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17岁。如何怎样改善臀缝黑方臀?这个暑假的时间够吗?过了20岁还能纠正臀型吗?

  站前广场人潮如织,本地人、小商贩、背包客比比皆是。
  也包括像余男这样的人。
  她坐在车站对面护栏上,两条腿悬在空中,嚼着口香糖,嘴唇慢慢蠕动,嘬出‘哒哒’声音。
  今天天气不错,明灿灿的太阳下,有凉风屡屡吹拂,天空幽蓝、深邃,没有云,偶尔有飞机从上方一掠而过。
  余男眯眼看天,挪了挪屁股,栏杆太细,咯的肉疼。
  她调整姿势,继续看来往人群,又一波行人从门口涌出,大多面孔洋溢笑容,或兴奋,或闲适。
  一对情侣在不远处站定,背靠大理车站,举起手机,寻找自拍角度。
  两人拍了一会儿,凑着头翻看之前拍摄效果,女孩似乎不满意,嘟起唇指着身后车站和男孩说了什么,男孩为难,左右看看,目光锁定余男。
  男孩低头安慰女友两句,向余男走来,友好问;“您好,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
  余男跳下来:“可以。”
  她接过手机,男孩跑回女孩身边站好。亲密揽过对方肩膀。
  余男调整角度,阳光下看不清屏幕,她侧头,直接看向两人。
  ‘三’即将脱口时,男孩突然转头亲上女孩发侧。
  朗空明日,女孩笑靥如花,男孩深情敛眸,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余男微愣,女孩明显也没料到,惊诧中带着娇羞,双眼小鹿般瞪一眼男孩。
  男孩挠挠头,向余男跑来。
  “谢谢”男孩脸颊竟微红,低着头,不敢看她。
  余男抿抿唇,伸手指着靠在围栏旁的牌子:“有需要么?”
  男孩终于抬头,看了看,又窘迫起来:“对不起,我们是穷游。”
  余男笑笑:“没事。”
  目送两人离开,余男做回原来位置。
  刚才插曲像没出现过,又恢复之前状态。
  她这次坐了很久,没人注意她。
  高原气候是这样,夏天气温炎热干燥,空气稀薄,第一次来的人会不适应。相反,住久了,会爱上这里干冽的气候。
  艳阳当空,烤灼在余男身上,火辣辣的。
  光线在背后地面打下一片小小阴影,轮廓清晰,更显清瘦。余男动了动,从兜里掏出一块纸巾,凑到嘴边,吐出口香糖,团了团,又塞回口袋。
  几人从面前经过,没走两步又停下,有个男人退回来,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审视。
  头顶日头突然被遮住,她被笼罩在一片阴影当中。
  男人体格十分健壮,肩膀宽厚,手长脚长,插着兜,就这样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后面有几人在等待,惶惶恐恐,唯命是从的样子。
  余男目光熠熠,昂头与他对视,对方实在太高,她脖子微酸。
  男人终于开口:“我们见过?”
  许是日光晃眼,她微微眩晕,又突然处在阴暗地带,泪腺刺激,眼睛竟有些发胀。
  余男移开目光,笑说:“搭讪也该与时俱进。”
  男人一愣,勾个笑,走了。
  余男再次暴露在白光下。她皱眉,心说:鬼天气,真是要命。
  男人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这次没帮她挡住阳光,站在旁边位置,努努嘴;“什么价?”
  她旁边立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丽江古城-玉龙雪山-泸沽湖,纯玩五日游,不进店不购物’两行大字写的歪歪扭扭,像没走心的写法。
  最普通的旅游路线,却是云南游玩经典,首次过来的人,不去这些地方,也算一种遗憾。
  男人触了触额头,吊着眼角,不认同:“值这个价?”
  对方要笑不笑“怎么值法?”
  余男指指牌子:“纯玩,不购物。”
  “别家也做得到。”
  余男笃定;“做不到。”
  男人没说话,复又低头看余男,目光笔直,丝毫不觉唐突、造次。
  受工作限制,她□□在外的肌肤透出淡淡的蜜色,不是本地人那种黝黑油亮。余男肤质细腻,蜜色均匀,更像一种极致的健康的象征。
  额头饱满,马尾高高束起,发梢不长,编成麻花状。
  男人又看了一会儿,问:“野导?”
  余男下意识去摸导游证,才忆起,前些日子和游客起了冲突,冲动下,出手打了对方,被旅行社放大假,现在正等待最后处理方法。
  余男点头,“对。”
  对方像闲来无事逗逗她,似乎也没什么兴趣,随便聊了两句便无下文,转身上了早就停在路边的商务,扬长而去。
  游松坐定,忍不住侧目,窗外那女人仍然坐在之前位置,低着头,背微躬,不知在想什么。
  目光下移,细细栏杆垫在腿根下,大腿微微凹陷。他的角度能看见对方臀部,牛仔热裤包裹紧实,呈现圆润、饱满的弧度。
  上衣很短,腰很细。下摆流苏趁着腰间肌肤,隐隐约约露出牛仔里面的细带,黑色的一条。
  游松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轿车加速,那抹单薄丽影被渐渐抛在脑后。
  商务车在路上高速行驶,后面还跟了一辆,是吕昌民的车。
  他闭眼小憩,没多时,电话铃响。
  游松看一眼来电,接起来“喂?”
  对方说:“游哥,到没?”
  “吕昌民派人接的?”
  “对”他答,又问:“你那边的事办完了?”
  “嗯,我在机场,晚上就能到大理。”
  游松‘嗯’一声,打算结束通话。
  对方兴致高涨,连忙又问:“多年不坐火车,感觉如何?”
  游松之前和吕昌民有过两次很小的合作。
  他这次为了大平地二期而来,吕昌民同他见面较急,让他务必在昨天傍晚前赶到,游松和几名员工刚好在成都,赶到机场时,无奈遇到空中管制,所有航班延后,衡量下,叫张硕订了几张卧铺。
  这样便与吕昌民约定时间晚了一天。
  卧铺车厢住了一家三口,小孩儿刚刚满月,半夜哭闹不断,火车慢慢悠悠,动荡不停,游松几乎没合过眼。
  他转转脖子,忍不住笑骂;“别他妈提了,到现在头还疼呢,腰也不太灵活。”
  张硕调侃“你这如花似玉的年纪,这样就‘不行’了?”他加重咬字又幸灾乐祸道:“你这状态,别让吕昌民给你绕进去。”
  游松冷哼,吐出三个字:“不能够。”
  那边继续笑,游松没想理他,直接掐断电话。
  又行半个来小时,商务车在海东镇东莱酒店停下,有人开车门,提行李。这里他不是头次来,轻车熟路,同接应的人拿了房卡,直奔楼上房间。
  进了门,先去冲澡。
  半刻钟后,游松赤着上身出来,腰间一条白色浴巾,将胯骨裹的凹凸、紧绷,脐下一溜暗戳戳的黑色绒毛,挂几滴水珠,日光里隐隐发着光。
  他抬手拨弄湿漉的头发,短硬头茬在指尖跳动,水珠在空中划出微小弧线,落在他额头,胸膛,腹间及地毯上。
  他从烟盒里抖出根烟叼上,在窗前站定。
  窗外洱海景色一览无遗,湖水墨蓝,蓝的无边无际,有微风卷起水波,泛着银色涟漪。远处苍山轮廓朦胧,像是披着雾霭薄纱,似幻似真。
  侧侧头,能看见大平地的一角,钢筋、沙堆、废料,施工中的高楼拔地而起,相反却显得荒芜、萧落。
  游松看了一会儿,指头的烟抽完,折身回去。
  他仰躺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播了播,眼皮渐沉,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他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睁开眼,夜幕四合。
  游松心下咯噔,第一反应是先摸手机,并没有未接来电。他用手抹了把脸,起身去开门。
  张硕怨念叨咕,神经兮兮往屋里偷瞄:“干什么呢?这么久。”
  游松没理,又坐回去看手机,调出电话,拨打。
  张硕问:“打给谁?”
  游松说“吕昌民。”
  游松事前和吕昌民打过招呼,会晚到一天,对方表示理解,并问去了车次,说派人去接。可从今天早晨开始,那边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张硕:“搞什么名堂?”
  游松没吭声,目光定在手机上,若有所思。
  直到晚上八点,吕昌民电话终于打来,连连抱歉:“游老弟,对不住,公司突然来个项目,挺急的脱不开身,我去了外地,一周后回来,你看...”
  游松连忙道“吕总的事情要紧,您那边办完了我们再约。”
  那边音乐震耳,人音吵闹,有女人嗓音隐约传来:“出来玩儿,就不要讲电话嘛...”
  语调娇腻,靡靡□□。
  张硕伸出中指冲游松笔划。
  那边大笑:“老弟说话爽快,我喜欢。这样,回去我做东,好好款待款待你。”
  游松咬牙,却笑音“吕总您客气。”
  又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张硕愤愤:“这孙子搞什么名堂,逗咱玩儿呢?”
  游松目光黑峻,“先让他拿捏拿捏。”
  张硕问:“你说,他是不是看出点什么?”
  游松冷笑:“他妈的亏心事做得多,难免小心谨慎。不过,我们是生意人,正经跟他谈生意,问题不大。”
  张硕皱皱眉:“你说,他真知道津左的消息?”
  游松沉吟:“刘大疤说云南这边的经手人是吕昌民,过去了十七年,蒋津左她...”
  张硕大着胆子:“要是她已经死了呢?”
  游松斜他一眼,张硕抖了抖。
  半刻后,张硕听到一句话:“总之,回不了头。”
  张硕没话说了。他撑着后脑靠在沙发上:“接下来怎么做?...空出一周时间,回济南还是沂县?”
  游松回答第一个“这是个漫长计划,急不来。”
  游松手肘抵住膝盖,望向窗外。
  附近居民不多,人烟稀少,湖水远山仿佛沉睡,遥遥月色,照不亮整片夜,只见一缕波光。
  他眼前忽然浮现一道身影。
  游松没回答他去济南还是沂县,只笑了下,说“先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三个月,夏日炎炎,新文姗姗来迟,希望妹子们多多支持,拜托,拜托(づ ̄3 ̄)づ另外,推荐同期基友文,有萌轻松甜宠文的姑娘们可以点过去哦,简介:
  这是一条误发手机短信引出来的故事。
  这是一个四年后突然中断了联系后,在现实中不经意的邂逅,引发了各种溺宠的故事。
  一句话简介:知否?你的存在,成就了我的爱。
  转天,游松张硕去晨跑。
  晨间阳光和煦,辐照整个大地。
  他们围绕湖边匀速慢跑,游松忽然问:“忙这些年累不累?”
  张硕愣两秒,下意识说:“...累”又赶紧补充一句“找到刘大疤,心里总算放下一块石头。”
  游松说,“那正好,留这儿玩几天。”
  张硕脚步不由慢下来,眼睛圆溜溜盯着他背影,反应了会儿,追上去确认:“你是说旅游?”
  “去去。”张硕笑逐颜开,连忙点头,就差蹦起来“那待会儿我去找导游。”
  吃过早饭,游动命这次随行人员先行返回沂县。张硕开车往大理火车站去。
  吕昌民得知他们要留在大理游玩,特意给他派了辆别克商务。
  游松不好拒绝,只好顺应‘好意’。
  今天天气依旧的好,只比昨天多了几朵云,一团团悬在天空,及低,似乎触手可得。
  一路上植被环绕,笔直公路就像横亘在苍山洱海之间。碧绿、湛蓝、雪白、浅灰,带来强烈视觉冲击,仿佛是上天执笔镌刻的巨大画作,一切事物都在画中徜徉。
  张硕心情极好,浑身舒爽,记不清上次是何时处在这种和谐的状态中。
  他哼着歌,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节拍,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瞄游松。
  游松闭目靠着,神情也前所未有的放松。
  刚才他提出要来火车站,张硕本来摸不着头脑,诧异之下,也没多问。
  一路畅通,别克稳稳停在站前车道上。
  游松远远看到那个女人,还是昨天的位置。
  只是这次没坐着,背对他们,正和面前的一男一女说着话。
  游松摇下车窗,灰色背影突然变得真实。
  她还穿了昨天那身,下摆点缀流苏的白色T恤,牛仔超短裤,一双运动鞋。
  余男身材热辣,脖颈细如脆枝,衣摆下窄腰若隐若现。她拥有一对美腿,修长,笔直,曲径分明。大腿内侧是微微的凹窝,可以产生无尽遐想。
  整体给人的感觉...很软。
  结在脑后的麻花辫,风吹不动,似乎带着一股韧度。
  游松从上到下的打量,目光又回到她的臀部。两人相距大概十米,她站在光天白日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沾染太多光芒,散发太阳的味道。
  他用双眼衡量她胯骨宽度,双腿、臀部及上身比例。
  裤子太短,堪堪遮住腿根。大腿靠上的位置,横着一条五公分的红印,是刚才久坐留下的,颜色扎眼,区于别处,更禁忌,容易使人冲动。
  好|色是男人天性,感官最先接收是女人身材、脸蛋儿,最后才是心灵。
  那些信誓旦旦,承诺至死不渝爱着灵魂的都是狗屁。
  男人眼中只有女人的下半身。
  而余男就是那个可以满足男人一切性|幻想的女人。
  张硕眼神跟过去:“看什么呢?”
  外面那对男女中的男人已经掏出钱包,抽出一些,数了数,交给余男。
  余男手指飞快,最后点点头,把钱塞进左臀的口袋里。
  她转身,拿牌子,一男一女相继跟上。
  十米距离,九米,八米,七米,六...
  一步步,越来越近。
  余男侧头,目光似乎落在这边,一晃神,又像没看。
  几人就要越过别克。
  游松开车门,手掌扶着车顶站定。
  他嗓音慵懒,是极具个人特色的沙哑,不惹人注意都难。
  路边行走的两个女孩被声音吸引,回头,就见车边倚靠的高大男人,傲慢懒散,似笑非笑。
  大理地界,像游松这样人高马大的汉子的确少见,更何况他自身属性略痞,是那种粗暴的帅。
  女孩频频回头,互相耳语,含羞带怯的打量,甚至还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游松浑然不觉,目光始终定在别克斜前方的那人身上。
  余男驻足,也回头看他。
  游松勾勾手指,“过来。”
  余男没动,侧着身,歪着头,像在思索。
  游松只好隔空说:“给你送钱,你不要?”
  余男抿抿唇,和那对男女交代一句,往这边过来。
  游松目光跟着她,倏地眼前闪过一道蓝光,他微眯了下眼,又看过去。
  她衣摆流苏下,有个蓝色光点,随她摆胯忽灭忽闪。
  余男在他面前站稳“什么事?”
  游松收回目光:“明知故问。”
  余男皱皱眉,想转身。
  游松说:“怎么,有钱不赚?”
  余男目光研判,问:“哪天?”
  “今天已经预定,要等五天以后。”余男抬抬下巴,意指前面站那对情侣。
  张硕不知何时出来,高高的个子,手肘支在车顶,托着腮,小有兴致看两人你言我语。
  这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心中啧啧,要不然赶着过来呢。
  张硕乐颠乐颠的,嘴唇还美滋滋弯着,游松突然看向他,抬抬下巴。
  张硕一惊,幸亏领悟力超群,加之共事多年的默契,他给个方向,他便知道要做什么。
  张硕向那对情侣走过去。
  游松转回头继续盯着她看。
  余男不知他在看什么。游松问:“生意很好?”
  余男笑笑;“混口饭吃。”
  游松问:“多久了?”
  “在这站多久了?”
  余男没说话,抬头与他对视,她仰着头,觉得颈部肌肉都绷紧了。
  两人就站在路边,身后是一溜地摊小贩,烧烤摊、炸饵块、梅菜饼,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交融,空气算不上好,却也是人间烟火味儿。
  后面有红薯车经过,余男背对着,她在想他刚才的话。
  游松目光没移开半分,却忽然伸出手臂。顷刻间,余男感觉后腰一紧,异于常温的大掌透过腰间流苏,贴在皮肤上。
  游松微微施力,把她往自己身前收了收,几秒的时间,又规矩放下来,整个动作得体又绅士。
  游松把手放回口袋,似乎微微低了下头,半笑不笑说:“恩,混口饭吃。”
  他的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搓了搓,那触感滑腻溜手,就在他摩擦轻捏她皮肤那一刻。
  如他想象,真的...很软。
  余男冷着脸:“你可以拉我手臂。”
  游松笑了“我也可以不拉你。”让她直接撞车上。
  张硕已经带领两人过来。
  张硕说:“我们可以组团,共同旅行,路上人多热闹,遇到麻烦也可以互相照应,游哥,你说呢?”
  游松点头;“好主意。”
  余男一口拒绝:“不行。我答应...”
  “余姐姐,没关系啦,这帅哥说的对,人多热闹嘛。”说话的女孩叫章启慧。
  这姑娘刚才强烈要求‘一对一’服务。刚才还像捡了大便宜,怎么这会儿又...
  石明捅捅自己女朋友,有点吃味儿,不情愿的低声叫:“慧慧。”
  石明是典型的南方人,肤白体瘦,长相不错,带着眼镜,一副书生相,但站在两个北方汉子前,简直不能在‘柔弱’。
  章启慧扭扭身体,揽住他胳膊,声音软腻腻的劝“这一趟出去,咱们两女一男总归不安全,这里少数民族多,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外一碰到什么坏人呢,有两位哥哥在,也安全点,你说呢?”
  余男无语,他们就像好人?
  几人站在烈日下已经很久,游松怕热,额头已经密了细汗,黑色T恤的胸口被汗液打湿,颜色加深,把胸肌线条描摹出来,整个人显得越发强壮。
  游松摸出烟盒,先递一根给石明,对方一愣,明显没想到。
  递烟是男人间传递友好的信号。
  石明自惭形骸,窘迫摆手:“谢谢,我不会。”
  游松笑笑,抖出一根叼上,剩下的整盒抛给张硕。
  他低头点烟:“张硕是市散打冠军,体格比牛还壮,一个顶十个。”
  张硕含着烟,愣了下,赶紧配合 “对对...”
  章启慧目光崇拜,视线始终跟随游松,拽着男朋友胳膊来回晃荡:“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石明哪还好意思再说不,只好点头。
  几人齐刷刷看余男,余男瞟一眼游松,目光挑衅,耸耸肩,有钱不赚是傻子。
  游松这才满意,勾唇道“上车。”
  章启慧首当其冲,刚要开车门,余男说:“等等。”
  游松呲牙,斜咬着烟卷看她。伸手从屁股口袋里掏钱包,抽出一打,大概数数交给余男。
  余男接过,数都没数,“不够。”
  游松微楞,随后笑了“多少够?”
  余男解释“按人头算,一头三千,两头要六千。”
  旁边章启慧捂住嘴咯咯笑起来,暗地里捏捏石明的手,一个眼神飘过去,觉得这趟越发值了。
  游松勾唇,手指夹住烟卷吐出口烟,看着她却跟张硕说:“你那头自己付。”
  余男终于把钱收齐,连同石明他们的一块,折起来厚厚一沓,塞在后臀口袋里,鼓鼓的。
  张硕问:“现在可以上车了吧?”
  “还不行。”余男掏出手机,“我打电话安排车。”
  张硕问:“不坐我们的?”
  “不坐,我会联系。”
  张硕看向游松,后者双手交叠在开着的车门上,瞥一眼余男,最后点点头。
  他问:“这车怎么办?”
  游松说:“找个停车场扔着,回来再取。”
  其他人站在路边等待。
  不多时,一辆破旧面包在众人面前停下,是辆金杯,八人坐,开车是位白族大叔,穿着对襟短袍,黑色宽腿裤,头上包着白头巾。
  他下来冲大伙微笑,余男上前和白族大叔说话,两人说的方言,叽里咕噜,其他人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
  余男面容带笑,语调柔和,没想到那小嘴里也能说出那么软绵的话。
  游松盯着她嘴唇看,下意识去摸烟,才想起,刚才整盒给了张硕。
  余男给大家介绍,“这位是老胡,白族人,只会简单汉语,不过人很好,技术也好,驾龄久开车稳当。”
  老胡用汉文打招呼:“大家好。”
  章启慧明显不大满意,小声抱怨;“余姐姐,没有好点的车么?这车又脏又破...”
  章启慧抱怨的声音小,加之语言不通,老胡没听出个所以然。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
  老胡上前要帮石明他们拿行李,石明心善不忍心,连忙摆手,自己把行李抬到后备箱。
  游松立在车边没动,他手上提了个半大旅行包,黑色,皮料,看质感价格不菲。
  几人站了两分钟,看到张硕由远跑来。
  游松掐了烟先行上车,坐在后面中排,章启慧和石明也跟着上去,一对小情侣做了最后一排。
  余男站在原地等待,直到张硕放好行李,上了车,她才在副驾位置坐定。
  张硕大刺刺尾在游松身边,坐下时,惯性撞到游松肩膀。
  这排座位少,两个男人,都是人高马大,中间还夹一个黑包,本来就逼仄的空间显得更加局促。
  游松踢他一脚:“滚后面去。”
  张硕切一声,嘀咕:“稀罕。”
  金杯已经汇入车流,渐渐加了速。
  张硕猫腰转到后方,朝两人笑笑,“咱挤挤,聊天方便。”
  石明和章启慧都属于瘦小身材,三人坐在最后一排倒也还好。
  这是章启慧第一次出来旅游,很是兴奋,拉着张硕开始互相介绍,一点不见生疏。
  几人说了一会,她看向前方游松,前顷身体,双手扒住椅背,抵着小脸问,“哥哥,你叫什么啊?”
  游松侧头,“姓游”没说名字。
  章启慧哦一声,甜甜的叫:“游哥哥。”
  游松头皮发麻,和气的说“叫游哥就行。”
  章启慧吐吐舌头,小小声的“哦。”
  车流渐少,马路渐宽,老胡开的四平八稳。
  车很快开离大理站,熙攘的人群和路边商贩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
  外面的喧嚣化为一室寂静,唯有沁凉的山风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
  山风将余男发丝吹乱,右侧发鬓的细小绒发一股脑扑到脸上,温柔抚摸。
  吹的很痒,余男皱鼻子,又将嘴角发丝拨到耳后。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稳定了情绪,余男准备说话。
  她抬头,不经意间瞄到后视镜。
  一双鹰眼,带着股锐利的锋芒,还带了点打探的兴味。鼻梁高挺所以显得眼窝及深,瞳仁乌黑乌黑的。
  他就透过小小后视镜看着她。
  余男面无表情,抿着唇,盯着那双眼睛,目光冷冷的似山涧的风。
  她侧过身,清了清嗓子。
  大伙将目光都聚焦在她脸上。
  她说:“正式介绍一下,我叫余男,剩余的余,男女的男,大家可以叫我余导或小余。很荣幸有机会为大家服务,中国这么大,能在大理相遇也算一种缘分,希望接下来的五天,我们能够相处愉快。我之前是青旅的导游,入行时间长,这条线路跑了许多次,所以请大家放心,我会用自己丰富经验和专业知识带给大家一个绚丽多姿的云南。我们行程不多,不抢时间,你们只需要放松身心,跟着我的节奏,随看,随听,随感受,最后希望大家能收获不一样的体验。”
  很官方的介绍,声调是行业独有的抑扬顿挫。
  她顿了顿,又说:“下面大家交换一下电话号码,脱团了可以电话联系。”
  大伙窸窸窣窣低头找手机,除了游松。
  余男看他一眼,没理。
  她先报了自己的电话。
  张硕提高音儿:“哎哎,余导你慢点,13836多少?”
  她又慢慢说了一遍,大伙都闷头记。
  余男看游松,“你不记?”
  他块头很大,独占一排,横在最前面,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后面角落里的石明几乎被他全部挡住。
  他双手环胸,上臂隆起紧实的肌肉。两腿岔开,膝盖几乎顶到前排座椅。
  ...很霸道的姿态。
  张硕插话:“他脑袋好使,过脑不忘,之前老用这招钓马子,以智商优势吸引美女眼球。”
  他语调酸溜溜的,游松侧目,逗他;“你羡慕?”
  张硕哼一声,被戳痛处,自动闭嘴。章启慧欢快接话,“真哒,游哥,你智商多少?”
  余男没在管他们闲聊,趁着脖子绕过游松,从旁边看石明:“石明,记好没?”
  石明答“记好了。”
  “好。”她又说:“大家把电话报给我。”
  章启慧趴上前面椅背,举手:“我先来,我先来。”
  车子行了半个来小时,突然变道,从公路上拐下来,两旁是清一色白墙灰瓦的白族民居,一栋栋错落有致,门前有白族大娘纳凉做活计,还有三两个孩童嬉笑打闹。
  一条羊肠小道曲径幽深,转过一个弯,蓦地豁然开朗,前方出现洱海一角,湛蓝湖水平静流淌。
  有渔船从面前经过,渔民站在船头,带着斗笠,撑着篙,吼起两嗓子。
  远处苍山如黛,连绵起伏,山顶烟雾寥寥,犹如海市蜃楼。
  眼前画面和谐而安宁。
  车靠边停稳,余男下车前交代自由活动十分钟,可以拍照或去厕所,不要走远。
  这里是大理最有名的临湖客栈群,客栈样式颇具特色,或古色淡雅,或小资文艺,两三层的小楼栋栋依湖而建,临湖有长廊和桌椅,供游人小憩或拍照。
  章启慧最先跳下车,兴奋的啊啊大叫,拉了石明去拍照。
  游松最后下车,空气清新,忍不住松松筋骨,扭动脖子。
  张硕摊开手臂喟叹:“来去匆匆的没啥感觉,这次的景色倒是好。”
  游松说:“心态不一样。”
  张硕眨眨眼:“心态好还是人好?”
  游松勾唇,意味不明:“都好。”
  张硕凑近他嗅了嗅:“我闻到股骚味儿。”说完哈哈笑,“你这狼虎之年的,可以理解。”
  他抬腿踹他“滚蛋。”
  张硕拍掉屁股上的鞋印儿:“走啊,去拍照。”
  游松低头点烟,朝他摆摆手。
  张硕也不劝,独自向远处的两人跑去。
  游松往前走了一段,半靠在一处栏杆旁默默抽烟,眼睛看向右侧小路。
  是刚才余男消失的方向。
  一根烟燃到尽头,在栏杆处碾灭,四处看了看,将烟蒂揣回兜里。
  远处,章启慧和石明拍完,又拉着张硕拍,各种摆pose,完全把他当成背景,张硕动作僵硬,石明则一脸无奈和纵容。
  游松笑笑,又点起一根烟。
  刚抽了两口,就见右侧小路的人回来了。
  余男肩上多了个小巧的双肩包,手里提着硕大旅行包,看去重量不轻,小小的人,提着有些吃力。
  游松盯着她看,微佝偻着背,没动。
  余男似乎往这边瞟了一眼,身形一顿,朝他走来。
  那人臀部抵在栏杆上,肩膀宽厚,舒展最放松的姿态。单腿微曲,单腿直立,腿型修长而健硕。
  他眼神坦荡,追随她的步伐。
  身后湖水潋滟,他却泰然自若,只有鼻端烟雾缭绕,画面一动一静,仿佛相机随便一框,就能捕捉一幅颇具质感的照片。
  余男在他面前站定。
  他太高,即使是半靠姿势,她也需要微微抬头。
  游松架起一只胳膊,另一只手肘垫在上面,夹着烟。
  他手臂很壮,体毛重,皮肤粗糙,手掌宽厚,像没进化完整的...‘兽’。但线条还算流畅,连接手背有清晰的脉络,一条条,舒展交错,狂野又贲张。
  余男打量一阵,不躲不闪对上那双深眸,目光静若寒谭。
  游松手指动了动,烟还没到嘴边,她忽然踮脚夺下他的烟。
  他竖起的手指还立在唇边,也没脑,问:“不准抽烟?”
  余男屈身捡起地上一节烟尾,连同刚才抢下那半根,同时放入右臀口袋。
  “随地乱扔就别抽。”
  他看着她,眼角染了笑。有细细的风在两人之间流淌,她衣上的流苏轻轻的荡。
  游松说:“旅游局的规定?”
  余男笑“基本道德,小孩子都懂。”
  游松知道,余男在报复他之前摸了她的腰,刚才夹烟的手指抵了抵额头,没言语。
  张硕朝他们方向喊:“干什么呢?走不走?”
  那三人玩够了,欢声笑语的回来。
  余男说:“上车。”
  她转身,往停车方向走。
  走了几步,感觉身后的人跟了上来,急步劲风,下一秒,提着包的手空了。
  那人胸膛几乎与她相贴,她肩膀一颤,耳尖沾染陌生温度:“记住,欠我一根烟。”
  余男后脑发麻,那股细弱的烟味猛然撞入鼻端,耳边是低沉微哑的声音。
  只一瞬,游松站直了。
  他长腿一跨,越过她,几步到车边。
  拉开副驾的门,把包甩上去,关车门。
  转头说:“坐后面。”
  游松长腿一跨先行上车,车身随他动作一晃。
  余男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抬步跟上。
  她淡定坐了后面,坐下时,才发现,原先座位上那只皮质黑包已经被他一并扔到副驾。
  两只黑包,他的压着她的,以扭曲姿势紧紧相贴。
  余男收回视线,侧过头,他也在看她,一侧眉峰微挑,眼中促狭。
  汽车启动,张硕凑过来:“人瘦就是好,换做是我,两人挤着肯定不舒服。”
  章启慧接过话来:“余姐姐,你多少斤?看着好瘦。”
  余男笑:“肯定比你重。”
  章启慧低头,捏捏自己大腿,嘟着嘴:“我也要九十多呢。”
  旁边石明插话:“已经很瘦了,叫你不要减肥。”
  “什么呀...”她扭了一下,“现在流行骨感美。”
  游松哼笑一声,章启慧探头:“游哥,你笑什么?”
  游松没答,张硕替他说:“你游哥口味比较独特,他喜欢肉感美女。”
  章启慧夸张‘啊?’一声。
  张硕面部表情丰富,撇撇嘴,“肉感十足那种。”
  游松身形向下滑了滑,霸道的舒展身体,靠着椅背,侧头问:“过百了吧?”
  余男不明所以“什么?”
  余男漫不经心,挡回去“你猜。”
  游松视线向下滑,眯了眼,当真仔细揣度起来。
  他摩挲下巴,故意说:“一百到一百二?”
  余男抿抿唇,哼一声。
  游松说:“猜中了?”
  张硕听见了:“余导,那你是游哥喜欢的类型。”
  余男问:“什么类型?”
  余男躬身拿水:“猪更十足。”
  游松咬着烟,掀起眼皮,无声笑了下。
  刚才等车空隙买的水,她用指甲划开包装,拿出几瓶递给后排三人和游松,又递一瓶给老胡。
  老胡开车心无旁骛,没回头,直接向后伸手,余男把水递到他手上,他说了一句白语。
  游松烟没点,夹在耳后,拧开水来喝:“刚才那是你家?”
  游松眼神探究:“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钱,那位置挺贵吧?”
  余男说:“现在贵,以前便宜。”
  游松随口问:“你自己住?”
  余男看他一眼,模棱两可的答“你说呢。”
  游松哂笑一声,不置可否。
  路上车少,车速提上来,渐渐远离那片荡漾的湖水。越行越高,上了盘山路,窗外是高耸的山和参天古树,景色不及刚才,旅者慢慢失去观看兴致。
  章启慧觉得无聊,想让老胡放几首流行歌曲,可老胡哪懂什么流行,除了广播就是白族民歌。
  章启慧拜服,一脸无奈拿出自己手机放音乐。
  车上寂静无声,张硕头歪在一边睡着了。
  一对小情侣互相依偎,静静看着窗外恒久不变的山壁。
  音乐静静流淌,空灵略带苦楚的女声,带了几分压抑。
  正午太阳炽烈,温度也升上来,余男明显感觉大腿外侧温度越来越高,光裸的皮肤沾染几分潮意。
  他那边开着窗,但空气不通,车里闷热,他像一个巨大火炉,浑身散发热量。
  蓦然间,她鼻端闻到汗液味道,夹杂专属男人的气息和淡淡皂香。陌生的,熟悉的,令她一阵恍惚。
  余男借由开窗动作往外挪了挪。
  窗开了,空气流通,干冽的凉爽吹进来,沁人心脾。
  萦绕鼻尖那种味道也随风飘远。
  窗外,林宇茂密,树叶婆娑间掬起一缕阳光,在山涧恣意绽放。
  由于大丽高速尚未修好,他们走的之前老路,老路绕远,道不好走,全程需要四五个钟头。
  两小时后,终于下了盘山路。
  拐上一条土道,车外尘土飞扬。
  游松关了自己这边的窗,看向余男,余男没动,他直接顷身过去。
  她本来在他右侧,他却伸出左手去关她右边的窗,两人以面相对,整个庞大身躯压过来,他胸肌几乎擦着她鼻尖过。
  余男撇开头,游松维持这个动作,低头能看见她头顶发旋,翘挺的鼻尖,接着便是胸前的高耸。圆润饱满的弧度,随着呼吸延绵起伏。他靠回椅背,喉结一动,拿起旁边矿泉水喝下大半。
  这是个村落,零星出现几户人家,路边有卖当地水果的摊位和收费的卫生间。
  又行了几分钟,前面出现两家饭庄,三层小楼,规模不小。饭庄前方空地停了几辆旅游巴士,车身标注青旅或国旅字样。
  老胡找地方把车停好,几人跟着下车,都先抻抻筋骨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往饭庄走,游松走在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正当饭时,饭庄几乎坐无缺席,他们在角落位置坐定。
  叫来服务员点菜,六个人,六道菜。
  这种地方别提什么档次,几人都不挑剔,赶了一上午路,也都饿极,每个人闷着头风卷残云。
  余男吃了两口,和老胡说了什么,老胡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
  余男也没交代,转身离开。
  游松扒着饭,盯着余男背影,直至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他吃的极快,吃完一碗,又让服务员给添了一碗,没多久,饭碗又见了底。
  他放下碗筷,把刚才车上那半瓶水喝干,侧头点了根烟,用力吸了一口才缓缓吐出。
  游松斜靠在椅背上,周围烟雾弥漫,表情看不真切。
  他看一眼旁边低头扒饭的老胡。
  老胡鼓着腮帮子;“嗯?”
  游松问:“余男呢?”
  老胡反应两秒,磕绊的说:“有事,回家一趟。”
  老胡皱起眉头,骚骚脑袋“...阿婆?”
  游松想了想“你是说外婆?”
  老胡兴奋的‘啊’一声,连连点头,指指自己:“我家和小余家在这。”
  游松说:“你和余男都是这的人,是邻居?”
  老胡竖起拇指,笑了笑“我看她长大。”伸出左手比了一个高度,比饭桌高处半尺。
  游松看他动作点点头,吸了口烟,眼睛不自觉眯了眯,半晌后,又问:“她是白族人?”
  老胡往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不经意说“她七岁...被捡来,很乖。”
  游松一滞,烟举到嘴边忘了动作。
  “她不是本地人?”
  老胡条件反射去看周围,那几人光顾低头吃饭,并没听到这边对话。
  他低头扒饭,察觉自己说多了,便不再回应。
  他不答,他也不再问。
  一根烟燃尽,他起身出去。
  张硕嘴里鼓着饭,‘唉唉’两声,“你上哪去?”
  他没回头:“透透气。”
  张硕喊;“那你别走远啊,一会不好找你。”
  游松来到室外,这会太阳比刚才还要毒,周围基本是游客,都披肩、墨镜、遮阳帽的打扮,就连男人也大多带了遮光镜。
  他走到背阴角落坐下,一会功夫,后背已被汗液浸湿。
  他一条腿踩在石板上,翻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小小的蓝色箭头动了两下,最后稳住。
  上面显示地名,三个字:板桥乡。
  饭馆离余男阿婆家没多远,走路要一刻钟,开车五分钟就能到。
  她开了老胡的车回来。阿婆家和老胡家是邻居,他平常在大理拉活,周末才能回家一趟。
  余男把车停在路边,去副驾提出黑包,进院子前,她把左臀口袋的钱分出一大半塞到黑包里。
  她软软叫了声“阿婆”。
  阿婆在房下纳鞋底,她头顶挽髻,外包蜡染的布帕,穿着蓝色对襟上衣,领口点缀素色花纹,蓝裤子,黑布鞋。
  阿婆听了声音抬头,一见是余男,高兴起身迎过去:“我家男男回来了?带游客了?”
  余男把东西放下,拉着阿婆坐在门前矮扎上,“是啊,我回来看看,顺便给您带点东西。”
  阿婆捂唇咳两声,嗔怪道:“又乱花钱,自己多攒点,做嫁妆。”
  “我要再陪阿婆几年。”余男笑着说,她轻拍阿婆的背,帮她顺气:“您感冒了?”
  阿婆不住的咳“没事,可能凉着了。”
  余男起身给她倒水,阿婆喊:“把屋里的铝盆端出来。”
  铝盆里装了满满的琵琶,阿婆拈了一颗,剥开外皮,露出黄橙橙的果肉。
  她把琵琶塞到余男嘴里,咬一下,清凉多汁,甘甜爽口。
  余男说;“阿婆,搬去大理和我住好不好,让我照顾您?”
  她和她说过不止一次。
  这次阿婆还是摇头,“住习惯了离不开,你时常回来看看我就行。”
  余男握住她苍老的手,抿紧唇。
  时间紧迫,她并未久留,阿婆送她出去,在门口欲言又止。
  余男咬咬唇:“振阳哥最近挺忙的,我回来他还要我带话,让您注意身体,他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您,您别记挂着。”
  阿婆似乎一直等着这话,却嘴硬说:“我不惦记,你们平平安安的就行。”
  余男低头,没说话。
  阿婆摸着她脸颊:“是我们阿阳不争气,我也没福分有个疼人的外孙媳妇。”
  “做您亲外孙不是更好么!”
  阿婆忙不迭地:“好好...等会。”她想起什么折身回去,从屋子里找来干净袋子,把那盆琵琶装进去,拎给余男;“拿着路上吃。”
  余男看着满满一袋琵琶,嗔一句:“怎么吃得了?”
  阿婆捏她脸:“我们男男从小就爱吃,吃不完分给游客。”
  余男回到饭庄,远远看到游松坐在阴凉角落看手机。
  几辆旅游巴士已经开走,没什么人,周围比之前清净不少。
  她走过去,他有所察觉,抬起头直直盯着她走近。
  余男问:“他们呢?”
  游松朝右方抬下巴。
  余男转身要走,想了想,回头问一句:“去找他们,你去么?”
  游松没动,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掌垂下来,握着手机。
  露在外面的皮肤,日光折射下,透着健康的古铜色。不知身上是不是也一样。
  游松没说去或不去,却问:“之前是青旅的?”
  游松食指触了触额头,又点点她“不敬业。”他说她吃饭中途离开的事。
  余男往庇荫处走了两步,玩笑说“吃饭还要人喂?”
  游松挺乐意:“下次可以试试。”
  “那要额外收费。”
  “还有这种服务?”扫了眼她大腿:“还有哪种服务?”
  余男冷了脸:“无聊。”
  她不管他,转身离开。
  游松眯起眼,看了一会起身追上她。
  其实算不上集市,灰突突的土道两侧几个水果摊,干果摊和杂货摊。
  这里水果都是村民自产自销,大多卖给过路游客,性价比不高。游客图个新鲜,多少买点,价格上不太计较。
  两人过去时,章启慧正拉着石明买干果,红的,绿的,个个葡萄大小,通体几近透明,尝了一颗,酸甜可口,勾的人垂涎欲滴。
  只是价格不便宜,30块一斤,章启慧买了许多,石明正掏出一百元打算付款。
  余男走过去,拦一下他的手,笑着和摊主打招呼。
  对面摊主笑起来,“是男男啊,这是带游客啊?”
  “是啊。阿爹。”她说:“阿兰在家吗?”
  阿兰是摊主女儿,两人之前一同上的中学。
  阿爹说:“不在啊,她去表姐家了,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还什么时候回来,来家里玩啊。”
  阿爹把满满一兜干果交到石明手上“男男的朋友,给20块意思意思就行。”
  石明一愣,忙从钱包里抽出零钱,余男笑:“谢谢阿爹,下次给您带好吃的。”
  几人往回走,张硕凑到她身边,讨好说:“余导,也帮我说说呗,这么会儿花了好几百呢。”
  余男低头,才见他手里大的小的拎了一堆水果。
  余男瞥他一眼,往前走去“真是有钱人。”
  张硕看她背影:“诶,你不能差别对待啊。”朝旁边游松愤愤:“我要投诉她。”
  游松瞟一眼袋子,笑说:“自己吃干净。”
  张硕站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跟谁一伙儿呢?
  大伙陆续上车,老胡也从厕所出来。
  余男已经坐回副驾位置,游松旁边除了自己的黑包,还多一兜琵琶。
  章启慧拆开一包干果和大家分享,递到前面:“游哥,尝尝。”
  游松随便拿一颗扔嘴里,绿的,微酸。
  章启慧又朝前面喊:“余姐姐,要不要尝一颗?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恐怕要被宰了。”
  余男侧过身,摆摆手表示不吃,又说:“那里有琵琶,都是自己家种的,没农药,你们可以吃。”
  “呀!”章启慧欣喜,伸手拿出一个:“导游都你这样吗?简直业界良心,网上那些破口大骂逼游客购物的,看来还是个别现象,好人还是很多的。”她把皮拨开,咬一口,又问:“这样你会不会没有抽成?”
  余男没接那茬,只嘱咐说:“你们之后买东西可以先问问我。”
  张硕赶紧凑过来:“余导,那我们呢?”
  余男回头,对上游松漆黑的眸,又看看张硕“你们也需要?”
  张硕点头;“那当然,我们是穷人。”
  张硕说话浮夸,逗得章启慧咯咯的笑,一向话少的石明也跟着抿起唇角。
  游松半天没吭声,章启慧趴上来,好奇问:“游哥,你们做什么的啊?”
  游松懒散说:“民工啊。”
  张硕补充:“真是民工,脸朝黄土背朝天,出苦大力的那种。”
  章启慧撇撇嘴儿,知道在逗她,不说真话也不问了。
  午后犯困,没聊一会儿,车上陷入沉寂,大家都在补觉,游松也靠着椅背,合着眼。
  余男没睡,她和老胡小声聊天,帮他提神儿。
  这条路余男跑了将近七年,一山一树,每个隧道高架都记得特别清楚。
  她最早在大理车站做野导,那时年纪小不爱说话,活很少赚不到钱。后来机缘进了青旅,不需要拉客,只要带游客逛几个购物店,一趟就不白跑。渐渐的收入多起来,生活转好。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又回到原点。
  老胡问:“怎么最近老不见阿阳?不在大理吧?”他感叹说:“他们这种搞艺术的就要全国各地的跑,上次见他半年以前了。”
  余男敷衍的回:“他可能忙吧。”
  老胡听出什么:“你们也没见面?”
  车子进入隧道,视线变暗,两侧射灯连成长龙,蜿蜒看不见尽头。
  老胡减速,和前面的车保持距离。
  余男云淡风轻:“我们早分了。”
  老胡一愣,插空侧头看她一眼,想了想:“差哪啊?都好那么长了?”
  她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老胡欲言又止,最终唏嘘了阵,没说什么。
  中途在服务区停车,大家醒来去了一趟卫生间,没做停留,直接赶路。
  这里距丽江古城不到一小时车程。
  又行了一段儿,透过车窗,几乎可以看到玉龙山顶。
  蓝天下,白雪皑皑,层峦叠嶂。
  天边还有最后一道霞光,披在山顶,红白辉映。
  老胡给几人送到古城南门,就开车离开。包车不包住宿,跑私活的规矩,长跑这条线的司机,都有自己固定的临时住处。
  古城里用不到车,老胡可以休息。
  进入古城,余男带几人先去住处,客栈是之前联系好的,她经常过来,和老板相熟,按照旅行社的内部价格,十分划算。
  余晖中的古城,依旧热闹熙攘。
  余男在前面带路,几人跟着。
  有人和余男打招呼,说很久没来,让她抽空过去坐坐。
  余男脚步不停,回过头与对方客套几句。
  “你人缘不错。”周围纷杂,他声音清晰入耳。
  那人不知何时已走在她旁边。
  余男敷衍:“还行。”
  游松问:“之前怎么离开旅行社的?”
  余男侧身躲过人群“打了游客。”
  游松并没吃惊,只哂笑:“你这小身板,打人还是被打。”
  余男没接茬,问别的:“晚上想吃什么?”
  “汽锅鸡,三文鱼,腊排骨”
  游松叼出一根烟,从臀后口袋掏出火:“那就腊排骨。”
  余男看他“好。”回过头,又看他一眼,眼神警告。
  游松先发制人;“你还欠我一根烟。”
  她纠正“是半根。”
  火苗发出微弱暖光,游松眯着眼,点燃后才说“好,想想怎么还。”
  两人走的有点快,站在僻静角落等他们。
  巷子很窄,两侧是沧桑老旧的城墙,地上是青石板小路。
  游松靠在墙边抽烟,屈着腿,肆意而懒散。
  人声、歌声、叫卖声是巷子以外的世界,一切喧嚣成了背景乐,属于这里的空间格外寂静。
  余男听见烟头燃烧的吱吱声。
  三人终于看够热闹走过来。
  继续前行,上坡路。
  石明的拉杆箱碾压青石板,咕噜噜的响,像只无形手,猝然把人拉回现实。
  五分钟后,几人进了一间四方大院。
  客栈偏僻,但环境不错。
  亭台别院,古香古色。
  四合五天井,院子四周种满吊灯花,花冠紫红,形似吊灯又像风铃。有百年柳树翻墙而过,垂在地上。树下是红色帆布吊床,上面两个撞色靠枕。
  院子当中是红木桌椅和遮阳伞,上面放着茶海。
  前台在一楼,余男去办入住手续。
  房间在二楼,有外置木质楼梯可以直接上去。回廊里,客房一排排,每个门前都有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发着柔软的光。
  张硕提着东西往上走,口中叹惋:“这么有情调的地方,跟你来可惜了。”
  “要不你明天回去。”
  张硕梗着脖子:“不,我花了钱。”
  游松懒得理,直接开门进屋。
  余男给石明章启慧订的是温馨大床房,环境小资有情调。
  两人在房间腻味半天才舍得出来。
  晚饭在古城解决,不是有名餐馆,隐在僻静小巷,人很少,腊排骨却很正宗,而且价格公道。
  等菜期间,余男给大家介绍明天的行程安排。
  要去玉龙雪山,需要早起。
  菜上桌,还是六个菜,腊排骨、五香鸡翅、吹肝、琵琶肉、豆腐酸笋汤。
  余男又点了一个鱼香茄子。
  大家仍旧吃的热火朝天,就连闹着减肥的章启慧也没能忍住。
  游松最先吃完,还是两碗饭。
  他坐凳上抽烟,侧着身:“腊排骨不错。”
  余男夹一筷面前的茄子,“嗯”一声,没抬头。
  从饭馆出来,古城被夜色笼罩,周围灯火霓虹,比白天更具情调。
  小路转出来,酒吧林立,乐声激亢。
  章启慧提议去酒吧坐坐,询问游松两人意见。
  游松无所谓,反倒张硕吵着要去。
  余男看几人进去,没跟着,打了一声招呼,先行离开。
  古城里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每次过来都会过去聊一聊。
  余男穿梭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四周浮华魅影。
  这里没有夜,酒吧街上慵懒、骚动的气息,迷醉多情的过客。
  旅人忘却疲惫,卸下防卫,不用去想生活的苦楚,人生的艰辛,可以活的最真实,最自在。
  这一刻,夜便是昼,夜便是放肆,便是所有。
  从朋友小店出来,已经两个小时以后。古镇依旧喧哗,人潮涌动,一派灯红酒绿。
  余男挑了僻静的巷子走,远处店铺里鼓声喧喧,入耳清脆,曲调流畅。
  越走越静,街傍水,水傍桥。到最后,耳边只闻水声潺潺,平静而缓慢的流淌。
  前面转角新开一家西饼屋,余男上次来时还没有。
  临街橱窗摆着各色西点和蛋糕,样子别致又可爱。
  余男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脚步踟蹰,最后推门进去。
  挂在门上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响,里面店员闻声抬头,满面微笑道:“欢迎光临!”
  余男朝对方抿唇笑笑,站在柜台旁低头看。
  店员问:“您需要点什么?”
  余男垂着眸:“看看。”
  “新出炉的水果蛋挞要尝尝吗?”
  店员随她步伐在柜台里挪动“买给朋友还是自己吃?”
  余男没答,眼神却定住。
  她在玻璃上指了指。
  店员马上会意,介绍说:“这个叫贝利塔萝,是款奶油蛋糕,里面夹层有布丁和水果,上面的小房子是巧克力和霜糖做的,有8寸、10寸和...”
  “能写字么?”余男低头盯着蛋糕看。
  店员话被打断,反应一下,说:“可以的...您想写什么字呢?”
  余男手指轻点玻璃:“...就生日快乐吧。”
  “好,那您要几寸的?”
  余男点点头“就这个吧。”
  店家服务周到,说那是样品,请余男稍等片刻,让面点师傅重新做一个。
  这会没人,蛋糕很快做好,外包装是粉紫色花纹,同色系丝带在上面打出漂亮的蝴蝶结,提在手里不算大,却分量很足。
  出了店门,余男慢悠悠往回走,这里离住处很近,只需穿过一条巷子和一个小拱桥。
  进了院子,见几人已经回来,章启慧靠着石明肩膀正和对面张硕聊天,没见游松。
  几人听了脚步声,都回了头。
  章启慧打招呼:“余姐姐你回来啦!”
  张硕也说;“我们还以为你在房间里。”
  余男从黑暗里走出来,身形落在光下,章启慧眼睛一亮:“呀!余姐姐,你买了蛋糕?”
  她跳起来,欢快跑过去,搂住余男肩膀:“今天石明生日,我都忘了给他买,余姐姐,你真好。”
  余男动作一顿,想了想,说:“路边刚好有蛋糕店,我顺便买了一个。”
  章启慧接过蛋糕,跑回桌边拆丝带:“多少钱?我给你。”
  旁边石明忙按住她的手,小声说:“慧慧,别乱拆别人东西。”
  章启慧嘟起嘴,余男在旁边坐下:“没关系,买给你的。 ”
  章启慧得意扬眉,继续手上动作。
  石明面薄,脸颊微红,低低说了声:“谢谢余姐。”
  章启慧拿起塑料刀子,在蛋糕上笔划两下,惦记着游松:“要不叫游哥下来一起吃?”
  张硕正低头摆弄手机,手指飞快不知讯息发给谁,漫不经心朝楼上喊一句:“游哥。”
  又喊一句,声音更嘹亮:“游哥。”
  二楼回廊上出现一个人影,插着兜,斜叼根烟,也没用手扶,直接啜了一口。
  红光点点,伴着烟雾,照亮那人的轮廓,仅一秒,又暗了下去。
  他在栏杆上靠了一会,慢悠悠下去。
  游松洗过澡,换了衣服。
  上面是工字背心,下面黑色居家短裤,趿着拖鞋。
  拖鞋是自带的,皮料,抱着脚面。
  那人由远及近走来,身材一览无遗,长臂、宽肩、劲腰,线条流畅,像是一个标准扇子面儿。
  桌子周围是几把长椅,章启慧石明坐一起,张硕和余男在他们对面。游松另寻了张椅子,旁边就是余男。
  他高壮结实,坐下来,椅子上几乎做不了别人。
  章启慧视线落在他身上,看一眼,低下头,又看他,甜甜的说:“游哥,一起吃蛋糕。”
  “石明生日。”她边答,边把蛋糕切成六份,分给大家:“余姐姐买的,我都忘记了。”
  说完不好意思吐吐舌。
  游松拿起塑料叉子,在他掌中就像火柴大小。
  “这也算额外的?”
  几人不懂,余男却明白。
  她没答,抬头看他一眼,正好对上那双锋利精亮的眸,闪着戏谑的光,黑夜里像潜伏已久伺机而动的兽。
  张硕在一旁嚷嚷:“我应该早一个月来的。”
  章启慧挖口奶油,享受的眯起眼:“怎么呢?”
  “上月我生日啊!”
  余男托起蛋糕仔细看了看,8寸,分成六份,一块也就巴掌大小。侧面夹层露出布丁和黄桃,还有少许炼乳。‘生日快乐’几个字被分割开,她的上面是‘乐’字的右半部。那个巧克力和霜糖做成的小房子在章启慧那里,已经被她戳烂。
  她挖起一勺送进嘴里,奶油入口即化,甜得发腻。
  余男往后靠,顺便将腿收回来。
  刚才小腿外侧触感真实强烈,腿贴腿,上面的绒毛蹭着她,又扎又痒。
  她问石明;“你今年多大。”
  石明在对面默默吃蛋糕:“过完生日24。”
  章启慧举手:“我今年20岁啦。”
  余男看她一眼,点点头,又问石明,“是几点生的?”
  他推了推眼镜“晚上八点。”
  余男又点点头,垂了眸,无意识去戳面前蛋糕,良久,嘀咕一句“可惜,小了点。”
  游松问她,两人都坐在桌子拐角,那句话,只有他听见了。
  “没什么。”她说。
  章启慧蛋糕吃了一半推给石明,“味道太好了,可晚上不能吃太多,我要减肥。”她向后抻懒腰,舒服地吸一口气:“这次丽江之行真是来对了,空气好,景美,生活节奏也慢...”
  她笑眯眯的,偷瞄游松,“还碰见两位哥哥。”
  游松没答话,张硕还在发讯息,抽空抬头笑一下。
  章启慧眼珠转了转,看向余男,赶紧补充“最好的是遇见余姐姐,我问她生日有优惠么,她直接就给我们打了七折,下次来我还...”
  “慧慧。”一边石明拉她胳膊。
  周围忽然悄无声息,张硕也抬了头。章启慧大眼睛眨了眨,忙捂住嘴:“哇哦,说漏了...”
  张硕呲着大白牙,难以置信:“啥?七折?”
  余男镇定自若:“你没砍价。”
  “现在砍价行吗?”
  “你见过取款机上存了钱还往外吐的么?”
  夜雾凝结,风把树叶吹的簌簌响,临近午夜,二楼灯笼熄灭,院子当中只有一盏照明的灯。
  游松两口吞下蛋糕,哼笑一声:“你早点回去,把我吵醒就滚院子里睡。”
  游松起身,往后院去了。
  那边是公共卫浴,对面是员工宿舍。
  张硕有些悻悻,石明脸憋得通红,旁边章启慧低着头。
  余男把最后一口蛋糕吃掉,拿着纸盘起身:“大家也早点睡,明早六点集合,别睡过头...哦,还有,记得穿件外套。”
  又把游松的纸盘拿起来,一并扔到垃圾桶,朝后院过去。
  客栈前院和后院之间有条狭窄过道,过道左侧有分支,是公共卫浴。直走右拐才是后院,员工宿舍设在那里。
  宿舍不比楼上,一个大房间,四五张高低床,老板娘有单独住处,这里只睡客栈服务员,偶尔还住旅行社的导游。
  过道没灯,后院没做修饰,只有一盏黄灿灿的灯泡,范围却照不到这里。
  余男贴着墙边走,地上是红砖路,球鞋踩在上面发不出半点声响。
  她低着头,抬手摸了摸后颈,汗已经被风吹干,可身上还留着难闻的汗味。
  打算拿了睡衣去冲凉。
  正想着,她手臂突然被铁钳般的大掌攥住,一道大力猛然把她拽入转弯的死角里。
  她惊叫出声,下一秒口鼻被另一只大掌罩住,同时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
  她闷哼,脑袋嗡嗡的疼。
  反应了两秒,她扯下他的手。
  低咒:“你疯了。”
  他双手改为撑在墙壁上,双臂笔直,两人距离不算近却过于暧昧。
  “是疯了,不疯能当冤大头。”游松这样说,却语气戏谑,并没为那几千块耿耿于怀。
  余男被罩在他身前,抬起头,目光平定自若:“这是公平买卖,愿打愿挨。”
  游松左手顺着墙边慢慢滑下来,耳边有细微的摩擦声。
  “公平么?”大掌搭上她的肩膀,缓了缓,继续滑,最后落在她T恤前襟上“哪公平了?”
  游松一字一顿,声音在黑暗里格外粗嘎,像有幽灵在她头顶盘旋。
  余男抿起唇,低下头,视线跟了过去,落在他的手上。光线昏暗,但仍然可以分辨,手掌很大,几乎包住全部,她上衣是白色,他皮肤却古铜色,视觉冲击强烈。
  余男面无表情抬起头,目光沿着他手臂一路上去,最后落在他肩膀。白背心,肌肉泛光,厚的像一堵墙。
  余男没动,跟他叫着劲:“这回公平了。”
  手下用力:“就这一下?”大掌又缩了缩:“那真够贵了。”
  余男挥开他的手,“他妈有病。”
  她转身走,他没拦她。
  半小时后,游松进屋。
  张硕已经躺回被窝,偷偷瞪他一眼 “还让我先回来呢。”他拿遥控播台,看他一眼,后者神采飞扬。
  张硕好奇:“干什么去了?”
  张硕:“....”
  他赤着上身,又去脱裤子。
  只留一条平角裤,大腿劲实,前面景象壮观。
  过了一会,张硕又问“你和余导不太对?什么想法?”
  云南昼长夜短,日出晚。
  余男五点半起床,浅墨色天空压着厚厚的云。
  将亮未亮,古镇还在沉睡。
  她起身去外面取下衣服,是昨晚洗的,吹了一夜的风,已经全部干透。
  她拿了衣服进屋去换。
  穿胸衣时,无意碰到,隐隐有些痛感,是昨晚那人留下的。
  不自觉脑中浮现两人对峙的画面,那邃了光的双眸像是印在脑海里,如影随形。
  他的气息,他的语调,他的触碰,直到现在仍旧清晰而深刻。
  她快速换好上衣,又去拿裤子,手无意中摸到口袋,那里凹凸不平。她顿了一下,用手翻转过来,两只烟尾摇摇欲坠掉到地上,内里沾满已经干掉的纸碎和烟丝。
  余男看了一会,用手扑掉,没什么表情的把裤子穿上。
  今天比昨天多了一件防晒衣和长袜。
  轻巧便捷,几乎十年如一日。
  余男洗漱好,背上包,边拢头发边往前院走。
  前院静悄悄,楼上客房的门关着,但石明房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余男站在原地耐心等待,早起凉意浓,她拿了保温杯小口小口的啜。
  六点整,两间房的人相继出来,章启慧打着哈气:“余姐姐,你好早。”
  余男微笑:“早。”
  她见张硕独自下来,也是睡眼朦胧,问:“就你自己?”
  张硕头发乱蓬蓬,看上去表情有些呆:“唔,他还要等一会。”
  古树间染上红光,天空打开一道缝,公鸡抻着脖子打鸣,院外渐渐有了人声。
  几人在院里站了一会儿。
  余男抬腕看表,拧眉问:“他还要多久。”
  张硕拽着树干做人体向上:“早晚要看他心情喽。”臂力收紧,他吸气;“早他可以跑步两小时,晚他可以睡一上午。”
  “...他还没起?”
  “你为什么不叫他”
  张硕跳下来,撇撇嘴,“叫啦,他没起。”
  余男抱着肩膀,低头想了想,转头对章启慧和石明说:“要不你们去吃个早饭,山上没什么吃的,从门口出去右拐,边上就有早点摊。”
  章启慧正等的无聊,拉了石明一把,两人边走边聊,像是谈论健身肌肉之类。
  余男回过头说:“你在叫他一下。”
  张硕惊恐睁大眼,“别别,要去你去。”
  余男不说话了,安静站在院子中,张硕悠闲围着院子转,研究树叶和花瓣。
  古城离雪山不远,但时常堵车,现在已经六点半,老胡的车还等在南门外。
  余男二话不说,抬腿上楼。
  张硕看着她背影,莫名叹气。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开着,有光照进来,落在床上。
  床是白色,被子,枕头都是白色的。
  游松半趴在床上,被子夹在腿下,抱着枕头,面朝外,闭着眼。
  余男走到床边,视线落在他脸上,他睡的很安静,气息浅而匀,面容也乖巧无害,没有醒着时的嚣张跋扈。他背部线条流畅,腰窝很深。只穿着平角裤,上头花纹复杂,紫红的宽边,上面印着Calvin Klein。
  看下去,臀部紧实,大腿略粗,肌肉发达...腿上绒毛丰富,这点她昨天就知道。
  余男收回目光,用手里保温杯触他肩膀。
  游松动了下,没睁眼:“滚。”
  余男咬住下唇,又拿保温杯去触他,这次力道很重。
  游松拧眉,仍然没睁眼,手里枕头砸过来:“我叫你滚。”
  枕头边缘擦到余男额头,她皮薄,立马浮现一条红痕。
  她咬了咬牙,把弄乱的碎发拢到耳后。
  没什么声调的说:“游先生。”
  她继续说:“大家都在等你,今天要去雪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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