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英腿脚不好怎么过活?

我的观感实在太矛盾了,简直没办法挑一个角度,立场坚定地写下去。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时流转,气候,动物迁徙,作物抽穗灌浆结果实。

导演镜头下,所有对土地的时间性描述,我都非常熟悉。又因为镜头语言的沉静、耐心和深沉的爱,每一帧都能打动我。

马有铁和曹贵英翻地、点种、割小麦;扶起倒伏的玉米、捡土豆;在燕麦青青的季节去赊买芨芨草编织屋顶,和泥、打泥坯、垒墙、做下水槽;在电箱子里抱窝、小鸡出壳、逐渐长大,啄食剩饭……

事无巨细,让原本下沉、疲惫、机械的农事,变得上浮、轻盈,饱含诗意。

导演这种对于家乡、农民的珍惜和眷顾,简直无法不喜欢不敬佩。

这样的农民,我也很熟悉。

前几天读《人物》写山峡30年的稿子,摄影师李风说:更多的移民,会把老家的植物和泥土带走,他们抱着黄桷树苗、花椒苗辗转迁徙,甚至背着整颗开花的桃树,仿佛把故乡背在身上。

为燕子筑巢的马有铁马上就跟他们的身影重合了。还有我从小到大熟悉的那些邻居跟乡里人。

导演真会起名字。隐入尘烟。翻译成英文,叫:Return to Dust。尘。Dust。既是土地,也是地里啄食的人。最后,劳作的人尘归尘,土归土。

像马有铁、曹贵英这样,扎根在泥土里,靠土地和天时过活,天然亲近田地的人,我耳闻目睹并不少。他们顺从于命运的鞭子,活着不声不响,死了无声无息,就仿佛是住在我老家村子最偏僻角落的、不受待见的外来户。

有铁和贵英,两个人彼此看见和珍重,也让人动容。

我没办法称之为爱情。我更愿意把它定义为:人与人之间,生命与生命之间,彼此难得的看见和理解。

屋里新添置的火炉;走前蒸好的馒头;换过一次又一次的开水,村头漫长的等待;小麦种下的花儿;电闪雷鸣的雨夜,似哭似笑的夫妻;共同分享一条难得的鱼;养大的小鸡下的第一个鸡蛋;贴了三次的喜字,搬了三次的家,一个个小心安顿的酒瓶子;对未来共同的憧憬;和烟消云散后的平淡决定……

两个畸零人,时刻被集体凝视但又刻意忽略的人,被吸血、使唤、驱赶、瞧不起的人。他们彼此给了对方生命的尊重。这多难啊,所以也很了不起。

甚至,在蔽塞的环境中,欺负弱者和边缘人,这种集体无意识,我也并不陌生。

乡下人都是质朴的吗?当然不是。乡村社会,社会达尔文主义不要太明显,慕强和踩高拜低,都是常见的事情。

所以村民聚在灌渠埂上,贵英却仍然淹死了。我也没有很意外。

可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好的马有铁吗?

善良,或者说,逆来了,顺受了,这样的农民肯定是大多数。但这种几近于诗意的平等相处,太难让人信服。这点质疑,它太尖锐,让我无法只去看带有美感的乡村和真挚的情感。

无论是从小到大耳闻目睹的现实,还是各种匪夷所思的社会新闻,即使是底层,在他们娶到这样一个有身体缺陷且无法生育的女人时,最常见的做法是像牲口一样使用她,更别提用链子拴起来的那些了。

同时,马有铁太高贵了,他的灵魂肯定能上天堂。可是,命运如此苦难,他真的会如此温柔、细致、有耐心地对待燕子、蝌蚪、驴子和贵英吗?会不会,在贵英无法送麦垛到驴车上的斥骂,才是常态?

可又会质疑自己:这样难道不好吗?

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肯定有这样的人和事存在。这样难道不是更有希望吗?就好像,他们赶着麦子回家,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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