四点睡第二觉的觉知深度睡眠眠时间

这本书是《不要轻视烦恼,他们将嘲笑你》的续篇。


我是因为这本书而知道雪乌明国际禅修中心的,也是因为这本书而了解德加尼亚西亚多和他的内观教法的。这本书我读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每一遍都能从中获得启示与力量。所以我发心把它翻译成中文,与国内所有的学佛者、所有追求心灵成长和解脱智慧的人士分享,希望你们也能从中获得某些启示。但是,仅仅阅读这本书还不够,如果你想真正尝到法的滋味,你必须投入实践。你需要学会基本的禅修方法,并且获得禅师的个人指导。因此,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最好还是过来看一看,亲自品尝一下法的滋味。“来看”,这是佛法的属性之一,因为真理是经得住验证的!

我非常的幸运,生此末法时代,而能受戒为比丘,过着托钵乞食的生活,得遇此殊胜难得之教法,并且碰到德加尼亚西亚多这样慈悲、而又有着丰富的禅修和教学经验的禅师,内心无限的感恩。我也祝愿所有有缘份读到这本书的读者都能够珍视这份法的礼物,愿你们能够从中受益,愿你们快乐、吉祥,福慧增长!

于缅甸仰光雪乌明森林禅修中心



对法的兴趣的发展 10

信息——理智——智慧 11

只有智慧才能理解 13

持续的禅修会加深理解 15

像一个病人一样禅修 19

没有足够的精力——感到瞌睡和疲惫 24

阅读的时候保持觉知 40

错误的态度——正确的态度 41

智慧从来不会喜欢或者讨厌 47

看到心和目标之间的不同 49

看到和听到——看和听 53

首先拣择出你的愤怒 60

不费力的觉知和无常 70

体验到慈心与悲心 71

怀疑还是没有怀疑 72

当禅修进展顺利时 76

涅槃是困难的工作 77

让一切自然地开展 78

择法、觉支和烦恼 83

只要可能,我们就按照不同的话题,把下面有关佛法的讨论随意地组织起来。

禅修者:怎样才能把我们的心转到法上来?怎样才能培养更多的信心?

禅师:当你还是个禅修的新手时,你对法不会产生很多的信心,因为你心中还有很多的烦恼。为了使你的信心增长,你必须清楚地理解你正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好处。你必须看到佛法是怎样利益你的日常生活和生命成长的。理解了这个问题是一种智慧,而且这种智慧会增强你的信念和对法的信心。

你能看到觉知到和没有觉知到二者之间的不同吗?

禅修者:当我觉知到的时候,我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我知道该做什么。

禅师:你对你的觉知知道多少?从你的觉知中你能得到什么好处?你需要自己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你需要不断地从自己的经验中学习并且进步。如果你在禅修中培养成了这种不断增长的兴趣,你将会理解得越来越多。

仅仅觉知到是不够的。你同样需要知道觉知的质量,并且看看是否存在智慧。一旦你看到在心的品质中,没有觉知和智慧的充分的觉知这二者之间的不同,你就再也不会停止禅修了。

当你的兴趣增长时,你将会更多地去禅修,你也将会理解得更多,你的理解反过来又会促使你去越来越多地禅修——这是一个自我循环的过程。但是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你需要花费相当的时间来让你的觉知变得强大,并且让你的理解水平提升。

禅修者:有时候我不能看到任何进步,我就失去了兴趣。

禅师:那是因为那时你并不是在学习。你对你正在做的事并不是真的感兴趣。你期待结果。你需要从你正在做的事情中学习,而不是只是坐在那儿期待结果。你需要立即觉察到正在发生什么,并且从中学习,你需要观察禅修本身的过程。

当你失去觉知的时候,永远不要气馁。每次你意识到你已经失去觉知的时候,你都应该高兴。因为你意识到你失去觉知的事实,意味着你现在又开始觉知了。要去持续地观察这个失而复得的过程,并且从中学习。当你失去觉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当你重新开始觉知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失去觉知,你又是怎样复得的?无论发生了什么,对它保持兴趣,不管它是好的还是坏的。每一种经验都是佛法,都是它本来的样子。好与坏只是你个人的价值判断。如果你有正见,你就会接受发生的任何事情,它们本来如此。

禅修者:你总是强调正确的信息对于正确地禅修的重要性。你能解释一下这种收集和应用信息的过程是怎样的吗?

禅师: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在信息技术中运用到的非常有趣的模式。你从收集数据开始,越来越多的数据变成信息,信息发展成知识,巧妙地运用这些知识就是智慧。

我们在禅修中也是这样。当我们观察我们的经验的时候,我们收集数据。一旦我们有了足够的数据,我们就叫它信息。像这样,一个禅修者持续地给几条信息流供应数据:关于身体的数据供应给身体变化过程的信息流,关于心理变化过程的数据将会累积为感受、情绪等的信息。把所有的这些信息放在一起,才可能对身体、心理两种过程的相互作用产生理解,这就是知识。

觉知就是在数据层面工作;觉知只是收集数据。我们内在的智慧,我们的理智,收集并且引导数据形成信息流,然后通过比较这些信息流形成知识。智慧熟练地运用这些关于身心过程相互作用的知识,以对结果产生积极影响。如果智慧能够到达理解因与果的深度,它就知道怎样在因与缘上开展工作。

禅修者:怎样才能把你所说的这些应用起来呢?

禅师:我刚才已经阐述了这个过程:数据——信息——知识——智慧。我努力把怎样禅修的知识和智慧传授给你们。我教你们怎样收集数据形成信息流,怎样对这些信息流开展工作,让它们变成知识,怎样应用这些知识以便得到更多的智慧。但是你必须自己去实践,我只能建议你怎样做。一旦你看到用这种方法去禅修的好处,并且能够熟练地维持这些过程,你就能不断地壮大它们,你的智慧也会得到不断的增长。当你持续地用这样的方法去禅修,最后觉知和智慧会总是在那儿,并且洞察和领悟也会产生。

洞察和领悟会在非常平常的情况下发生。你观察的目标可能非常的简单和直接,但是领悟可能非常的深刻,一个远非简单的经验所能体会的世界。这个目标也许是你每天都能够碰到的,但是领悟却能让人震撼。比方说,当你洗澡的时候闻到香皂的味道,你突然领悟到只有这个味道和对这个味道的觉知,并没有任何人在闻、在觉知,这些闻和觉知的过程只是自己发生而已。


禅修者: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试图保持觉知。你告诉我们说需要明智地觉知,你能够展开阐述一下吗?

禅师:只要你的心处于平静的状态,所有你需要做的事就是保持开放和接纳。当事物出现的时候,你需要明智地思维它。作为一个内观的禅修者,首先你必须接受正在发生的一切事物。你承认你在担心,或者你在厌恶等等。但是你需要问自己:“关于它我应该做些什么?”你需要引入智慧来思考。如果你给智慧这个优先权,烦恼就没有机会壮大。你不能只是努力去觉知。那还不够好。烦恼在心中是处于优势地位的,它们非常有经验,它们非常有技巧,如果我们觉知不到它们的存在,它们总是会壮大。如果你不能完全地认出它们并且引入智慧,它们就会接管你的心。

禅修者:你说当无贪、无嗔、无痴的时候,某种形式的智慧总是会存在。请问我怎样才能觉知到这种智慧呢?

禅师:首先你需要问自己:“我真的觉知到了我现在的经验了吗?”然后:“关于这个经验我是怎样思维的?我有什么与之相关的看法?”如果你能认识到正见,那是智慧在起作用。但是也许一会儿以后,你又抱有邪见,重要的是你要密切监视着它们。你的经验总是在不断地改变,正见与邪见也在不停地变换交替,所以你需要时时刻刻调查你的经验。

禅修者:我一直在思考八正道所讲的正见与正精进之间的不同。对于我来说,它们似乎有点互相矛盾。一方面正见似乎意味着心的不卷入,接受并且让它如其本然。另一方面正精进似乎是非常努力地去用心,努力地去掉烦恼或者阻止它们生起,并且尽可能地去培养心的好的品质。

禅师:是什么能阻止烦恼生起,又是什么能去掉已经生起的烦恼?心的哪方面的素质在做这件事?觉知没有这个功能,只有智慧才可以。所以当佛陀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其实希望人们能够开发这个能去除烦恼的智慧。因为我们不理解佛陀的真意,我们以为我们必须依靠个人的努力去阻止或者去除烦恼。

我们可以用精力去禅修,我们也可以运用智慧。大念住经告诉我们用智慧去禅修。如果你想用精力,你还是得观察你的心——因为烦恼是在心中生起——而且你不得不持续地观察心。你还有别的方法阻止烦恼侵入吗?每次一个念头生起的时候,你都能够观照得到吗?如果你能做得到,每时每刻你都需要保持觉知,始终保持警惕,你才能防止烦恼生起。你必须让正念充满每个时刻,那需要相当多的精力。你必须是全心全意地修行,而且要做大量的工作。你认为你能够做那么多的工作吗?

另一种方法是培养心的健康的品质。如果我们总是培养健康的品质,那么不健康的品质就自动被取而代之。这就是佛陀为什么叫我们“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道理。你可以使用你的心全职地去做一切对的事情:正语、正业、正思维。如果你的心灵一直被这些事情所充实,不善的心态就不能生起。我们需要一直持续地观察这个心。我们要对它进行监视,总是去觉知发生了什么,并且持续地观照。这是一项全职的工作。只要你忙于行善,你就没有时间去造恶。

如果你想使用精力去禅修,那么尽可能地思维所有的善事,尽可能地说所有的善事,并且尽可能地去做所有的善事。精力导向型的人们就是这样去实践的。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方法非常有效,因为他们喜欢做事。觉知导向型的人,他们的心非常的警觉、敏锐、清楚,他们应该花更多的时间在练习觉知上。智慧导向型的人可以更多地使用正见和正思维的方法。能够很好地专注的人,可以先从修定开始,然后转到内观。信念导向型的人们可以从念佛、念法、念僧的崇高品质开始。佛陀之所以教这么多种实践的方法,是因为有这么多种不同个性的人。但是不管你使用哪种方法,如果没有觉知,你都不可能做好。

禅修者:所以智慧来自理解,当我看着我的嗔心时???

禅师:智慧从信息开始。正确的信息是我们智慧的一部分。然后我们使用我们的理智,我们的逻辑,我们的推理来决定怎样使用我们拥有的信息。所有的这些都是智慧在起作用。当我们试图弄明白怎样把事情做对了,怎样把事情做错了,当我们上课并且学习怎样禅修时,所有的这些也是智慧在起作用。知道怎样做某事是智慧。在佛陀时代,所有那些从佛那儿听了一个教法就立即觉悟了的人都是智慧导向型的。听众中那些没有立即觉悟的就不得不继续修行。

智慧是最快的方法。无论你从什么方法开始,你都必须以修行内观的智慧而证解脱。只要烦恼还非常的强大,千万不要试图去看到或者理解——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能做到的只是保持觉知正在发生什么,并且收集一丁点的智慧。只要心中的烦恼还非常的强大,我们就不能开发出深度的智慧。但是如果我们一点一点地收集,智慧就会增长。当智慧越来越多时,烦恼就会减弱。

一个禅修者曾经问我,是否可能突然一下,碰巧进入涅槃。那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扑通”摔了一跤,跌进了涅槃里。你必须付费。只有所有的因缘都具足时,结果才会发生。要有耐心,并且持续稳定地修行。不要去思考涅槃,不要希望得到涅槃,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持续地禅修。这样当你离它很远的时候,你会知道,当你离它稍微近一点的时候,你也会知道。

禅修者:我们曾经谈起一组冲突:一个是无意识的习惯性的思维,总是推动着你以同一种方式做某事;另一个是禅修的心,它努力去学习新习惯,尝试着运用内观的技术。除了专注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其他的工具能够处理这种冲突,从而使它们不会妨碍进步?

禅师:有两种方法来改变一个习惯。一个是使用定的方法,另一个是使用智慧的方法。使用定的方法的问题是:它只能帮助你暂时地镇压冲突。如果你对定的方法非常熟练了,你可能成功地长时间镇压冲突。但是这种方法一点也没有触及到冲突的根本原因。所以只要你停止了定的修习,冲突将会重新并且是全力出现。只有当我们用一种洞察的方式观察那个情景时,只有当我们学会去理解根本的因和缘时,我们才能开发出必要的智慧,从而让心从那个冲突中解放出来。定是试图隔离、镇压,智慧是真正理解。

禅修者:如果我感到痛苦,不管是身体方面还是情感方面,我的心总是有一个立即的反应。它很快地自动发生,我的情绪反应这样快而且强烈,以至于根本来不及运用任何内观技术。对我来说,处理这种情况,修定似乎是一种比较有效的方式,它可以让我暂时平静下来。

禅师:内观并不仅仅是坐在那儿观察。像这样的情况,你需要提醒你自己对所发生的事情的正确的态度。你需要确认事情已经发生,并且接受它——按照它本来的样子。然后你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且试着从中学习,试着去理解这种心的本性;往往在很多次这样的观察之后,真正的理解才会产生。一旦你真正理解了一个问题或者一个冲突,心就会从痛苦中解放出来。直到那时,当你碰到一个相类似的问题时,心才不会自动地反应。获得这种智慧当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用这种方式去禅修可能会很困难,特别是刚开始时。我们需要大量的耐心和坚持不懈的精神。

禅修者:昨天我有一个有趣的体验,我想知道它是否可以叫做领悟。我突然觉知到我抱有这样一个想法:我认为我在这儿的禅修是一个彻底的失败,我没有取得任何进步。这个想法这样的错误,实在是给了我沉重的打击。认识到我一直抱有这个错误的想法,让我感到非常痛苦。但是在那以后,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感到更开放、更敏锐。我能感觉到轻拂过我皮肤的风,而且我移动得更慢——通常我的行禅速度都很快。当我看到人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对他们的微细的反应,而且我能够看到我心中通常看不到的想法或者念头。这样的状态比我通常的心态要清明得多。但是,我仍然不知道这是否可以称得上是一种领悟。

禅师:它是一种领悟。当领悟产生的时候,它给予心强大的力量;它增强心的所有善的品质。心理模式改变得这样快、这样大,非常让人吃惊,是不是?只有真正的理解才能对心灵产生这样巨大的作用。当你这么清楚地认识到事物的时候,它就是洞察,就是领悟。一个人也许不能确定他的体验是否是领悟的结果——像你这样的情况——但是你已经认识到的事实肯定是无可怀疑的,对吗?

禅师: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领悟。想象一下一个内观的领悟会产生多大的作用,一个对一切事物本质的领悟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禅修者:当我事先已准备好接受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比如一个蚊子咬我),我的心可以容易地接受并且不起反应,但是如果我事先没有准备接受(一个蚊子咬了我),我很快就变得非常生气,这是为什么呢?

禅师:我们需要给心指引方向。我们希望怎样度过我们的人生,我们同样需要有一个方向。我们一直在给心设定方向。一旦你已经给心设定好方向,所有随后的心都会追随这个设定。心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如果你不加以引导,将会是一片混乱。

禅修者:你能举一个例子吗?

禅师:好的。如果你怀有嗔心,你决定调查这个情绪,这样你是在给心设定正确的方向。但是,如果你决定去除这个嗔心,你在给心错误的指引。

禅修者:我经常感觉到不想去做调查。我忙着去观察,去试图觉知我的经验,如果我去调查的话,我怕遗漏了某些东西。所以我产生了这种没有时间去做调查的感觉。也许里面存在某种贪心吧。

禅师:只去做那些重要的事情,让那些不重要的事情随它去。当你平静的时候,你只是想保持开放和接纳的心态。但是当你感受到强烈的情绪的时候,你的精力要放到怎样处理情绪上来;因为这是手头最重要的事情——忘记所有其他的东西。如果你忽视了一个情绪,却试图去觉知其他正在发生的一切,这个情绪实际上仍旧藏在你的心灵深处。只要一逮到机会,它就会重新出现,并且给你制造很多的麻烦。觉知的功能是去辨认出心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智慧决定哪些事情需要处理。

禅修者:我想我还是没有足够的智慧。

禅师:你需要给自己时间。慢慢来,通过发生的事情去摸索你自己的方法,试着去理解和收集尽可能多的信息。当你感觉到有一件事情需要弄清楚时,去思维并且调查它。刚开始时,心里所发生的事情看起来会相当的混乱。你需要重复地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同一件事情。当你的觉知变得更加持续稳定的时候,你的心会变得更加平静,你将开始理解什么事情比较重要,什么事情不重要。

禅修者:那是否意味着,如果我持之以恒,如果我持续地提醒自己去觉知,不管怎样,心最终会平静下来,并且慢慢开始理解?

禅师:是的,你禅修的水平、你怎样持续一贯地禅修的水平决定你理解的水平。开始的时候我们需要大量的觉知去建立一个基础。我们没有任何真正属于自己的理解,所以在禅修中我们需要依靠信息帮助我们。慢慢地我们将会有一丁点理解,一丁点洞察和领悟。

只要我们保持禅修,我们就能够维持这种理解的水平。如果我们不是全心全意地禅修,如果我们只是断断续续地禅修,我们理解的水平就不能加深,我们也不可能变得更熟练,更有技巧。如果我们完全地停止禅修,无明和愚痴又将会开始增长。如果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禅修,无明和愚痴将会重新笼罩所有我们曾经理解的事物。

但是如果我们勤奋而且持续地禅修,我们就会一点一点地累积这些小小的理解和领悟。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如果我们去刷新并且保养它们,它们就会变得持久稳固,并且开始与觉知一起工作。一旦智慧开始与觉知一起工作,我们的理解水平就会迈上一个新台阶。我们就会有更大的领悟。

这些更大的理解有它们自己的生命力,它们更有力量。它们不需要再这样依赖觉知。一旦我们有了这样的领悟,我们随时都可以利用它,智慧总是现成的。在这个阶段,觉知的地位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可以说,觉知开始扮演一个次要的角色。觉知总是会存在,因为没有觉知,智慧不可能存在,但是在这种已经有了理解的层次上,智慧开始有它自己的生命力。觉知不断地给智慧提供养料,所以智慧的力量将会不断增长。在这个阶段,心总是会知道该做什么,禅修也会变得非常容易,以至于会发生即使我们不作任何努力,也会不断地进步的情况。

禅修者:我知道那样的情况是可能的,如果一个人住在一个禅修团体里的话。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在现代社会中连续不断地禅修非常的困难,我相信大多数人也和我一样有这种感觉。

禅师:昨天一个禅修者也谈到这个问题。他告诉我说,他发现当他一个人的时候,非常容易觉知到正在做的事情,并且能够保持一颗平静和谐的心;但是当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发觉要保持觉知非常困难。我向他指出,这两个情景的不同之处在于,第一种情况我们的注意力是被引导“向内”的,第二种情况则是“向外”的。如果你集中你的注意力“向内”,你就不可能与外部世界交流互动。如果把所有的注意力“向外”,你就不能了解你自己。你要学会既“向内”又“向外”,这需要多次的练习。

禅修者:我能够理解你所说的。但是外面的世界与一个禅修的环境是这样的不同,以至于我总是被卷入各种各样的俗事当中。

禅师:为什么你允许自己卷入呢?实际上并没有人把我们往里面拉,是这个心自己想沉醉其中。相比较而言,谁更重要,你还是别人?

禅师:你把你的注意力“向外”,是因为你认为它对你很重要。如果你的心的品质真的对你很重要的话,你将总是会关注它,并且照顾它。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你都会去检查你心灵的状态。哪一个更重要,跟别人谈话,还是你自己的心态?

禅修者:我自己的心当然是第一位的。

禅师:是的,首先你需要照顾好你的心,然后你才能跟别人交流。

禅修者:应用这些技术去禅修肯定是个挑战。我非常感兴趣去试试,看看会发生什么。

禅修者:我有一个关于禅修中的快乐的问题。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听到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你喜欢某些东西,它是一种贪欲。比如某一个清晨,我去看日出的时候,我能够注意到一点一点地生起的快乐。我觉得这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像喜欢看日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一种贪欲吗?

禅师:让它自然地发生。在内观的修行中,我们不会说你不能去感受事物。你需要做的只是去觉知它的发生。当你觉知到某件事情正在发生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的心已经收集到一些信息。当你持续地觉知,并且反复地观察到相似的事件的时候,你就会明了某些心理状态会产生这样的后果。你会知道在此时此刻发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我既没有告诉你出去享受看日出的快乐,也没有叫你不要去享受看日出的乐趣。如果快乐的感觉在当时自然地产生了,去觉知它的发生。但是不要迷恋它,不要沉醉其中,同时也不要去压抑它。觉知到它的发生,并且洞察它。为了使自己快乐,试图得到更多是一个极端,压抑它是另一个极端。所以佛陀告诉我们要中道。用正确的态度去觉知到快乐。感受只是感受,快乐只是快乐。

禅修者:为了使禅修活泼起来,为了激起兴趣,你鼓励我们对自己问问题。但这个方法似乎对我不起作用。我的心似乎不感兴趣。像这种情况我能做些什么呢?

禅师:问心为什么不感兴趣!(笑声)当你问问题的时候,你需要问那种你真正感兴趣的问题。只有当你真正想知道时,心才会变得感兴趣。如果你只是因为别人叫你问问题而问问题,像履行公务一样的,这样的问题是不会起作用的。

禅修者:好,我会试着去找心真正感兴趣的问题。但我是应该一次问一个问题,还是同时问许多问题呢?

禅师:通常最好是一次问一个问题。在禅修的开始阶段,想出一个问题来问自己是必需的。当禅修进展以后,觉知变得更持续稳定,并且智慧也开始工作。心就会发展出一种好奇心,一种自然的想调查的意向。好奇心是智慧的一种表现方式。现在,问题将会自然地出现在心上,并且将给心指引一种继续观察的方向。一旦你发现心可以自然地问问题时,就再也没有必要刻意地去想出问题了。只要使用那些自然产生的问题就可以了。

禅修者:这是否意味着,在禅修时你只鼓励思考有关禅修的问题,而不鼓励一般意义上的概念上的思考呢?

禅师:为了搞清楚你需要做什么,有时你不得不去思考一些问题。思考是心的一种基本的活动。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当心不要卷入其中,不要迷失在思考或者计划的心里。

禅修者:对我来说,当我遭受痛苦的时候,非常容易找到修行的动力。但是当没有明显的痛苦的时候,我发觉非常难对禅修保持兴趣。我没有那种强烈的好奇心。

禅师:当我最初开始热衷禅修的时候,也是因为我在遭受痛苦。我想知道为什么心会遭受痛苦。当我已经解决那个特定的痛苦的时候,心认识到之所以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痛苦,是因为先前所获得的理解和智慧在起作用。心就开始变得对学习的过程感兴趣,而且想知道得更多。

禅修者:如果心既没有理解,也没有开发出对禅修的真正的兴趣,这时我们该怎么做呢?

禅师:那样的话我们只能连续不断地、一点一滴地前进,直到我们真正理解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必须意识到觉知本身的重要价值。我们需要重视觉知所起的实际作用。我们需要理解这种活动能够产生结果。当我们开始觉知到的时候,我们用觉察代替不觉察。只有当我们觉察出的时候,我们才能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且开发出一种兴趣。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将会给心灵带来平和。一旦你理解了这个过程的珍贵价值,你就会感到欢喜,并且总是有兴趣观察得更深入些。



禅修者:我知道通过勤奋并且正确的禅修,那种有一个“我”存在的观念会被舍弃,并且被正见所代替。但是,实际上的禅修感觉起来像在努力完成一个任务或目标似的。我在试图实现某种目标,所以这里面有某种与“我”相关的执着。你能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吗?

禅师:在我们开始禅修的时候,正确的信息非常重要。不要把精进与“我”视为一体,应该辨认出正在禅修的只是精进本身和心的其他的一些品质。是这些品质在工作,不是“我”。

只有当心拥有正确的信息,当它真正理解什么是正精进时,正精进才成为可能。我们是在向一个目标前进,但是到达那个目标是将来的事。现在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怎样努力。我们需要知道什么是正精进,什么是正确的禅修。

一颗努力达到一个目标的心,一颗集中精神想得到某种结果的心,是被贪欲驱动的。智慧很清楚地知道因果关系,所以它会集中精力去满足能产生那个结果的因缘条件。

禅修者:行禅是非常直截了当的;通常我一直都能够保持机灵和警觉。但是坐禅就非常不同。刚开始坐的时候我还能够比较清楚,但是一会儿后我的心就变得有点迟钝和昏沉。我哪里做得不对呢?

禅师:当警觉消失时,那说明缺乏正精进。你需要集中更多的注意力在观察心上。看着那个在努力觉知的心的品质,并且注意到它的改变。

试着去注意到,在不同的姿势下保持觉知需要不同的精力。当你在行禅的时候,心是相当忙碌的,而且能注意到许多不同的目标。当你在坐禅的时候,心没有什么可做,在这种形势下,你需要学会去调整心保持机灵和警觉。

禅修者:当我坐禅的时候,我试图使用精力保持警觉。但是我想也许是我太努力了,或者方法不当,因为我总是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然后我就有一种这纯粹是浪费时间的感觉。

禅师:你需要运用智慧保持心的警觉和兴趣。试着让心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更感兴趣是“智慧型的精进”。你所用的那种使尽全力的精进,更多的是身体方面的努力,所以你当然就变得十分疲劳。如果好奇心没有自然地发生,你可以问自己问题。问问题可以帮助心保持兴趣和警觉。

禅修者:有一次我生病的时候,我的身体感觉到非常疲劳和沉重。但是实际上,在这段时间我禅修得很好,因为生病没有太多的精力,我不能努力,我只能观察。

禅师:那很好啊。有一句话叫做像一个病人一样禅修,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情况。像一个病人一样禅修并不是叫你移动得很慢。一个真正生病的人的心不想做任何事情,只是被动地观察和接受而已。

禅修者:我的思维和行动怎样才能变得更果断?我怎样才能学会迅速地做决定呢?

禅师:你是想做一个迅速的决定,还是想做一个正确的决定呢?迅速和正确二者,哪个更重要?如果你心中没有烦恼,如果你有觉知和理解,那就没有必要思考。因为你已经准备好,心自然就知道做什么,因为已经有了理解。但是如果你心中还有任何的喜欢和厌恶,还有任何的掉举和不安,你就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如果你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你发觉你的心焦躁不安,那么要一直等到你的心平静下来以后,才去做决定。

要养成一个警觉任何情绪骚动的习惯。当你的心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些情绪,当心不是那么急于想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时,智慧就开始起作用并且做决定。当然,你需要所有必要的信息。千万不要因为你喜欢或者讨厌某些事情而做决定。要总是从容不迫地做决定,做决定之前要检查你的态度,清扫你的心地。

禅修者:当心感到平稳和谐,尤其是在下午,我是应该继续坐下去呢,还是一小时之后就起来?

禅师: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继续坐下去。但我不鼓励你们长时间地坐禅。一次不要超过一个半小时。那些喜欢安静的人喜欢更长时间地坐禅,那些喜欢觉知的人选择活动。我鼓励你们活跃一些,因为这样你的心可以说不得不保持警觉,你的心真正在当下就得正知正念。不幸的是,我们这儿不像你们在西方一样,有专门为禅修者准备的出坡劳动。

禅修者:对于行禅,你有什么建议?眼睛是一直向下,还是到处观望?

禅师:二者都不要刻意地去做。只需自然地觉知心在干些什么。如果你四处观望,你要觉知到你在四处观望,如果你眼睛向下看,你也要清楚地知道。只需要觉知到实际上正在发生什么就可以了。

禅修者:你能够给我一些关于怎样行禅的建议吗?还有行禅的时候怎样做调查呢?

禅师:首先你要觉知到走。然后你可以问自己一个问题。比方说,心和身是怎样互相作用的?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行禅呢?为什么你要行禅呢?谁在行禅呢?通过问类似的问题,你的心就慢慢地开始调查了。

禅修者:卧禅是怎样帮助我觉知到紧张的呢?

禅师:当我们躺下的时候,心就把它视为一种放松的信号。卧姿不需要任何力气来支撑身体。坐姿的时候,我们需要使用一点力量来支撑身体,如果我们不知道多少力量是必需的,心就会自然地使用它惯用的那么大的力量。卧姿是一个探讨这个问题的非常好的方法。当你作比较以后,你就会明白坐姿需要多少力量,其他的姿势又需要多少力量。

当你躺下禅修时,留心你用了多少精力,所以你就有一个参考点。用这个方法,你就可以看到在其他的姿势中你用了多少精力,并且会明白你是否用了太多的精力,并且因此而变得紧张。如果我们真正对觉知我们的心感兴趣,对心在一种特定状态下我们的感受方式感兴趣,等等,如果我们真的能一直收听到我们心灵的频率,那么每一种姿势我们都可以去调查。

禅修者:并且每一种姿势都应该放松吧。

禅师:是的。在卧禅中,如果你既能够放松,又能保持警觉,你就可以把这种心的品质运用到每一个姿势、每一个行动当中。如果你睡着了,那说明你还需要做些调整。

禅修者:有时我的心感到非常的平静,然后就产生了那种没有什么可做的感觉。

禅师:当心变得比较平静的时候,还有许多的工作需要做。那时你应该开始调查了。心感到平静并不意味着没有什么可做——心才刚刚准备好!当你没有运用问题帮助你更精密地去观察发生了什么时,你才会产生这种没有什么可做的感觉。

比方说,你可以问自己是否可以清楚地看到身和心的本性的不同,生理现象和心理过程的不同。这样心将会很忙碌。

禅修者:我曾经注意到比较放松的状态。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冲突:因为一旦我放松了,我通常感觉到比较悠闲,这种悠闲的状态又让我心虚,然后心变得忙碌了,当然也就又开始紧张了。我知道当心放松时会有最好的工作状态,我试图找到正确的平衡。

禅师:你需要找的平衡是放松和兴趣二者之间的平衡。兴趣是运用智慧;兴趣含有一种智慧的属性。人们经常通过使用更多或更少的精力的方法,试图去找到精进和放松二者之间的平衡。但是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就会有精进。当心对了知某事感兴趣时,精进也已经存于其间了。但是对自己要有耐心,拥有零紧张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禅修者:放松到底是什么含义?我知道身体放松的感觉,但是心理放松是什么意思呢?

禅师:感到放松是一种真正没有期盼和焦虑的状态。只有当你的心完全没有贪和嗔时,你才能感到彻底的放松。想放松或努力去放松只会使你更紧张。

禅修者:最近我内心感到有一点掉举和不安。我还有十天时间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我的心似乎非常渴望进步。

禅师:觉知到你的不安,并且知道你为什么感到不安非常重要。如果由于掉举和不安产生了一些念头和想法,那么始终不要去相信那些想法。如果你相信了那些想法,事情只会变得更糟。当你对某些事情感到不舒服时,心实际上在告诉你它想感觉舒服。一个真正理解禅修的修行者碰到不舒适或者困难的经验时,也会有一个良好的心态,他会把它们看做一个挑战,当做一个学习的机会。如果没有理解,我们对不愉快的经验会立即产生抵制的心理。我们需要学会接受事物本来的样子,这也意味着接受困难的处境本来的样子。



禅修者:有时我感到粘连在禅修里,不知道该做什么。然后心想去寻找此时此刻的态度,但是有时连态度也找不到。有时态度很明显,比方说有嗔心,然后心试图去观察在嗔心的背后是什么。

禅师:尽可能地去观察你所能够观察到的。不要去寻找或探究你不能观察到的,也不要试图去猜它可能是什么。

禅修者:但是在嗔心的背后应该有某些东西吧?

禅师:想都不要去想这个问题。如果你去思考这个问题,你的心就已经形成了它可能是什么、或者它怎样成为那样子的想法,这样已经离开真实情况有一段距离了。所以不要用“背后”或者“之前”这样的词语去思考。如果心有能力觉知到,它就会知道更多,如果心没有这个能力,即使去思考也不会知道。

禅修者:我仍旧对一些基本的东西有疑惑,像态度,想知道正确的态度是什么,怎样才能真正的觉知等等。因为这些东西没有公式,我经常被搞得疲惫不堪。你鼓励我们回忆并利用好的经验,所以我试图回忆心能够觉知的状态是怎样的,以及心是怎样达到那种状态的。但是我发觉我做不到;当心试图这样做的时候,只是变得更加困惑而已。

禅师:现在先暂停这种调查吧!你刚才说你仍旧对一些基本的东西感到困惑,并且被搞得筋疲力尽。在这个阶段你不应该做任何调查,因为它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你需要等到心更加稳定时,才可以去做这样的调查。现在只需用一种比较简单的方式禅修,只要观察正在发生什么就可以了。

小组小参一定程度上会让人感到迷惑,因为禅修者从中听到了许多并不真正适合他们的信息。对这个人适用的东西,可能对另外一个人一点都不适用。如果你听到的信息对你有帮助,你当然可以用它,但是有些建议是给别人的,如果你发觉对你并没有帮助,就不要试图遵循这些建议。

禅修者:好的,所以我需要等到心变得平稳时再说。

禅师:是的。只有当心平稳时,调查才可以进行,到那时进行调查是很自然的事。但是许多人当心平静下来并且变得平稳以后,感到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在这种平静中该做些什么。这种情况下,我就鼓励他们进行调查。

禅修者:噢,我明白了,我没有那种问题???(微笑)

禅师:获得很多的信息当然很好。但是每个禅修者的需要都不相同,所以你必须仔细挑选出那些在你个人的禅修中能够运用的信息。

禅师:当你看起来被对禅修的消极的态度所困扰时,你必须回想在过去禅修曾经是多么的有帮助,禅修已经给你的生命带来了多大的改变。思维你曾经获得的利益,思维那些通过禅修你已经理解的东西。回忆你不能保持正念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当你能够正知正念时又是多么的不同。像这样反思将会帮助你给心重新定向。

你也可以试试别的方法:当你体验到好的心态时,主动记住它们。提醒自己你正在体验一个好的状态,提醒自己好的心态是可能的,提醒自己这就是一个好的状态的感觉。通过这种方式,你加强了对你经历的好的心态的理解。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心态会这么好,或者知道心是怎样地觉得好,试着对自己表达出来。这样当下次你感觉低沉时,将帮助你的心再次回想起它。人的心总是比较容易记住积极的经验。

禅修者:是的,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有时抵制非常强烈,对禅修的态度这么消极,以至于所有我能够做的只是那种机械地走来走去而已。然后,慢慢地,有一些正念开发出来,因为这些正知正念,才有一些喜悦,这时对禅修的态度才又开始变得积极。

禅师:许多禅修者的问题是,他们太习惯于去努力使事情发生。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习惯于为他们自己设定目标,习惯于使用相当的精力去达到他们的目标。然后他们把这种习惯性的思维模式带进禅修中。他们想禅修好,想禅修得很好,想禅修得最好。当他们没有达到像他们想要的那么好时,很快就会变得沮丧。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对禅修失去信心和兴趣的原因。

因此,不再去思考关于禅修的问题,甚至不再试图去禅修,只是来来回回地走而已,但这就是在那时可以做的最好的事情。只要你真正的不再试图去做某事,当你不再期待任何东西,只是让它如其本然,觉知就回来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它一直就在那里。

禅修者:我感到我不能取得任何进步。我非常容易觉得无聊。我们怎样避免无聊?我们怎样避免在禅修中停滞不前?

禅师:你不能也不应该去避免无聊。你不能也不应该去避免停滞不前。只要你还不是一个熟练的禅修者,这些状态自然就会出现。这是正常的现象。对于变得无聊和停滞不前的状况,你无能为力。如果你觉得无聊或者你的禅修停滞不前,觉知到这种状态的发生,并且试着去觉知导致这些状态的原因。你需要牢记内观禅修不是努力去做某事,不是去使什么事情发生。只需要去觉察出正在发生什么就可以了,非常简单。


没有足够的精力——感到瞌睡和疲劳

禅修者:上周我注意到在上午的时候我有更多身体和心理上的精力。但是到了下午就感觉精力不够。我从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只是心理的现象呢,还是因为上午我们有正餐而下午没有补充食物,所以身体的能量下降,从而心理的精力也跟着下降呢?

禅师:当禅修者整天禅修时,这种情况就有可能发生。上午是一天的开始,他们精力充沛,但是容易把精力用光。你需要经常检查你在用多少精力。你用功的方式使你变得紧张吗?你是否在使用太多的精力?你是否在过度热情地禅修?如果你真正留心这个问题,并且只使用必要的精力的话,你能够持续地禅修到晚上九点或者十点你同样需要提醒自己,你不需要使用太多的精力去专注你观察的目标或经验。为了听到你需要刻意地去听吗?为了看到你需要刻意地去看吗?为了觉知到你需要集中精神去专注吗?

禅修者:在坐禅的时候我一直有瞌睡的问题。它有规律地发生在我身上,尤其是在禅修的开始阶段。

禅师:当你开始坐禅的时候,你能注意到心的迟钝,或者瞌睡的任何别的前兆吗?

禅师:这种情况下不要只是观察正在发生什么,试着用一些问题来激发起心的兴趣。可以这样问自己:“心在觉知吗?它觉知到什么?心在做什么?”一般来说,这种方法可以保持心的警觉和积极。听起来你已经养成了在禅修的开始阶段打瞌睡的习惯;你已经有点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了。问问题将会使心更清醒一些。如果你有正确的态度并且持续地禅修,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你的精力开始增长,你将变得更清醒、警觉并且正念。

禅修者:如果这个方法不起作用怎么办?有时我发觉我自己只是坐在那里耐着性子磨时间而已,一次次的睡着让我变得非常沮丧。

禅师:应该不难。如果你发觉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你一点也不能观察并且探索瞌睡的状态,如果你只是在努力挣扎着保持清醒,你最好起来做些别的事情——做些行禅。

禅修者:这次静修我已经感觉到许多瞌睡。当我不感到瞌睡的时候,我又感到不安,然后不断地出现这样的对我自己的经历的评论:大约一个星期以前,我认识到我的戒律的基础不是像过去那样稳定。今年我做了许多让我后悔的事情。我同样也注意到我的心喜欢评价别人的行为,我想我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确定自己毕竟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这好像是心的一种诡计,它使我对已经做过的不善的行为感到不是那么内疚。我的问题是:我怎样做才能重新建立一个稳定的戒律的基础?我感觉到只有我变得更有德行时,我才能像过去那样的方式去禅修。

禅师:你不能改变过去。不要去想过去的事情。

禅修者:好吧,那么我需要向前进。我怎样才能向前进呢?

禅师:如果你此时此刻拥有定,你的戒律就是纯净的。为什么你要去想过去的戒律呢?你已经做错了,它成为了过去,但是你能回到过去吗?

禅师:所以就让它过去吧。

禅修者:抓住过去不放也是一种烦恼吗?

禅师:是的,你在执着你犯的错误。你不能保持纯净的戒律是什么原因?是贪欲?贪婪或者欲望吗?

禅师:那是“你”在贪吗?

禅师:所以你现在知道是因为有太多的贪欲,从而导致戒律的缺乏。那个不纯净的戒律并不是你的戒律。此时此刻,在开发出定的情况下,戒律又可以变纯净。

禅修者:这种观念我比较难于接受,因为我在一个基督教的社会中长大。

禅师:戒律以前不纯净,但是现在它是纯净的。你需要在当下保持正念,并且使你现在的戒律纯净。

你同样提到瞌睡的问题。因为你把瞌睡当作一个问题,你的心就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感到瞌睡。所以它就开始思考过去,并且掉进这种烦恼之中。你得到一个结论,是因为违犯戒律引起了瞌睡。实际上这是一个错误的观点,一个错误的结论。你需要去观察导致瞌睡的此时此刻的原因,不要去推理或者编造瞌睡背后的故事。你想知道心里发生了什么使得现在这么瞌睡。你观察的你的心理活动越熟练,你就越容易看到为什么你的心的状态会改变。

我对瞌睡的理解非常直接。我认为心变得瞌睡的原因是没有兴趣。也许觉知还在继续,也许也有一点定力,但是当慧根停止工作的时候,当心不感兴趣的时候,它就变得瞌睡了。如果心真正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兴趣,如果它想理解观察的目标、产生的感受和情绪反应,以及它们是怎样互相作用的,它就永远不会感到瞌睡。

那些已经禅修很长时间的人们经常发生的问题是:定力增长了,但是智慧没有跟上去。我们需要调查,我们需要运用我们的智慧。一旦我们有了一定的定力,一旦我们有了适度的心的平静和和谐,我们就应该问自己问题。我清楚地觉知到心里正在发生什么吗?关于被观察的目标和能观察的心,心都知道些什么?

禅修者:那就意味着使心成为我们觉知的对象。

禅师:是的。你不仅要觉知到心是平静的,而且要觉知到“觉知平静的心”。不要停留在目标或者经验的层面,而要深入到正在觉知目标或者经验的心的层面。如果我们持续地保持这种觉知,它就会壮大。但是如果我们忘记去觉知,反而去观察定,这种觉知将会逐渐变弱,我们就不能保持正知正念。

当你体验到平静的时候,你一般都做些什么?

禅修者:通常我只是放松而已。但是有一天,我的觉知转向心里正在发生什么这个问题。我就问自己在当下是否有烦恼?我的心看不到任何烦恼,但是那种我很可能没有看到更微细的烦恼的想法马上产生了。然后我想到了一个亲近的亲戚,我跟他之间有很多的问题,立即我就能看到很强的烦恼。

禅师:那时你感到瞌睡吗?

禅师:只有当心没有兴趣工作时,它才感到瞌睡。当心很平静并且从容时,它就已经准备好做调查了。但是你不必一定要用那种概念化的思维。你可以只是调查心是怎样运作的。你知道觉知吗?觉知仍旧存在吗?觉知是静态的,还是每时每刻都在更新?你不需要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是通过这些问题让心开始工作,鼓励它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兴趣。

禅修者:我一直用你告诉我的方法去禅修,但是我发觉我很容易就变得疲劳。我不知道我禅修的方式哪里出了毛病。观察心的活动似乎使我疲劳。

禅师:心接受它觉知到的一切吗?

禅修者:没有,它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起了很多的反应。

禅师:这就是使心疲劳的原因。如果你发现你自己对你的经验起了很强的反应,做一些止禅的修习可能会更好。比方说,当你感到嗔恨时,觉知它,然后转向一个中性的所缘,像呼吸或者一些身体的感受等。观察这个中性的所缘一会儿,等心平静下来后,然后再去观察嗔恨一会儿——就这样在观察对象之间反复地换来换去。许多禅修者发觉持续地观察心非常困难。只要我们没有真正的智慧,只要我们还要依赖一些方法和技术去引发智慧,我们就只有先用一个修习止禅的方法让心先平静下来。

禅修者:你能解释一下沮丧吗?对这样一个比较难克服的心态,我们应该怎样做呢?

禅师:你需要把沮丧当作一个心理活动进行调查。你需要理解是什么触发了一个沮丧,并且观察到沮丧所产生的影响。

有两种方法来处理沮丧的情况。首先你可以修习止禅来发展定。当定力增长时,沮丧就会减弱。但是即使在短期内沮丧彻底地消散,当你从定中出来时,它还是会再出现,你又一次面临着引起沮丧的情境。只有通过理解,你才能真正征服沮丧。所以处理这种心理活动的更有效的方法是观察它,直到理解沮丧生起的因和缘。只有这些被真正理解时,心才能从沮丧中解放出来。

对许多遭受沮丧的痛苦的人来说,可能最好是把这两种方法综合起来。首先他们需要做一个止禅的修习来得到适度的定力,然后在这种相对稳定的心态下,他们就可以修习观禅,比方说他们可以观察并且调查沮丧。当情绪和感受变得非常强烈而无法观察的时候,比如当心非常激动或焦虑时,他们也应该先练习止禅,直到心足够的平静以后,再去做更多的观察和调查。他们可能需要像这样经常反反复复地练习,直到心足够的坚韧,从而能够去洞察沮丧。在这个过程中,不要期待快速的结果非常重要。只有经过一个长时间的有规律的练习接受、观察和调查以后,才能产生对沮丧的真正领悟。

那些很有禅修经验的人,在他们遭受沮丧之前,就更容易理解这整个过程,并且把它们付诸实践。那些已经开始禅修的人,应该继续有规律地禅修。只有当心真正有了一些坚定的理解时,他们才可以考虑逐渐地减少他们的禅修——当然在咨询他们的指导老师之后。如果想使心变得更加稳定平衡,禅修通常是必需的;突然并且大量地减少禅修可能会产生非常负面的结果。


禅修者:在早上我一直没办法去禅堂禅修,因为我通常非常晚才入睡。

禅师:为什么你不能入睡?你的心在干些什么?

禅修者:是这样的,刚开始它试图禅修,但是一会儿以后就开始妄想纷飞。

禅师:这就是你早上感到疲惫的原因。长时间地放任你的心漫无目的地打妄想,使你的心疲惫不堪,因为那是一个品质非常差的心。你入睡时的心的品质就是你起床时的心的品质。如果你在妄想和没有正念的状态下入睡,你就会在一个相似的状态中醒来。烦恼使你的心疲惫。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不让心游手好闲虚度时光的原因。这就是我为什么告诉你们一整天持续地禅修的原因。我们需要维护好我们的心的品质。整个白天你都在持续地禅修,试图建立和巩固心的好的品质,但是到了晚上,在几个小时之内,你就它扔到窗户外面去了。所以不要放任你的心随意地打妄想。

禅修者:我发现当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想真正观察和控制心非常难。

禅师:你的心妄想纷飞的原因,是因为那时它没有目标。你没有任何准星,你没有告诉心该做什么。你需要设定一个保持觉知的目标,直到你入睡。用这个方法试试,然后看看你第二天早上感觉怎么样。

禅修者:我现在已经有三个晚上几乎没有任何睡眠。第一个晚上,我意识到我不想呆在这儿。我真的是想离开这里。昨晚也非常有趣。我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过来;可能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但是情况并不糟糕。我的确觉得很累,但是同时我又很有精力,一点也不瞌睡——我觉得非常奇怪。

禅师:那不错啊。这样继续下去——也许可以再来一个星期。不要紧张,放松些,看看会怎么样。你的反应变得越来越少的时候,你的定力就增强。当定力变得很好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入睡的。只是永远不要去思考“想入睡”。当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反应的时候,你自然就睡着了。

禅修者:当我第一次提到我的问题的时候,你说我们不需要睡眠。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真的不需要睡眠吗?

禅师:是的,我自己就曾经试过。缅甸也有些修行者整天整夜不睡觉地禅修。不倒单是僧众的苦行的方法之一。不能入睡不是一个问题,是烦恼在给我们制造问题。我的老师曾经说晚上的时间是有德行的修行者的时间。缅甸有些比丘整个白天教授佛法,整个晚上禅修。

禅修者:我有许多痛苦的,难以忍受的梦,特别是在密集禅修期间。这些梦基本都与疼痛、死亡、迷失、被伤害、痛苦等相关。

禅师:这些种类的梦都有嗔心的性质。你可以调查你的梦;梦是非常现实的。在白天你有意识地控制你的心,所以烦恼很少有机会表现出来。在梦里你不能控制任何东西,所以烦恼就找到了表达它们自己的方式。

禅修者:当梦发生的时候,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

禅师:你有没有曾经在梦中突然醒过来的情况?

禅修者: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禅师:那时你能看到嗔心吗?

禅修者:是的,在梦里我就能看到嗔心,醒来后我仍旧能感到它的余势。

禅师:你有没有继续观察那个余势呢?

禅修者:我观察了。有时在醒来之后会有一些领悟,另外一些时候我只是继续感到烦躁不安。

禅师:当你感到烦躁不安时,记住要以正确的态度去观察这些感受。它是谁的嗔心?如果你把嗔心认同为“我”的,你就会觉得它非常难以忍受。

禅修者:有没有什么方法直接去认识梦呢?

禅师:有的,如果你有觉知的惯性的话。嗔心有它的力量,但是觉知同样有它的力量。当你在清醒的时候能够持续地保持觉知时,当觉察到所发生的一切成为心的一种习惯时,如果你能觉知到每一个进入你心灵的念头,你同样就能自动地觉知到你的梦。这是唯一的直接认识梦的方法。但这并不是“你”所能够做的工作,这是觉知的惯性作用。

禅修者:好的,我会继续努力。

禅师:无论你的心想思考些什么,让它去思考。只要你能够意识到心里生起的所有的念头,你将会真正对观察和理解心里正在发生什么产生兴趣。你需要非常的清醒和警觉。



禅师:你能够觉知到你的觉知吗?你能够总是觉知到觉知的存在吗?

禅修者:是的,但是我必须通过有意识的努力去检查它的存在。

禅师:好的,首先检查觉知是否稳定,你是否总是在当下就能够正念。当你感到在当下就能够觉知的时候,试着去觉知你的觉知。然后试着去观察你是否能够认出在那个觉知里的态度。

禅修者:好的。现在我感觉觉知像在用一个显微镜观察一样。

禅师:你的觉知实际上能知道多少?它是仅仅知道你身体的知觉呢,还是也能注意到你的念头和感受?

禅修者:如果状态好的话,觉知会像那种全景的照片那样。

禅师:当你能够觉知到身体的知觉、心理的念头和感受,以及其他的一些心理活动时,你能够观察到它们是怎样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吗?当心在思考某些事情的时候,是怎样影响你的感受和身体的知觉的?当你有某些身体的知觉的时候,又是怎样改变或者影响感受和想法的?

当你问自己这些问题中的任何一个时,你的心是在引入智慧到当时的情景中。你不需要找到答案;只是问这样的问题来启发智慧。可以说,你在引入新的软件。当你能够觉知到的时候,以及当你不能觉知到的时候,你是否已经注意到心的品质的不同?

禅师:你自己认识到这些东西非常重要。亲身体验到这些区别,将帮助你意识到并且重视觉知的价值。当你重视觉知的价值时,你同样开始慢慢地重视理解的价值和智慧的价值。你需要清楚地看到,觉知的品质给你的生命带来了多大的不同,你也需要意识到你从智慧中得到的利益。一旦你理解了这些,你将会全心全意地去禅修。

禅修者:当我在以觉知为对象进行观察的时候,似乎心的清明是观察的结果。然后这个结果又变成观察的对象。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区分能观察的心和心的清明这二者的原因。

禅师:是的,心的清明和观察的心本身是不同的。

禅修者:我注意到两种不同的观察经验。一种经验在心与对象之间似乎有一定的距离,另外一种感觉二者似乎重合了,只是简单地观察有什么发生。

禅师:这些只是关于同一种经验的两种看法。在第一种看法里,你注意到了心和对象的基本性质的不同,因为它们以不同的方式发生作用,所以你注意到了它们的不同。在第二种看法里,你看到了其实这两种作用是一起发生的。这种看法更自然些。在第一种看法里,比方说当我们看到心与对象之间的分离的时候,一定程度上把我们的经验概念化了。

禅修者:是的,这样我就明白了。我注意到第二种看法是在心比较安静和平衡的情况下发生的。

禅修者:当心变得真正平静的时候,最好是做什么?

禅师:不要试图去观察平静,应该和你的觉知的心呆在一起,并驾齐驱。

禅修者:心容易执着平静,并且被卷入平静之中。

禅师:这样的情况发生时,你已经不是在禅修了。你在享受一种心的状态。你的注意力需要放在觉知上,而不是放在所缘上。你需要检查是否还能觉知到正在发生什么——同样重要的是——是否有正见。

禅修者:是谁或者什么在觉知我所有的经验;像看到、听到、等等?我感觉到有某种东西在接收所有的这些经验,某种东西在觉知正在发生什么。这是正确的吗?

禅师:是吗?你认为是谁呢?你知道这个觉知,并且知道是这个觉知在觉知正在发生什么,是吗?

禅修者:我不知道。当我看到或者感受到事物时,我感到一种自我觉知的感觉。每时每刻,它都只是我的经验的一部分。

禅师:好吧,那并不坏。

禅修者:那么,我应该观察哪里呢?应该去觉知什么地方呢?

禅师:已经觉知到了;你并不需要刻意地去做什么事。如果你试图去刻意地做某事,这种品质就消失了。觉知是心的许多品质或功能中的一种。只要保持观察心理活动,你对所有这些过程的理解就会加深。

禅修者:我偶尔经验到一种清楚、纯净的觉知的状态。当那种状态发生时,其他的对象都退居幕后了。观察心也有一点退居幕后了。观察心有一点困惑是应该去注意这种清明呢,还是只是停在那里休息,或者去观察其他的对象。

禅师: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持觉知观察心,并且理解其他的一切都跟它在一起——无论是否退居幕后与否。

禅修者:除了纯粹的经验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发生。

禅师:就是那样,只要觉知它就可以了。它发生在谁身上?纯粹的经验是什么?

禅修者:体验到身体的基本知觉,然后是念头——

禅师:你可以继续去觉知这些事情正在发生,并且知道它们都被心所觉知。它们是始终如一的,还是不断变化的?

禅修者:它们持续地出现,但是一直在不断的变化之中。

禅师:好的,你能分出哪部分经验是身体上的,哪部分是精神上的吗?

禅修者:似乎都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只有清明。

禅修者:哦,有的,但是它不只是觉知。我叫做观察心的东西,是指那个在那里评判、观看并且做决定的“小家伙”,然后这个更大一些的清明的心,它只是在观看所有的一切。

禅师:哦,我明白了。你叫做观察心的东西,我叫做心理活动;你叫做清明的东西,我叫做观察心。

禅修者:好吧,那观察心只是观察而已,别的什么也不做吗?

禅师:是的,就是这样。在你的观察心中有智慧吗?

禅师:实际上,它能够这么清楚地观察的事实,就表明已经有一定的智慧在运作,只是我们没有认出它而已。

禅修者:我想我关心的是,如果我停留在这种清明的观察心中,我就什么事也没干。

禅师:在缅甸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谚语:“禅修是正在禅修,但是你又没有在禅修。”当我们刚开始禅修时,我们想“我在禅修”;但是后来我们认识到:只是心在禅修。这是觉知发展过程中的自然的进步。比方说,在禅修的开始阶段,我们将只注意到想法。但是一段时间以后,我们会开始理解:它是心。这样的认识表明我们处在理解的不同的水平上;智慧开始认识到:一个想法只是心而已。

一旦建立了这种理解的水平,心将能总是理解“这只是心”,然后更高水平的理解会生起。那就是这种认识:“心不断地生起”,“心不断地发生”。这种“生起”或者“变成”(jati)的理解将会产生。

当你能看到“变成”的本质时,你就会意识到一切总是在更新。每一个时刻都是崭新的,没有东西是固定不变的。你现在察觉到的一切,都是你第一次察觉到。在这种理解的水平上,生活中的许多东西将不再是一个问题。智慧会看到只是这些心在不断地生灭。不会再有自我认同和干涉;“我”将不再参与其中。

禅修者:当念头非常少时,当心非常开阔和寂静时,我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什么上面呢?

禅师:觉知到你的觉知就可以了。你不需要集中注意力在任何东西上面。你需要做的是,去确认你仍旧在觉知;去确认觉知仍旧存在,并且继续保持它。一遍一遍地对自己确认觉知的存在。同时也要密切提防烦恼在观察心中出现。在观察心中生起的烦恼,相对于那些通过你的心看到的作为所缘的烦恼来说,会对你产生更重要的影响。后者还不是那么重要,谨慎提防那些渗透到你的观察心中的烦恼才至关重要。



禅修者:我发觉在有些活动中非常难保持觉知,尤其是在进餐时。

禅师:如果你知道你在某些方面有弱点时,那么在进行那项活动的期间,你应该放慢速度、从容不迫地进行。提醒自己不要着急,并且事先做好准备,确定那些应该优先考虑的事。提醒你自己要保持正念,要充分地觉知到这个经验。告诉自己:你不是在吃饭,而是在禅修。通过这样的一些自我暗示,你就在告诉心向一个特定的方向前进。这就是正思维。

禅修者:有时我感觉到心中没有什么东西发生,我只是坐在那里,心似乎一片空白和空灵。

禅师:当心中只有非常微细的烦恼时,这种空灵的感觉就会出现。但是如果你能够保持清醒和警觉,也就是没有瞌睡的话,在这样的时间里你还是可以觉知到觉知的。你知道觉知在工作,并且非常清晰。只要与这种觉知呆在一起,并驾齐驱。

如果你发觉非常困难去确认觉知在工作,那么你需要更多的练习。经常问自己:“现在心在觉知什么?”通过这种方式,你将逐渐地学会怎样更清楚地观察心,并且知道觉知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起初你需要在非常明显的心理活动的情况下练习,比如觉知到思考的心,觉知到听到的心,觉知到引导心到一个特定的所缘的心。同时提醒自己尽可能连续地去觉知;持续的觉知将帮助你清楚地认出觉知。它将帮助你去观察心。最终你将认识到觉知一直在自然地发生。

禅修者: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怎样保持觉知的连续性?

禅师:你需要有一定的智慧,你需要理解禅修是有益的。仅仅是从别人那里听说到它还不够。只有在你亲自意识到正念的禅修给你的生活带来什么不同后,你才有真正想禅修的愿望。你需要真正理解正念的禅修对你是多么的有益。这样的一个理解,相对于那些外部的鼓励和支持而言,将会激发出更多的动力。

禅修者:我发觉觉知到身体非常容易。当我做一些体力工作时,所有需要做的,就是去专注身体的知觉,并且和它们呆在一起。但是当我做精神方面的工作时,我发觉去观察心要困难得多。最好的观察心的方法是什么?我到底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什么上面?

禅师:觉知身体与觉知心是不同的。为了觉知到身体你需要一点专注,但觉知到心并不需要。觉知是一种精神活动,它已经在那儿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试图专注在觉知上面是会起到相反的作用的。觉知到心只是需要大量的练习。为了觉知到心在做精神工作,像思维、计划、或写作等,你需要非常有技巧地去观察心。只有当你有足够的练习之后,你才不会在做这种工作时经常失去正念。

禅修者:我有一个关于在社会交往中的觉知的问题。如果我在一个比较和谐的社会环境中,积极地去和人们互动,那似乎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一种休闲和享受。但是如果我在这样的情境中引入正念的话,那就似乎妨碍了这个自然的过程,并且那种休闲和快乐似乎没有了。您怎么看这个问题呢?

禅师:这是一个对正念禅修的误解。你知道你在和别人互动的事实,你知道状态很和谐的事实,你知道有休闲和享受的事实,表明你觉知到了正在发生什么。如果你然后还决定去观察这个,你就做得太多了。为了正念你做了不必要的努力,所以才会感觉不自然。只需要让你的觉知与正在发生的事情一起自然地流动。

禅修者:但是我经常感到我没有觉知到。

禅师:那可能是因为你在用一种自然的觉知去观察的时候,缺乏技巧的缘故。如果我们习惯于运用一种非常有意识的觉知,如果这是我们知道的唯一的一种觉知,我们就会把它引入到观察社会交往的情况。我们需要做的是,当我们做正式的禅修的时候,学会用一种更自然的觉知去练习,避免用那种带有很强的目的性的、非常强烈的觉知。如果我们熟悉了这种自然的觉知的过程,当我们运用这种觉知去观察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引入理解和智慧到社会交往中,并且以一种非常轻松和自然的方式保持正念。

当我们以一种带有超强度意识的正念去禅修的时候,当我们总是告诉我们自己现在我将保持正知正念的时候,我们就会歪曲图像,我们的经验会变得有点笨拙和可笑。我们需要学会保持在一种开放和放松的状态中,只是去注意到正在发生什么;我们需要有意识地用一种轻松的方法去禅修。我们需要像这样持续地练习,直到它变得自然,不管是当我们独处时,还是与人交往时。对许多的禅修者来说,这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耐心和坚持不懈。

禅修者:当我独处的时候,我感到有一种非常从容和放松的觉知。但是当我处在社会交往的情境中时,保持正念就变得非常做作。

禅师:当你和别人交往时,你需要提醒自己用一种从容和放松的方式去觉知。你同样需要觉知到你的注意力在哪里。当你独处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往往全部“内向”。当你和别人在一起时,它非常可能全部“外向”。为什么它全部“外向”?因为你对外部世界正在发生什么更感兴趣,因为你对你的心正在发生什么并不那么感兴趣。当所有的注意力都跑到外面去的时候,很多没有被觉知到的想法和情绪会产生,所以问题就出现了。

禅修者:就是这样。对我来说,这就是冲突产生的地方。当觉知想跑到外面去时,我努力去维持向内的觉知,这样觉知就变得有点做作。

禅师:好吧,外部世界当然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为什么不同时觉知二者呢,为什么不各分配50%的注意力呢?

禅修者:听起来不错,这样就比较理想了。

禅师:当然有不同的情况;有些情境下,可能是一个60%,一个40%,等等。你需要做试验,在不同的情境下学习,并且记得运用你在禅修中所学到的东西。

禅修者:我发觉非常容易觉知在根门生起的对象。但是当我试图去觉知觉知本身时,我感到非常的困惑。我不知道把我的觉知放在哪里。

禅师:心在哪里都找不到;试图找到心是在做无用功。这有点像戴着眼镜找眼镜。心不是那种你能抓住并且看到的东西。你之所以能觉知到心,是因为它在发挥它的功用。觉知已经在那儿,正因为这个觉知,你才能知道事物。你感到困惑,是因为你在找什么东西,而不知道它已经在那儿,因为你认为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把你的手像这样合十,你能感受到两手之间的触觉吗?

禅师:你能确认你知道这种触觉吗?

禅师:这就是对觉知的觉知。不要努力去寻找觉知;放松并且了解它已经在那儿。我们之所以发觉对心的觉知比较困难,是因为我们缺乏练习。有经验的禅修者会发现,对心的觉知其实和对身体的觉知一样直接。

禅修者:你说内观是不费精力的,因为没有什么选择可以做。但对我来说,在禅修中似乎总是有选择:选择多长时间去观察一个目标,这么多目标生起,应该去注意哪一个,等等。

禅师:正念的发展是一个逐渐的过程。开始的时候,心需要学会认出“这是心”。开始的时候,你应该允许心去觉知它注意到的一切。一旦正念建立,心会自然地觉知到许多东西。在这个阶段就可以做一个选择。你可以问自己:“现在首先应该去注意什么?”但是你需要检查那颗观察心。是智慧去做选择,不是“你”。你必须检查在那观察心中,是否有任何的贪欲、期待、嗔恨或者拒绝。你也需要提醒自己:观察目标并不重要,你需要观察那颗心。

禅修者:我习惯于专注一个目标。现在你告诉我不要那样做。我怎样才能同时觉知到许多目标呢?

禅师:你需要知道自己在觉知。不要观察那些目标;只要保持检查是否存在觉知。当你的觉知变得强有力的时候,它将自动能够观察更多的目标。它就像一个好的卫星天线;天线和接收器的质量越好,你就能接收到越多的频道。

禅修者经常以专注一个目标的方式开始,当他们开始变得能够觉知许多目标时,他们认为他们的心被分散了注意力。对于止禅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但对于内观禅,它说明心变得更加的善于接受,并且有更多的觉知。

在我们觉知的禅修中,我们以注意一个目标开始,然后就会有对这个目标的觉知。下一步是能够觉知到我们对这个目标的觉知。然后我们也将学会去觉知到在觉知后面的态度。通过练习,你将会同时看到所有的这些。

禅修者:如果我只是观察听到或者知觉,那可能要相对容易些。但是当我面临着强烈的情绪,比如担心、焦急、或者恐惧时,我应该怎么做呢?我怎样去观察它们?

禅师:去观察这些情绪带给你怎样的感受。它们是否使你感到热、紧张、绷紧,等等?同时也要注意到你现在抱有的想法,并且留心这些想法和你的感受方式是怎样相互影响的。不要迷失在故事或经历当中,或者对你的感受失去自制力。观察心是怎样工作的。你将学会想法是怎样影响感受,以及感受是怎样影响想法的。你将会认出某种有害的模式,这使得你的心能够放下。比方说,当你认识到这只会使心感到更痛苦时,你将停止沉溺在某种思维方式里。

当然,为了能够观察和学习,你需要一个相对冷静的心。知道你为什么观察同样非常重要。如果你是因为对理解正在发生什么真正感兴趣而观察,智慧才可能会产生。但是如果你只是观察着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且希望这种观察使不愉快的情绪消失,它就会不起作用。

禅修者:当智慧产生的时候,我怎样才会知道呢?

禅师:你将非常清晰地看到它的产生。你将会有这样一种经验:“噢,现在我理解了。”这是真正的理解,不仅仅是理性上的理解。你不必去请教任何人,你也会知道。

禅修者:当我们的觉知运作的时候,当我们觉知到觉知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创造业?

禅师:你可以这么说,不过是善业。

禅修者:善业的意思是好的轮回,还是轮回的结束?

禅师:好的轮回,好的品质,好的心态。这种觉知只是业,它是一种行为。只有当这种行为产生智慧时,在那种导致轮回的结束的智慧里,这种业才会以那样的方式产生好的结果。业不能终止轮回;智慧才能结束轮回。



禅修者:昨天当我意识到觉知的增强时,我感到非常的惊奇。我居然能看到觉知在一点一点地增强,这似乎像个奇迹。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崭新的自信的感觉。这种觉知的过程可以导致更多的觉知,它只是一个正在发生的过程,好像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似的。我似乎不需要努力去得到什么东西,因为这个过程可以自己运作。

禅师:我们叫这个状态为不费精力的觉知。不费精力的意思是:并不是你在做努力,过程自己在做努力,觉知的本性在做工作。

禅修者:有时是这种状态,另外一些时候又完全不是这样;它是一会前进,一会后退,反反复复。

禅师:如果你思考一下这两种状态,一种是你非常努力的状态,一种是你体验到不需要做什么努力的状态,这种不费力的觉知是不是在你没有一点期待,没有努力去得到的时候才发生的呢?

禅师:这就是为什么它会使你感到这么惊奇,因为你没有期待它的到来。但是当我们向它努力时,当我们期待它时,它反而不来。我们始终需要记住个人努力和法的接管的不同。只要我们在努力,只要我们试图得到,我们就在相信:“我们”就是那个输入能量并且创造结果的人。但是当法接管过去时,并没有努力去到达什么地方,有的只是做必须做的而已。

如果你非常专心于努力禅修,你就不能自然地观察到正在发生什么。只有当你后退一步,你才能看到觉知的过程实际上在自然地发生。这就是为什么我有时候问禅修者:“你是否曾经注意到这样的情况:即使你没有在听,你仍然能够听到;即使你没有努力去看什么东西,你却看到了;即使你没有去注意,你的心已经知道了?”

我希望禅修者们知道这点,我希望他们意识到,在没有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觉知的属性就已经发生。我希望禅修者们,特别是那些已经禅修了数年的人,只要去认出“这个在发生”。他们太忙于认为他们在禅修。但是通过多年的实践,他们的禅修肯定已经获得惯性的冲力,他们需要后退一步才能看到这个的发生。他们需要从努力转向认出。

当然,只是转一下,想立即地改变模式是不可能的。但是,拥有这样的信息是非常有益的,因为它能够使你在某个时刻转到这种新模式中来。用这种方法,你就能够慢慢地理解实际上正在发生什么,这将使你放弃旧模式。只有当我们不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我们才能看到不造作、无我。这就是为什么觉知的惯性这么重要——当事物在它们自己的惯性和动力下继续时,你能够真正看到你并没有卷入其中。但是不必去试图理解这个问题。只要你连续地禅修,理解终将会到来。一旦你得到了一些理解,知道这个过程只是在发生而已,心就开始越来越多地从这种观点去看待事物。

禅修者:关于放弃旧习惯,我还是有一些问题。别人一直教我要做个勇猛精进的人,要真正地去专注,要去保持正知正念。我发觉,要放弃这些观念并且保持开放,还是比较难。

禅师:不要为此事担心,许多人都经历过同样的阶段。通常我们都以努力去观察开始。然后,当我们得到并且理解正确的信息之后,我们只是等待并且观察。最后,当正念获得惯性时,“我们”不再需要做任何事。心知道该做什么。在这个阶段,不再需要个人的努力。你可以叫它为不费力的觉知。

当你到达“那儿”时,小心不要执着这种状态。很可能你在拥有一会儿、几个小时、几天、或者几周的“不费力”的正念之后又失去它。许多人都需要几年的练习,直到它变得真正的自然。

禅修者:你说的“只是等待并且看着”和你说的“不要去寻找观察目标,而要让目标到你这儿来”是一样的吗?

禅师:是的,但是“来”这个词还不是十分的准确,因为实际上目标已经在那里,目标和心是同时并且一起发生的。

禅修者:你能解释个人努力和“法在做它的工作”这二者之间的不同吗?

禅师:我给你一个简单的例子:假设你在做呼吸正念的禅修,心的注意力却游荡到别的地方去了。你是把觉知拉回到呼吸上,还是随它去漫游?把觉知拉回到呼吸上是个人努力,随心去漫游是法在工作。

禅修者:这似乎和我们通常听到的相反。

禅师:把注意力拉回呼吸可能对初学者和当心需要平静下来时有用。但是我鼓励所有的禅修者,无论发生什么都去保持觉知,无论心自然地对什么感兴趣。

禅修者:你谈到自然的觉知和让法做它的工作。我发觉只是让心去选择它的目标非常难。你能解释一下这整个过程吗——开放,让自己越来越容易接受正在发生的事情,并且理解为什么它会发生?

禅师:心自然地捕获目标,那就是法在工作。干涉这个过程,并且刻意地集中精神在这儿或者那儿,就是个人的努力。如果你发现让心捕获它选择的目标比较困难,如果你感到迷惑,你可以把心拉回到一个主要目标。但是不要执着这个主要目标;我们把它当作心可以去的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同时也要允许心去别的地方。允许心同时知道几个目标。

从一个目标开始建立觉知和专注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需要允许心放松和开放。通常当禅修者们注意到心在觉知几个目标时,他们就感到不舒服,然后他们试图强迫心只觉知他们的主要目标。你需要提醒自己,对于一个稳定并且有一些持续的觉知的心来说,同时觉知几个目标是非常自然的事。这说明觉知变得更强大。我们称它为敏锐的觉知。

当你允许自己觉知许多目标时,你是在接近内观的方法。当你不断拉回你的注意力到一个主要目标时,你是在更多地用一种止禅的方法。如果你希望你的觉知和智慧增长,你需要允许心知道更多的事情。

觉知的增长是一个自然的发展的过程。你可以从只有一个目标开始,比方说呼吸。一段时间以后,你会觉知到身体里的几个目标。然后你将注意到你是怎样感受的——在觉知到身体里所有的这些目标的同时。再往后,你将不仅能觉知到目标和感受,而且也能觉知到正在觉知的心,以及觉知心后面的态度。一旦你能够看到这整个的图像时,你将开始理解所有的这些目标是怎样互相作用的。这就是理解,这就是智慧。

但是你必须耐心,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来开展。首先为了收集大量的数据,你需要练习觉知。然后心会把这些数据放在一起,并组成不同的信息流,最终这个过程将会产生知识。所以为了觉知到越来越多的目标,允许心扩大是必需的。如果它只停留在一个目标上,它就不能收集很多数据,觉知和智慧也就不能增长。

禅修者:这几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阅读,我想知道阅读的时候,保持觉知的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禅师:谁在阅读?阅读是什么?

禅师:你能觉知到那个心吗?心在阅读,心在理解,用它的理智。

禅修者:必需努力去这样做吗?

禅师:在阅读的时候不需要刻意去这样做。只要当你在禅修的时候,你需要努力去认出是心在工作。当我们练习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之后,当观察心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我们就会很容易地看到,我们在所有的活动中都在使用心,不管是精神活动还是身体活动。

禅修者:有时我迷失在读物当中。

禅师:是的,那是会发生的。如果你对阅读的东西非常感兴趣,你就容易失去控制,心沉醉其中。

禅修者:所以我需要努力不要迷失。

禅师:你只是需要觉知到当你迷失的时刻。你可以去找出这二者的不同:一种是完全专注在读物当中,一种是在阅读的时候保持放松并觉知。它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错误的态度——正确的态度

禅修者:今天我发觉我自己感到非常的沮丧,觉得自己不能够理解,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禅修。

禅师:像这样的情况,先不要急着去禅修,先检查你禅修的态度。你需要意识到你在试图以一种错误的态度去禅修。你感到沮丧是因为你的错误的态度。

禅修者:我经常发觉,想要命名我的态度和情绪非常困难。但是我能感觉到它们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仅仅觉知到这个是否足够呢?

禅师:足够了。是否能命名你的态度并不重要。许多禅修者是这样专注于目标,以至于他们一点也不能觉知到心。通过反复地检查你的态度,你就会养成一个习惯,它允许你去觉知到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禅修。当你能够熟练地观察心时,你将能够看到整个完整的图像:态度,目标,情绪和感受,以及发生的任何变化。

禅修者:我想我并不理解态度到底是什么。你是指心境吗,还是指我的心中是否有嗔恨?

禅师:你可以把它叫做心境或者态度。它是你心中消极或者积极的评论,它判断或者评价与你相关的一切事情。比方说,你看到桌上的某些食物,你的自动反应是“哦”。在这种反应后面的态度是什么?它是很明显的,不是吗?在这样的时刻,你真正在表达你的态度。我们的态度总是会以某种方式表达出来。

禅修者:那么,思想与态度是不同的吗?

禅师:是的,但是有时它们会泄露出你的态度。它们可能是态度的一种表达方式。同样的道理,想象、感受、选择、决定以及一些肢体和口头的表达也能够显示出你的态度。



禅修者:通常我能够非常直接地看到我的消极的态度,并且能够放松和随它去。但是有时我的心感到非常的困惑,我不

原标题:你的身体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放松

放松”定义了身体恢复活力的能力

夜间的睡眠会让早上和晚上之间的这段时间有所不同,而造成这种差异的则是睡眠带来的放松程度。如果你在从事白天的所有活动时,都能够保持放松的状态,那么在晚上时分,你就会像在早晨那般保有相同的精力和热忱。

如果你神清气爽地醒来,那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慢慢地在一天当中,随着你放松的程度下降,你便渐渐地开始感受到紧张、压力。

请记住,你并非因为工作而感到紧张。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工作压力很大,但没有什么工作是充满紧张、压力的。有许多工作可能会带来具有挑战性的情况,例如,你可能面对令人讨厌且不友善的上司、欠缺安全感的同僚、急诊室、不可能达成的工作限期,或者你可能发现自己置身战区!但这些压力都不是原本就存在的。

我们对自身处境所产生的冲动反映,才是引起压力的原因。紧张、压力是某种程度的内在矛盾和摩擦,我们使用一些内在的工作和觉知,就可以轻易地润滑内在的机制。

因此,正是你的能力不足以掌控自身的系统,才使得你倍感压力。在某种程度上,你不知如何掌控自己的身体、头脑和情感,这才是问题所在。

那么,你该怎么做,才能让身体远离紧张、压力,而且不论是早上或晚上,都保有相同程度的热忱、放松和快乐?

人在空腹时,其脉搏率大约七十多次,甚或八十多次;而你会发现,人们在从事适当种类的冥想时,其脉搏率则介于三十多至四十多次之间,而且即使在吃了一顿很好的午餐之后,它仍然会维持在五十多次。这只是一个参数,显示了你的身体时时刻刻所体验的放松程度。基本上,“放松”定义了身体补充能量和恢复活力的能力。

身体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放松

你不能为了减缓身体的运行而停止活动。你需要把身体保持放松,而不要让它因为活动而损伤。你的身体可能会精疲力竭,但它却不会让你感到紧张。如果你能够在活跃且充满朝气的同时保持放松,这就是值得的。如果你开始从事某些简单的瑜伽或其他身体练习,在三至四个月之内,你的脉搏率就会非常轻易地至少降低八至二十次。这表示你的身体以一种更有效率且放松的速度来运作。

身体需要的不是睡眠,而是放松。如果你的身体一整天都非常放松,你的睡眠质量就会自然而然地减少。如果工作、散步或运动也能让你放松,你的睡眠量将会更进一步地减少。

现今的人们都想要用一种费力且不下苦工的方式来做每一件事情。我看见人们全身紧绷地在公园散步。不论是散步或慢跑,你为什么不能轻轻松松、开开心心地做呢?这种运动可能会带来更多的伤害而非安乐,因为你把它做得像是要上战场那般!

不要和生命战斗,不要对抗生命,你就是生命本身。只要与生命的旋律同步,你就会看见自己可以轻松地过活。保持健康安好,不是一场战争,尽管去从事你喜欢的活动,例如玩游戏、游泳、散步和奔跑。如果你整天除了吃起司蛋糕之外,什么都不喜欢做,那你就有问题了!除此之外,在积极活跃和放松之间,没有什么是不相容易的。

你的身体需要多少睡眠?取决于你从事体能活动的程度。我们没有必要去固定食量和睡眠量。刻意拟定一天必须消耗多少卡路里,必须睡多少个小时,这是对待生命的愚蠢方式。

让身体决定它今天应该吃多少,而不是由你决定。今天你的活动量低,你就吃的比较少;明天你的活动量高,你就吃得比较多。

至于睡眠也是如此,当你觉得足够放松时,你就会醒来。身体在获得充分休息的那一刻,它就会自动地醒来,不论当时是三点钟、四点钟或八点钟。在谈到食物和睡眠时,你的身体是最佳的裁判。

如果身体处于特定程度的警觉和觉知,你将会发现,一旦获得充分的休息,它就会自然清醒,仿佛它急着要活起来一般。如果身体试着把床当做坟墓的话,那就是一个问题。照顾你的身体,使它不要渴望去避免或逃避生命;照顾你的身体,使它渴望清醒。

我们愿意用最真诚的心来服务生命,服务你们,感恩所有的人、事、物。

— 扫一扫加常常微信 —

老师有着30多年的心理学专业经验、个案心理咨询经历以及企业培训经历,尤其擅长家庭治疗领域的个案实操。

心灯心灵成长,点亮你心中的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觉知深度睡眠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