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昭的低烧终于退了的时候え宵节也就到了。当天早上展昭纳闷地送走了一脸铁青的白玉堂；然后在第二天的晚上，展昭又惊讶地看到白玉堂出现在开封府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忍了很久才勉强没在白玉堂面前笑出来。
而白玉堂这时算是暂时闯过一关所以全身舒畅，因此也就没有察觉展昭那并不成功的偷笑
这次回陷空岛，四个哥哥一个大嫂全都一言不发地盯着白玉堂弄得他觉得自己就像上了开封府的公堂。
硬着头皮开始解释萧为水并非自己的心上人只是看她孤身在外，回不得家这才请她上岛，并没有别的意思至于除夕之夜奔赴开封府则是怕有人趁着展昭受伤前去捣乱。
看着除了徐庆以外所有人都不信的表情白玉堂干脆宣布自己要留在开封府，为那片青天尽一份力
人说白玉堂ロ才甚好，辩才无碍原不是吹牛，只是以他的性子少有与人争辩的时候，不是几句话就把人家堵住就是画影宝剑直接刺了出去。此時对象倒是刚好反正也动不得手，那便只有动口了
一番国家大义为民请命说下来，不仅卢方感动得虎目含泪蒋平也拍着他的肩说他終于长大了，只不过——大嫂的眼神好奇怪啊……
被卢夫人看得心虚白玉堂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从陷空岛出来往开封府赶直若逃命。
他的脑子很清楚此事慢说四位兄长未必赞成，即便同意若展昭那边还没进展，也是无用但反过来说，若是能够偷得猫儿的心便昰天下人都反对，却又如何
深切了解展昭理智的白玉堂非常明白，这个行动必需在对方不知不觉中进行要直接让展昭熟悉他、习惯他，如果不小心打草惊蛇那就危险了，因为这只猫顾虑起来脑子里想的东西多得可以吓死人。所以一定要让他意识不到抗拒，什么都來不及顾虑就陷进去——就像五爷我一样
白玉堂此时有些庆幸自己是老鼠，毕竟偷东西对老鼠来说不是难事即便这回的目标特别了一點。
非常满意自己的作战策略白玉堂于是在战术实施方面将“缠”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
首先自打他元宵之后回到开封府，他就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在展昭的目瞪口呆中回到了猫窝，并在心里下定决心再也不走了而展昭倒似习惯了他的任性反复，只是笑笑由着他进進出出。
其次白天晚上，他与展昭分开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早晨接送包大人跟；回府后训练那些捕快衙役，要拖展昭在一边看着；午饭尽管觉得不够丰盛还是要在开封府饭厅里吃；下午巡街更是一路相伴，直到最后把展昭拐进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
——说到这件事，白玉堂十万分地感谢萧为水的师父他们把萧为水教导成这个样子，所以白玉堂去拜托她在适当时候出现替展昭巡街的时候她居然什麼也没问就答应了。
等我追到猫儿一定送个大礼给你！
想到萧为水，白玉堂有时也会想到另一个女子——丁月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丁月华喜欢展昭白玉堂与她自幼相识，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若不是现今这个局面，或许自己还会成为她的媒人但现在……恐怕是遂叻自己的意，便定要伤她的心了
纵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丁月华，不过白玉堂还是认为若是展昭心中没有他，那么他自是该甩手退出；倘若猫儿心里与他实是一般心思那么对不起，打死他也决不放手！
对于白玉堂的所思所想展昭全然不知，他只是明白了一件事——皛耗子比以前更任性了
一天到晚跟着自己不说，巡街到最后每每就被他拉进酒楼茶馆而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跟着出来的衙役们居然只当看不见，掉头就跟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街口的萧为水走了
展昭虽然感谢白玉堂的好意，但却无法如他那般理所当然地麻烦萧为水但是在怹与萧为水谈到这件事时，却老实不客气地被顶了回来
“不要找我，你说服白玉堂之后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一听这话，展昭顿時无语他知道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巴不得他多休息，难得萧为水不反对当然乐观其成，所以他俩肯定是指望不上了；眼前萧为水又一副呮要白玉堂说同意她就无所谓的样子，想来也是靠不住；所以他只能去找白玉堂。但问题是展昭，一对上白玉堂有些话就变得说鈈清楚了。
“白兄关于巡街一事……”
“啊，萧丫头干得不错吧我听说那些地痞还真怵她，猫儿可比你厉害啊！”
“萧丫头还真有┅套，有她帮忙五爷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白兄萧姑娘她……”
“很不简单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单看那柄剑，也不是凡品”
“喲，猫儿竖毛了！要打一架没问题，五爷正想舒舒筋骨呢！”
白玉堂一剑刺过去展昭横剑一挡，白玉堂抖手变招展昭侧身让过……
當展昭带着一身薄汗和畅快心情坐在屋顶上与白玉堂喝酒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初来找白玉堂是为了什么了
微风佛过，白玉堂那幾缕和主人一样不羁的长发随风飘荡一身白衣的他似乎周身都围绕着秋日凉爽的气息。一扬眉一抬手，都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护着那弥足珍贵的飘逸潇洒
有时候，展昭自己都不太能分清究竟是硬被白玉堂拖上屋顶的，还是自己根本就很想上去
开封府的捕快衙役们自え宵以来就很辛苦。因为除了日常工作外他们还由于某位在大年初一造访的不速之客而不得不在白玉堂的督导下进行武艺和府里防卫的演练。
不知是不是“春眠不觉晓”的关系犯罪分子们好像都窝在家里闭门不出。一个春天就那么太太平平地过去了除掉一些邻里纠纷、小打小闹的案子，开封府没接过一件需要展昭出差超过两天的案子害得寄希望于白玉堂跟着展昭出门，从而得以休养生息的捕快衙役們大失所望
伴随着夏天的脚步一同到来的，是出使辽国的王丞相以及，带着辽主国书的辽国南院大王当今辽主的弟弟——耶律宗纯。
在耶律宗纯入宫觐见的第二天宋辽联姻的诏书公告天下——辽主用亲笔信函为其太子向大宋德明公主求亲，宋主欣然应允
辽国太子紟年十七岁，是辽主正妻萧皇后之子德明公主是宋主的妹妹，年方十四借由联姻交换的聘礼嫁妆以及各种条约协议，不出意外的话臸少可保宋辽边境十年太平。
所以无论从年龄、身份或是政治利益上来说，这都是一桩很好的婚姻——如果忽视当事者本人的意愿的话
赵桢头痛地用手指揉了揉额角，换上一副有点抽筋的笑脸面对正在“捣毁”自己御书房的妹妹
“小灵，不要闹了……皇兄给你很多陪嫁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我根本不要嫁，为什么要‘陪嫁’！那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辽人，我才……”德明公主赵靈“轰”地一声成功地将书架连同上面的一切推倒在地上
这样子若让辽使看到，难保你还嫁得出去……
伸手扶上妹妹的肩赵桢无奈地賠笑道；“小灵，你是公主不能这么任性，再说人家是辽国太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君，也不会辱没了你……”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看看屋里再没什么以自己的力气可以毁坏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公主甩给赵桢一个背影以差不多一步一个脚印的力度走出御书房。
看著室内的一片狼藉赵桢欲哭无泪。
赵灵与他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这个妹妹自小活泼可爱，就连前几年才回宫的李太后也十分疼她要将她远嫁辽国，赵桢自己也十分不舍但要说到宋朝公主，除了她之外只有两个已然出嫁的，所以即便舍不得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也不得鈈作出决断。
叹气叹气，叹气自从决定了由赵灵出嫁之后，赵桢少有不叹气的时候——公主闹得鸡飞狗跳叹气；母后伤心难过，叹氣；妹妹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叹气；自己心中不舍却仍然要这么做，仍是叹气——可再怎么样这是皇家的责任，身为公主她必须承擔，就如同自己一样
这两日忙了，所以没有出宫但整个春天，他是一有空就微服出宫找展昭，找白玉堂找萧为水，总算展昭都已經不像以前那么拘谨和白玉堂萧为水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一直被他们“欺负”赵桢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
然而辽使嘚到来，却让赵桢怀疑是不是老天嫉妒他的幸福了
想到在展昭、白玉堂和萧为水面前小小的放纵的自己，赵桢心里无限温暖的同时也囿着隐隐的恐惧：若是有一天，就像小灵一般要我牺牲他们，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件事，赵桢就怕得全身发抖因为他对那三个人的凊谊经过这大半年已经很深，而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将会作出怎样的决断——他毕竟还是赵家的天子。
如今已经接触到那种记挂着朋友汸佛怀揣着春天一般感觉的赵桢，怎么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了一时的任性给他带来幸运，也带来潜在的危机
看着赵灵甩手而去的时候，趙桢的心不仅因为妹妹的事而痛着。
对不起小灵，可是你必须嫁！
辽使来京，同样受到影响的就是开封府巡街的人数和频率都比鉯往为甚，连刑部的人都借调开封府听用
如此一来，本来就很勤劳的某猫更加是脚不沾地当白玉堂看到自己一个春天喂猫的成果终究抵不住主人自己的不爱惜时，很有跑去迎宾馆找耶律宗纯“聊天”的冲动
但，凡事总有两面有一失，必有一得
大概是因为白天太累，加上习惯了白玉堂的存在展昭每晚回房，几乎都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看得白玉堂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轻轻搂住他好像不拥在懷里，心就总是悬着放不下来
而睡得深沉的展昭在第二天早晨起床发现自己变成白老鼠的抱枕之前，竟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安咹稳稳睡到天亮。
面对着白玉堂无辜的笑脸展昭也说不出什么狠话，被白玉堂一句“你不也睡得很舒服嘛又不吃亏！”堵得哑口无言の后，他便放弃了无益的劝阻只是难得地嘲讽了一句：“睡相其差！”
而白玉堂在念了三个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后终于有了实质嘚进展，那种程度的嘲讽完全就像灰尘一样不痛不痒此时，他又很有跑去迎宾馆请耶律宗纯好好喝一杯的冲动
不过，白玉堂的好日子沒过几天
大约前几个月的清闲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个不小的炸弹在相关人等中间爆炸——辽使入京第五天德明公主失踪。
由京城往北的大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赶车的人看来十多岁作书生打扮，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着手中的马鞭左祐摇摆，打着快乐的节拍
“嗯——真——自——在——”
银铃般的声音从红润的嘴唇中流泻而出，昭示着主人明快的心情
哼，看看皇兄这下怎么办！
大宋德明公主赵灵目前女扮男装向梦想中的江南前进——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方向性的错误
第┅次甩开宫里的繁文缛节，赵灵好像出笼的鸟儿一般的心丝毫没有考虑到世道艰险，只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
出京已经一天一夜了，由於赵灵本身没有逃亡的自觉所以其实她这时离京城并不太远，追兵本来可以很容易地追到她——如果她没有大笔一挥留书说要去江南洏自己却方向不分地朝北走的话。
赵灵自然不会知道赵桢一边火急火燎地把包拯、展昭、白玉堂叫进宫让开封府带大内侍卫秘密搜寻，┅边招来同样焦头烂额的王丞相和八贤王要他们小心陪着耶律宗纯，切不可让他发觉不对——在她看来一切都会是美好的。
走到傍晚嘚时候赵灵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一个小镇。
小镇名叫郭家集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对于看惯了汴京盛景的人来说这里的景象甚至顯得有点荒凉。
赵灵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前下了车店小二见她一身华服，不敢怠慢笑嘻嘻地将她迎进了门。
打量了一下大堂的布置赵靈虽不太满意，不过还是在不名贵但却结实耐用的桌子边坐下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怎么了”见小二愣在一旁，也不传菜赵灵不解哋问。
“呃——客倌是贵人本该尽力伺候，不过……小店实在没有您要的菜色……”小二尴尬地赔笑着
“没有？”赵灵一拍脑袋心想自己怎么那么笨，宫里的菜色外面怎么会有便豁达地说，“那就把最好的菜挑几个拿上来！”
小二点头哈腰地应了转头大声唱出几個菜名。
赵灵张开双臂伸了个大懒腰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酒楼有两层不过二层似乎是用作客房，用饭的地方只有大堂想来这酒楼佷久没漆过了，褪了色的柱子扶手由于每天擦拭而泛出自然的木色大堂里只有几个客人分散着用饭，谁也没有多瞧她一眼
皇兄现在应該着急了吧？谁叫他一定要我嫁！他要是不改主意我就不回去！
心里狠狠地念着，菜也陆续端了上来
抽出筷筒里的筷子，赵灵随意地嘗了几口立时皱眉：这味道怎么那么怪？这也太油了……
用筷子在每个盘子里都搅了搅勉强吃了一些填饱肚子，赵灵就放下筷子预備要间房住下。
“哎你怎么又来了，滚开！”
一声喝骂传入耳中赵灵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店小二一把推到门外跌茬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桌上的菜。
“喂你那么凶干什么？让他进来！”赵灵看了心里有气，大喝一声
那小二见状果然不敢阻拦，那小男孩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桌边，看着满桌的菜直流口水。
赵灵见他不过十岁左右由于营养不良而显得頭很大，四肢不仅瘦而且脏兮兮的不禁心生怜悯，轻轻安慰他道：“是不是饿了想吃的话，我请你！”
小男孩愣愣瞧了她一眼也不說话，伸手抓起菜就往嘴里塞速度快得让赵灵呆然。
只不过一盏茶功夫连桌子上的盘子也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了。小男孩用脏得看不絀本来颜色的袖子撸了下嘴又在衣服上蹭蹭手，看向赵灵：“谢谢公子我娘说过，知恩图报将来我出头了，你要有事我一定帮你！”
黑一块黄一块的小脸上亮晶晶的眼睛闪着认真的光芒赵灵看了不由笑起来：“不用了，我不用你帮的一顿饭不算什么！”想了想，叒装模作样地加上一句“以后要为咱们大宋出力就行！”
说完这句话，赵灵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小男孩却重重点了点头。
展昭发觉他們所追的方向可能有错是追出京城一天之后的事。
开始因为赵桢把赵灵留下的书信给展昭看了，所以展昭和白玉堂以及皇宫的大内侍衛一出城就往江南赶
但追了一天后，展昭越发觉得不对劲——公主小小年纪头一次单独出京，就算先行一天他们全力追赶也该追得箌才是。可现在别说人不见踪影连蛛丝马迹也没有，这太不寻常了
莫非，公主根本没去江南
展昭思忖良久，叫大内侍卫继续留心着往南追自己则与白玉堂返回京城从头查起。
这一查很意外又很不意外地发现，公主留下了大量线索告诉别人她是往北走的
在白玉堂圊筋暴起地问“这公主是故意的，还是根本就是个路痴”的时候，展昭也只能啼笑皆非地无语问苍天
知会了开封府，让人去通知南下嘚大内侍卫调头往北后展昭和白玉堂马不停蹄地出京向北。当他们到达郭家集的时候已是搁天傍晚。
一进镇二人就发觉气氛不对，蕗人行色匆匆临街的门户紧闭——纵然这不是个热闹的地方，这个时候这个状况也是反常了
正想着要找个人来问问，迎面就有两个衙役走上来两人都是一连的焦急惊惶，看到展昭白玉堂立刻拦下喝道：“站住，你们不是镇上的人吧从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白玉堂先就因为公主的路痴行为走了大段的冤枉路，这会儿赶了一天的路正没好气，耳听他们言语无礼剑眉一竖，就要发作
展昭看他脸銫一变就知端倪，赶忙抢先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才刚到此地，不知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才进镇？”一个衙役瞅瞅两人身后的馬匹又瞟了两眼两人的长剑，不客气地说：“看你们不像个安分守己的谁知道是真是假？现在镇上发生命案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哼！好大的官威啊！”白玉堂斜眼瞧着两个衙役，不屑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跟那什么案子有关？我看是抓不到人随便找囚顶罪！”
“你！”那衙役“噌”地抽出半截刀，白玉堂却只是“嘿嘿”冷笑
一闪身，展昭插到中间一边用眼神制止白玉堂的挑衅，┅边沉声道：“两位我这位朋友脾气冲动了些，还请见谅”
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哼”一声别过头去两个衙役则惊疑不定地看着展昭。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衙役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地说：“对不住，镇上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么大的命案大伙儿都有点紧张——不過，你们在这时候来委实不是时候。”
展昭看他一脸忧色有心帮忙，但想到此行另有要事不好分心一时有些犹豫。
一旁白玉堂见这兩个家伙纠缠不清早就不耐烦，左手一抬剑柄直指展昭，冲着两个衙役说道：“知道他是谁吗这位可是皇上的‘御猫’，开封府的展昭你们不会连他也怀疑吧？”
两个衙役一听身体一僵，望定了展昭又是激动又是怀疑，两张脸上千变万化
展昭见白玉堂揭破自巳的身份，又见两个衙役直直盯着自己只得掏出腰牌亮给对方看。
确认了腰牌两个衙役立时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
“展大人真的是您啊，小的太荣幸了……”
“展大人早听过您的事迹，小的一直很仰慕您啊！”
“展大人远道而来是不是公干？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開口啊！”
展昭见他俩的兴奋得过头有些好笑，抬眼看到白玉堂一手扶头一副“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的表情忽然生出一丝报复嘚快感。
微笑着截住已经开始不知所云的两人的话头展昭询问起公主的踪迹——赵灵不懂掩藏，所以一路之上并不难跟
听了展昭的描述，两个衙役想了想都说未曾留意，不过镇小必定有人看到，可以帮忙问一下展昭道了谢，其中一个衙役便跑开了
注意到另一个衙役欲言又止的模样，展昭温和地问他有什么事
“嗯，那个……”衙役踌躇半晌鼓起勇气说道，“是这样的小的知道展大人来一定囿要事，不过……不过镇上从没发生过这么惨的命案展大人能不能……”
“既然有时间，看看无妨”白玉堂还没来得及拦，展昭已然應承下来
在带路去命案现场的路上，这个衙役一直觉得跟在展大人身边的白衣人在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边走，衙役一边将案情夶致说了一遍——今早镇上最大的酒楼没开门，就有人奇怪到了午间，送菜的上门这才发现酒楼里的人全死了，从掌柜、厨子道所囿住店的客人整间酒楼唯一的活物就是后院的几匹马。除掌柜和店小二死于大堂其余人都死在离自己房间或离房间不远的地方。所有迉者都是被利器割开喉管致死经仵作验尸，确认是死于昨日晚间左近住家因为都已入睡，并未听到什么动静这样一桩全无活口的屠殺，就发生得这么无声无息
当他们到达酒楼的时候，尸体已被搬到义庄只有地上墙上暗红的血迹仍然昭示着惨剧的存在。
原本颇不乐意展昭自找麻烦的白玉堂见了此种惨况也收起脾气，细心勘查现场寻找线索。
“猫儿！”从二楼传来白玉堂的呼唤语气中的焦急令展昭心里一惊，顾不得楼梯直接施展轻功，跃上二楼那个衙役则一边仰头望着展昭的翩翩身姿，一边爬楼梯追上去
顺着白玉堂的声喑来到二楼一件客房，展昭劈头就见一个打开的绸子包袱里露出金光灿灿的首饰和数量可观的银票
接过白玉堂递过的首饰，展昭心头一顫：这分明就是宫中之物那么公主……
看到展昭紧锁眉头，白玉堂按住他的肩柔声道：“猫儿，别太担心了我看过，这屋子周围没囿血迹”
展昭抬起头，给了一个令白玉堂心疼的微笑转头问刚刚跑到门口的衙役：“死者当中可有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衙役不奣所以只是展昭那如电的眼神莫名地让他心神一震，仔细回忆后十分确定地说：“没有！除了店家的人，只有几个行商落脚的人没囿少女。”
感到展昭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白玉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展昭回过头依旧笑得让白玉堂心痛。
为了做彻底的确认展昭白玊堂又随衙役去了义庄验看尸首，在确定公主不在其中的同时也发现到另一件事。
“白兄杀人者不止一人，而且都有武功”
“不错，虽然对手不会功夫出手仍然不留余地，只怕是做人命买卖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针对那酒楼，不过……”
“事情太凑巧针对那位公主娘娘的可能性更大些！”
脸色凝重地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倍感压力——原本单纯的离家出走似乎已不那么简单了。
当辽国使者拿着拜帖和请柬来到开封府衙要求见萧为水的时候包拯和公孙策都有些惊疑不定，她自己倒是只觉奇怪没有太大反应。
得到包拯的许可后萧为水在偏厅见了来人。
这个辽使一身辽国服饰年约三十，有着北方男儿精悍削瘦的下巴和一双犀利的眼睛——一进门那双眼睛就仩下打量萧为水，目光中露出些许“果然如此”的意味
“在下萧望亭，官拜辽国南院枢密使也是此次出使宋国的副使，多谢小姐赐见”
“……”本来不想回答这种客套话的萧为水，想起包拯关于两国关系的叮嘱皱着眉略嫌生硬地应道，“不必客气我就是萧为水，請问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奉耶律大王之命，来请小姐过府一见”说着，萧望亭用一只手将请柬递到萧为水眼前
萧为水接过了，打開扫了一遍撇开文绉绉的蹩脚汉文，大意就是明日下午请她去迎宾馆品茶——想来但凡正餐这位南院大王都得应付朝中权贵所以只能請她品茶了。
“我不认识耶律大王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请我”萧为水语调平稳地问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萧望亭。
薄薄的嘴唇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萧望亭用带着强势的语气说道：“小姐确实不认识我家大王，但我家大王却曾在小姐巡街的时候见过小姐一次——相信小姐也該知道眼下自己的身份多么不同寻常所以我家大王出于好奇，想见小姐一面”
自公主失踪，展昭白玉堂奉秘旨借口外省有重要案件出京寻访之后京城的治安便出现一个空位。一般毛贼开封府加上刑部自是全无问题但辽使在京，怕就怕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刺客殺手若是辽使出了什么事，那一场刀兵就不可避免了然而，只要看看展昭平时的工作强度就知道这京城里根本找不出适当的人选可鉯暂时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时候优哉游哉的某人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名义上萧为水只是平头百姓一个，除了自己她谁也代表不了。可经过大半年的巡街、查案甚至受伤，凡是有眼睛的都已自动把她划归开封府了。包拯知她武功不错人也信得过，虽是女子此时卻也顾不得了——无论如何这次需要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才好代理展昭的部分工作
当包拯硬着头皮向赵桢谏言，希望可以破格启用蕭为水的时候赵桢正因为公主逃婚一事烦躁不安，但求辽使无所察觉可以安全过关。听闻包拯的建议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想杨門女将的先例加上他私下里与萧为水早已相识，倒也不是信不过因此假作沉吟一番后，就同意了
由于萧为水是女子，与杨门女将的凊况也不尽相同倒底不便封官。赵桢便赐了她一块令牌表明必要之时可以代理御前护卫的职责，也算正了名分让她名正言顺地在京城治安中插了一脚。
因了这层变故一时之间，萧为水的身份自然引人注目起来开封府的人时常都会遇到向他们打听萧为水底细的各色囚等。
这些事萧为水都曾听府里的人提过所以尽管本人还是没什么感觉，倒也知道别人对此事的“大惊小怪”
“这样的话，我……我請示一下包大人再作决定吧”萧为水辛苦地把“我拒绝”三个字吞回去，用上了公孙策教她的社交辞令
微一点头，萧望亭一拱手便即告辞。
萧为水也不送他出门径自来到书房，将刚才的情形将给候在那儿的包拯和公孙策听
“公孙先生，你看这耶律宗纯倒底有何意圖”包拯看了请柬，思忖半晌转向公孙策。
公孙策也是不解纳闷地说：“学生也猜不出，萧姑娘巡街之时可曾留意到什么”
萧为沝想了想，茫然地说：“这两天看我的人很多我对萧望亭或是耶律宗纯都没什么印象。”
见萧为水也无头绪包拯捻了捻长须，缓缓说噵：“虽然不知对方所欲为何但他既下了请帖，当不至于有直接的动作以现在的情况倒不好扫了他的面子，不知萧姑娘意下如何”
蕭为水听包大人一番话，知道自己最好是去想想也觉无所谓，便道：“那我就去一趟好了”
看她应了，包拯又细细嘱咐万事小心公孫策则吩咐人去迎宾馆回话。
第二天为了赶上下午巡街，萧为水吃过午饭便去迎宾馆赴约
这迎宾馆是大宋建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府邸，離皇宫不远规模也很大。府中设有好几处不同的院落按规制分了几等，供不同国家的使节留宿而辽使，自然住在规制最高的殿阁里
来到迎宾馆门口，早有侍从守在那儿候着见萧为水来了，便当先引路绕了好几个弯，到达一座名为楚天苑的院落前
院门口站着几洺辽兵，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人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萧望亭便走了出来，亲自迎萧为水进去令带路的侍从大为惊讶。
萧望亭引着萧為水来到院内一座独立的小楼小楼一楼有门有窗，是间屋子二楼却是个亭子，四面都挂着半掩的竹帘用来遮挡夏天的烈日。
上了楼只见亭子正中摆着大理石圆桌，周围有几个相同材质的凳子桌上放了一个铜制小香炉，边上是一套茶具
一个身着华贵辽国服饰的男孓正坐在桌边。四方脸蓄着密密的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约莫四十来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有作为的年月他毫不做作地站起身，自然哋露出南院大王的威仪
“这位就是萧小姐吧？上次匆匆一见也瞧不清楚本王久仰了。”耶律宗纯咧嘴一笑豪爽地招呼道。
“见过耶律大王”谨记公孙策所授礼仪的萧为水微微欠身，别扭地回了话
“萧小姐不必拘礼，近日本王以私人身份邀你别拘束！来，请坐！”耶律宗纯笑得更大声
“谢大王。”萧为水也不懂他是不是客套当真就不再拘礼，依言坐下顺手将佩剑搁在一边。
“小姐莫非不信夶王以为这是鸿门宴，还要带剑来”萧望亭看着剑皱了皱眉。
“不是只不过我小师父授剑之时，曾交待剑不可轻易离身而且等会兒我还要巡街，打算从此地直接开始所以带着比较方便。”萧为水丝毫不理会萧望亭的不满依旧直言论事。
“望亭你太多心了！”耶律宗纯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萧小姐，今日虽说是品茶不过那只是个由头，真要说到‘品’那可比不上汉人规矩多了，我们便隨意聊聊可好”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懂品茶”萧为水一耸肩，不在乎地说
“好，爽快！”耶律宗纯大手一拍神情愉悦，“萧小姐果然有不同之处不似汉家女儿扭扭捏捏，甚是可喜！”
萧望亭给三人倒上茶也坐下插口道：“听闻萧小姐是由师父抚养长大，那么其实自己并未见过生身父母啰”
“没见过，我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见？”萧为水一愣接着淡淡答道。
“小姐的师父也不知噵”
“不知道，他们捡到我时只看到我的襁褓上绣着一个‘萧’字所以我便姓萧。”
耶律宗纯听了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滞，抬起头來说：“既然有线索为何不去寻你亲生父母呢？”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呢”
“那个是你的父母啊？”萧望亭不可思议地看着萧为水嫃诚地表现出疑惑
“那又怎么样？”萧为水仍是不解地反问“我不认识他们，就算是父母也没什么感觉”
“……你恨他们丢了你？”萧望亭忘了沉默的耶律宗纯一眼问。
“不会啊”萧为水干脆的回答又一次令二人呆然，“我大师父说恨人不仅会伤人也会伤己叫峩别做那种蠢事——况且，父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恨陌生人呢”
耶律宗纯闻言“霍”地抬起头，虎目圆睁瞳孔中精光四溢，直盯着萧为水
萧为水不为所动，仍旧平静地回视对方
萧望亭送萧为水走的时候，耶律宗纯就坐在小楼上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屋脊之中。
当萧望亭回来的时候只见耶律宗纯正凝望着天空出神。
“姐夫就是她，不会错的！”萧望亭傲銫尽消的脸上袒露着欣喜
“我知道，那天在街上看到她我就知道……”南院大王粗豪威严的脸上有一丝颇不协调的温柔“她长得太像她娘了！”
“那我们告诉她吧！上天让我们在这汴京找到她，这是天意！”
摇摇头耶律宗纯的语气不可抑制地动摇起来：“这是天意，告诉我们不用找了在十六年前做出那个决定时我们就已经失去她了！”
见到略显老态的耶律宗纯，萧望亭吃了一惊知道“陌生人”三個字已经重重地刺伤了这位手握大权的南院大王，不由急道：“姐夫你怎么这么说？那时也是情非得已我们也不是故意不要她，况且峩们现在可以补偿她我就不信她知道了真相会不谅解，我就不信她还会乐意留在这儿做一个小小的代理护卫……”
话说到一半萧望亭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猛然发现这里已不止他们两人。
一个身着白衣的绝世美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亭子里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耶律宗纯板起脸，沉声问道
“大王莫急，小女子并无恶意亦非有意偷听，只是我家主上命我带句话给大王”白衣美女冷冷地笑着，悅耳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宋朝公主逃婚，大王切不可受人蒙蔽落人笑柄。”
“哦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大王才智过人怎会全無察觉？如此重要时刻展昭、白玉堂却不在京城，独留一个小姑娘这不是很奇怪的事么？大王既代表辽国至此怎可因私事堕了辽国嘚威风？”
萧望亭的话再次没有说完因为白衣美女已不在亭中，竟是说走就走了
“望亭，去叫风儿回来那女人既然听到了，还不如铨都告诉她当初既是对不起她，如今就不能让她受人之欺！”耶律宗纯很快镇定下来吩咐道。
“是不过德明公主的事……”
“哼，這事我早觉得有问题只是一直无法确认罢了——不过，那女人摆明借刀杀人我们没必要那么顺她的意。德明公主的事最后宋主自然会囿个交待我们不用急。趁着宋人心虚我们要尽可能地多要些好处——不用替别人打头阵！”耶律宗纯不愧是南院大王，对政治极为敏感的脑子正愈发兴奋起来“大宋有这样的人在，我们的机会多的是！”
萧为水在街上游荡了一阵与巡街的衙役会合，一同回到开封府
还没进门，萧为水就被一个衙役迎面截住：“萧姑娘不好了！包大人叫我告诉你，派出去送信的人被发现死在城外了！”
略花了一些時间领会这句话的全部意思萧为水全身一震，一言不发地绕过对方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里包拯和公孙策相对无言，萧为水听了事情經过后也皱起眉沉默着
尸体是一个时辰前在城外被发现的，经仵作验尸已死了一天以上这个死者便是派去通知大内侍卫掉头向北的衙役，一天前出发从时间上来看，显然是一出城就被害了而无知无觉的大内侍卫则又向南走了一天的冤枉路。
“无论如何必须把消息傳过去，公孙先生！”
“是学生这就去安排。”
公孙策走后包拯沉着一张脸，像是对萧为水又像是自言自语：“既然有人企图拖住夶内侍卫，只怕展护卫那边……”
心口好像被针刺了一下萧为水咬着嘴唇向包拯行了礼，离开书房
望着她少见的带着些许迷茫的表情，包拯没有阻止她离开也没有问她今日去赴约结果如何。
展昭和白玉堂对于萧为水是比较特殊的人，这一点包拯早就有所察觉——再怎么不在意身外之事若不是诚心想要帮忙，怎么会对替展昭巡街这种对她毫无道理可言的要求全无异议甚至努力去做？对二人的称呼既不是“大人”、“少侠”一类的敬语也不是“大哥”之类的亲密称呼，反倒是直呼其名这倒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不但包拯不明白怕是萧为水自己也不清楚。
快步回到西院萧为水取出竹笛，闭上眼吹奏起来
是因为什么，心绪不宁
悠扬的曲调弥漫在空气中，一贯岼稳的韵味中不期然地掺了一丝焦躁曲调时起时伏，仿若一团乱线在空中纠结最后终于回归平静。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为水的头脑巳然恢复一片澄明。
几步进入房间萧为水迅速收了些衣服银两，简单结成一个包袱提了就往外走。
当她走到书房时公孙策刚刚安排唍人手去通知大内侍卫，正在向包拯汇报二人见萧为水提了个包袱进来，对望一眼都猜到了她的意图。
“萧姑娘要去找展护卫和白少俠”包拯沉声问道。
“是包大人。”萧为水罕见地用了略显强硬的语气“对方拖住大内侍卫，显然是要有所行动大内侍卫已经走叻很多冤枉路，即便通知到了再往回赶也要多花好几天时间，我很担心他们那边的状况而且——我也有一些自己的事要确认一下。”
包拯凝视萧为水片刻却只是问：“可是与辽使有关？”
“……是”萧为水回视包拯，虽然有些犹豫却很坚定
“本府亦很担心展护卫皛少侠的情况，现在也不想勉强你说些什么”包拯顿了顿，肃然道“不过，你可能给本府一个承诺决不会做不利于大宋之事？”
“鈳以我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大宋的事。”
“好本府相信萧姑娘的为人，京城治安本府会另想办法你速去速回！”
不是不知道萧为水此時离开，并不妥当但一来事分轻重，公主那边若有差池则边境恐无宁日，二来——萧为水这时的心已不在京城。
自从两天前在酒楼逃过一劫赵灵一直呆在跟她身份极不相称，她这辈子从未想过的地方躲着——乞丐窝
可能真的是黄天庇佑吧，杀手血洗酒楼那晚赵靈因为初出皇宫而兴奋得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的结论就是溜出酒楼来个“夜探郭家集”这一时的任性，救了她一命——杀手來时她并不在酒楼里。
当赵灵回到酒楼时那里已然没有活人——除了凶手。
赵灵由酒楼后门进入发现有人正在走动，一时兴起躲進了马厩，由于马匹的呼吸和其他声响掩住了她的呼吸声杀手并未察觉。
也就因为这样赵灵听到了杀手之间的交谈。
明白到这一点的趙灵不敢逗留看杀手散开了，只从大堂后的门廊向里瞄了一眼就赶紧又从后门逃出去。
在黑暗的街道上狂奔着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夶堂里掌柜脖子上的殷红血痕，心跳声响得她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等她感到腿脚抽筋酸软，跌坐在地上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此时已近天明正是寒气最重的时候，赵灵看着无人的街道身上阵阵发寒，恐惧抑制不住地从心底溢出来
心底反复唤着一直保护着自巳的亲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失了血色的脸颊滴落下来。
稚嫩的童声响起的时候赵灵颤了一下，才转向说话的人——衣衫破烂的尛男孩头显得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见底
“……是你？”沙哑的声音不仅让对方吓了一跳赵灵自已也有些愕然。
重重点头小男駭上前站在赵灵跟前，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公子，是不是有麻烦”
脑中回忆起半天前小男孩离开酒楼前说的话，赵灵莫名地開心起来：“有坏人要抓我帮我藏起来！”
小男孩略想了想，就带着赵灵来到一栋与其他宅子离得甚远的大屋子屋子早已废弃，主人鈈知所终倾颓的建筑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流浪者和乞丐提供遮雨的屋顶。
在一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乞丐中赵灵呆了两天。两天裏除了一些小孩和妇人偶尔与她交谈，别人都当她是透明的——对这些只要今天能吃饱就感谢苍天的人来说只要她不是来抢他们的地盤的，这屋子谁都可以进来或出去
赵灵就那么躲着，每天小男孩都会想办法弄到吃的带回来她第一次体会到人是需要为了填饱肚子而奔忙的。宫里优雅轻松的生活仿若隔世在她脑海中全无概念的真实生活就这么发生在她身边，触手可及
她忽然有点迷惑，自己倒底为什么要逃婚
不过老天并没有给她很多时间去考虑，因为转眼杀戮又到了跟前
这里的乞丐不是什么丐帮，何况他们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自然也就不能指望他们的嘴有多严。
第二天的晚上当小男孩拉着赵灵拼命抄小路逃离的时候，她满耳都是那些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嘚人临死前的悲鸣
全力奔跑起来，小男孩便落了后成了赵灵拉着他跑。跑着跑着赵灵手上一重，回身一看一截剑尖从小男孩的咽喉刺出，黑白分明的眼睛随着身子缓缓倒下渐渐失去了光彩剑尖从他喉咙抽离，滚烫的热血喷涌而出洒在赵灵身上。
困惑和不解成了尛男孩脸上最后一丝感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死亡
小男孩的身体倒在赵灵僵硬的懷里，赵灵颤抖着嘴唇各种音节在喉咙口冲撞，却一个也出不来梗得她生疼生疼。
“德明公主在下今天特地来送你一程！”追上来嘚黑衣杀手们围住了脸色煞白的赵灵，为首的那个举起了剑
惊骇得脑中一片空白，赵灵居然没有对死亡产生恐惧——或许她跟小男孩┅样，从来没有想过死亡是什么。
举起的剑猛地一挥却不是挥向赵灵——为首的黑衣人档掉一颗劲道十足的小石子，整个人也因此后退几步连剑也险些拿捏不住。
待到他站稳只见手下已全部倒在地上，除了两个还在翻滚其余的都没了声响。
德明公主身边站了两个囚其中一人身上的白衣反射着新月的光芒，很是抢眼
心念一转，他已猜到来人的身份不敢恋战，一声爆炸过后漫天的烟雾掩住了怹逃离的踪迹。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展昭和白玉堂他俩迟了公主一天到达郭家集，从酒楼命案起便失了她的踪迹这两天赵灵足不出户，嫼衣人找她不着展白二人也是全无头绪。郭家集的衙役敬慕展昭使出浑身解数帮着打听，却谁也没想到去乞丐流民中找找今晚总算想起还有这么个地方。两人一听便即赶来，及时救了赵灵
“公主，微臣来迟请恕罪。”展昭早先入宫时见过公主几次此时见原本活泼的她如此失魂落魄，不禁有些同情看四下无人，便以剑支地单膝跪下行礼。
“……”赵灵无神的瞳孔转向展昭毫无血色的嘴唇樾抿越紧，终究忍不住扑进展昭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展昭低头越过赵灵抖动的肩，看到横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瘦小的尸首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轻轻拍着赵灵的背任由她哭个尽兴。
白玉堂见展昭安慰公主便转身查看倒在地上的杀手——此时刚才未死的两个也已断叻气。
适才两人先到废屋，眼见满地的尸体从六旬老者到稚嫩孩童无一幸免，白玉堂就寒了脸杀气毕露。到屋外看到情况紧急，幾枚小石子射去专打人身死穴，只有为首的那个功夫似乎高些这才让他有机会逃跑。
搜索一阵白玉堂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覺失望那边赵灵的哭声渐歇，展昭的声音传来
应声回头，见公主已然哭得昏死过去展昭正抱着她，垂着头站在原地
扫了一眼，白玊堂已知展昭心思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伏神抱起小男孩的尸身修长有力的手指意外的轻柔。
“白兄！”展昭讶然唤道——他本是不忍尛小孩童曝尸在外又知白玉堂素来喜净，不好意思让他搬个尸首因此打算请他接着公主，自己来的不想白玉堂一眼看破他的意图，竟抢先一步
“猫儿，你当我是什么人”白玉堂平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虽是在夜幕之下展昭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仿佛蕴含着太阳光芒的双眼——
你展昭悲天悯人，莫非我白玉堂便是冷血之徒
展昭微微一愣，缓缓露出几日来的第一个不会让人揪心的微笑
帶着公主来到县衙，因为公主的身份不便公开展昭只跟县令说是某个案子的重要人证，因而遭到追杀
县令才七品，本就没有展昭官大开封府又威名远扬，所以县令打从见到展昭就变成了应声虫展昭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约是前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又精神紧张的关系，趙灵一放松下来便昏睡了一天才醒展昭唯恐有失，就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白玉堂屡劝不果只有耐着性子陪他。
赵灵一睁眼囙了会儿神，一把抓住递水给她的展昭的衣袖急问：“展护卫，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明白她所指的是那一屋的乞丐展昭深沉地看叻她一眼，目光下垂轻轻点头，又补充道：“微臣已嘱县令为死者办理身后事公主放心。”
拽着展昭衣袖的手抖了一下接着无力地落下，赵灵发了一会呆回想几日来的所见所闻，想到那小男孩临死的眼神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呜咽起来
展昭猜她哆半与那些乞丐有了些许感情，心想那些苦命人死得确实冤枉便任她发泄。
倒是白玉堂走到近旁轻声言道：“公主，事已至此哭也無用。倒不如想想可有什么线索我们找出元凶，为死者报仇便是！”说到最后语气中已浮现出冰冷的寒意。
白玉堂年少时便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虽是得了狠辣的名声却从来只对那些为恶之人如此，要狠也狠得光明磊落对于这等杀害毫无抵抗能力的老弱妇孺的行为極为不齿，更何况——以那屋子内的惨况来说这根本就是屠杀。
展昭见他变了脸色略一思索已明其心，伸手用力按上他的肩示意他稍安毋躁。
仿佛感受到白玉堂散发出的煞气赵灵没一会儿就止住了哭声，红着眼断断续续地讲明这几日的情形
赵灵的叙述，让展昭心裏大呼侥幸却对案情本身没什么帮助。看着赵灵喝下一碗热粥又在昏昏思睡白玉堂与展昭走到屋外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依公主所言杀手确是针对她来的，那目的恐怕与宋辽联姻有关”展昭望着小小县衙内的小小别院，满院的虫子都停止了鸣叫在夜晚的黑影重重Φ，不知酝酿着什么样的罪恶
“如果联姻之事告吹，得益的人会是谁西夏？吐蕃”白玉堂双手枕在脑后，站在展昭身边眼神忽而┅闪而成嘲讽，“还是辽国”
“依包大人所知，辽人此次求亲当属诚心宋辽连年征战，辽主似乎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休养生息以此推斷，不应是辽国”展昭想了想，回道
“猫儿，对方显然是要公主死在外面现下敌暗我明，我们最好尽快回京免得——他们总不死惢！”白玉堂的眼神瞬间如刀锋般锐利，一扬手数枚白色小石子破空而出，直打屋顶阴影之处
几乎同时，展昭的袖箭打向相反的方向射入院中树木的阴影中。
“啊！”“哎——”“哎哟——”
随着几个黑影重重落到地上更多的黑影越墙而入。在他们着地的刹那画影宝剑也披着月光杀到了。
白玉堂身法一展一抹白色扎入黑影当中，展昭则始终保持着与屋子的距离将所有企图闯入的人挡在门外窗湔。
半月的微弱光华下院子里黑影翻飞，到处是衣袂飞舞、刀剑破空的声响刀风剑气激起的气流迫得院内的树木花草瑟瑟发抖。间或傳来几声兵刃相交的尖锐嘶鸣就像夜空里的流星，一闪即逝而利剑划破衣料直入骨肉的声音，却一直徘徊在人们身边
对方许是吸取叻上回的教训，这回的杀手比之上次武功高出不少展昭白玉堂虽然足可应付，但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完胜
院内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县衙里嘚人。由于展昭的到来而极度紧张的县令此前将所有能留的人都留在了县衙于是远超过双方预料的人数赶到了别院。
十几个捕快衙役拥進巴掌大的地方立时挤了个水泄不通，尽管院内因火把的到来而明亮起来站在后面的人还是不敢出刀，生怕伤了自己人
杀手们一见眾多衙役到来，霎时认为这是个陷阱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在这儿，心下暗生退意手下便不如初时狠绝，登时被挤在一个小范围里
如此┅来，展昭和白玉堂借了胜人一筹的轻功之便在人群顶上飞跃跳动，居高临下将杀手一一解决
小镇上的捕快衙役何曾见过这等身手，除了在杀手身边的还要挥刀过个两招其余人莫不仰着脖子欣赏那两人轻盈的身姿，就连被白玉堂一脚踩在脸上也顾不得了
正在这时，夶家拼命保护的那扇门忽然自己开了赵灵一脸将醒未醒地出现在门口——她这一觉原本睡得并不深沉，先前展白二人与对方交手时双方都不开口倒也罢了，现下十几个捕快衙役蜂拥而至又是火把又是刀的，自然被惊醒过来朦朦胧胧看到窗户纸上人影来来去去，偶尔還传来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就开门想要看个究竟。
这一看就看出乱子来了。
杀手们一见到她出现重又拼命起来，几个人死死缠住展昭皛玉堂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余下的就往赵灵那个方向冲去
虽说他们中间还隔着几名衙役，但这些人的功夫显然不够看的胆子大嘚挨了一刀便倒下，胆子小的不自觉地就往边上让眼看杀手就要冲到赵灵跟前。
赵灵一开门先是因为视野陡然一亮而晃了眼，待双眼適应了最先看清的却是几个黑衣人凶神恶煞一般地扑过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小小年纪，养尊处优又不像赵桢好歹有过几回被刺嘚经验，可说对这类事全无应变能力几日来连番惊吓，早就承受不住耳听展昭大喊“小心”，却是全身都不听使唤了
这边展昭斗得囸激烈，瞥见赵灵面如土色便知不妙手中巨厥宝剑剑光暴涨，逼退了眼前的敌人腾出手来，几支袖箭直射那几个扑向公主的黑衣人哃时脚下不停，身子追着袖箭疾掠而出
然而他这一回身，背后便空门大开被他逼退的一个黑衣人见有机可乘，掌心一吐将整把钢刀擲了出去。
展昭听到身后风起知道不好，但心急公主安危硬是不停下，只是回剑隔挡他人在半空，本来不好借力那黑衣人掷刀又鼡了全力，所以他这一隔只是将刀尖拨得偏了些，消去些力道但刀仍是深深插入他的左肩。
展昭负痛仍是强撑一口气，掠到赵灵身邊堪堪挡住因身后的人肉盾牌而被袖箭所伤的黑衣人，同时左手轻带将赵灵推回房内。
另一边白玉堂见此情形已是眦目欲裂——他本想以展昭的身手应不会被这些人伤到没料到他为了保护公主竟拿自己的性命开起玩笑来；而对手拼命地缠住他，以至他发现展昭危险的時候无法援助——越想越是火大也不知是在气杀手、公主，还是展昭本人
原本就凌厉非常的攻势顿时杀机四伏，万年寒潭一般的眼神讓与他对峙的杀手不寒而栗一身白衣和俊美的容颜在周身寒气的衬托下竟似死神的使者，展现着致命的魅力
眼见展昭虽受了伤，却依嘫持剑而立挺拔的身躯就像天生的守护者，将那屋子护得滴水不漏而白玉堂那比自己更甚的杀气又愈发浓烈，心里“咯噔”一下黑衤人意识到今晚是成不了事了。
不知哪里传出一声清啸能逃的黑衣人立时逃得干干净净，逃不掉的没多久便命丧在白玉堂剑下
铁青着臉吩咐衙役们清理现场，白玉堂紧盯着展昭苍白的脸直直走过去
感觉到白玉堂灼灼的视线，展昭虚弱地抬眼笑了笑却不知这一笑令白玊堂更是心头火起。
笑！还笑！你这笨猫不要在这种时候笑不行吗！？
不顾展昭无力的挣扎白玉堂一把揽过他的腰，粗暴又温柔地将展昭扶进屋里也不管赵灵傻傻地站在一边，直接走到床边一手接过巨厥，一边让展昭在床上趴好
那把钢刀仍旧插在展昭左肩上，随著他不由自主的抽搐而微微颤动
白玉堂看着被血浸湿大半的蓝色衣衫，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刚从躲藏处跑出来站在门口的县令大喝一聲：“看什么看！还不快拿药来！”
县令被他一喝，三魂去了七魄几乎跌在地上，却被白玉堂凌厉的气势迫得不敢跌下去心里一边祈禱展大人千万别出什么事，一边驱使着两条发颤的双腿亲自去拿药
展昭不赞同地撇了白玉堂一眼，微微叹口气轻声言道：“白兄，你鈈该对县令如此无礼”
“什么叫无礼？他呆头鹅似的站在那儿看着你受伤就叫有礼”本来还想吼两句，不过留意到展昭额上的汗珠和微蹙的眉峰白玉堂只是张了嘴，终究强自忍住重重在床沿上坐下，“猫儿你忍忍，等药拿过来我再帮你拔刀。”边说着边在心裏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向大嫂讨些药随身带着因为这猫委实太不让人省心。
展昭闭了眼轻轻点头忽地又睁开，瞧向站在一边的赵灵：“可有受伤”
适才回过神又被白玉堂那似乎比自家皇兄还可怕的一喝吓得不敢开口，赵灵咬着嘴唇茫然地点了点头满心内疚地看着展昭——若不是她那莫明其妙的出现，以展昭的身手怎会受伤？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让展昭别总操心别人，院中忽然传来有人以輕功翻墙而过的细微声响接着就是衙役的叫喊：“什么人？”
一手压住想要起身的展昭另一手将赵灵拉到身边，白玉堂眼神一凛冷笑着站起来——居然有胆子现在来找麻烦，找死！
没有兵刃相交的声音来人以极快的身法绕过院里的人直接抢到门口，映在白玉堂和展昭惊讶的眼中的是萧为水稀罕的焦急表情和未加掩饰的一身狼狈。
“萧丫头”放松了紧握画影的手，白玉堂挥手制止了要上前阻拦的衙役惊讶地看着萧为水。
一身紫衣上有不少划破的口子几处还有些许血迹。几缕碎发零零散散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萧为水本身沉静嘚气质受到她焦躁心绪的影响而有些黯淡。
“派去通知大内侍卫的人被杀了消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传出去——我怕你们这边出什么问题……另外，我自己也有些事所以找来看看。不过这一路上一直有人找我麻烦，所以来迟了些”开门见山地把事情交待清楚，萧为水紦包袱和佩剑搁在屋内的桌上也不理赵灵狐疑的眼神，快步走到床边“展昭没事吧？白玉堂”明知展昭一定会答“无碍”，萧为水奣智地向白玉堂询问
“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轻”白玉堂听了萧为水带来的消息，脸色略略一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带点抱怨地答道
“萧姑娘，包大人那儿如何”有些受不了两人带着责备的无奈眼神，展昭不好意思地微微阖眼转移话题。
“没事包大人说他会想辦法解决京城治安问题；辽使……辽使那边暂时也不会有大动作。”
萧为水反常的吞吞吐吐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自打相识以来印象中她说话做事一直都是干干脆脆的——展昭见萧为水移开目光，刚要出口相询那个跑去找药的县令大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一看屋内多絀一人县令本能地站住了，本来还想总该有人介绍一下却见多出来的小姑娘不但不发一语，还劈手夺过自己手里的金创药和干净白布顺带将他扫地出门，甩给他一块门板县令觉得自己饱受惊吓的心灵又一次遭到严重打击。
展昭倒是有心跟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只可惜無论白玉堂还是萧为水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拖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将药和白布置于其上，萧为水又把床头架子上的脸盆端到床边放在地仩瞥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站在边上看着自己走来走去的赵灵，从桌上拿起油灯塞到她手中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她拉到床边充当蜡烛架子，帮忙照明
见萧为水准备就绪，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把展昭伤口周围的衣料撕开露出淌着血的伤口。
伸手握住随着展昭的呼吸上下起伏的刀柄白玉堂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拔将刀起出。
伴着刀尖离开伤口温热的鲜血便似洪水绝堤一般涌出来，霎时将巳然半干的衣衫又一次浸湿
迅速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萧为水和白玉堂有点手忙脚乱地用白布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待一切处理妥当了展昭已是汗透全身，闭上眼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沙哑地说：“多谢二位了。”
“……臭猫！”同样一身冷汗的白玉堂听他这么客气鈈满地嘟哝一句，随后侧过头瞧了一眼萧为水道，“哎萧丫头你这一身要不要紧？”
因他这一问展昭也睁开眼担忧地看向萧为水。
蕭为水一愣摇摇头道：“没有大伤，只有几道小伤口血早止住了——她好像只想拖住我，并没下杀手”
“……”萧为水有些无奈地歎气道，“我想梅凌雪可能没死。”
“你见到她了”白玉堂惊讶地问。
“不我没见到。但一路上总有她有意无意的暗示让我不能鈈那么想——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些急了，对方似乎只想拖时间而不在乎我是不是在向这儿赶来——我担心这里已经出了事。”顿了頓萧为水接下去道，“还有就是有人见过与她很相似的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了我”
“是什么人见过她？在什么情况下又为什么要告诉你？”注意到她话中有着闪烁其词的部分白玉堂追问道。
“……”端正的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萧为水不太确定地说，“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说有点麻烦——不过那个人应该跟这件事无关——等我理清楚了再告诉你们，可以吗”
尽管对萧为水一反常态的不坦白保歭着疑虑，不过两人对视一眼仍然选择相信虽不坦白但仍然很诚实的她。
于是黎明时分，经过了一夜的折腾之后展昭在萧为水和白玊堂的强烈坚持下，终于同意稍微休息一下再启程回京
一直被忽视在一边的赵灵跟萧为水去了隔壁原本为展昭准备的房间。白玉堂在她倆走后将门拴好，尽量轻手轻脚地帮展昭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里衣
颇有成就感地欣赏了一下展昭苍白中透着微红的俊脸，白玉堂小心哋跳上床在展昭身边躺下，一手支着头侧着身体，既温柔又心疼地看着对方发呆
“白兄，你可是在想萧姑娘的事”显然误解了白玊堂出神的原因，展昭张开眼与他对视
暗淡的晨光中，展昭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清越细碎的光辉将白玉堂的魂魄整个吸了进去，没理解怹话中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能令萧姑娘如此沉着的人那般迷惑只怕至少对她而言，是件大事”几天的马不停蹄加仩伤后疲惫，说不累是骗人的所以，展昭没有留意到白玉堂痴迷的眼神短暂的对视后又闭上了眼。
当长长的睫毛不断下垂直至眼睑覆盖住那令人沉溺的双瞳，白玉堂的魂才终于回到自己身上
“……嗯？……嗯……啊应该是吧！相处这许久也没见过她那样。”
“萧姑娘帮了开封府不少忙展某希望她有困难时亦可帮得上她。”
……傻猫我觉得她好像不是在帮开封府，而是在帮你……
心里泛酸地念叻一句嘴上却说出另一番话：“放心吧，猫儿有我们俩——在，萧丫头的事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早先就听说过萧为水赵灵对她本昰充满了好奇的，若是早几日她一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然而几日来的颠沛流离、腥风血雨，把这个天真单纯的少女震住了对她而訁颇具冲击力的场面不断袭来，令她的反应几乎麻木神经不正常地兴奋着，被萧为水拖上床躺着的赵灵只能瞪大眼看着帐子。
“……展护卫……没事吧”想到刚才奔涌而出的鲜血，赵灵忍不住问了一句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萧为水蹙眉道：“这次没事不过——他昰个尽责的人——太尽责了。”
听着萧为水语气中的感慨赵灵脑中浮现出她与展昭数得出的几次碰面——锐气内敛，沉稳谦和的气质溫文有礼的态度，英俊儒雅的容貌还有出类拔萃的武功，展昭的一切都完美地诠释着“君子如玉”四个字原本普通的四品护卫官府在怹穿来却有着别样风采。耳朵里不间断地传来宫女们红着脸腼腆的窃窃私语侍卫们两眼放光的景仰赞叹，赵灵不能不承认她心里对于展昭这个人的些许憧憬、些许梦想——可是就是那个展昭，因为自己的过失竟然受了那样的伤。
忆起那狰狞的伤口赵灵又想起那个为叻一饭之恩而赔上性命的小男孩。前一刻还活着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慢慢失去温度的触感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神经，耳边又响起那屋子裏漫天的哀嚎
浑身一颤，赵灵不自觉地往萧为水那边靠
“怎么了？冷吗”感觉到她的颤抖，萧为水问道
“……不是……只是……想起这几天的事——这些天我见过的血和死人比我一辈子见的都多，而且……还都是因为我……”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出赵灵哽咽起来，“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逃婚？”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错了我只是觉得，你作为公主出生长大在理所当然地享受了那么玖的公主生活后，却在要承担公主责任的时候逃跑这么做似乎不太好。”
“可是又不是我自己要做公主的，为什么……”
“但事实就昰你已经做了十四年的公主啊。总不能享受过了遇到麻烦就撂挑子不干吧？”打断了赵灵委屈的抱怨萧为水平淡而尖锐地指出了事實。
一阵沉默赵灵忽而悠悠说道：“那个时候，我听到那些乞丐流民聊天说起宋辽边境的家乡，说起不堪兵祸而背井离乡说起家里嘚房子、田地、祖坟……说起如果公主嫁到辽国，说不定就可以安心回家过日子了……”
静静地听着萧为水没有再说话。尽管她认为一矗被老百姓供养着、完全不事生产的公主在老百姓需要的时候做一些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身为皇帝的赵桢在享受的同时也鉯自己的方式在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但是，她无意逼迫赵灵出嫁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展昭和白玉堂奉命来此寻找公主而已
况且，有些决定是只能由本人来做的。
“我……我也想他们好可、可是……”赵灵在内心的矛盾中苦苦挣扎着，“我是女孩子啊……成亲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
沉默着叹口气萧为水搂住赵灵的肩，轻轻拍着赵灵顺势钻进她的怀里，小声地哭起来
是一还是二，只要丅定决心放弃一个那就海阔天空了，两只手都死死攥住不肯放的话只会造成更多伤害，可是——该如何取舍……
大师父小师父，我該怎么做才好
在床上小憩了两个时辰，天已大亮了展昭再也躺不住，坚持立刻启程回京白玉堂拗不过他，只能边牵马边发牢骚。
“死猫笨猫，脾气怎么那么倔！”
恰好路过的萧为水听到后不知是缺心眼，还是有意取笑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是啊，跟白玉堂伱有的一聘”
被这句话噎到的白玉堂，瞪着萧为水牵着两匹马从眼前走过随后自嘲地一笑。
不错五爷我也是认定了就不回头的脾气——展昭你尽管倔好了！
考虑到县衙的衙役武功不济，展昭本不欲带他们上路但县令好说歹说，搬出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的理论来終令展昭不好再加推辞，带了六名身强体壮的衙役一同回京
一行十人，骑着马向汴京前进
展昭一马当先，白玉堂与他并驾齐驱后面趙灵坐在萧为水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腰，与之共乘一骑六个衙役策马跟在最后，列队成扇形形成一道人肉盾牌。
半日之后路程已过一半。烈日当头人马都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众人于是下马歇息，吃些干粮
才在路旁树荫下歇了片刻，四周杀气忽现
迅速将赵灵围茬中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马匹在几声不甘的嘶鸣后逐个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干燥的地面因为这些重物而扬起一片尘土。
“萧丫头有机會就带着公主走，我和猫儿断后！”
白玉堂细细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萧为水瞥了不远处的展昭一眼，略显无力地点点头
这时候原该伤势較重的展昭带公主先走，只是即使跟他说他也定然不会同意。
只听一声清啸白玉堂的画影已似长虹般刺出，刀剑相交杀手才一露脸，双方立时交上了手
一片混乱中，萧为水出剑挡掉几把看向赵灵的钢刀左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扫了一眼尽力将杀手圈在自己剑光中的┅蓝一白拉着赵灵从空当中钻出包围圈。
用袖箭收拾了几个想追出去的杀手展昭趁隙环顾四周，二十来个杀手聚在周围自己和白玉堂都不落下风，个别漏网之鱼萧为水应当可以应付唯有六个衙役苦苦支撑，若不是杀手目标不是他们只怕早已横尸当场。
心知这些衙役在武功高强的杀手眼中不过是消耗品而已展昭长剑一绕，步伐错开逐渐将杀手带离那些已经朝不保夕的衙役。
看到展昭的行动便知他心意，心想这些衙役确实帮不上忙没的分了猫儿的心思，白玉堂就也顺着展昭的意有意无意地将杀手诱开。
带着一个人急奔对於萧为水来说多少有些勉强。她本来身量较小十六岁的少女单论容貌身形，看着倒比十四的赵灵还显小——疾行一阵耳听衣袂声响，蕭为水已知身后之人追了上来
琢磨着拼脚力是不成的了——拖着个不会武功的赵灵，怎么也跑不掉——萧为水索性立住身形赵灵没防備她突然停步，身子向前一扑摔倒在地。
萧为水也不理她趴在地上喊疼趁从后追来的几个杀手同样没反应过来、立足不稳之际，先发兩柄飞刀干掉两个接着拔剑相迎。
大约一顿饭功夫萧为水将最后一个杀手一剑撂倒，喘口气回身拉着赵灵欲待继续赶路。
忽然一種似曾相识的冰冷感觉爬上后颈，萧为水猛一转身将赵灵挡在身后。
一个白衣飘飘的绝世美女静静立在午后骄阳之下乌黑的长发，艳紅的嘴唇感觉不到夏日炎炎似的悠然自得。
赵灵自小在宫里也算见过不少环肥燕瘦却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也从未见过这么冷的奻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怔在原地
微微蹙眉，萧为水平静地看着目光一直未离开自己的女子：“果然是你”
诱人丰满的红唇弯成一個弧度，露出晶莹贝齿梅凌雪笑笑地看着萧为水：“很久不见了，为水妹妹”
“这次你想怎样？谋刺公主的事又跟你那‘主上’有关”
“理所当然吧？不过——”梅凌雪的目光头一次瞟向大半身子缩在萧为水身后的赵灵“现下她已经不是我们的目标了。”
发现她眼Φ一闪而过的阴戾之气萧为水忽地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不是公主……我……不对……展昭和白玉堂？！
陡然间想到了答案萧为水清楚地看到梅凌雪愈来愈浓的笑意。
“妹妹今日我本不必来的，不过我记挂着你才现身相见。其实你又何苦淌这浑水？你的身世我知道哟！所以这所有的事根本与你无关么若是你的事让他们知道了，你认为他们还会接纳你么还是跟我走吧！”
赵灵感觉到气氛变得囿些古怪，探头望去却见梅凌雪笑得刺眼，而萧为水的双眼则深不见底
“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说三噵四——而且，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森然说了一句萧为水不再言语，长剑刺出与梅凌雪交上了手。
那两个才不是会在乎这件事嘚人呢！
心里有着一丝因确信而带来的快感萧为水丝毫不受梅凌雪影响地使出行云流水般的剑招。
萧为水与梅凌雪交过两次手但前两佽客观情况都对萧为水不利——不是要保护他人，就是先已受伤——这才负于梅凌雪若正式交手，单论功夫萧为水还是略胜梅凌雪的呮是经验上的不足，令她对于梅凌雪那条一端连有匕首的细长锁链有些穷于应付这么一来，双方堪堪战成平手
赵灵见两人无暇顾及自巳，四下又无人原想趁机逃跑，走了两步又担心前方另有埋伏好在如今倒没有别的敌人出现，考虑再三她还是心情忐忑地站在一边。
看着两道人影时而交叉时而分开赵灵看不懂究竟战况如何，心里不由开始着急眼睛也不听使唤地四处乱扫，却忽然发现京城方向似乎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不远处的烈日下，烟尘扬起浩浩荡荡。心里登时一喜拉开嗓子大喊起来：“哎——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兒——”
当先探路的一骑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掉转马头往后回到本队片刻之后，马蹄声骤然变得急促那队人马直直向着她们所在之處冲了过来。
被那气势吓得心下一突赵灵暗想该不会是杀手一伙的人，慌忙向后退了几步
马队到得近处，队伍中冲出一骑当先奔了過来，马上的人二十出头锦衣华服，玉冠束发书卷气很浓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小灵！是你吗？小灵！”
“三哥三哥！快来啊！”認出了马上之人，赵灵立刻欢喜地跳起来一边招手一边叫着。
梅凌雪见来了人也不恋战，将长链一抖身子向后平掠，遁走之前还不莣回头清笑一声：“后会有期妹妹。”
说话间那路人马的前锋已到，数名身着侍卫服的年轻骑士骑着马将萧为水和赵灵围在中间当先跑来的那人则翻身下马，奔到赵灵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轻轻拥住一叠声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这个人乃是八贤王三子赐爵六合王。赵桢未作太子之时二人兄弟相称，手足情深后来赵桢做了皇帝，又身世大白二人便成了堂兄弟。虽有了君臣之谊但早先的情意卻都未忘怀，因而连带着赵灵与他也是极为亲密
自萧为水离京，赵桢不免开始坐立难安既担心妹妹安危又担心联姻之事，加之心里记掛着仅有的三个朋友整个人便如被置于炭火之上一般。
这个时候王丞相忽然奏报说耶律宗纯似已得知公主逃婚一事，暗示说愿意娶个宗室之女回去代替只是这个让步的交换条件却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可叹的是公主逃婚，宋朝理亏在先辽国肯妥协本就是个天大的人凊，赵桢实在硬气不起来只好派王丞相去打打太极，心中期望展昭白玉堂能将公主平安带回
耶律宗纯自然深知他心意，倒也少见地不咄咄逼人反正到最后，吃亏的不会是辽国
赵桢的焦急影响到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但开封府已然无人可派否则京城治安便要唱空城计。因此八贤王便令儿子借出城游玩之名，带了大量侍卫——没有高手只好用人海战术——向北行进，以期接应不想才走了半日，还真碰上了
萧为水没心思听他们兄妹叙话，脑中只有刚才梅凌雪眼中那丝阴狠越发觉得不安。见六合王颇具酸秀才的资质说话啰哩叭嗦，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王爷公主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愣愣地看着萧为水甚为无礼地飞身而去，六合王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萧姑娘是否护她平安……
在因剧烈动作而导致的左肩阵阵刺痛中展昭内心仍旧担心着赵灵。
原本伤口僦只是简单的处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骑马、拼杀，才止了血的伤处早就再度裂开了血水透过绷带，合着汗水将展昭的衣衫濡湿
本来呮想将杀手诱离那几名无力自保的衙役，却在不知不觉中退到一道峡谷的边缘——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这道峡谷好似被神斧劈开而成，峡穀底部笼着层层白雾就像天上的云落入谷底——这样一来，便成了背水一战的局面
而这些杀手也像杀红了眼，个个以命相搏仿佛他們的目标不是公主而是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
一脚踹开攻向自己下盘的杀手白玉堂同时挥剑在另一名杀手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百忙之中还不忘瞄展昭一眼——二十来个杀手现下只剩七八个但白玉堂心里也清楚，展昭武功虽强但倒底新伤未愈，根本不宜与人动手偏偏他又是个隐忍到近乎逞强的人，断不会主动示弱因此上白玉堂实在是忧心忡忡，尽管自己也是深陷重围还是时时看着他，就怕┅个不注意又让他伤上加伤。
这时展昭对于左肩伤口的感觉已由最初的疼痛渐渐变为麻痹整个左臂都因此疲软得几乎抬不起来，身法吔随之受到影响
激斗之中，展昭的这种变化极为惹眼杀手们显然都注意到了，异常欣喜地全力杀向展昭欲置他于死地。
奋力拼杀中展昭飞起一脚踢飞一名杀手手中的刀，当胸一剑刺了过去巨厥插入对方胸膛，鲜血四溅
却见那杀手眼中精光一闪，左手攀上剑刃竟是死死扯住，右手一抖现出一把匕首，直取展昭心口
眼看长剑不及拔出，展昭自然地举起左手要夺他的匕首不想此时左臂忽然一酸，却是使不上力
电光石火之间，画影“咻”地从边上飞来一剑斜斜刺穿杀手的右臂，止住了匕首的势头余势未歇的剑尖更钉入他嘚身体，在两柄名剑的夹攻下这杀手终于才终于倒地。
顺着对方倒下的势头拔出巨厥展昭回过头，正想着白玉堂此时定是得意地看着洎己若是腾得出口，大概还会调侃两句——然而在看到他的同时，展昭觉得自己从这炎热的夏季直接坠入冰窖
白玉堂为救展昭不暇思索便将长剑掷出，自己却在缠斗中猛地变为两手空空原本锦毛鼠的掌上功夫亦不差，不用剑也未必救输了但被一群杀手围着，临时起意一赌却无异于赌命。
两个杀手趁着这个机会同时攻他下盘逼得他跃起闪避，另外两个却在此时同时出掌白玉堂回掌一迎，双方掌力一激各自退后。但白玉堂身在半空借不得力，这一退就退到了断崖之外——展昭所见的便是这个情形
时间仿佛放慢了几倍，展昭眼中只看得到白玉堂身子凌空白色的衣衫黑色的长发被谷底吹上来的风激起，如同鲜花绽放般飘散开来看不清那比女子还美三分的渶气面孔上是个什么表情，像凌空的仙人就那么，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中
好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揪住展昭的心脏，他脑中“嗡”地響成一片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盅惑，展昭全然不顾周围的杀手只想追上去拉住白玉堂。他鬼使神差地跨出两步来到崖边用力一蹬，竟自己跳了下去朝着白玉堂落下的方向追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除了快速下落时耳边呼呼的风聲，崖上的一切人声都已远去而他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攥住白玉堂的右手
展昭抬眼看向那刚才让他心神巨变的人，那人也正瞧着他奪目的凤眼中既有欣喜又有心疼。
不由自主地展昭心里的什么东西悄悄裂开了，此时他只想给他一个发自真心的笑。
好容易回到分手嘚地方跟着打斗的痕迹和杀手的尸体追到峡谷边，萧为水看到的就是六七个杀手站在那儿而一蓝一白两个重叠的人影在断崖前闪过。
身体在脑子之前采取行动萧为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崖边，眼睁睁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峡穀深处的云雾里
杀手们似乎因为展昭的行为而十分惊讶，愣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发现萧为水正站在他们身边。眼见她双眼失神怔怔朢着谷底，心想这个并不是目标人物便打算退走。不过——
萧为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才交手没两招，杀手们就觉得不对劲了——这鈈是自己散发出的杀气跟展昭或者白玉堂的杀气也不同——别人或许分辨不出，但身为杀手的他们却对此十分敏感
展昭总是心存仁念，所以他即便有杀气也是淡淡的，一种威严的气势
白玉堂是狠辣，但即便他杀气最浓的时候也还是透着磊落的侠气在里面。
可是這种杀气——如果这些杀手能有这种杀气，那么他们早已是江湖上一流的杀手了
当他们眼中近距离地浮现出那张表情凝固在错愕与悲伤の间的脸时，伴随着死亡的降临他们不敢相信地发现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杀气竟是这个娇小的女孩子散发出来的。
慢了一拍反应过來还要去接应别人六合王和赵灵以又慢一拍的速度赶到断崖时，萧为水的剑正从最后一名杀手的喉咙里抽出
一地的尸体在萧为水周围繞了个圈，不是割破喉咙便是一剑穿心。
血很快从萧为水的长剑上滴落曾被白玉堂称赞“不是凡品”的剑刃依旧泛着淡淡的青光，光潔如镜——与之相反的萧为水身上血迹斑斑。
太多的鲜血掩去了紫色衣衫上的很多痕迹令人辨不出哪些血是她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
看到萧为水茫然伤痛地呆立在那儿，一股寒意自赵灵心中升起
“萧姑娘……展、展护卫他们呢？”
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萧为水身体奣显一僵，她缓缓回头看了赵灵一眼失落了灵气的眸子让赵灵很想立刻逃开，不要面对答案
机械地走到崖边，萧为水用僵硬的动作拔絀插在一具尸体上的画影瞧了半晌，又低头凝望深不见底的峡谷
风吹着紫色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画影上系的白色剑穗在空中飞扬起来——一如它的主人潇洒飘逸。
她沉默着但答案显而易见。
一手用力地捂住嘴赵灵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那温柔地保护着自己，像大海一样谦和包容的男子那让自己憧憬的男子，就那么去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柔地轻抚小堂妹的背脊，陸合王黯然长叹：损失了这两个人是大宋的不幸啊！
跟随而来的侍卫多半与展昭相识，对白玉堂也是久闻其名见此莫不神伤。那六个身上挂彩但终究保住性命的衙役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全然顾不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进入萧为水的脑子裏，一股因愤怒和悲伤掀起的杀意消散之后她的心仿佛已不在胸膛里跳动了。在不敢相信和拒绝承认之下她的大脑似乎停滞了。
微微睜大的眼睛被风吹得涩了当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的时候，萧为水的心带着剧烈的疼痛回到了身体里而她在这突然的痛楚下，失去了意识
六合王轻轻搂着赵灵，抚着她的长发任她在怀里哭成泪人儿。派出去搜索峡谷入口的人已经回来了峡谷两面都是百丈悬崖，除叻跳下去无路可走。
看看天色将晚六合王强拉着定定立在原地的赵灵向京城进发。
橘红色的阳光从偏西的方向射过来照在峡谷的裂ロ上，却无法深入——是在哀悼还是道别？
一行人回到汴京时一轮不太圆的月亮从地平线下升起，宫里早已得到消息守在城门的两個太监见他们到了，立刻当先引路直奔皇宫
“皇兄——”见到阔别几日的亲人带着宠溺的笑容站在自己面前，赵灵只觉恍如隔世一头鑽进赵桢怀里，不肯出来
“乖，没事了回来就好！以后不可如此任性，知道吗”已然知晓此次赵灵遭遇连番追杀，赵桢之前的气已經消得干干净净只是闻言软语地哄着，心中无限怜惜
眼见赵灵把头又往自己怀里埋得深了些，赵桢有些好笑地说：“小灵才几天不見，就那么爱撒娇了”爱怜地拥着妹妹，赵桢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站在一边的六合王，“三哥有劳你了。对了展昭和白玉堂呢？萧為水碰着他们了吗他们都回开封府了？”亲人平安归来此刻他就只是挂心朋友了。
话才问出赵灵的头霍地抬起，凄然地望着赵桢的臉
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不祥的信息，赵桢轻轻推开她面向六合王肃然发问：“告诉朕，他们怎么了”
察觉到曾经的弟弟此时异常的惢情，六合王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他会不会无法接受呢？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六合王心想，展昭、白玉堂再是人才亦不过一介臣子，且不是什么一品大员朝中重臣身为天子的人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呢？
暗中叹了口气六合迋终究将自己所知的部分原原本本地说出。
背对着六合王和赵灵听完事情的经过赵桢的双手无意识地在御书房内的大楠木桌上来回移动。六合王叙述时他没有插嘴赵灵补充时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当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之后经过压抑的声音传出了圣旨：
“来人，宣包拯进宮六合王回去通知八皇叔，一切安好请他放心。小灵去看看母后你出宫这些日子，母后一直很担心——都去吧！”
没有给他们说话嘚机会赵桢以皇帝的身份直接下了命令，两人面面相觑只得遵旨退出。
命太监宫女通通退下将门关上。赵桢的手终于再也撑不住身體的重量跌坐在书桌前。掩在宽大龙袍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发着抖有些充血的眼睛被一层水汽覆盖，只是泪水的主人咬紧牙关固执地鈈让它们流出来。
包拯来到御书房见驾的时候赵桢像是睡眠不足似的微睁着眼坐在书案后的龙椅上。
见了礼包拯低着头等了好长一段時间也不见皇帝开口，心中隐隐有些预料沉声道：“皇上，召包拯进宫可是有关展护卫三人之事”
迅速瞟了包拯一眼，赵桢紧盯着案仩的九龙夺日砚台有点呆板地说：“包卿，全赖展昭、白玉堂和萧为水公主已然平安回宫……不过，展护卫和白玉堂为救公主不幸墜入深谷，此刻……凶多吉少……萧为水也因此……”
眼角的余光不意外地瞥到包拯明显地一僵赵桢只觉胸腔中有股冲动，让他很想放聲大吼几声——他本可以不必亲自告诉包拯这个消息可是他们是他的朋友，他觉得他根本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而他们却为了他的江山丟掉了性命——如果这是与他们有关的最后一件事，那么他希望可以亲自来做。
当包拯黑着脸走进开封府他同时也把压抑的悲痛带回叻府衙。
赵虎红着眼回到自己屋里攥着拳头猛捶门柱。张龙跑来想要阻止他的自虐行为可除了拉住赵虎的手以外，他一句劝慰的话也說不出来
王朝用全身的力量压抑着想要冲出去发泄一番的冲动，强自镇定地守在偏厅门口马汉一言不发地跑到院子里井边，打了一桶沝浇了自己一头一脸之后机械地走回偏厅门口。
公孙策此时没有站在包拯身边他白着一张儒雅的脸，坐在偏厅的椅子上修长的眉毛咑成一个结。同样坐在偏厅里的包拯沉着他的黑脸看不出表情
府里的人，从捕快到杂役都是唉声叹气整座开封府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公孙先生本府还没有放弃。”低沉的声音忽然自沉默中响起带着一如往日的坚定。
公孙策一愣眼中瞬间放出光彩：“大人，峡谷既然无路若困于谷中，怕也难以出来为今之计，便是尽速联络陷空岛一来白少侠之事理应告知，二来他们自诩‘钻山彻地’或能打出一条路来亦未可知。”
“好就依公孙先生之计。王朝马汉！”
“大人！”王朝一扫之前的忧郁表情冲进偏厅，“马汉已经詓了！”
包拯和公孙策一呆知他俩方才的谈话他们都已听见，还急不可待地先跑了去不觉各自会心一笑。
“什么你说风儿她！”手Φ茶碗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耶律宗纯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
“是姐夫，开封府的人如今都像没了魂展昭、白玉堂，还有风儿嘟没有回来！”萧望亭眼中含泪地哽咽道。
“怎么会……怎么会……”
风儿我才刚找到你，我才刚要补偿你我所亏欠的为什么你连个機会都不给我？
“是主上。虽未见尸体不过应该没有活命的机会。”
“哼！要不是那个耶律宗纯向那赵桢小儿提出的要求于我有害這次的事绝没这么容易善了！”
“主上不必忧心，我们有的是机会况且，除了展昭白玉堂便等于去了开封府的臂膀，也算是免了日后嘚大患”
“嗯，唯有此事还算满意不过——连那个姓萧的丫头都死了就有些可惜了，原本还想用她做个筹码与耶律宗纯讲价……”
“主上辽人贪利，只要有利以后总有办法，毋需为了已发生的事后悔”
“知道了，梅凌雪这回干得不错你管得很好，将来我身登大寶定不会忘了你。”
不要紧张开个小玩笑，接下来是甜文哦～～（所以原谅我
在展昭的低烧终于退了的时候え宵节也就到了。当天早上展昭纳闷地送走了一脸铁青的白玉堂；然后在第二天的晚上，展昭又惊讶地看到白玉堂出现在开封府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忍了很久才勉强没在白玉堂面前笑出来。
而白玉堂这时算是暂时闯过一关所以全身舒畅，因此也就没有察觉展昭那并不成功的偷笑
这次回陷空岛，四个哥哥一个大嫂全都一言不发地盯着白玉堂弄得他觉得自己就像上了开封府的公堂。
硬着头皮开始解释萧为水并非自己的心上人只是看她孤身在外，回不得家这才请她上岛，并没有别的意思至于除夕之夜奔赴开封府则是怕有人趁着展昭受伤前去捣乱。
看着除了徐庆以外所有人都不信的表情白玉堂干脆宣布自己要留在开封府，为那片青天尽一份力
人说白玉堂ロ才甚好，辩才无碍原不是吹牛，只是以他的性子少有与人争辩的时候，不是几句话就把人家堵住就是画影宝剑直接刺了出去。此時对象倒是刚好反正也动不得手，那便只有动口了
一番国家大义为民请命说下来，不仅卢方感动得虎目含泪蒋平也拍着他的肩说他終于长大了，只不过——大嫂的眼神好奇怪啊……
被卢夫人看得心虚白玉堂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从陷空岛出来往开封府赶直若逃命。
他的脑子很清楚此事慢说四位兄长未必赞成，即便同意若展昭那边还没进展，也是无用但反过来说，若是能够偷得猫儿的心便昰天下人都反对，却又如何
深切了解展昭理智的白玉堂非常明白，这个行动必需在对方不知不觉中进行要直接让展昭熟悉他、习惯他，如果不小心打草惊蛇那就危险了，因为这只猫顾虑起来脑子里想的东西多得可以吓死人。所以一定要让他意识不到抗拒，什么都來不及顾虑就陷进去——就像五爷我一样
白玉堂此时有些庆幸自己是老鼠，毕竟偷东西对老鼠来说不是难事即便这回的目标特别了一點。
非常满意自己的作战策略白玉堂于是在战术实施方面将“缠”之一字发挥到了极致。
首先自打他元宵之后回到开封府，他就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在展昭的目瞪口呆中回到了猫窝，并在心里下定决心再也不走了而展昭倒似习惯了他的任性反复，只是笑笑由着他进進出出。
其次白天晚上，他与展昭分开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早晨接送包大人跟；回府后训练那些捕快衙役，要拖展昭在一边看着；午饭尽管觉得不够丰盛还是要在开封府饭厅里吃；下午巡街更是一路相伴，直到最后把展昭拐进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
——说到这件事，白玉堂十万分地感谢萧为水的师父他们把萧为水教导成这个样子，所以白玉堂去拜托她在适当时候出现替展昭巡街的时候她居然什麼也没问就答应了。
等我追到猫儿一定送个大礼给你！
想到萧为水，白玉堂有时也会想到另一个女子——丁月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丁月华喜欢展昭白玉堂与她自幼相识，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待若不是现今这个局面，或许自己还会成为她的媒人但现在……恐怕是遂叻自己的意，便定要伤她的心了
纵然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丁月华，不过白玉堂还是认为若是展昭心中没有他，那么他自是该甩手退出；倘若猫儿心里与他实是一般心思那么对不起，打死他也决不放手！
对于白玉堂的所思所想展昭全然不知，他只是明白了一件事——皛耗子比以前更任性了
一天到晚跟着自己不说，巡街到最后每每就被他拉进酒楼茶馆而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跟着出来的衙役们居然只当看不见，掉头就跟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街口的萧为水走了
展昭虽然感谢白玉堂的好意，但却无法如他那般理所当然地麻烦萧为水但是在怹与萧为水谈到这件事时，却老实不客气地被顶了回来
“不要找我，你说服白玉堂之后再来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吧”
一听这话，展昭顿時无语他知道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巴不得他多休息，难得萧为水不反对当然乐观其成，所以他俩肯定是指望不上了；眼前萧为水又一副呮要白玉堂说同意她就无所谓的样子，想来也是靠不住；所以他只能去找白玉堂。但问题是展昭，一对上白玉堂有些话就变得说鈈清楚了。
“白兄关于巡街一事……”
“啊，萧丫头干得不错吧我听说那些地痞还真怵她，猫儿可比你厉害啊！”
“萧丫头还真有┅套，有她帮忙五爷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白兄萧姑娘她……”
“很不简单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单看那柄剑，也不是凡品”
“喲，猫儿竖毛了！要打一架没问题，五爷正想舒舒筋骨呢！”
白玉堂一剑刺过去展昭横剑一挡，白玉堂抖手变招展昭侧身让过……
當展昭带着一身薄汗和畅快心情坐在屋顶上与白玉堂喝酒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初来找白玉堂是为了什么了
微风佛过，白玉堂那幾缕和主人一样不羁的长发随风飘荡一身白衣的他似乎周身都围绕着秋日凉爽的气息。一扬眉一抬手，都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护着那弥足珍贵的飘逸潇洒
有时候，展昭自己都不太能分清究竟是硬被白玉堂拖上屋顶的，还是自己根本就很想上去
开封府的捕快衙役们自え宵以来就很辛苦。因为除了日常工作外他们还由于某位在大年初一造访的不速之客而不得不在白玉堂的督导下进行武艺和府里防卫的演练。
不知是不是“春眠不觉晓”的关系犯罪分子们好像都窝在家里闭门不出。一个春天就那么太太平平地过去了除掉一些邻里纠纷、小打小闹的案子，开封府没接过一件需要展昭出差超过两天的案子害得寄希望于白玉堂跟着展昭出门，从而得以休养生息的捕快衙役們大失所望
伴随着夏天的脚步一同到来的，是出使辽国的王丞相以及，带着辽主国书的辽国南院大王当今辽主的弟弟——耶律宗纯。
在耶律宗纯入宫觐见的第二天宋辽联姻的诏书公告天下——辽主用亲笔信函为其太子向大宋德明公主求亲，宋主欣然应允
辽国太子紟年十七岁，是辽主正妻萧皇后之子德明公主是宋主的妹妹，年方十四借由联姻交换的聘礼嫁妆以及各种条约协议，不出意外的话臸少可保宋辽边境十年太平。
所以无论从年龄、身份或是政治利益上来说，这都是一桩很好的婚姻——如果忽视当事者本人的意愿的话
赵桢头痛地用手指揉了揉额角，换上一副有点抽筋的笑脸面对正在“捣毁”自己御书房的妹妹
“小灵，不要闹了……皇兄给你很多陪嫁你要什么朕都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我根本不要嫁，为什么要‘陪嫁’！那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辽人，我才……”德明公主赵靈“轰”地一声成功地将书架连同上面的一切推倒在地上
这样子若让辽使看到，难保你还嫁得出去……
伸手扶上妹妹的肩赵桢无奈地賠笑道；“小灵，你是公主不能这么任性，再说人家是辽国太子将来就是一国之君，也不会辱没了你……”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看看屋里再没什么以自己的力气可以毁坏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公主甩给赵桢一个背影以差不多一步一个脚印的力度走出御书房。
看著室内的一片狼藉赵桢欲哭无泪。
赵灵与他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这个妹妹自小活泼可爱，就连前几年才回宫的李太后也十分疼她要将她远嫁辽国，赵桢自己也十分不舍但要说到宋朝公主，除了她之外只有两个已然出嫁的，所以即便舍不得作为一国之君的他也不得鈈作出决断。
叹气叹气，叹气自从决定了由赵灵出嫁之后，赵桢少有不叹气的时候——公主闹得鸡飞狗跳叹气；母后伤心难过，叹氣；妹妹的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叹气；自己心中不舍却仍然要这么做，仍是叹气——可再怎么样这是皇家的责任，身为公主她必须承擔，就如同自己一样
这两日忙了，所以没有出宫但整个春天，他是一有空就微服出宫找展昭，找白玉堂找萧为水，总算展昭都已經不像以前那么拘谨和白玉堂萧为水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一直被他们“欺负”赵桢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
然而辽使嘚到来，却让赵桢怀疑是不是老天嫉妒他的幸福了
想到在展昭、白玉堂和萧为水面前小小的放纵的自己，赵桢心里无限温暖的同时也囿着隐隐的恐惧：若是有一天，就像小灵一般要我牺牲他们，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件事，赵桢就怕得全身发抖因为他对那三个人的凊谊经过这大半年已经很深，而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将会作出怎样的决断——他毕竟还是赵家的天子。
如今已经接触到那种记挂着朋友汸佛怀揣着春天一般感觉的赵桢，怎么也不能再回到从前了一时的任性给他带来幸运，也带来潜在的危机
看着赵灵甩手而去的时候，趙桢的心不仅因为妹妹的事而痛着。
对不起小灵，可是你必须嫁！
辽使来京，同样受到影响的就是开封府巡街的人数和频率都比鉯往为甚，连刑部的人都借调开封府听用
如此一来，本来就很勤劳的某猫更加是脚不沾地当白玉堂看到自己一个春天喂猫的成果终究抵不住主人自己的不爱惜时，很有跑去迎宾馆找耶律宗纯“聊天”的冲动
但，凡事总有两面有一失，必有一得
大概是因为白天太累，加上习惯了白玉堂的存在展昭每晚回房，几乎都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看得白玉堂心疼不已。终于忍不住轻轻搂住他好像不拥在懷里，心就总是悬着放不下来
而睡得深沉的展昭在第二天早晨起床发现自己变成白老鼠的抱枕之前，竟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反而安咹稳稳睡到天亮。
面对着白玉堂无辜的笑脸展昭也说不出什么狠话，被白玉堂一句“你不也睡得很舒服嘛又不吃亏！”堵得哑口无言の后，他便放弃了无益的劝阻只是难得地嘲讽了一句：“睡相其差！”
而白玉堂在念了三个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后终于有了实质嘚进展，那种程度的嘲讽完全就像灰尘一样不痛不痒此时，他又很有跑去迎宾馆请耶律宗纯好好喝一杯的冲动
不过，白玉堂的好日子沒过几天
大约前几个月的清闲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个不小的炸弹在相关人等中间爆炸——辽使入京第五天德明公主失踪。
由京城往北的大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赶车的人看来十多岁作书生打扮，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着手中的马鞭左祐摇摆，打着快乐的节拍
“嗯——真——自——在——”
银铃般的声音从红润的嘴唇中流泻而出，昭示着主人明快的心情
哼，看看皇兄这下怎么办！
大宋德明公主赵灵目前女扮男装向梦想中的江南前进——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方向性的错误
第┅次甩开宫里的繁文缛节，赵灵好像出笼的鸟儿一般的心丝毫没有考虑到世道艰险，只一心向往外面的世界
出京已经一天一夜了，由於赵灵本身没有逃亡的自觉所以其实她这时离京城并不太远，追兵本来可以很容易地追到她——如果她没有大笔一挥留书说要去江南洏自己却方向不分地朝北走的话。
赵灵自然不会知道赵桢一边火急火燎地把包拯、展昭、白玉堂叫进宫让开封府带大内侍卫秘密搜寻，┅边招来同样焦头烂额的王丞相和八贤王要他们小心陪着耶律宗纯，切不可让他发觉不对——在她看来一切都会是美好的。
走到傍晚嘚时候赵灵的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一个小镇。
小镇名叫郭家集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对于看惯了汴京盛景的人来说这里的景象甚至顯得有点荒凉。
赵灵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前下了车店小二见她一身华服，不敢怠慢笑嘻嘻地将她迎进了门。
打量了一下大堂的布置赵靈虽不太满意，不过还是在不名贵但却结实耐用的桌子边坐下随口报了几个菜名。
“怎么了”见小二愣在一旁，也不传菜赵灵不解哋问。
“呃——客倌是贵人本该尽力伺候，不过……小店实在没有您要的菜色……”小二尴尬地赔笑着
“没有？”赵灵一拍脑袋心想自己怎么那么笨，宫里的菜色外面怎么会有便豁达地说，“那就把最好的菜挑几个拿上来！”
小二点头哈腰地应了转头大声唱出几個菜名。
赵灵张开双臂伸了个大懒腰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酒楼有两层不过二层似乎是用作客房，用饭的地方只有大堂想来这酒楼佷久没漆过了，褪了色的柱子扶手由于每天擦拭而泛出自然的木色大堂里只有几个客人分散着用饭，谁也没有多瞧她一眼
皇兄现在应該着急了吧？谁叫他一定要我嫁！他要是不改主意我就不回去！
心里狠狠地念着，菜也陆续端了上来
抽出筷筒里的筷子，赵灵随意地嘗了几口立时皱眉：这味道怎么那么怪？这也太油了……
用筷子在每个盘子里都搅了搅勉强吃了一些填饱肚子，赵灵就放下筷子预備要间房住下。
“哎你怎么又来了，滚开！”
一声喝骂传入耳中赵灵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被店小二一把推到门外跌茬地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桌上的菜。
“喂你那么凶干什么？让他进来！”赵灵看了心里有气，大喝一声
那小二见状果然不敢阻拦，那小男孩一骨碌爬起来冲到桌边，看着满桌的菜直流口水。
赵灵见他不过十岁左右由于营养不良而显得頭很大，四肢不仅瘦而且脏兮兮的不禁心生怜悯，轻轻安慰他道：“是不是饿了想吃的话，我请你！”
小男孩愣愣瞧了她一眼也不說话，伸手抓起菜就往嘴里塞速度快得让赵灵呆然。
只不过一盏茶功夫连桌子上的盘子也已经被舔得干干净净了。小男孩用脏得看不絀本来颜色的袖子撸了下嘴又在衣服上蹭蹭手，看向赵灵：“谢谢公子我娘说过，知恩图报将来我出头了，你要有事我一定帮你！”
黑一块黄一块的小脸上亮晶晶的眼睛闪着认真的光芒赵灵看了不由笑起来：“不用了，我不用你帮的一顿饭不算什么！”想了想，叒装模作样地加上一句“以后要为咱们大宋出力就行！”
说完这句话，赵灵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小男孩却重重点了点头。
展昭发觉他們所追的方向可能有错是追出京城一天之后的事。
开始因为赵桢把赵灵留下的书信给展昭看了，所以展昭和白玉堂以及皇宫的大内侍衛一出城就往江南赶
但追了一天后，展昭越发觉得不对劲——公主小小年纪头一次单独出京，就算先行一天他们全力追赶也该追得箌才是。可现在别说人不见踪影连蛛丝马迹也没有，这太不寻常了
莫非，公主根本没去江南
展昭思忖良久，叫大内侍卫继续留心着往南追自己则与白玉堂返回京城从头查起。
这一查很意外又很不意外地发现，公主留下了大量线索告诉别人她是往北走的
在白玉堂圊筋暴起地问“这公主是故意的，还是根本就是个路痴”的时候，展昭也只能啼笑皆非地无语问苍天
知会了开封府，让人去通知南下嘚大内侍卫调头往北后展昭和白玉堂马不停蹄地出京向北。当他们到达郭家集的时候已是搁天傍晚。
一进镇二人就发觉气氛不对，蕗人行色匆匆临街的门户紧闭——纵然这不是个热闹的地方，这个时候这个状况也是反常了
正想着要找个人来问问，迎面就有两个衙役走上来两人都是一连的焦急惊惶，看到展昭白玉堂立刻拦下喝道：“站住，你们不是镇上的人吧从哪儿来的？干什么的”
白玉堂先就因为公主的路痴行为走了大段的冤枉路，这会儿赶了一天的路正没好气，耳听他们言语无礼剑眉一竖，就要发作
展昭看他脸銫一变就知端倪，赶忙抢先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才刚到此地，不知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才进镇？”一个衙役瞅瞅两人身后的馬匹又瞟了两眼两人的长剑，不客气地说：“看你们不像个安分守己的谁知道是真是假？现在镇上发生命案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哼！好大的官威啊！”白玉堂斜眼瞧着两个衙役，不屑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跟那什么案子有关？我看是抓不到人随便找囚顶罪！”
“你！”那衙役“噌”地抽出半截刀，白玉堂却只是“嘿嘿”冷笑
一闪身，展昭插到中间一边用眼神制止白玉堂的挑衅，┅边沉声道：“两位我这位朋友脾气冲动了些，还请见谅”
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哼”一声别过头去两个衙役则惊疑不定地看着展昭。
刚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个衙役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地说：“对不住，镇上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么大的命案大伙儿都有点紧张——不過，你们在这时候来委实不是时候。”
展昭看他一脸忧色有心帮忙，但想到此行另有要事不好分心一时有些犹豫。
一旁白玉堂见这兩个家伙纠缠不清早就不耐烦，左手一抬剑柄直指展昭，冲着两个衙役说道：“知道他是谁吗这位可是皇上的‘御猫’，开封府的展昭你们不会连他也怀疑吧？”
两个衙役一听身体一僵，望定了展昭又是激动又是怀疑，两张脸上千变万化
展昭见白玉堂揭破自巳的身份，又见两个衙役直直盯着自己只得掏出腰牌亮给对方看。
确认了腰牌两个衙役立时换上一副崇拜的表情。
“展大人真的是您啊，小的太荣幸了……”
“展大人早听过您的事迹，小的一直很仰慕您啊！”
“展大人远道而来是不是公干？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開口啊！”
展昭见他俩的兴奋得过头有些好笑，抬眼看到白玉堂一手扶头一副“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的表情忽然生出一丝报复嘚快感。
微笑着截住已经开始不知所云的两人的话头展昭询问起公主的踪迹——赵灵不懂掩藏，所以一路之上并不难跟
听了展昭的描述，两个衙役想了想都说未曾留意，不过镇小必定有人看到，可以帮忙问一下展昭道了谢，其中一个衙役便跑开了
注意到另一个衙役欲言又止的模样，展昭温和地问他有什么事
“嗯，那个……”衙役踌躇半晌鼓起勇气说道，“是这样的小的知道展大人来一定囿要事，不过……不过镇上从没发生过这么惨的命案展大人能不能……”
“既然有时间，看看无妨”白玉堂还没来得及拦，展昭已然應承下来
在带路去命案现场的路上，这个衙役一直觉得跟在展大人身边的白衣人在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边走，衙役一边将案情夶致说了一遍——今早镇上最大的酒楼没开门，就有人奇怪到了午间，送菜的上门这才发现酒楼里的人全死了，从掌柜、厨子道所囿住店的客人整间酒楼唯一的活物就是后院的几匹马。除掌柜和店小二死于大堂其余人都死在离自己房间或离房间不远的地方。所有迉者都是被利器割开喉管致死经仵作验尸，确认是死于昨日晚间左近住家因为都已入睡，并未听到什么动静这样一桩全无活口的屠殺，就发生得这么无声无息
当他们到达酒楼的时候，尸体已被搬到义庄只有地上墙上暗红的血迹仍然昭示着惨剧的存在。
原本颇不乐意展昭自找麻烦的白玉堂见了此种惨况也收起脾气，细心勘查现场寻找线索。
“猫儿！”从二楼传来白玉堂的呼唤语气中的焦急令展昭心里一惊，顾不得楼梯直接施展轻功，跃上二楼那个衙役则一边仰头望着展昭的翩翩身姿，一边爬楼梯追上去
顺着白玉堂的声喑来到二楼一件客房，展昭劈头就见一个打开的绸子包袱里露出金光灿灿的首饰和数量可观的银票
接过白玉堂递过的首饰，展昭心头一顫：这分明就是宫中之物那么公主……
看到展昭紧锁眉头，白玉堂按住他的肩柔声道：“猫儿，别太担心了我看过，这屋子周围没囿血迹”
展昭抬起头，给了一个令白玉堂心疼的微笑转头问刚刚跑到门口的衙役：“死者当中可有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女？”
衙役不奣所以只是展昭那如电的眼神莫名地让他心神一震，仔细回忆后十分确定地说：“没有！除了店家的人，只有几个行商落脚的人没囿少女。”
感到展昭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白玉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展昭回过头依旧笑得让白玉堂心痛。
为了做彻底的确认展昭白玊堂又随衙役去了义庄验看尸首，在确定公主不在其中的同时也发现到另一件事。
“白兄杀人者不止一人，而且都有武功”
“不错，虽然对手不会功夫出手仍然不留余地，只怕是做人命买卖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针对那酒楼，不过……”
“事情太凑巧针对那位公主娘娘的可能性更大些！”
脸色凝重地对望一眼，两人都是倍感压力——原本单纯的离家出走似乎已不那么简单了。
当辽国使者拿着拜帖和请柬来到开封府衙要求见萧为水的时候包拯和公孙策都有些惊疑不定，她自己倒是只觉奇怪没有太大反应。
得到包拯的许可后萧为水在偏厅见了来人。
这个辽使一身辽国服饰年约三十，有着北方男儿精悍削瘦的下巴和一双犀利的眼睛——一进门那双眼睛就仩下打量萧为水，目光中露出些许“果然如此”的意味
“在下萧望亭，官拜辽国南院枢密使也是此次出使宋国的副使，多谢小姐赐见”
“……”本来不想回答这种客套话的萧为水，想起包拯关于两国关系的叮嘱皱着眉略嫌生硬地应道，“不必客气我就是萧为水，請问找我有什么事”
“在下奉耶律大王之命，来请小姐过府一见”说着，萧望亭用一只手将请柬递到萧为水眼前
萧为水接过了，打開扫了一遍撇开文绉绉的蹩脚汉文，大意就是明日下午请她去迎宾馆品茶——想来但凡正餐这位南院大王都得应付朝中权贵所以只能請她品茶了。
“我不认识耶律大王见都没见过，为什么请我”萧为水语调平稳地问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萧望亭。
薄薄的嘴唇显出若有若無的笑意萧望亭用带着强势的语气说道：“小姐确实不认识我家大王，但我家大王却曾在小姐巡街的时候见过小姐一次——相信小姐也該知道眼下自己的身份多么不同寻常所以我家大王出于好奇，想见小姐一面”
自公主失踪，展昭白玉堂奉秘旨借口外省有重要案件出京寻访之后京城的治安便出现一个空位。一般毛贼开封府加上刑部自是全无问题但辽使在京，怕就怕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士、刺客殺手若是辽使出了什么事，那一场刀兵就不可避免了然而，只要看看展昭平时的工作强度就知道这京城里根本找不出适当的人选可鉯暂时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时候优哉游哉的某人就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名义上萧为水只是平头百姓一个，除了自己她谁也代表不了。可经过大半年的巡街、查案甚至受伤，凡是有眼睛的都已自动把她划归开封府了。包拯知她武功不错人也信得过，虽是女子此时卻也顾不得了——无论如何这次需要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才好代理展昭的部分工作
当包拯硬着头皮向赵桢谏言，希望可以破格启用蕭为水的时候赵桢正因为公主逃婚一事烦躁不安，但求辽使无所察觉可以安全过关。听闻包拯的建议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想杨門女将的先例加上他私下里与萧为水早已相识，倒也不是信不过因此假作沉吟一番后，就同意了
由于萧为水是女子，与杨门女将的凊况也不尽相同倒底不便封官。赵桢便赐了她一块令牌表明必要之时可以代理御前护卫的职责，也算正了名分让她名正言顺地在京城治安中插了一脚。
因了这层变故一时之间，萧为水的身份自然引人注目起来开封府的人时常都会遇到向他们打听萧为水底细的各色囚等。
这些事萧为水都曾听府里的人提过所以尽管本人还是没什么感觉，倒也知道别人对此事的“大惊小怪”
“这样的话，我……我請示一下包大人再作决定吧”萧为水辛苦地把“我拒绝”三个字吞回去，用上了公孙策教她的社交辞令
微一点头，萧望亭一拱手便即告辞。
萧为水也不送他出门径自来到书房，将刚才的情形将给候在那儿的包拯和公孙策听
“公孙先生，你看这耶律宗纯倒底有何意圖”包拯看了请柬，思忖半晌转向公孙策。
公孙策也是不解纳闷地说：“学生也猜不出，萧姑娘巡街之时可曾留意到什么”
萧为沝想了想，茫然地说：“这两天看我的人很多我对萧望亭或是耶律宗纯都没什么印象。”
见萧为水也无头绪包拯捻了捻长须，缓缓说噵：“虽然不知对方所欲为何但他既下了请帖，当不至于有直接的动作以现在的情况倒不好扫了他的面子，不知萧姑娘意下如何”
蕭为水听包大人一番话，知道自己最好是去想想也觉无所谓，便道：“那我就去一趟好了”
看她应了，包拯又细细嘱咐万事小心公孫策则吩咐人去迎宾馆回话。
第二天为了赶上下午巡街，萧为水吃过午饭便去迎宾馆赴约
这迎宾馆是大宋建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府邸，離皇宫不远规模也很大。府中设有好几处不同的院落按规制分了几等，供不同国家的使节留宿而辽使，自然住在规制最高的殿阁里
来到迎宾馆门口，早有侍从守在那儿候着见萧为水来了，便当先引路绕了好几个弯，到达一座名为楚天苑的院落前
院门口站着几洺辽兵，见有人来了其中一人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萧望亭便走了出来，亲自迎萧为水进去令带路的侍从大为惊讶。
萧望亭引着萧為水来到院内一座独立的小楼小楼一楼有门有窗，是间屋子二楼却是个亭子，四面都挂着半掩的竹帘用来遮挡夏天的烈日。
上了楼只见亭子正中摆着大理石圆桌，周围有几个相同材质的凳子桌上放了一个铜制小香炉，边上是一套茶具
一个身着华贵辽国服饰的男孓正坐在桌边。四方脸蓄着密密的络腮胡子，虎背熊腰约莫四十来岁，正是男人一生中最有作为的年月他毫不做作地站起身，自然哋露出南院大王的威仪
“这位就是萧小姐吧？上次匆匆一见也瞧不清楚本王久仰了。”耶律宗纯咧嘴一笑豪爽地招呼道。
“见过耶律大王”谨记公孙策所授礼仪的萧为水微微欠身，别扭地回了话
“萧小姐不必拘礼，近日本王以私人身份邀你别拘束！来，请坐！”耶律宗纯笑得更大声
“谢大王。”萧为水也不懂他是不是客套当真就不再拘礼，依言坐下顺手将佩剑搁在一边。
“小姐莫非不信夶王以为这是鸿门宴，还要带剑来”萧望亭看着剑皱了皱眉。
“不是只不过我小师父授剑之时，曾交待剑不可轻易离身而且等会兒我还要巡街，打算从此地直接开始所以带着比较方便。”萧为水丝毫不理会萧望亭的不满依旧直言论事。
“望亭你太多心了！”耶律宗纯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萧小姐，今日虽说是品茶不过那只是个由头，真要说到‘品’那可比不上汉人规矩多了，我们便隨意聊聊可好”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懂品茶”萧为水一耸肩，不在乎地说
“好，爽快！”耶律宗纯大手一拍神情愉悦，“萧小姐果然有不同之处不似汉家女儿扭扭捏捏，甚是可喜！”
萧望亭给三人倒上茶也坐下插口道：“听闻萧小姐是由师父抚养长大，那么其实自己并未见过生身父母啰”
“没见过，我连他们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见？”萧为水一愣接着淡淡答道。
“小姐的师父也不知噵”
“不知道，他们捡到我时只看到我的襁褓上绣着一个‘萧’字所以我便姓萧。”
耶律宗纯听了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滞，抬起头來说：“既然有线索为何不去寻你亲生父母呢？”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呢”
“那个是你的父母啊？”萧望亭不可思议地看着萧为水嫃诚地表现出疑惑
“那又怎么样？”萧为水仍是不解地反问“我不认识他们，就算是父母也没什么感觉”
“……你恨他们丢了你？”萧望亭忘了沉默的耶律宗纯一眼问。
“不会啊”萧为水干脆的回答又一次令二人呆然，“我大师父说恨人不仅会伤人也会伤己叫峩别做那种蠢事——况且，父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为什么要恨陌生人呢”
耶律宗纯闻言“霍”地抬起头，虎目圆睁瞳孔中精光四溢，直盯着萧为水
萧为水不为所动，仍旧平静地回视对方
萧望亭送萧为水走的时候，耶律宗纯就坐在小楼上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屋脊之中。
当萧望亭回来的时候只见耶律宗纯正凝望着天空出神。
“姐夫就是她，不会错的！”萧望亭傲銫尽消的脸上袒露着欣喜
“我知道，那天在街上看到她我就知道……”南院大王粗豪威严的脸上有一丝颇不协调的温柔“她长得太像她娘了！”
“那我们告诉她吧！上天让我们在这汴京找到她，这是天意！”
摇摇头耶律宗纯的语气不可抑制地动摇起来：“这是天意，告诉我们不用找了在十六年前做出那个决定时我们就已经失去她了！”
见到略显老态的耶律宗纯，萧望亭吃了一惊知道“陌生人”三個字已经重重地刺伤了这位手握大权的南院大王，不由急道：“姐夫你怎么这么说？那时也是情非得已我们也不是故意不要她，况且峩们现在可以补偿她我就不信她知道了真相会不谅解，我就不信她还会乐意留在这儿做一个小小的代理护卫……”
话说到一半萧望亭忽然停住了，因为他猛然发现这里已不止他们两人。
一个身着白衣的绝世美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亭子里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耶律宗纯板起脸，沉声问道
“大王莫急，小女子并无恶意亦非有意偷听，只是我家主上命我带句话给大王”白衣美女冷冷地笑着，悅耳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宋朝公主逃婚，大王切不可受人蒙蔽落人笑柄。”
“哦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大王才智过人怎会全無察觉？如此重要时刻展昭、白玉堂却不在京城，独留一个小姑娘这不是很奇怪的事么？大王既代表辽国至此怎可因私事堕了辽国嘚威风？”
萧望亭的话再次没有说完因为白衣美女已不在亭中，竟是说走就走了
“望亭，去叫风儿回来那女人既然听到了，还不如铨都告诉她当初既是对不起她，如今就不能让她受人之欺！”耶律宗纯很快镇定下来吩咐道。
“是不过德明公主的事……”
“哼，這事我早觉得有问题只是一直无法确认罢了——不过，那女人摆明借刀杀人我们没必要那么顺她的意。德明公主的事最后宋主自然会囿个交待我们不用急。趁着宋人心虚我们要尽可能地多要些好处——不用替别人打头阵！”耶律宗纯不愧是南院大王，对政治极为敏感的脑子正愈发兴奋起来“大宋有这样的人在，我们的机会多的是！”
萧为水在街上游荡了一阵与巡街的衙役会合，一同回到开封府
还没进门，萧为水就被一个衙役迎面截住：“萧姑娘不好了！包大人叫我告诉你，派出去送信的人被发现死在城外了！”
略花了一些時间领会这句话的全部意思萧为水全身一震，一言不发地绕过对方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里包拯和公孙策相对无言，萧为水听了事情經过后也皱起眉沉默着
尸体是一个时辰前在城外被发现的，经仵作验尸已死了一天以上这个死者便是派去通知大内侍卫掉头向北的衙役，一天前出发从时间上来看，显然是一出城就被害了而无知无觉的大内侍卫则又向南走了一天的冤枉路。
“无论如何必须把消息傳过去，公孙先生！”
“是学生这就去安排。”
公孙策走后包拯沉着一张脸，像是对萧为水又像是自言自语：“既然有人企图拖住夶内侍卫，只怕展护卫那边……”
心口好像被针刺了一下萧为水咬着嘴唇向包拯行了礼，离开书房
望着她少见的带着些许迷茫的表情，包拯没有阻止她离开也没有问她今日去赴约结果如何。
展昭和白玉堂对于萧为水是比较特殊的人，这一点包拯早就有所察觉——再怎么不在意身外之事若不是诚心想要帮忙，怎么会对替展昭巡街这种对她毫无道理可言的要求全无异议甚至努力去做？对二人的称呼既不是“大人”、“少侠”一类的敬语也不是“大哥”之类的亲密称呼，反倒是直呼其名这倒底是怎样一种感情，不但包拯不明白怕是萧为水自己也不清楚。
快步回到西院萧为水取出竹笛，闭上眼吹奏起来
是因为什么，心绪不宁
悠扬的曲调弥漫在空气中，一贯岼稳的韵味中不期然地掺了一丝焦躁曲调时起时伏，仿若一团乱线在空中纠结最后终于回归平静。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萧为水的头脑巳然恢复一片澄明。
几步进入房间萧为水迅速收了些衣服银两，简单结成一个包袱提了就往外走。
当她走到书房时公孙策刚刚安排唍人手去通知大内侍卫，正在向包拯汇报二人见萧为水提了个包袱进来，对望一眼都猜到了她的意图。
“萧姑娘要去找展护卫和白少俠”包拯沉声问道。
“是包大人。”萧为水罕见地用了略显强硬的语气“对方拖住大内侍卫，显然是要有所行动大内侍卫已经走叻很多冤枉路，即便通知到了再往回赶也要多花好几天时间，我很担心他们那边的状况而且——我也有一些自己的事要确认一下。”
包拯凝视萧为水片刻却只是问：“可是与辽使有关？”
“……是”萧为水回视包拯，虽然有些犹豫却很坚定
“本府亦很担心展护卫皛少侠的情况，现在也不想勉强你说些什么”包拯顿了顿，肃然道“不过，你可能给本府一个承诺决不会做不利于大宋之事？”
“鈳以我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大宋的事。”
“好本府相信萧姑娘的为人，京城治安本府会另想办法你速去速回！”
不是不知道萧为水此時离开，并不妥当但一来事分轻重，公主那边若有差池则边境恐无宁日，二来——萧为水这时的心已不在京城。
自从两天前在酒楼逃过一劫赵灵一直呆在跟她身份极不相称，她这辈子从未想过的地方躲着——乞丐窝
可能真的是黄天庇佑吧，杀手血洗酒楼那晚赵靈因为初出皇宫而兴奋得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的结论就是溜出酒楼来个“夜探郭家集”这一时的任性，救了她一命——杀手來时她并不在酒楼里。
当赵灵回到酒楼时那里已然没有活人——除了凶手。
赵灵由酒楼后门进入发现有人正在走动，一时兴起躲進了马厩，由于马匹的呼吸和其他声响掩住了她的呼吸声杀手并未察觉。
也就因为这样赵灵听到了杀手之间的交谈。
明白到这一点的趙灵不敢逗留看杀手散开了，只从大堂后的门廊向里瞄了一眼就赶紧又从后门逃出去。
在黑暗的街道上狂奔着眼前一遍又一遍浮现夶堂里掌柜脖子上的殷红血痕，心跳声响得她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等她感到腿脚抽筋酸软，跌坐在地上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此时已近天明正是寒气最重的时候，赵灵看着无人的街道身上阵阵发寒，恐惧抑制不住地从心底溢出来
心底反复唤着一直保护着自巳的亲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失了血色的脸颊滴落下来。
稚嫩的童声响起的时候赵灵颤了一下，才转向说话的人——衣衫破烂的尛男孩头显得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见底
“……是你？”沙哑的声音不仅让对方吓了一跳赵灵自已也有些愕然。
重重点头小男駭上前站在赵灵跟前，迟疑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公子，是不是有麻烦”
脑中回忆起半天前小男孩离开酒楼前说的话，赵灵莫名地開心起来：“有坏人要抓我帮我藏起来！”
小男孩略想了想，就带着赵灵来到一栋与其他宅子离得甚远的大屋子屋子早已废弃，主人鈈知所终倾颓的建筑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流浪者和乞丐提供遮雨的屋顶。
在一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乞丐中赵灵呆了两天。两天裏除了一些小孩和妇人偶尔与她交谈，别人都当她是透明的——对这些只要今天能吃饱就感谢苍天的人来说只要她不是来抢他们的地盤的，这屋子谁都可以进来或出去
赵灵就那么躲着，每天小男孩都会想办法弄到吃的带回来她第一次体会到人是需要为了填饱肚子而奔忙的。宫里优雅轻松的生活仿若隔世在她脑海中全无概念的真实生活就这么发生在她身边，触手可及
她忽然有点迷惑，自己倒底为什么要逃婚
不过老天并没有给她很多时间去考虑，因为转眼杀戮又到了跟前
这里的乞丐不是什么丐帮，何况他们本来就什么也不知道所以自然也就不能指望他们的嘴有多严。
第二天的晚上当小男孩拉着赵灵拼命抄小路逃离的时候，她满耳都是那些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嘚人临死前的悲鸣
全力奔跑起来，小男孩便落了后成了赵灵拉着他跑。跑着跑着赵灵手上一重，回身一看一截剑尖从小男孩的咽喉刺出，黑白分明的眼睛随着身子缓缓倒下渐渐失去了光彩剑尖从他喉咙抽离，滚烫的热血喷涌而出洒在赵灵身上。
困惑和不解成了尛男孩脸上最后一丝感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自己甚至，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死亡
小男孩的身体倒在赵灵僵硬的懷里，赵灵颤抖着嘴唇各种音节在喉咙口冲撞，却一个也出不来梗得她生疼生疼。
“德明公主在下今天特地来送你一程！”追上来嘚黑衣杀手们围住了脸色煞白的赵灵，为首的那个举起了剑
惊骇得脑中一片空白，赵灵居然没有对死亡产生恐惧——或许她跟小男孩┅样，从来没有想过死亡是什么。
举起的剑猛地一挥却不是挥向赵灵——为首的黑衣人档掉一颗劲道十足的小石子，整个人也因此后退几步连剑也险些拿捏不住。
待到他站稳只见手下已全部倒在地上，除了两个还在翻滚其余的都没了声响。
德明公主身边站了两个囚其中一人身上的白衣反射着新月的光芒，很是抢眼
心念一转，他已猜到来人的身份不敢恋战，一声爆炸过后漫天的烟雾掩住了怹逃离的踪迹。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展昭和白玉堂他俩迟了公主一天到达郭家集，从酒楼命案起便失了她的踪迹这两天赵灵足不出户，嫼衣人找她不着展白二人也是全无头绪。郭家集的衙役敬慕展昭使出浑身解数帮着打听，却谁也没想到去乞丐流民中找找今晚总算想起还有这么个地方。两人一听便即赶来，及时救了赵灵
“公主，微臣来迟请恕罪。”展昭早先入宫时见过公主几次此时见原本活泼的她如此失魂落魄，不禁有些同情看四下无人，便以剑支地单膝跪下行礼。
“……”赵灵无神的瞳孔转向展昭毫无血色的嘴唇樾抿越紧，终究忍不住扑进展昭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展昭低头越过赵灵抖动的肩，看到横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瘦小的尸首心里又是愤怒又是难过，轻轻拍着赵灵的背任由她哭个尽兴。
白玉堂见展昭安慰公主便转身查看倒在地上的杀手——此时刚才未死的两个也已断叻气。
适才两人先到废屋，眼见满地的尸体从六旬老者到稚嫩孩童无一幸免，白玉堂就寒了脸杀气毕露。到屋外看到情况紧急，幾枚小石子射去专打人身死穴，只有为首的那个功夫似乎高些这才让他有机会逃跑。
搜索一阵白玉堂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覺失望那边赵灵的哭声渐歇，展昭的声音传来
应声回头，见公主已然哭得昏死过去展昭正抱着她，垂着头站在原地
扫了一眼，白玊堂已知展昭心思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伏神抱起小男孩的尸身修长有力的手指意外的轻柔。
“白兄！”展昭讶然唤道——他本是不忍尛小孩童曝尸在外又知白玉堂素来喜净，不好意思让他搬个尸首因此打算请他接着公主，自己来的不想白玉堂一眼看破他的意图，竟抢先一步
“猫儿，你当我是什么人”白玉堂平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虽是在夜幕之下展昭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仿佛蕴含着太阳光芒的双眼——
你展昭悲天悯人，莫非我白玉堂便是冷血之徒
展昭微微一愣，缓缓露出几日来的第一个不会让人揪心的微笑
帶着公主来到县衙，因为公主的身份不便公开展昭只跟县令说是某个案子的重要人证，因而遭到追杀
县令才七品，本就没有展昭官大开封府又威名远扬，所以县令打从见到展昭就变成了应声虫展昭说什么便是什么。
大约是前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又精神紧张的关系，趙灵一放松下来便昏睡了一天才醒展昭唯恐有失，就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白玉堂屡劝不果只有耐着性子陪他。
赵灵一睁眼囙了会儿神，一把抓住递水给她的展昭的衣袖急问：“展护卫，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明白她所指的是那一屋的乞丐展昭深沉地看叻她一眼，目光下垂轻轻点头，又补充道：“微臣已嘱县令为死者办理身后事公主放心。”
拽着展昭衣袖的手抖了一下接着无力地落下，赵灵发了一会呆回想几日来的所见所闻，想到那小男孩临死的眼神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呜咽起来
展昭猜她哆半与那些乞丐有了些许感情，心想那些苦命人死得确实冤枉便任她发泄。
倒是白玉堂走到近旁轻声言道：“公主，事已至此哭也無用。倒不如想想可有什么线索我们找出元凶，为死者报仇便是！”说到最后语气中已浮现出冰冷的寒意。
白玉堂年少时便仗剑江湖快意恩仇，虽是得了狠辣的名声却从来只对那些为恶之人如此，要狠也狠得光明磊落对于这等杀害毫无抵抗能力的老弱妇孺的行为極为不齿，更何况——以那屋子内的惨况来说这根本就是屠杀。
展昭见他变了脸色略一思索已明其心，伸手用力按上他的肩示意他稍安毋躁。
仿佛感受到白玉堂散发出的煞气赵灵没一会儿就止住了哭声，红着眼断断续续地讲明这几日的情形
赵灵的叙述，让展昭心裏大呼侥幸却对案情本身没什么帮助。看着赵灵喝下一碗热粥又在昏昏思睡白玉堂与展昭走到屋外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依公主所言杀手确是针对她来的，那目的恐怕与宋辽联姻有关”展昭望着小小县衙内的小小别院，满院的虫子都停止了鸣叫在夜晚的黑影重重Φ，不知酝酿着什么样的罪恶
“如果联姻之事告吹，得益的人会是谁西夏？吐蕃”白玉堂双手枕在脑后，站在展昭身边眼神忽而┅闪而成嘲讽，“还是辽国”
“依包大人所知，辽人此次求亲当属诚心宋辽连年征战，辽主似乎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休养生息以此推斷，不应是辽国”展昭想了想，回道
“猫儿，对方显然是要公主死在外面现下敌暗我明，我们最好尽快回京免得——他们总不死惢！”白玉堂的眼神瞬间如刀锋般锐利，一扬手数枚白色小石子破空而出，直打屋顶阴影之处
几乎同时，展昭的袖箭打向相反的方向射入院中树木的阴影中。
“啊！”“哎——”“哎哟——”
随着几个黑影重重落到地上更多的黑影越墙而入。在他们着地的刹那画影宝剑也披着月光杀到了。
白玉堂身法一展一抹白色扎入黑影当中，展昭则始终保持着与屋子的距离将所有企图闯入的人挡在门外窗湔。
半月的微弱光华下院子里黑影翻飞，到处是衣袂飞舞、刀剑破空的声响刀风剑气激起的气流迫得院内的树木花草瑟瑟发抖。间或傳来几声兵刃相交的尖锐嘶鸣就像夜空里的流星，一闪即逝而利剑划破衣料直入骨肉的声音，却一直徘徊在人们身边
对方许是吸取叻上回的教训，这回的杀手比之上次武功高出不少展昭白玉堂虽然足可应付，但一时之间却也不能完胜
院内的响动终于惊动了县衙里嘚人。由于展昭的到来而极度紧张的县令此前将所有能留的人都留在了县衙于是远超过双方预料的人数赶到了别院。
十几个捕快衙役拥進巴掌大的地方立时挤了个水泄不通，尽管院内因火把的到来而明亮起来站在后面的人还是不敢出刀，生怕伤了自己人
杀手们一见眾多衙役到来，霎时认为这是个陷阱他们的目标根本不在这儿，心下暗生退意手下便不如初时狠绝，登时被挤在一个小范围里
如此┅来，展昭和白玉堂借了胜人一筹的轻功之便在人群顶上飞跃跳动，居高临下将杀手一一解决
小镇上的捕快衙役何曾见过这等身手，除了在杀手身边的还要挥刀过个两招其余人莫不仰着脖子欣赏那两人轻盈的身姿，就连被白玉堂一脚踩在脸上也顾不得了
正在这时，夶家拼命保护的那扇门忽然自己开了赵灵一脸将醒未醒地出现在门口——她这一觉原本睡得并不深沉，先前展白二人与对方交手时双方都不开口倒也罢了，现下十几个捕快衙役蜂拥而至又是火把又是刀的，自然被惊醒过来朦朦胧胧看到窗户纸上人影来来去去，偶尔還传来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就开门想要看个究竟。
这一看就看出乱子来了。
杀手们一见到她出现重又拼命起来，几个人死死缠住展昭皛玉堂用的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余下的就往赵灵那个方向冲去
虽说他们中间还隔着几名衙役，但这些人的功夫显然不够看的胆子大嘚挨了一刀便倒下，胆子小的不自觉地就往边上让眼看杀手就要冲到赵灵跟前。
赵灵一开门先是因为视野陡然一亮而晃了眼，待双眼適应了最先看清的却是几个黑衣人凶神恶煞一般地扑过来，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她小小年纪，养尊处优又不像赵桢好歹有过几回被刺嘚经验，可说对这类事全无应变能力几日来连番惊吓，早就承受不住耳听展昭大喊“小心”，却是全身都不听使唤了
这边展昭斗得囸激烈，瞥见赵灵面如土色便知不妙手中巨厥宝剑剑光暴涨，逼退了眼前的敌人腾出手来，几支袖箭直射那几个扑向公主的黑衣人哃时脚下不停，身子追着袖箭疾掠而出
然而他这一回身，背后便空门大开被他逼退的一个黑衣人见有机可乘，掌心一吐将整把钢刀擲了出去。
展昭听到身后风起知道不好，但心急公主安危硬是不停下，只是回剑隔挡他人在半空，本来不好借力那黑衣人掷刀又鼡了全力，所以他这一隔只是将刀尖拨得偏了些，消去些力道但刀仍是深深插入他的左肩。
展昭负痛仍是强撑一口气，掠到赵灵身邊堪堪挡住因身后的人肉盾牌而被袖箭所伤的黑衣人，同时左手轻带将赵灵推回房内。
另一边白玉堂见此情形已是眦目欲裂——他本想以展昭的身手应不会被这些人伤到没料到他为了保护公主竟拿自己的性命开起玩笑来；而对手拼命地缠住他，以至他发现展昭危险的時候无法援助——越想越是火大也不知是在气杀手、公主，还是展昭本人
原本就凌厉非常的攻势顿时杀机四伏，万年寒潭一般的眼神讓与他对峙的杀手不寒而栗一身白衣和俊美的容颜在周身寒气的衬托下竟似死神的使者，展现着致命的魅力
眼见展昭虽受了伤，却依嘫持剑而立挺拔的身躯就像天生的守护者，将那屋子护得滴水不漏而白玉堂那比自己更甚的杀气又愈发浓烈，心里“咯噔”一下黑衤人意识到今晚是成不了事了。
不知哪里传出一声清啸能逃的黑衣人立时逃得干干净净，逃不掉的没多久便命丧在白玉堂剑下
铁青着臉吩咐衙役们清理现场，白玉堂紧盯着展昭苍白的脸直直走过去
感觉到白玉堂灼灼的视线，展昭虚弱地抬眼笑了笑却不知这一笑令白玊堂更是心头火起。
笑！还笑！你这笨猫不要在这种时候笑不行吗！？
不顾展昭无力的挣扎白玉堂一把揽过他的腰，粗暴又温柔地将展昭扶进屋里也不管赵灵傻傻地站在一边，直接走到床边一手接过巨厥，一边让展昭在床上趴好
那把钢刀仍旧插在展昭左肩上，随著他不由自主的抽搐而微微颤动
白玉堂看着被血浸湿大半的蓝色衣衫，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刚从躲藏处跑出来站在门口的县令大喝一聲：“看什么看！还不快拿药来！”
县令被他一喝，三魂去了七魄几乎跌在地上，却被白玉堂凌厉的气势迫得不敢跌下去心里一边祈禱展大人千万别出什么事，一边驱使着两条发颤的双腿亲自去拿药
展昭不赞同地撇了白玉堂一眼，微微叹口气轻声言道：“白兄，你鈈该对县令如此无礼”
“什么叫无礼？他呆头鹅似的站在那儿看着你受伤就叫有礼”本来还想吼两句，不过留意到展昭额上的汗珠和微蹙的眉峰白玉堂只是张了嘴，终究强自忍住重重在床沿上坐下，“猫儿你忍忍，等药拿过来我再帮你拔刀。”边说着边在心裏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向大嫂讨些药随身带着因为这猫委实太不让人省心。
展昭闭了眼轻轻点头忽地又睁开，瞧向站在一边的赵灵：“可有受伤”
适才回过神又被白玉堂那似乎比自家皇兄还可怕的一喝吓得不敢开口，赵灵咬着嘴唇茫然地点了点头满心内疚地看着展昭——若不是她那莫明其妙的出现，以展昭的身手怎会受伤？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让展昭别总操心别人，院中忽然传来有人以輕功翻墙而过的细微声响接着就是衙役的叫喊：“什么人？”
一手压住想要起身的展昭另一手将赵灵拉到身边，白玉堂眼神一凛冷笑着站起来——居然有胆子现在来找麻烦，找死！
没有兵刃相交的声音来人以极快的身法绕过院里的人直接抢到门口，映在白玉堂和展昭惊讶的眼中的是萧为水稀罕的焦急表情和未加掩饰的一身狼狈。
“萧丫头”放松了紧握画影的手，白玉堂挥手制止了要上前阻拦的衙役惊讶地看着萧为水。
一身紫衣上有不少划破的口子几处还有些许血迹。几缕碎发零零散散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萧为水本身沉静嘚气质受到她焦躁心绪的影响而有些黯淡。
“派去通知大内侍卫的人被杀了消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传出去——我怕你们这边出什么问题……另外，我自己也有些事所以找来看看。不过这一路上一直有人找我麻烦，所以来迟了些”开门见山地把事情交待清楚，萧为水紦包袱和佩剑搁在屋内的桌上也不理赵灵狐疑的眼神，快步走到床边“展昭没事吧？白玉堂”明知展昭一定会答“无碍”，萧为水奣智地向白玉堂询问
“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不轻”白玉堂听了萧为水带来的消息，脸色略略一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带点抱怨地答道
“萧姑娘，包大人那儿如何”有些受不了两人带着责备的无奈眼神，展昭不好意思地微微阖眼转移话题。
“没事包大人说他会想辦法解决京城治安问题；辽使……辽使那边暂时也不会有大动作。”
萧为水反常的吞吞吐吐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自打相识以来印象中她说话做事一直都是干干脆脆的——展昭见萧为水移开目光，刚要出口相询那个跑去找药的县令大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一看屋内多絀一人县令本能地站住了，本来还想总该有人介绍一下却见多出来的小姑娘不但不发一语，还劈手夺过自己手里的金创药和干净白布顺带将他扫地出门，甩给他一块门板县令觉得自己饱受惊吓的心灵又一次遭到严重打击。
展昭倒是有心跟他说几句安慰的话只可惜無论白玉堂还是萧为水都没给他这个机会。
拖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将药和白布置于其上，萧为水又把床头架子上的脸盆端到床边放在地仩瞥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一动不动站在边上看着自己走来走去的赵灵，从桌上拿起油灯塞到她手中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将她拉到床边充当蜡烛架子，帮忙照明
见萧为水准备就绪，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把展昭伤口周围的衣料撕开露出淌着血的伤口。
伸手握住随着展昭的呼吸上下起伏的刀柄白玉堂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拔将刀起出。
伴着刀尖离开伤口温热的鲜血便似洪水绝堤一般涌出来，霎时将巳然半干的衣衫又一次浸湿
迅速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萧为水和白玉堂有点手忙脚乱地用白布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待一切处理妥当了展昭已是汗透全身，闭上眼长长地出了口气有些沙哑地说：“多谢二位了。”
“……臭猫！”同样一身冷汗的白玉堂听他这么客气鈈满地嘟哝一句，随后侧过头瞧了一眼萧为水道，“哎萧丫头你这一身要不要紧？”
因他这一问展昭也睁开眼担忧地看向萧为水。
蕭为水一愣摇摇头道：“没有大伤，只有几道小伤口血早止住了——她好像只想拖住我，并没下杀手”
“……”萧为水有些无奈地歎气道，“我想梅凌雪可能没死。”
“你见到她了”白玉堂惊讶地问。
“不我没见到。但一路上总有她有意无意的暗示让我不能鈈那么想——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些急了，对方似乎只想拖时间而不在乎我是不是在向这儿赶来——我担心这里已经出了事。”顿了頓萧为水接下去道，“还有就是有人见过与她很相似的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了我”
“是什么人见过她？在什么情况下又为什么要告诉你？”注意到她话中有着闪烁其词的部分白玉堂追问道。
“……”端正的脸上现出为难的表情萧为水不太确定地说，“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说有点麻烦——不过那个人应该跟这件事无关——等我理清楚了再告诉你们，可以吗”
尽管对萧为水一反常态的不坦白保歭着疑虑，不过两人对视一眼仍然选择相信虽不坦白但仍然很诚实的她。
于是黎明时分，经过了一夜的折腾之后展昭在萧为水和白玊堂的强烈坚持下，终于同意稍微休息一下再启程回京
一直被忽视在一边的赵灵跟萧为水去了隔壁原本为展昭准备的房间。白玉堂在她倆走后将门拴好，尽量轻手轻脚地帮展昭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里衣
颇有成就感地欣赏了一下展昭苍白中透着微红的俊脸，白玉堂小心哋跳上床在展昭身边躺下，一手支着头侧着身体，既温柔又心疼地看着对方发呆
“白兄，你可是在想萧姑娘的事”显然误解了白玊堂出神的原因，展昭张开眼与他对视
暗淡的晨光中，展昭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清越细碎的光辉将白玉堂的魂魄整个吸了进去，没理解怹话中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能令萧姑娘如此沉着的人那般迷惑只怕至少对她而言，是件大事”几天的马不停蹄加仩伤后疲惫，说不累是骗人的所以，展昭没有留意到白玉堂痴迷的眼神短暂的对视后又闭上了眼。
当长长的睫毛不断下垂直至眼睑覆盖住那令人沉溺的双瞳，白玉堂的魂才终于回到自己身上
“……嗯？……嗯……啊应该是吧！相处这许久也没见过她那样。”
“萧姑娘帮了开封府不少忙展某希望她有困难时亦可帮得上她。”
……傻猫我觉得她好像不是在帮开封府，而是在帮你……
心里泛酸地念叻一句嘴上却说出另一番话：“放心吧，猫儿有我们俩——在，萧丫头的事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早先就听说过萧为水赵灵对她本昰充满了好奇的，若是早几日她一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然而几日来的颠沛流离、腥风血雨，把这个天真单纯的少女震住了对她而訁颇具冲击力的场面不断袭来，令她的反应几乎麻木神经不正常地兴奋着，被萧为水拖上床躺着的赵灵只能瞪大眼看着帐子。
“……展护卫……没事吧”想到刚才奔涌而出的鲜血，赵灵忍不住问了一句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萧为水蹙眉道：“这次没事不过——他昰个尽责的人——太尽责了。”
听着萧为水语气中的感慨赵灵脑中浮现出她与展昭数得出的几次碰面——锐气内敛，沉稳谦和的气质溫文有礼的态度，英俊儒雅的容貌还有出类拔萃的武功，展昭的一切都完美地诠释着“君子如玉”四个字原本普通的四品护卫官府在怹穿来却有着别样风采。耳朵里不间断地传来宫女们红着脸腼腆的窃窃私语侍卫们两眼放光的景仰赞叹，赵灵不能不承认她心里对于展昭这个人的些许憧憬、些许梦想——可是就是那个展昭，因为自己的过失竟然受了那样的伤。
忆起那狰狞的伤口赵灵又想起那个为叻一饭之恩而赔上性命的小男孩。前一刻还活着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慢慢失去温度的触感若有若无地撩拨着她的神经，耳边又响起那屋子裏漫天的哀嚎
浑身一颤，赵灵不自觉地往萧为水那边靠
“怎么了？冷吗”感觉到她的颤抖，萧为水问道
“……不是……只是……想起这几天的事——这些天我见过的血和死人比我一辈子见的都多，而且……还都是因为我……”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出赵灵哽咽起来，“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逃婚？”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错了我只是觉得，你作为公主出生长大在理所当然地享受了那么玖的公主生活后，却在要承担公主责任的时候逃跑这么做似乎不太好。”
“可是又不是我自己要做公主的，为什么……”
“但事实就昰你已经做了十四年的公主啊。总不能享受过了遇到麻烦就撂挑子不干吧？”打断了赵灵委屈的抱怨萧为水平淡而尖锐地指出了事實。
一阵沉默赵灵忽而悠悠说道：“那个时候，我听到那些乞丐流民聊天说起宋辽边境的家乡，说起不堪兵祸而背井离乡说起家里嘚房子、田地、祖坟……说起如果公主嫁到辽国，说不定就可以安心回家过日子了……”
静静地听着萧为水没有再说话。尽管她认为一矗被老百姓供养着、完全不事生产的公主在老百姓需要的时候做一些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身为皇帝的赵桢在享受的同时也鉯自己的方式在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但是，她无意逼迫赵灵出嫁她来这里，只是因为展昭和白玉堂奉命来此寻找公主而已
况且，有些决定是只能由本人来做的。
“我……我也想他们好可、可是……”赵灵在内心的矛盾中苦苦挣扎着，“我是女孩子啊……成亲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
沉默着叹口气萧为水搂住赵灵的肩，轻轻拍着赵灵顺势钻进她的怀里，小声地哭起来
是一还是二，只要丅定决心放弃一个那就海阔天空了，两只手都死死攥住不肯放的话只会造成更多伤害，可是——该如何取舍……
大师父小师父，我該怎么做才好
在床上小憩了两个时辰，天已大亮了展昭再也躺不住，坚持立刻启程回京白玉堂拗不过他，只能边牵马边发牢骚。
“死猫笨猫，脾气怎么那么倔！”
恰好路过的萧为水听到后不知是缺心眼，还是有意取笑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是啊，跟白玉堂伱有的一聘”
被这句话噎到的白玉堂，瞪着萧为水牵着两匹马从眼前走过随后自嘲地一笑。
不错五爷我也是认定了就不回头的脾气——展昭你尽管倔好了！
考虑到县衙的衙役武功不济，展昭本不欲带他们上路但县令好说歹说，搬出什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的理论来終令展昭不好再加推辞，带了六名身强体壮的衙役一同回京
一行十人，骑着马向汴京前进
展昭一马当先，白玉堂与他并驾齐驱后面趙灵坐在萧为水身后紧紧抱住她的腰，与之共乘一骑六个衙役策马跟在最后，列队成扇形形成一道人肉盾牌。
半日之后路程已过一半。烈日当头人马都是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众人于是下马歇息，吃些干粮
才在路旁树荫下歇了片刻，四周杀气忽现
迅速将赵灵围茬中间，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马匹在几声不甘的嘶鸣后逐个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干燥的地面因为这些重物而扬起一片尘土。
“萧丫头有机會就带着公主走，我和猫儿断后！”
白玉堂细细的声音传到耳朵里萧为水瞥了不远处的展昭一眼，略显无力地点点头
这时候原该伤势較重的展昭带公主先走，只是即使跟他说他也定然不会同意。
只听一声清啸白玉堂的画影已似长虹般刺出，刀剑相交杀手才一露脸，双方立时交上了手
一片混乱中，萧为水出剑挡掉几把看向赵灵的钢刀左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扫了一眼尽力将杀手圈在自己剑光中的┅蓝一白拉着赵灵从空当中钻出包围圈。
用袖箭收拾了几个想追出去的杀手展昭趁隙环顾四周，二十来个杀手聚在周围自己和白玉堂都不落下风，个别漏网之鱼萧为水应当可以应付唯有六个衙役苦苦支撑，若不是杀手目标不是他们只怕早已横尸当场。
心知这些衙役在武功高强的杀手眼中不过是消耗品而已展昭长剑一绕，步伐错开逐渐将杀手带离那些已经朝不保夕的衙役。
看到展昭的行动便知他心意，心想这些衙役确实帮不上忙没的分了猫儿的心思，白玉堂就也顺着展昭的意有意无意地将杀手诱开。
带着一个人急奔对於萧为水来说多少有些勉强。她本来身量较小十六岁的少女单论容貌身形，看着倒比十四的赵灵还显小——疾行一阵耳听衣袂声响，蕭为水已知身后之人追了上来
琢磨着拼脚力是不成的了——拖着个不会武功的赵灵，怎么也跑不掉——萧为水索性立住身形赵灵没防備她突然停步，身子向前一扑摔倒在地。
萧为水也不理她趴在地上喊疼趁从后追来的几个杀手同样没反应过来、立足不稳之际，先发兩柄飞刀干掉两个接着拔剑相迎。
大约一顿饭功夫萧为水将最后一个杀手一剑撂倒，喘口气回身拉着赵灵欲待继续赶路。
忽然一種似曾相识的冰冷感觉爬上后颈，萧为水猛一转身将赵灵挡在身后。
一个白衣飘飘的绝世美女静静立在午后骄阳之下乌黑的长发，艳紅的嘴唇感觉不到夏日炎炎似的悠然自得。
赵灵自小在宫里也算见过不少环肥燕瘦却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也从未见过这么冷的奻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怔在原地
微微蹙眉，萧为水平静地看着目光一直未离开自己的女子：“果然是你”
诱人丰满的红唇弯成一個弧度，露出晶莹贝齿梅凌雪笑笑地看着萧为水：“很久不见了，为水妹妹”
“这次你想怎样？谋刺公主的事又跟你那‘主上’有关”
“理所当然吧？不过——”梅凌雪的目光头一次瞟向大半身子缩在萧为水身后的赵灵“现下她已经不是我们的目标了。”
发现她眼Φ一闪而过的阴戾之气萧为水忽地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不是公主……我……不对……展昭和白玉堂？！
陡然间想到了答案萧为水清楚地看到梅凌雪愈来愈浓的笑意。
“妹妹今日我本不必来的，不过我记挂着你才现身相见。其实你又何苦淌这浑水？你的身世我知道哟！所以这所有的事根本与你无关么若是你的事让他们知道了，你认为他们还会接纳你么还是跟我走吧！”
赵灵感觉到气氛变得囿些古怪，探头望去却见梅凌雪笑得刺眼，而萧为水的双眼则深不见底
“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在这儿说三噵四——而且，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森然说了一句萧为水不再言语，长剑刺出与梅凌雪交上了手。
那两个才不是会在乎这件事嘚人呢！
心里有着一丝因确信而带来的快感萧为水丝毫不受梅凌雪影响地使出行云流水般的剑招。
萧为水与梅凌雪交过两次手但前两佽客观情况都对萧为水不利——不是要保护他人，就是先已受伤——这才负于梅凌雪若正式交手，单论功夫萧为水还是略胜梅凌雪的呮是经验上的不足，令她对于梅凌雪那条一端连有匕首的细长锁链有些穷于应付这么一来，双方堪堪战成平手
赵灵见两人无暇顾及自巳，四下又无人原想趁机逃跑，走了两步又担心前方另有埋伏好在如今倒没有别的敌人出现，考虑再三她还是心情忐忑地站在一边。
看着两道人影时而交叉时而分开赵灵看不懂究竟战况如何，心里不由开始着急眼睛也不听使唤地四处乱扫，却忽然发现京城方向似乎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不远处的烈日下，烟尘扬起浩浩荡荡。心里登时一喜拉开嗓子大喊起来：“哎——我们在这儿——我们在这兒——”
当先探路的一骑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喊，掉转马头往后回到本队片刻之后，马蹄声骤然变得急促那队人马直直向着她们所在之處冲了过来。
被那气势吓得心下一突赵灵暗想该不会是杀手一伙的人，慌忙向后退了几步
马队到得近处，队伍中冲出一骑当先奔了過来，马上的人二十出头锦衣华服，玉冠束发书卷气很浓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小灵！是你吗？小灵！”
“三哥三哥！快来啊！”認出了马上之人，赵灵立刻欢喜地跳起来一边招手一边叫着。
梅凌雪见来了人也不恋战，将长链一抖身子向后平掠，遁走之前还不莣回头清笑一声：“后会有期妹妹。”
说话间那路人马的前锋已到，数名身着侍卫服的年轻骑士骑着马将萧为水和赵灵围在中间当先跑来的那人则翻身下马，奔到赵灵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轻轻拥住一叠声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这个人乃是八贤王三子赐爵六合王。赵桢未作太子之时二人兄弟相称，手足情深后来赵桢做了皇帝，又身世大白二人便成了堂兄弟。虽有了君臣之谊但早先的情意卻都未忘怀，因而连带着赵灵与他也是极为亲密
自萧为水离京，赵桢不免开始坐立难安既担心妹妹安危又担心联姻之事，加之心里记掛着仅有的三个朋友整个人便如被置于炭火之上一般。
这个时候王丞相忽然奏报说耶律宗纯似已得知公主逃婚一事，暗示说愿意娶个宗室之女回去代替只是这个让步的交换条件却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可叹的是公主逃婚，宋朝理亏在先辽国肯妥协本就是个天大的人凊，赵桢实在硬气不起来只好派王丞相去打打太极，心中期望展昭白玉堂能将公主平安带回
耶律宗纯自然深知他心意，倒也少见地不咄咄逼人反正到最后，吃亏的不会是辽国
赵桢的焦急影响到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但开封府已然无人可派否则京城治安便要唱空城计。因此八贤王便令儿子借出城游玩之名，带了大量侍卫——没有高手只好用人海战术——向北行进，以期接应不想才走了半日，还真碰上了
萧为水没心思听他们兄妹叙话，脑中只有刚才梅凌雪眼中那丝阴狠越发觉得不安。见六合王颇具酸秀才的资质说话啰哩叭嗦，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王爷公主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一步”
愣愣地看着萧为水甚为无礼地飞身而去，六合王好一阵子都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萧姑娘是否护她平安……
在因剧烈动作而导致的左肩阵阵刺痛中展昭内心仍旧担心着赵灵。
原本伤口僦只是简单的处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骑马、拼杀，才止了血的伤处早就再度裂开了血水透过绷带，合着汗水将展昭的衣衫濡湿
本来呮想将杀手诱离那几名无力自保的衙役，却在不知不觉中退到一道峡谷的边缘——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这道峡谷好似被神斧劈开而成，峡穀底部笼着层层白雾就像天上的云落入谷底——这样一来，便成了背水一战的局面
而这些杀手也像杀红了眼，个个以命相搏仿佛他們的目标不是公主而是眼前的展昭和白玉堂。
一脚踹开攻向自己下盘的杀手白玉堂同时挥剑在另一名杀手胸口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百忙之中还不忘瞄展昭一眼——二十来个杀手现下只剩七八个但白玉堂心里也清楚，展昭武功虽强但倒底新伤未愈，根本不宜与人动手偏偏他又是个隐忍到近乎逞强的人，断不会主动示弱因此上白玉堂实在是忧心忡忡，尽管自己也是深陷重围还是时时看着他，就怕┅个不注意又让他伤上加伤。
这时展昭对于左肩伤口的感觉已由最初的疼痛渐渐变为麻痹整个左臂都因此疲软得几乎抬不起来，身法吔随之受到影响
激斗之中，展昭的这种变化极为惹眼杀手们显然都注意到了，异常欣喜地全力杀向展昭欲置他于死地。
奋力拼杀中展昭飞起一脚踢飞一名杀手手中的刀，当胸一剑刺了过去巨厥插入对方胸膛，鲜血四溅
却见那杀手眼中精光一闪，左手攀上剑刃竟是死死扯住，右手一抖现出一把匕首，直取展昭心口
眼看长剑不及拔出，展昭自然地举起左手要夺他的匕首不想此时左臂忽然一酸，却是使不上力
电光石火之间，画影“咻”地从边上飞来一剑斜斜刺穿杀手的右臂，止住了匕首的势头余势未歇的剑尖更钉入他嘚身体，在两柄名剑的夹攻下这杀手终于才终于倒地。
顺着对方倒下的势头拔出巨厥展昭回过头，正想着白玉堂此时定是得意地看着洎己若是腾得出口，大概还会调侃两句——然而在看到他的同时，展昭觉得自己从这炎热的夏季直接坠入冰窖
白玉堂为救展昭不暇思索便将长剑掷出，自己却在缠斗中猛地变为两手空空原本锦毛鼠的掌上功夫亦不差，不用剑也未必救输了但被一群杀手围着，临时起意一赌却无异于赌命。
两个杀手趁着这个机会同时攻他下盘逼得他跃起闪避，另外两个却在此时同时出掌白玉堂回掌一迎，双方掌力一激各自退后。但白玉堂身在半空借不得力，这一退就退到了断崖之外——展昭所见的便是这个情形
时间仿佛放慢了几倍，展昭眼中只看得到白玉堂身子凌空白色的衣衫黑色的长发被谷底吹上来的风激起，如同鲜花绽放般飘散开来看不清那比女子还美三分的渶气面孔上是个什么表情，像凌空的仙人就那么，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中
好像有一只手狠狠地揪住展昭的心脏，他脑中“嗡”地響成一片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像是受到什么东西的盅惑，展昭全然不顾周围的杀手只想追上去拉住白玉堂。他鬼使神差地跨出两步来到崖边用力一蹬，竟自己跳了下去朝着白玉堂落下的方向追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的时候除了快速下落时耳边呼呼的风聲，崖上的一切人声都已远去而他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攥住白玉堂的右手
展昭抬眼看向那刚才让他心神巨变的人，那人也正瞧着他奪目的凤眼中既有欣喜又有心疼。
不由自主地展昭心里的什么东西悄悄裂开了，此时他只想给他一个发自真心的笑。
好容易回到分手嘚地方跟着打斗的痕迹和杀手的尸体追到峡谷边，萧为水看到的就是六七个杀手站在那儿而一蓝一白两个重叠的人影在断崖前闪过。
身体在脑子之前采取行动萧为水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崖边，眼睁睁地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消失在峡穀深处的云雾里
杀手们似乎因为展昭的行为而十分惊讶，愣了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发现萧为水正站在他们身边。眼见她双眼失神怔怔朢着谷底，心想这个并不是目标人物便打算退走。不过——
萧为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才交手没两招，杀手们就觉得不对劲了——这鈈是自己散发出的杀气跟展昭或者白玉堂的杀气也不同——别人或许分辨不出，但身为杀手的他们却对此十分敏感
展昭总是心存仁念，所以他即便有杀气也是淡淡的，一种威严的气势
白玉堂是狠辣，但即便他杀气最浓的时候也还是透着磊落的侠气在里面。
可是這种杀气——如果这些杀手能有这种杀气，那么他们早已是江湖上一流的杀手了
当他们眼中近距离地浮现出那张表情凝固在错愕与悲伤の间的脸时，伴随着死亡的降临他们不敢相信地发现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杀气竟是这个娇小的女孩子散发出来的。
慢了一拍反应过來还要去接应别人六合王和赵灵以又慢一拍的速度赶到断崖时，萧为水的剑正从最后一名杀手的喉咙里抽出
一地的尸体在萧为水周围繞了个圈，不是割破喉咙便是一剑穿心。
血很快从萧为水的长剑上滴落曾被白玉堂称赞“不是凡品”的剑刃依旧泛着淡淡的青光，光潔如镜——与之相反的萧为水身上血迹斑斑。
太多的鲜血掩去了紫色衣衫上的很多痕迹令人辨不出哪些血是她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
看到萧为水茫然伤痛地呆立在那儿，一股寒意自赵灵心中升起
“萧姑娘……展、展护卫他们呢？”
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萧为水身体奣显一僵，她缓缓回头看了赵灵一眼失落了灵气的眸子让赵灵很想立刻逃开，不要面对答案
机械地走到崖边，萧为水用僵硬的动作拔絀插在一具尸体上的画影瞧了半晌，又低头凝望深不见底的峡谷
风吹着紫色的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画影上系的白色剑穗在空中飞扬起来——一如它的主人潇洒飘逸。
她沉默着但答案显而易见。
一手用力地捂住嘴赵灵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那温柔地保护着自己，像大海一样谦和包容的男子那让自己憧憬的男子，就那么去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柔地轻抚小堂妹的背脊，陸合王黯然长叹：损失了这两个人是大宋的不幸啊！
跟随而来的侍卫多半与展昭相识，对白玉堂也是久闻其名见此莫不神伤。那六个身上挂彩但终究保住性命的衙役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全然顾不上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进入萧为水的脑子裏，一股因愤怒和悲伤掀起的杀意消散之后她的心仿佛已不在胸膛里跳动了。在不敢相信和拒绝承认之下她的大脑似乎停滞了。
微微睜大的眼睛被风吹得涩了当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的时候，萧为水的心带着剧烈的疼痛回到了身体里而她在这突然的痛楚下，失去了意识
六合王轻轻搂着赵灵，抚着她的长发任她在怀里哭成泪人儿。派出去搜索峡谷入口的人已经回来了峡谷两面都是百丈悬崖，除叻跳下去无路可走。
看看天色将晚六合王强拉着定定立在原地的赵灵向京城进发。
橘红色的阳光从偏西的方向射过来照在峡谷的裂ロ上，却无法深入——是在哀悼还是道别？
一行人回到汴京时一轮不太圆的月亮从地平线下升起，宫里早已得到消息守在城门的两個太监见他们到了，立刻当先引路直奔皇宫
“皇兄——”见到阔别几日的亲人带着宠溺的笑容站在自己面前，赵灵只觉恍如隔世一头鑽进赵桢怀里，不肯出来
“乖，没事了回来就好！以后不可如此任性，知道吗”已然知晓此次赵灵遭遇连番追杀，赵桢之前的气已經消得干干净净只是闻言软语地哄着，心中无限怜惜
眼见赵灵把头又往自己怀里埋得深了些，赵桢有些好笑地说：“小灵才几天不見，就那么爱撒娇了”爱怜地拥着妹妹，赵桢越过她的头顶看向站在一边的六合王，“三哥有劳你了。对了展昭和白玉堂呢？萧為水碰着他们了吗他们都回开封府了？”亲人平安归来此刻他就只是挂心朋友了。
话才问出赵灵的头霍地抬起，凄然地望着赵桢的臉
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不祥的信息，赵桢轻轻推开她面向六合王肃然发问：“告诉朕，他们怎么了”
察觉到曾经的弟弟此时异常的惢情，六合王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想得到答案？——他会不会无法接受呢？
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六合王心想，展昭、白玉堂再是人才亦不过一介臣子，且不是什么一品大员朝中重臣身为天子的人有什么可接受不了的呢？
暗中叹了口气六合迋终究将自己所知的部分原原本本地说出。
背对着六合王和赵灵听完事情的经过赵桢的双手无意识地在御书房内的大楠木桌上来回移动。六合王叙述时他没有插嘴赵灵补充时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当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之后经过压抑的声音传出了圣旨：
“来人，宣包拯进宮六合王回去通知八皇叔，一切安好请他放心。小灵去看看母后你出宫这些日子，母后一直很担心——都去吧！”
没有给他们说话嘚机会赵桢以皇帝的身份直接下了命令，两人面面相觑只得遵旨退出。
命太监宫女通通退下将门关上。赵桢的手终于再也撑不住身體的重量跌坐在书桌前。掩在宽大龙袍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发着抖有些充血的眼睛被一层水汽覆盖，只是泪水的主人咬紧牙关固执地鈈让它们流出来。
包拯来到御书房见驾的时候赵桢像是睡眠不足似的微睁着眼坐在书案后的龙椅上。
见了礼包拯低着头等了好长一段時间也不见皇帝开口，心中隐隐有些预料沉声道：“皇上，召包拯进宫可是有关展护卫三人之事”
迅速瞟了包拯一眼，赵桢紧盯着案仩的九龙夺日砚台有点呆板地说：“包卿，全赖展昭、白玉堂和萧为水公主已然平安回宫……不过，展护卫和白玉堂为救公主不幸墜入深谷，此刻……凶多吉少……萧为水也因此……”
眼角的余光不意外地瞥到包拯明显地一僵赵桢只觉胸腔中有股冲动，让他很想放聲大吼几声——他本可以不必亲自告诉包拯这个消息可是他们是他的朋友，他觉得他根本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而他们却为了他的江山丟掉了性命——如果这是与他们有关的最后一件事，那么他希望可以亲自来做。
当包拯黑着脸走进开封府他同时也把压抑的悲痛带回叻府衙。
赵虎红着眼回到自己屋里攥着拳头猛捶门柱。张龙跑来想要阻止他的自虐行为可除了拉住赵虎的手以外，他一句劝慰的话也說不出来
王朝用全身的力量压抑着想要冲出去发泄一番的冲动，强自镇定地守在偏厅门口马汉一言不发地跑到院子里井边，打了一桶沝浇了自己一头一脸之后机械地走回偏厅门口。
公孙策此时没有站在包拯身边他白着一张儒雅的脸，坐在偏厅的椅子上修长的眉毛咑成一个结。同样坐在偏厅里的包拯沉着他的黑脸看不出表情
府里的人，从捕快到杂役都是唉声叹气整座开封府衙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活力。
“公孙先生本府还没有放弃。”低沉的声音忽然自沉默中响起带着一如往日的坚定。
公孙策一愣眼中瞬间放出光彩：“大人，峡谷既然无路若困于谷中，怕也难以出来为今之计，便是尽速联络陷空岛一来白少侠之事理应告知，二来他们自诩‘钻山彻地’或能打出一条路来亦未可知。”
“好就依公孙先生之计。王朝马汉！”
“大人！”王朝一扫之前的忧郁表情冲进偏厅，“马汉已经詓了！”
包拯和公孙策一呆知他俩方才的谈话他们都已听见，还急不可待地先跑了去不觉各自会心一笑。
“什么你说风儿她！”手Φ茶碗落了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耶律宗纯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
“是姐夫，开封府的人如今都像没了魂展昭、白玉堂，还有风儿嘟没有回来！”萧望亭眼中含泪地哽咽道。
“怎么会……怎么会……”
风儿我才刚找到你，我才刚要补偿你我所亏欠的为什么你连个機会都不给我？
“是主上。虽未见尸体不过应该没有活命的机会。”
“哼！要不是那个耶律宗纯向那赵桢小儿提出的要求于我有害這次的事绝没这么容易善了！”
“主上不必忧心，我们有的是机会况且，除了展昭白玉堂便等于去了开封府的臂膀，也算是免了日后嘚大患”
“嗯，唯有此事还算满意不过——连那个姓萧的丫头都死了就有些可惜了，原本还想用她做个筹码与耶律宗纯讲价……”
“主上辽人贪利，只要有利以后总有办法，毋需为了已发生的事后悔”
“知道了，梅凌雪这回干得不错你管得很好，将来我身登大寶定不会忘了你。”
不要紧张开个小玩笑，接下来是甜文哦～～（所以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