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秃顶,我遗传了父亲的络腮胡遗传吗和美人尖。皮肤和骨头大随母亲。我以后是不是也会遗传秃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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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不是遗传病,你以后秃不秃顶,那得和你的生活习性有关,和你父母没有多大关系的
我爷爷秃顶
我爸爸也是
那是为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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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月过去,建康城里已经到了炎热难当的地步。
  谢殊为了不惹人怀疑,干脆成天穿窄袖胡服,美其名曰个人爱好,其实有多热只有自己清楚。现在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睡前拆掉裹胸布的那刻了。
  凉快啊!
  身体上虽然不舒服,心里却很高兴。谢冉已陪太子玩出了门道,哄得太子乐不思蜀,果然信任上了他。
  打铁得趁热,谢冉于是动情地跟太子说起了自己的“悲伤往事”。他把谢铭辉说成了老年得子望子成龙的慈父,把自己说成了只顾个人不顾孝道的逆子,最后用无比沉痛的语气做了总结:“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太子深受触动,当天就被他说动了,脱了外衫,手捧戒尺,长跪皇帝寝宫外,告罪忏悔。
  皇帝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儿子,既然真心实意地说了要悔过,看他年轻,也许还能教导过来,何况那日谢殊的话也的确让他有了膈应。
  虽然太后敲了边鼓,王卫若真要联姻,他也只能眼巴巴瞅着,目前看来,也只有委屈一下九儿了。
  皇帝丢了敷额角的帕子,长叹一声:“罢了,此事暂且搁下吧。”
  消息一出,谢殊欢天喜地,九皇子怨气冲天。
  九皇子大名司马霆,人如其名,小小年纪已显露出暴烈脾性,不过他学文习武样样精通也是事实,加上母亲是恩宠不衰的袁贵妃,自出生起就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连着两次被谢家坏了好事,九皇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百官下朝后,他特地等在谢殊必经宫道,打算给她个下马威。
  谢殊身着浅色胡服,一手举着折扇遮着阳光大步走来,两边有关心她的宫女跃跃欲试地想上前去给她遮阳打扇,一瞥见不远处黑着脸的九皇子,顿时嗖地四散开去。
  谢殊低头匆匆往宫门奔,压根没注意到有人等着自己,直接就把九皇子给无视了。
  九皇子怒火腾地上窜,当即一声大吼:“谢殊!”
  谢殊扭头看过去,露出假笑:“啊,是九殿下啊,微臣参见殿下。”
  “哼!你敢对本殿下视而不见!好大狗胆!”
  谢殊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来找茬的了,“殿下误会了,微臣方才是真没瞧见您。”
  “哼!你不是没瞧见,是身份低微缺少教养!”
  两旁宫女太监火速退避,其他官员只能当做没看见没看见,默默选择绕道出宫。 
  谢殊明白九皇子的意思,也不分辩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娇宠出来的坏脾气,任他撒撒气也就完了。
  九皇子见她还有心情望天扇扇子,愈发来气,更加往死里羞辱她。
  还没骂解气,卫屹之出来了。
  看到这架势他很是诧异,原本想劝一劝九皇子,毕竟恃宠而骄容易惹人诟病,但看到谢殊又觉得万分难受,最终什么也没说,也选择绕道出宫去了。
  坐上马车后,苻玄问是要回青溪还是旧宅,卫屹之想了片刻道:“还是回青溪吧。”
  回旧宅总会想起阁楼里的情形,虽然那个“姝”字已被他一把火当场烧掉。
  怎能有那种糊涂心思?谢殊不是女子有什么好遗憾的,本就当他兄弟看待。
  谢殊在宫里受了奚落,谁都没沐白愤慨难受,气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公子是百官之首,谢家族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九皇子欺人太甚!”
  谢殊坐上车舆,从耳朵里掏出两个小纸团,咂咂嘴:“算了,反正我也没听清楚。”
  “……”沐白摇摇欲坠的泪珠立即收了回去,有种浪费感情的心凉。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叫他很是无奈,后来见谢殊没有追究的意思,干脆当不知道,不了了之。
  桓廷也听说了此事,觉得自家表哥真是委屈死了,于是好心肠地跑来邀请她一起去石头城消夏,就当散心。
  谢殊一直想在年轻的世家子弟里培养帮手,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石头城在建康城西,出西篱门再渡过石头津便到了,因三面环水,夏日很是凉爽。
  出发当日,几人约好在石头津会合登船。谢殊身着雪白胡服,发髻高束,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便是腰间那块玉佩,但一现身就胶着了他人视线,桓廷甚至摸了摸脸上薄粉咕哝了句:“到底比不上啊。”
  杨锯和袁沛凌齐齐用眼神鄙视他。
  卫屹之也受到了邀请,他今日身着宽袍,脚踩木屐,形容散逸。下车时他还带着笑,一见到谢殊在就不自然了,只是碍于众人在场,压着没表露。
  谢殊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那日阁楼上发生的事她虽然尴尬,但那是身为女子的本能,所以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卫屹之回了礼,并未与她多说,转头与桓廷等人说话去了。
  杨锯一边搭话一边朝桓廷递眼色:先是废太子的事,接着是毁姻缘的事,现在谁都知道丞相和武陵王关系僵着呢,你居然同时邀请了这二人!
  桓廷莫名其妙。
  船行至江中,烈日高照,江水灵动如碎金点点。远远传来了渔家女的歌声,顺风送来,全是柔情蜜意。
  桓廷笑着拿谢殊打趣:“表哥快看,那女子是在对你唱歌呢。”
  谢殊眯眼望去,无奈笑道:“我不善音律,对我唱歌还不如送我条鱼有用呢。”
  “哈哈哈……”众人放声大笑。
  卫屹之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笑。
  上岸时,已有伺候的人等在渡口,将几人引去不远处的竹屋歇息。
  路道细长,大家不知不觉就走成了一支纵队。卫屹之恰好跟在谢殊后面,他有意不看她,视线望着别处,忽听身后护卫大喝道:“谁!”
  几人大惊停步,从侧面射来一支冷箭,直朝谢殊而去。
  卫屹之及时将谢殊往后一拉,扣着她腰贴着自己,那羽箭擦着他袖口削过,锋利地竟割裂了衣袖,深深没入对面树干。
  所有人大惊失色,护卫们反应迅捷,一半去追人,一半护着几人急急退回船上。
  船又往回驶去,桓廷这才战战兢兢回过神来:“怎么会有人放冷箭?这地方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谢殊也被吓得不轻,这时才有机会向卫屹之道谢:“刚才还好你出手及时,这次又欠你人情了。”
  卫屹之点了一下头:“人没事就好。”
  桓廷坐过来,看看他被割坏的衣袖,抚了抚胸口:“还好是断袖不是断臂。”
  卫屹之脸色一僵,再看谢殊,只觉刺目难当,船一靠岸便告辞离去。
  “诶?这是怎么了?仲卿不会比我还怕刺客吧?”桓廷很是不解。
  杨锯死死瞪他,那眼神分明写着:若非念在和你多年交情,我早和你绝交了!
  袁沛凌在旁帮他瞪:你不是一个人。
  护卫们很快渡江回来了,禀报谢殊说石头城内有百姓见过外族人出没,怀疑是秦国奸细。
  “怎么会这样,都城附近都混入奸细了?”袁沛凌的父亲掌管都城守备,所以他很是担心。
  谢殊又细细问了护卫几个问题,觉得不太像,若是秦国奸细,不会这么单挑着她下手。
  她命人将羽箭取来,要带回去仔细研究。
  这事出的太巧,所有人自然而然就怀疑到了敢当众怒斥谢殊的九皇子,连谢冉得知消息后都提出了这个猜想。
  谢殊却不以为然。首先九皇子虽然骄横,但年纪还小,不至于这么恶毒,也没这么大势力;其次在场的袁沛凌是他母妃家族亲戚,他还不至于没脑子到拉自家人下水。
  不过既然有这好机会,不妨给这小子敲敲警钟。
  “退疾,你去叫一**大臣上疏陛下,让他们陈述九皇子品行不佳,但千万不要提及此次我遇刺一事。”
  谢冉明白了,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妥当。
  皇帝每日收到一封奏折,都是说他家爱子坏话的内容,从不同事件不同角度深度挖掘了许多不为人知,当然也许也是压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皇帝明白了,丞相要公报私仇了。
  他只好把九皇子叫到跟前,严厉认真地批评了一番,并加以小惩。
  九皇子虽然不甘,之后却也的确安分了许多。
  谢殊耳根清净,当即命人全力追查刺杀一事。
  那支羽箭的镝上刻有字迹,只是不是汉字。她想起护卫的禀报,决定去找一位帮手。
  卫屹之正在院中练武,苻玄走了进来,“郡王,丞相来了,人在侧门,并未入府。”
  其实谢殊是不想这时候被襄夫人撞见。
  卫屹之擦了擦汗,淡淡问:“他有事?”
  “说是让属下帮忙鉴定一下箭镝来源。”
  “嗯,那你就去帮帮忙好了。”
  苻玄纳闷:“丞相亲自前来,郡王不打算见一见吗?”
  卫屹之想起桓廷的话,闷声道:“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八点档,我飞回来啦,大家快接住!!!用留言铺成软床接怎么样?哈哈~
& & 苻玄不知道郡王这是怎么了,也不好多问,乖乖出去见谢殊了。
& & 为掩人耳目,谢殊将他请上车后才将箭镝递给他看:“有人告诉本相这是秦兵所用的东西,你看看这字是什么。”
& & 苻玄接过来仔细辨认,摇头道:“这不是字,是符号,不过刻的也太对了。”
& & 谢殊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不该刻对吗?”
& & “那倒不是。丞相有所不知,这种刻符号的镝已有十几年不在秦国军营通用,就是因为锻造时有误差,秦帝便干脆下令取消这个规定了。”
& & 谢殊恍然大悟,又问:“那你看这箭镝大概使用多久了?”
& & 苻玄面露惭愧:“丞相见谅,在下不善射艺,不敢妄言。郡王倒是个中好手,丞相不妨去问问他。”
& & 谢殊这才想起卫屹之居然没露面,到这地步,也顾不上襄夫人这茬了,当即就要下车去见他。
& & 苻玄连忙跟上去:“丞相留步,郡王现在并不想见客。”
& & 谢殊收回进门的脚:“为何?”
& & “属下……也不清楚。”
& & 谢殊见他吞吞吐吐,忽然反应过来。
& & 定是因为那日桓廷说错了话。唉,不就是一个口误嘛,她还顶着个好男风的名号呢,何必如此介意。
& & “无妨,你就留在这里,本相就说是自己要闯进去的,他不会怪罪你的。”
& & 卫屹之正好换过衣裳准备出门,谢殊进去没多久就迎头碰上了他。
& & “哎,仲卿,正巧……”
& & 话没说完,卫屹之竟扭头就走。
& & 谢殊嘴角的笑变成了抽搐,看来是真的很介意啊……
& & 无功而返。
& & 回到谢府,谢冉居然在厅堂里坐着,一脸不悦,见到她回来,脸色才缓和了些,“丞相回来的正好,谢龄刚才来过,说得知了你遇刺一事甚为担忧,想要替你训练护卫。”
& & 谢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替我训练护卫?”
& & 谢龄就是她那个得了痨病还梦想做将军的亲堂叔,这次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不会是将军梦又犯了吧?
& & 谢冉冷哼道:“不自量力罢了。”
& & 谢殊明白了,他肯定又被刺激到了。
& & 虽然没见过几面,到底也是自己堂叔,不能不卖面子,谢殊摆摆手道:“罢了,丢二三十个人让他玩玩好了,他也不一定坚持的下来。”
& & 谢冉又不屑地哼了一声。
& & 作为丞相,谢殊也算是多灾多难了,关心她的可不只有堂叔,那些拥趸们可心疼了。
& & 自此后,每日上下朝路上,除了护卫外,谢殊车后总跟着一大**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架势简直跟保驾护航一样。
& & 偶尔有人想丢掷瓜果到她车舆上,旁边也会有人及时阻止:“别捣乱!丞相刚受惊,万一再被吓着怎么办!”
& & 沐白在车上贼笑:“原本属下还觉得好男风的传闻不雅,这么一看,好像支持公子的人更多了嘛。”
& & 谢殊想起卫屹之,啧啧摇头,你看咱家沐白多乐观!
& & 大祸首桓廷很快就意识到了错误,在杨锯和袁沛凌的教导下,深深忏悔了一番,然后决定要宴请卫屹之赔礼道歉。
& & 袁沛凌提醒他,一定要请丞相一起来。
& & 桓廷不解:“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说丞相和武陵王关系僵化了嘛。”
& & 杨锯一副“你是猪”的表情:“丞相这次为仲卿所救,必然要谢他,你去跟他提一下,让他设宴,你做东。若是你自己出头,仲卿就会明白你是要为断袖的事赔罪,心里还不更膈应?”
& & “啊,说的也对。”
& & 杨锯狠灌一口茶,真心想跟他绝交了。
& & 卫屹之接连几天上下朝都不去刻意看谢殊,已渐渐淡忘这事,却忽然收到了她的请柬,顿时蹙起眉头。
& & 原本还真不想去,刚好苻玄将谢殊请他鉴定箭镝的事说了,他这才应了下来。
& & 苻玄没有随他去石头城,并不知道“断袖”的事,还好言劝他:“郡王与丞相虽然政见屡有冲突,但私底下交谊深厚,夫人也是一时生气,郡王何必如此在意呢?”
& & 卫屹之叹气:“你不明白……”
& & 桓廷主办的宴会绝对是玩乐为主,杨锯和袁沛凌都是**,还带了豢养的舞姬歌女来,打算让武陵王一展真男人的雄风,到时心里肯定就舒坦了。
& & 宴会设在谢家别院,谢殊忙到很晚才来,一到席间看到一大**美人在旁伺候,顿时后悔将这事交给桓廷了。
& & 卫屹之最后到,远远瞥见谢殊,特地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子坐了。
& & 袁沛凌一使眼色,顿时有美人呼啦啦拥上前去,一口一个“武陵王”,叫的人浑身酥麻。
& & 谢殊这边也够呛,不是被人摸手就是被人劝酒,她只能一边假笑一边护着胸口领口。
& & 其中有个歌姬是袁沛凌最为宠爱的,因为色艺双绝,难免自视甚高,见丞相滴水不漏毫不买账,心里有些恼恨,再联想到丞相好男风的传闻,便媚笑着暗讽了句:“丞相自己就是倾城绝色,也难怪看不上我们,唉,像丞相这般容颜,只怕连男子看了都要丢魂落魄吧。”
& & 袁沛凌听出弦外之音,当即怒斥:“胡说什么!”
& & 谢殊笑了笑:“子玉不必动怒,今日是私下宴饮,不拘小节。”
& & 袁沛凌仍然告了罪,命那歌姬退下。其他美人见状也不敢缠着谢殊了,纷纷挪到了武陵王身边去了。
& & 卫屹之脾气好,时常微笑,美人们都当他性情温和,应该好伺候,可实际上劝了半天酒,他也没喝几口。
& & 他瞥一眼谢殊,灯火下那张脸愈发美貌,将在座女子也给比了下去。
& & 那歌姬说的没错,他之所以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皆因谢殊容貌过人而已。
& & 他以往被人赞美惯了,忽然碰上个和自己足以比肩的玉人,难免多加留心。而谢殊有的不只是男色,言谈举止还时常露出女子的妩媚,加上他之前又怀疑过她的性别,会往歪处想,一点也不奇怪。
& &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连之前那点抵触也没了。
& & 谢殊见状,赶紧趁机做正事,起身走到他跟前,赶走了一干美人。
& & “仲卿这几日一直躲着我做什么?还好今日有机会,来来来,快替我看看这箭镝用了多少年了。”她在他身旁坐下,从袖中拿出了用锦囊好好装着的箭镝。
& & 卫屹之果然调适好了,再没有什么不自然,接过来迎着灯火看了看,推测道:“新的,不然又怎会锋利到划破我衣袖呢?”
& & 谢殊见他能大方谈及此事,知道他是放下了,也很高兴:“那看来的确不是秦兵所为,是有人刻意陷害了。”她收起箭镝,拿了酒盏敬他:“那日救命大恩还没道谢,来,这杯敬你。”
& & “……”卫屹之眼睁睁看着她饮下杯中酒,再看着她抿去唇角酒滴,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拿的是自己的酒盏。
& & 士族风流,呼兄唤弟,同杯饮酒,把臂同游,甚至同衾而眠,不过常事。他只能含笑点了点头,只是之后再也没饮过酒。
& & 确定了是有人陷害,谢殊就好排除了。其实跟她有仇的也没几个,最大的仇家无非就是南方士族了。
& & 客曹尚书郎陆澄是陆熙奂之父,据说陆熙奂当初被斩杀前留有遗言,要父亲替他报仇。谢殊当时听到这话并未多在意,看来陆澄却是上心了。
& & 正想着要如何处理,宫中忽然传来消息,太子居然要拜谢殊为太傅,正打算去求皇帝恩准,被谢冉得知后按了下来。
& & 谢殊将谢冉叫到书房,开口就问:“怎么回事?”
& & “我也很吃惊。太子似乎是受了别人怂恿,他觉得是丞相你促成了他和陛下和好,这是打算谢你。”
& & “他要是真去求了皇帝,刚和好了又要掰了!”谢殊道:“你去查查是何人怂恿的,若我没猜错,八成是陆澄。”
& & 谢冉又去磨太子,总算探出口风,不是陆澄本人,但的确是陆澄的人。
& & 谢殊大抵可以确定刺杀的确是陆澄指使的了。他是想把她推到太子那边,让大家更加相信刺杀一事是九皇子所为。
& & 就算查出怂恿者来自陆家,这是给她抬高地位,不是坏事,反而是附庸谢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 她把沐白叫过来,吩咐他备上厚礼送去陆府表达谢意,也算提醒。
& & 但她实在没想到陆澄不仅没有按她设想的走棋,还忽然来了让她猝不及防的一招。
& & 沐白带回一封信函给她,上面是陆澄亲笔,直截了当地表示想招她做女婿。
& & “他不介意我好男风?”
& & 沐白摇头:“陆大人说非常欣赏公子,属下觉得他是满朝文武当中最有眼光的人了。”
& & 谢殊默默回房,边拆裹胸布边叹气:“我拿什么做你女婿啊!”
& & 作者有话要说:双坑伤不起,我要做个坚。挺的一日六千郎!!!冤家,你们要温柔地爱我_(:з」∠)_
& & 南士有钱,谢家有权。陆澄要招谢殊做女婿,皇帝第一个觉得不妥。
& & 作为最大的帮手,卫屹之连夜受诏入宫,与皇帝密谈了大半宿。
& & 第二日下朝之后,卫屹之登上了谢殊的车舆。
& & 上次的阴影还在,谢殊一见有人进来就往后退,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裴允又来了呢。”
& & 卫屹之冷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你可打算接受陆澄的联姻提议?”
& & “哪敢啊,我怕他找个女刺客假扮新娘子,然后洞房花烛夜我就血溅当场为他儿子偿命,啧啧,太可怕了。”谢殊扇着扇子直摇头。
& & “那你可要我帮忙?”
& & “当然!”谢殊拿扇子指他:“最不仗义的就是你!南士原先明明要对付你我两人,现在却只将矛头对准我一个,你自己说说公不公平?”
& & 卫屹之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我又没出主意杀人家儿子。”
& & “卫仲卿!”
& & “好了好了。”卫屹之笑道:“南士势力不可硬碰,趁此事还没定下,你不妨退避一下吧。”
& & 谢殊叹气:“你以为我没想过?我又不是你,借着个领兵巡边的借口就能离开建康了。”
& & 卫屹之看着她:“那我去巡边,带上你,如何?”
& & 谢殊一怔:“不行吧,你我表面不合,陛下怎会答应。”
& & “放心,陛下会答应的。”卫屹之笑了笑,揭帘下车去了。
& & 这种消息传播起来最迅速,郁闷了好久的襄夫人得知后乐得嘴巴都合不住,立即去找卫屹之。
& & “我听闻谢家小子也要成亲了,是不是?多好的机会,你赶紧给我把它搅黄了!”
& & 卫屹之不禁好笑:“母亲一向吃斋念佛,怎能毁人姻缘呢?”
& & “谁让他不让我好过!此仇不报,我无脸见佛祖!”
& & 卫屹之用力点头:“好,那我一定搅黄了它!”
& & 襄夫人身心舒畅,再也不生他气,开开心心侍弄花草去了。
& & 桓廷也得知了消息,很不爽地跑来了谢府。
& & 说实话,他挺喜欢他表哥那相貌的,硬要形容这种喜欢,就如同喜欢一幅名画,想要好好收藏起来的那种。
& & 都是男人,他自己肯定是没机会了,不过他还有妹妹啊!上次谢殊还叫他替自己留心好姑娘,他早就打算来个亲上加亲了。
& & 在他看来,谢殊好男风也是一时兴起,待劲头过去,再发现男女之事的妙处,自然就没那心思了。他还等着把表哥掰回来就提嫁妹妹的事呢,哪知被陆家抢了先,肺都气炸了。
& & 桓廷被下人引到谢殊住处,沐白守在那里,看到他连忙挡下:“桓公子留步,我家公子正在与人商议要事,此时不便见客。”
& & 桓廷“嘁”了一声:“商议要事应当在书房吧?此时正当午后,他必然是在小憩,你休要骗我!”
& & 刚要往里面冲,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他踮着脚朝院门内张望了几眼,却什么也没瞧见,房门紧闭呢。
& & 不过,那是仲卿的声音吧……
& & “沐白,里面的人可是武陵王?”
& & 表面和公子作对的家伙其实经常来串门这种事沐白会随便说吗?他很大义凛然地否认:“不是!”
& & “……”桓廷哪里信他,吸了口凉气,急急转身离去。
& & 杨锯不知死哪儿去了,桓廷只逮到了袁沛凌,半路将他拖入巷口,急急忙忙地八卦:“不妙啊,我道仲卿怎么对‘断袖’一词那般忌讳,原来他真有这倾向啊。”
& & 袁沛凌骂他:“胡说什么呢?又想惹他生气是不是?”
& & “不是啊,我方才瞧见他和我表哥关着房门……”桓廷附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神色已是哀莫大于心死,“我本还想跟表哥亲上加亲,这下看来,可不能害了妹妹。”
& & 袁沛凌大受震惊,隔了半天才一字一顿地吐出句话来:“不、会、吧……”
& & 谢殊在房中仔细看过卫屹之带来的密函,蹙眉道:“就这些?只靠这些把柄,只怕稳不住陆澄吧。”
& & 卫屹之坐在她对面,端茶饮了一口:“若这么容易就被我找出弱点,那他也太不济了。”
& & “说的也是,不过有小就可放大。此事我会交给妥当的人去部署,趁这段时间你我不在都城,陆澄也不会怀疑到是我们做的手脚。”
& & 卫屹之点点头:“对了,巡边一事我已禀明陛下,想必明日就会下旨,你确定要去宁州?是不是太远了。”
& & 谢殊笑道:“去宁州我才能彻底解决这桩婚事呢。”
& & “怎么说?”
& & “到了就知道了。”
& & 卫屹之见她在这盛夏时节还穿得严严实实,额头上都浮着汗珠,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不少穿些?”
& & 谢殊这几日因为这事没少被关心过,早淡定了:“怕晒。”
& & “在屋中又没关系。”
& & 谢殊挑眉:“难不成要我现在就在你面前宽衣解带吗?”
& & 卫屹之被她的话说的一愣,低头饮茶,不再言语。
& & 谢殊将信函收好,转头回来,见他这模样,顿觉好笑。
& & 没想到这家伙连句玩笑也不能开啊。
& & “仲卿啊,上次桓廷是口误,你何必这般介意呢?”她坐到他身旁,故意握了他的手:“你我是兄弟,可愚弟却有好男风之名,你若当真如此忌讳,那就只能与我断交了。”
& & 手背接触的掌心柔软,手指抵着的地方却能碰到微微粗糙的茧子。卫屹之有些心烦,一把反握了她的手:“如意!”
& & “嗯?”
& & 卫屹之看着她笑意盎然的脸,松开手。
& & 谢殊,若你不是男子,我定要将连日累积的这笔债给讨回来!
& & “没事了,我先回去准备。”
& & 谢殊含笑目送他离开,悄悄揉了揉手背,手劲真大,以后不跟他开玩笑了!
& & 皇帝果然下了旨,为整肃宁州边境,命武陵王率兵巡边,而为振奋士气,又派丞相代替皇帝本人督军。
& & 杨锯在酒家里端着酒盏直摇头:“你们休要胡说,如今朝中就这二人位高权重,陛下同时启用他们是要表达重视边防之意。”
& & 袁沛凌在他对面灌下一口酒:“我也不想跟恩平一起疯,可他说的有鼻子有脸的,不像作假。”
& & 桓廷一个劲地叹气:“那一对玉人,哪个不是一顶一的人物,何必走上这条不归路啊。”
& & “就是啊,唉……”袁沛凌语气沉痛。
& & 杨锯在想,要不干脆和这两人全绝交得了。
& & 武陵王和丞相要一起出建康去遥远的宁州,这事实在叫人惊诧。
& & 襄夫人学习诸葛亮,整了个锦囊给卫屹之,告诉他说:“我都准备好了,若谢家小子敢对你不利,你就依计行事。”
& & 卫屹之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苻玄觉得他那神情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 & 炎炎夏至六月心。先从宫城拜别皇帝,过西华、西明二门,再往西篱门前行,道路几乎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 & 苻玄当前开道,沐白领人压后,当中一前一后是丞相车舆和武陵王车马,人喧马嘶,浩浩荡荡。
& & 谢龄竟带着护卫来送行,口口声声说训练出了成效,要派他们保护丞相安危。
& & 谢冉在送行之列,忙将他拦住,连劝带骗地将人赶了回去。
& & 出了西篱门,不必再送行了。谢冉登上谢殊车舆,就这事好一番抱怨。
& & “算了,他也是好心。”谢殊热的厉害,她习惯了沐白伺候,如今沐白在后方压队,她也没用其他下人,自己拿着扇子猛扇。
& & “丞相脸色不好,天气太热,你穿太多了。”谢冉从袖中取出个小包裹来,塞进她手里:“丞相太不会享受了,消暑的法子多的是,吩咐下人去办就是,你还怕谢家办不到?”
& & 谢殊接在手里只觉冰凉直透心底,舒爽地叹了口气:“居然是冰块,退疾,你这次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 & 谢冉翻个白眼:“我做的好事又何止这一件。”
& & “是是是,都好都好。”
& & 谢冉见她被一包冰块就收买了,不禁好笑。
& & 有了冰块是舒服,可冰终究是会化的。到宣城郡时整队留宿,一包冰块已经化成水从指缝里流走了。
& & 谢殊瘫在车里扯着领口叹气。
& & 宣城刺史裴珺前来迎接,谢殊整理好仪表下车,一见他就心肝儿抽了一下。
& & 还好卫屹之及时出现,提醒了她一句:“他与裴允是孪生兄弟。”
& & 谢殊讪笑了一下:“那他不会也好男风吧?”
& & 卫屹之斜睨她:“那不正合谢相胃口?”
& & “……”
& & 裴珺哪里知道自家兄弟做的荒唐事,很热情地将二位重臣引去府邸安歇,路上见丞相态度冷淡,武陵王也神色不佳,还以为这两个老对头路上闹了分歧,更加小心伺候,不敢怠慢。
& & 本以为到了晚上会舒服点,哪知道宣城当夜一丝风也没有,倒是蝉鸣的烦人。
& & 因为不是在谢府,谢殊十分谨慎,沐浴之后还束了胸,热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 & 这么一折腾,第二日再赶路,人就跟蔫儿了一样。
& & 卫屹之倒是舒服,身上穿着雪白的宽衫,腰束长带,临风站立,叫住谢殊道:“谢相请移步本王马车,本王有事相商。”
& & 谢殊点头,怏怏跟着他上了车。
& & 队伍开始启程,她随着车马摇来晃去,卫屹之跟她说要走近道免得路途受苦,她却几乎没听进去什么,有气无力地道:“陆澄这是要整死我啊。”
& & 卫屹之见她脸色苍白,似乎有些不对,坐近了一些:“你是不是病了?”
& & “没吧。”谢殊摸摸额头:“就是有些头晕。”
& & 卫屹之连忙伸手摸了摸她手,冰凉的很,再看她形容,分明是抵不住暑气了。
& & “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暑厥了。”他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替她松解领口。
& & “这是干什么?”谢殊捂着领口一下退开,怕他误会,又连忙补充道:“你是不怕被人说断袖了是不是?”
& & “这个时候何必在意这些。”卫屹之看着她的神情:“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怕被人说断袖呢?”
& & 谢殊急忙要下车回自己车舆:“我先去歇会儿,等恢复气力了再与你分辩。”
& & 卫屹之拖住她胳膊:“此时不宜多动,你就在这儿好好躺着。”说完将她按躺在自己膝上,不由分说解开了她的领口。
& & “你……”
& & “长途行军你没我有经验,还是听话比较好。”
& & 谢殊浑身乏力,几乎整个人躺在他身上,只能用扇子遮着脸,暗骂一句“混蛋”以泄心头之愤。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看到文案的公告了,本文后天入V,因为要赶三更,明天就不更了,不过这一更会在V后第二天双更补回来的。所以实际上下章就要入V了,大玉名下无坑,V文绝不拖文,除非有事请假,至少日更,大家可以放心跳坑。JJ的V文是千字三分,每一元人民币可兑换晋江币100点,所以通篇看下来也就是几块钱的事吧。这段时间三次元里变动挺大,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至少目前来说,写文就是大玉赖以生存的方式了,所以还希望喜欢这文的爱人能支持正版,让我能在写文这条路上走远一点,走久一点。如果文下有新注册的爱人,这是JJ充值链接:(请不要轻易在淘宝充值,提防上当受骗。)当然如果有亲实在觉得困难,也可以用写评的方式来支持正版。JJ规定作者每个月可以赠送300积分,可用于阅读该作者的任何V文。评论每25字由系统自动分配1分,字数越多积分越多,一个长评大概能看个三四章V文的吧。(之前收到的长评也会补赠积分的。)在这里也呼吁喜欢这篇文的爱人多多出水留评,这是可以给文文增加积分的方式,可以帮助文文让更多的同好看到,大玉拜谢啦。虽然忙着码字没有时间逐一回复,但我每天都有看评的,大家的建议和支持都看在眼里,说我坏话的也小心点哟,哈哈!感谢上章给我抓虫的美人,还有那谁,昨天说晚上更新后给我惊喜,结果我刷新了好久也没等到!坏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看评!不带这么玩我的,要被你们玩坏了!!!o( ̄ヘ ̄o#) 到目前为止,感谢skyannnnn、christine、琥珀、零点、懒人、掉毛的白兔、程千树、葫芦妹妹、摩卡布丁、JuneKo、良药苦口、Hefangqingtiao、万恶的右手几位美人所投掷的霸王票,空话就不说了,大玉会好好码文回报的。挨个湿吻,大家周四三更见!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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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暑气随着时日消磨而渐渐退去,谢殊又恢复了神清气爽愉快蹦跶的生活。
& & 盛夏出发,到达宁州已经是初秋。此地四季如春,花开不败,所以秋日也丝毫没有悲壮色彩。
& & 谢殊探身出来观望,天空高阔,碧蓝如洗,阳光浓烈,遍处金色,远处还有白顶雪山耸立,近处却是郁郁葱葱的绿意,是她从未见过的壮丽景象。
& & 卫屹之却一点兴趣也没有,闲闲地坐在车内看书,他对这里太熟悉了。
& & 宁州刺史穆冲早已在城门处等候。
& & 谢殊对他并不陌生,因为他就是那位在她初任丞相时便参了她一本的前车骑将军。就是因为此事,谢殊才将他调来荒凉的宁州做刺史。
& & 穆冲来向二人行礼,对谢殊笑得简直比襄夫人还假,对卫屹之却分外热情,礼数周全,言谈亲切。
& & 去穆府时,谢殊悄悄问了卫屹之一句:“你们是旧交?”
& & 卫屹之道:“也不算,他本该是我岳父。”
& & 谢殊了然,原来他那个早亡的未婚妻就是穆家女儿。
& & 穆冲面貌粗狂,是典型的武将形象,家中却很有文士的娟秀,清池碧泉,让谢殊觉得又回到了建康。
& & 顶着个巡边之名,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摆宴接风,谢殊乐得清闲,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早,她叫过沐白,吩咐他将陆澄要与她结亲的事情传播到穆冲耳朵里去。
& & 沐白行事相当有效率,谢殊用过早饭,坐在池边凉亭里赏了一会儿景,便有人来求见了。
& & 但不是穆冲,而是个弱冠之年的男子,褒衣博带,温文尔雅。
& & “在下宁州刺史之子穆子珍,拜见丞相。”
& & “原来是穆公子,快快免礼。”
& & 穆子珍并不急着说明来意,先介绍了一下四周景致,又闲谈了几句,才请谢殊坐下,切入正题:“在下莽撞,听闻丞相已与陆家结亲,可有此事?”
& & 谢殊笑道:“还没有结,只是陆大人抬举本相,有这意思。穆公子怎会提起此事?”
& & 穆子珍面色赧然:“实不相瞒,在下与陆家已有婚约,陆家又只这一个女儿,所以在下得知此事后十分意外。”
& & 谢殊故作惊讶,腾地起身:“竟有此事?唉唉,陆大人真是糊涂,这么做岂非要陷本相于不仁不义?”
& & 穆子珍一直听父亲说谢家如何独断专行,本也没抱什么期待,不想丞相如此通事理,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扑通跪到她面前:“丞相恕罪,在下与那陆家独女早已互许真心,还望丞相成全。”
& & 当然成全,不然她这么大老远跑来干嘛?就是指望着这个有婚约的穆子珍来搅混水呢。
& & 谢殊一脸感动地将他扶起来:“穆公子是真性情,本相极为欣赏,只是陆家势重,即使本相有意婉拒,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啊。”
& & 穆子珍刚刚生出的一点希望瞬间幻灭,低叹道:“丞相说的是,若非如此,他陆家又怎会如此罔顾婚约,另择佳婿。”
& & 谢殊重重叹息,比他还要遗憾。
& & 卫屹之得知此事后才明白谢殊用意,南士的势力是动不了,但道德上可以谴责。让穆家人出面去讨要说法,谢殊要再拒绝就好办多了。
& & “难怪一定要来宁州,还以为是为了那个伶人……”
& & 宁州西北方与吐谷浑交界,卫屹之会这么想也不奇怪。他自言自语完就皱起了眉,管这些做什么,谢殊因为谁来这里又与他何干!
& & 穆子珍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想到之前还海誓山盟的人即将嫁作他人妇,自己却无能为力,不出几日就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 & 这下把穆冲气得要死,丞相几次三番打压穆家,未免欺人太甚!可转头一想又无计可施。无论是谢家还是陆家,他都惹不起。
& & 他绞尽脑汁想法子,最后把主意打到了武陵王身上。
& & 他膝下有两女,当初要和卫家结亲时就打算让两个女儿一起嫁给武陵王,这样即使长女不幸早逝或者膝下无子,还有个女儿能保证联姻关系。
& & 前段时间王卫联姻一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后来又听说丞相从中作梗,之后到底如何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武陵王还未成婚就有希望,若真能攀住这棵大树,也能替爱子出口恶气了。
& & 越想越带劲,他立即就派人去将小女儿穆妙容叫来,谁知下人竟说穆妙容跑去找丞相了。
& & 穆妙容并不是温婉典雅的大家闺秀,出身将门又深受宠爱,向来行事直率。她见父亲烦恼,哥哥卧病,极为愤慨,当即就来找谢殊讨公道。
& & 谢殊没给皇帝舒心日子过,来了宁州还握着都城里的朝政,此时正在处理事务。门外有沐白挡着,左右还有谢家护卫,穆妙容却丝毫不惧,一路冲到门前,张口就喊:“我要见丞相!”
& & 谢殊听见喊声,绕过屏风来见,眼前一亮。
& & 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发梳丫髻,饰以花钿,身着缃色大袖襦裙,腰间绸带环佩,装饰繁复却夺不去她容貌的光彩。淡眉轻扫,鼻若悬胆,唇似丹朱,便如传闻中那位东家之子,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 & “你是……”
& & 穆妙容上下打量谢殊一眼,顿了顿才行了一礼:“我是宁州刺史幺女穆妙容,丞相姿容俊美,何患无妻?又何苦来夺家兄所爱!”
& & 谢殊没想到她如此直接,被说得怔了怔。
& & 恰在此时,卫屹之从廊下走了过来:“本王打算去军营一趟,谢相可要同往?”
& & 他着了折领胡服,金冠束发,腰佩长剑,修长身姿愈显挺拔,不比在建康时的闲雅之态,但这装束显然更适合他。就连谢殊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 & “武陵王稍候,本相这就去更衣。”谢殊转头,要请穆妙容回去,却见她正看着卫屹之发呆,不禁好笑。
& & 卫屹之这才注意到穆妙容,也被她容貌慑了一下。他至今见过的人里,谢殊的容貌已是无人可及,没想到还有更胜一筹者。
& & “这位是……”
& & 穆妙容这才回神,慌忙行礼,“妙容拜见武陵王。”她悄悄瞥他一眼,低声提醒:“穆华容便是长姊。”
& & 卫屹之恍然大悟,穆华容与他有过婚约,但直到染病去世也没有见过一面,名字倒还记得。
& & “原来如此。”他有心避嫌,便对谢殊道:“本王去门外等候谢相吧。”
& & 穆妙容已经忘了来此的目的,见他离开,魂都跟着飞出去了。
& & 姿如远山出岫,貌若皎月出云。她早听闻武陵王姿容俊雅冠绝天下,但真正瞧见还是第一次。这样的人物,原本是要成为她夫君的人啊……
& & 宁州军队都是卫屹之的人马,足有二十万。
& & 谢殊与卫屹之各乘一骑,一前一后到达校场,旌旗猎猎,金戈肃杀,背后是苍山茫茫,眼前是静默的大军。
& & 谢殊清了清嗓子,开始表达皇帝的慰问。
& & 领兵的将领们都是卫屹之手下嫡系下属,见战功赫赫的郡王只能屈居这弱鸡似的丞相身后,十分不爽,个个都斜着眼睛看谢殊。
& & 有个络腮胡子的副将忽然喊道:“丞相说什么,属下们实在听不清楚,麻烦您大声些行不行?”
& & 谢殊只好稍稍提高声音,可又不能放开嗓子,否则女音就会出来,当真苦不堪言。
& & 那副将不依不饶:“丞相再大声些,仍是听不清楚啊!”
& & 谢殊轻轻一眼扫过去,低笑一声:“本相看你耳目不灵,只怕不能做副将了吧。”
& & 副将大惊,愤懑道:“哪里是属下耳目不灵,分明是丞相声音太小!”
& & 谢殊挑挑眉:“哟,你这下倒听得清楚嘛。”
& & 其他人憋笑憋得肩膀直耸,卫屹之蓦地呵斥一声:“成何体统?本王离开不到一年,你们就全都散漫了不成!”
& & “末将该死!”眼前军士跪了一地。
& & 谢殊悄悄凑到他耳边啧了一声:“还是你威风。”
& & 卫屹之瞥她一眼,对上那笑意深深的眉眼又立即收回视线。
& & 回到穆府已经是晚上,穆冲早已备好酒菜等候二人。
& & 谢殊有些疲乏,难免心不在焉,穆冲又大半时间都在与卫屹之说话,她觉得无趣,便忍不住四下扫视。这一扫,竟瞧见垂幔之后有人探头探脑,仔细一看,是白日见过的穆妙容。谢殊看她视线一直落在卫屹之身上就明白了。
& & 卫屹之倒是没有注意到穆妙容,但他听出了穆冲话语里的弦外之音。
& & 与王家的婚事还半调子拖着,岂能再搭一桩进来?
& & 这时穆冲命人来敬酒,谢殊就见盛装打扮的穆妙容捧着酒壶款款走了过来。
& & “这……妙容,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 & “父亲恕罪,女儿方才瞧见婢女身体不适,不忍她受苦,便接了把手,这便告退了。”
& & 穆妙容替卫屹之倒了杯酒,拿眼偷看他,姿容绝艳,不可方物。
& & 谢殊憋笑,演,再演。
& & 卫屹之看看穆妙容,明明是更美的容貌,他心中想的却是白日校场里马上的背影。
& & “本王不甚酒力,今日到此为止吧。”他起身出了门。
& & “既然如此,本相也回去休息了,有劳刺史款待。”谢殊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却已不见他踪影。
& & “走这么快?”
& & 沐白从门口走过来:“武陵王方才吩咐苻玄说搬去营中小住了。”
& & “啧,他这是学我啊,也躲起来了。”
& & 卫屹之这一走,谢殊有大半月都没见到他的人,倒是穆妙容来找了她好几次,每一次都是为了她兄长的婚事。她似乎以为说服了谢殊放弃这门亲事,一切就都解决了。
& & 谢殊觉得这种少女心性挺有趣,从来不拦着她。她也就愈发肆无忌惮,有次甚至直接对谢殊说:“听闻丞相不近女色,何必耽误了陆家姑娘,还不如让给家兄。”
& & 谢殊按按额头,以她的脾气,这话说得还算委婉了,至少没直接说她好男风。
& & 唉,这性子,若是卫屹之真娶了她,再加上个襄夫人,还不知道家里会热闹成什么样子呢。
& & 到了九月底,卫屹之仍旧在军营里住着,谢殊却忍不住了,因为有件要事需要跟他商议。
& & 秦军最近在打吐谷浑的主意,军队开到了边境,就靠着宁州。吐谷浑国主请求和晋国联合抵挡,折子已经递到了谢殊手里。
& & 谢殊的想法是,自己和吐谷浑国主来个会面,就在吐谷浑边城。此地是三国交界处,而她是代替皇帝来巡边的,等于是在此地进行两国会晤。秦国以为他们二国结盟,必然忌惮,不会冒进。
& & 她以为卫屹之忙于军务无暇分。身,便写了书信,让沐白送去军营。
& & 卫屹之当天就回来了,靴子上满是尘土,可见这几日练兵的辛苦。
& & 他在谢殊房中坐下,开口便阻止道:“如意不可贸然前去,你没有与秦兵交锋过,不知他们的狡诈。若他们反其道而行,全军来犯,掳了你和吐谷浑国主,那才是得不偿失。”
& & 谢殊道:“我已派人打听过秦军将领,乃是生性多疑的石狄,他绝对不会冒险。”
& & “我明白你想兵不血刃地退敌,但终究太过冒险,还是我去为佳。”
& & 他若独自去,少不得被说成是受胆小怕事的丞相逼迫,谢殊遂道:“那我与你同去。”
& & 卫屹之仍旧拒绝:“不用,正好借此机会,我也好避开穆妙容。”
& & “那好吧。”谢殊叹气:“人家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你怎么瞧不上呢?”
& & 卫屹之淡淡道:“接触不深吧。”
& & “嗯,还是络秀那性子好,你们接触也够深。”
& & “如意对我的婚事倒是上心的很。”他忽然起身走了,似有些不悦。
& & 谢殊懊恼地拍拍嘴巴:“言多必失啊。”
& & 会晤的事,谢殊先呈报给了远在建康的皇帝,再拟了国书给吐谷浑国主。半月后吐谷浑便送来回复,说国主已经启程,最多一月便可抵达边城。
& & 卫屹之亲点三万兵马压在宁州边线随时待命,又点一万兵马随自己前往吐谷浑边城。
& & 出发当日,谢殊亲送十里,表达了自己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以及对武陵王毫无敌意的真诚情谊。
& & 在这期间,穆子珍的身子好了许多,他来见过一次谢殊,只是言辞间仍旧颇多怅惘。
& & 谢殊急的挠心,怎么这一家子就没人敢去跟陆家闹呢!明明是你们有理啊!
& & 奈何她又不能直言,穆冲可不会心甘情愿做她的马前卒,断不能让他们得知了自己的意图。她只能旁敲侧击,击得手臂都酸麻了,这一家还不开窍!
& & 倒是上啊,本相会在后面帮你们的啊!
& & 好在还有个穆妙容,仍旧三天两头地来找谢殊说道理。谢殊干脆顺水推舟,悄悄对她道:“本相倒是有个好主意,只是怕你不敢。”
& & 穆妙容当即道:“丞相只管说,只要能帮家兄遂愿,妙容没有不敢的。”
& & “那好,你去写封信给陆澄,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他,总之要让他认清是他背信弃义在先。反正你是女子,又是小辈,他不好与你计较,就算被你父亲知晓,也顶多是骂一顿了事。”
& & 穆妙容寻思片刻,拍了一下手,“好,就这么办!”她起身走出几步,又纳闷地转头:“丞相怎么肯帮我了?”
& & 谢殊闭了闭眼,一脸感动:“我被你的执着打动了。”
& & 穆妙容精神振奋了,她还要更执着,执着到得到武陵王为止!
& &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为了得知武陵王的喜好,她还特地写信托在建康城中的亲友打探。
& & 之前桓廷臆测出来的消息虽然隐秘,却也在几个世家子弟间传播开了,其中就有穆妙容的亲戚。
& & 这消息随着书信递到穆妙容手里,她的美人小口几乎张的可以吞下自己的拳头。
& & 武陵王那般的人物怎么可能好男风,就算好男风也绝对不会和对头有牵扯才是,所以她绝对不相信这事!
& & 边城会晤只是个形式,但卫屹之声势浩大地安排,让人觉得煞有介事。
& & 石狄曾是卫屹之手下败将,光得知他现身心里就虚了三分,再见晋国丞相都坐镇宁州,想必两国结盟是早就商量好的了,越想越心虚,当即命人快马禀报秦帝,听候安排。
& & 秦国对吐谷浑图谋久矣,本也没指望能一战得逞,见时机不对,也就果断地撤了兵,再待时机。
& & 吐谷浑国主心中大定,觉得功劳都是武陵王的,下令美酒佳肴、载歌载舞地款待他。
& & 谢殊得知消息也很高兴,当即写了奏折禀报皇帝,又将这事都说成了皇帝的功劳,把他的存在夸得无比荣耀。
& & 太后最近身子不适,皇帝正心烦呢,接到这折子,心情还真好了一点。
& & 丞相不横行霸道的时候也是个不错的青年嘛。
& & 足足过了一月,都已到了深秋,卫屹之总算回来了。
& & 谢殊为了显示气度,又颠颠地跑去迎接,还当众说了一大通赞美之词,听的卫屹之浑身起鸡皮疙瘩。
& & 穆冲见武陵王又立一功,激动不已,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叫女婿,于是又盘算着找机会跟他说叨婚事。
& & 穆妙容也悄悄混在迎接队伍里,看见丞相对武陵王赞美有加,不禁皱起眉来。
& & 武陵王是不可能好男风,可是丞相好男风众所皆知,他又生的阴柔美貌,雌雄莫辩,若是他蓄意勾引武陵王……
& & 她狠狠揪了揪帕子,好个丞相,先夺她嫂子,又夺她姐夫,有完没完了!
& & 卫屹之显然是要避开穆家父女,回宁州后住去了一名副将家里,连有事要见谢殊也是将她邀请去了那里。
& & 副将宅院后方就是一大片坡地,遍植香竹,美不胜收。谢殊应邀去了那里,就见卫屹之一身黑衣席地而坐,拿着张纸不知在看什么。月余未见,他似乎有些操劳,稍显清瘦了些。
& & “仲卿叫我来所为何事?”
& & 卫屹之抬头看她一眼:“替你捎了东西。”
& & “哦,是什么?”
& & 他扬了扬手中纸张:“吐谷浑国主设宴款待我时,我见到了你的恩人。临走时他将这纸张交给我,说是替丞相谱的曲子,让我捎给你。”
& & “真的?”谢殊很惊喜:“他如今怎样?过得可好?”
& & 卫屹之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还不错。”
& & 谢殊接过纸看了又看,叹息道:“礼是好礼,可惜我不识谱啊,这要如何是好?”
& & 卫屹之道:“我不会击筑,但音律相通,料想用古琴代替也是一样的,可要我奏给你听?”
& & “啊,如此甚好。”谢殊连连点头。
& & 卫屹之命苻玄去取来古琴,试了几个音,请谢殊就坐。
& & 谢殊也干脆席地而坐,看他低头垂眉的侧脸认真凝视曲谱,再伸出修长的手指勾动琴弦,忽而心生钦佩。
& & 这双手力可弯弓射月,巧可挥毫成书,竟也能轻抚琴弦,比起她不知强了多少倍。
& & 卫屹之边抚琴边仔细听着琴音。
& & 起势晦涩,仿佛一个人困顿不堪的童年;而后幽怨,是缠绵不去的悲戚;再往后却又陡然明朗,若故人重逢的欢喜,又似乍见希望的喜悦;之后便是潺潺若流水,缓缓若微云,欲语还休,却又压抑不住,便如一人茫然纠结,行行复停停,想起时若春花灿烂,心生愉悦,离开时若乌云密布,愁肠百结,虽然平淡,却分明含着欲诉衷肠的刻骨相思意……
& & “铿”的一声,卫屹之停了下来。
& & 谢殊从摇头晃脑中惊醒:“诶?没了?”
& & 卫屹之转头看她:“你听出什么来了?”
& & “呃……挺好听的。”
& & 卫屹之握紧拳:“我弹完了。”
& & “哦,好,多谢了。”谢殊走过去,拿过曲谱,仔细折好纳入袖中。
& & “对了,你还没与我说此次吐谷浑之行的见闻呢,你与他们国主都商议些什么了?”
& & 卫屹之像是没听见,出神地望着别处。
& & “仲卿,仲卿?”谢殊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 & 卫屹之蓦然起身,蹙眉瞪着她,似满腔恼恨无处发泄,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 & 谢殊被他这模样弄得一惊,连连后退,直到背抵着竹子才停下。
& & “你怎么了?”
& & “没事。”卫屹之背过身去。
& & 情况不对啊,看来得去打听一下他在吐谷浑遇到了什么刺激人的事。谢殊连忙找了借口溜之大吉。
& & 卫屹之独自站了许久,心中诸多情绪翻滚不息,只觉愤怒懊恼,再看那张古琴,越看越刺眼。
& & 他猛地抽出腰间长鞭,狠狠甩出,古琴裂为两半。
& & 吐谷浑那边什么事也没有,倒是人家国主误会了,觉得丞相追问肯定是武陵王嫌自己招待不够好,又送了数量可观的良驹黄金来酬谢。
& & 谢殊是个好丞相,没有将良驹留给谢家人马,而是大公无私地将之充入了军营。
& & 至于黄金,多重啊,还是谢家勉为其难地保管着吧。
& & 穆妙容不愧有襄夫人千分之一的风范,果然写信把陆澄骂了个狗血淋头。谢殊没看到原稿,但陆澄居然写信来向她主动坦诚有婚约一事,分明还是被慑住了。
& & 她趁机回信婉拒了婚事,从个人荣誉到家族名声细数原因,最后甚至上升到了国家大义——让别国知道大晋有我这种强占他□子的丞相,全国都会被耻笑道德沦丧,连皇帝陛下也无法幸免啊。
& & 皇帝那边很快也传了封密函给陆澄,沉痛的表示他不要做道德沦丧的君主,让他三思。
& & 陆澄没有再提婚事,但也没说放弃,倒是写信给穆冲道了歉,顺便“夸奖”了一下他的好女儿。
& & 穆子珍收到消息,身子大好,得知谢殊拒绝了婚事,连忙要来拜谢,但穆妙容劝他多多休息,然后主动代替他来向谢殊道谢。
& & 刚走到丞相居处,层层花树后传来了谢殊的声音:“仲卿多日未来见我,还道是我得罪你了,那日你的模样委实吓人,到底是怎么了?”
& & 穆妙容悄悄探头望去,丞相与武陵王并肩坐在池边凉亭内,一个侃侃而谈笑若春风,一个面色无波却分明有躲避之意。
& & 这一双人物坐在一起竟分外协调,她心中早就起了疑,自然而然就会乱想:果然是丞相勾引武陵王!
& & 她匆匆走开,越想越不甘,自己容貌举世无双,见者无不惊叹,竟然要让一个奸佞之后,一个男子给横插一脚!
& & “你想做女子是吧,那我便帮你一把!”她狠狠揪断了旁边的花枝。
& & 谢殊来了宁州比在建康清闲许多,每日午后都会小憩片刻,每到这时沐白和护卫都会严密守护。
& & 穆妙容亲自捧着一大堆礼品来求见,说家兄感谢丞相,一定要她来送礼答谢。
& & 毕竟是主家,沐白只好进去通秉。
& & 谢殊被打搅了好梦挺不爽,可也不好对一个小姑娘发脾气,只能心不在焉地应付。
& & 穆妙容放下了礼品却没急着走,从礼品中拿出一只酒囊,说这是西域好酒,为感谢丞相大义相助,一定要亲自敬她一杯。
& & 大下午的就喝酒绝对没好事,何况还是她这样一个美貌少女来她这个“男子”的房中喝酒。
& & 谢殊心里有了点数,想要看她捣什么鬼,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 & 喝酒是做男人的必修课程,她早就修到了满级,绝对不用担心。
& & 穆妙容哪里是要喝一杯,明摆着是要灌醉她。谢殊也就遂了她的愿,啜了几口就喊了一声“好烈”,歪头倒在床上不动了。
& & “丞相?丞相?”
& & 穆妙容叫了几声,发现她睡死了,窃笑起来,然后转头取了礼品里早备好的大红女装,迅速套在谢殊身上,甚至还给她点了唇,做尽了羞辱之事。
& & 她想的简单,谢殊说她是女子又年轻,陆澄不会与她计较,她便以为谢殊也对她无可奈何。
& & 哼,明明是男子还想勾引武陵王?便要你认清自己永远做不了女子的事实!
& & 谢殊一直任由她忙活,直到她离开才睁开眼,连忙跳下床,一坐到镜子前就怒了。
& & 还道穆妙容是率性,这哪是率性,分明是肆意妄为!穆冲宠出来的好女儿,果然无法无天!
& & 她狠狠砸了铜镜,外面立即传来沐白的询问:“公子怎么了?”
& & “不准进来!”
& & “是。”刚应下,沐白又道:“公子,武陵王来了。”
& & 谢殊大惊,连忙擦去唇上丹朱,又要解女装,哪知越急就越手忙脚乱,那腰带竟给打了个死结,连忙躲去屏风后面继续倒腾。
& & 卫屹之没事不会来找她,有事来找也拦不住。
& & 他进了房,见谢殊不在,便唤了一声:“谢相还未起身么?本王有要事相商。”
& & 谢殊急急道:“这就来。”
& & 卫屹之探头看了一眼,见屏风后站着人,知道她已经起床,便走近几步:“宁州巡边一事差不多可以结束了,你我也已在此盘桓数月,是不是该回去了?”
& & “没错,是该回去了,待我收到谢冉书信,确认陆澄之事已部署好即可。”
& & “也好。”卫屹之本未察觉异常,转身时却忽然瞧见屏风后露出一角大红衣料,这才疑惑,忍不住绕过了屏风,一看之下顿时怔住。
& & 谢殊总算解开死结,刚脱下那衣裳,抬头却见他站在身前,顿时吓了一跳。
& & “也不知我如何得罪了穆妙容,她居然用这法子来羞辱我。”她狠狠掼了女装,还愤恨地踩了两脚:“以前被人嘲笑像女子我就不甘心,不想今日又撞上这事,真是晦气!”
& & 卫屹之什么也没说,退后几步转身离去,犹自怔忪,连谢殊叫他也充耳不闻。
& & 这事终究丢脸,而且闹的人尽皆知反而容易被人察觉出异常。但穆妙容这种行为实在叫谢殊气愤,她叫沐白去谴责穆冲,说他教女无方,连她和武陵王商议要事也进来冲撞,已经惹得武陵王大为不悦。
& & 穆冲得知后急火攻心,气得把穆妙容一顿好骂:“你让武陵王不悦了,为父还如何帮你嫁入卫家?唉,原本以为你露个面就可以成功,哪知武陵王丝毫没上心,他这样定是看中女子品行,如今你这么一闹,他再难看上你了!”
& & 穆妙容莫名其妙:“我没有冲撞过他们啊。”
& & “闭嘴!还敢狡辩,回房思过去!”
& & 穆妙容还没被他这么骂过,哭着跑走了。穆冲坐在桌边唉声叹气,这样一来,和卫家联姻的事只怕要成幻影了。
& & 谢冉终于来了信,说在建康城中已经部署好。谢殊早就不想留了,当即叫人去通知卫屹之,让他准备启程。
& & 穆子珍特地找了个机会来谢殊道别,比起行事急躁的穆冲和骄横跋扈的妹妹,他是穆家最为温和的人,虽是武将之子,却更像是文士。
& & “听闻舍妹冲撞了丞相,还望丞相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最年幼,家母早逝,父亲又一直未续弦,这才疏于教导,其实也有我这长兄的责任。”
& & 谢殊笑了笑,不置可否。
& & 穆子珍又就联姻一事道谢,敛衽下拜道:“丞相拒绝了陆家婚事,在下实在感念在心,多谢丞相成全。”
& & 谢殊扶他起来:“本相不是个知情识趣的人,比不上穆公子,以后穆公子好事成了,定会夫妻恩爱,所以陆澄之女还是嫁给你可靠啊。”
& & “丞相说笑了,丞相天人之姿又身居高位,只是无心罢了,若是有意,早有佳人环伺了。”
& & 谢殊无奈,我有心也无力啊……
& & 出发之日,穆妙容又把自己关在房内哭了好久。
& & 这一别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武陵王,再听父亲说嫁他无望,更加伤心,眼睛都肿了。
& & 谢殊登上马车前对穆冲说了句:“刺史连一个女儿都教导不好,又何谈为官任职?看来本相将你调来宁州都是冒险之举了,以后更不敢升你的职了。”
& & 穆冲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呕地回去就躺了三天。
& & 已是秋末时节,从色彩张扬的宁州往回走,一路渐渐没了夺目景致,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 & 卫屹之许久没来私下见谢殊,谢殊偶尔爬上他的马车商量事情,他也不怎么看她,还时常神游天外。
& & 好几次这样,谢殊有些忍不住了,再三联想,只有一个可能。
& & “仲卿,你是不是看上穆妙容了?”说起来她也是有心破坏这桩婚事,在她看来,穆妙容远远比不上王络秀,但穆妙容倾城绝色,卫屹之会动心也说不一定。
& & 卫屹之摇摇头,低头看书。
& & “那你这丢魂落魄的是怎么了?”谢殊望着车外叹息:“若是回去被襄夫人发现你这样,肯定又认为是我搞的鬼了,非得恨死我不可。”
& & 卫屹之揪紧书卷,我也恨你……
& & 初冬时节,车马到了武陵郡,卫屹之这才主动与谢殊说话:“谢相可要去武陵王府小住几日?”
& & 谢殊站在车外,远远朝北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 & 武陵郡北就是荆州,她不想靠近。
& & 卫屹之似猜到了几分,再想起那伶人所做的乐曲,心情复杂。
& & 到江州地界时,才惊觉这一去竟已过了半载。
& & 谢殊想起当时出发时热得暑厥,此时身上却已系上披风,感慨万千,对卫屹之道:“行军打仗真是不容易啊,我越发佩服你了。”
& & 卫屹之忽然探身出了马车,吩咐卫家车马停下,要与谢殊道别。
& & 谢殊很惊讶:“你这是要去哪里?”
& & 卫屹之看她一眼:“去会稽提亲。”
& & 卫屹之要提亲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 & 他没想到自己眼高于顶,第一次动心看中的居然是个男子。
& & 越是希望谢殊是女子就越要尽早斩断,得彻底做个了结。
& & 天上开始落雪,他在驿站停驻,临窗远眺,不禁为自己好笑。
& & 没想到最后走到成婚这步,竟是因为被一个谢殊逼得退无可退。
& & 苻玄从门外走入,掸去肩上雪花,将手中信函呈上:“郡王,建康送来的书信,快马加急,似乎是大事。”
& & 卫屹之连忙接过拆开,细细阅览之后蹙紧眉头:“真是不巧,太后病危,看来此时不能提婚娶之事了。”他摆摆手,“吩咐下去,明日雪停便启程回都吧。”
& & 早在他们在宁州时,太后就已经身子不太好,今年冬日来得早,又分外寒冷,病情一下就加重了。
& & 皇帝是个孝子,当初他年幼登基,世家门阀如豺狼虎豹,是太后以弱质女流之身垂帘听政,与众人虚以委蛇,这才保得他江山。
& & 眼见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又有扶持之德的母亲就这般卧在床上一日日消瘦萎靡,他忧心如焚、寝食难安,每日都派遣专人全国寻求良医。
& & 太后病重虽然不是好事,但对谢殊却很有利,此时不宜嫁娶,她又多了个推掉陆家婚事的理由,但为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还需要再走一步棋。
& & 先前谢冉已将陆澄的把柄放大再放大,安排了不少人证,至少可以认定陆澄**。谢殊装作毫不知情,只叫廷尉出面严加审核。
& & 其实以这些也动不了陆澄根本,顶多是给他提个醒罢了。只是皇帝最近正在忧心,又见出了这事,大为光火,不管不顾地贬了他的职。
& & 谢殊这时才出面,好心地替陆澄求了个情,将惩罚折半。
& & 陆澄明知是她搞的鬼却又苦于没有证据,不甘不愿地承受了,在心里将这**伧佬骂了个遍,再想起被杀的爱子,急怒攻心,大喊了声“大仇难报”就卧了病。
& & 同样是生病,大家显然更关心太后。
& & 太子仁厚,特地去覆舟山上的光化寺为她老人家祈福。作为丞相,谢殊也得有所表示,于是请求与太子一起前往。
& & 虽说佛门之地众生平等,真正有皇亲贵胄在,老百姓们也只能被禁军拦在外面眼巴巴瞅着。
& & 谢殊进了大雄宝殿,立时感觉有道刀子般的视线刺到自己身上,抬眼望去,原来今日其他皇子也在,其中就有九皇子。
& & 大半年未见,司马霆竟长高了许多,一双眼睛冷幽幽地瞪着她,看架势要不是顾忌有人在就要上来抽她了。
& & 谢殊装作没看见这眼神,先后给几位皇子行了礼,而后便安安静静站在队伍里为太后祈福。
& & 形式并不复杂,很快就结束。
& & 谢殊向太子行礼先行告退,司马霆已先越过她出门去了,边走边与其他同行的几个皇子道:“仲卿哥哥今日不是要回都?我们都去迎接他吧。”
& & 谢殊听他称呼,忽然觉得九皇子也挺可爱的,卫仲卿那种人当真将几人当过兄弟哟?
& & 下了山竟开始落雪。沐白守在山脚,给她系上披风,低声道:“武陵王车马已经入城,并未到达会稽。”
& & 谢殊点点头:“既然联姻未成,王卫势力暂时不会坐大,去跟冉公子说撤了计划吧。”
& & “是。”
& & 因为有皇子来此,沿途都是禁军把守,附近百姓也都给疏散了。谢殊抬头望了望天,对沐白道:“不乘车了,我走走吧。”
& & 向南而行,过东门桥和南尹桥就到了青溪。
& & 雪越落越大,谢殊终于没了兴致,正打算登车,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她扭头望去,街道尽头有人快马而来,到了近处才看出那是卫屹之。
& & 见到有车马在,卫屹之勒马停住,披风上满落轻雪。
& & 他看着谢殊,立在雪中,她的眉间眼睫都沾了雪花,四周皆白,那双唇便愈发红的惊心动魄。
& & 彼此相视许久,还是谢殊先与他招呼:“武陵王怎么一人先回了?方才还听九殿下说要去迎你呢。”
& & “家母有些事要本王回去处理,所以先行一步。”卫屹之没再逗留,说完便调马离去。
& & 谢殊觉得他这次回来似乎心事重重,难不成是因为暂时无法提亲而遗憾?
& & 看不出来他还挺心急啊。
& & 卫屹之刚回府就瞧见襄夫人板着脸坐在厅中,显然早就在等他。
& & 他一边跨入厅中一边解去披风:“母亲怎么了,我回来您不高兴?”
& & 襄夫人哼了一声:“你不是来信说去会稽提亲了吗?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太后重病是不作兴婚娶,可也能先把亲事定下来啊!”
& & 卫屹之在她身旁坐下:“我是大司马,收到了消息哪能还往会稽去,会落人口实的。”
& & 襄夫人只好愤懑地揉帕子。
& & 卫屹之安慰她:“我这次是真打算成婚了,您还怕我反悔不成?”
& & “真的?”襄夫人这才高兴了:“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啊。”
& & 卫屹之笑笑。
& & 转眼就到了年关,太后病重,百姓们也不好尽情庆贺,都城内几乎闻不见年味。
& & 谢殊正领着百官随太子一起为太后吃素祈福,多日没尝到肉味,嘴里淡得发苦。刚想叫沐白悄悄去给她弄点肉来吃,谢冉来了,神神秘秘地从袖中取出只包裹来,放到她面前。
& & 谢殊拆开一看,竟是整块的烤肉,馋的口水哗哗的:“退疾,我最近看你真是越来越英俊了。”
& & 谢冉已经摸清谢殊脾气,只要不是大事,她都好说话的很,一包冰块一块烤肉就能哄得眉开眼笑的。
& & “丞相喜欢便好。”
& & “喜欢喜欢。”
& & 谢冉趁机道:“那我是不是可以把给谢龄的那些人收回来了?”
& & 谢殊顿了一下:“他又怎么了?”
& & “没怎么,”谢冉一脸正气:“我看不惯。”
& & 谢殊好笑地摇摇头:“祖父以前跟我说过,叔祖父这一家都挺难缠,只要不是大事,就依着他们胡闹算了,留些精力做正事才重要。”
& & 话都这么说了,谢冉只能作罢。
& & 哪知没几天谢龄就闹出了件事来。
& & 谢冉急匆匆地走入谢殊的书房,开口就是埋怨:“丞相当日不听我请求,如今谢家算是被谢龄连累了!”
& & 谢殊一怔:“怎么回事?”
& & “谢龄领着人操练,现成的地方不待,偏偏要往大街上跑,今日冲撞到为太后寻医求药的禁军了,不仅伤了两名大夫,还毁了上好的药材。”
& & “什么?”谢殊懊恼地起身:“陛下对太后病情极为上心,最近又正是盛怒的时候,这个堂叔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 & 谢冉一脸恨色:“早就说了这人不可用,丞相不该对他礼让的。”
& & “罢了,此时说这些也没用了。”谢殊回房去换官服:“我入宫去向陛下请罪吧。”
& & 皇帝震怒可想而知,太后病情处在关键处,正需要良医良药,丞相却纵容亲戚坏了大事。
& & 就算把持朝政也不能目中无人到这般地步,简直是以下犯上!
& & 谢殊跪在御书房里,再三告罪。
& & “谢相现在知道有罪了?太后若是有个差池,你可担当得起?”
& & “微臣该死。”
& & “哼,朕可动不了谢相,你若有心,就去殿外替太后跪上几个时辰吧!”皇帝拂袖出了殿门。
& & 谢殊叹口气,陛下以孝治国,事到如今,也只能认栽了。
& & 天气阴沉沉的,似乎又要落雪。她掀了衣摆在御书房外跪下,心里将谢龄凌迟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 & 有小宫女趁左右没人悄悄塞了个软垫给她,其实跪着也不算太累,只是没多久就出了突发状况。
& & 谢殊觉得小腹一阵绞痛,顿时暗叫不妙,居然忘了今日是来月事的日子,事出突然,毫无准备,这下可算是酷刑了。
& & 算了,本来打算意思意思跪他个一刻来着,既然时机不对,还是跪个半刻吧……
& & 卫屹之刚刚探望过太后,从内宫出来,经过御书房外就见谢殊跪在那里。
& & 他已听皇帝雷霆震怒地说过谢龄的事,对此并不惊讶:“虽然丞相罚跪少见,但你若不跪,太后真出了什么事,火可就要烧到你身上了。”
& & 谢殊叹气:“还是你看得明白。”
& & “跪多久了?”
& & 谢殊望了望天:“快两个时辰了吧。”
& & 卫屹之微微挑眉,两个时辰前他都还没入宫呢。
& & “仲卿先回去吧,我稍候就走。”
& & 卫屹之看她就是走个过场,真担心皇帝又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摇摇头就要离去,转身时却瞥见她身下衣摆上有一小块濡湿的污渍,沾在玄色官袍上已呈深褐色,不禁诧异。
& & 多年战长杀敌,他最熟悉流血,这分明就是血渍吧。
& & 谢殊侧看了他一眼,因为忍疼,脸色有些发青:“怎么还不走?”
& & 卫屹之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良久之后,解了披风披在她身上,这才出宫去了。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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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殊对此毫不知情,一直到回去后换衣裳才发现官袍后面被弄脏了,再一联想卫屹之的举动,心中暗惊。
  卫屹之不是懵懂少年,也许知道女子的事。关键是他本就有过怀疑,只怕先前好不容易被她压下去的疑心这次又要被勾出来了。
  兹事体大,若是被他发现,自己肯定不得善终。
  谢殊在房中思考了很久,决定防患于未然,于是写折子告了假,说自己受了伤,需要调养。
  受伤好说,受伤的位置就难以启齿了。
  谢殊为不惹卫屹之怀疑,故意装作尴尬为难的模样,将每个来求见的人都挡在了门外。
  没想到坊间竟流传出了不雅的传言——丞相有个勇猛非凡的男宠,一夜数次不在话下,丞相因此后.庭都受伤流了血……
  谢殊又好气又好笑,外人哪会知道她伤哪儿?绝对是下人嘴不严。
  她对沐白道:“给我把那些伺候的婢女小厮统统教训一顿,口无遮拦,连本相伤在哪儿也要出去乱说!”
  沐白比她还气愤:“公子放心,属下早教训过了!”说完瞄一眼谢殊,脑中迅速过滤一遍,确定府中的确没有什么勇猛男宠这号人物。
  出乎意料,外界风言风语,卫屹之居然毫无动静。桓廷、袁沛凌等人都来过好几次要探望谢殊,只有他按兵不动,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事。
  年关在太后病情反复和丞相的重口八卦中度过,转眼到了元和二十七年开春,大家都已淡忘此事,卫屹之忽然来了相府。
  谢殊走入书房,就见他坐在案后品茶,身着鸦青大袖宽袍,月余未见,姿容闲雅一如平常。
  “仲卿今日怎么会来?”
  卫屹之抬头看过来,脸上盈满笑意:“你受伤未愈,我有些挂念,就来看看你。”
  谢殊看他笑就觉得心烦,在他对面坐下道:“有劳挂念了。”
  “本该早来看你,只是听说你不见客,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没法子,受伤位置不雅,羞于见人啊。”
  “原来如此,不过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什么样的伤会伤在那个位置,难道真如传闻那般?”
  谢殊笑了笑:“仲卿对我的事可真关心。”
  “那是自然,”卫屹之盯着她:“谁让你我是兄弟呢?”
  沐白进来伺候时,卫屹之已经走了。
  谢殊自然明白他是来试探的,坐在案后沉思片刻,吩咐沐白道:“你去谢家幕僚里找个身高体壮的男子来。”
  沐白一脸纳闷,但还是急忙去办了。
  谢家幕僚里倒是有个身高体壮的男子,名唤齐徵。谢殊并未见到他本人,听沐白形容后觉得可以,就决定用他了。
  她将刚刚写好的名单递给沐白:“你去将这单子上面的人都邀请过来,就说我今日要在玄武湖请大家泛舟小聚。”
  名单上自然有桓廷等人,这段时间那传言愈演愈烈却总不见丞相的人,桓廷正急着呢,一接到邀请,跑得比谁都快。
  谢殊早已等在湖上,身边就跟着那个齐徵。此人年过三十,相貌英武,身姿魁伟,明明是文人,却长得像个武士。
  沐白揭开船舱上的帘子,禀报说桓廷到了,谢殊便立即拉着齐徵坐下,就势在他膝上一躺。
  齐徵大惊失色:“丞相这是……”
  “别废话,本相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谢殊指了指旁边的糕点:“拿一块喂我,一定要让桓公子瞧见,否则就将你逐出谢家。”
  齐徵欲哭无泪,他对丞相好男风一事早有耳闻,但真没想到自己会卷进她的是非里来。
  他也不笨,看出丞相这是在做戏,可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实际上极其惧内。今日的事要是传入妻子耳中,回去非被揍趴下不可。
  桓廷已经踩地船甲板咚咚作响,谢殊又催促:“再不动作就杀你全家!”
  齐徵无奈了,终于认命地拿了块豆糕往她嘴里塞:“丞、丞相慢用。”
  “嗯……”谢殊陶醉地嚼下,故意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胡须:“还是你知道心疼人。”
  齐徵对着她动人的脸只想哭。
  沐白比他还想哭,公子你叫我去找人的时候可没说是为了这个啊!
  他颤抖着声音禀报:“公、公子,武陵王和桓公子到了。”
  谢殊转头看去,门口站着僵化了的桓廷,身后是卫屹之,神情间也有些诧异。
  谢殊这才坐好,请二人入座:“其他人还没到,不如我们先小酌几杯吧。”说完扯扯齐徵的衣袖,“还不替本相斟酒?”
  这动作分外亲昵却没有女儿家的娇态。
  齐徵端着酒壶的手抖地跟抽筋似的。
  桓廷经历过数次巨大的冲击之后反而镇定了,只是仍旧管不住自己的嘴,问谢殊道:“这便是传闻中的那位……嗯?”
  谢殊自然明白他要说什么,略带羞涩地笑了一下:“不怕表弟笑话,表哥我这个喜好只怕是改不掉了。”
  桓廷身子一瘫,偷瞄一眼身边的卫屹之,却又看不出他有什么反应。
  卫屹之小酌了一口酒,抬眼朝谢殊看去,见她和那男子形容亲昵,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是不确定那日的血渍来源,但若真是因为这种羞于启齿的事……
  他握紧酒盏。
  但之前都没听说过有这人物,忽然冒出来,终究还是值得怀疑。
  舱外起了风,早春二月,还带着微微的凉寒。
  卫屹之朝窗外望了一眼,转头对谢殊道:“早几日听太史令说起,今晚可能会有难得一见的天狗食月,不如大家今日就留宿船中一观奇景如何?”
  恰好此时袁沛凌和杨锯带着一大**世家公子到了,闻言立即叫好。
  “春日宿波上,还是武陵王有情趣。”
  桓廷问谢殊:“丞相觉得如何?”
  谢殊尴尬地扯扯嘴角:“也好。”
  卫屹之看了一眼齐徵:“都是世家子弟,外人还是退下吧,说话也方便些。”
  齐徵如蒙大赦,简直要对他叩拜谢恩,连忙向谢殊告辞。
  谢殊看一眼卫屹之,故意露出不悦之色,又依依不舍地扯了扯齐徵的衣袖,才放他离去。
  谢家的船虽然大,但船舱是用作宴饮不是睡觉的,那么开阔的空间,连个隔断也没有。
  对其他人来说,晚上就寝一处是风流情趣,对谢殊而言……真想死给他们看!
  众人宴饮取乐,谈笑不断,也很有趣。
  齐徵走后,卫屹之似乎有了点兴致,居然听了桓廷的撺掇开始说自己从军的经历,惹得大家心驰神往。
  说到后来,有人问起当初吐谷浑前国主的事,卫屹之起先蹙着眉不愿细说,被再三怂恿才开了口。
  “前吐谷浑国主慕容独奚身高九尺,形容伟岸。初见他时我还以为是一员大将,不想却是国君。他作战勇猛,身先士卒,却因好色落下诟病。传闻他男女不忌,还曾强占过大臣的妻儿。国中对他怨声载道,现任国主是其幺弟,趁机起兵反叛,竟势如破竹,顺利登位。”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只有一部分精明的在擦汗。
  你们别这么嚣张啊,好男风的丞相还在呢,这么影射人是想干嘛!
  酒罢已经圆月当空,大家都趴到窗口认真等待,却始终没有等到,渐渐就有了乏意。
  谢殊命沐白在舱中铺上席子软垫,大部分人都或卧或坐闲聊去了。有的喝多了,不多时就睡着,鼾声四起。
  卫屹之趁机起身坐到了谢殊身边。
  谢殊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谢相这是在生气我赶走了那人?”
  “怎么会,武陵王做什么自有道理。”
  卫屹之笑了笑,在她身旁躺下。
  谢殊大惊:“你要睡这里?”
  “是啊,在座各位都因谢相好男风不敢接近,但你我兄弟,我岂能嫌弃谢相呢?”
  谢殊转念一想,很干脆地躺了下去,与他并排而卧,刚好可以透过窗户望见月亮。
  没多久,桓廷惊呼了一声,原来月亮已被挡了一些,果真有天狗食月。
  大部分快睡着的公子哥都被这声吵醒了,又急忙扑去了窗边观望。
  卫屹之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谢殊的侧脸,直到月色终于完全被掩盖,四周陷入黑暗。
  谢殊借着黑暗闭门养神,忽而感觉身子一紧,有人自侧面环住了她,唇贴在她耳边,低低呢喃:“如意……”
  她蓦然大惊,卫屹之却没有放开她,一手摸到她的下巴,轻叹道:“你若真是断袖,只怕我也要成为慕容独奚了。”
  “!!!”谢殊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卫屹之的唇擦过她的耳垂,声音愈发低沉:“这般紧张做什么,可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带来的那人好多了吧?为兄想通了,只要如意不嫌弃,我们又何必在意外人眼光?”
  谢殊心中大恸,完了,看来这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作者有话要说:勇敢的郡王啊,踏上和谐的探索发现之旅吧!!!
  终于双更完毕,累shi了,我要去休息一下,明天还是回归八点档哈~
  不过以后只要写的顺畅就会加更的,大家可以放心,不用担心吃不饱哈,揉肚子,哈哈哈~\(≧▽≦)/~
  其他人都很兴奋,在黑暗里叽叽喳喳地交谈着,有的趁黑互相骚扰,一个惊叫一个大笑,欢闹不断。
  总之没人注意到谢殊和卫屹之。
  谢殊很快就镇定下来,会变通的可不止卫屹之一人。
  她侧过身面对他,低低叹息了一声:“事到如今,看来我是瞒不下去了。”
  卫屹之的语调有了些变化:“嗯?”
  “其实我并不好男风,之前都是在演戏,之所以装出这模样,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那如意要遮掩的是什么?”
  “唉,实在难以启齿,只能说仲卿深情厚谊,我无福消受了。”
  黑暗里衣料簌簌轻响,她似要起身离开,卫屹之却还扣着她不放。他故意将手掌移到她胸口,感觉手下触感坚实平坦,不禁蹙眉。
  怎么会这样?
  天狗食月也不过两盏茶的时间,眼前渐渐有了光亮。卫屹之松开谢殊坐起身,眼见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清楚起来,心中情绪纷杂。
  谢殊眼神哀愁地看了他一眼,似无奈似遗憾,而后翻过身去背对着他,再没说过话。
  其他人兴奋的劲头还没过去,正凑在一起热烈议论着。桓廷想问谢殊观月感想,转头却见她侧身卧着似已睡着,便改口唤卫屹之过去。
  卫屹之起身朝他走去,心思半点不在月亮上。
  谢殊故意蹬了脚边的香炉,咣当作响。舱外的沐白挑着灯笼来收拾,接到她眼神示意,点头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他又匆匆返回,急切唤道:“公子,冉公子带人来了,说是府中出了事。”
  谢殊立即起身出去,其他人见状都很好奇,纷纷跟出去看热闹。
  大船朝岸边靠拢,谢冉登上船,对谢殊行礼道:“丞相,大事不好,先前请来的大夫都逃走了……”像是忽然发现后面站着那么多世家子弟,他吃了一惊,连忙闭上嘴。
  谢殊低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追!若是被他们坏了本相名声如何是好?”
  谢冉应下,迅速带人离去。
  卫屹之朝站在船头的苻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了上去。
  谢殊转身向众人致歉,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本相府中出了些事,要赶回去处理,各位少陪,还请继续玩乐,不必拘束。”说完命沐白好生伺候,上岸登车回府了。
  桓廷对这幕看不分明,纳闷道:“我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丞相病了?”
  有个世家公子接话道:“听着是这意思,相府里自有良医,丞相还要另请大夫,不会病得很重吧?”
  另一人憋笑道:“我猜是医那伤处的,噗!”
  杨锯看看灯火下沐白扭曲的脸,提醒道:“大家还是回舱去吧。”
  卫屹之却没有动,临水远眺,手紧握着栏杆。
  谢冉带人返回相府时,谢殊已经在书房坐了好一会儿了。
  “事情已经办好,丞相放心。”
  “嗯。”
  谢冉对她的私事一向不过问,此刻却有些忍不住:“丞相一早命我等在附近,却只为引出这大夫的事来,不知是要做给谁看?”
  “还能有谁?自然是武陵王。”
  “退疾不解,还请丞相明示。”
  谢殊笑道:“原因不必细问,你只需记着,今后再听到任何有关我的传言,都要习惯接受。”
  谢冉见她神色轻松,料想不是什么大事,放下心来,也无所谓探不探究原因了。
  天快破晓时,卫屹之回了大司马府,苻玄早已等在房门口。
  “郡王,属下一路跟随谢家人马,他们的确是在追捕大夫,好几人都被捉回去了,只有一人成功逃脱,一路跑至青溪,属下便趁机将他逮了回来。”
  卫屹之点点头:“本王去见见他。”
  大夫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被关在卫屹之平常练武的院子里,周围刀枪剑戟一应俱全,他瞧着挺怕事的样子,却还能很镇定地倚在树旁四下观望。
  卫屹之叫苻玄守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大夫一见他姿容就知道这是大司马府的主人,当即下跪行礼。
  “你不用害怕,老老实实回答本王几个问题便可离开。”
  “是是是,大司马请问。”
  “本王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相府?”
  “回大司马的话,小人是被谢家人请去为丞相治伤的。”
  “哦?是什么样的伤?”
  “呃,说、说来不雅,丞相臀部生了疮口,久医不愈,伤口还总是裂开,颇为严重。”
  卫屹之暗忖:难道那血渍就是因为这疮口?
  “丞相好好的怎会生什么疮口?”
  “大司马有所不知,丞相身有顽疾,一直用药,都是烈性药材。他早年身子未长好,敏感的很,身上便总因此起疮。”
  卫屹之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丞相身有顽疾?你倒说说是何顽疾。”
  大夫以头点地:“丞相确有顽疾在身,可那实在难以启齿,小人若说了,性命就难保了。不敢欺瞒大司马,就是因为府中大夫全都无法医治这疾病又担心被灭口,这才约好冒死逃命的。”
  卫屹之解了长鞭,蓦地甩出,正抽在他身旁的树干上。
  大夫吓得哆嗦了一下,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树干上划了深深的一道大口子。想到这鞭子只差分毫便是抽在自己身上,他两股战战,冷汗直下。直到这时他才记起眼前这人面貌斯文却是个杀人无数的战将。
  “大、大司马饶命,小人虽不能说,但身上有方子,大司马尽可拿去查!”他说完连忙从衣襟内掏出几张方子来。
  卫屹之将苻玄叫了进来:“去将府中大夫请来,看看这方子是医什么的。”
  卫家大夫很快到了跟前,仔细查看之后禀报说:“有两张是医外伤的,主治疮口止血。还有一张是医男子肾阳不足的,从用药来看,只怕患者已到了无法人道的地步了。”
  卫屹之一怔:“什么?”
  已快到早朝时间,谢殊先前稍稍补了会儿觉,此时刚起身,束好胸后,又对着铜镜紧紧扣上一层厚如甲胄的护胸。
  这东西也是谢铭光以前找人做的,因为防护得当又软硬适中接近皮肤,她才不厌其烦地穿着,上次差点被陆澄暗箭所伤后,更不敢拿下来了。
  束好之后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她对着镜子咬了咬牙:“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我成天受的苦岂不白费了?”
  今日早朝无事,最大的事就是一直告假的丞相回来了。不过皇帝因为太后病情有所好转,心情不错,少有的没给她脸色看,连之前谢龄做的混账事也没提。
  退朝时,有几个官员来问候谢殊,装得相当单纯,丝毫不知那不雅传闻的样子。
  卫屹之为与她错开,故意落后一步,先去看望了太后才出宫回去。
  走到半道,他忽然想起上次怀疑谢殊的场景,对苻玄道:“去长干里吧。”
  春日微暖,鹅黄迎春花俏生生开在角落,三两新枝探出院墙,巷弄深深,酒香不退。
  卫屹之已在车中换下朝服,下车进入店中,却见堂中空无一人。
  店家迎上来道:“公子又来了,上次与您同来的那位公子也在,还在后院那座。”
  卫屹之走去后院,果然看见一身便服的谢殊坐在那里。
  “就知道仲卿会来。”
  卫屹之走过去坐下:“你在等我?”
  “嗯。”谢殊把玩着茶盏,垂着眼不看他,“昨夜听了你与我说的话,我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将事实告诉你。”她抬起头来,眼中又露出昨夜看他时的哀愁:“我身有缺陷,恐怕此生无法有后了。”
  卫屹之故作震惊:“怎么会这样?”
  谢殊苦笑:“不怕你笑话,我这身子如今简直可以说是非男非女,祖父在世时就一直为我寻医问药,可惜毫无效果。为了脸面,我只能故意装作好男风来迷惑视线,不想却让你误会了,这是我的罪过。”
  卫屹之敛眉不语。
  谢殊悄悄观察他神情,试图揣测他心思,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有些憋闷。
  谢铭光曾对她说过,乔装一事太过冒险,无论准备多充足,行事多谨慎,是女子的事实无法更改,难免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他将谢殊隐藏了八年,直到临终才将她推到台前,就是为了刻意将这段时间弄成个空白,以后若遇到危机,谢殊就能随机应变,任意涂抹。
  偏偏卫屹之要走表面作对私下结交的路,交往愈深,破绽愈多,他又难对付,每次都叫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卫屹之端了茶靠在唇边,没有任何表示,其实比她还憋闷。
  一切都太精准了,他怀疑什么,立即就有相应的答案供出来打消他的疑虑,可要反驳也没证据。何况昨夜的话已经出口,再无收回的道理,他又不能承认自己是在试探她,真是实打实被将了一军。
  也许是他把谢殊逼得太急了。
  他心思转了转,搁下茶盏走到谢殊跟前,执了她的双手:“如意多虑了,其实我也不好男风,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这……”谢殊干笑:“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吧?仲卿昨夜说那话就很突然,我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玩笑,今后也别再提了吧。”
  卫屹之笑得分外温柔:“怎么会是玩笑呢?一听闻你可能此生无后,我便不忍心弃你不顾了。”
  “……”谢殊沉痛闭眼,刚将他一军,就被反将回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世上最虐的事情就是熬夜写了2K,第二天起来全部推翻重写……
  欲生欲死啊!!!TaT
  正拉扯不清的时候,沐白走了进来,一看到武陵王握着自家公子的手,眼睛立即瞪圆了。
  谢殊挣开卫屹之:“怎么了,有事?”
  “公、公子,冉公子请您回去。”
  “好,这就回去。”谢殊站起身,重重叹了口气:“仲卿再好好想想吧,切莫走错路啊,我先回去了。”
  她一走,卫屹之自然也不会久留,叫上苻玄就要走人。
  出巷弄后,苻玄见他笑若春风,笑着说了句:“郡王这下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卫屹之的笑忽而僵了一下,之后一路都沉着脸没说话。
  苻玄之前就守在门外,对他说的话听去了不少,以为他是介意被自己发现了对丞相的心意,忙宽解道:“郡王不必在意,属下见过秦帝后宫男宠众多,对此已习以为常。何况郡王对丞相是真情厚意,比起秦帝已不知好了多少倍。”
  卫屹之皱眉,当今天下的确男风盛行,但他身负统帅之责,为能服众,向来严于律己。他承认对谢殊动了心,却也一直压抑着,从没想过真和一个男子成就什么好事。如今尚未确定谢殊是男是女,他所言所行本是抱着试探之心,可苻玄说的没错,刚才他还真有吐露真心后的轻松喜悦。
  “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苻玄看了看他的脸色,连忙称是。
  谢殊以为谢冉叫她回去是有什么急事,哪知进了书房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连沐白也跟着他一起盯,盯得她一头冷汗。
  “怎么了?”
  谢冉几次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道:“我刚得到消息,武陵王将抓到的那大夫冲入徐州军营做军医去了,临走前他来了信,说不辱使命,请丞相放心。”
  谢殊欣慰地点头:“他可比那个齐徵靠谱多了。嗯?难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不是,”谢冉瞥她一眼:“他在信中还附了张方子,我以为是丞相有恙,便叫沐白去按方配药,哪知府中大夫说这方子是治……治男子不举之症的。”
  “……”谢殊无言以对。
  那大夫虽然是谢家人,可她是第一次用,哪里敢全然相信,便告诉他自己真是无法人道,让他一定要将这消息传递给卫屹之。哪知他居然这么忠诚,办好了事还惦记着她的身子,居然还配了方子给她。
  事到如今,她只能话说一半:“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本相希望后代健全,不管问题大小,还是要好好调理身子的。”
  谢冉感慨万千,这人本是他的对手,夺走了他的机会,却又成为他赖以生存的大树,可最终还是敌不过造化弄人。他忧心忡忡:“不严重就好,丞相好好调理身体,未免消息走漏,暂时还是不要论及婚娶了吧。”
  谢殊就等他这句话呢,连连点头:“退疾所言甚是。”
  谢冉离开后,沐白瘪着嘴走了过来,泪光闪闪地鼓励她:“公子,不要放弃,您再努力试试!”
  谢殊眼角直抽:“好,我会努力的。”
  “公子放心,不管公子变成什么样子,属下都会追随左右用心伺候的!”
  谢殊拍拍他的肩:“知道你最忠心,所以当初论文论武你都不出类拔萃,祖父还是选了你在我身边啊。”
  沐白喷泪:“属下有这么差嘛……”
  戏做全套了,大家都相信她身体阴柔是早年饥饿造的孽了,也都因为她无法人道表示出同情了,更可以暂时放下婚娶之事了。
  一切都很美好,只是此后每天都要喝药。
  谢冉和沐白,一个为了靠山,一个为了尽忠,对谢殊的身子极其上心,四处求医问药,为防消息走漏,更是亲力亲为,弄得她哭笑不得。
  谢殊是过过苦日子的人,真金白银换来的药却只能悄悄倒掉,肉疼的要命。
  她摸摸窗台那株每天被喂药的兰花:“虽然你很娇贵,但这些药更贵,可要挺住啊。”
  没几日到了休沐,卫屹之忽然来探望她了。
  沐白觉得他上次在酒家里对自家公子太无礼,去通秉谢殊时很不给面子:“公子要不要属下轰他走?”
  谢殊失笑:“你看清楚那是谁,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敢随便轰他?”
  沐白蔫儿了,怏怏退出了门。
  卫屹之今日形容闲散的很,用支竹簪束着发髻,身着石青宽袍,宛若清闲隐士。他走入谢殊书房,手中提着只漆盒。
  谢殊请他就座,又命沐白奉茶,客套道:“仲卿人来就行了,何必还带东西。”
  卫屹之笑道:“这东西对你有好处的。”他将漆盒打开,里面是两颗黑乎乎的丹丸。
  “这是什么?”
  “药啊,如意虽身有隐疾,为兄却觉得不能就此放弃,还是要继续医治,说不定能好起来呢?”卫屹之取了只茶杯,放了颗丹丸进去,倒入热水,不多时丹丸化开,一杯清澈的白水被染得黑乎乎的。
  谢殊闻到那冲鼻的苦味,暗道不妙。
  “来,喝下去吧。”
  谢殊对着他笑意温和的脸呵呵干笑:“我日日在府中服药,大夫告诫过,不可另服他药,恐会药物相克啊。”
  “你放心,我岂能害你?”卫屹之放下茶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展开后递给她看:“这是药方,都是温和药材,你若不放心,便拿去给府中大夫验证,若有问题,我一力承担。”
  算你狠!
  谢殊端起茶杯,暗暗吸气,喝杯苦药总比断头流血来得强,不算什么。
  卫屹之问她:“可要加些蜂蜜?很苦的。”
  谢殊英勇地摇头:“我虽不及仲卿英武,好歹也是男子,岂会怕苦?”说完仰头灌下,一滴不剩。
  哪知这药根本不是很苦,简直是苦的要人命!而且就附着在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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