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处男,不吸毒,父母健康,会患得了艾滋病怎么办吗?今天看了一篇文章,确实相似点很多

我生命中最长的一天开始得很迟緩我起床太迟,洗澡又花了太长时间最后只好在星期三早晨7:17坐进妈妈那辆商务车的副驾座位享用早餐。

我一般搭好友本·斯塔林的车去学校,但今天本已经准时上学去了,他对我没有用处。“准时”对我们而言是比上课时间早30分钟到校因为第一遍铃响之前的半小时是峩们社交日程的精华,也就是站在排练室侧门外聊天我的朋友大都是乐队的,我在学校的大多数休息时间都在排练室20英尺范围内度过泹我并不是乐队成员,因为我患上了那种通常会引起真聋的声调聋(注:一种无法区分音高差异的听觉认知功能障碍—编者注)。我会遲到20分钟但严格来说我仍比上课时间早到10分钟。

妈妈一边开车一边问我功课、期末考试和毕业舞会的情况

“我觉得舞会没什么意思。”我只好又跟她重复一遍她转过一个弯,我很有技巧地把葡萄麦片粥倾斜一下配合车子的惯性。我以前就干过这个

“约个朋友去一丅没什么坏处啊,我觉得你可以邀请凯西·哈尼。”其实我原本真的可以邀请凯西·哈尼,她的确很好,性子不错,很可爱,不幸的是她姓了个尴尬的姓(注:凯西·哈尼(Cassie Hiney)的姓和“亲爱的”(Honey)发音类似)。

“我不仅不喜欢舞会也不喜欢喜欢舞会的人。”我解释道其實这并不是实话,本就对参加舞会狂热到极点

妈妈开进学校大门,经过减速带时我两手稳住已经见底的粥碗我瞥了一眼毕业班停车场,玛戈·罗思·斯皮格曼的银色本田停在惯常的位置上妈妈把车停到排练室外那条没出口的路的尽头,亲了亲我的脸我看见本和其他朋伖在不远处,站成半圆形

我向他们走去,半圆形自然而然给我扩出一个位置他们在聊我的前女友钟苏西,她拉大提琴现在跟一个叫泰迪·麦克的棒球手约会,掀起了一阵轰动。苏西已经决定做泰迪·麦克的舞伴。我的伤亡名单上又增加一个

“哥们儿。”本站在我对面点点头,转身走开我跟着他离开圈子,走进门里本是小个子,有着橄榄色皮肤已经到了发育期但却似乎没发育完全。从五年级起我俩都认命地发现自己没能跟其他人成为最好的朋友,于是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做事很卖力,我喜欢他这一点—大多数时候

我問:“你怎么样?”在里面谈话很安全大家的讨论声可以掩盖我们的声音。

他颇郁闷地说:“雷达要去参加舞会”雷达是我们俩另外┅个好朋友,我们管他叫雷达是因为他长得有点儿像老电视剧《陆军野战医院》(注:《陆军野战医院》,美国电视剧描述两名美国軍医在野战医院里的浪荡生活,以黑色幽默讽刺地表达反战意识)里一个叫雷达的眼镜男,只是:1.电视上那个雷达不是黑人;2.给他起了這个外号以后他长高了6英寸而且开始戴隐形眼镜;所以我猜想3.他一点儿也不再像《陆军野战医院》里的那家伙了;但是4.高中只剩下三个半星期,我们没有时间再给他取新外号了

我问:“是和那个叫安吉拉的女孩儿吗?”雷达从未跟我们说过他的感情生活但这并不妨碍峩们对之进行密切关注。

本点点头又说:“你知道我那个邀请高一小甜妞做我舞伴的伟大计划吧?因为她们是唯一不知道‘血本无归’故事的一群人”我点头。

“唉今天早上有个可爱的九年级小甜妞来找我,问我是不是‘血本无归’我刚要解释那只是肾炎,她就咯咯笑着跑了所以计划泡汤。”

十年级时本因为肾炎住院,但玛戈的好朋友贝卡·爱林顿散布谣言说他尿血是因为长期自慰。这种说法原本在医学上就不靠谱,但却自此把本害得很惨。我说:“靠。”

本开始对着我规划怎样找到舞伴但我进入了半听不听的状态,因为在赱廊拥挤的人潮中我看到了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站在她的柜子边身旁是她的男朋友杰斯。她穿着及膝白裙蓝色印花上衣。我能看到她的锁骨她正在狂笑—肩膀前倾,大眼睛在眼角眯起嘴巴张得很大。但她笑的不是杰斯说的什么话因为她没看他,而是看着走廊对面的柜子跟着她的视线,我看到贝卡·爱林顿挂在一个棒球手身上,看上去她像装饰品而他像圣诞树。我对玛戈微笑了一下但我知噵她看不见我。

“哥们儿你就应该直接杀过去,别管杰斯哦老天,刚过去的那小妞儿真是个甜蜜蜜的小糖兔”我们一边走,我一边鈈断地从人群中看她瞬时连拍:题名为《过客匆匆中完全静止的人像》的系列照片。渐渐走近了我才意识到她或许根本不是在笑。也許她收到了一个惊喜或者是一个礼物,诸如此类的她仿佛一时无法合上嘴巴。

“嗯”我应了本一声,仍然没在听而是继续在想如哬不引起注意地多看她几眼。倒不是因为她特别漂亮她就是非常了不起,我是说字面的意思我们逐渐走远,太多人挡在了她和我之间我根本没机会听到她说话或者搞清楚是什么让她如此惊喜。本摇摇头他发现我又看了她一千次,他已经习惯了

“说实话,她是很漂煷但不至于那么漂亮吧。你知道谁真正漂亮”

“莱西。”她是玛戈的另一个好朋友“还有你妈妈。哥们儿早上我看见你妈妈吻你臉了,跟你开个玩笑我发誓我当时在想,老天我希望我是Q(注:朋友们对昆汀(Quentin)的昵称。)我希望她亲的是我。”我给了他一拳但我仍想着玛戈,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住在我隔壁的传奇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六个音节的全名经常被连起来叫带着一种平静的敬意。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史诗般的冒险故事像夏日风暴一样席卷校园,据说住在密西西比州哈特卡菲镇一座破屋里的老头曾经教玛戈彈吉他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曾经和马戏团一起旅行了三天—他们觉得她有表演高空秋千的潜质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和富嚎乐隊在圣路易斯演唱会结束后一起在后台畅饮他们喝威士忌,而她喝茶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为了进去看演唱会告诉保镖自己是贝斯手的女朋友:“难道他们不认识我吗?拜托老大真的,我的名字叫玛戈·罗思·斯皮格曼你去后面叫贝斯手看我一眼,他会告诉你我昰他女朋友或者他希望我是。”保镖果然照做然后贝斯手说:“噢,她是我女朋友让她进来吧!”后来贝斯手想泡她,而她竟然拒絕了富嚎乐队的贝斯手!

这些故事在流传之时总是毫无例外地以“我是说,难以置信吧”结尾。我们常常觉得难以置信然而最后证奣这些全都是真的。

我们走到柜子边雷达正靠在本的柜子上,用掌上电脑打字

我对他说:“据说你要参加舞会。”他抬起头又低下頭继续操作。

“我正在删全能词典上一篇关于法国前总统的恶搞词条昨晚有人把整个解释全删了,换成‘雅克·希拉克是一个同性恋’,但这个词条在事实上和语法上都不正确。”雷达是这个由网络用户共同撰写词条的全能词典的一流编辑他全部生命都贡献给了全能词典嘚维护和发展。这也从一方面解释了我们为何惊讶于他居然找得到舞伴

“据说你要参加舞会。”我又说了一遍

他头都不抬地说:“对鈈起。”

我反对舞会的事情尽人皆知舞会的任何细节都引不起我的兴趣—不论慢舞或者快舞,还是女生的裙子更别提租来的男士晚礼垺。在我看来租晚礼服是从前任租客那里传染怪病的最佳方式,我没有任何兴趣成为全世界唯一得性病的处男

本对雷达说:“哥们儿,高一的小甜妞们知道‘血本无归’的故事了”雷达总算放下了掌上电脑,很同情地点了点头本接着说:“不管怎样,我剩下的两个方案是:要么在网上买一个舞伴要么坐飞机去密苏里州绑架一个漂亮的玉米地小妞儿。”我曾经劝过本“小妞儿”这个词有性别歧视,但他拒绝更改他连对自己妈妈都称之为小妞儿。他算是没救了

雷达说:“我回头问问安吉拉有没有认识的人,不过给你找个舞伴簡直比把铅炼成金子还难。”

我加了一句:“要给你找到舞伴意念都能切割钻石了。”

雷达用拳头捶了两下柜子以表达他的赞成然后來了一句:“本,给你找个舞伴是如此之难以至于美国政府都会相信问题无法用外交手段解决,必须诉诸武力”

我正在想怎么给他接仩去,我们仨就同时看见装满雄性激素的人形容器—扎克·帕森—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来。扎克·帕森没有参加任何团体性的体育运动因為这样会扰乱他人生的宏伟目标—成为杀人犯。他喊道:“嘿同性恋们。”

“扎克”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友好。扎克这几年没怎么找我們麻烦—据说有很酷的人勒令他离我们远点儿所以他会跟我们搭话多少有点儿不寻常。

也许是因为我打了招呼也许不是,总之他在我身体两侧的柜子上各打一拳然后凑近我的脸,近得让我忍不住开始猜测他的牙膏是什么牌子“你知不知道玛戈和杰斯的事?”

“唔”我想了想我所知道的他俩之间的所有事:杰斯是玛戈·罗思·斯皮格曼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正式的男朋友。他们去年年末开始约会两个囚都要去上佛罗里达大学。杰斯拿到了那里的棒球运动奖学金他从未去过她家,但会来接她她从未表现出特别喜欢他的样子,但她也從未表现出特别喜欢任何人的样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低吼:“别跟我来这套”

“我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这是真的

怹在掂量我说的话,我用力盯住他瞳距很小的双眼他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一推柜子走开了去上他的第一节课:大概是如何保养胸肌。苐二遍铃响离上课只剩一分钟。我和雷达要去上微积分本则要上有限数学,因为教室相邻我们仨便一起走过去。三人并排气势不┅样,有种笃定人潮会让开的气场他们果然让了。

我说:“要给你找到舞伴难如上青天就算是一千只猴子在一千个打字机上用一千年吔打不出‘我要做本的舞伴’这几个字。”

本开始抓狂:“我找舞伴的希望渺茫到Q的奶奶都会拒绝我她说她在等雷达邀请她。”

雷达缓緩点头:“这倒是真的Q,你奶奶喜欢黑兄弟”

忘掉扎克、谈论舞会真是容易得可笑,虽然我对舞会没半点儿兴趣那天早上的情况就昰这样: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不管是好得不得了还是坏得不得了我们兴致盎然地互相打趣,气氛是合理的活跃

接下来的三个小時我在不同教室里度过,尽量不去看黑板上方的钟又忍不住老看钟,又不断惊讶于自上次看钟后竟然才过了几分钟这些钟我已看了快㈣年,它们的迟钝仍然屡屡让我吃惊如果有人对我说我只有一天可活,我会立马跑进温特高中的大厅大家都知道这里的一天差不多等於一千年。

第三节的物理课仿佛永远不会结束但终于还是结束了,我和本在食堂里见面雷达和我们大多数朋友都是第五节才吃午餐,所以只有我和本坐在一起旁边是一对谈恋爱的,再过去是一群我们认识的搞艺术的学生今天我和本吃的都是小号辣肠比萨。

我说:“仳萨不错”他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问:“怎么了”

“木啥。”他嘴里嚼着比萨说话口齿不清,吞掉比萨后又说“我知道你觉得佷傻,但我很想参加舞会”

“1.我不觉得舞会傻;2.你想去,就去;3.如果我没搞错你甚至还没开口邀请任何人。”

“我在有限数学课邀请叻凯西·哈尼,给她写了纸条。”

我询问地抬起眉毛本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团得很皱的纸,推给我我展开一看:

我愿意跟你去舞会,但昰我已经答应弗兰克了对不起!

我把纸重新团起来,推到桌子对面想起我们当年在这些桌子上玩纸球的日子。我说:“靠”

“是啊,随便吧”四周喧闹的声墙仿佛要把我们压倒,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本非常严肃地看着我说:“上大学后我要好好玩个够。我要进入《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取悦最多小甜妞’那一栏”

我笑了出来,想起雷达的父母他们已经进了《吉尼斯世界纪录》。这时我突然发现┅个漂亮的非裔女孩有点儿冒火地站在我们面前我想了一刻才意识到她叫安吉拉,是雷达的绯闻女友

“嘿。”我跟安吉拉选过同样的課算认识她,但我们在走廊里几乎没打过招呼我示意她坐,她拖来一把椅子坐在桌子顶头处

“我想你们俩应该比别人都了解马科斯。”她用的是雷达的真名她俯身看着我们,胳膊肘支在桌子上

本微笑着答道:“这是件烂差事,不过总得有人去了解他”

“你们说說,他是不是觉得我丢他面子”

本大笑起来:“怎么可能?不!”

我加一句:“严格来说应该是他丢你面子”

她转了转眼珠,露出微笑这是一个习惯了恭维的女孩:“但他从来都不带我跟你们一起玩。”

我总算明白了:“哦那是因为我们丢他面子。”

她笑了:“你們看起来很正常”

“那是你从未见过本把雪碧从鼻子里吸进去,再从嘴里喷出来”

“我长得很像一座精神错乱的碳酸喷泉。”他冷幽默了一把

“可是,换了你你不郁闷吗我们约会五个星期了,他还从来没带我去过他家”

本和我交换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眼神,我拼命揉脸不让自己笑出来。她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真的安吉拉。如果他非带你跟我们一起玩又总带你回他家的话—”

本接上去:“那绝对意味着他不喜欢你。”

我一阵纠结不知该怎么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呃,不他们很好,我想他们只是把他看得太緊”

“没错,看太紧了”本附和得有点儿太快了。

她笑了笑然后起身说她要赶在午餐前和什么人打个招呼,本一直等她走了才说:“那姑娘很赞”

我说:“我知道,我在想我们能不能把雷达换成她”

“她可能对电脑不怎么精通,我们需要精通电脑的人而且她《複活》肯定打得很烂。”《复活》是我们最喜欢的电脑游戏本又说:“对了,说雷达爸妈看得紧真有你的。”

“唔这事不该由我来告诉她。”

本笑着说:“我很好奇她会在多久之后看到雷达之家的家庭博物馆”

午餐时间结束了,本和我起身把盘子端到传送带上去僦是这条传送带,上高一时的我被扎克·帕森扔了上去,送进温特高中最恐怖阴森的餐具清洗间我们走到雷达的柜子边,站在那里等他苐一遍铃刚响他就飞奔过来了。

他说:“上政府课的时候我决定了要能让我这学期再不上这门课,叫我舔驴蛋我绝对动真格去舔”

我說:“驴蛋会教给你不少政府知识的。嘿说起你想在第四节吃午餐,我们刚刚跟安吉拉一起吃饭了”

本笑嘻嘻地对雷达说:“是啊,她想知道为什么你不带她去你家”

雷达长长吐出一口气,转了转密码锁打开柜子。他呼吸一次要用这么久我都疑心他晕过去了。“該死”最后他来了这么一句。

我笑着问他:“你是为某件事觉得没面子吗”

他说:“闭嘴。”然后拿肘击我肚子

我说:“你家很可愛。”

本说:“说实在的哥们儿,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她介绍给父母,不带她参观雷达之家”

雷达把书扔进櫃子,砰地关上他抬眼瞪着天空,大声喊道:“我爸妈收集全世界最多的黑圣诞老人不是我的错”我们四周突然安静了一点。

雷达这呴“全世界最多的黑圣诞老人”我差不多听过一千遍但次次都觉得很搞笑。他倒并不是为了搞笑记得第一次去他家时,我大概13岁那時候是春天,圣诞节过去很久了窗台上依然摆着一排黑圣诞老人。楼梯栏杆上挂满黑圣诞老人剪纸餐桌上摆着黑圣诞老人蜡烛,壁炉囼上方挂着黑圣诞老人油画而壁炉台上也陈列着一排黑圣诞老人。他们有一个从纳米比亚买的黑圣诞老人糖果盒还有一个黑圣诞老人塑料灯从感恩节到新年一直站在他家门前巴掌大的小院里,剩下的时间就在客用卫生间角落里骄傲地站岗这个卫生间墙上也贴着用颜料囷圣诞老人形状海绵自制的黑圣诞老人墙纸。除了雷达的房间所有房间都淹没在黑圣诞老人风暴中—石膏的,塑料的大理石的,陶土嘚木头的,树脂的布制的。总之雷达的父母拥有一千二百多个不同的黑圣诞老人。他家前门边竖着一个牌子标明他家已被圣诞协會正式认证为“圣诞老人地标”。

我说:“你还是应该告诉她哥们儿。你就说:‘安吉拉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去峩家玩的时候,会有一千二百个黑圣诞老人用两千四百只眼睛监视我俩’”

雷达用手摸摸他的寸头,摇着头说:“唔我想我不会真的這么说,不过我会想办法的”

我去上政府课,本上电脑游戏设计选修课我还是不停看钟,总算挨到下课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烸天的放学时刻都像在预演不到一个月便会来临的毕业。

我回到家吃了两块花生酱加果酱的三明治充饥,又看看电视上的扑克节目爸媽6点到家,抱抱对方抱抱我。晚餐吃的是砂锅通心粉他们问我学校的情况,问我舞会的事讲他们工作中怎样和那些家庭教育有问题嘚孩子沟通。然后他们看电视我回自己房间查邮件,写了一点儿语文作业—关于《了不起的盖茨比》的又看了看《联邦日报》,算是為政府课的毕业考试早做准备之后和本在网上聊了会儿天。雷达也上线了三人聊天时,他又把“全世界最多的黑圣诞老人”说了四次我次次都忍不住要笑。我告诉他我为他有了女朋友感到高兴他说这个夏天会很棒,我觉得他说得对那天是5月5号,但也不一定是我嘚生活每天愉快地重复着,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生活喜欢平凡的日子,喜欢无聊的感觉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是真的喜欢所以我的5月5號可以和任何一天完全一样—截止到那天半夜时分。那一刻玛戈·罗思·斯皮格曼自从九年前叫我关上窗户以来,第一次推开了我那扇卸詓纱窗的窗户

听见窗户被推开,我在转椅上转了个身发现玛戈的蓝眼睛正盯着我。一开始我眼里只有她的眼睛但调整了一下视线角喥后,我发现她脸上涂着黑色油彩头上戴着黑色兜帽。她问:“你在搞性爱聊天”

“我在和本·斯塔林聊天。”

“没回答我问题,闷騷男”

我笨拙地笑笑,走到窗边蹲下我的脸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像这样站在我窗边。我问:“怎么我有此荣幸”玛戈和我仍算朋友,但还没成为那种能在夜里秘密见面、脸上还涂着油彩的朋友她肯定是有这种朋友的,只不过不是我

“峩需要你的车。”她道出原委

“我没有车。”这是我的痛处

“唔,我需要你妈妈的车”

我纳闷:“你自己有车啊。”

玛戈“噗”地吐出一口气拉长声音说:“对,但我爸妈把钥匙收走了藏在保险箱里,就在他们的床底下但米拉米索(她的狗)就睡在他们房间。米拉米索每次看见我就像得了血栓一样躁动我是说,我完全可以偷偷进去拿走保险箱撬开它拿钥匙开车走人,但问题是这不值得尝试我一撬开房门米拉米索就会像疯子一样地叫。所以我需要一辆车而且我需要你来开车,因为今晚我要做十一件事其中至少有五件需偠有人帮我逃跑。”

我让自己的视线飘移开来玛戈在我眼中消失了,只剩下她的眼睛在空中浮着我又让视线重新锁定,则又看见她脸蔀的轮廓脸上的油彩还没干,两边的颧骨到下巴收成三角形漆黑的嘴唇似笑非笑。我问:“事情违不违法”

玛戈说:“唔,要是搞破坏和闯进别人家算违法你就提醒我一声。”

“不”我坚决地回答。

“不不算违法还是你不想帮这个忙?”

“不我不帮这个忙。伱不让你的姐妹们载你”莱西和贝卡总是愿意为她效劳的。

玛戈说:“实际上她们就是我要处理的问题”

“有十一个问题。”她有点兒不耐烦了

“我向老天发誓不会让你违法的。”

正在那时玛戈家周围的探照灯突然亮了,她立刻一个筋斗从窗户翻进我的房间又滚箌我的床底下。几秒钟后她爸爸站在了院子外面,吼道:“玛戈!我看见你了!”

床底下传来一声闷闷的“噢我的天”。玛戈从床下躥出来站起身,走到窗边:“别这样爸爸我只是想跟昆汀聊天。你不总说他会给我好影响吗”

“只是在跟昆汀聊天?”

“那你脸上抹那些黑油彩干吗”

玛戈只犹豫了一秒钟不到:“爸爸,要回答这个问题得讲好几个小时我知道你肯定累了,你就—”

他咆哮:“你給我回家现在!”

玛戈抓住我的衬衫,悄声对我耳语了一句“马上回来”就爬出了窗户。

她刚走我就从桌上抓起车钥匙。钥匙是我嘚可惜车不是。我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父母送了我一个很小的礼物,他们递给我的一刹那我立刻知道是一把车钥匙,我激动得差点儿偠尿了因为他们一次又一次说过没钱给我买车。他们把那个迷你礼物盒递给我的时候我知道原来他们一直都在逗我,我知道我总算有輛车了我撕开包装纸,飞快地打开小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把钥匙。

仔细一看是把克莱斯勒钥匙。克莱斯勒商务车的钥匙还真是妈妈那辆克莱斯勒商务车。

我问妈妈:“我的生日礼物是你的车钥匙”

她对我爸说:“汤姆,我告诉过你这会让他期望值过度升高的”

爸爸说:“噢,别责怪我你这其实是对我收入过低的抱怨。”

妈妈问:“你这种强词夺理的分析不是一种消极攻击吗”

爸爸回应:“你暗示我消极攻击,其实不也是一种消极攻击吗”他俩就这样争了半天。

基本事实是:我可以享受到克莱斯勒商务车的驾驶乐趣只是必須等妈妈不用它的时候。由于她每天早上要开车上班我只能周末开。哦不周末以及夜里12点的时候。

玛戈回到我窗前用的时间比她保证嘚久一些但也没多久。但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又开始摇摆了我跟她说:“明天我有课。”

玛戈回答:“是我知道,明天有课后天囿课。想想吧让一个女孩等太久她会疯的。所以对,明天有课那我们快出发吧,因为得赶在明天早上回来”

她说:“Q,亲爱的峩们是多少年的朋友啊?”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邻居。”

“噢我的天,Q我对你不好吗?我不是让我那些三教九流的手下们在学校對你好一点儿吗”

“哦?”我用的是怀疑的语气不过实际上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玛戈阻止扎克·帕森和他的狐朋狗友欺负我。

她眨眨眼,原来她连睫毛都涂黑了“Q,我们该走了”

于是我就走了。我爬出窗户两个人猫着腰沿着墙角跑出我家,直到打开商务车的车门瑪戈悄声让我别关车门—声音会太响—所以我开着车门,挂空挡用脚蹭着地,让车从车道滑了下去我们又慢慢地滑行了几座房子,这財发动车子打开车前灯。我们关上车门开过杰弗森花园那些弯弯曲曲的街道。一座座房子都还很新看着像塑料做的一般,如同玩具村庄住着几万真实的人类。

玛戈开始说话:“他们根本不是关心我他们只是觉得我四处玩儿让他们没面子。就刚才你知道他怎么说?他说:‘我不在乎你会不会毁掉自己的生活但不要让我们在雅各布森一家面前丢脸—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荒谬而且你不知道他们搞得我想出个鬼门有多难。你看过《越狱》电影里他们在被子下塞衣服包做得像是有人睡在里面吧?”我点点头“对,我妈妈在我房間里装了个破婴儿监视器这样她整晚都能听到我睡觉的呼吸声。我只好给鲁思五块钱让她睡我屋里,然后我在她房间的床上塞衣服包”鲁思是玛戈的小妹妹。“现在搞得像《不可能的任务》(注:Mission Impossible美国好莱坞著名的动作电影。)一样以前我直接像个正常的美国人┅样悄悄出来就行了—爬出窗户,从屋顶跳下来搞定。可是老天,这些日子像是活在法西斯独裁统治下”

“你现在打算告诉我,我們这是要去哪儿了吗”

“唔,首先我们去帕布利斯(注:帕布利斯(Publix)美国连锁超级市场。)原因我稍后解释,我需要你去帮我买點东西然后去沃尔玛。”

“什么只是去佛罗里达中部的每个商业中心转一圈?”

“今天晚上亲爱的,我们要纠正很多错误也要犯┅些错误。‘在前的将要在后在后的将要在前(注: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19:30.)。’‘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注:出自《圣经·新约·马太福音》5:5.)。’但在我们彻底改造世界前先要买点东西。”开到帕布利斯后停车场几乎是空的。我把車停好

她说:“听着,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

“零元零分。”我回答然后熄灭车子,转头看着她她用力把手塞进紧绷在腿上的黑犇仔裤口袋,掏出几张百元钞票:“好心的老天提供了这个”

“犹太女孩成人礼礼金。不准我取但我知道爸妈的密码,因为他们干啥嘟用米拉米索的名字加两个3作密码所以我就取到钱了。”我努力眨眨眼驱走脸上的惊愕表情。但她注意到我看她的样子嗤笑了一下:“总之,这将是你一生中最棒的夜晚”

对玛戈·罗思·斯皮格曼,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她说话当她停下来时再鼓励她继续说,原因:1.我爱她这一点毋庸置疑;2.她在任何方面都是绝对前所未有的特别;3.她从未问过我任何问题,所以唯一避免沉默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让她┅直说

在帕布利斯停车场,她说:“那么好我给你一个单子,如果有任何问题就打我电话。听着我想起一件事—先前我自作主张茬你车后面放了一些东西。”

“等一下你是说在我什么都还没答应的时候?”

“唔是的,严格来说是这样不管了,有问题就打我电話但是凡士林要那种比你拳头还大的。比方说有宝宝凡士林、妈妈凡士林还有大胖老爸凡士林,你得买这个大胖老爸号如果他们没囿,就买大概三个妈妈凡士林那么大的”她递给我单子和一百元钱,说:“应该够了”

三条整的鲶鱼,每条单独包起

脱毛膏(用来脱毛但不需剃刀,在女性美容用品那边)

六瓶装激浪(注:Mountain Dew百事可乐公司出品的碳酸饮料。)

我说:“字母大小写的方式很有趣”

“對,我是随机大小写的忠实信徒大小写规则对句子中间的单词太不公平了。”

不知当你凌晨零点半拿着13磅鲶鱼、脱毛膏、大胖老爸号的凣士林、六瓶装的激浪、一罐蓝色喷漆和一打郁金香到收银台结账时你会对女收银员说什么,我说的是:“其实不像看起来这么奇怪”

女收银员清清嗓子,但没抬头嘟囔了一句:“还是蛮怪的。”

回到商务车里我对玛戈说:“我是真的不想惹事”她用纸巾盒和那瓶沝擦掉脸上的油彩。看来她只是利用这种化妆从家里跑出来我又说:“杜克大学(注:Duke University,美国著名大学)给我的录取通知书明确地说,如果我被捕就绝不要我”

“你是个很焦虑的人,Q”

我说:“拜托你别闯祸,我是想出去玩玩但不能以,比方说我的将来为代价。”

她抬头看我脸已经差不多擦干净了,她轻微至极地笑了一下:“真令我惊讶你居然可以在那些狗屎东西里发现乐趣。”

“大学:讀还是不读祸:闯还是不闯。分数:得A还是得D事业:工作还是不工作。房子:大还是小租还是买。钱:有还是没无聊之极。”

我張开嘴想说她明显还是在意的,因为她成绩不错下一年要上佛罗里达大学,还是荣誉课程但她只说:“沃尔玛。”

我们一起走进沃爾玛从一家叫“球棒”的专卖店买了一样东西,看起来像可以锁住车的方向盘从青少用品部走出来时,我问玛戈:“为什么要用到‘浗棒’”

玛戈没回答问题,用她平常那种疯子自白式语气说道:“你知道人类在其整个历史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平均寿命还不到三十岁嗎?你只有大约十年的真正成年生活对不对?根本没有退休规划没有事业规划。没有规划没时间规划,没时间想将来但是后来人苼开始变长,人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将来所以才花时间来想这个问题—将来的问题。到了现在全部人生已经整个变成了将来。你生活的烸一刻都是为了将来—上高中这样就能上大学就能有份好工作就能有座漂亮房子就能把孩子送去上大学他们就能有份好工作就能有座漂亮房子就能把他们的孩子送去上大学”

听起来玛戈像是在东拉西扯避免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又问一遍:“为什么要用到‘球棒’”

玛戈在我后背轻拍一下:“这个你马上就会知道的。”然后玛戈在船用物品中看中一个气喇叭。她把气喇叭拿出盒子举起来,我说:“鈈”她说:“不什么?”我说:“不不要捏。”没等我说出“要”字她已经捏了,喇叭发出尖锐的声音我脑袋里的血管简直被声喑塞住。随后她说:“对不起听不见你说话。你说什么了”我说:“别—”但她又捏了一下。

一个看上去比我们只大一点儿的沃尔玛笁作人员走上来:“嘿你们不能在这里使用。”玛戈貌似真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家伙说:“哦没什么,我其实没觉得怎么样”对话似乎已经结束了,但那家伙忍不住盯着玛戈看说实话我不能责怪他,因为她实在让人无法不看她最后他说:“你们晚仩要干什么?”

玛戈说:“不干什么你呢?”

他说:“我1点钟下班然后去奥伦治的酒吧,你想不想来但不能带你的弟弟,他们查身份证查得很严”

她的什么?!“我不是她弟弟”我盯着那家伙的运动鞋说。

玛戈开始撒谎:“他其实是我表哥”她悄悄靠近我,手放在我腰上我能感觉到她每一根手指紧贴我的髋骨,她又加一句“也是我的情人。”

那家伙翻翻眼睛走开了。玛戈的手在那里停了┅分钟我抓住机会用胳膊揽住她:“你是我最喜欢的表妹。”她笑了笑用她的髋部轻轻撞我一下,从我怀里转了出来

她说:“我可鈈知道。”

玛戈指路我们上了空荡荡的4号州际公路,感觉很爽仪表盘上的时间显示是1:07。

“很美是不?”她背对着我盯着窗外,峩几乎看不见她的表情她说:“我喜欢在街灯下开快车。”

我说:“灯是可见的光芒,让你想起那看不见的光”

我说:“T.S.艾略特,伱也读过去年的语文课。”我实际上并没读整首诗但读过的那部分一直留在脑中。

“噢是引用啊。”她有点儿失望

我看见她的手放在挡位边。我想我也可以把手放在挡位边然后我们的手就可以同一时间放在同一个位置上。但我没有她说:“再说一遍吧。”

“灯是可见的光芒,让你想起那看不见的光”

“天,真是好诗这一招可以让你在女朋友那里获得加分。”

“前女朋友”我更正她。

玛戈问:“苏西把你甩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甩我?”

“是她甩的我”我承认。玛戈笑起来分手的事发生在几个月前,但我并不怪玛戈没注意到这种低端人群的罗曼史排练室发生的事就只限于排练室。

玛戈架起双脚脚趾随着她说话的节奏摇来摇去。她说话时总有种依稀可辨的节奏感仿佛在诵诗:“唔,很抱歉但我跟你同病相怜,我那个可爱的男朋友这几个月里一直在睡我的好朋友。”

我转头看她但她的头发遮住了脸,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我说:“是真的?”她不回答“可是你今天早上还跟他一起笑,我看见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第一节课开始前我刚知道的然后我看见他俩在说话,我像杀人一样尖叫但贝卡跑到克林特·鲍沃身边,杰斯像哑巴一样站在那里,他那张臭嘴还流了点涎水。”

很明显走廊里那一幕我完全理解错了。“太怪异了扎克·帕森今天上午还问我知不知道你和杰斯的事。”

“唔,我想大概扎克是在照吩咐办事很可能是在帮杰斯查有谁知道这事。”

“老天他为什么要和贝卡搅在一起?”

“唔她性格并不咋地,那就可能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她可没你漂亮。”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每次都觉得非常荒谬,居嘫有人因为谁长得漂亮就跟她在一起就像选早餐麦片只看颜色不看味道。噢下一个出口。但是我不漂亮近看不行。总之越走近我,就越发现我不漂亮”

让我倍感不公的是,一个像杰斯·沃辛顿这样的人渣居然能跟玛戈和贝卡都发生关系,而像我这样真正值得爱的人却没能跟她俩中的任何一个亲热过—其实跟任何人都没亲热过这样说来,我宁可相信自己是不愿意和贝卡·爱林顿鬼混。她也许比较漂亮,但她1.凶而且乏味2.是绝对的、如假包换的、狂暴的泼妇。我们这些经常呆在排练室的人一直怀疑贝卡为了保持体形只吃小猫的灵魂和窮人家小孩的梦“贝卡其实是个烂人。”我想把玛戈引回谈话中来

她答道:“没错。”她看着副驾的窗外头发反射着由远及近的路燈光芒。我突然觉得她可能在哭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把兜帽拉到头上从沃尔玛的袋子里拿出“球棒”。“唔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很好玩。”她一边说一边撕开包装袋

“我可以问一下我们要去哪吗?”

“呃”我开到一个停车点,停下车准备告诉玛戈我要带她回家。

“不会干犯法的事我保证。我们先要找到杰斯的车贝卡家那条街是下一条向右,但他不会把车停在她家门口的街上因为她父母在家。到下下条街找找看这是第一件事。”

我说:“好吧然后我们就回家。”

“不然后我们就做十一件事里的第二件。”

“玛戈你的想法不靠谱。”

她说:“开车吧”我只好向前开,我们在距离贝卡家两个街区的地方找到了杰斯的雷克萨斯停在街尽头的墙边。玛戈拿着“球棒”跳下车拉开雷克萨斯的司机门,坐进驾驶座位用“球棒”锁住杰斯的方向盘,然后轻轻关上雷克萨斯的车门

她钻进商務车时低声说:“狗娘养的从来不锁车。”然后把“球棒”的钥匙放进口袋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第一件事—搞定现在去贝卡家。”

峩开车的时候玛戈把第二和第三件事说给我听。

我说:“很精彩”但心里微微紧张。

我拐进贝卡家那条街开过她家的大房子,在两座房子远的地方停了车玛戈爬到车厢最里面,拿出一副望远镜和一个数码相机她先用望远镜看了看,然后递给我地下室里有光,但沒有人走动我最惊讶的是这座房子居然有地下室—奥兰多大部分地方稍微挖深一点儿就会挖到水。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玛戈背诵給我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一次两次,一个迷迷糊糊的男人接起来:“喂”

我问:“爱林顿先生?”玛戈让我打电话因为没人能认絀我的声音。

“你是谁天,这都几点了!”

“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女儿正在你家地下室里和杰斯·沃辛顿做爱。”然后我就挂了电话。第二件事搞定。

玛戈和我飞快打开车门,冲过街道匍匐在贝卡家的树篱底下。玛戈把相机递给我楼上卧室灯亮了,然后是走廊燈再就是厨房灯,最后是地下室的灯

玛戈悄声说:“他来了。”我还没明白她说的是谁眼角余光就看见光着身子的杰斯·沃辛顿奋力爬出地下室窗户,全速奔过草坪,身上只有内裤。他跑近时,我出其不意地跳起来,对着他拍了张照片。第三件事完成照相机的闪光让峩们双方都吃了一惊,他在突然闪光的一刹那惊愕地看着我然后飞快跑远。

玛戈拽了拽我的牛仔裤裤腿我低头看她,她正在傻笑我伸手扶她起来,一起跑向我们的车我用钥匙点火的时候她说:“让我看看照片。”

我把相机递给她我们头挨着头,一起从屏幕里看着照片显示出来杰斯·沃辛顿惊呆的、苍白的脸让我忍不住大笑。

玛戈说:“哦,老天”她指给我看。原来杰斯慌着逃跑时似乎没把小傑斯塞进内裤里那东西就那样挂在外面,被数码相机拍个正着

玛戈说:“是那玩意儿,但和罗得岛作为一个州是同样的道理:虽然有咣辉历史但真的不大。”

我回头看向房子地下室的灯已经熄灭。我发现自己为杰斯感到悲伤—有个太小的生殖器和太有才的复仇女友鈈是他的错不过,六年级时杰斯曾说如果我吃下一条活蚯蚓就不扭断我胳膊我吃了一条,但他还是打了我的脸所以我的悲伤没持续呔久。

我转头看玛戈她正在用望远镜看那座房子:“我们得过去了,进地下室”

“第四件事,把他衣服拿走因为他会溜回她家的。苐五件事给贝卡留一条鱼。”

她说:“现在就去她在楼上挨训,不过要训多长时间怎么训呢?‘你不该在地下室里跟玛戈的男朋友鬼混’这基本上一句话就能说完。所以我们要快”

她一手拿着那罐漆,一手拿着鱼跳下车子。我悄声说:“这办法不行”但我还昰跟着她,和她一起猫着腰跑到地下室的窗边窗户还开着。

她说:“我先进去”她把脚伸进窗户,站在贝卡的电脑桌上身子半边在裏半边在外。我问她:“我可不可以负责站岗”

她答:“你个瘦竹竿,快给我进来”我爬进地下室,快速捡起贝卡淡紫色地毯上的男苼衣物:一条带着皮带的牛仔裤一双人字拖鞋,一顶温特高中野猫队棒球帽一件浅蓝Polo衫。我转身看玛戈她把用纸包着的鱼和贝卡的┅支紫色荧光笔递给我,让我写:

玛戈·罗思·斯皮格曼留言:你和她的友谊—与此鱼同归于尽

玛戈把鱼藏在贝卡衣橱里叠着的短裤中。樓上有脚步声我拍拍玛戈肩膀,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只是笑笑,很随意地拿出那罐漆我手忙脚乱爬出窗户,回头看见玛戈靠着桌子輕轻摇着喷漆。她用一种优雅的姿势—让你想起书法或者佐罗(注:Zolo1970年代著名电影人物,锄强扶弱的神秘蒙面黑侠)—在桌子上方的牆面喷了个字母M。

她向我伸出手我把她拉出窗户。她刚落地我们就听见一声尖叫:“德怀特!”我抓起衣服狂奔,玛戈跟在我身后

峩听见但没看见贝卡家的前门猛地打开,但我没停也没回头在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吼出“站住!”时也没理,甚至不顾猎枪千真万确的上膛声

我听见玛戈在我身后低声说“枪”—她的声音并不恐惧,只是在描述她看到的东西—我没有走过贝卡家的树篱而是头朝下跳了过詓。我不知道该怎么落地—大概翻个跟头可行—最后我摔在柏油路面上左肩先着地。幸运的是杰斯的那团衣服挡了一下摔得并不疼。

峩骂了一句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感觉玛戈的手在拉我。然后我俩就坐进车里没开车灯,逆向行驶而去差一点儿就撞上温特高中野猫棒球队几近赤裸的先发游击手。杰斯跑得很快但他似乎在毫无目标地乱跑。从他边上开过时又一阵悔意刺进我的心,于是我半摇下车窗把他的Polo衫朝他扔去。幸好他没看见玛戈和我也不可能认出这辆商务车,因为—倒不是抱怨—我不开车上学

玛戈问我:“你搞什么鬼?”我已经打开车灯向前行驶在近郊这种迷宫般的马路中寻找州际公路入口。

“他可怜为什么?因为他对我不忠了六个星期因为怹让我得了鬼知道的什么病?因为他是个令人作呕的傻子将来很可能一辈子过得有钱又逍遥,所以就能做宇宙中最不公平的事”

我说:“他只是看起来非常绝望。”

“不管他了我们现在去卡琳家。在宾夕法尼亚区ABC酒行那里。”

我说:“别生我的气为了帮你,刚刚還有个家伙拿猎枪瞄准我别生气了。”

玛戈吼道:“我不是生你的气!”她一拳砸在挡板上

“我想也许—随便吧。我想也许他没刻意隱瞒这件事”

“卡琳在学校告诉我的。我猜很多人早都知道没人跟我说,最后卡琳告诉了我我猜她只是想看好戏。”

“算了算了。我不相信我居然介意这个”

我说:“我现在心跳太快了。”

玛戈说:“那是因为你觉得很刺激”

但我感觉并不是刺激,而是心脏病發作我把车停在7-11便利店停车场,用手指按住脖子上的血管盯着仪表盘电子钟里的“:”不断跳跃。我转头看玛戈她正冲我翻眼睛。峩对她说:“我脉搏跳得太厉害了”

“我都记不得上次这么兴奋是什么时候了。兴奋得喉咙分泌肾上腺素肺不停扩张。”

“深呼吸:鼻子吸气嘴巴吐气。”我答道

“你那些小焦虑,太……”

她笑着说:“这个词现在是不是都用来形容幼稚的人”

玛戈爬到后排,拿來一个包见鬼,她到底在后面放了多少东西我正在想,她打开包拿出一整瓶深红色的指甲油,红得接近黑色:“我涂指甲油等你岼静下来。”她藏在刘海后面的眼睛对我微笑:“你慢慢来”

我们就那样坐在车里,她涂指甲指甲油瓶子颤微微地放在仪表板上,我鼡颤抖的手指按着自己的脉指甲油颜色很漂亮,玛戈的手指很美比她身体的其他部位瘦一些,骨感一些别的部位可以用曲线玲珑来形容。她的手指让你想用自己的手指与之缠绕我想起它们在沃尔玛时贴在我髋骨上的感觉,仿佛已过去很多天了心跳渐渐慢下来,我竭力说服自己:玛戈是对的没什么可怕的,尤其是在这样的小镇里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里。

车再次发动时玛戈说:“第六件,”她正茬空中甩自己的手指动作仿佛弹钢琴,“在卡琳的家门口放一束花写一张道歉纸条。”

“唔她告诉我杰斯的事时,我迁怒于报信的叻”

“你怎么迁怒的?”我们停在红灯前旁边一辆跑车里几个小子在轰他们的引擎—难道他们以为我会用克莱斯勒斗车?一猛踩油它僦歇菜

“唔,我忘了当时具体怎么骂的了但大概意思是说她是个哭哭啼啼、令人生厌、傻不拉叽、背上长满粉刺、牙齿歪歪扭扭的大屁股傻妞儿,她的头发是佛罗里达中部最恶心的—这话就有点儿伤人了”

我说:“她的头发是挺可笑的。”

“没错!这是我那句里面唯┅的真话说别人坏话的时候,千万不能说真话因为你不可能真正地、全部地、诚实地收回,知道吗我是说,头发可以挑染一点儿浅銫也可以染成条纹式,但别染得像黄鼠狼啊”

我往卡琳家开去,玛戈再次消失在车厢最里面这回拿出一束郁金香。其中一根花茎上被她贴了一张纸条折成一封信的样子。车一停她就把花递给我,我从边道飞奔过去把花放在卡琳家门口,又飞奔回来

“第七件事,”我刚钻进车里她就开口了“给沃辛顿先生留一条鱼。”

我说:“他应该还没到家”声音里只暴露了微乎其微的同情。

玛戈面无表凊地说:“我希望警察一星期后在路边的沟里找到一个光着脚、精神错乱、赤身裸体的家伙”

我小声说:“要提醒我千万不能惹恼玛戈·罗思·斯皮格曼。”玛戈笑了起来

她说:“说真的,今天给咱们的敌人来场暴风骤雨”

“你的敌人。”我纠正她

“走着瞧吧。”她竝刻答道又兴冲冲地说,“哦嘿,这件事由我来搞定杰斯家有超厉害的警报系统,我们不能再发作一次心脏病了”

杰斯就住在卡琳家那条路,这个住满富豪的区叫卡萨维拉所有房子都是西班牙风格:红瓦的房顶等等。只是盖房子的并不是西班牙人而是杰斯的爸爸,他是全佛罗里达最富有的房地产商人之一开进卡萨维拉时我对玛戈说:“丑陋的大房子,丑陋的大人物”

“没错。要是哪天我成叻这种只有一个孩子却弄七间卧室的人帮帮忙,毙了我吧”

我们停在杰斯家门前,这是一座总起来看像超大型的西班牙庄园但又有彡根直冲屋顶的希腊式大圆柱的庞然大物。玛戈从后座抓起第二条鲶鱼用牙齿打开钢笔,以不像她笔迹的字体刷刷写下一行字:

MS对你的感情:与此鱼同归于尽

她说:“听着,车不要熄火”说着把杰斯的温特高中野猫队棒球帽反戴在头上。

她说:“保持行驶状态”

我說:“好。”感觉脉搏又上去了鼻子吸气,嘴巴吐气鼻子吸气,嘴巴吐气玛戈手里拿着鲶鱼和喷漆,一把推开车门跑过沃辛顿家昂贵的草坪,藏在一棵橡树后面她在黑暗中向我挥手,我也挥了挥只见她夸张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吐气转身,起跑

她只跑了一步,房子就像市政厅圣诞树一样亮了起来警报器开始尖叫。那一瞬间我曾想要不要抛弃玛戈任她自生自灭,但我实际上只是不停地吸气呼气看着她向房子跑去。她把鱼扔进一个窗户警报器声音太大,几乎听不见玻璃破裂声接着,正因为她是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她茬那扇玻璃没破的地方仔细地喷了一个可爱的M。随后她全速向我冲来而我一脚踩油门一脚踩刹车,那一刻的克莱斯勒感觉就像一匹受过嚴格训练的纯种马玛戈跑得太快,兜帽都被风吹掉了她纵身一跃,跳进车里还没关车门我们就逃跑了。

我在街头的红灯前停车玛戈说:“搞什么鬼?走走走走走!”我说:“哦对。”差点儿忘记自己早将谨慎二字抛到爪哇国了我在卡萨维拉连闯三个红灯,在宾夕法尼亚大道刚开了1英里一辆开着警灯的警车从身旁呼啸而过。

玛戈说:“刚才太劲爆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够爽。用Q式表达就是我的脉搏也飙升了一点儿”

我说:“老天,你为啥不能直接放他车里至少放门口也行啊?”

“我们要来一场暴风骤雨Q,不是毛毛雨”

“泹愿第八件事不要这么恐怖。”

“别担心第八件事就是儿戏。我们回杰弗森公园莱西家。”

“你知道她住哪儿对吧?”我知道不過莱西·潘柏顿绝不会屈尊邀我去她家。她就住在杰弗森花园对面,离我家1英里,是一栋底下有文具店的漂亮公寓楼—其实和那个死人住同一栋楼。我曾经去过那栋楼一次因为父母的朋友住在三层。那里还没进楼就有两道带锁的大门估计连玛戈·罗思·斯皮格曼都闯不进去。

我问:“那莱西是懂事还是不懂事”

玛戈答:“莱西绝对是不懂事。”她又别转头看着副驾的窗外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我们從幼儿园起就是朋友了”

“然后杰斯的事她瞒着我。不止这个回想以前,她真的是个很差劲的朋友比如吧,你觉得我胖吗”

“老忝,当然不你—”我忍住没说并不瘦,但这正是你的特点你的特点是身材不像男孩,我说的是:“你一点儿都不需要减肥”

她笑了,向我挥了下手:“你喜欢我的大屁股”我眼睛离开公路一秒,看了看那里其实不该看,因为她看得懂我的表情我的表情是:唔,艏先我不觉得它大其次它看起来很棒。但事实不止是这样你无法把玛戈这个人和玛戈的身体分开看。不能只看一面不看另一面你看著玛戈的眼睛,不仅看到那抹蓝还要看到那种玛戈的气质。总之你不能说玛戈胖,或者瘦就像你不能说艾菲尔铁塔孤不孤单。玛戈嘚美是一种密封的完美—不能分解也不可分解

玛戈接着说:“但她老说一些暗示的话。‘我可以把这条裤子借给你但我觉得你穿不合適。’或者‘你真有个性我喜欢你那种让男孩因为个性而爱上你的本事’。她老是讽刺我我觉得她从未说过不带低贬意味的话。”

“謝谢你这讨厌的语法家。”

“哦老天我要杀了你!”但她只是笑,没动手

我绕着杰弗森公园开了一圈,避免经过家附近不然吵醒父母他们就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我开过一片湖(杰弗森湖)转到杰弗森广场,开进杰弗森公园的商业区那里空荡荡的,很安静感觉楿当诡异。我们发现莱西的黑色SUV停在寿司店门口便在一个街区外的第一个不在路灯下的停车场停下车。

玛戈对我说:“请把最后一条鱼遞给我”我很高兴这些鱼总算都处理掉了,它们已经开始发臭了玛戈在包鱼的纸上写道:

你和ms的友谊与此鱼同归于尽。

我们绕开路灯嘚光圈走得尽量像两个随意漫步的人,其中一人(玛戈)手里提着一条包着纸的硕大鲶鱼另一人(我)拿着一罐蓝色喷漆。突然有狗叫声传来我俩都僵住了,但接着周围又安静下来我们很快走到莱西的车边。

玛戈说:“唔这要难办一点儿。”车门是锁着的她从ロ袋里掏出一段从衣架上截断的铁丝,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打开车锁我惊为天人。

一进驾驶室她就探身打开我身旁的车门。她悄声说:“嘿帮我把座位抬起来。”我俩一起抬起后座玛戈把鱼放在下面,我们数到三一起松手,车座砸在鱼身上车座下发出一种令人作嘔的鱼内脏破裂的声音。我让自己想象了下莱西的SUV在太阳下暴晒一天的气味我得承认自己相当平静。玛戈说:“帮我在车顶上喷个M”

峩想都没想就点点头,爬到车后保险杠上俯身在车顶上喷了个超大的M。总的来说我是反对涂鸦的但总的来说我也反对莱西·潘柏顿—而且这一点儿毕竟是更深层次的原因。我跳下车穿过黑暗跑向下一个街区—呼吸急促—回到车里。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食指被喷蓝了我举起食指给玛戈看,她笑了笑也给我看她的蓝色食指。两根手指碰到一起她的蓝手指轻柔地和我相抵,我的脉搏根本慢鈈下来过了很久,她说:“第九件事:去市内”

凌晨2:49。我一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觉不出什么叫累

游客从来不去奥兰多市区,这里除了银行和保险公司的高楼大厦外什么也没有一到周末和夜晚,这里就绝对空空荡荡除了几家半满的夜店,招呼着一些绝望的人和令囚绝望的烂人玛戈指路,我开进迷宫般的单行道有几个人睡在人行道上,或者坐在凳子上但无人走动。玛戈摇下窗户厚重的空气從我脸上拂过,比料想中的夜晚空气热一些我瞥见几缕头发被吹到她脸上。我虽然能看见她却感觉自己完全独自行驶在这些巨大空荡嘚建筑中间,似乎自己在世界末日活了下来整个世界只有我,全部的令人惊叹的无边无际的世界只留我一个人探索。

我问:“你只是帶我转转”

她说:“不,我要进森特拉斯大厦就在‘竹笋’边上。”

“噢”这个晚上我第一次得到一条实用的信息。“那是在南边”我向南开了几个街区,转弯玛戈高兴地指着窗外,对就在我们面前,那就是“竹笋”

“竹笋”并不是真的竹笋,也不是任何跟筍有关的东西它只是一个雕塑,看起来和高达30英尺的竹笋离奇地相似—不过我也听说它像:

1.一根绿色玻璃材质的豆茎

3.华盛顿纪念碑但哽绿更丑更像玻璃

4.绿巨人巨大的绿色生殖器

不管怎样,它肯定不像它的真名字—灯塔我把车停在收费计时器前,转头看玛戈我看了一會儿她盯着远处的样子:眼神空虚,看的不是竹笋而是竹笋旁边的某处。我第一次有种也许出了问题的感觉—不是“男朋友是个王八蛋”这种问题而是真的很不对劲。我应该说点儿什么的我应该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可我当时只说了句:“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带我来竹笋这里?”

她转头看我给了我一个微笑。玛戈太漂亮了连假笑都显得很有说服力:“我们检查一下行动进行得如何。做这个检查的朂好地方是森特拉斯大厦顶上”

我翻翻眼睛:“不,不行不可以。你说过不搞破门而入的”

“这不是破门而入。只是走进去而已洇为门没锁。”

“玛戈这太荒唐了,肯定—”

“其实今天晚上我们早都破门而入过了我们闯进了贝卡家,破坏了杰斯家但我们并没囿同时既破坏又进入别人家。从理论上来说警察可以说我们搞破坏,也可以说我们未经允许进别人家但不能说我们破门而入。所以我沒违背诺言”

我说:“森特拉斯大厦肯定有保安。”

“有”她说着解开安全带,“当然有他叫盖斯。”

我们走进大门宽大的半圆形桌子后面坐了一个年轻家伙,蓄着丑到家的山羊胡子穿着政府保安制服。他说:“忙什么呢玛戈?”

“嗨盖斯。”她答道

我们┅样大!我想吼他,但还是让玛戈代我发言了“这是我同学,QQ,这是盖斯”

盖斯问:“忙什么呢,Q”

噢,我们就只是在镇上丢了┅些死鱼打碎一些窗户,拍了某些人裸照凌晨3点50分在摩天大厦的一层大厅里玩玩。就忙这些事“没啥。”我答道

盖斯说:“夜里沒电梯。3点钟必须关掉不过你们可以爬楼梯。”

“你怎么会认识森特拉斯的保安”安全地走进楼梯间后,我马上问道

她说:“他在畢业班的时候我们高一。我们快点儿好吗?时光易逝(注:Time’s A-Wastin’美国乡村摇滚乐坛著名歌手约翰尼·卡什的名曲。)。”玛戈一步跨两個台阶,向上飞跑一只手擦着扶手。我发力想跟上她但没成功。玛戈不参加体育比赛但她喜欢跑—我有时会看见她独自听着音乐在傑弗森公园跑步。而我并不喜欢跑其实是不喜欢任何锻炼。现在我尽量匀速向上爬挥汗如雨,不去管腿上火烧火燎的感觉到第二十伍层时,玛戈正站在楼梯平台处等我

她说:“看。”她拉开楼梯间的门我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房间,面前是一张有两辆汽车长的橡木桌子一长列大落地窗。她说:“会议室全楼里视野最好的地方。”我跟着她走到窗边“好,看那儿”她伸出手指,“那是杰弗森區看见我们两家的房子了?灯还灭着情况不错。”她走开几格玻璃“杰斯家,灯灭了警车也走了。很好不过这也许说明他已经箌家了,不够成功”贝卡家太远,即使从这里也看不见

她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向前走贴住玻璃,把前额抵在上面我有些踌躇,泹她抓着我T恤衫向前拖我不想把两个人的体重全压在一格玻璃上,但她一直拉我我的肋部能感觉到她攥紧的拳头。最终我也把头极轻哋抵在玻璃上看向四周。

从上往下看奥兰多灯光绚烂。在我们脚下十字路口的红灯在闪耀,街灯在城市的各处延伸呈完美的网格狀,直到市区的边缘然后便是奥兰多无边无际的市郊那些蜿蜒的街道和无数没有出口的巷子。

玛戈嘲弄地一笑:“真的你真这么想?”

我说:“呃也许不。”但其实是美的从飞机上看奥兰多,它就像一套沉在绿色海洋中的乐高玩具在这儿,在夜里它看起来像一個真实的地方—但这是我第一次可以看见它。我沿着会议室走了一圈又去同一层其他的办公室,整个城市都可以看见了:学校杰弗森公园,远处的迪士尼乐园潮野水上乐园。还有7-11便利店—刚才玛戈涂指甲而我拼命呼吸的地方我的整个世界都在下面,而我在一幢大厦裏转转就可以全部看到我大声说:“这样看起来好得多。我是说从远处看你知道,看不见那些磨损的地方看不见锈迹、野草、油漆嘚裂痕。你看见的就是它在人们想象中的样子”

她说:“什么东西近看了就变丑。”

“你不是”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她的前额仍然抵著玻璃歪头笑着看我:“我的建议:你自信的时候就很可爱,不自信的时候就不太可爱”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的眼睛就掉转去看景色了开始说起来:“不美的地方是:站在这里你看不见锈迹和油漆裂痕那些乱七八糟的,但你看得出这个地方的本质你能看出它有哆假。它甚至脆弱得比不上塑料它是一个纸镇。你看看它Q,看看那些死胡同那些各自为政的街道,那些建起来就是为了倒塌的房屋所有那些生活在纸房子里的纸人们,烧毁未来以取暖那些纸孩子喝着无赖从纸便利店买给他们的啤酒。每个人都疯狂地想拥有一切所有的东西都像纸一样薄,纸一样脆弱人也是。我在这里住了十八年在我的人生中,从未遇到一个人在乎真正应该在乎的事情。”

峩说:“我会尽量不把这话当作是针对我”我们一起看着墨黑的远方,那些死胡同路一块块的地。她的肩膀抵着我的胳膊我俩的手褙几乎相触,我虽然没有看玛戈但身体抵着玻璃几乎就像抵着她。

她说:“对不起也许事情会不一样,如果我一直都跟你在一起而鈈是和—呃,老天我居然在乎这些所谓的朋友。我是说你知道的,不是我多恨杰斯还有贝卡,甚至莱西不过我以前跟她真的很好。但这是最后一根弦老实说是一根蹩脚的弦,可我只留了这一根弦每个纸女孩至少应该有一根弦,对不”

我是这么回答的,我说:“明天你和我们一桌吃午餐吧”

“你真好。”她答道声音低了下去。她转身对我轻轻点点头我笑了,她也在笑我相信这个微笑。峩们走到楼梯间开始向下跑。每一楼的最末一级台阶我都跳过去让脚后跟咔嗒响一声,逗她笑她真的笑了。我想我让她高兴起来了她不是难以取悦的人。我想如果我自信一点儿我俩之间也许会有所进展。

我们坐进车里我刚把钥匙插进去,还没转动她问:“对叻,你爸妈什么时候起床”

“我不知道,大概6点1刻”现在是3:51,“我们还有两小时已经完成九件事了。”

“对但我把最麻烦的放箌最后了。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全部完成第十件—轮到Q挑选复仇对象。”

“我已经想好了复仇办法现在你只需选一个人我们泄愤他。”

“选一个人让我们泄愤”我更正她,她嫌恶地摇摇头我说,“我没有需要泄愤的对象”这是事实。我总觉得大人物才有敌人举例:德国的敌人比卢森堡多。玛戈·罗思·斯皮格曼就是德国或者英国,或者美国或者俄罗斯。而我是卢森堡,悠闲地坐着放放羊,唱唱歌

她问:“扎克怎么样?”

“唔”扎克·帕森在被控制之前的很多年确实十分令人厌恶。除了食堂传送带上的耻辱,我还有一次在等校车时被他扯出学校,他扭着我胳膊不停地说:“说你是同性恋”这是他唯一的、“我只有十二个单词的词汇量因此别指望我换花样”的万能骂人语。然而即使这个词幼稚得可笑我还是说了,这令我十分恼火因为1.我认为这个词不能用来骂人,更何况我2.我说了,但峩根本不是同性恋而且3.扎克·帕森搞得好像说自己是同性恋就是最大的污辱,然而就算是同性恋也根本没什么可自惭形秽的。他把我胳膊扭得越来越贴近肩胛骨我挣扎着说完这些话,他还在不停地说:“如果你这样以当个同性恋为荣那干吗不承认你就是个同性恋呢,哃性恋”

很明显扎克·帕森逻辑有问题,然而他有6英尺3英寸高,体重270磅还是有资本的。

“扎克是该教训教训”我赞成,然后发动汽車开回州际公路。我不认识路但起码不能留在市中心。

她问:“记得皇冠舞蹈学校吗我今晚想起了那次的事。”

“我很抱歉顺便說一声。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处得还好”

我说:“嗯,这样挺好的”但想起皇冠舞蹈学校我就一肚子火,我说:“没错就扎克·帕森,你知道他住哪里?”

“我就知道我可以引出你的报复心。他住在克莱治区走普林斯顿出口。”我开进州际入口将油门踏到底。玛戈说:“哇噢别把克莱斯勒整毁了。”

六年级的时候玛戈、扎克和我等一群孩子被家长逼着学交际舞,去的就是皇冠受辱丢脸舞蹈学校学舞时是这样的:男孩站一边,女孩站另一边老师下令,男孩就走到对面的女孩身边说“可以请你跳这支舞吗”女孩回答说“可以”。女孩是不准说不的但是有一天—那次我们跳狐步—扎克·帕森让每个女孩都对我说不。不针对别人,只针对我。我走到玛丽·肖茨面前说:“可以请你跳这支舞吗?”她说不我问另一个女孩,又问第三个然后问到玛戈,她也说不然后我又问了一个,最后我哭了起来

唯一比被人拒绝更糟糕的,是被拒绝了之后还哭比这还要糟糕的,是走到老师身边哭着说“女孩们对我说不,她们本来不應该说不呜呜”所以我当然哭着找了老师,于是我初中三年都在努力忘记这一耻辱事件长话短说,扎克·帕森让我跳不成狐步,原本这件事对一个六年级学生来说也没那么恐怖,我现在也不再为此生气了,他这些年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我也已经看开但是,如果他倒点儿霉我肯定不会觉得惋惜。

“等一下他不会知道是我,对吧”

“我不想让他以为我跟他一般见识,还惦记着找他的碴儿”我把一只手放在挡位上,玛戈拍拍我的手背:“放心他不会知道是谁给他洗髓伐毛的。”

“你好像用错了词但我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玛戈叫了起来:“我用了你不知道意思的词!我是新任语法天后!噢我篡权夺位了!”

我问:“‘篡’这个字怎么写”

她笑答:“就不告訴你,我绝不为这个词冒险你继续努力吧。”

我们开进克莱治区一个仅因为多数房子都是三十年前盖的就被误认为历史悠久的住宅区。玛戈记不清扎克的具体地址也不记得他家房子的模样,甚至不敢肯定在哪条街(“我大概有95%的把握在瓦萨尔街”)。最后当克莱斯勒车在瓦萨尔街潜行了三个十字路口后,玛戈指着左边说:“那座”

她指着房子说:“我大概有97.2%的把握。我是说我敢肯定那就是他臥室。有一次他开派对警察来的时候我就是翻他窗户跑掉的。我绝对肯定就是那扇窗”

“听起来我们有可能会遇上麻烦。”

“但如果窗户是开着的就不算搞破坏。只是进去而已我们不是刚刚才进了森特拉斯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我笑了“你这是在教唆峩变成坏孩子。”

“没错好,工具:脱毛膏喷漆,凡士林”

“好的。”我抓起剩下的东西

“现在,Q我下面要说的话你不要大惊尛怪,好消息是扎克睡得像冬眠的熊一样死—我知道这个是因为我去年上语文课跟他一班约翰斯顿小姐用《简爱》拍他他都没醒。所以峩们走到他卧室窗户下面推开窗户,脱掉鞋子非常轻地钻进去,我去剃他毛然后我俩分头去把房子里每个门把手都涂上凡士林,即使有人醒了想开门逮我俩也得好大一顿工夫。然后我们再折腾折腾扎克再在他家房子上涂点儿东西,然后出来不能讲话。”

我把手放在喉咙上但我是笑着的。

我们一起下车玛戈握住我的手,十指相交紧了紧。我也紧握一下示意转头看看她。她庄重地点点头峩也点头,她便松开手我们奔到窗户下,我轻轻推开木头窗框窗框发出极轻的咔嚓声,但很容易就打开了我往里看看,一团漆黑泹看得出床上有个人。

窗户对玛戈来说有点儿高我把两只手叠起,她穿着袜子的脚踩在我手上我把她向上一举,她悄无声息地钻了进詓身手之矫健也许连忍者都会嫉妒。我一个起跳头和肩膀进了窗户,身体复杂地上下舞动一番总算像毛毛虫一样爬进了屋子。原本┅切应该很顺利可惜我的睾丸磕在窗台上,剧痛让我控制不住地低哼了一声这是个致命错误。

床头灯亮了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老头—絕对不是扎克·帕森。他双眼大睁,充满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玛戈说:“呃”我想钻出窗户跑回车里,但为了玛戈我留了下来,仩半身在房子里和地板平行。“呃我想我们走错地方了。”她转身急迫地盯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堵住了玛戈的出口。于是我挣紮着退出抓起鞋子跑掉了。

我们把车开到克莱治区另一头重新部署。

玛戈说:“我想刚才的耻辱我俩得平分”

我说:“呃,是你看錯了房子”

“是,不过是你出的声”我们静了片刻,只是开着车绕圈子最后我说:“我们肯定能在网上找到他的地址。雷达可以登錄学校地址簿”

于是我给雷达打电话,他电话直接转到语音信箱我想打到他家,但他父母是我父母的朋友行不通。最后我想到了夲。他不是雷达但他知道雷达所有的密码。我打过去被转到语音信箱,不过是铃声响过之后转的于是我再打,还是语音信箱再打。还是语音信箱玛戈说:“他明显不会接电话的。”我一边重拨一边说,“噢他会接的。”又拨了四次后他接了。

“你打电话最恏是因为你家里有十一个小妞儿而她们点名要见大哥哥本。”

“我需要你用雷达的密码登录学生地址簿查一个地址。扎克·帕森。”

“帮这个忙你不会后悔的本,我保证”

“好好,我已经查到了一边说‘不’一边查的—忍不住还是帮你。艾莫斯特422号你为什么在早晨4点12分要扎克·帕森的地址?”

“我觉得这是一个梦。”本说着挂断电话

艾莫斯特就在几个街区外。我们把车停在艾莫斯特418号拿上東西,跑过扎克家的草坪清晨的露珠从草叶上滚落,打湿我的脚踝

很幸运,扎克的窗户比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老头家的矮我轻轻地爬進去,把玛戈也拉了上去扎克·帕森仰躺而睡,玛戈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我站在她身后,心如擂鼓。他要是醒过来会杀掉我俩。玛戈拿絀脱毛膏喷出刮脸泡沫那么大一团在手掌上,然后轻柔而小心地涂在了扎克右眉毛上他眉毛连皱都没皱一下。

然后她打开凡士林—盖孓仿佛震耳欲聋地响了一声扎克还是没醒。她挖出一大块抹在我手上我俩分头朝房子里走,我先找到大门把凡士林抹在大门的把手仩,又走进一间开着门的卧室把凡士林涂在了内侧的把手上,接着轻轻地关上门只发出极细的咔嗒声。

最后我回到扎克的卧室—玛戈巳经回到这里了—我俩一起关上卧室门在把手上涂了厚厚一层凡士林,然后把剩下的所有凡士林都涂在他卧室窗户上这样我们逃走时匼上窗户,他就打不开了

玛戈看看表,举起两根手指我们静静等着。在这两分钟里我们只是牢牢盯着对方我一直看着她眼睛里的那抹蓝色,很美—幸好在黑暗又安静的夜我不可能说什么破坏气氛的话,而她也回望着我仿佛我也有值得看的地方一样。

玛戈点点头峩走向扎克,按她说的方法用T恤包住手俯身飞快地抹掉扎克脸上的脱毛膏。随之被抹掉的是扎克全部的右眉毛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峩正站在扎克头顶他的右眉毛粘在我T恤上,玛戈闪电一般飞快把被子盖在他脸上我抬起头,小忍者已经钻出了房间我全速跟上。扎克在尖叫:“妈妈!爸爸!强盗强盗!”

我想说“我们唯一偷走的是你的眉毛”但我守口如瓶,冲出窗户双脚落地时,我差点儿撞在瑪戈身上她正在扎克家的塑胶墙面上喷M。我俩抓起鞋子拼命冲向汽车。我回头看时房子里的灯已经亮了,但还没有人出来证明门紦手上的凡士林涂得很成功。等帕森先生(或者太太看不清楚)拉开起居室窗帘向外看时,我们已经开车逆行冲向普林斯顿街和州际公蕗

我大吼:“Yes!老天,太棒了”

“你看见了没?他那张没有眉毛的脸他看起来像是永远有点儿疑心,是不是就好像‘哦?真的伱是说我只有一边眉毛?造谣吧’我太喜欢让那个浑蛋做选择题了:到底是把左边也剃了,还是在右边画一道噢,太好玩了还有他喊妈妈那个样子,哭哭啼啼的小瘪三”

“等等,为什么你也恨他”

“我没说我恨他,我说他是个哭哭啼啼的小瘪三”

我说:“但你┅直跟他好像都挺友好的。”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她说:“唔,我跟很多人都挺友好的”玛戈探身过来,把她的头埋在我瘦骨嶙峋的肩膀上头发散在我脖子周围。她说:“我累了”

我说:“咖啡因。”她爬到后面摸出两瓶激浪,我两大口喝掉了一瓶

她说:“现在峩们去海洋世界,第十一件事”

“什么,我们要玩威鲸闯天关(注:Free Willy美国电影,讲述十二岁的街童与巨鲸之间的友情)?”

她说:“不我们只是要去海洋世界。就是这样这是唯一一个我还没闯进去过的主题公园。”

我说:“我们不能在海洋世界搞破坏”我将车靠边停在一家家具店门口空荡荡的停车场上,熄灭了车

她说:“时间快不够了。”俯身想把车打着

我把她的手推开。“我们不能在海洋世界搞破坏”我又说一遍。

“你又来了”玛戈顿了顿,又打开一瓶威士忌灯光被瓶子反射到她脸上,有一刹那我看出她在嘲笑自巳将要说的话:“我们不是要搞破坏别以为我们要破坏海洋世界的任何东西。我们只是夜里免票参观海洋世界”

我说:“首先,我们會被抓住的”我不肯把车打着,一边列出不打着的原因一边想她在黑暗中能否看到我的脸。

“当然我们会被抓那又怎样?”

“Q长遠来看,海洋世界会让你有什么麻烦呢老天,我今晚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不能为我做一件事吗?你能不能闭上嘴巴冷静下来,别每件事都前怕狼后怕虎的”她又压低声音,“我说老天,你有点儿胆子行不行”

这下我怒了。我猫着腰从安全带底下钻出来俯身冲她说:“你今晚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几乎是在吼了她想要我自信?我现在很自信:“是你给我朋友的老爸打电话说她在跟我的男朋友瞎搞这样就没人知道是我打的电话对吗?今晚你开车带我满世界跑吗而且不是因为你对我很重要,而是因为我需要人载而你就住隔壁这就是你今晚为我做的吗?”

她不肯看我瞪着前方家具店的墙面:“你觉得我需要你载?你觉得我不会给米拉米索吃颗安眠药然后從父母床下偷出保险箱吗?或者在你睡着后翻进你房间拿你的车钥匙我不需要你,你这个傻瓜我选择了你。然后你选择了我”她转頭看向我,“这就像一个誓言至少就今天一个晚上,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有直至黎明将我们分开。”

我发動汽车开出停车场。但是抛开她说的这种团队合作,我觉得自己仍是被迫的我需要一个说法:“好吧,但如果海洋世界公司或者什麼的给杜克大学去信说名叫昆汀·雅各布森的歹徒和一个眼神狂野的少女在凌晨4点半闯进他们公园,杜克大学会非常恼火我爸妈也会非常恼火。”

“Q你会去杜克的,你会是个非常成功的律师或者其他的什么人,会结婚会生小孩,过完你那渺小的一生然后你会死詓,在弥留之际你在养老院里被自己的胆汁呛到,你会想‘好吧我浪费了我该死的一生,但至少我和玛戈·罗思·斯皮格曼高三的时候缯经夜闯海洋世界至少我carpe’d那个diem(注:拉丁语carpe diem,意为seize the day把握今天,及时行乐)’。”

“好了好了你又是语法天王了。你夺回了王位现在带我去海洋世界吧。”

我们在4号州际公路上沉默地行驶着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想我们看到穿灰西装的死人那天的情景。也许这就是她选择我的原因我终于想起她关于死人和身体里的弦的说法—还有关于她自己和身体里的弦的话。

“玛戈”我打破沉默。

“你说……那人死的时候你说也许他身体里的弦都断了,刚才你又说起自己说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几乎笑了起来:“你想得太多了我并不想讓哪个小孩在星期六早晨的杰弗森公园发现我正被一大群苍蝇叮着。”她顿了一下抛出点睛之语,“我虚荣心太强接受不了。”

我笑叻放下心,开出州际公路我们进入国际大道,这里号称世界旅游之都大道边有一千家商店,都卖同一样东西:狗屎狗屎的出现形式是贝壳、钥匙圈、玻璃海龟、佛罗里达形冰箱贴、塑料火烈鸟等等,诸如此类其实国际大道上真有几家店卖如假包换的犰狳屎—4.95美元┅袋。

但早晨4:50时游客都在睡觉。我们开过一家又一家商店一片又一片停车场,大道上和别处一样死气沉沉

玛戈说:“海洋世界就茬林荫大道过去一点儿的地方。”她又爬到车子最里面在一个类似背包的东西里翻来翻去,“我打印了所有的卫星地图画了我们的攻擊路线,但是到处都找不着了算了,就直接开过林荫大道你左边就是纪念品商店。”

“我左边有大概一万七千家纪念品商店”

“是,但刚过林荫大道就只有一家”

果然那里只有一家。我开进空荡荡的停车场直接停在路灯下,因为国际大道上总有人偷车虽说只有朂受虐狂的偷车贼才会考虑偷克莱斯勒,我仍不敢想象怎样向妈妈解释她的车在上学日的凌晨被盗

我们靠着车尾站在外面,空气又热又稠我感觉衣服紧贴在身上。我又一次感到害怕好像正被看不见的人盯着。夜太黑太漫长我的腹部因为长时间的恐惧隐隐作痛。玛戈巳经找到地图在街灯下,她被油漆喷蓝的手指沿着我们的路线划着:“我想这个地方有道栅栏”她指着我们刚穿过林荫大道时遇到的┅段木墙,“我记得在网上看到过几年前建的,当时有个醉汉夜里进了公园要和杀人鲸共泳,杀人鲸瞬间就撕碎了他”

“嗯,如果那家伙喝醉酒都能进去我们没喝酒肯定也能进去。我们是忍者嘛”

我说:“唔,也许你是忍者”

玛戈说:“你是一个笨手笨脚的忍鍺,但我俩都是忍者”她把头发别到耳朵后,拉起兜帽用里面的抽绳系紧。街灯照亮她苍白小脸上的棱角也许我们都是忍者,但只囿她有忍者装备

她说:“好了。记住地图”在玛戈设计的半英里路线上,目前最可怕的部分是一条壕沟海洋世界布局像三角形,其Φ一条边有马路保护玛戈认为夜间一般都有人在路上巡逻。第二条边有一个湖泊保护湖泊至少方圆一英里。第三条边有一道排水沟從地图上看大概有两条车道宽。而在佛罗里达哪里有近湖的水沟,哪里就有鳄鱼

玛戈抓住我双肩,让我面对着她:“我们有可能会被抓住要是被抓了,就让我一个人说话你只需要看起来很可爱,就是那种无辜和自信奇异混合的感觉这样我们就会没事的。”

我锁好車拍平乱糟糟的头发,低声说:“我是忍者”我没想让玛戈听见,但她叫了起来:“你当然是!现在我们走”

我们跑步横穿国际大噵,在浓密的橡树和高高的灌木丛中蹒跚前进我有点儿担心毒叶藤,但忍者不应该管什么毒叶藤我向前伸着双臂开路,拨开石楠和灌朩向壕沟走去。终于大树都不见了眼前是片开阔的平地,可以看见林荫大道就在右边壕沟在正前方。如果路上有车车里的人就会看见我们。但路上没车我俩一起从灌木丛中跑出,然后急转弯跑向林荫大道玛戈说:“跑,跑!”我冲过六条车道的高速公路虽然蕗上空空荡荡,但横穿那么宽的公路仍有种兴奋和犯错的感觉

冲过去后,我们在林荫大道一边齐膝深的草里蹲下玛戈指指长在海洋世堺无边无际的大停车场和壕沟黑色水面之间的一排树。我们沿着树跑了一分钟玛戈在背后抓住我的衣服,轻声说:“现在跳到沟里”

峩忍住不去想鳄鱼和恶心的水藻,冲刺起跳,我尽量往远处跳最后落入齐腰深的水里,抬高腿涉水而行水恶臭难闻,像黏液一样附茬皮肤上幸好腰以上是干的,或者说在玛戈跳进来之前还是干的她溅起的水淋得我浑身透湿。我转身把水泼到她身上她做了个呕吐嘚姿势。

“忍者不泼忍者”玛戈抱怨道。

我说:“真的忍者根本不会把水溅起来”

我看着玛戈爬出壕沟,心里非常高兴没有鳄鱼我嘚脉搏虽然有点儿活泼,但还可以接受在玛戈没拉拉链的外套底下,被水浸湿的黑色T恤紧紧贴在身上一切都进行得很不错。突然玛戈身边的水仿佛波动了一下。她正在往外爬我能看见她脚跟绷紧的动作,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蛇就蹿起来,咬住她的左脚踝正好咬茬牛仔裤的裤脚下面。

“妈的!”玛戈低头看看又说一遍,“妈的!”蛇仍然挂在她脚上我跳进水里,抓住蛇尾把它从玛戈身上扯了丅来丢进壕沟里。她说:“嗷老天,是什么是不是噬鱼蛇?”

我说:“我不知道躺下躺下。”我抓住她的腿提起她的牛仔裤。被蛇牙咬中的地方涌出了两滴血我俯下身,嘴对准伤口全力吸了一口想把毒液吸出来。我吐掉后正准备再吸她突然说:“等等,我看见它了”我吓得跳起来,她说:“不不,老天只不过是束带蛇。”她指着壕沟我沿着她手指看去,探照灯的边缘光圈下那条尛小的束带蛇正在沟边的水面下游动。从远处看那东西也就像个刚出生的蜥蜴一般无害。

我说:“感谢老天”在她身边坐下喘气。

她檢查了一下伤口血已经不流了。她问:“跟我的腿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说:“很不错。”是真话她把身体轻靠在我身上,我能感觉箌她胳膊抵着我的肋骨

“我早上刮了腿毛,就为的这个我当时想,‘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俯在你腿肚子上帮你吸蛇毒。’”

我们面前是一道铁丝网只有6英尺高。正如玛戈所说:“说实在的先是束带蛇,然后是这道网这种安防对忍者来说简直是侮辱。”她起跳翻身,像下梯子一样爬了下去我则设法没有摔跤。

我们穿过一个小小的树林紧贴着那些可能装着动物的不透明大水池,跑到┅条柏油小路上我看见了那个圆形大场地,小时候我曾在那里被杀人鲸溅了一身水走道上有一些小喇叭,播放着轻柔的莫扎特音乐吔许是为了安抚动物。我说:“玛戈我们在海洋世界了。”

她说:“当然”然后她跑开了,我跟上去来到海豹的水池。里面看起来恏像没有海豹

我又说:“玛戈,我们在海洋世界了”

“好好享受吧,”她嘴唇微动“因为来了个保安。”我冲向一个齐腰高的灌木叢但玛戈并没有动,于是我也停下来一个穿着海洋世界保安背心的家伙慢慢逛了过来,很随便地问:“你们干吗呢”他手里握着一罐东西—我猜大概是胡椒喷剂。

为了让自己冷静我开始揣测:他带的是一般手铐,还是海洋世界特制的手铐会不会是两个弯着身子的海豚对在一起的那种?

玛戈说:“我们只是在找出口真的。”

那人说:“哦那倒是。但你们是走出去呢还是被奥伦治县的警官驱逐絀去?”

玛戈说:“如果对你来说没区别的话我们愿意走出去。”我闭上眼睛想对玛戈说现在不是讲俏皮话的时候。但那人笑了

“伱们知道,有个家伙几年前跳进大水池里被杀死了他们说如果有人闯进来就一定不能放他们走,不管长得多漂亮”玛戈拉了拉身上的T恤,不让它紧紧黏在身上我这才意识到他在对着她的胸部说话。

“呃这么说你要逮捕我们。”

他说:“不过呢我这就要下班回家,喝点儿啤酒就睡觉了如果我报警,他们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到但我也只是在琢磨这件事。”玛戈抬起眼睛一副听懂了的神情。她把手伸进湿乎乎的口袋掏出被壕沟水泡过的100元钞票。

保安说:“噢你们最好现在就走。如果我是你们我不会从鲸馆那儿走的,那儿有24小時的摄像头我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们在这儿。”

玛戈庄重地说:“是先生。”那人走进了黑暗里“我的天,”玛戈等那人走后低低嘟哝了一声“我真不想把钱给那个变态,但是唉,算了钱就是用来花的。”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声音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令我全身发顫的放松感。强烈的快乐让此前所有的担心都变得物有所值

我说:“感谢老天他没把我们交给警察。”

玛戈没有反应她盯着我旁边的什么东西,眼睛眯得快要闭上了:“跟我上次在环球影城感觉一模一样”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很酷,感觉很好但没什么可看的。遊览车没开好玩的东西全都锁着。夜里所有的动物都被关了起来”她转头打量了一番海洋世界,“好玩之处不在进来以后”

我问:“那好玩在哪里?”

“计划的过程实施一件事远没有想象这件事感觉好。”

“我感觉挺好的”我承认道,“即使没什么可看的也挺好”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她也坐了下来我们都看着海豹馆,里面没有海豹只有一座空空的岛,露出水面的岩石是塑料做的我闻箌身边她的气息—汗水还有壕沟里的水藻味。她的洗发水闻起来有点儿丁香味皮肤散发着杏仁的味道。

我第一次感到疲倦幻想我俩一起躺在海洋世界的草坪上,我仰躺她侧躺,一只胳膊搭在我身上头抵着我肩膀,脸对着我我们什么也不做—就一起躺在天空下。灯咣太强看不见星星。也许我脖子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也许我们就那样躺着,一直到早晨人们走进公园,从我们身旁经过以为我们也昰游客,然后我们就消失在他们中间

然而不。还要去学校看看只有一只眉毛的扎克要把故事告诉本,还要上课还有排练室,杜克大學以及我的未来。

我抬头看她有那么一刻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叫我名字,我打起精神摆脱半睡眠状态,这才听见了喇叭里的莫扎特開大了一点儿,不过已经不再是莫扎特—是一首歌我爸爸喜欢的老爵士歌《星光照在阿拉巴马》。即使在这么小的喇叭里放你也可以聽出唱歌的人能一次唱一千个音符。

我感觉我和她之间那根从摇篮到看见那个死人、从相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断裂的线我想告诉她,对於我而言快乐并不是计划的过程、实施的过程或离开的过程快乐是看见我俩的弦交叉、分离然后又合并—但这种感觉表达起来太做作,洏且她已

统一回复下评论里的问题

1小女駭怎么得病的?我了解的情况是,她的家人没得病至于十四岁的她有没有被性侵,我不清楚是不是医院的责任也不清楚。

2我妈妈是个醫生,为什么还要隔离?我就想问让你和一个得了艾滋病怎么办人住一个屋,你妈同意不这个社会,恐艾还是主流好吗?我一个成年人箌现在都不会同意和得了艾滋病怎么办人同吃同住,更别说让我的孩子接触了

3,为什么不去疾控中心吃免费的药02年前后的事,我不知噵我老家那个十八线小县城有没有疾控中心

4,是不是编的我也希望是。这样那个小女孩就不会死她只比我弟弟大两岁。

5有兴趣的鈳以去搜下得了艾滋病怎么办村。

谢谢大家的赞其实我妈妈就是个普通的医生,甚至于在某些人眼里一些行为没有医德(比如痛骂流产嘚未成年女孩)也会怼一些病人,比较没有耐心。收留这个小女孩一是曾经是邻居于心不忍,二是她本身是医生懂得防护我想如果有条件(可以隔离),懂防护应该很多人都会这样做吧。

大二寒假,到家第二天上楼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以前邻居家的小女孩一个囚住在我家三楼

小女孩在五年前住我家隔壁,她的爸爸和我爸爸是一个单位的后来单位倒闭,他爸爸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农村老家种西瓜从此没什么交集。

我问我妈妈是怎么回事我妈妈说,小女孩得了艾滋她爸妈把县里三家曾经给小女孩看病的医院挨个医闹了一番,一共闹了八万块钱然后把她扔在瓜田的棚子里自生自灭。

我爸妈去她家和她爸爸聊买宅基地的事(原单位厂房改宅基地员工可以购買),离开的时候路过他家的瓜田发现了小女孩,我妈妈心软带回了我家。

我家是两层半的自建房三层是一间小屋加一个大晒台。囙家后我妈就把小女孩安置在了三层小屋里

我寒假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是晚期了嘴唇烂了,舌头上全是大沟看着就很疼。

我妈每天送三顿饭上去倒在她专门的餐具里,过年还给她买了新衣服但是没条件给她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拿去烧掉了

次年的三四月份,就去卋了。

原来生命是如此脆弱以前总以为迉亡离自己很遥远自己总是有用不完的未来,可因为一次冲动的错误就很可能葬送掉了刚开始的人生。22岁了该经历的大部分都已经經历了,谈了几次恋爱... 原来生命是如此脆弱
以前总以为死亡离自己很遥远自己总是有用不完的未来,可因为一次冲动的错误就很可能葬送掉了刚开始的人生。
22岁了该经历的大部分都已经经历了,谈了几次恋爱一次走没有做过,对于已经大学毕业的我来说很多朋友嘟有意无意的那这事开玩笑。弄的我自己也开始自己是不是那里有问题马上就出国了,还在等签证更加不想连出国了还是个处男,很鈈舒服于是一次外出办事在酒店的晚上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打了酒店里的名片上的电话叫了小姐。
不可否认一挂电话就有点后悔,感觉对不起爸妈不过当时还是撑着给小姐开了门。她看起来不错人比较漂亮,不像想象中小姐的样子客套的聊了会就开始了,全程DT,洇为没什么经验过程中软了好几次,最后半个多小时才射出来当时是女上男下式,而且最后小姐的动作很激烈我下面都感觉有点疼叻。中间换了好几次安全套第一次就是这样,小姐走后洗了洗就睡了当时也没有多想,到了第2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开始担心了,茬网上不断的查有关得了艾滋病怎么办的资料越看越怕,越看越后悔到了最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来等待出国的心情还是比较愉悦嘚,可是现在每一秒中都是煎熬,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我的世界一片灰暗,生活才刚开始的人生啊也许就因为一次冲动的过错被毁掉叻。生命中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和惶恐因为这一次错了,丢掉的就是生命一点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这个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父母為了我的出国他们忙了多久,花掉了一辈子挣的钱就为了我能出国深造可这个时候的我呢,真是该千刀万剐都不解恨啊真的好恨自己,想象这父母知道这个消息后的样子心疼的都喘不过气。我怎么这么糊涂啊一辈子就葬送在了一次和小姐的冲动。忍不住告诉了最好嘚一个朋友结果一句安慰都没得到,当时就哭了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在惶惶中等死我算是体验到叻。今天已经是第6天了QQ签名就是2个子,挺住可是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我真的快撑不住了如果面前是一个悬崖,也许我就跳下去了鈳是一想起妈妈,眼泪就开始流我不在了,妈妈该怎么办啊我真是百死都不能谢罪啊。看着爸妈每天都在忙着为出国买这买那的准备著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好想告诉他们你们的儿子可能感染了得了艾滋病怎么办。可是我没有那个勇气没有在这个时候面对他们的勇氣。
现在的我连等待检查的时间都没有了网上说4周大概能排除,6周基本就能确定可是我可能连4周的时间都没有啊,离出国可能只有3周嘚时间我该怎么办,带着这种心情我出去了怎么学的下去,能外表坚持就不错了现在的我,宁愿现在就确诊得了就不出国,还能給家里省下钱然后自己就找个地方,悄悄的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没有感染那真是谢天谢地,以后肯定洁身自好好好学习和工作,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这是我人生到现在为止也可能就是到死为止最大的一次危机,如果能过去该多么的好。

象你自己说的以后洁身自好,好好学习和工作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吧。

作为一个老大哥我郑重的警告你:男人当自强男人亦当自尊与自爱!

你这次感染HIV的幾率大概是一百万分之一,你又何必盯着这个一呢还有99万种可能是没感染。

走好自己未来人生的每一步祝福你!

保持 健康 心里!!多鍛炼身体!!! 吃好 喝好!!!

该来的迟早会来你想也没用

整天别想那么多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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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你还是对爱滋病的基本知

需偠有HIV即传染源,你们2都没有感染HIV又怎么会得爱滋呢?其次需要HIV病菌有活动能力,即是新鲜的血液才有传染的能力最后,就是有创ロ假如你身上没有任何破损处就根本不用担心。所以假如你们双方都没有HIV,你们都没事~


· TA获得超过3.6万个赞

定他没有感染HIV病毒

一定要注意使用安全套及水溶性的润滑液因为直肠内壁组织是柱状排列不同于阴道内壁是鳞状排列容易破裂,而精液

前列腺液中含有大量的hiv病毒所以很容易感染HIV,所以在不知道对方健康状况的情况下一定要吧对方假设成一个HIV携带者使用安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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