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被变态用下体蹭后心里av恶心变态系列番号晚上睡不着怎么办(本人有洁癖)

《邋遢王子》————LILIAN-莉莉桃 (现代
洁癖医生受
《邋遢王子》————LILIAN-莉莉桃 (现代
洁癖医生受
轻松)邋遢王子(出书版)+番外BY:LILIAN-莉莉桃  还不是王子的王子的开始  他上完厕所不洗手,他不洗手就吃饭,他刚吃完饭就挠脚,他挠完脚又剥起了生吃的球生菜。他粗糙他邋遢他父母培养他的卫生习惯很失败,可是见过他的人不得不承认他还算是比较帅。直到某天他拉了一天半肚子才发现自己的脸色现在绿得像棵老菠菜。  最后,主人公连在袜子都里没找到止泻药后,终于硬着头皮去了离家最近的公立医院挂急诊。  像所有三岁小孩一样,二十三岁的帅男人也会讨厌医院医生针头针筒药片药水。冷面女护士给他挂了号,冰霜女护士拉他排了队,虎目女护士叫他测体温,可爱女护士叫他先交费。油漆剥落的墙壁让他越来越觉得这是家蒙古大夫聚集的黑医院。  轮到他了,捂着还在叽里咕噜闹腾的肚子坐下,眯眼看着一个看起来是要给他看病的老男人--不,医生。要礼貌要礼貌......  看上去他的长相更适合当演员--偶像剧爱得死去活来那种男主角--他爹。虽然挺干净文气的,不过看上去也该有而立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戴金丝边眼镜老八股土老冒。  看起来下一部小说的变态杀手男主角参考对象有了着落--对不起忘记介绍了,鄙人就是传说中的自由撰稿人。  "什么状况?""拉肚子。"  "有多久了?""一天半。"  "吃过啥了?""泡面。"  "啥牌子的?""庄师傅。"  "什么口味?""牛肉味。"  "好吃吗?""没感觉。"  这男人懒惰到以泡面为主要觅食对象,吃到天昏地暗后泡面对他来说--等等,他可是来看病的诶!不是来做泡面市场调查的!  于是他摆出一个蔑视的眼神看着白衣天使。  医生头也没抬,更没有滔滔不绝专业术语,只是说:"把手伸出来。"他摊开手。  "反过来。"他反过手。  医生瞥了两眼,"你很不注意饮食卫生啊。"医生提起钢笔在病历上开始狂草表演。  "我饮食很卫生啊。"后来才发现他这句话问得真贱。  "你指甲里的微生物告诉我他们很长寿,你掌心里的细菌告诉我你的键盘很耐用。"  "你怎么知道我老用计算机?"后悔他这句话还是贱。  "你右手手腕下面有死皮,是老摸鼠标磨出来的,你四个手指尖都发黑,你的键盘有段时间没换了。"  一阵眼镜的反光后,医生把单子一扯一扔一白眼然后三个字以示赶人:"去领药!"  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连白眼都可以白得很有型的男人!但是他发誓他再也不想看到这家医院和这个死男人!事实是一个礼拜后他又一次受到肠胃的悲惨召唤来到这家医院急诊。  "请问你知道什么叫做个人卫生吗?"  真怀疑这家医院的医生都死绝了就剩下这个白眼刻薄老男人!  "一个月连续两次吃坏肚子,你不错啊。"老变态从我嘴里抽走体温计看了看,"这次还带炎症发高烧,你可以啊。而且每次都是我轮值,真有缘哪。"老变态把口罩摘了下来,薄薄的嘴唇冷笑着,"输液。"  要不是他常卜烧得没力气没精神他才不会乖乖躺这破躺椅上让小针头扎手背上灌输那尿黄色的液体进他的九五之尊。  而且他怀疑这药水里有安眠药成分,因为他困了。  没有梦见父母的关怀体恤也没有梦见文章得创作奖。前者因为他是私自离家的不孝子后者因为评委太没品。  有没有美眉为我这孤苦伶仃流埋没的人才上一把泪再煮上一锅皮蛋瘦肉粥来看我呢?  因为现在他又真的饿了。肚子叫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输液室,可能有望成为这家医院的怪谈。他承认他现在是虚弱的无用男人,但他否认自己现在不帅。因为他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味,没有美眉会为一个素不相识而且不帅的男人送上皮蛋瘦肉粥。憔悴的眼皮努力向上下拉开--没胃口了。提着溢出皮蛋瘦肉粥香气的保温瓶的,是金丝边眼镜老男人。  "请你不要在深夜的输液室发出这种声音,会影响我写报告。"  他放下保温瓶,洋洋洒洒一挥白大褂,走了。留下自己,艰难地伸出一只手,颤抖着--用力--用力地--伸向他离去的方向。一声撕心裂肺但没什么威慑的哀叫:"你......你还没给我调羹......"难道要他用手挖着吃吗?  第二天早上,当某病人气色恢复到有人样后,他相信这是因为他的病态美引来老天的怜悯而不是那一保温瓶可口的粥的调理下的功劳。  领了药结帐走人,正当他要发誓再也不想看到这家医院时,那个老家伙出现了。  他没穿白大褂,笔挺的米白色衬衫和浅灰色休闲外套,手里还夹着个包--女生很哈的那个名牌的,看起来还挺像正品--鄙视哈名牌的老男人!  他拿出卡片打卡,看来是值班结束了。看见自己,一笑:"希望下次不要再在这里看见你。"  连忙挺胸:"你以为我没事喜欢跑医院啊!"  越过他走了两步,还是再回头:"谢谢你的粥。"  第一章  一个早晨,就像每一个常卜懒得起来的早晨一样的沉重又刺眼。  不过常卜并不觉得多么痛苦,因为......嘿嘿......从下半身传达给大脑的第一信息是:昨晚有爽......身边感觉有温暖,常卜知道昨夜狂欢的另一个主角还没有走。  单身男人的单人床很挤,常卜体贴地贡献出修长的右手臂给倦了的人儿当枕头。  从背对自己的人身上,还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清香,不似那些浓郁香水的刺鼻,让人只感觉舒畅。  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的常卜,转过脸来注视着对方的后脑勺。  一头蓬松光亮的墨黑短发,软软地垂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厌了各色染发各种整烫的发型,这样一个形象,难以让自己不去在意。  嗯?个头不小啊,脚趾碰到了对方的,身长和自己不相伯仲......难道是模特儿?哇......传说中的桃花运?  常卜色色地将身体往身边的裸体贴靠上去,感受到的是触感滑顺的皮肤--不像以前的女人那种又软又无力的感觉--有韧性的、充满诱惑的活力......  极品......绝对是极品!  他努力回忆其它片断--可能实在因为昨天在酒吧喝得太多,实在想不起多少......  把另一只左手悄悄移上来,常卜舔着嘴唇:挺拔的身高,胸部应该也......反正都做了,不在意摸摸看吧?  轻轻......嗯?上下......嗯嗯?左右......嗯嗯嗯?  常卜皱眉......有摸到乳头......那堆脂肪物呢?再摸一圈......我泡了个超级国际机场?天哪不是吧!不符合我的审美啊!虽然我邋遢但我的品味绝对不会沦落到泡个没胸的啊!  常卜有点混乱。  枕着手臂的人动弹了一下,可能因为这张床实在太小了,于是翻转着身体想找个舒适的姿势。  常卜叹息着,唉,平就平吧,做都做了,只要脸不太......  这是什么?鼻子贴鼻子的距离,常卜看到的是一张绝对和女人划不到一边的脸。  笔直的黑眉毛,阖着的眼皮下短而密的睫毛,和自己一样挺的鼻子,因为睡眠微启的薄唇,削瘦的下巴......  常卜被枕的臂膀开始觉得酸痛......越来越痛......他开始用脑电波咨询自己的下半身......  无法连贯起来的激情片段闪烁着出现又消失,就像一部剪辑诡异的低劣恐怖片......  男人?男人?男人?男人......男人......男人......男人!  他他他......他他他!他和一个男人在自己的窝里......共度春宵一夜情!  常卜忽然觉得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已经活够了......  他甚至忘记了收回一直被枕着的手臂,只得呆呆地看着怀中的"他"......  怀抱中的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地苏醒,半睁着眼,眯起,再睁开,把常卜看了半分钟有余。  "嗯......"他伸了个懒腰,把常卜还横在他胸口忘记收回的左手,拎开后坐起来,于是常卜那条不怎么新的棉被落到了他的腰际,露出了从脖颈到胸口、从胸口到腹部、从腹部到棉被以下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青紫。常卜彻底被震得找不着方向。  那男人坐在常卜旁边,一边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打量着四周。渐渐他的眉毛就开始往中间聚集......扭结......缠绕......"这是什么鬼地方!"低声地咒骂后,他把目光放到常卜身上。  常卜白痴一样的表情和眼神没来得及改变,于是男人的牙齿开始咬紧......  "为什么是你!"缩在单人床同一个被窝的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怒喝--  于是,常卜也坐起来,默默地低下头......为......为什么是男人......  关瑞的长腿跨过呆成个木人的常卜,下了床。站在床前唯一可以放上双脚的地方,从地上翻找属于自己的衣物。找到件白衬衫披上,在一条裤衩下发现了自己的眼镜,拿出来,皱着眉用衬衫袖子擦了擦,戴上,然后把这个蜗居看了又看。  房间所有的家具看起来没两件是一个风格的,而每件家具又都看不出本来轮廓--能堆的堆满了,能挂的挂上了,能放的快放到坍塌了......  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方便面的纸碗像艺术品一样堆高;满是灰尘的窗帘挡住了不少本该射进房间的好光线;床边有一张类似书桌的东西,但是已经被无数的杂志、报刊、纸张淹没,唯一平整的地方露出一台成色不怎么好的笔记型计算机;而床上的被单和被子......怎么看都不像有被认真洗涤过......枕头上甚至还有数个被烟头烫穿的窟窿!  关瑞觉得自己的手指开始发冷......僵硬......然后回过头来瞪向床上木然的男人。  因为他的转身而抬起视线的常卜,对上了关瑞衬衫下的双腿--大腿靠近内侧,散布着一些什么东西干涸的痕迹......  "这不是真的......"常卜告诉自己应该把眼睛放到别的地方去,可是那些痕迹在男人修长的白腿上是那么刺眼......  "该死的!#¥%*"站着的男人咬牙咒骂,然后用力地在地上寻找自己剩余的衣物。  常卜眯起眼......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你的浴室在哪里!"关瑞祈祷这间比垃圾房还糟糕的屋子有浴室这玩意!  眼睛被一道反光刺了一下,常卜全身的寒毛立刻竖了起来!  这副眼镜......金丝边......这张脸......偶像剧主角他爹......是那个蒙古大夫!  "老天爷爷啊......"  "浴室!"关瑞又重复一次。  "那扇挂衣服的门后面......"常卜把头埋在膝盖上,无力的声音配合一个软弱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那是门吗......关瑞认命地走过去寻找埋藏在挂着的衣服里的门把手。  常卜从手臂的缝隙里看着关瑞进去后关上的门,他上了一个男人......还觉得很爽......  浴室传来一阵不小的碰撞声,然后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破了一边的塑料水桶伴随一句粗话被扔了出来。  哗哗的水声开始进入耳朵,常卜掀开被子下床,看到地上被乱抛的衣服、裤子、袜子、皮鞋......尤其是自己那条穿了不下五年的老牛仔裤里还藏着自己的内裤--既是说心急火燎连里带外一起扒下的......他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急色......而且还是仇人......  "喂!你的沐浴液呢!"浴室里传来凶巴巴的问讯。  常卜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关瑞补充了句:"我只找到洗头水!......妈的还是过期的......"  咽了咽口水......"我的洗头水兼当沐浴液的......"  一阵沉默......  "肥皂!肥皂总有吧!"关瑞怒吼着。  "你找找......应该就在附近......"常卜心想:这是他家诶!他干嘛那么低声下气的!  关瑞在一个空了的洗头水瓶子后面找到了"肥皂"--一坨好几种用剩下没多少的肥皂"合体"而成的肥皂球......  好吧......回去可以重洗......他认了......  之后关瑞就发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这个邋遢男人的毛巾没一条是自己下的了手去用的!不是破了几大窟窿就是早就失去了纤维......这种东西给自己当抹布都没可能!他恼火地直接湿着身子从浴室里逃出来,腾腾腾地跨过站在房间中间发呆的常卜,开始穿起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你在我家......"其实他是想问为什么你和我做爱了。  "闭嘴!"关瑞套上长裤--这条裤子他回去一定会扔掉--不,烧了!  "我......我‘好像'不是同性恋......"因为他现在也迷茫了所以用了好像来修饰......  "我叫你闭嘴!"外套上满是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为了防止被这个男人和他房间的细菌感染回去也要烧掉!  "那个......医生......"常卜只能这样称呼他......  "闭嘴闭嘴闭嘴!从我走出这扇门,你就忘记我是医生,也忘记我来过这里,更要忘记昨天荒唐的一切!就这样!"关瑞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着常卜吼骂,然后从这个他有生以来最难以想象得到的,超脱了狗窝猪窝可称为外星生物的窝里飞跑出去--  两个男人唯一此刻共通的想法--这是噩梦!绝对是噩梦!  第二章  苦恼的常卜面前摆着一只手机,一串钥匙,一个钱包,一包从酒吧里拿出的纸巾,一包香烟烟盒里还塞着个打火机。他努力地从这些东西里,回忆着自己和蒙古大夫上床前的片段剪影......荒诞剧的剧本到底是谁写的?  关瑞合上书册,放到一边的抽屉里,手上转动着钢笔,眼睛透过玻璃片望着墙壁上"文明行医"的标语发呆。他想起了自己昨天最后有印象的地方是个酒吧--昨天真不该耳根软跟着去什么酒吧找刺激,他从来都觉得那种地方除了混浊污染的空气就是肮脏陌生的诱惑,现在果然验证。现在还觉得重复擦洗了三次的身上留有那个男人整房间的细菌!  忽然想起那人醒来前的茫然无措--哼!占了便宜还装孙子!  听到有人敲门,关瑞重重地把钢笔扔进桌子上的笔筒。"请进。"  常卜拿着印有酒吧名字的纸巾,决定给把自己推进漩涡出了力的人通电话问讯。  "王总编,昨天是不是你让我去的‘疯雅酒吧'取材?"  "是啊,我说过《少数派的夜生活》这个题材取材费我报销的哦,开心吧。"  "你昨天带我去的那个酒吧......是不是同性恋酒吧啊......"千万别是千万别是千万别是......  "好象有部分顾客是的吧,那个酒吧人其实挺杂的,所以我觉得是取材的好地方啊,这篇文章我说过要从广角度下手写一段同性恋之类的吧。"  我的天......  "常卜,你该不会是在那里偶然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吧?哈哈哈哈哈!"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关瑞的记忆像渐渐从面团中被拉扯出的拉面们,一丝丝地鲜明起来。  有个看起来很不错的男人在吧台前跟自己搭讪,然后他们开始喝与这个酒吧同名的独家鸡尾酒"疯雅",边喝边聊。之后的记忆又变得一阵夜半电视机屏幕的雪花一样......  他怎么可能会跟一个房间里连个干净的杯子都找不到的男人回家还上床!  关瑞忽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那个男人......还没用保险套......  知道关瑞的圈里人也都知道关瑞的规矩--不准身上带着烟味或其他不洁的体味、不去四星以下的酒店、做前必须洗澡、要带保险套、以及绝对不许体内射精。  曾经有人讽刺他是最圣洁的同性恋,应该授予一顶用钻石镶成"干净"字样的皇冠。  因此碰过他的人少之又少。真想不到,昨天就这样在一次酒后乱性中葬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等一下!他的酒量很好,怎么可能会酒后乱性!  常卜叼着免洗筷,却没胃口去吃自己一向最爱的路边摊无证照经营的便当。  好象真的是自己把医生同志带回家的诶......不可能不可能,他绝对没有跟男人一夜情的兴趣!用力扒着便当盒里不怎么热的菜,常卜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就当被恶作剧了一次吧!  "恶作剧?你让我把它当恶作剧?"关瑞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怒目向那天带自己去"疯雅"的朋友。  还好是在餐厅的包厢里,不然这动静肯定技惊四座。  "好啦好啦......你不是说在自己医院里做检查过没问题嘛......我都请客赔罪了。"不过嘴巴里用力咀嚼美食的动作使他看起来少了几分诚意。  "你知不知道有个名词叫潜伏期?"关瑞的脸色看起来比他的眼镜片还冷。  "大哥......你不要老是杞人忧天地犯强迫症好不好......"这下轮到这位仁兄拍筷子了。  死党十余年,知道关瑞十五岁初中时被称未老先衰,二十五岁读研究所时被誉二十世纪十大名草之冰山美男,照现在这趋势,快成更年期妇女综合症候群了。  "你叫没亲眼目睹!我简直不能相信那种环境下有人能存活!"  "话说回来......你竟然会到早上才发现?"  "所以我今天要找你,还有件事要你帮忙查一下。"  钥匙转两圈,用力拍一下锁,门把要向左用力,这是打开常卜家门的秘诀。  因某杂志刊登的《少数派的夜生活》一文引起了大轰动大热卖,署名"常常"的作者今天领到了总编发的特别嘉奖红包。不知为什么,常卜总觉得这钱有点像是他那晚的"补偿费"......  抱着一大袋这个礼拜赶另一个杂志社稿子的主要口粮--泡面,常卜踏进他的家。面对着再熟悉不过的杂乱空间,忽然那个蒙古大夫嫌恶的表情浮上脑海......真的很乱吗?妈的!乱不乱关他什么事!可恶的同性恋!给他留下那么不堪回首的黑色记忆!  随便把桌子上的报纸之类扔到另一个物体上,把袋子往桌上一摆,却没注意到一个好久没洗的玻璃杯在旁边,杯子应声落地,清脆的碎裂声刺耳地扎进房间的空气中。  "啊!我想起来了!"  疯雅酒吧以酒红色为主的欧式装修布置,显得极其性感又奢华,故意在水晶吊灯上布置了人工做的蜘蛛网或不规则地垂挂上一点被撕破的薄纱,座椅等也不惜成本地安排了大量古董样式的雕花沙发,服务生穿的西装背心,背后竟是黑色网状的......  常卜踱到吧台,正想叫杯黑啤酒时,边上走来的客人跟调酒师说:"来杯‘疯雅',轻口点。"  咦?和酒吧同名的鸡尾酒?那一定是特色咯。常卜也要了同样的,尝了口--这酒满厉害的......虽然喝起来淡淡甜甜,但懂酒的就会发现后劲十足,很容易醉。  吧台角落里灯光特别暗,但他还是看到那里坐着两个男人,而且动作很奇怪。  其中一个看起来好象喝醉了,半歪在吧台上,头发垂在额前,看不清脸。另一个象是同伴,正在试图扶起他走,可是却不时用慌张的神色打量四周。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那个男人扶着醉酒的同伴,离开吧台,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去。  常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却看见男人从对方裤兜里摸出手机,重重地按下了某个按扭......  不对头啊......常卜付了钱,偷偷跟在那两人身后。  已经过了午夜,出了酒吧后,街道上格外冷清,常卜发现那个人果然有问题,他一边扶着醉酒的那人走,一边却对他上下其手......  难道是......酒吧骚扰魔?等等,那个人是男人吧......难道......唉,果然不该多事......真乌龙......  "喂。"常卜壮胆出声了。  那个可疑的男人果然被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看常卜,不过马上镇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们认识吗?"  "关你什么事!少管闲事,滚!"男人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企图恐吓常卜。  常卜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个革制品,在男人面前随便晃了晃:"先生能不能跟我去警署一趟?"  "妈的!"那人也不看清常卜手中物,以为是警证,扔下醉了的男人,拔腿就跑。  "唉......"常卜收起名片夹,蹲在地上看着那差点被拐走的人,"醒一醒!喂!"  没反映?常卜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发现他的脉搏跳动得及其快,而且肌肤的温度挺热......  "喂,醒一醒!"他把他扶起来,于是男人靠在了自己的颈窝上,常卜闻到了一点"疯雅"特有的甘甜酒味和他身上的男用香水味。二者结合,奇妙地袭击着常卜的鼻息。  而男人,触到常卜后,手竟主动攀上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  "喂!你干什么!醒醒--"常卜慌忙要走,开什么玩笑,他可对男人没--  就在他想摆脱那男人的依靠时,一双柔软湿嫩的唇,印上了他的......他当下就愣在了那,于是男人更放肆地吻着常卜,双手抱着常卜的头,用力地将舌头探进他口中。  常卜尝到了男人口中残留的疯雅的甘甜......又有种异样的气味--意识到男人正在亲吻中,无意识地与自己交换唾液,他猛然跳开。  "靠!呸呸呸!别乱咬人啊!恶心死了!"常卜混乱地推开男人,怎么办,大马路上的这人又神智不清......"怕了你啦!唉,碰到我算你走运!"  再吐一口口水--算了,醉人无罪。  打开房门,还来不及开灯,常卜又被用力扑倒在地,男人开始用身体在常卜身上磨蹭,并试图去脱他的衣服。  "我靠,有没有搞错!我他妈救了你诶!"常卜边用力阻拦男人伸上来的手,边猜想他的举动可能不仅仅是酒醉的缘故......  常卜想站起来,却感觉双腿一软......怎么回事?他又没喝多......  男人的双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并攀沿着抚摸上来。常卜被这一摸,忽感下腹瘙痒难耐,血液直接往下体某部集中去。  像是乘胜追击一般,那男人的手摸到了他的裤裆,开始按住常卜的性器官施力。  常卜感觉自己完全没勇气去推开按摩着自己胯部的人,下体感觉越来越热烈,他可以感到自己正在男人忽轻忽重的按压中变硬变大......  太不正常了......怎么会忽然就那么敏感!常卜联想到了刚刚那个可疑的人......又想到了男人口中奇异的芳香......难道、难道他被下了什么不干净的药!而自己......刚才那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的思维越来越混乱,随之本能的欲望却越来越强烈。  身体的欢愉对理智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身下的男人,开始大胆地用脸去蹭常卜结实的大腿,并不时靠近他即使隔着裤子也可以发现的逐渐膨胀的部分。  常卜的大脑告诉自己要在失控前狠心把这个男人丢出屋子,管他是被春药迷了还是喝酒醉了!但是当他略微颤抖的手接触到男人发烧般火烫的皮肤时,原本要向外用的力,却完全逆反了。  他一把将半趴在地上的男人抱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是嘴不是嘴,碰着他的脸就用力地亲。  感到对方也主动起来,男人更是迫不及待地自己脱起身上衣服来。  "呜......恩......"男人仿佛对常卜的欲迎还拒非常不满,在接吻中发出了呻吟。  房间里没开灯,而这个男人的呻吟却要命得比黑夜中的月色还美丽......  常卜再也没办法找回一点点逻辑与思考,用力将自己的T恤从头顶扔出去,刚解开牛仔裤的扣子,男人的手便默契地拉下他的裤链,常卜毫不迟疑地将裤子往下一扯......  有些事情,一旦理出了个头绪,后来就源源不断地涌现起来。  就象这个世界某两处的某两个男人此刻思绪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那些......  本能地找到房间里的床铺,关瑞带着常卜的脖子,倒下去。  他发现,现在抱着自己的男人,非常不谙讨好他身体的诀窍,他便开始引导着他。  常卜不断地接吻,他喜欢关瑞口腔和唾液中的那种气息......甜蜜的危险;危险的甜蜜......  关瑞知道,那混蛋下的药很烈,但是知道又如何?混沌中,他只想将一身燥热难耐的火,尽数倾泄--即使他连现在身边这个男人的脸都没看清。  交替着缠绵的唾液,将这残留的艳情的烈药分享给两人,常卜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现在想要的,除了爱欲,还是爱欲。  他生涩地去抚摸关瑞的胸膛,有点渴望却又胆怯地触碰他的乳首--却又瞬间离开。  关瑞抓住常卜的手,大度地放在自己的胸口,逆时针地揉抚着。  常卜开始谨慎地缩着的身体,渐渐自然地将重量压到关瑞的身上,这使他更多地触及到关瑞的身子。  关瑞一手圈住常卜的脖子,吻着他的颈项、锁骨、胸膛,在他来不及做出回应前,另一手偷偷探向常卜的下体,握住了他的某物。  老道手法的搓握,很快就让常卜他小弟弟颤巍巍地挺了起来。  关瑞套弄着,并不时用拇指去按压他的马眼--逐渐,手指有了湿湿的感觉。  有点迷乱的常卜用力的搂住了关瑞,象没经验的毛小子一样不管什么地方,用力地去吻。  "舔......我......"  释放着身体的魅力的恶魔用沙哑的声音颂着这个歌词,于是,常卜的舌头开始游走在关瑞的耳窝中......沿着优美的线条,湿滑地移过他的颈子,然后找到了关瑞的凸起小珠,用力地吸吮。  松开手,长腿环住了常卜的腰,将下身贴合着他,以肢体示意常卜去寻找进入的甬道。  常卜却笨笨地用下身死顶着关瑞,并不时向前用力--关瑞见这个笨人如此不得法,只得松开腿,胳膊一拽,就和常卜乾坤大挪移地换了上下。  坐在常卜的肚子上,仔细抚过他起伏的身体轮廓,关瑞发现对方有具不错的体格。  常卜仿佛一个虔诚的教徒,向着上方的‘女神'伸出手去。  摸到了关瑞的脸--在黑暗中痴迷地抚摸着......哪怕看不清‘女神'此刻的表情。  关瑞将食指和中指沾了口水,抹在自己后庭处及即将进入自己的物体上。常卜粗喘的频率加快,好象自己才是即将被进入的那个。  关瑞抬起了身体,将那里对准了常卜的坚硬。  身体缓缓沉下,常卜却不安分地叫唤了起来--对他来说,这种剧烈压迫着的紧致,考验着他的耐力。  关瑞适时地停止了动作,让常卜学着熟悉他的身体,接着又是缓慢地移动......  随后,被这自上而来的包裹,开始变得舒适......  搀和着本身欲望的药效,让常卜开始恍惚着跟随关瑞,运动起腰部。关瑞俯身,奖励他的好学一般,吻着常卜的嘴角。  常卜懂得了这种异样的交和,开始用力地向上顶撞关瑞的身体。  "......喔......喔......"  关瑞的呼叫跟随着常卜的动作而起,更让常卜来劲地使力。  这个夜晚没有浪漫的月亮,也没有点缀的星星;这个房间没有华丽的布置,也没有整齐的家具。  有的只是黑暗中,不断交叠着、冲刺着的两个男人,用陌生的,却又再熟悉不过的频率,把彼此占有......  后来的事,就象老套情节无聊台词的拙劣电影,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关瑞按着太阳穴,有种想捏死在那吓死人的环境中,放浪地为一个陌生男人叫床的自己的冲动--但在这之前他一定会把那个男人也掐碎了。  忽然,常卜那双无辜迷茫的眼睛又冲进了脑海,仿佛他才是在那晚失身的黄花大闺女--关瑞恼火地捶着沙发起身,抓过一边的无绳电话播了号码:"下我药的是那个兔崽子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他祖宗十八代!"  常卜抱着他最昂贵的固定资产--笔记型电脑,坐在床上看天花板......  千真万确......他真的......上了个男人......  呆呆地扳着手指算:"他在我身上一次......他在我身下一次......侧着好象也一次......"  怎么办......他还觉得很爽......  因为关瑞有身好皮肤......嗓子也很性感......里面也......  正在检讨自己的男人,开了小差,五分钟后悲哀地发现,因这段痛苦与欢愉并存的回忆录,身体某部起了变化......  第三章  又是疯雅,又是酒红色的店堂,又是黑色网眼背面的制服,又是鱼龙混杂的客人们。  于是八卦就飞速流传。  "听说了没,‘洁癖女王'的‘贞洁牌坊'倒了。"  "据说是个连酒店都开不起的穷小子。"  "是不是玩真的啊?我怎么听说是被下了药?"  "我看以前那样装的吧......搞不好骨子里本来就......"  关瑞对于这种谣传向来不放在心上,坐在包厢里慢悠悠地喝他的加冰威士忌。  "绩优股今天跌停啊。"损友开门走进来,坐在靠门口的几个客人乘机向里张望一番,然后又继续交头接耳。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约我?我这辈子就不想再来酒吧这种地方!"  "我特意订包厢还不行?你知道这儿的包厢一个钟头多少钱?"  "毛小明,少给我废话,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不然明天你所有的崇拜者都会知道TOMAS有一个非常大众化的好名字。"关瑞抬起头,金边眼镜反着可怕的光。  "怕了你了......给。"  关瑞拿起他扔在小桌上的几张装订起来的A4纸看了起来。  毛某给自己的杯子放了块冰,倒了点威士忌:"人我已经收拾过了,而且也叫朋友把信息传出去了,以后圈子里其他人也会留意他,估计这个城市他是混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常卜?"关瑞看完那个王八蛋的资料,看着后面加订的两页。  "恩......我想吧......好歹人家也算和你有缘吧......要没有他那晚还不知道你会被怎么吧......所以顺便把那个人吧......也查了一查吧......你看吧,其实条件还不错吧......写的些个东西还挺耐寻味的吧。"  关瑞不理一紧张起来就吧吧吧的他,直接将那两页纸揉皱了扔进烟灰缸。  "那纯粹是意外。"  "纯粹意外!梅梅,你听我说啊......"  "你搞什么啊!人家特意抽空来的!你耍我啊!"  "不是的!肯定不是因为你不漂亮......不不不,我不是说你身材不好......"  "你!去死吧!"脸都气歪的时髦女子随手拿起门口的什么东西扔到常卜脸上,愤然摔门离去。  砰然一声后,常卜呆了几秒钟,然后颓废地垂头,拉上牛仔裤的拉链......  想要忘记一段错误的床上故事,于是常卜想办法要发生一次浪漫的床上故事,结果呢?  不举?健健康康二十三岁大男人,漂漂亮亮二十一岁小女人,结果却是上面那段不愉快的结局......  为什么不论他怎么吻怎么摸......就是提不起那种冲动和激情......  他甚至觉得那对丰满的胸部......竟然有那么点碍眼。  猛然,那个清晨,抚摸到身边的肌肤的触感冲进了大脑......  好象,对比下,还是那种有力度的紧致,比较耐人回味......  错误的一夜情又开始冲刷着他,象洗脑一样不断把那个医生成熟磁性的喘息塞进常卜的思考。  魔鬼诱导着他的思路......那才是他想要的......彻底把一切都抛开,两个人都疯狂地贡献给彼此、又索取彼此......而不是压着一具软趴趴的肉体肆意发泄蛮力。  可是......"我不要当同性恋......"  关瑞换下白大褂,用消毒洗手液洗了手,下班。手机响了,翻开一看,来电的是熟人。  "喂,许总。"一路边听着电话,边和里其他医生护士们打招呼,走出了医院。"吃饭?可以啊,你刚从英国回来,给你接接风也是应该的,好的,酒店餐厅见......什么......把东西叫进房间来吃?呵呵......"确认地点后,扬手叫了出租车。  常卜双手插在衣兜里,没什么精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刚去以前合作得不错的一个编辑部,想挑几个题目来混下个月的饭吃,结果就是一点兴致都没地草草了事,原因?还不是那件尴尬的霉事。总之,向来乐天又随便的他,现在是被那件事给折磨得一塌糊涂!  去路忽然被挡住了--常卜抬起头,却见一个脸上又是纱布又是膏药的男人,正怒目仇视着自己。  "那个......什么事?"  "妈的!可找到你小子了!老子好事全他妈给你搅了!今天非把你收拾了不可!"  常卜被他骂得一头雾水,还不等他想明白,只觉眼前忽然一黑,接着身体的重心就往地上倒去。鼻子下一湿,常卜意识到是被揍了。刚起身要反击,腹部又挨了一脚,疼得常卜咬紧了牙,奋力站起来。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家伙是谁了--应该就是那个在酒吧企图迷奸金边眼镜老变态的男人。  奶奶的!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好,我这几天的苦恼就是该你给负个责了!愤怒的常卜和那袭击自己的人扭打在一团。  红灯,载着关瑞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司机四下张望了下,然后发了句牢骚:"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学好了,天还没黑透呢就当马路打起架来,真是世风日下......"  于是关瑞的视线飘向车窗外,只见一条小巷前,两个男人正剧烈地殴斗着--邋遢鬼!  关瑞心中无名火狂烧,不过他马上又看清了跟邋遢鬼打斗中的那个人--那个企图迷奸他的混蛋东西!  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不过关瑞马上又想到了其中理由。又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常卜......毛小明的话忽然又被想到:"......要没有他那晚还不知道你会被怎么吧......"  "司机先生,不好意思,先到这里就可以,麻烦您过了红绿灯停车。"  嘴巴在痛......鼻梁也痛......眼角也痛......痛着痛着常卜就醒过来了。  恩?这里是......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象玄关似的地方的地板上,正对着的镜子看见了自己脸上大红大紫的状况。自己好象被揍得不轻......怎么这会儿......  一双踩着米色拖鞋的脚出现在身边,常卜抬头--竟然是他......  "不要告诉我......我那糗样都给你看到了......"唉,没力气逃,只好贫贫嘴打哈哈。  "你有不糗的时候吗?伤口稍微给你处理过了,能走了就给我滚。"关瑞和他保持一定距离,高高在上地说。  本想好歹道个谢的常卜,在听到他最后一句时,火冒八百丈--老子阳光的人生是为了谁扭曲的!  "你--"正想站起来发飙,头却撞到了玄关的衣架。  关瑞皱着眉头:"把你带到我家我已经够意思了,你走了我还要把玄关消毒打扫一次。"  常卜苦笑:"你以为我喜欢和你打交道吗......"绝对不能从性取向的危险边缘跨出错误的一步......  "哼哼......"关瑞把他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彼此彼此。"  转身回房,还得为取消约会跟老相好道歉......今年什么年?尽撞扫把星......  常卜坐在玄关看着关瑞削瘦修长的背影,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许多形容词来,虽有血海深仇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散发成熟优雅味道的男人。  在书房看了一个多小时书,关瑞摘下度数不深的眼镜,揉了揉眉心。抬眸看钟,快十点了,那个脏不拉几的男人应该滚出他家了。走到厨房拿了个酒杯,关瑞想弄点红酒,瞥眼一看--门口的垃圾没扔?开了灯,差点气昏迷,那个姓常的竟然还赖着!关瑞有点火,见他一动不动,想他是睡着了,便准备去叫醒他。  走近了,那张被揍得变了形的原本还算能看看的脸,红彤彤得象个熟透的蛇果。不过关瑞立即意识到什么,职业精神地撩起他的额发,还没摸到他皮肤就能感受到一阵滚烫的热气。  "可真是个发烧专家......"关瑞站起来,瘪着嘴,手上拿着空酒杯站在玄关边,然后表情冷漠地跨过他。  身体忽冷忽热,闷得透不过气,一阵阵虚汗不停地冒。  终于睁开眼,却看见眼皮上方有一角纺织物。用手抓来,是块微凉的湿毛巾。然后常卜就感受到背身的柔软舒适......不是在玄关吗?  常卜转动眼球观察着,是间布置简单的卧室......然后就看到了在一张沙发躺椅上瞌睡的人。  变态医生?他没把自己扔出去?难道这湿毛巾......难道自己躺着的......不会吧......不要告诉自己他良心发现。  常卜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件毛巾料的浴袍别无他物!立即象矜持害羞的小女生一样惶恐地抱住被子--他他他他没对自己干吗吧!  "我不帮你洗澡,任你那身脏衣服弄脏我的床吗?"关瑞从躺椅上站起来,用手指将头发往后梳理了几下。  "你......你帮我洗澡!你你......"天啊!下面也被看光光了?  "我什么我?"关瑞拿过一支体温计,递到常卜眼皮前,"退烧了就从我床上下来!"  虽然依旧冷冰冰又锐利,但常卜觉得自己生不起气来,毕竟......这个男人还有点医德......  "你饿不饿。"关瑞把毛巾放回水盆里。  这时常卜才想起来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在他饿得天旋地转兼输液输得手酸臂疼时,提了壶皮蛋瘦肉粥温暖了他脆弱的胃。  "麻烦你了......"说实话......真有点怀念那鲜美......  关瑞把鸡蛋液放进蒸架,在水龙头下洗了手。虽然这个男人帮过他一次,但这样的回报......好象不属于自己的STYLE......  这样算来,除了死党毛小明,常卜还是第一个由他亲自带回家的人......缘分?别开玩笑了!  走进浴室,看着被扔在角落里的常卜的衣服,刚才替常卜清洗的镜头划过,常卜以为发烧而滚烫虚软的身体无力地将重量全挂在自己身上,弄湿了衣服不说,把自己也累出一身汗,关瑞觉得自己真是不愧对白衣天使称号。  ? 不过......难道要帮这毛头小子洗衣服吗?关瑞挑了挑眉毛。  打从他离开家和父母独自闯荡,常卜就再也没好好品尝过一次鸡蛋羹--不是因为吃不上,而是觉得外面的怎么都觉得滋味不正,没家里的热腾腾,没家里的暖洋洋......  这种想法在今天被终结了。  为什么这个死同性恋做的蒸蛋羹那么好吃!  黄嫩嫩的蛋羹在勺子里诱人地抖动着,清淡鲜美的口味堪称顶级美味,常卜真想立刻打开电脑为这碗蛋羹写篇三万字的完美评论。  "你吃还是不吃?别跟我说你还想挑三拣四的!"关瑞看着常卜吃几口对着蛋羹发呆然后再吃几口的蠢样。  "真好吃......"常卜由衷地赞美。  废话!关瑞在心里念着,毒嘴催促:"你已经退烧了,快吃完,然后给我滚蛋我好大扫除。"  一碗热乎乎的蛋羹下肚,又吃了药,气力已经恢复大半。  常卜从铺着浅灰色床单的床上坐起来,变态医生呢?  关瑞拿着家用消毒液,一次次往洗衣机里加--其实更有用完了干脆把洗衣机整个换掉的冲动。  "你加那么多......我衣服大概已经给腐蚀掉了......"常卜看着关瑞加了点水在已经倒空的瓶子里晃一晃,一股脑倒进翻滚着的洗衣机里。关瑞回头,看到常卜包着被子站在门边。  "不想让你裸奔给警察抓走,不然这些衣服我早丢焚化炉了。"还要洗他睡过的被套枕套床单......  "谢谢你......"帮看病帮做饭帮洗衣服,他还能说什么?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就行了。"关瑞走回房间,"你今天有事吗?"  "恩?"  "我要去上班了,你衣服还没好,一时走不了的。"关瑞到起居室从充电器上拿起手机放进他的包包,然后取下被透明衣物袋罩着的外套。  "那......那我走的时候帮你锁门。"放任一个没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有点仇的人独自在家,常卜更有点不好意思了,看来关瑞只是嘴毒而已,到底是当大夫的人,心肠好得很。  "哦,走的时候记得把你穿过的拖鞋一起带走扔掉,你的臭鞋子我扔在门外走廊的尽头。"  前言收回!  "关瑞,听说你放姓许的鸽子?"打开门也没句问候,出来一句夸张的惊叹疑问不可置信句。  关瑞把听诊器放好,回答毛小明:"是啊,有点事,只好推掉了......"唉,真是后悔......想想自己有多久没做了......常卜?那次不算!  "乖乖,我对你刮目相看,古今第一人!你知道有多少人哈死姓许的都约不了他?这不象你风格哦!"毛小明一边嘲弄关瑞,一边冲着一旁的小实习护士猛抛眉眼......  "烦死了,我去吃饭了。"要你说啊!家里现在还有个活象脏兮兮的土狗一样的家伙呆着呢!看他是病人开了个例外......如果他敢乱翻他东西......厨房里的菜刀用来垛猪爪好象还是满快的。  好吧,第二次发誓!即使他帮过他一次、又替他狠揍了色魔出气一次,但现在他也帮过他了,扯平!今后绝对就是独木桥与阳关道了!  常卜有点无聊地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然后好奇心作祟,披着被子在关瑞的屋子里转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关瑞肯定见不得自己东西被他摸过碰过。  一如他的洁癖,房间被打理得一干二净一尘不染,也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家具是家具、电器是电器,装修也没有什么罗嗦花哨的地方,和他的人一样,清楚干净得让人有些敬畏。  看见一排CD,基本都是大提琴曲--感觉这样的音乐嗜好现在真稀罕。  静静的环境......没有人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静静地一个人吗?那会是怎样的画面......当大提琴低沉优雅乐声围绕着那个干净得过分的人......  胡思乱想什么呢!衣服还没干嘛!  下班后去超市补充了一瓶家庭消毒液,关瑞回到了家。  钥匙打开门后的一片寂静,告诉他那个人走了。关瑞换鞋的时候,好笑地发现,鞋柜里真的少了一双拖鞋。  进了屋转了一圈,常卜把自己用过的餐具洗了,放在碗筷消毒柜里,床上的东西也被撤下,放在洗衣篮里。家里看起来就好象一直保持的那样,从没来过任何访客。  拿出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CD放进音响时,最后一抹夕阳正消失在前面两栋建筑之间。  他闭上眼睛,又开始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音乐与宁静......  "常常,你总算来领饭吃啦,啊?再不来我真以为你去星球日报报道了咯!"主编随便抓起桌上的一杂志卷成筒敲打失踪了一阵的常卜。  "我去研究课题了--主编你说也许我去拍个露点写真是不是也能红成什么美男作家?"  "你?看你不如买块猪排看还有点营养。安分点吧你啊~来来来,这个月的好题目都早有妈了,这几个硬馒头你就凑合着吧。"主编拿了一张纸给他。  "好好好~嘿嘿......"  粗糙渡日的青年快乐地工作起来,顺便把一些不该属于自己的属于抛到最遥远的脑后。  第四章  "真的能转成正式记者吗?"  "恩,是啊,编辑部最近要发行一本新杂志,打算聘几个撰稿记者,你的话虽然学历不算老高,但也有些经验在了,建议你去试试。"  正式的杂志记者,不仅薪水有了保障,还能有劳保福利和额外的津贴,是他这种个体户撰搞人向往的一个避风港了。毕竟现在竞争激烈,读者口味又越来越挑剔,自由撰搞人不如听起来那么轻松的。  常卜满怀希冀地捧着要考试的自由选题提纲回到家--如果以一篇自由选题的文章获得新杂志的主编认可,基本就没问题了。  想用热水泡面,发现饮用水不知哪年早喝完了,去烧水,却发现脏得跟锅炉房似的厨房没一口锅是干净的--洗吧。  抹布哪去了?  好不容易在一堆碗里找到一块干瘪缩小得活象出土文物一样的"抹布",刚准备洗起来,才发现竟然是一只自己的袜子......  叹了口气,放弃地决定去买个便当充饥。  关门前的一瞬,视线中住了三年的蜗居--乱吗?也许吧......  又把门打开--真的很乱吗?  关瑞坐在餐厅靠窗的位子上,安静地吃着商务午餐A套餐。  米白色的毛衣加上金色的镜架,又是个打理清楚的男人,引来餐厅其他正在用午餐女士的关注。  窗外没什么好风景,对面是这条路上有名的老式洋房和弄堂之类的,倒是感觉很怀旧。  关瑞喝了口套餐里的红茶,叫买单前习惯性地最后看了眼窗外街景--却看见一个命运玩弄他的证据--常卜。  一口红茶差点呛一口,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常卜捧着相机在那片老洋房和弄堂前走走停停,不时报告  拿起镜头比画着,看来是在工作。  不知为什么想叫买单而扬起的手渐渐退了回来,交叉在下巴下,偏头看着那个即使摆出姿势拍摄着也根本不象艺术家的男人的举动。  长腿上还是包裹着那条又旧又破的廉价牛仔裤,难道他就没有第二条裤子了吗?  看起来还象个大孩子的脸上,挂着一丝不苟的认真,不时还会皱着眉头看着相机的屏幕。  关瑞觉得,此刻看他的这种心情就好象......在看一只仔细寻找食物的野猫......脏乎乎、小心又谨慎......  常卜蹲在一个拐角,举起相机对着一幢洋房,然后站起来,稍微往左边一点,再蹲下,再对镜头。  这样投入工作的样子,倒真的很难想象是个邋遢散漫的单身汉。  猛然意识到午休时间不多了,于是关瑞结了帐,离开了餐厅。  拍到了满意的一些照片,常卜打了个电话给有暗房的朋友--虽然他很想有一间自己的暗房,可是现在的居住条件实在不允许。  想起了某医生的家,宽敞明亮干净的居室......要是自己家也有那么大地方......乱想什么呢!  肚子有点饿,随便买了个面包啃着,虽然街对面有家餐厅,不过看那装潢也不是能允许他随便坐下来吃饱的地方。  不经意瞥到路牌上的路名,这才想起来这里离某医生工作的那家医院不远。  工作完了快点回家,可不想再遇见每回遇见都没好事的人了!  "反正你用完了就帮我关了电就行了,门记得锁,我先去编辑部啦。"朋友关照了一下,就出门了。  常卜抓紧时间开始洗照片。  为了看清效果,常卜把照片洗得很大,晾起渐渐成像的相纸,他一边逐个看着,一边在一本卷了边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看到第十二张照片,他停了下来。  这张是试镜头时,无意间照下来的,拍的是对面街道的建筑,包括那家餐厅一角。  他看清楚了,餐厅靠街的玻璃窗前坐着的人。  阳光正透过玻璃,照在他坐的这个位子上。他还是戴着那副老气得要死的金丝边眼镜,让他在这个位置上看起来就象那些退休了窝在茶室角落的老头。  但是端正的五官和干净的外表,却让这个画面显得格外安详宁静。  原来他不骂人不刻薄的时候......这么漂亮吗......  鬼使神差地......常卜把这张照片......再放大了洗......  晾干后,用剪刀剪下了有餐厅的小半张,夹在了本子里。  回到家,随便地把床上的东西往旁边推了推,常卜坐下来。  从本子里小心地拿出那张犹如危险品的照片。  像是漏电一般,想起了关瑞曾经站在床前,愤恨地瞪自己的样子。  那时的表情真的和照片里有着天壤之别啊。  仔细地看着照片,察觉到关瑞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有点象女孩子那样美丽柔软的轮廓......深深的瞳孔......  虽然他起码也有三十了,但脸上既没有脏脏的胡茬,也没有开始发福的赘肉。  谨慎地闭着的嘴唇,薄薄的,颜色很浅。  毛衣里的衬衫领子没有完全扣起来,因为把照片放大了,甚至可以看见他脖子上的肌肤。  那么诱人的线条......  当常卜重回现实时,他的下半身已经非常精神地站了起来......  年轻真是种罪恶......  因为一场意外而同睡到一张床上并且成功"联体"的两个男人,这种情况悲哀吗?  什么?其中一个是同性恋?  好,那么另一个不是同性恋的家伙,却因此忠实地用身体记住了他有生以来的最佳经验,从而时不时地想着想着就勃了,悲哀吗?  也许你大骂一句畜生!  而那个被认为应该为此付一定责任的同性恋却依旧过他的小日子当他的小大夫,丝毫不知道有个健康向上的新好男性跌入了自卑的谷底,悲哀吗?  不停地为自己辩解,又否定着自己的常卜,苦恼到快要秃顶。  然,越是困苦,那些无法被抹杀的事实越是让他象开巡回摄影展似的历历在目。  成熟的身躯......磁性的喘息......腰肢扭动和紧致的体内包裹......  撇开性别,哪个男人在情事上不是追求这些的呢?  吃过甜葡萄还会去想酸葡萄吗?  他就是这只悲哀的狐狸,连否认葡萄是甜的勇气都没有了。  喜欢晒太阳的老奶奶坐在竹椅上,老式洋房屋顶上的阳光看起来都那么怀旧。  常卜还是在这里取景,但时常把眼光瞄到街对面的餐厅去。  跟踪?  不要搞错,他是不信这个邪!  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蒙古大夫一定会再出现在这,但怀里还揣着的照片,却好象灯塔一样指引着自己到这里来。  蒙古大夫那天坐的位置空着,照着屋顶的阳光同样也公平地洒到那里去,把木质的把手照耀得金黄金黄。  常卜蹲下来,忍不住执起相机,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快门按下后,关瑞的身影转过拐角,走进了镜头。  忽然,心用力地在胸口弹跳了一下。  那张看起来很保守的清俊面容,正迎着阳光,他不快不慢地走着,然后进了餐厅。  果然还是那个位子。  服务员在他跟前站了一小会儿后就走开了,他看了看手表--这实在是个地球人要重复无数次的动作,可是常卜却觉得连这个动作,都将阳光下的他衬托得更好看。  捧着相机的青年迷茫了。  此刻站在这里的自己,究竟在用什么心情,观望着那个男人呢?  "你怎么了?"毛小明用还没点上的香烟点点关瑞的额头,被关瑞用力挥开。  "最近怪怪的。"打开红酒倒了一杯给自己--毛小明只喝烈酒。  "哦?大姨妈不来了?"满下流的玩笑,不过对关瑞来说已经太习惯了。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喝了一口,赞赏地拿起酒瓶研究,"你买酒的品味提高了嘛,这个比上次那个好多了。"  "大哥,随着你越来越挑剔的嘴巴,我也不得不拜托人家到外国买,你知道吗,这种人情我是要用身体还的!身体!"毛小明夸张地用双手拎起自己的衣服。  "你的身体能换瓶这个酒已经是奇迹了。"关瑞一扭头,发现毛某的房间有些乱,"你该整理整理了。"  "这有什么,再乱的你不也看过。"  关瑞像忽然被拍到头的猫,抬头看毛小明:"我说过不准再提的吧。"  "你会在意那么久真是奇怪诶!"  "......"  也许为了否决什么或是证明什么,关瑞考虑再三,还是去了有人约会他的酒店。  洗澡也洗了,保险套也戴了,对方也是甚至连国际杂志都介绍过一两期的男人。  可关瑞就是觉得不顺心。  那种从来都是很当然的,敬畏地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爱抚和亲吻的行为,以及在进入前像是启奏皇帝一般的预告,一直都是适度的动作和谨慎的言辞。  与其说是一场床第欢爱,倒不如说那个男人是在用心地服侍自己的身体。  然后就象见了活佛似的一脸感激不尽兴奋难掩。  关瑞有些怀疑--自己一直都是要求着这样的对象和行为的吗?  为什么那个晚上,吃错药的野兽一般在简陋屋室中粗糙的行为,却显得那么......可口。  自己真的老了吗?需要些刺激来的?  把一堆照片摊在面前,常卜明明知道和自己选的主题不符合,但就是喜欢那张空着的餐厅椅的照片。  于是他做了件等于让之前的努力泡汤的事--在将近稿子结束的时候,换掉了主题。  为了赶上交稿日期,不得不没日没夜地给自己加班。  在S键失灵,打S字的时候要用软键盘的笔记型电脑前打字,不时望望放在旁边两张照片。  眼光下的椅子,有人和没人的时候的那两张。  阳光自由取用的屋顶被麻雀占领着。  常卜和住家商量后,进到老洋房里面拍摄。  从掉了漆的木窗框中,透过折着阳光的玻璃,将镜头对准了对面的餐厅。  关瑞把眼镜拿下来,靠在椅子上,看着医院二十年房龄的天花板。  今天副院长找自己谈了话,影射着要他注意点"作风问题"......  还是有风声漏了吗......真麻烦......  并不是关瑞有多在意这份工作--说难听点,追他屁股后面要养他的家伙们,早就不舍得他在这家破医院领那点鸡毛蒜皮一样的薪水而忙碌奔波--即使不上床都倒贴得心甘情愿。  但每当毛小明看到值班通宵后精神不佳的关瑞而劝他别再没事找事,他就会回他句:我是医科毕业的,不是同性恋专业户。  要他真把性向当职业?开玩笑!  压力......关瑞觉得自己最近老得真快......  真羡慕年轻人没有压力的社会观啊......自由职业......自由人......  恩?  干吗没事去联想那个邋遢鬼!  "和你定的选题不一样?"编辑看着常卜的初稿问。  "是的。"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叉在一起,如果初稿就不过关......  "恩......和你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哦......怎么说呢......"编辑摸着鼻子。  "不、不行吗?"事关饭碗啊!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感觉一稿之间,你看东西的角度忽然成熟了许多转变了许多,不再光是追逐浮华流行的现象了。"编辑笑着,"看完觉得特别轻松,年龄层次也跨了很大哦,有味道!"  常卜笑了。  "可以问一下,这家餐厅在哪里吗?"  "秘密......"  拐弯,惊讶。  这家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冷清餐厅,竟然排队到门口!  什么情况?  关瑞有些扫兴地走过去,看见自己喜欢坐的向阳位置坐着一对年轻小情侣。  很快他就发现,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几乎人手一本杂志。  关瑞走到门口,认识他的领班满脸歉意地走过来打招呼:"关先生不好意思,今天位子都没了。"  "你们搞特价吗?那么多人。"  "不是啊,有本杂志登了篇文章,结果有张配图照片照到了我们餐厅,没想到读者反映强烈,你看,那些都是自己拿着杂志找上门来的。"  "还有人免费给你们做广告啊?"关瑞看着餐厅里外的那些人,看来这篇文章功力不小啊。  "虽然没有直接说我们店名,可是据说看过这篇东西的人,都特别想来这条街来我们餐厅体验一下文章里的感觉呢!"领班的自豪感昭然若目。  关瑞侧过头,看向排队首位的一个女子手中翻开的杂志。  《对面的阳光》--作者:常常  以往绝对不会在意什么热门什么当红的关瑞,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那本杂志,回到医院在目录上直接找到页数后,也顾不上吃饭,坐下来慢慢看着。  对面有阳光,其实哪里都有阳光,我们视线中和感觉中的阳光--温暖、灿烂、希望的代名词。  阳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这条街道的历史,比住在这条街道上最年长的人都更久。  你可以坐在这幢房子的台阶上,欣赏阳光;也可以去院子里,感受阳光。  住在这里的人们倒是平常心地每天进进出出,房子曾经有过的故事,与他们的生活也没多大关系。  就好象我们与许多擦身而过的某某人某某人,虽然打了招呼交换了电话号码也许还吃了饭彼此抢着付帐,但其实真正又有多少将对方放在心上呢?  因为怀旧的风景特别好,所以即使在这条并不能算得上繁华的街上的这家餐厅,非常有耐心地经营着。  从洋房的台阶上可以看到这里,从餐厅的窗户前可以看到那里。  哪怕就在街对街,鲜少有人把他们联结在一起想。  这种关系就真的好象我们与某某人某某人。  其实要说人和人的区别,理由有很多很多,就好象从街这边的角度看往街的那边、或从窗户的里面望过街的外面,每天过往的人、车、落叶甚至尘土都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当你能够给出几分钟地在街道的两边,各待上一会儿,那种宁静温暖感,是不可否认的一样的。  是这里的阳光。  无论在什么角度,以什么心情,总是洒在这条街道的这边和那边的阳光,真的是一样的?  于是可以试一下,挑一个好天气的午后,坐到靠窗的第二张椅子来,根本不需要任何用来营造气氛的音乐或是烘托情调的餐点,只需要把视线放到窗外。  而另一天,路过的时候,请走在街的那边,然后也停下脚步,给那扇窗户里你曾经坐过的椅子一些目光。  于是你就会和那时的我有了一样的心情。  阳光洒在任何一处的时候,都是那么公平地温暖舒适。  人们曾经以为所谓两不相干就象先前说的那样,只不过打个招呼走过看过而已。  后来才发现,原来拥有的共同的东西还是很多。  当你喜欢上从这边的角度看那边被阳光照得油画一般的建筑,或从那边的视角看这边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色的位置,那种心情,难道会不一样吗?  这里不是在介绍适合约会的地点或情调很好的下午茶餐馆。  只是一些牢骚罢了。  明天当你和某某人某某人打招呼交换号码吃饭付帐的时候,请抬头看看,一样的阳光下,也许努力让彼此能拥有的东西,比这些更多呢?  第五章  这算什么?暗示?偷偷告白?文中传真情?  关瑞有种在大街上被人拖住然后跟你说这是某综艺节目的外景突击的感觉!  等等,那个小朋友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纯情到只不过上个床就要爱来爱去大搞一场浪漫之旅?  冷笑,关瑞把杂志丢进废纸篓。  出版之后,常卜就严重后悔了。  天啊!他在干嘛啊!那篇文章那些话......自己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办怎么办......他......他他他竟然......邪恶地利用出版刊物刊登这种......这种影射不正常性向的求爱公告!  地啊!他中风了吗!辛苦大半天就整了篇这种想想都起鸡皮疙瘩的玩意,最可恶的是--什么破主编!还过稿出版了!  不过......小心地看看马路边上的报摊......那个男人应该不屑看这类小市民杂志的吧......  容纳十几人的包厢,此刻却只得关瑞一个人,凿了冰在杯里,倒了龙舌兰慢慢自酌。  以前毛小明形容自己是盘临近保质期的蛋糕--品尝期限越短,越是吸引人想尝试。  不要以为用一篇肉麻兮兮的东西,自己就会感动得跟看了琼瑶小说的中年妇女一样,泪流满面奔向一个连洗手都洗不满三秒钟的男人的怀抱--补充,穿着件没洗干净的衣服的怀抱。  不过关瑞不得不有点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荷尔蒙散发太强烈了,竟然连土狗一样的家伙都吸引来了--难道说这其实是魅力衰退的先兆!一两年后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不是脑满肠肥的秃子就是邋里邋遢的小鬼?  "关瑞!关瑞!关~~~~瑞~~~~"  来了......  东风吹战鼓擂,毛小明同志高举一卷杂志,奋不顾身地闯进正在抑郁的关瑞视线中。  "你快看这个--"  "看了......"  "这个作者是--"  "是他......"  "他好象对你--"  "也许......"  "那你会不会--"  "去死......"  毛小明坐下来,关瑞递上酒。  "真的没可能?"其实那娃不错,就是糙了点,拾掇拾掇应该还是满能使的......  危险的视线盯住......  "喝酒吧......"毛某打住。  灯亮了,房间的主人跨出一步--"匡!"  "我靠!哪个王八蛋扔的易拉罐!我......"想起来这里是自己家......只可能是自己扔的......  乖乖拾起来,拐进厨房要扔进垃圾桶--满了。  最后恼火地准备干脆往窗外丢--窗户把生锈打不开了......  常卜捏着个空易拉罐挫败地坐到床上--"哇!"  捂着屁股站起来--床上有个打火机......  即将爆发的一分钟沉默......  "男人不都是那么邋遢的吗!搞那么干净有病啊!"  说是不会把常卜放在心上,可是关瑞还是有那么些生气了。  那家餐厅从此生意蒸蒸日上,每天领班都歉意地告诉自己,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阳光阳光,宣传你那小资情节假浪漫的阳光主义!害我连吃饭地方都没了!  如果再让自己看到那头猪......他就......就......继续当没看见。  关瑞扫兴地走出餐厅,领班连抱歉的空都没有,立刻招呼着刚进门的客人。  站在门口边,想着附近还有什么干净点的地方可以吃饭。  因思考着顺便四处张望的眼睛,在看到对面低头看着马路走的人后,眯了起来......睁开......再眯起来......  如果有个人在十米外这样望着你,相信你也会觉察到然后抬头回看--就如常卜现在。  他当然不会觉得站在那里的那个曾经和自己上过床的男人的眼光,可以用温柔、友善等等褒义词来形容。  不过他的脸还是那么稳稳的冷静--即使常卜有一刹那会被他的眼光刺穿心脏再抽干血液的感觉......而且一定很专业......毕竟人家医生的干活,手术没做过也看过......  常卜张开嘴,却又闭上,喉咙咽了口空气。  自己想说什么?打招呼?说你好?凭什么?  凭他们荒唐地上了次床?  凭他偷偷看着他写了篇暧昧的玩意?  有没有搞错!自己又不是真的喜欢上他!  上男人的床又怎么样!有什么新鲜的!不就一晚嘛!又不是嫖!  可悲的自尊让常卜立刻觉得站在路对买面的关瑞永远是害自己不正常的元凶!  即使那曾被自己夸耀着阳光,又一次美丽地把关瑞拥抱起来。  关瑞和常卜的对峙,既可诠释为两大高手的心灵过招,亦可解说为两大怨男的终极较量。  虽然没有正面冲突,但即使隔了一条马路,仍然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彼此身上散发出的火药味!  因为饿着肚子,所以关瑞的火更是直升暴窜,但换念一想--又如何呢?  于是他高傲地一仰脖子,不屑再和常卜站大马路上较劲,扭头就走--在饿死之前找饭吃去。  看着关瑞笔挺地渐行渐远,常卜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穿过马路跑过来臭骂自己一顿......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  食不知味地在情调气氛口味都不称心的陌生饭店对付着午饭,关瑞气恼自己的平静被莫名其妙地不断打破。  被那些暧昧的文字,提示着自己想忘也忘不去的那夜狂欢。  他是个很面对现实的人,现实是--他无法停止之后的性事拿来和那晚比较--并且一一败北。  现实更是......他想要再一次、更多次地这样彻底疯狂地对彼此予取予求。  但是他绝对不承认那是只有一个自我卫生都搞不好的男人能供给的!  他们之间更不可能摩擦出什么粉红色的火花!  看着第一次拥有的职员办公桌和桌上的电脑,常卜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  转正了,有薪金、有劳保、有福利,终于结束了动荡的个体户记者生涯。  自由的梦想插上了更安稳的双翼,常卜觉得自己成为一名出色的摄影记者的日子近在咫尺。  好!从现在起要彻底让自己的事业更闪亮!活出个样子来!  满怀干劲地和各个新同事招呼后,常卜开始了他第一天朝九晚五的生活。  看起来挺阳光还有些颇浪子相的常卜,在新杂志编辑部还是满受女孩子欢迎的。  再加上风趣的言谈,动辄就有女孩子拉去一起吃午饭吃点心。  这让常卜的自信心节节攀高--看,一切证明大爷还是标标准准的异性恋。  每天下班买上外卖回到家,一边消灭油腻腻的肉丝炒面一边对着陪伴自己的糟糠笔记型电脑想些杂志的新点子出来。  吃完了到厨房扔,看看跟垃圾房似的厨房,算了,难得整理下吧--纯粹自己想整理而已啊!他可不是因为被某人唾弃过才想到整理的!  不整理不要紧,一收拾就忙到十二点......  常卜把最后一袋垃圾丢到楼底的垃圾筒,回来一看,恩,真不错。  除了墙上的油腻没刷、池里还剩一半碗没洗、冰箱里的过期食品没整理、厨房的窗玻璃没擦,这里基本已经恢复刚搬来时的"窗明几净"了--流理台上又可以堆东西了、垃圾桶又可以扔东西了、又有一半的干净碗筷可以用了。  哈哈,只要肯做,我还是个好同志嘛!  常卜满意地夸奖着自己,然后准备洗澡睡觉。  "关先生!我喜欢你!"  "我对比我小的男人......"有阴影。  "关先生!难道您不想尝试让你的心挣脱束缚飞扬起来吗!难道您不想尝试一次轰轰烈烈的逐爱之旅吗!请选择我,一个愿意为您赴汤蹈火摘星采月的IT业界青年才俊!"  关瑞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筋在抽搐......  为什么要答应姓毛的来参加这什么新闻发布宴会"放松心情"......为什么会有个额头高得象只鹅的家伙一眼看出自己就是在"疯雅"一夜成名的关某人......为什么真的是围绕在身边的不是秃子就是毛头小子......  "好了好了......威廉张有点喝高了......来来来,我们去休息室......"毛小明上来就把青年才俊拖了走。关瑞丢给他一个你又欠我一顿的眼神,毛某只能回以是是是我上辈子欠你的点头哈腰。  "常常,你可眼睛放亮点,那边扎堆的都是时尚杂志的有名未婚女‘老'主编,我们杂志以后还得靠她们多关照的,今天带你来可以说也是对你将来的仕途一大机遇啊!"主编拍拍常卜的肩膀,不过常卜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这话里有"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味道......  唉,主编精挑细选了全部门的男人,最后把代言人的重担扔在了自己肩上。  宴会西装是租来的,能报销,头发油得好象放多了作料的泡面,衬衫立领和领结勒得自己很不舒服。  "哎呀!这个就是写《对面的阳光》的常常吧!真的好阳光哦!"  一个把自己"塞"在黑色低胸礼服里的女人第一时间发现了羊......  于是接踵而来的是业界脂粉前辈们的问候和关怀......  等常常他以解手为由摆脱了那群可怕的女狼群,逃到宴会厅侧面一个小阳台上猛做深呼吸,拼命拍打身上,企图赶走沾上的香粉香水味,然后骂骂咧咧地诅咒把自己当牺牲品的主编。  拉松领结,耙了耙头发,镇静下来的常卜,从侧后脑被一阵犀利刺到......  这种犀利就象耗子发现猫一样熟悉、象蟑螂发现蟑螂药一样敏感......  各位,你们还不相信孽缘吗!  第一次可以用干净且隆重来形容常卜。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借来的衣服,但被常卜高大的身体挺拔地撑托起来,抓松的领子和领结,又多了几份儒雅的痞样。  关瑞承认,自己怦然心动--现在的常卜实在太对自己胃口了。  不过这不代表抹杀了他曾经的愚蠢行为!  "哟,你这辈子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别告诉我......是兼职当WAITER的哦。"关瑞第一次那么想辛辣地讽刺一个人并付诸实施。  从常卜感受到关瑞的视线的那一刻起,视线的主人他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又不是医学产品新闻发布会,他没事老出现干嘛!奶奶的!  "我代表杂志来采访这里发布的新产品,有问题吗!"常卜得意地拿出了自己的邀请函在关瑞眼前三晃一摇。  关瑞穿着浅银灰色的正式西装,系着银蓝色的欧式阔领带,总是梳理整齐发亮的发丝,和那副招牌的金丝边眼镜,气质优雅地让常卜甘拜下风。  对于常卜拿出的邀请函,关瑞只当小孩拿着棒棒糖在跟大人炫耀。想到他的幼稚,关瑞忍不住抿嘴一笑,倒又让常卜看呆了。  唉,即使同是男人,但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慢,他在这里感叹做什么!人家在嘲笑他诶!  常卜挺起了胸,顶回去:"怎么?这里也有值得你关注的男人吗?"  嘲讽他人的性向是很低俗的行经,不过常卜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好好糗关瑞一把。  明明在暗潮汹涌的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景象,从阳台的落地窗那边看过去却是幅画。  高大明亮的常卜,优雅气质的关瑞,凝视着彼此的认真眼神--别人当然看不懂他们其实是在较劲。  "可能,但绝对不是你。"关瑞忽然伸出手来,吓了常卜一大跳。  常卜看见关瑞白净的额头就在眼下,他的睫毛不时地扇动着,鼻息吹拂在自己的脖子上......  细长的手指灵活地运动一番,常卜的领结又被好好地扎了起来。  "你说得对,我关注的是真正的男人,而不是随便写上一两篇吹毛求疵的东西,却连房间都不会整理的假绅士哦。"  关瑞浅笑着,离开了小阳台,走回热闹的宴会中。  他......他竟然......讽自己不是男人......  扫兴地回到窝,常卜把租来的衣服挂好,准备明天还掉。  什么嘛!不就是不小心带回家搞了次一夜情,竟然对他家计较那么久!难不成我打扫干净了你还会来颁我朵大红花啊!  恼火地一脚踢往地面--"匡"--"哎哟......"  捂着脚趾,常卜从地上拣起一个空了的玻璃瓶。  "奶奶的!我偏不改!"  上班开始弄稿子,不时出去采集些照片,到家后整理编辑。  常卜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充实了。  虽然回到家比以前累很多,但常卜还是每天早起按时通勤上班。  因为他很重视现在杂志社的工作,因为他知道这是个发挥自己能力的稳定平台。  凌晨的大提琴乐声在隔壁客厅里萦绕着。  关瑞蜷在床上,手掌留连在自己的胯间。  健康的晨间勃起,却让关瑞不爽。  向来不喜欢自己动手解决,可今天怎么让自己冷静都压不过去,只好和自己的右手发生超友谊关系一下子。  凭空地撸当然是很乏味地,可是当关瑞开始了性幻想的时候,却漏进了他怎么也不想再想起的那些东西。  当那次,他坐在常卜身上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腰肢......  当那次,他拥抱着常卜汗湿的身体在满是男人气息的被子里用力地收缩臀部......  当那次,他被一阵注入身体的男性热流激得喷射出体液在两人紧贴的身体之间......  很久没有那么野蛮放纵地去享受粗糙的性爱了。  即使违背自己的原则,可那是多么地......美味......  "啊......啊......"关瑞忍不住呻吟起来,绷紧了脚趾,体验即将来临的高潮。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体不是那些死板地吻与摸、插入和律动能满足的。  他需要激情,真正的激情。  肉体与肉体,抛弃了灵魂与矜持的激情。  关瑞在手掌感受到体液射出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贬义的形容词给自己......淫荡......  竟然因为和一个肮脏小鬼的失误之夜念念不忘那种原始地交媾......  可是......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能这样地让自己想要投入到无尽的欲望中?  闭着的眼前出现了阳台上整洁的常卜迷茫地望着自己为他扎领结的样子......  "可恶!"  高高大大可可爱爱单单纯纯塌塌实实的常卜渐渐地成为编辑部里最受注目的男人。  女同事买下午茶都不会少了他一份,要出去唱歌玩乐也一定想办法鼓动他一起去。挺仗义挺实在的个性,让男同事去吃个饭喝点酒丢根烟也不忘记他,有时没时下点小毛片还记得问上他一声要不要传一份他。  常卜渐渐觉得自己又摆脱了那些和同性扯上肉体关系的阴影,光明的生活在向他招手。  意外就是意外,不能说明什么。  收拾起东西,关瑞正要下班。  上半部嵌着块磨砂玻璃的门开了,副院长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站在门口。  又来说教了吗?关瑞不在意地放下包。  "关医生,院长请您去一下。"满脸肥油的副院长扭曲出一个号称微笑的表情。  啊?您?  直到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关瑞都在琢磨那老头吃错什么药了。  然后关瑞却僵在了打开的门口。  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的白发老者,有着一双精锐深邃的眼,和自己一样的薄唇谨慎地抿着,威慑地看着自己。  "关医生来了,坐坐坐!哎呀您也不说一声,关教授大老远跑来我们什么都没准备。"院长站起来,请关瑞到另一张空着的沙发。  关瑞没有动步子,用和老者一样冷然静默的眼神看了看两人。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这个......关教授今天路过鄙院来看看......关医生啊您也不告知我们一声您和关教授原来是......没能迎接关教授您真是鄙院疏忽啊!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院长向这个脑外科的权威频频致歉,可这间房间姓关的二人没一个给他答话。  "我和他有话说,刘院长能否给个方便?"  "没问题!我正好去给您安排酒席接风!您一定赏光!"院长又赔笑又鞠躬地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了下属和来客。  关瑞听着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并没有走近坐着的老者。  沉默直到老人将手指间快燃尽的烟掐灭。  "你妈想见你。"威严低沉的声音,绝对不会有小孩喜欢听。  关瑞一笑,靠在院长的办公桌上:"你就知道你怎么可能碰巧路过我单位,为了我妈特意来跟我说,还真不象你的作风。"  "好好收拾收拾,这个礼拜天回家看你妈去!"  多年不见,却还是一贯命令的口气。  关瑞看着苍老许多的父亲的脸。  "收拾什么?我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不象个同性恋?要不要我再出钱租个女人扮一天女朋友?"  "啪--"  关瑞的脸被父亲一巴掌扇侧过去,彤红的掌印立刻浮现。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从我走出那个家之后,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给你们丢脸!你儿子是同性恋,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对父亲的耳光并不陌生的关瑞说得镇静,一如他第一次挨巴掌后再得到父亲一个"滚"字那时。  "你!你!"关教授气得憋红了脸。  "关教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晚上我还有‘约会'。"关瑞故意把约会说得很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残阳洒进走廊,只听见皮鞋踏在地砖上的声音在回荡。  "啊!又输了!喝酒!"疯疯癫癫的一群年轻男女在酒吧里用力挥霍自己的金钱和青春。  常卜仰脖饮尽杯中物,欢畅淋漓地举高了空杯博得一片喝彩。  这里是"疯雅",曾经让他"失身"和不快乐的场所。  可是都过去了。  今天他在这里尽情地挥洒汗水和活力--过去就过去了,现在他是无敌欢乐万人迷常常!  上衣已不知所踪,脖子上却挂着女同事的彩色丝巾。  又回到了够疯够狂的自己,这才是自己!  "没酒了没酒了!WAITER呢?搞什么!"  "不要紧,我去吧台叫。"  常卜想透口气,脖子上绕着围巾屁颠屁颠地跑到吧台。  "再来一打啤酒,两打果汁。"  回头和桌子那的一群疯人招手,常卜抬手擦擦额头的汗。  穿过臂弯中,看见了环型吧台对面的人影。  以不亚于癫狂激昂音乐节奏的快速,消耗着一杯杯的烈酒。  第六章  女人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男人更是。  即使再怎么掩饰,常卜也忘不去现在坐在那里不停地灌自己酒精的男人,曾经和自己窝在同一个窄小的被窝共同迎接早晨的阳光。  关瑞一直整洁笔挺的白衬衫,领口已经解开,还沾上了不少酒渍,原来被发胶拢得整齐的头发,也散乱了些在额前。  可是这让关瑞看起来,少了许多冷漠,平添不少姿色......搞什么!关自己鸟事!  点完了喝的,常卜又摇摆着回到座位上继续和同事欢笑打闹--却不时瞟向吧台的方向。  关瑞一杯杯地喝,以自己的海量为赌博。  酒保有些抖抖地看着这个从坐在这里开始,除了喝酒就再没说过别的做过别的的男人。找来领班求救,领班一看到他,丢了句随便他就连逃带跑。  这里没有关瑞的圈子,更不会有他的朋友,哪里都没有自己合贴的位置,包括家。  关家在医学界举足轻重,并不仅仅因为关瑞的父亲是当今世界脑外科的权威之一,几代祖先更曾是宫廷御医。  从关瑞懂事起,他就只被赋予一个家族使命与任务--从医,光耀关家门楣。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作为关家的子女,而是继承关家传统与光荣的工具而已。  当他荒唐地发现自己的性向竟然那么有趣......  蛰伏已久的叛逆,让他在读完医内科硕士后,将毕业证书往父母面前一丢的同时,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震惊--耳光--臭骂--给自己收回前言的机会。  父亲的表现真是百猜百中。  那一晚,关瑞收拾起本就不多的私人物品,离开了家,留给哭泣的母亲和气歪了脸还不断骂着让他滚的父亲的,是所有证明他曾经"懂事听话"的证书与奖状。  他自由了,曾经这样以为......  可是游荡在阿谀自己的男人中,却一点满足与幸福都没体会到。  到这家设备老旧技术落后人员懒散几乎全靠政府资金的老医院,守着空调老是秀逗的内科医生办公室,数着自己乏味的人生度日。  好友毛小明劝自己从此就跟他一起混上流社会的圈子,吊几个款爷榨一笔然后逍遥出国。  "我不是男妓。"  关瑞有自己的原则,哪怕饿死,他都不会为了生计出卖自己。  他的日子过得平凡而安逸,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相信如果他父亲有想知道,知道的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认为现在是来见自己的好时机。  是的,自己不是年轻气盛小伙了,再上些岁数也是没人追捧的阿叔了。  可是他不会选择妥协掉自己的意愿。  背包里有辞职书,不需要父亲动用医学界压力--作为儿子他太清楚他的手段。  酒吧继续疯狂着,一波人去了一波来了。  知道关瑞的人不时夹杂着嘲讽的笑意指指点点,这让在偷偷看他的常卜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关瑞的颓废让他意外,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那种会把人性脆弱表现在公开之处的......  "哟,这不是关大少么?"人越是低潮,越是会有些杂碎来骚扰。  "怎么在这里独醉啊?难得今天没老板约你啊?"  "哈哈,你嫉妒啊!你那叫牛郎,人家,那叫高级交际花,懂不?"  关瑞只当群狗乱吠,把空杯子推给酒保:"疯雅,再一杯。"  "妈的,就是看不惯他的拽样!老鬼一个了还装纯洁!  "喂!你他娘长耳朵了没!"  等常卜看见吧台的动静,那里已经玻璃碎裂声哀号声劝驾声混杂成一片了。  这个夜晚没星星。  关瑞第一次纵容自己大哭。  抱着头,耸动的肩膀颤抖得象快凋零的树叶最后的挣扎。  不是因为家庭的压力,也不是因为生活的抑郁。  他只是想哭而已。  即使再怎么老练与自我,关瑞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  哭累了,就着醉劲,关瑞睡着了。  常卜叹了口气,收拾起一些湿了的纸巾和毛巾什么的,转身起来,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真他妈的比大婶大妈还爱管闲事!  当时吧台那里,关瑞一个人哪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很快就被围攻。  这种事情也多了,酒吧只能说"有纠纷请到外面解决不要影响生意"这种没轻重的傻话。  关瑞被那几个青年架了出去,可想而知是顿好打。  他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和义务去帮他,可是他还是丢下了在场的朋友,冲了出去--如果他没记错,当时连思想斗争都来不及做。  驮着沉甸甸的人,没地方去,只好带回自己家。  匆匆把床铺整理了下,还好被单被子昨天刚换过......刚想把关瑞往上放,关瑞就开始哭,害他还以为弄疼他哪里了。  后来才发现他可能只是酒劲发作在那乱哭而已,便找来毛巾帮他擦脸。  他的眼镜已经在刚才的斗殴中失踪,成熟清爽的脸颊被眼泪和鼻涕肆意破坏--真该给他照下来!让他看看自己的邋遢样!  常卜起身替他脱鞋--裤子......算了,还是不要了......以免他醒来还以为自己占他便宜......  把被子盖到停止了抽泣的肩膀,常卜这才去处理自己也被牵连着打伤的身体。  唯一的单人床被占了,常卜只能收拾收拾弹簧坏了的转椅凑合一晚。  坐下来,不免去看睡得很香甜的关瑞。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他了呢?  越是想要摆脱和关瑞的一切,越是牢固地依贴在自己的脑海中。  总是凶悍冷漠的男人,哭起来竟然比自己吃多了芥末还难看。  不过话说回来......他一定很少这样哭吧。  关瑞翻了个身,把自己更埋进被窝里一点,俨然睡自己家一般塌实。  常卜突然想着,要是昨天没晒被子,他会不会因为觉得有其他男人的味道而醒过来?哦,对,他应该会理解那是自己的臭味。  窄小的椅子加上被眼前的关瑞混淆的思维,根本睡不着!好在明天不上班,常卜心想找点事来做......  四下张望,看见了一桌子昨天的空啤酒瓶熟菜包装盒......  再看看关瑞背对自己的后脑勺......  常卜站起来,开始轻轻地收拾起桌子来。  关瑞睡得很香--他好久没有睡得那么安稳恬静了。  没有梦见责骂自己的父亲,没有梦见嘲笑自己的旁人,更没有做那该死的会让他大清早起来洗被单的春梦。  不过这种写意的香甜也就在他一觉醒来伸了个大懒腰揉过眼睛放出视线后荡然无存。  这......这里......一种熟悉的触电感......  挂满衣服的门、堆满杂志的桌、掉出海绵的椅、剥落粉刷的墙......  关瑞的记忆里只有一个地方是这样的--常卜的家!  第一时间掀开被子--衣服整齐地穿在身上......还好......  不过一秒钟后关瑞立刻跳出床--这这这......这是那个邋遢鬼的床!  用力拍打衣服,然后闻自己的身上,做好心理准备用力吸--没异味?再闻闻......真的没有,还有股阳光的淡淡清香。  中大奖了,这个男人也会晒被子?  转身后,发现从一扇因为没门把而关不起来的门那边,传来些声响。  关瑞找到自己被放在床边的鞋穿好,不发出声音地走过去。  "妈的!白粥不就是水加米吗!我放这么多水怎么还会焦!"常卜扔掉勺子,气急败坏地看着锅子。  一通宵,竟然彻底地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干净了!  虽然杂志和衣服实在是没地方弄也怕吵醒了醉鬼跟自己发起酒疯来一刀捅死自己,脏碗啊垃圾啊臭袜子啊过期食品啊竟然都该洗的洗该丢的丢了。  娘的,女人到家里来都没这么卖力!  "老子就不信对付不了一锅粥!"常卜一把提起锅子,倒了那糊掉的玩意儿,加米再来。  关瑞站在门边,看着用一大张塑料布充当围裙在灶台前耍猴戏一样的男人,笑意浮上了心头和嘴角。  走出厨房,看到关瑞还面着里面在床上睡着,常卜想起他这里除了冰啤酒和一盘三天前吃了一半的烧鸡,没什么拿来下粥的,于是边骂骂咧咧关瑞的麻烦,边穿上球鞋抓过皮夹出门去买。  门闭上后,关瑞从床上坐起来。  走进厨房,差点再昏过去。  这个男人把火开到最大在那熬粥,别说糊,等他回来锅大概都烧穿了。  把火关小,揭开盖,发现常卜倒的水实在太多了,一不小心溢出来还会浇灭煤气有危险。于是他端起锅倒掉点在水槽里,再放回去煮。  回转身看到桌上有一摞碗,看起来是他洗过的,拿起一个......碗边还有些油腻,都没洗干净......  关瑞叹气,把那些碗筷重新一一洗过。  "搞什么鬼,跑三家店才买到!这什么黑店!小小一瓶脆瓜酱菜竟然要那么贵!还跟我说什么低盐健康型!不咸叫酱菜?"进门把球鞋一踢,常卜从塑料袋里拿出酱菜,接着他闻到了一股米香,连忙走进厨房看灶上。  "哈哈!我就知道,我这样的才俊会熬不好锅粥?哼哼~"常卜拿过碗,咦?怎么摸起来比昨天洗过的时候还要滑一些?不管了。  把粥和碗筷一起拿到外面桌上,随便扯了几本杂志当锅垫。  抬头,看到关瑞正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你、你、你能起来啦......"常卜被他看得心上毛毛的。  "是给我吃的吗?"关瑞看着桌上冒着冉冉热香的粥。  "给你吃你吃的了一锅吗?"这人自我感觉怎么那么好?  关瑞不说话,走进浴室洗脸。  常卜盛了两碗粥:恩,越闻越香!以后就按刚才水和米的比例还有火候做给自己吃!  他当然不会象个老管家一样站一边等着关瑞出来吃,关瑞洗完脸,常卜已经一个人坐那吃上了,不过旁边还放了碗粥,碗上架了双筷子。  他坐下来,举起筷子,常卜低着头,把酱菜瓶子推到他面前。  关瑞夹了一块在碗里,把瓶子放在两人中间。  明明两个人在吃饭,却只听见一个人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关瑞慢慢吃着,看到常卜在那捧着碗粥象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心急火燎的吃相。  "慢点,热粥烫心,对食道不好。"  "咳咳咳!咳!"常卜差点被呛死。  啥?他没听错吧。  常卜看怪物一样盯着关瑞,关瑞却不再言语,低头用饭。  举起衬衫袖子,看见浮现出来的乌青,然后又拿过一边被扯断了带子的包包,翻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常卜看着那只断了带的名牌包包......听女同事说这种包都很贵吧......啧啧啧......那能买多少啤酒泡面和快熟食品啊......他还真懂享受,果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我要走了。"关瑞站起来,"谢谢你。"  "哦......哦......"第一次被他道谢,常卜忍不住抓耳挠腮。  踏出第一步,却又停下了。  关瑞以四十五度低下的视线,看见了常卜放在杂乱的书桌上的一张纸片。  之所以会在满是不知道哪年哪月的出版物的桌上一眼就见到那张纸片,是因为那是张上面有自己的照片。  就是常卜洗出来后放大的坐在餐厅中的关瑞。  随着关瑞的眼神看过去,常卜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抢掉那张照片。  "你、你、你可以走、走了!"  "哦。"  关瑞走出了狭小杂乱的房间,简单的表情和常卜满脸尴尬的害臊羞红成强烈反差。  "喂,大少爷,昨天找你麻烦的小子我都收拾过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去酒吧啊!"拖马死?毛打电话给关瑞请安。  "没什么,我医院那里不做了,昨天去放松放松的。"关瑞坐在沙发上,跟着大提琴音乐的节奏,玩着毛衣上的一个线头。  "那你后来去哪里啦?我听说有个人帮你解围?"  "恩......后来就去帮我解围的人家里......"  "以身相许啊......不是你作风哦......"  "神经病,那个人......是个朋友。"  "你就吹吧!你除了我还有好到愿意留宿的朋友?"一语粉碎谎言。  "关你屁事!"  "关瑞同志,我现在很严肃地告诉你,根据我这个国际经济分析师,对你近况进行的专业分析后得出结论,你恋爱了。"  我恋爱了吗......失眠的常卜苦恼地跪在床上......  反省自己对关瑞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不正常行为,发现这都是春心萌动的少女特有的表现......  替他把拳挡为他把饭烧......甚至还整理了大概有半年没整理过的房间......  "啊啊啊!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我不是同性恋......"  常卜念着这句话,把自己埋进了残留着一点关瑞气息的被子里。  恩......这种情况......总让人想起句荤话说,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  辞职第一天,关瑞在家休息养伤。  辞职第二天,医院打来电话,说"关老"叫他再考虑考虑轻重权衡权衡利弊。  辞职第三天,开始计算无业状况下的生活费用。  辞职第四天,整理家具准备找再便宜一点的房子。  "你可以住到我家来嘛,我平时就不怎么回去,地方又大。"毛小明看着关瑞放下房地产中介信息杂志端起咖啡。  "不用麻烦你了,住你家也不是长久之计。"  "那你以后的工作呢?你除了当医生还能干吗?"  "我爸不会让我那么轻松的,他的手段就是给我压力然后等我乖乖回去认错。"  自己没什么存款--明明是该多给自己点后路的处境,他却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  "其实......你可以考虑像某些人,表面有老婆孩子,偷偷出来混嘛,你又不是什么国际大名人还怕别人狗仔队不成?"  "我从不玩偷偷摸摸这套,你知道的。"关瑞用笔在不动产杂志上画了一个圈,给毛小明看,"这里怎么样?"  "合适是合适......你住得惯吗......"实在不能想象关瑞窝在一居室的旧公寓里......  "我东西本来就少,明天看看去。"  "看什么看!没有!"常卜把钱包摊开给同事,"跟你们说了我没女朋友哪里会在钱包里放照片啦!看,身份证。"  "常常,你条件又不差,怎么没找女朋友?"吃饱了午饭开始唠嗑的同事群讨论起各人的情感问题来。  常卜解释:"我条件好什么呀,又穷又丑又......邋遢......"  "这就是标准的浪子型啊!听说成熟女人很喜欢的!"负责美编的小胖挤来一句。  成熟女人没有......成熟男人的关系倒是牵扯不清......常卜在心里苦笑......  "常卜,要不我帮你介绍女孩子吧?我有几个大学同学,很不错的。"隔桌的眼睛陈热心道。  "这个啊......"想起了那次不快的不举经历......"再说吧,我想先把工作干好。"  "好啊好啊!这才是我们杂志需要的干劲啊!"主编跑过来猛拍常卜肩膀差点拍断他肩胛骨,"常常啊,不要紧!男人呢,就要先打天下,要是怕今后讨不到老婆,我女儿嫁你!"  众人寒颤......脑海中浮现上次给主编送雨伞被误认是主编家请的保姆的千金......  原来六十平方公尺的房子缩水到三十平方公尺,关瑞还真有点不习惯。  虽然他东西不算多,但现在也明显让他感觉到空间的拥挤。不免想到某个堆得跟仓库似的蜗居......  自己绝对不会沦为那种境地的!  眼下首先得想想怎么解决工作问题。  "叫你别乱吃烤肉串,你看,吃出病来了吧!"常卜架着他哥们--就是以前借暗房给他洗照片的那位,跑到医院来。  其实常卜很不愿意再到这家医院,这里有太多把他和蒙古大夫关联起来的东西--诸如输液室之类。  推开那扇白油漆班驳的门,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恶心真人女子下体解剖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