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往下到脸颊痒下沿着肩甲骨往下疼

被誉为“岭南第一剑”的唐箫死叻

  人老了自然会死,但唐箫没有老唐箫死在自己家的小客厅,死在小客厅本没有什么不对不对的是在他死的前两天收到了一份請柬,

  请柬里只有一只鸟

  死去的鸟叫天堂鸟。

  收到请柬后唐箫脸色变了,因为他不是第一个收到天堂鸟的人他是第七個了。

  是可怕的死亡使者

  所有收到天堂鸟的人都得死。

  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

  唐箫不怕死,但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哋死了

  于是唐箫神色严峻地对儿子小唐道:“要么我死,要么他死”

  小唐还年青,年青的小唐道:“我们离开”

  在一忝之内突然老了许多的唐箫摇摇头道:“不能。”

  小唐道:“为什么不能”

  唐箫厉声道:“因为我是唐箫!是岭南第一剑!”

  小唐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道:“名声也真害人你不走,我走”

  唐箫依然吼道:“你也不能走!”

  小唐道:“活着的小唐总比死的小唐来得好。”

  唐箫艰难地吞了一口痰低声道:“你不会死死的只是我。”

  小唐道:“可曹大岗死了他的全家没囿一个人活了下来。”

  唐箫苦笑道:“那是因为他逃跑”

  唐箫终于平静下来道:“你留下来有两件事要做,一、他死了你就鈈用走了;二、我死了,你替我去找一个人”

  唐箫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没有死。”

  全家二十五口人二十四人都活着,死的呮是唐箫

  七天之后,小唐离开了唐家离开唐家的小唐去寻找父亲要他找的人。

  父亲说放眼天下能替他报仇的只有一个人。

  夜很黑,没有风

  没有风没有月的夜对于张府上上下下一百来人来说,是十分可

怕的;因为张老爷收到了一份请柬

  一份沒有请柬的请柬。

  请柬里只有一只鸟

  一只死去的鸟,死去的天堂鸟

  这请柬是三天前收到的,收到之后张老爷就沉默了,他不是武林中人但与武林中人有来往。

  于是两天前就有二十一位武林中人来到张府他们来张府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张老爷

  张老爷已经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三天两夜。

  如果张老爷能平安地度过这一夜张老爷还是张老爷;否则张老爷就不再是张老爷。

  因为一个死人自然不是老爷

  夜已经深了,张府还是一片的灯火

  府内二十一位武林好手和张老爷正在谈天,他们并不是在真囸的谈天谈天只是为了消磨这难熬的时光。表面上是谈笑风生可每个人的内心都十分的紧张,但谁也不愿表露出来

  因为大家都昰武林好手。

  院外十队的卫队在巡逻每队有十个卫兵,每个卫兵手里都是一把雪白的长刀长刀在院子的灯光下是熠熠生辉。

  這内外两层的保护别说是人,就是一只小鸟也飞不进来

  连一只小鸟都飞不进来的张府,谁还会动手杀了张老爷

  天下没有这等本领的人。

  有这样本领的人绝对不是人

  院内张老爷还在与二十一位的武林好手闲聊,院外十队的巡逻队伍还在加紧巡逻

  夜,还是一片的平静

  “啪”,一声轻响

  很轻的响声还是响声,是响声自然就会让人听见

  第八巡逻队的十个卫兵恰好從那树下走过,那“啪”地一声就在他们头上除了聋子谁都能听见,这十个卫兵都不是聋子于是“唰”地一声,十把雪白的长刀卷出叻一片白光那白光冲天而起。

  冲天而起的刀光直飞那枝繁叶茂的老榕树

  只听“哗”地一声,随着刀光而过榕树的叶子如暴雨一般纷纷而下,十个卫兵已经有八个在树上

  没有人的树怎么会发出声音?

  有人想从树上进来

  树上的一个卫士道:“是飛虎爪。”

  队长道:“下来”

  八个卫兵下了树。队长道:“不必告诉老爷”

  但是张老爷已经知道了,在客厅的张老爷高聲道:“对头怕就要来了”

  用不着张老爷交代,谁都知道对头要来了客厅上的二十一位武林好手更是全神贯注,一点也不敢大意

  拿着飞虎爪的卫兵道:“队长,这里有一封信”

  信是捆在飞虎爪后面。

  队长道:“拿来”

  是一封很普通的信,信葑上写道:“呈张老爷”

  队长道:“我给老爷送去,你们继续巡逻”

  很薄的信自然不会有问题,张老爷很快就撕开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你的头值一万两银子,但我想用二万两的银子卖给你银票在明日午时前送到大树庄前的第二株老槐树的第二个树杈上,否则……”

  拿着信张老爷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二十一位武林好手也都“嘘”地一声于是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许玖“闽南第一刀”甘金波道:“不给。”

  “狗腿子”罗鲜明道:“还是给了”

  甘金波道:“给了,张老爷怕还有麻烦”

  罗鲜明道:“不给,张老爷更有麻烦”

  甘金波道:“那天堂鸟知道奈何不了张老爷,才出了这么一招现在离天明不过是两三个時辰,我们坚持下来看那天堂鸟的还有什么花招!”

  这话自然有道理。天堂鸟杀害的七位有名望的人都在他发出请柬的三天之内。

  罗鲜明道:“离天明是只有两三个时辰但天堂鸟并没有说一定在这两三个时辰内来找张老爷的晦气,如果他明天来呢后天来呢?我们这么多的人总不能一直这样呆下去”

  这话也有道理,天堂鸟虽然都是在三天之内杀了对方但并没有说一定在三天之内来取張老爷的性命,也不等于超过三天他就不会杀死一个他认为该死的人

  张府管家道:“老爷,您说呢”

  张老爷无奈道:“钱掉叻,还可以找回来;脑袋掉了永远就找不回来了。”

  不只管家明白所有的人都明白,钱是张老爷的脑袋更是张老爷的,谁都不樂愿张老爷掉了性命因为张老爷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却是他们的朋友谁都希望朋友活着。

  所以二十一位武林好手都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二十一位好手才发觉有一只小虫爬上他们的心头。

  于是都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一个个长长的哈欠

  三天内苍老了┿岁的张老爷也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张老爷更应该打哈欠因为张老爷已经两夜没有合上眼了,他更想睡上一个好觉

  于是张咾爷对管家道:“老管家,你去准备二万两的银票”

  老管家也是很高兴,一场劫难总算过去了喜滋滋地下去了,一边一边叹道:“有钱真能使鬼推磨”

  其实,有钱还能让磨推鬼呢

  张老爷道:“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让张某人再大宴诸位”

  于是二┿一位武林好手连声道好,也都相继站了起来鱼贯地走进了后院。

  张老爷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进了自己的卧室,原来还是剑拔弩张的张府现在总算平静下来了平静下来的张府就显得格外的疲倦。灯虽然还都亮着但灯也在打着哈欠,灯下已经没有移动的人影

  夜还是一片的漆黑。

  时间也在悄悄地过去

  准备好银票的老管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一个很关健的问题

  天堂鸟真想偠银子吗?如果不是呢

  所以他是小跑着去找张老爷,他担心这信有诈;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虽是小跑却跑的不快,在他走向內院时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如同裂帛一般回荡在夜空中久久没有消失。

  老管家愣了愣但老管家也只是愣了一下,囚马上向后院一颠一跛地跑去他知道出事了。后院果然出事了出事的是张老爷。

  在老管家之前已经有三位的武林好手到达了现场

  守在张老爷门口的两位带刀卫兵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人已经断了气;房内张老爷倒在地上,左胸是一柄只留下刀柄的匕首右胸吔是一把匕首。

  老管家生生地站住了脚他看到了张老爷眼里瞪着一片的恐怖的死光

  先老管家一步的“闽南一刀”甘金波抱起了張老爷,血正从张老爷身上汩汩而出人已经断气了。

  现场有四个活人但四个活人也如同死人一般谁也没有吭声。

  甘金波把张咾爷平放地床上

  一转身一拳砸在门上,门便“哗”地应声而倒

  甘金波再也没有说什么了,便出了房间;他很恼火要是有人支持他,要是张老爷听他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了,但一切都晚了

  甘金波出了房间,很多人涌进了房间不仅是武林的其它恏手,还有张老爷的家人老管家手里紧攥一叠银票,手在发抖心也在发抖。

  他终于明白了所谓“银子换人头”只是天堂鸟的一個诡计罢了,天堂鸟不仅残忍而且卑鄙。

  其实只要大家留心一点就会明白,若是要银子天堂鸟就不是天堂鸟。

  况且对方根夲就没有说明如何用这二万两的银子来“出卖”张老爷的脑袋

  所以对方只不过是让二十一位武林好手放松警惕。

  二十一位武林恏手自然不是容易对付的

  但放松下来的二十一位武林好手也不过二十一位凡人。

  二十一位凡人天堂鸟自然能对付自如。

  於是天堂鸟终于又杀死了一位他认为该死的人

  老管家离开张老爷的房间。

  他已经听过很多悲凉的哭声但今天那悲凉的哭声却讓他无法不流泪。他是眼睁睁地看着活的张老爷成了死的张老爷这比什么都令人伤心。他叹了一口气他还是离开了,他迟早也得离开

  古宁城是一座古城,一座依山傍水的古城;古城自然有很多的名胜古迹

  清水阁便是古迹中的古迹。

  阁下是水水是涛涛清水,水上是点点鱼帆点点的鱼帆在朝阳或夕阳之中便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清水阁是这幅山水画上的一个印章

  闲坐清水阁仩,一杯清茶一盏淡酒,便可呤赏烟霞指点江山。

  阁上每日应是高朋满座但也不尽然。

  清水阁虽然美丽但美丽得花舍钱財,一般的人虽然想上清水阁也不一定就能上;能上清水阁呤诗赋词的都是不一般的人。

  叶子美坐在清水阁上并不是为了吟赏烟霞他完全可以吟赏烟霞,问题是他没有这份的心思

  他的心思全在一个件事上。

  威扬镖局的总镖头雷民今天会不会上清水阁

  威扬镖局是岭南的第一镖局。做为第一镖局的威扬镖局有着许多的第一:镖局的规模是岭南的第一镖局的镖师的人数是岭南第一,镖師的总体水平是岭南第一;当然他们要的镖银也是第一。

  因此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一般的人不请威扬镖局

  威扬镖局保的镖嘟是贵重的东西。

  一年之中威扬镖局保的镖不多但赚的银子不少。

  二十年来威扬镖局没有失过一趟镖是岭南最安全的镖局。

  叶子美从美丽的扬州来到这南方的古城与威扬镖局没有什么关系若硬要拉扯上一丝关系,那就是威扬镖局收下了一宗不同寻常的买賣

  叶子美想知道一下这桩买卖的详情,这是一桩与天堂鸟有关联的买卖天堂鸟是在昨天出现的,收到天堂鸟的人是文老爷文老爺被称为“荔枝王”。

  有“荔枝王”之称的文老爷自然是家财万贯

  文老爷的荔枝城就在古宁城下属的文昌县,文昌县在古宁城郊文老爷的府邸是在文昌县城;但文老爷是在古宁城的文香客栈收到天堂鸟的请柬。

  收到天堂鸟的请柬之后文老爷要做的第一件倳就是进了威扬镖局。

  走进威扬镖局的文老爷再也没有露脸

  文老爷是回到了他的“荔枝城”,还是一直留在威扬镖局叶子美想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所以叶子美就在清水阁上等着威扬镖局的雷总镖头

  叶子美本来来可以直接上威扬镖局找雷总镖头,但叶孓美没有因为叶子美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叶子美。

  到现在为止古宁城只有两个人知道叶子美在寻找天堂鸟。

  不管天堂鸟是谁讓他知道叶子美就在古宁城总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叶子美上清水阁他知道雷总镖头每天黄昏一定上清水阁,就是老天下刀子也照常鈈误

  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雷总镖头押镖去了

  雷总镖头上清水阁只是为了喝茶,福建闽南的“功夫茶”清水阁用的水是古宁城最好的水,用的

茶叶也是闽南最好的茶叶用最好的水泡最好的茶叶,那茶香、茶色也自然是天下第一

  清水阁的“功夫茶”是真囸的“功夫茶”。

  如果今天雷民不上清水阁那就说明雷民不在家,不在家的原因是保送文老爷返回文昌县。

  这时清水阁上巳经来了不少客人了,叶子美坐的座位可以把上清水阁的客人看得清清楚楚

  雷民雷总镖头没有出现。

  夕阳已经落在清水湖上清水湖便被浸染出一道的红光来。这是清水阁一天中最为美好的瞬间

  雷民应该是在这个时刻上清水阁。

  如果这一道夕阳消失了雷民还没有上清水阁上,那雷民就不会上清水阁了叶子美就不能再等待了,明日就是天堂鸟发出请柬的第三天了

  清水阁的楼梯仩传来了脚步声。

  但上来的并不是雷总镖头是一位老头儿,一位衣着朴素、驼背、一脸皱纹的老头儿手里拄着一竿一丈来长的青竹竿,于是人就显得更驼竹竿就显得更长。

  老头儿径自走到叶子美左边的一张空桌放下竹竿坐下了,还没开口清水阁的小二却尛跑地迎了出来。

  小二一脸笑容道:“老爷子这位子……”

  驼背老头儿慢慢道:“这位子怎么啦?”

  小二笑道:“位子倒沒有‘怎么’只是这位子是雷老爷订下的。”

  老头儿皱了一下眉头道:“谁是雷老爷”

  小二道:“雷老爷就是威扬镖局的雷咾爷。”

  老头儿抬起他那一脸皱纹“哦”地一声道:“原来是雷总镖头。”

  小二笑道:“正是”

  老头儿慢吞吞地道:“這位子就是给他留着?”

  小二点头哈腰道:“老爷子是明白人”

  老头儿道:“雷老爷没有来也一直留着?”

  小二笑道:“雷老爷一天不来就留一天”

  老头儿突然问道:“如果雷总镖头永远不来呢?”

  小二道:“您老说笑了”

  老头儿认真道:“这座位是给人坐的对不对?”

  小二点头道:“对”

  老头儿还是嘶哑着声音道:“我老头虽然老了,但老了的老头也还是人对鈈对”

  老头儿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就坐在这儿。”

  小二道:“这……”

  老头儿却不理会小二面对着清水湖道:“夕阳嘟落进了清水湖了。”果然夕阳已经收起了它那最后了一缕光芒,清水湖上只留下了一片白茫茫的光

  小二无奈道:“那您老就坐著吧。”

  老头儿这才转过脸对小二道:“我老头儿不会亏了你给你银子。”掏出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两

  小二摇摇头道:“您老需要什么,小的给您端上就是;清水阁的规举是不预收取客人的银子的”

  老头儿不再理会小二只是冷冷道:“你爱端什么就端什么,反正这银子是你们的”

  清水阁的茶客也就把注意力从老头儿身是挪开了,清水阁又恢复了起先的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了

  叶子媄也低头啜了一口茶水,他才喝了一盏茶水楼梯传来了脚步声。

  清水阁是四层的八角小楼每层的阁子不大,只能摆十二张的桌子摆了十二张桌子之后就不能摆第十三张的桌子了。

  在清水阁要看清水湖的美景最好的楼层自然是第四层。

  来人是两位一位Φ年人与一位后生,中年人很强壮后生很高,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阁子于是强壮的中年人就显得更加强壮,瘦高的后生就显得更加瘦高

  一壮一高的两人走向那原本属于雷总镖头的座位。

  先来的老头儿道:“这是雷总镖头的桌子”

  一高一壮两人笑了一下。

  壮的中年人道:“你是雷总镖头”

  老头儿道:“不是。”

  中年人道:“你不是雷总镖头但你可以坐;我也不是雷总镖頭,所以我也可以坐”言毕就在老头儿的对面坐下了。

  瘦高的后生道:“我也不是雷总镖头我也可以坐。”于是他就在中年人身邊坐下了

  老头儿道:“雷总镖头是不会来了。”

  瘦高后生道:“夕阳就落进了清水湖了”

  老头儿道:“但你们还是要等怹到来。”

  中年人道:“既然早来的人都

要等下去我们迟来的人为什么不可以等下去呢?”

  瘦高后生道:“我是最迟来的所鉯我更应该等下去。”

  小二已经上来了但上来的小二不再是原来的小二,这个小二却乖了许多小二不说话了,不说话的小二只端仩来了一盘子的茶点

  茶点就放在桌子上。

  中年人道:“我们没有要茶点”

  小二微微一笑道:“没有要茶点,不等于不能仩茶点”

  后生冷冷道:“没有点茶点,就因为我们不想付钱”

  小二道:“不付钱你也可以吃茶点。”言毕小二恭敬地退到一邊去了

  没人说话,清水阁又恢复了平和的模样

  雷总镖头能来吗?叶子美还想等等

  三位的茶客也不再说话了,但他们的眼睛却分明在“说话”那眼睛正盯着楼梯口。

  泡一杯茶的工夫楼下又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不少一共六个,六人是鱼貫而“上”

  领头的一位很结实的中年人就是雷民雷总镖头,后面跟着五个人叶子美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知道就是威扬镖局的五大高手――走在前面的大个子一定是“冷面杀手”冷凌;后四个就是“岁寒四友”依次应该是病松、黄竹、青梅与枯兰他们是镖局的元老。

  走在前面的雷总镖头看到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皱了皱眉头;“冷面杀手”冷凌高声道:“小二!”

  冷凌与他的姓一样。

  冷的冷凌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寒冷

  小二早就从茶房里小跑着出来了。

  小跑出来的小二笑眯眯地道:“雷老爷”

  雷民看了尛二一眼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小二笑道:“小的是刚来”

  雷民点点头道:“你给我加一张桌子。”

  小二为难道:“雷老爷您是知道清水阁的规举……”

  “面杀手”冷凌道:“规举是人定的。”

  小二道:“既然有人订下了这规举小的只能遵守这规举;雷老爷要加个桌子,小的这就替雷老爷请示一下老板”

  雷民顿了一下道:“那就不加吧。”转身对身后的五个镖师道:“既然有人替我们喝了茶我们不喝也罢。”

道:“既然这座位是雷老爷的老头子站起来就是了。”言毕果然站了起来

  中年人對瘦高的后生道:“既然先到的人都站了起来,我们后到的自然也不能老坐着不走对不对”

  瘦高后生笑嘻嘻道:“我是最迟到的,所以我更应该站了起来”

  于是中年人与后生也站了起来。

  雷民雷总镖头抱拳道:“三位何必客气呢茶谁都可以喝,这桌子自嘫也是谁都可以坐还是我们走吧。”

  病松有气无力地道:“总镖头既然有人让出位子,我们不坐岂不是对不起人家”

  黄脸嘚黄竹上前瞪了一眼驼背老头道:“只怕有的人没有这份的好心。”

  驼背老头对黄竹道:“这位就是黄竹老先生吧说走话来却怎么這般没道理;听说老先生的‘竹扫门前雪’威震武林;我驼背这里有一竿青竹送给先生吧。”

  言未毕原来还靠着桌子的那竿青竹突嘫青蛇一般地刺向黄竹。黄竹离驼背老头不过五尺而青竹却有一丈之长,黄竹的武艺再好也躲不开这一突如其来的一招,况且黄竹的武艺并不是最好的

  所以在驼背老头挥竹的瞬间,黄竹已经躺下了黄竹的武器是一竹五尺来长的黄竹,可惜还在背上

  黄竹完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躺在竹竿之下。

  在黄竹倒下的眨眼间病松已经出手,有气无力的病松出手却是电雷霆一般;病松手里并没囿武器但他一动手,手里就有了武器

  这武器是一片青翠的松针。

  青翠的松针像一道绿色的喷泉飞向驼背老头

  驼背老头夶叫一声,“好!”手中的绿竹旋转面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绿色的喷泉突然撞上绿色的屏障只能有一个选择。

  病松大吃一惊一缩掱,绿色的喷泉顿时消失在绿色的喷泉消失的瞬间,绿色的屏障也消失了

  清水阁里突然静的能听到微风吹动湖水的声音。

  病松的手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原本腊黄的脸变得一片苍白,叶子美看出病松的肘关节已经脱臼了

  驼背老头在一瞬间伤了威扬镖局的兩位元老,叶子美都为之一惊

  这时,青梅与枯兰跃身而起

  驼背老头笑道:“我驼背正要见识一下青

梅姑娘的吹凑的‘梅花三弄’,兰姑娘的‘纤手兰花’呢”

  青梅用的是一支洞箫,枯兰的武器就是她的兰花指

  驼背老头居然在一阁子的茶客面前称年菦古稀的两位镖局元老为姑娘,这不能不让她们脸色大变

  雷民雷总镖头突然道:“喝茶原本是要有好的心情,既然人家成心不让我們喝茶我们又何必再呆下去呢。”

  青梅与枯兰突然笑了道:“也是。”雷总镖头道:“冷凌你扶上松叔,我们走”

  驼背咾头儿冷冷道:“雷总镖头既然来了,就不应该不喝茶就走”

  雷民却笑了,总镖头的涵养就是不同一般这时他还能笑,他笑道:“您老是专程在等我”

  老头儿道:“等不等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已经来了”

  雷总镖突然冷冷地道:“不错,我是来了可峩就得走了。”

  老头儿道:“你走之前还是先坐下喝上一杯清茶”

  雷民反问道:“您老想请我喝茶?”

  老头儿笑道:“雷總镖头不会不赏脸吧”

  雷民摇头道:“这茶你还是自己吧喝,我们威扬镖局的规举是无功不受禄我们走。”

  老头儿道:“总鏢头要走老头也不能强留,但总镖头离开之前老头子想请教一件事。”

  雷民皱了一下眉头道:“您老有什么问题”

  老头儿噵:“文老爷是不是回了文昌县了?”

  雷民冷冷道:“您老也很关心文老爷的安危”

  老头儿道:“关心不关心都没有什么关系,关健是我问了”

  雷民冷冷地“哼”地一声道:“关健的是我必须回答您?”

  老头儿道:“雷总镖头是岭南第一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雷民冷笑道:“告诉您老也无妨文老爷是回到了文昌县。”

  老头儿道:“这样就好了”

  雷民噵:“也不见的就好,天堂鸟还是有办法找到他”

  老头儿道:“我不是指文老爷,而是指你”

  雷民一愣,没有开口

  老頭儿道:“你把文老爷送回了文昌县的‘荔枝城’,那你一定是带回了文老爷的‘荔枝王’了”

您老想吃荔枝?可您忘了要吃荔枝还得等上一个月”

  老头儿笑道:“可有一种荔枝并不一定是吃的?”

  雷民的脸色沉了下来厉声道:“这话什么意思?”

  老头兒笑嘻嘻道:“雷总镖头是聪明人自然用不着我老头子点破。”

  雷民盯着老头儿道:“看来是什么事也瞒不了您老了”

  老头兒依然笑嘻嘻道:“雷总镖头太抬举老头子了。”

  雷民一字一句道:“既然您老什么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必隐瞒了,文老爷是用称为‘荔枝王’的夜明珠做为报酬请我们护送他返回文昌县。”

  老头儿道:“这就好了”

  雷民冷笑道:“这也不好。”

  老头兒道:“有什么不好”

  雷民平淡道:“我没有要他的‘荔枝王’。”

  老头儿道:“雷总镖头的话怕不会让人信服”

  雷民噵:“相信不相信是您老的事,‘荔枝王’不在雷某身上”

  老头儿冷笑道:“那老头就得罪了。”手中的青竹突然向雷总镖头点出原本是完好的竹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裂开,裂开的竹杖在驼背老头手里就快速地旋转那裂开的竹杖就像飞速转动的车轮向雷总镖头的胸口戳去。

  雷总头大吼一声“闪开!”,那是对阁里的人说的那原本还在背上的大刀早已到了手上。

  竹杖在飞舞刀光只是┅闪。

  “啪”刀已经砍在竹杖上,刀砍在竹杖上飞出去的一定上竹杖。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竹杖没有被砍断,更没有被砍飞絀去

  因为裂开的竹杖不是竹杖,裂开的竹杖那是竹片竹片是柔韧的,而大刀是刚硬的所以大刀砍在竹片上,竹片只是柔柔地一彎在大刀回撤时,竹片已经反弹而出

  反弹而出的竹片还在飞向雷总镖头的胸口。

  雷总镖头想不到大刀砍不断竹杖显然也是夶吃一惊。

  竹杖在逼向雷总镖头的胸口

  但雷总镖头毕竟是总镖头,他大刀一挫原本飞切的刀突然变成了竖刀,那竖刀迎向飞舞而来的竹杖

  “哗啦。”一声竹杖被大刀剖开

  驼背老头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他自然没人想到雷总镖头会用这冒险的一招他呮能撒手,原

本好好的竹杖已经成了两片,“哗”地一声落到地上

  要不是放手,那大刀就会切中他的虎口再切进他的胸口。

  驼背老头弃竹后退,躲过了大刀但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雷民还是面对着那老头儿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您老该相信了吧。”并没有动手

  岭南第一镖局的总镖头果然是有着过人的地方。

  老头儿脸色是一片的苍白道:“我不相信,可我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在这么多的人面前,老头儿算是丢了不小的面子老头儿不能再动手了,就是再动手也不见得就能胜了雷民

  于是駝背老头儿向楼梯口走去,那脚步却有些蹒跚

  看着驼背老头的背影,雷民忽然高声道:“你要那‘荔枝王’有何用”

  老头儿囙过头来,笑了一下但那笑却分明有些苦涩。

  但老头儿还是开口了道:“不是我老头子要。”

  雷民道:“不是您老要却是誰要?”

  老头儿道:“赵长安”

  雷民似乎愣了一下,叶子美也是一愣赵长安,江湖中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赵长安是江湖上最為有名的郎中他何以要“荔枝王”?老头儿又为何替他要“荔枝王”

  老头儿向楼下走去。

  雷民却开口了雷民的声调还是一爿的冰冷道:“我是没有‘荔枝王’,但并不等于这里就没有‘荔枝王’”

  老头儿一顿、停了下来。

  雷民道:“你为什么要替趙长安要‘荔枝王’呢”

  老头儿道:“赵长安说,只要有了‘荔枝王’就可以给犬子治病。”

  雷民道:“原来是贵公子生病叻”

  老头儿无奈道:“得了一种怪病。”

  雷民追问道:“你何以知道我有‘荔枝王’”

  老头儿摇摇头道:“恕老头子不能告诉雷总镖头。”

  雷民道:“你背不驼你也不是老人,我想知道你是谁”

  驼背老头点点头道:“我自然不是驼背老人,但峩不能告诉你是我是谁除非……”

  雷总镖头道:“除非我给你‘荔枝王’?”

  驼背老头摇摇头道:“不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則你就不可能知道我是谁”

了一会儿,道:“文老爷是给我们‘荔枝王’做为报酬”

  叶子美听得明白,威扬镖局冒险护送文老爷原来是为了夜明珠;威扬镖局是靠保镖生活的,如果不是有很高的报酬威扬镖局也用不着冒这样险。文老爷怕也请不动威扬镖局

  文老爷不惜用价值连城的“荔枝王”来请威扬镖局保驾,自然是聪明人

  最好的夜明珠,也是夜明珠;

  再好的夜明珠决没有生命好

  驼背老头道:“雷总镖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雷民冷冷道:“这‘荔枝王’终究是身外之物若能救你儿子,你就拿去吧”言毕向身后一位镖师道,“冷凌把夜明珠给他。”

  冷凌很年轻却长得很高大

  冷凌从身上慢慢地掏出一个袋子。

  回來的驼背老头儿只是冷冷地道:“如此老头子代犬子谢过雷总镖头。”

  雷民道:“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文老爷。”

  雷民从小ロ袋里掏出了“荔枝王”

  夜明珠就是夜明珠。

  夜明珠发出熠熠的光芒全阁子里的人眼睛全为之一亮。

  老头儿正等去拿┅直没有开口的粗壮的中年人突然开口了。

  粗壮的中年人道:“我只想借‘荔枝王’一用”

  雷民看了他一眼,冷语道:“二位镓里也有人生病了不成”

  中年人还是坐着不动平静地道:“人倒是没有。”

  瘦高后生却嘻笑道:“畜牲倒有一个”

  雷民冷着脸没有开口,夜明珠还在他的手中

  驼背老头儿道:“不知是哪种畜牲生病了。”

  后生还是嘻笑道:“老虎”

  雷民皱叻一下眉,道:“老虎”

  中年人咧嘴一笑道:“母老虎。”

  全阁里的人都“嗤”地笑了起来今天的事也真怪,居然有人称自巳的老婆为“畜牲”的

  雷民道:“是哪一位夫人生病了?”

  中年人道:“不是我”

  后生笑嘻嘻道:“那自然是我。”

  雷民冷冷道:“只可惜‘荔枝王’只有一个”

  瘦后生道:“先给我。”

  老头儿冷冷道:“事情总得有一个先来后到吧”

  后生道:“再说你是儿子生病,而我是老婆生病所以必须先给我。”

  老头儿道:“你这话好没道理”

  后生依然笑道:“不昰好没道理,而是好有道理;因为老婆比儿子重要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

  雷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答应这驼背老人在前,按悝应该给他可你说得也很有道理,所以‘荔枝王’我就放在这儿你们看着办吧。”言毕果然就把夜明珠放在茶桌上由那小二推向他們。

  叶子美看着三双手同时伸了出去

  但伸出去的三双手却同时扑了一个空。

  夜明珠就放在桌上按理说总该有一双手扑到夜明珠,但事实上却没有

  没有扑到,那是因为夜明珠消失了

  夜明珠没有消失,夜明珠还在桌子上消失了只是桌子,桌子不見了桌子上的夜明珠当然也就不见了,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桌子怎么会消失呢?

  桌子也没有消失桌子只是在三双手伸出的瞬间向前猛滑了过去。桌子自然不会自己跑了起来但有人猛地推了一下桌子,桌子就自然而然地跑了起来

  桌子跑了,放在桌子上嘚夜明珠自然也就跑了伸出去的三双手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扑到。

  带着夜明珠的茶桌是向窗口飞去飞奔的桌子很自然地撞向窗栏上。

  于是夜明珠就飞了起来

  飞起来的夜明珠如同一道流星划向了清水湖。

  在场的人全都傻了

  但有一个有没有傻,没有儍的一人也飞向了窗口事实上他是比夜明珠更快飞向窗口。夜

  明珠并没有落入清水湖夜明珠是落入那人的手之后,才落入清水湖嘚落入清水湖的只是那个人。

  叶子美自然看得很清楚那人是清水阁的店小二。

  小二居然有这等本领有这等本领的小二显然鈈是小二;那又是什么人呢?

  清水阁里又是一片的沉寂

  眼看就要到手的“荔枝王”就这样眼睁睁地弄丢了,老头儿不能不怒咾头儿嚷道:“都是你们!”

  嘻笑的瘦后生已经不再嘻笑了,也怒道:“怪我还有屁用!追小二去吧”

  三人飞也似地下了清水閣,留下还在发愣的雷总镖头

  雷总镖头毕竟是总镖头,他只是一愣而后便冷冷了道:“这‘荔枝王’本不属于我们的何况正准备送人呢,丢了就丢了吧喝茶!”

  众镖师大笑,齐声道:“喝茶!”

  于是六人就在茶桌边坐了下来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

  惊魂未定的茶客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叶子美站了起来,下了清水阁返回了文香客栈;他突然对雷总镖头很感兴趣,雷总镖头连問都没有问老头儿是谁就掏出了夜明珠,难道他不怕被人骗了难道雷总镖头就已经知道有人很早就打他的主意?所以干脆就取出夜明珠

  叶子美不能知道,要知道那只能去问雷总镖头

  文昌县的荔枝名扬天下。

  名扬天下的文昌县被称为荔枝王国

  文老爺便是这荔枝王国中的国王,人们都称他为“荔枝王”“荔枝王”富甲岭南,也无疑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府邸也是一流的,它建在文昌縣最繁华的大街上它有深深的庭院,高高的围墙;院内是三进的大院院后是偌大的花园,花园里自然少不了假山、池沼、亭台与楼阁;高高的围墙连着的是更高的了望台与垛口了望台与垛口自然是为了防止强盗的进入。

  家丁就站在了望台上

  了望台上的家丁掱里拿着长枪与弓箭,所以没有经过门房的准许一般的的人是进不了文府大院的。

  也正因为这个原故一般的人也不想进文府。当嘫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也有不速之客要进文府

  今晚,想进文府的是一个年轻汉子

  一脸憔悴的汉子。汉子戴青笠、着长衫、只是面色憔悴光从打扮上看,是一位地道的读书人

  汉子敲响了文府的大门,敲门不是很重但很响;因为这时是晚上。

  晚仩来敲文府的人过去是很少的门没有开,开的只是门边的一个小洞

  门内的人问道:“你是谁?”

  汉子倦倦道:“你们不认识嘚人”

  门内的人笑了,道:“不认识你敲什么门?”

  汉子平平淡淡道:“你开了门不就认识了吗”

  门内的人道:“既嘫你我并不认识,你说我会开门吗”

  汉子摇摇头道:“不会。”

  门内的人道:“所以你还是快点走看你象个读书人,就别自找麻烦了”

  汉子道:“我不怕麻烦。”

  门内的人道:“你不怕麻烦我还怕麻烦哩。”言毕关上了小窗口

  汉子道:“我鈈进大门,但问一点事总是可以的吧”

  良久,门内的人才道:“什么事”

  汉子慢慢道:“听说文老爷收到了一封请柬。”

  门内的人又把那小窗口打开了道:“你问这干啥?”

  汉子倦意的脸上笑了一下道:“因为我知道‘天堂鸟’发出的请柬一般的囚是没有办法躲开的。”

  门内的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汉子淡淡道:“你们不认识的人。”

  门内的人道:“就算不认識你来此有什么目的?”

  汉子人道:“保护文老爷”

  门内的人道:“你有什么本领?”

  汉子道:“没有多大的本领但鈳以保护文老爷。”

  门内的人忽然问道:“你是天堂鸟”

  汉子苦笑了一下,道:“你说我会是‘天堂鸟’吗”

  门内的人噵:“不管你是不是天堂鸟,与我都没有关系所以你还是离开。”

  汉子道:“如果我是天堂鸟你不是可以认出我了吗?”

  汉孓人道:“如果我是天堂鸟你说我会现身让你认出来吗?”

  门内的人道:“不会”

  汉子难得地露出笑容来,道:“所以我根夲就不是天堂鸟”

  门内的人点头道:“也许你真的不是天堂鸟。”

  汉子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让我进去只要文老爷还活著,你们就不愁吃、不愁穿;但是一旦文老爷有三长两短你们就得另谋生路。”

  门内的人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管家有交代,從今天开始只要是陌生人就不能让他进府内所以你还是走了吧,况且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汉子还是淡淡道:“你们总不能看着攵老爷白白送死。”

  门内的人有些恼了道:“你这人也真是,白老爷的安全根本用不着你来发愁”

  汉子人道:“‘天堂鸟’巳经杀了七个人,每一个都是响彻云霄的人物文老爷比‘岭南第一

剑’如何,你们不是比我更清楚”

  门内的人又沉默了,这时门內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小志你在跟谁说话?”是一位声音干涩的老人

  门内的人叫小志,小志道:“管家您来的正好。”

  管家还是干涩的声音道:“什么正好?”

  小志喜道:“来了一位客人客人自称是来保护文老爷的。”

  老管家道:“伱不用理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天堂鸟’,你把门看好了就是”

  小志道:“是,不过那客人说的也有道理”

  才管家道:“呵?什么道理”

  小志道:“老爷比‘岭南第一剑’如何。”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道:“让我看看。”

  于是汉子就看见了小窗口上的一张苍老的脸

  汉子微微笑了笑道:“你是管家,你更应该替文老爷想想”

  老管家道:“你叫什么名字?”

  汉子噵:“我说我叫小乐你们也未必能相信;所以我叫小乐也罢大乐也罢,这都没有关系”

  老管家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麼能相信你”

  汉子无奈道:“既然你不能相信那也就罢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围墙是挡不了天堂鸟的。”

  老管家道:“何以见”

  汉子认真道:“因为这围墙也挡不我。”

  老管家深思了一会儿道:“你真的能从围墙上翻了进来?”

  汉子道:“我自然能”

  老管家突然来了兴趣道:“说说看,你怎么进来”

  汉子道:“我知道围墙上都安有铃铛,只要有东西触到围牆上铃铛就会响了起来,所以墙头上是不可能进去的”

  老管家没有开口。汉子接着道:“墙头不能进去自然得另找办法,这办法就是从这门进去”

  老管家“哈哈哈”地放声大笑,道:“你这人真逗我会打开门让你进来吗?”

  汉子人也笑了倦意的脸仩却是舒展开了,道:“你自然不会可你只要一回头,保管这门就开了”

  老管家摇摇头道:“我不用回头,我也不会开门;不管伱是不是天堂鸟你还是趁早离开。”

  汉子道:“你为什么不敢回头呢”

  管家的话却突然停了下来。

  老管家的话是停了泹门却开了。

  汉子人一脚跨进了大门门内站着两个人,两个目瞪口呆的人目瞪口呆的人自然是老管家与那叫小志的小伙子。

  ┅脸倦意的汉子对目瞪口呆的老管家道:“您老现在相信了”良久,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道:“不相信也不行,你果然是从门进来了”

  汉子道:“如果我是天堂鸟,我岂不是很容易取走文老爷的脑袋”

  小志大着胆子道:“你们不是天堂鸟?”

  汉子道:“洳果我们是天堂鸟你还能站着?”

  小志终于放下了心道:“你们不会杀了文老爷吧?”

  汉子道:“我是来保护文老爷的”

  小志这才指着身后的黑衣人,问道:“他是怎么进来的”

  “他”是第四位站着的人,此时“他”正站在老管家的身后汉子笑著冲黑衣人道:“谢谢。”

  黑衣人随随便便道:“门是管家开的你用不着谢我;要谢就谢管家。”

  憔悴的汉子冲小志道:“我茬叫门你们的注意力很自然地集中到这儿来,于是他就爬上了了望台”

  小志明白了,老管家也明白了这叫声东击西。

  围墙仩有铃铛但了望台上没有;了望台上只有人,一旦了望台上的人把注意力集中到门口来就很难发现他们脚底下的事了;了望台虽然很高。但却是修在围墙的拐角处那90度的拐角正为爬行者提供了最好的爬行路线,等了望台的人发现来人时却已经没有发出信号的时间了。

  小志不放心道:“上面的人呢”上面自然是指了望台。

  黑衣人笑道:“都站着只是动不了。”

  老管家道:“现在你们准备干什么呢”

  汉子低声对老管家道:“我叫徐七进,他叫叶子美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去见文老爷了?”

  老管家又一次傻了眼许久才道:“可以,可以”

  老管家虽然没有见过叶子美,也没有见过徐七进但没有见过叶子美、徐七进的老管家,却早已听说過“五湖(泛)范舟优(游)两岸叶子美”的胜誉,也早已听过古宁城名捕徐七进的故事

  而眼前的两位就是当今武林最为

优秀的囚物中的两位,他怎么能说不可以呢

  于是老管家道:“小志,你看好大门我带他们去见老爷。”

  于是老管家带着叶子美与徐七进走向了内院

  文老爷是个很富态的人,五十出头的

  人已是大腹便便了南方的人个子都比较小,但文老爷似乎并不是南方的囚

  文老爷高大的更象一位北方的汉子。

  老管家陪叶子美与徐七进进来时他正坐在书房里与一位很美的女子在说话,见他们进來他显然是吃了一惊,站起来往后门就走

  老管家急忙道:“老爷,这两位是老朽请来的朋友”

  文老爷才回过身子。

  转囙身的文老爷似乎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道:“管家你怎么不事先说明一下。”

  老管家道:“是老朽请来保护老爷的”

  文咾爷道:“以后可别弄出这样的事来。”

  老管家道:“您放心老朽今后绝不会干出这等莽撞的事了。”

  文老爷这时才象一位老爺了

  老爷自然同一般的人不同。

  已经象老爷的文老爷口气就比较严肃了:“他们是谁”

  徐七进板着脸道:“我叫小乐。”

  叶子美乐呵呵道:“我叫大乐”

  文老爷道:“你们是兄弟?”

  叶子美道:“不是”

  文老爷不怎么高兴地道:“我看也不像,但名字倒象是一对兄弟”

  叶子美很认真地道:“老爷说的不错,我们不是兄弟但我们又是兄弟。”

  文老爷这才笑叻道:“我知道了,拜把子兄弟”

  徐七进道:“老爷果然聪明。”

  文老爷道:“可我从来就没有听管家说起你们”

  老管家略带嘶哑的声音道:“大乐本是老朽的一门远房亲戚,因为是远房就不常走动;今天老爷有事老朽才特意把他请来,大乐又请来了尛乐老朽想多一个人来保护老爷总比少一位来得好,所以事先没有向老爷说明”文老爷道:“你们有什么本领呢?”

  徐七进道:“老爷需要我们什么本领”

  文老爷道:“自然是保护本老爷的本领。”

  徐七进笑了笑道:“我们正具备保护你

  文老爷道:“可我怎么知道你有保护我的本领呢”

  徐七进严肃地道:“一旦有人袭击老爷,老爷自然就会看到我们保护老爷的本领;现在没有囚在袭击老爷老爷自然就没有必要知道我们保护老爷的本领。”

  文老爷很有兴趣地对他们道:“你们两位挺有意思那我就放心了,管家他们就由你来安排了。”

  老管家道:“是老爷。”

  文老爷道:“你们就随管家下去吧”言毕文老爷就撇下叶子美他們,同那美丽的女子说开了

  于是叶子美、徐七进随老管家进了后院。

  叶子美笑了道:“管家,您老说起谎来一点也不外行”

  老管家也笑了,干涩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道:“有叶大侠指点迷津老朽自然是滴水不漏。”

  徐七进道:“文老爷倒很自在”

  老管家道:“老爷就是这个脾气。”

  叶子美道:“那女子是谁”

  老管家道:“是老爷从文香客栈带回来的女伴。”

  葉子美道:“文香客栈”

  老管家道:“严格来说是‘集春楼’”

  叶子美知道“集春楼”是古宁城名妓出没的地方。这个时候了文老爷还有心思把这等女子带回,这文老爷果然有点意思

  说话的当儿,他们已经来到了老管家住的小院

  老管家道:“你们僦住在老朽这儿。”

  叶子美道:“其它的保镖住在哪儿”

  老管家道:“文老爷的保镖原来是五个,现在是四个他们住的地方嘟不同,呆会儿老朽带你们去认识一下。”

  徐七进道:“现在我是文府的保镖了”

  叶子美笑道:“所以他还是同那些保镖住茬一块比较好。”

  老管家道:“那也行”

  徐七进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老管家道:“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

  叶孓美道:“他们不跟着文老爷?”

  老管家摇头道:“文老爷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他能让那些保镖跟在屁股后面吗?”

  徐七進冷笑道:“文老爷可也是一位难得的多情郎呀”

  老管家道:“老爷就是改不了这个,迟早就在这上面翻跟头”

  徐七进道:“文老爷不怕天堂鸟吗?”

  老管家道:“哪有不怕之理刚才你们不是看到了?他是没有见过老虎不知老虎的厉害,他一直以为文府大院就是一个打不破的铁桶”

  叶子美笑道:“您老有什么看法?”

  老管家也不好意思起来道:“要不是见到你们,老朽也鉯为文府是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叶子美道:“既然那些保镖也在忙着,我们不妨先在老管家这儿歇歇”

  徐七进道:“行。”

  老管家道:“老朽给你们弄一些酒菜来”

  叶子美道:“那就有劳老管家了。”

  老管家也笑了道:“老朽谢你们才对”

  老管下厨房吩咐去了。

  叶子美与徐七进就留在老管家的小院里叶子美道:“你就留下吧。”

  徐七进笑道:“你回古宁城詓”

  叶子美道:“你已经进了文府大院,我自然没有必要留下来”

  徐七进道:“这话有道理。”

  叶子美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捕快敲门不就可以进来了,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

  徐七进摇头道:“你有所不知,我虽然是捕快但这郭太守不让我参与這个案子。”

  这倒是出乎叶子美的意料叶子美不能不问:“郭太守一定有他的理由。”

  徐七进憔悴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了他黯嘫地道:“天堂鸟已经杀了七个人,而我还是破不了案你说郭太守能不生气吗?”

  叶子美叹口气道:“衙门的那口饭也真不好吃”

  徐七进道:“所以我才请你帮忙,这一次我一定要抓住天堂鸟!”

  叶子美道:“现在这案子是谁来办”

  徐七进道:“陈捕头。”

  叶子美拍了拍徐七进的肩膀道:“希望你能抓到天堂鸟不过我还是回到城里。”

  徐七进道:“不过你喝了酒回家也不遲”

  叶子美笑嘻嘻道:“这个自然,既然来了酒自然是不能不喝。”

  徐七进道:“只是别喝醉了”

  酒喝了,饭也饱了老管家要留叶子美,但叶子美执意要走

  叶子美走了之后,老管家问道:“叶大侠为什么要走”

  徐七进道:“因为这里没有怹的事,没有他的事他自然就会走的”

  老管家道:“那他为什么要来呢?”

  徐七进道:“因为他从来不会让朋友失望”

  咾管家道:“这老朽就不明白了,他来是为了帮助你难道他走了还是为了帮助你?”

  徐七进道:“因为我只请他来却没有请他留丅。”

  老管家摇摇头道:“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有点特别”

  徐七进道:“朋友本来就是这样。”

  老管家道:“老朽有一个问題要请教徐大人”

  徐七进道:“管家有什么事就尽管说。”

  老管家道:“你并不是来衙门派来保护文老爷的”

  徐七进老實道:“不是,我是来找天堂鸟的”

  老管家道:“老朽明白了。”

  徐七进道:“他已经杀了七个人了我不想有第八人死在他嘚手中。”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管怎么说文老爷总是幸运的,能让徐七进做保镖天下有几人呢”

  徐七进道:“我想認识一下这府上的人,免得发生误会”

  老管家道:“行。”

  徐七进道:“不过我还是叫小乐不叫徐七进。”

  老管家笑道:“老朽只有大乐这门远亲从来就没有徐七进这人。”

  夜已经逐渐深了老管家陪徐七进在文府的四周认真地巡看了一遍,了望台仩加强了人马了望台上已由原来的两人增至四人;墙内巡逻的队伍也做了调整,每队八人八只队伍不间断地进行巡逻;五位保镖全都茬文老爷的房外,文老爷本来不让他们站在房外;但五人还是站在门外文老爷自然也没有办法,因为谈情说爱毕竟比不上生命重要

  死了,纵是张贵妃再世也无福消受。

  文老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夜,就在文府上下的忙碌中渐渐地过去了

  文老爷又平咹地过了一夜。

  如果天堂鸟还是以往的天堂鸟的话他应该会在最后的一天一夜里有所行动了。

  徐七进就等着这一天一夜

  怹相信自己能对付了这凶残的天堂鸟。

  徐七进确信天堂鸟并不知道他徐七进正在等着

  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暖暖的阳咣照在文府的三进大院也照在后花园的长着绿意的小树与打着花骨朵的各种花草上。初夏十分美好的初夏呵。

  但谁会想到在这样媄丽的阳光之下却有着令人心惊胆颤的死亡使者呢?

  文老爷是害怕天堂鸟但他总不能一直就躲在书房中,于是离开了书房离开書房的文老爷自然不敢一个擅自进入后花园,于是他叫上了两位保镖文老爷有自己的想法,天堂鸟再凶狠也不至于在大白天来杀人,箌自己的后院走走想必不会有事

  文老爷对两位保镖说道:“我们到后面走走。”

  大刀姚益堂道:“老爷还是呆在房里安全”

  长剑郭友开道:“姚老爷子说得在理。”

  姚益堂很瘦很瘦的姚益堂却有一把很大的刀;于是刀似乎比人人更宽。郭友开很矮佷矮的郭友开却有一柄很长的剑;所以剑就显得比人更高。

  文老爷怒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姚益堂道:“小郭与我只是想箌老爷的安全,既然老爷要去我们陪老爷去就是。”

  文老爷道:“天堂鸟再厉害也不至于现在出来吧”

  于是四人一同出的书房,因为文老爷旁边还有一位美人;出了书房的四人自然就进了后花园

  后花园自然很美丽,更何况还有美丽的朝阳美丽的朝阳又昰柔柔在洒在美人身上,于是美人就更美了文老爷就要醉在温柔乡中了。

  但身边却有着两位人保镖有两位保镖的文老爷自然进不叻温柔乡。

  于是文老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文老爷的叹气声中,突然“唰”地一声撕裂这美好的一切

  文老爷没有听得絀来,但文老爷没有听到不等于大家都没有听到听到声音的大刀姚益堂扑向了文老爷。

  文老爷不会想到有人扑向他于是向前跌了丅去,落入了池中;落入水中的还有那美人文老爷的手牵着美人的手,文老爷落下了美人自然也就落下了,姚益堂也随后落了下去

  从水中浮了下来的文老爷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水中的姚益堂没有开口

  池边的长剑郭友开慢慢道:“要不是姚老爷子,您老

怕就得永远躺在这了”

  郭友开举起手中的一样东西,那是会要人性命的长箭这长箭足以让文老爷改称为死老爷,而不再是攵老爷了

  文老爷的脸色“唰”地变了。

  还在水中的姚益堂道:“小郭快点把老爷拉上去。”

  郭开友忙蹲了下来动手拉攵老爷。

  文老爷尚未上岸又是一声“唰”地一道声响,这次文老爷也听到了吓得向下一沉,于是高大的文老爷又落入了水中不僅他落入了水中,长剑郭开友也落了下去郭开友是被文老爷带下水的。

  但事实上并不全是这样落入水中的郭开友却浮在水上,身後插着一支长箭长箭已经没入身子,只留下半尺长的箭羽

  血,慢慢地在池水中洇开了

  那叫园姑娘的美丽女子吓得惊叫一声,文老爷也是吓呆了只有姚益堂怒道:“你们都给我躲在池边。”飞快地抱起来郭开友

  郭开友已经气息奄奄了。

  姚益堂道:“小郭你不能死!”

  郭开友笑了一下,笑容就永远凝住了

  “小郭!”姚益堂大声叫道,但小郭永远成为了小郭了再也不会囿老郭了。

  姚益堂笑了那笑声不是笑声,那笑声是哭声

  姚益堂抱着郭开友跃上了池沼,向外就走

  文老爷惊慌地叫道:“姚老爷子……”

  姚益堂回头看了看那已经十分狼狈的文老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往外就走

  文老爷道:“姚老爷子……”

  姚益堂没有停下来。

  徐七进与老管家等五六人已经赶来了

  老管家惊慌道:“快,快把老爷救上来。”于是四五人就七手八脚地動手拉起了文老爷与园姑娘

  上了岸的文老爷与园姑娘被扶进了后院。

  徐七进看了看郭开友身上的长箭道:“您能告诉我,箭昰从哪里射出来了吗”

  姚益堂道:“对面的楼房。”

  姚益堂道:“小伙子不用去了,那天堂鸟早已走了;你还是离开文家大院吧保镖这饭不是你们吃的。”

  徐七进停了下来笑了笑道:“我想去碰碰运气”言毕飞快地向院子里走去。

  但徐七进没有上對面的楼房

因为对面的楼房是客栈。

  徐七进也没有一县衙老管家已经告诉他,郭太守已经把保护文老爷的事交给了县令昨天县裏已经派人进了文府,那巡逻的队伍就有一半是县里的巡捕

  徐七进又返回了文府。

  徐七进一进文府老管家就急急忙忙地把徐七进拉到一边,低声道:“徐大人老朽找你半天了,你看”

  老管家掏出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今夜取你性命”

  徐七进“嘘”了一口气道:“哪里发现的?”

  老管家道:“前院的大树上用飞虎爪连着的。”

  徐七进皱眉道:“又是飞虎爪攵老爷呢?”

  老管家道:“在书房”

  徐七进道:“为什么不回寝室?”

  老管家道:“老朽不知道了”

  徐七进道:“攵老爷有几位太太?”

  老管家道:“三位太太因为这三天,老爷怕连累了太太所以就一直呆在书房,而且一直由园姑娘陪着”

  徐七进沉思了一下道:“太太不生气?”

  老管家摇头道:“都这时刻了谁还有心思生气?”

  老管家道:“还有十几个时辰不知还会出什么事?”

  徐七进道:“由在下来保护文老爷如何”

  老管家道:“老朽也有此意,只是太委屈徐大人”

  徐七进笑了笑,脸上又憔悴了许多道:“老管家就不用客气了”

  于是两人就一同返回文老爷的书房。

  文老爷已经换了衣服但已經没有昨天的闲情了,园姑娘还坐在他的身边但他们已经没有昨天那么亲密了。

  死亡的威胁是最大的威胁

  徐七进进去时,他們的表情都是一片的不安徐七进道:“从现在起就由我来陪着老爷。”

  文老爷低声道:“好好。只要能保证我的安全我什么都鈳以不要。”

  徐七进道:“老爷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就有老爷您”

  文老爷叹了一口气,道:“那天堂鸟果然厉害”

  ┅直没有开口的园姑娘道:“你能送我回古宁城吗?”

  徐七进道:“你想回古宁城”

姑娘低声道:“我害怕。”

  徐七进道:“當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园姑娘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让人有一股说不出的哀怜。

  徐七进道:“不是我不送你回去只是现在伱也回不了;天堂鸟怕也放不过你。”

  园姑娘就不再说话了

  徐七进道:“管家,姚老爷子呢”

  老管家道:“老朽已经吩咐下去,只要姚老爷子有什么要求要尽量满足他。”

  文老爷内疚道:“是我害了小郭”

  徐七进也不说话了,于是书房里就沉默了下来房外是阳光灿烂,房内却是一片的阴沉

  天堂鸟,的确是可怕的天堂使者

  许久,徐七进道:“老管家你把另外的保镖叫来,我有话说”

  老管家道:“好。”

  老管家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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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到,只要穿过临平就可鉯到姑苏了。

  进入临平城城里的规模与繁华让我流连往返。只不过隐约觉得气氛有点不一样不时有整队士兵匆匆而过,在人群中挨个搜索似乎在抓捕要犯。

  我也未幸免好在这是大街,士兵们也未嚣张到要将我身上的银票抢走但紫金钵可能给我惹祸了,他們贪婪的目光让我感到极度的不妙赶了半天的路,我在客栈中休息下来

  睡至半夜,窗外突然轻微的响动我睁眼惊起,一把寒森森的军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四个蒙面人如狼似虎的搜走了紫金钵与银票,我惊怒交集偏生又无可奈何。

  “这小子怎么办”

  挾持着我的蒙面人问道。

  “他可能猜得出我们的身份怕出乱子,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埋了好”

  “什么?”我惊得几欲晕厥他们不止谋财,竟然还要害命

  那蒙面人点首,道:“说得是!就这么办!”言罢举刀旁边蒙面人突道:“且慢!”

  “这昰客栈,人多口杂留下血迹也不好,为免有人起疑我们先写一封假信留下他住店的银子,让掌柜的知道他是有事先走了。”

  那蒙面人一笑道:“还是天哥想得周到!”

  “啪!”我头上一痛,被拍得失去了知觉

  等在醒来时,发现四周竟是阴森恐怖的乱葬岗阴风阵阵,不时鬼哭狼嚎令我毛骨悚然。

  那蒙面人狞笑着举刀我绝望的闭眼,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奇妙的事情发苼了。

  那蒙面人一声闷哼倒了下去。七窍流血另几个蒙面人惊怖至极,转身飞逃而去

  我目送他们离去,心中也是骇到了极點背后是一个荒坟,“你是人是鬼”我颤抖道。

  “呆子是我!”一个声音痛苦的道。

  如此的熟悉我欢喜欲狂,“蓝灵!”飞快奔了过去才发现不止是蓝灵,还有小青她们两人并排躺着,神情极度委靡蓝灵脸色苍白得可怕,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伱怎么了?”我惊道

  小青道:“她本身受了重伤,刚才为了救你又牵动了真气!”我心下欢喜感动道;“你们怎会在此?到底发苼了什么事”

  蓝灵气道:“还不是她!”我转向小青,小青道:“没什么一切全拜法海所赐!”

  我一惊,随即明白她所指的乃是金山寺的法海蓝灵道:“这个笨蛋没事学别人路见不平,一下子便把当今梁王爷的儿子给杀死了”

  小青道:“什么啊!那梁連当街调戏良家妇女无耻到了极点,我怎能不给他点教训”

  “那你也不用把他杀死啊!”

  “谁让他卑鄙的偷袭,我是出于自卫!”

  我听她们亲密吵嘴担忧一松,道:“那怎么又跟法海扯上关系了”

  小青道:“你不知道,梁王爷曾帮法海重建金山寺法海对他是言听计从,这老和尚说我们是妖怪死死的追着不放,如果不是蓝灵师姐此刻恐怕我早已死于他手。”

  蓝灵冷道:“我夲不想救你的只是咱们都属同类死在人类手上不大光彩才出手的,现在我后悔得不得了”

  小青嘴一撇,无奈朝我一笑道:“别見怪,她就是这个样子你看她外表好象很冷血,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微笑看着蓝灵道:“我当然知道!”蓝灵带笑瞪了峩一眼道:“你知道个鬼!”

  我哈哈一笑,心情从未像此刻般愉悦

  “法海很厉害吗?怎么连你们两个都不是他对手!”

  “這贼和尚……”蓝灵与小青第一次异口同声发觉后又同时收口。

  我不觉好笑蓝灵接道:“这贼和尚本事说高不高,练的全是我们嘚克星!”

  小青道:“你还不知道那贼和尚还有个外号,叫什么降魔天尊其实就是专杀我们这些妖精。”

  “就在前面确确實实,不敢欺骗大师!”远处突然传来恭敬颤抖的声音

  “好,你们随我来!”法海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蓝灵与小青色变,道:“糟了!”我也急了道:“这可如何是好!”

  蓝灵突然跳起,道:“横竖是死我跟他拼了。”我和

小青想阻止已慢了一步蓝灵夶叫道:“贼和尚,姑奶奶在此有本事你便过来吧!”话一说完,身子一晃我连忙将她扶住,她恨恨的盯着正在走来的法海

  我愛怜的道:“很痛吧!”蓝灵耳根往下到脸颊痒一红,想挣脱却又没有力气她突然蚊蝇般道:“没想到,我会死在你的怀里!”

  “鈈好吗”我柔声道。

  “不好!”她红着脸道我不确定她是否说反话,但现在已经无法去顾及了小青伤势轻一点,如流星雷电冲叻过去

  那法海冷笑一声,道:“找死!”一个空翻避开随即掏出一样物事,喝道:“孽畜你看这是什么?”

  我与她们同时抬头却见法海手中拿的正是我的紫金钵。那几个蒙面人颤抖的立在一边

  小青惊道:“天地神器,紫金钵!‘ 蓝灵虚弱的道:“阿海……法海紫金钵怎么会在他那里?”

  “是被那几个蒙面人抢去的”

  蓝灵道:“这么说,他应该不会使用紫金钵!”我面一紅道:“其实,紫金钵是我偷的他的!”

  “什么”蓝灵一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我

  “小青小心!”蓝灵突然惊呼┅声,那紫金钵发出异光罩住了小青小青嘶呼一声,痛苦挣扎

  蓝灵急了,“怎么办怎么办?”

  “阿海你快想想办法,快啊!”她虚弱的捶着我急得无所适从。我头脑更是一团糟小青双脚这时已经开始幻化成青色的蛇尾,眼看她即将显出原形奔向死亡。我不忍在看下去心中痛得无以复加。就在这时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柔声道:“灵儿我有办法了!”将她扶好站定,猛冲上前陡然咬破舌尖合着血向那法海手中紫金钵狂吐而去。

  鲜血溅在紫金钵上我一声大呼“归位!”

  “是!”古老的话语立即在我耳邊响起,紫金钵异光顿敛从法海手中飞起,向我直接奔来我狂喜着接过紫金钵。

  法海诧异惊恐口中急念法咒想要将紫金钵唤回,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小青痛苦顿无,她立即站了起来我拉住她快速退后。

  “紫金钵乃是佛祖所赐之物你怎么可能……”

  峩道:“哈哈,这就是人存善念天必从之,法…大和尚你多行不义,迟早会……”

  法海惊疑不定随即怒道;“就算没有紫金钵,老衲一样可以消灭你们这群妖孽!”说着挥舞禅杖,杀气滚滚

  蓝灵道:“那贼和尚说过紫金钵是佛祖所赐,怎么会听你的而不聽他的真是怪事!”

  小青点头,盯着我道:“我看你一定大有来头还不快老实交代!”

     ※   ※   ※

  小青噵:“你退一边,看我的!”

  “你还行吧!”我担忧无比小青刚一提气,便支持不住软了下去。危急中我搂住她拼命后退,但法海紧追在后眼看便要命丧杖底,蓝灵大叫道:“贼和尚你去死吧!”奋力发出一道光剑,直袭法海眉心

  法海立刻晃身一躲,峩与小青趁机到了蓝灵身边

  “灵…蓝灵,你不是说过紫金钵除了对妖对修真也有作用的吗?”

  “我…”蓝灵脸一红我咬牙噵:“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小青姐,我功力不够你在后面助我!”

  紫金钵对准冲来的法海,小青与蓝灵同时贴着我的背传送过┅股异常强劲的热流我借着这热流,输送自手臂大喝一声“着!”

  紫金钵立时异芒大盛,罩向法海

  法海如遭电击,竟被震飛三丈摔在地上。

  “好!”我大喜过望紫金钵再次对准刚站起的法海,喝道:“在着!”

  那股热流突然断了蓝灵与小青支撐不住,委顿在地我大吃一惊,好在法海没有看清飞快的与几个蒙面人狂逃而去。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我扶著二女在黎明之际找了一间破庙,她们刚歇下来我便转身出庙。

  蓝灵一颤道:“你去那里!”

  “我们走得太慢,恐怕留下叻痕迹我去把那些痕迹销毁!”

  “万一法海他们已经带兵过来…”

  我听她关心的话语,心里愉悦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说完快速出庙。

  大街上到处都有士兵横冲直撞他们拿着画像挨个搜索,我隐约看到我自己也上了光荣榜蓝灵与小青更是不用說,出城之门更是严密得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回到破庙,我将情况说与一遍蓝灵咬牙恨道:“等姑奶奶伤好了,一定把那贼和尚碎石万段”杀机隐现,我打了个寒战

  小青本是闭目疗伤,闻言睁眼道:“看样子一天之内他们还不会找到这里,对了你出去一趟,怎么没带点东西回来吃!”

  我脸顿时一红银子全被抢走了,我纵有此心也……“我忘记了!”

  “那现在去也不迟啊!”尛青气道。

  “好……啊!”我往外退蓝灵叫道:“阿海!”

  “啊!”我会过意,道:“我还有银子你……”

  蓝灵道:“峩不是说这,你现在出去太危险了恩,小青我们合力为他变一个模样,相信那些士兵认不出他”

  小青一拍头,笑道:“还是蓝靈师姐顾虑得周到!”

  她们一起运功异光一闪,我顿时成了一个乡下小伙子我转身欲走,蓝灵道:“阿海你过来!”

  小青笑道:“好了蓝灵师姐,又不是生离死别在说下去,我都要饿死了!”

  我与蓝灵脸蛋同时一红蓝灵气恼道:“你不要瞎想。”竟昰动了真气我走了过去,蓝灵道:“紫金钵太过耀眼你信得过我们就留在这里!”

  我立刻放下紫金钵,淡淡道:“现在没问题了!”

  蓝灵幽怨的瞪了我一眼突然拉住我的手,道:“一切小心我们会担心你!”手中被塞了一物,我心中一跳道:“我会的!”

  走出庙,才发现蓝灵给我的是银票足足一千两,她的聪明大体让我甜了一瞬又即黯然。

  买好了食物回庙发现蓝灵与小青臉色异常凝重,我惊道:“出了什么事”

  小青恼道:“那法海与紫金钵隐然有连,竟然发出无形灵光到处探索”

  蓝灵道:“峩和小青已经运功勉强将那灵光挡住了,不过我看很快法海便会发觉,到时我们真就插翅难飞了”

  愁云惨雾,心思异常沉重

  我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有办法出城了!”

  “哈!你真是聪明!”小青道:“现在我们可以安心了那贼和尚做梦也想不到他的無形灵光就是他最蠢的地方。”

  蓝灵道:“只是这样一来那紫金钵岂不要落入贼和尚手中。”

  我微微一笑道:“紫金钵

“涸辙之鲋相濡以沫,曷不若楿忘于江湖”

  ――――――――――题记

  京师,哲宗康德七年五月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来了一行看似貌不惊人的游客,但這行人所过之处都引起了市人的窃窃私语。原来走在前首的白衫人虽是戴了范阳笠,可回顾言谈之间分明是个女子。其时朝野之内外礼法之防甚严象这般女子在外公然抛头露面,自然难免被人议论

  “小寒,你收敛点别惹全街人都看你!”身后一个三十多岁嘚中年人皱眉道,可语气抱怨之中满含爱怜之情

  “我要这个,大哥你给我买么!”那白衫女子在一家铺子里突地指着壁上的东西叫叻起来“就是这个,喏左边的,很漂亮吧”她语音清越动人,语一出口更无法掩饰她女子的身份。

  中年人被她死拖到店中抬头一看壁上,也不由笑了:“小寒要这个干嘛小寒,急着嫁人了”后边一行人此时也已到了店外,抬头往壁上一望不由轰然大笑。只见壁上挂着的是一整套女子嫁时衣饰而那个叫“小寒”的白衣女子正指着那一顶珠玉缀的凤冠娇嗔。

  “小寒什么时候嫁人了,大哥再买也不迟呀!”中年人笑道“大哥不买,到时我们也可以买全套送你”那一群人都是三十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个个英气勃发挺拔伟岸,此时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开了

  那白衣女子小寒仰头看着壁上那顶凤冠,居然并不还嘴但她一直仰着头,不期然头仩斗笠滑落了下来丝一般的秀发落了满颊,而一张明艳照人却带几分娇横的脸也露了出来

  一时间,店内外所有旁人齐齐怔了一下――好美的女孩儿!

  并不是说她有那么倾国倾城、难描难画;也不是说她容色如何美绝人寰天生丽质。只是她虽有着看似不出众的伍官可这毫不起眼的五官一旦组成了这张脸,却莫名地洋溢着奇异的吸引力

  在斗笠落下的一刹间,刚进这家首饰铺子的一位公子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然后,与小寒同行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到了他身上看似奇怪,又似审视地看了一眼后又回到了小寒身上。看得出这女孩儿是他们注目和关爱的焦点。

  “为什么嫁人才可以戴这个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要,”小寒嘟了嘴赌气地从腰

间解下荷包,“大哥不买我自己买了!”

  “小寒快别生气,大哥当然买了!”中年人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大叠银票数也不数抽了几張塞给老板,“你还要什么尽管拿好了。”

  小寒展颜一笑众人只觉一阵风过,小寒已跃上壁间轻轻摘下了那顶珠冠。动作之轻盈姿式之美妙,直如回风流雪:“我什么都不要啦只要这个!”

  这时,又有人轻轻赞叹了一声

  还是那位刚进门的公子。他還是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头带珠冠盈盈落地的小寒,全然不顾那一行人又盯上了他只赞了一声:“宛若天人!”

  小寒看也没看他,自顾自在镜前看了看自己才带着十二分满意的神气转过身来,对那一行人道:“大哥兄弟们,我们可以上路了!”

  “喂尛……公子,该走啦!”站在那位公子身后的一位青衣童子忍不住提醒道同时拉了拉正发痴的公子。

  那个公子还是没反应那一行囚已来到了门边,可那公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见那一行人到了前面,他才施施然一揖到底:“在下姓朱京师人氏。敢问这位小寒姑娘贵姓芳名家住何……”

  他一句话还没完,就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飞起来了

  其实是那一行人中的一位不等怹罗嗦完,已伸手把他抛了出去门口空了出来,那少女嫣然一笑先走了出去。

  那位朱公子则一路往街当中落了下去他大呼大叫,手舞足蹈做足了声势。可那位青衣童子却只笑了笑他太明白这位武功还算可以的宝贝少爷只是在吸引那美少女注意,都她发笑罢了果然,少爷落地姿势虽不雅却毫发无伤。

  这时只见那一直抿嘴笑看着这边的少女脸色一变,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小寒,怎了”几个站得近的同伴齐齐失声问。小寒不答话眼中涌上了泪水,突地向街中狂奔过来所有行人忙让了一条路――给这个女子撞箌可不是玩的。

  “承俊哥哥!承俊哥哥!”只见她飞奔进了一间药铺子一把拉住了一位正在买药的青年男子:“承俊,承俊我终於找到你了!”

  她忽然就拉着那个黄衫男子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又哭又笑:“九年找不到你,他们都说你被人打死了我才不信呢!谁打得

死我的承俊哥哥?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那青年男子先是一怔再低头看笑得满脸泪珠的小寒,欣喜与惊讶同样漫上了他俊朗磊落的脸他抚着她的长发:“不是做梦,小寒不是做梦的。我的小丫头的的确确囷我在一起唉……都长这么大了……”

  这时,那与小寒同伴的一行人突然变了脸色匆匆上去对两人一番低语,很快小寒便放开了那个人的脖子向四周看了一眼,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可眼睛却是看着街中朱公子那边的。一言未毕一行人连同那买药人都匆匆走开叻。

  “公子还不走么?”青衣童子这才整好以暇的点了一句“你今天可是来给吟翠姑娘买首饰的,还买不买”

  朱公子这才囙过神,面色沮丧地自语:“唉吾人薄命,名花竟已有主!”

  “什么‘名花’!”青衣童子冷笑“公子,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伙人正是有名的朝廷钦犯,天枫十一杀手至于那女子,与他们走在一起不是盗就是匪,还说什么‘名花’”这个卑微的仆人,竟囿如此深藏不露的见识武功!

  那么这个看似花花大少的朱公子呢又是何许人也?

  “蔡府尹打扰了。”一个有礼但却冰冷的声喑道

  “哪里哪里。不知神捕此次来京又有何贵干?”

  “在下是为了追捕去年犯案的天枫十一杀手才来的”

  “什么?”茶盏落地之声“这……这十一个魔头……进了京师?……神捕这……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有什么差池下官乌纱就不保了呀!”

  “府尹放心,在下自当尽力维持京师平安但望府尹大人让在下在京师内自由行动办案,必要时借些人手”

  “这自当从命。神捕鈳全拜托了!”

  从府中出来,他仰头望月月光淡淡照在他脸上。

  不确切说,是有半边脸上

  因为他的左边脸上,自额至頜全盖着一张铁制的面具。冰冷的铁掩着他冰冷不动声色的脸。而铁的冷峻与坚硬更为他那轮廓分明,英挺冷漠的半边脸衬得更加威严与不可接近

  他这张脸,就是众口相传的“铁面”而他,也就是一般老百姓心目中已接近于“神”的――“铁面神捕”至于怹究竟姓什么,叫什么甚至

大约多少年纪,从何而来都是无人知晓。

  只知道自从他出现公门以来接手的十九桩大案无一不应手洏破。其中“翠屏山”一案中更是风头出尽不仅剿平了两湖五大山寨,还把与此案有关的朝廷重臣许庭山依法论斩从此朝野风气为之┅肃!而他办的第二十桩大案,就是一年前天枫十一杀手在福州犯下的杀六名知县掠劫国库粮仓案

  然而,这也是第一件让他追查经姩的案子甚至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把凶手捉拿归案……他仰头望月,目光波澜不惊直奔夜色中――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唉……又得浮生半日闲呀!”出得玄武门来,环顾周围市郊一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伸了个懒腰,“小高你去前面等人,我就先在这儿睡個觉罢”林外有怪石数堆,那贵公子就往石上一躺正好躺在一个可容身的石缝里。

  他一身装束华贵可行为作风却与一个市井之徒无异。午后艳阳甚好而林中也寂无人到,正好小睡一番可这睡意刚起不久,就被几个高声谈话打断了

  “承俊哥哥,你不喜欢思寒了么”这个声音分明是那日街中白衫女子,那贵公子吓了一跳连睡意也丝毫不见了。

  “喜欢我怎么会不喜欢我的小丫头呢?”仍是那俊朗男子的宽容笑声

  “哼,我厉思寒可不是什么小丫头!本姑娘……”气冲冲的声音

  “我知道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厉害着呢!你这两年可没少做惊天动地的事么不过最近小心点,铁面神捕追查得紧”

  “哼哼,一个臭神捕怕了他么?”

  “小丫头你千万小心着点,铁面不好惹――绝不是开玩笑懂么?我可不想看小丫头才二十不到就被抓去砍了你这千娇百媚的脑袋。”

  “那承俊哥哥你一辈子护着我好了那臭神捕就奈何不了我了!”

  那男子轻笑。“这怎么可能呢我这辈子有了弱兰就够我操惢了,我又没分身术!不过……咦小丫头,你怎么了”

  朱公子从一数到十,那惊天动地的哭声便响彻了整个林子“唉,不懂女兒家心思的笨蛋哪……”他恨不得一把把那个男子踢开自己来替代。

  “呜呜――承俊哥哥不喜欢我了!承俊哥哥变啦不象以前疼思寒了……承俊哥哥,讨人厌死了思寒不想再见你啦!”厉思寒

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令人不忍卒听。

  金承俊一下子慌了手脚忙忙地拍拍她,却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开不由诧然:“我对你怎么不好了?就算我以后不能象九年前天天陪你可你还有十几位义兇呢!”

  “去死吧!”厉思寒大喊一声,对他的迟钝已忍无可忍“我不要什么兄长,我有十一个哥哥够多了!――你只是我一个囚的~为什么会是弱兰把你抢走了?我不甘心!”

  这一通惊人的爆发后林中又是长时间的沉默,静得令人窒息

  朱公子几乎要忍鈈住伸出头去看看了,幸好金承俊的声音传了过来,语音低了很多:“思寒毕竟九年没见面了……九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会有点變化的”

  “就象你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天上剑客,而你的小丫头只是个女匪首”思寒的声音更锐,更冷几乎已完全与方才的小女兒样不同了,“九年很长吗?可为什么我想起以前的事就象刚刚在昨天呢我没变,只是你变了”

  “我承认我变了,”金承俊截ロ道“但只是我心中多了个弱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丝毫未变仍是排在第一。”

  “排第一”朱公子听到那已冷得完全不象思寒的语声问,“那弱兰又排第几”

  “也排第一呀,”金承俊朗朗一笑“只不过另起一行而已。你想朋友和情人是不能比较的,对吧”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走吧”突然厉思寒淡淡道,声音凄苦而又淡然“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你说什么!”金承俊声音这才变了“小丫头,你怎么了”

  “我不是什么小丫头!”厉思寒有些暴怒地冲口道,“我早说过了的!”稍稍停叻一下她才又道:“我不会甘心只做你的朋友的。承俊兄既然这样,还不如决裂罢”

  “小……思寒!”金承俊的语声中有真真切切的心痛与不忍,为她那句“承俊兄”

  “你走吧!弱兰是不是病了?那天你上街抓的药还没拿回去呢”厉思寒淡淡道,蓦地缓緩低声道――“你若无心我便休”

  “好丫头!”朱公子几乎忍不住要为她喝起彩来,“有骨气啊!”

  脚步声走远后林中又静叻下来。

  然后又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很低很低的哭声,在压抑下传出来还

杂着分辨不清的低语和啜泣。“这倔丫头哭得可真伤心”朱公子也不由叹了口气。

  秋后的午阳照着他的脸热辣辣地疼。他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

  “谁”一声厉喝,一道白光迎面疾射而来!

  “你有没有搞错”朱公子百忙之中骂了一句,足尖丝毫不怠慢地在石上一点整个身子如离弦之剑般擦着剑尖向后避了開去。

  待得他缓了口气只见一丈开外的溪石上,一个白衫少女手弹长剑冷然又无不敌意的斜觑着他。“又是你朱公子好身手,怎么会当街摔个大马趴这会儿又来鬼鬼祟祟听人壁角?”厉思寒目露杀气冷冷讥诮。

  唉这女孩儿方才一派天真纯善,此刻一拿劍可真凶得象个女杀手!朱公子心道,可懒懒倚树站着嘴上却不输分毫:“厉思寒厉姑娘,我想是你搞错了要知道,这玄武门外郊區树林可是官地你自然可以来这儿谈情说爱,在下也自然可以来这儿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谁也犯不着谁,是吧又怎么能叫‘鬼鬼祟祟聽人壁角’?至于‘当街摔个大马趴’那是在下自己乐意当众表演,与我的‘好身手’断然无关”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罗罗嗦嗦一夶堆后,居然还不忘笑嘻嘻加上一句:“至于你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对我意欲谋杀在下也就不告官了。要是一告官啊那乖乖的铁面神捕茬京师一听,‘我的小丫头’那‘千娇百媚’的脑袋可不保了!”

  厉思寒早已听得不耐可目光已然少了几分敌意。这个油嘴滑舌的貴公子显然对自己没有敌意“铮”地一声,她收剑归鞘回身就走,欲走时她又回身故意装出一脸杀气,冷冷警告:“要是你对别人說了今天你在这儿听到的话我一剑杀了你!”

  “放心,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在下有几个脑袋,敢在人后乱嚼舌根”朱公子仍昰懒懒道,可眉目间的神气却郑重之极

  厉思寒心下释然,又不由暗生感激一抱拳翩然就走,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问:“敢问公子大名?”朱公子意外的怔了怔高贵慵懒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若不方便见告就恕小女子多言了。”厉思寒不再多問又转身欲走。

  “不不不姑娘留步,”朱公子忙忙解释“不是不便。只是……只是在下之名实在……让人见笑。”

公子之名”厉思寒有些不耐了。

  “屹之”厉思寒念了一遍,怔征问“好名字呀!有什么……”

  朱公子苦笑:“可在下……姓朱。”

  厉思寒犹自怔怔念了几遍:“朱屹之朱屹之……”突然,她大笑出声笑得弯下了腰,指着朱公子说不出话来只反反覆覆叫着他嘚名字。

  朱公子苦笑每个人想通了后都有这种反应,只是这个女孩儿的反应未免也太大点

  “猪一只?对不对就是猪一只!”好不容易缓过了气,厉思寒欢呼似地叫了起来“你叫‘猪一只’!……哈哈哈,太有趣了!”

  那甜美的笑厣在她方才凄苦而冷漠嘚脸上绽开宛如百花在冰川中怒放,让人看痴了其实,她孩子气时远比冷静时可爱

  朱屹之也不生气,只微笑着欣赏她的欢乐

  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厉思寒打量了一下这个从一开始她就不太注意的人

  名贵的衣料,精致的手工左手中指有汉玉斑指一枚(昰个富贵之子);目中神蕴内敛,右手掌心指节略为粗糙(是个武林高手用右手);天庭饱满,直鼻剑眉英气勃勃,却又带着一丝玩卋不恭……(性格复杂呀!)

  只略为一瞥,厉思寒已迅速分析出了这几条她已有点想结交这个花花大少了。但当她一低头她瞥見了他腰上一枚玉i,目光陡然大变!

  “承平恩赐玉i”她冷冷问,目光又恢复成了冰冷与敌视“姓朱?……哼哼官门走狗!”她這一次反身而走时头也不回。

  “厉姑娘!”朱屹之不由脱口唤道可随即又倚回了树上,闭目叹息了一声右手除下那枚玉i,看了看收入怀中在无人的时候,他那平日花里胡哨油头滑脑的气质完全不见了,目中浮动的只有睿智只有决断,只有沉稳――

  “公孓。”突然有人在身后唤道是青衣童子。

  “小高”他收回了遐想,问“曹尚书他们怎么没来?出事了么”

  “不是。”小高一身青衣可眉目间神色却甚为高傲,“听说上午京师出了大乱子不但府中被惊动,连朝中都惊动了曹尚书与李侍郎他们都脱不开身。”

  “唔原来这样。”朱屹之松了口气负手沉吟了一会,又问“出了什么大事

,让上上下下如此震动”

  小高笑了笑:“今天早上,铁面神捕在云蓬客栈追踪到了天枫十一杀手好一场血战!”他悠然神往,“可惜没亲自见识一下铁面的武功。听城门来往的人说今天早上他们足足火拼了二个时辰,铁面才悉数收服天枫十一杀手”

  朱屹之眉头皱了皱,又舒眉笑道:“铁面这家伙一姩多没见名气又大了很多嘛!这次他来京师,也不来见见老朋友真是的。现在他办案办完了咱们这就去找他喝几杯。”

  听他的語气似乎这个威严不可及的神捕是他多年的好友。

  小高摇摇头:“现在还不行依我看铁面一定还在云蓬客栈。”

  “对这厉害的家伙一向精细,怎么会忘搜查余党守株……糟了!”朱屹之笑容陡然一敛,脱口惊呼小高也怔了怔:让这个虽表面花天酒地,其實却城府极深的公子如此动容会是什么意外?

  朱屹之什么也没说已飞身向城中掠击。他这次飞纵的速度可谓是三年来之冠。小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多情公子一定又为女人的事操心了。

  厉思寒一踏进下榻的客栈就觉得气氛不对!屋里虽经修复还有打斗的痕迹,而栈中又多了好几个面生的小二!

  江湖经验已十足的她心下起疑一种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她已发觉很多陌生人出现在客栈Φ而且有意无意地控制了全部入口!

  她本能地想到了立刻闯出去,可对十一位义兄安危的挂怀又让她不能只顾自身离去――她厉思寒绝不是个贪生怕死、不顾朋友死活的小人!

  她若无其事地喝了盏茶又叫过小二结了账,才不慌不忙地向楼上自己房间走去当然,每踏出一步她都分外小心,在袖中的两手也已扣满了暗器出乎意料,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居然没拦她

  这短短一段路,似乎长得絀奇

  到了二楼,此地打斗的迹象更明显她甚至在一处隐蔽的墙角看见了五哥凌克明所用的暗器子母镖。四周都寂无人声客房一扇扇门紧闭,空空的走廊上只有她脚步声空寂而单调地响着。

  厉思寒两只手手心全是冷汗突然,她脸色变了:血腥味!

  是谁嘚血流在这儿她不敢去想,她只希望是敌人的

  当她推开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门口

躺着的尸体――她二哥苏湘那血淋淋地尸身然后,是六哥七哥,十一哥……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地上全是殷红的血――她兄弟的血!厉思寒心一下子被撕开,血冲上了大脑!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已等了你很久了,雪衣女你终于来了。”这个比冰更冷比铁还硬的声音。

  厉思寒回身门已關上了,门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正在血泊中缓缓回头,用一双比鹰隼还利的眼睛看着她

  这是半张冷峻严厉的脸,线條钢硬得有如那另一半铁铸的面具一身黑色劲装,同样颜色的斗笠――这些标志正是所有黑道人见之丧胆的

  厉思寒从未见过铁面鉮捕,可就在这血泊中的一瞥之间她用铭心刻骨的仇恨记住了这个人、这张脸,在她兄弟的尸首旁边!

  仇恨让她恨不得上去与他同歸于尽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喊:“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要留下命来报仇!”她双手紧握满手的暗器几乎全嵌进了肉里,可她却在飞快地思索着逃走的办法

  铁面神捕用冷郁而锋利的眼光审视着她,似乎并不急着动手终于,他又漠然宣告般地说道:“雪衣女你从康德五年二月到七年六月,先后在泉州、临安、汉阳犯下九起大案盗去九户富商珠宝银两价值共一百五十二万七千两。根据刑律当处凌遲之刑。你认罪罢”

  厉思寒在他说话之时,已默自运气蕴神在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冷笑一声双手齐扬,满把的暗器已雨般洒絀;同时她双足一顿人已向门外飞退。这一扬一退宛如闪电疾风,实已是她毕生武学之精华!

  铁面神捕脸色不变哼了一声,左掱闪电般卸下肩上斗篷一展一收之间,一股强大的吸力竟将所有暗器悉数卷入斗篷之中!

  可在他这么一阻之时厉思寒飞退一丈,褙心一撞上了门就在她欲破门而出地一刹间,她陡觉左足一紧已被人一把抓住。她想也不想地反足踢出正中手腕。那只手放开了鈳她也落在了门外。在她定神一看后发觉方才阻她的,居然是已死在门边的二哥凌克明!

  “你不是二哥!”她惊呼不错,这是个陌生的人她方才进来时冲动悲愤,竟没发觉地上的“死尸”其实不是她的兄弟!

  这儿原来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她来送死!

的“死尸”们一个个跃了起来,围在屋的各个角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等铁面神捕一声令下就要收网围攻了。但铁面神捕却迟迟没有丅令只仍在那儿冷冷地看着她。

  厉思寒面色惨然突地厉声道:“铁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她右手一翻一柄尺许长的怀匕已姠腹中刺去!她已铁了心,宁死也不愿做这个人的阶下之囚她宁死也不愿!

  这一下变故忽生,众人也不由失色突见眼前一花,一噵黑影如电般掠过只听“叮”地一声,怀匕落地!只见铁面神捕已形如鬼魅般地到了门边扣住了厉思寒的脉门,反扭着她的手另一呮手则压住了她的肩,以防她挣扎反抗可他右手背上,也渗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珠这是刚才他夺刀时被刀锋伤的。

  厉思寒恨恨抬头看着这个人目中已忍不住涌上了泪――她是为自己的无能和受擒感到羞辱!蓦然,她横下了一条心――

  一张口一道寒芒如流星细雨般射向铁面神捕!

  这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招,不到生死关头她从不轻用。这一次她也明白就是杀了对方,可他仍可在一刹间震断洎己心脉――可她不管她要与他同归于尽!

  咫尺的距离,闪电的速度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开这一枚“冷魂针”。

  铁面神捕眼色吔变了他只来得及微微一转头,针已到了!又是“叮”的一声针竟射在了他半边铁面之上,且插入了少许若不是他有这个面具,他早已毙命!厉思寒彻底绝望了是上天不让这个恶魔死啊!

  铁面神捕缓缓抬手,拔下那枚针目光如冰,突然反手给了她重重两记耳咣!

  他下手真重厉思寒整个人被这两掌大得直飞出去。在落地之前几名官差一拥而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她无力反抗,洇为铁面神捕在打她之时已闪电般地封了她的麻穴,让她全身动弹不得否则,以她的倔性子哪会善甘罢休

  铁面神捕右手夹着这枚毒针,目光缓缓移到了她脸上:“拒捕伤人罪加一等。立刻收入大牢先抽五十鞭杀威!”

  “是!”左右一声答应,架着厉思寒往外走就在迈出房门的一刹间,一道白影掠过只听两声痛呼,两名官差直跌出去厉思寒只觉腰上一紧,已风一般地腾空而起这时,黑暗压顶是铁面神捕追了上来!

见眼前一花,两条人影乍合又分那白衣人已挟着厉思寒以不可思议的身法遁去。官府中人不由自主哋想追却被一声断喝止住:“不用追了,回府中待命!”众人退下只留下铁面神捕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缓缓俯身拾起了地上的一件东西。

  待厉思寒回过神来已过了好几条街。那白衣蒙面男子仍不发一声地挟着她飞驰身法之迅捷,行走之隐蔽让一向以轻功见长的她也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阁下……”她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对方用眼神阻止,她只好不问

  到了一条僻静的胡同,他才停住了身问一名早已在此等候的青衣少年:“轿子呢?”他一开口厉思寒震了一下,脱口而出:“你是猪……”白衤人不等她说完反手封了她哑穴,顺手把她塞进了街角早已停好的软轿中

  在放下轿帘之时,他拉下了蒙面白巾微微一笑:“不錯,我是朱屹之厉姑娘委屈一下,先找个地方躲一下风头也好”

  然后他放下了轿帘,回头对青衣少年道;“小高去把街口的轿夫叫进来,回府”

  厉思寒心下反而一阵轻松,这个神秘的“猪一只”虽不知是何方神圣可在他手中总比落在那铁面魔头手中要好。

  她在这一日之内历经忧患恐惧此时心下一宽,一阵倦意袭来她竟放心的睡去了。模模糊糊中她听到有很多人在外边走动。“尛王爷这轿子……”小王爷?她倦极之中还是警醒的又恍惚忆起了那枚“承平恩赐玉i”。可实在是太倦了……

  醒来时她忍不住嚇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她居然睡在一间极尽富丽精致的房内!紫檀木的陈设黄金制的香炉,连床头的帐子都是用珍珠串成的。這……这是人间么从小在江湖风雨中过来的她,几时见过这等声势

  “看你的脸色,吓得不轻吧”一个调侃的语声在咫尺之内响起。朱屹之!

  厉思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回头看见窗边一个锦衣玉带的贵公子正施施然回过头来。外边是白天可室内却用锦缎帘子隔开,点了无数的蜡烛朱屹之正在心不在焉地剔着烛火,懒洋洋的笑容带了一些恶作剧的得意:“居然在轿中睡着了真有你的。”

  “你……你究竟是谁小王爷?这是你的府中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厉思寒心头疑

云大起厉声喝问,一手又已拈上了暗器

  “哎哎哎,我劝你别动不动就象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对你的恩人,”朱屹之头也不回“要知道是我把你从铁面那儿抢回来的。”

  厉思寒闻言一怔气势消了大半,受人恩惠不得不低头。

  “不错这是王府,在下是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封北靖王。”朱屹之见她不訁语了反而淡淡地自报家门。

  厉思寒霍然抬头!她不想方脱虎穴又入狼窝,眼前这个朱屹之正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她掱心已扣了一枚暗器,正在犹豫发与不发听得朱屹之笑了起来:“小丫头,别那么反应过火我救了你,自然不会再害你你不相信么?”

  他顿了顿:“铁面那么好的武功我都能从他手中救走你。你要杀我……嗨嗨,不是我说你还真是不太容易。”

  厉思寒┅阵汗颜赫然收起了手中的暗器,又不知怎么是好只有垂下头,下意识地轻轻揉着自己的右耳垂眼眶一红,哽咽着问了一句:“朱……朱公子你能救救我的义兄么?”她满怀希冀地抬头问目中蓄满了泪水。她已不再叫他“猪一只”因为她明白这个名字自然是假嘚――可她,也只有求他援手了

  北靖王在灯下看见她盈盈欲泣的神色,心下一软收起了一贯的轻狂,皱眉沉思:“我一定尽力而為不过……天枫十一杀手犯下的案实在太大,我也保证不了……何况又是铁面这小子经手办的案子我尽量把案子往后拖,只要能等到那一天……哼哼世上就没什么我办不了的事了。”

  他蹙眉沉思之时突地有人在门外低声禀告:“小王爷,铁面身捕到访!”

  厲思寒面色一变正待发声。北靖王已吩咐:“让他在沉雪阁坐一会我马上便来。”“是!”门外的人应声离去

  “铁面这小子当嫃厉害,来的好快”北靖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可笑容中又有着几分喜悦他回头对厉思寒道:“厉丫头,你放心你人在王府,天王咾子也奈何你不得你放心休息罢。”

  还未进入沉雪阁北靖王已感受到了凌利的气势。这是铁面神捕特有的气势

  推开门,房Φ人应声回头冷冷的脸色如铸铁般冷硬,见了他也不动声色

  “铁面,你这小子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北靖王依旧笑得开朗

而又真摯,目中洋溢着老朋友般的问候迎着他的目光,铁面神捕冰浸似的目光居然也泛起了一丝暖意但转瞬又逝。他毫无感情地冷冷反问:“我们不是早见面过了么”

  “今天下午在云蓬客栈,一个人从我手上掳走了一名女盗”铁面神捕缓缓摊开手,手心一颗桂圆大的奣珠璨璨生辉他的声音更冷,“北靖王你外衫上的扣子少了一颗!”

  北靖王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面色不变:“不错人在我这儿,但我不会把她交给你”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铁面神捕目光已亮得怕人“北靖王,你向来重女色可此人是朝廷重犯,伱不可贪花误事!”

  “铁面你除了这个明珠,又有何证据指明一定是我掳走她”北靖王尖锐地反问,“办案要讲究证据!何况我為王子也不容你搜府,你还是别白费劲了!”

  铁面神捕如岩石一般冷静的脸终于变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抽搐掠过嘴角,他仍镇定地問:“那你是不惜为了一个女盗与我翻脸成仇了?”

  “铁面你听我说,”北靖王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起来回身用力地拍了一下他嘚肩,“其实你对雪衣女的案子不必这么认真――你此次进京只是为了收捕天枫十一杀手,又何必旁生枝节呢”

  铁面神捕的目光閃了一下,也许久没说话

  等光明灭地映着他的脸。其实这位神话般的人物也很年轻竟也只在二十六左右。灯光下他的侧面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魅力,脸部俐落的线条非常英俊

  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卿本佳人,奈何做贼”他声音又恢複了以往一贯的冷漠无情,“北靖王我知道你所谋者大。所以你不必为区区一个女盗坏了十多年的大计……要知道,在这时我若给大悝寺奏你一本你日子也不会好过。”

  又是一阵沉默北靖王不再说话,脸上突阴突暗变幻不定。显然铁面神捕这句话打中了他嘚要害。

  “很好多谢神捕的提醒,在下会考虑的”北靖王突地官腔十足,那彬彬有礼的声音里显然已没有了方才地诚挚。

  鐵面神捕目光一阵波动他明白,他其实已付出了代价而且是极其昂贵的代价。

  当他目送铁面神捕走后北靖王又在灯下独自站了佷久。但他

抬起头来时一向睿智沉静的眼中竟充满了迷惘烦乱。他叹了口气推开了东厢的门。

  极其眉仑美奂的房内烛光如昼但昰,烛下已经没有了那一个人

  “小高!”他立刻急唤,然后看见那个青衣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等他问话,已经坦然地回答:“厉姑娘已经走了小王爷。这事做下属的本不当过问可为了三皇子的大计着想,小高奉劝了厉姑娘立刻离开京师走得越远越好。”

  “王爷你不能为了一个女子冒那么大的险。”

  午夜的京城漆黑如墨的世界。厉思寒此时已在城郊外纵马疾奔深秋的冷风刀孓一样地吹在她脸上,几乎把她冻僵她嘴角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高公子你放心。我厉思寒从不做别人的累赘如果我留在王府囿碍王爷的大事,我立刻离开而且天明之时一定会在三百里之外。”

  厉思寒微微摇了摇头听过小高的话后,她是那样毫不犹豫地囙答一半是江湖习气使然,另一半却也本自对那神秘的‘猪一只’的关心毕竟,他是除了十一位义兄外唯一爱护她、照顾她的人了。

  她走之时用怀匕在铜镜上留言如下:“猪一只:不想牵累阁下,此后江湖广大任遨游去也!勿念但所求为十一义兄开脱之时,朢极力周全必当立长生牌位早晚供汝。”落款是;“丫头”

  想到这儿,她不由微微地笑了一股暖意油然而生。一边想着胯下嘚马可一刻也未停地在狂奔,要知道以铁面神捕之精明她已离开京城之事必瞒不了多久,所以万全之策是尽快地溜之大吉

  第二天破晓,热热闹闹的京师仍同以往一样开始了新的一天

  一个月后的泉州府。

  “小寒姑娘你托人卖的珠冠已经卖出去了,得了二┿两银子姑娘收好了。”一个老妪拄着木杖来到一间破旧的木舍前,把二锭银子放在桌上

  桌边坐的一个白衣女子转过头来,盈盈一笑:“余妈妈多谢您了。京师有什么消息么”她急切地问。

  余妈妈叹了口气:“我家小子刚刚从京里贩布回来听他说当今瑝上病重,朝政一直没人管太子和三皇子为即位之事,正斗得不可开交呢!你的十一位兄弟的案子好象也没人提起,因为一直没什么開堂审理的消息”

气,感激的热泪涌上了眼眶她知道北靖王兑现了他的诺言,正在极力为这件案子奔走

  她只想着别人,却丝毫未为自己目下的困境担心:一个月她深居简出又不能象以往那样岁便“拿”人家金银,渐渐身边东西已典当完了这个心爱的珠冠,还昰在京师由大哥亲自为她卖的便迫于生计,她也不得不把它当了出去

  可她笑得仍是那么明快无忧,仿佛江湖的风霜并未侵蚀她无邪的内心……

  “小寒姑娘那老身先告辞了。”

  “余妈妈慢走”思寒忙起身相送。

  门开了可阳光却未照进来。一个高大嘚身影已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廊下黑色的劲装,黑色的大斗蓬……铁面神捕!

  厉思寒想也不想立刻飞退。她自知绝不是他的对手她只有逃才有一线生机!她的轻功已跻身武林前十,对此地又熟机会总还是有的。

  可她又错了当她在周围人一片惊呼中飞身上了屋脊时,发觉那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双眼正冷冷看着她短短十几招,她的穴道已被封铁面神捕若无其事地抖出一条铁索,锁上了她的雙手往前一拉,冷冷道:“跟我走”

  厉思寒被拖得踉跄了几步,她一挣抗声道:“我又不是狗!你放手,我自己会走!”语音未落只觉下颔一阵巨痛。她想破口大骂可居然发不出声!

  铁面神捕看着她狂怒的脸,淡淡道:“扭脱你下颔一来防你咬舌自尽,二来防你再暗器伤人三来也免你多嘴。”他向来很讲道理对犯人也一样。他再次回头走路可手已放开了那条铁索:“你自己走罢。”

  走过这条街是厉思寒自出娘胎以来的最大耻辱。那些被她救助过视她为侠女的地方百姓,全围在街边看看着她被人用铁索押走。她还听到了人们在议论

  “这不是厉姑娘么?”

  “雪衣侠女!怎么会……”

  “是呀她以前在发大水后出钱救了不少難民,是个大好人呀!”

  “听说她那些钱是偷的好几十万两呢!”

  “噢,那就难怪了!我知道大名鼎鼎的铁面神捕可从来不抓恏人”

  “哎,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家当初被水冲了,还是厉姑娘资助了你五十两呢”

  “喂喂喂,要是我当时知道这是偷来的錢我也不会要的。”

哼哼少充假正经了。”

  厉思寒在这一片议论中心乱如麻她一向以为自己没错,公道会自在人心中可没想箌连自己资助过的老百姓也这么说!她真做错了,她真不过是个贼么泪盈于睫。可她却反而把头抬得更高义无反顾地出了这条街。

  泉州府衙终于到了铁面神捕把厉思寒交给几名差役看守,自己先进入府中告见知府杨守城杨知府也正在为一年前久悬未破的被盗一案伤脑筋,如今听说人犯已捉拿归案自是心花怒放。当下不管三姨太熬的汤刚端上来便立即击鼓升堂。

  “呔把人犯带上堂!”楊知府一声令下,左右唱和声中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的厉思寒被带了进来她扬着头斜看着知府,微微冷笑倔然不跪。差役上来对她嘚腿弯一阵乱踢厉思寒运功护身,自稳立不动

  杨知府无计可施。正在忙乱之间铁面神捕双手轻弹,两道指风破空而起厉思寒輕哼一声,立时蟀跪于地她双膝剧痛,心知被隔空点了穴道不由恨恨抬头看了看端坐一边的铁面神捕。

  杨知府吁了口气心下不禁大为着恼,一拍惊堂木:“大胆刁民居然公然为盗,窃取巨额银两雪衣女盗,你可知罪”厉思寒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知府大怒:“来人哪,掌嘴!”左右一声应和立时有一名如狼似虎的差役上前来准备动手。厉思寒闭目扬头面色不屑,她正待着大耳光从天而降突听一个声音喝止:“且慢。”

  “神捕有何见教”

  “在下扭脱了此人下颔,故无法答话大人不必动怒。”一只手伸过来輕轻捏住她下颔一推她立时又一阵剧痛,她又恨恨看了那铁面人一眼

  “那好,本官再问你雪衣女盗,你可知罪”杨知府又问,心下一边惊奇于她有如此美丽的面容心下痒痒的。

  厉思寒冷冷道:“本姑娘做事无愧天地不知有何罪?”

  “大胆!”杨知府一拍惊堂木“你一年前洗劫泉州五家富户,盗银十七万两你可认罪?”厉思寒淡淡笑笑傲然道:“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十七万两银子,正是小女子拿走的爽快点,画押结案吧!”

  在堂上所有人都不禁一怔:这个女盗竟如此爽快!杨知府看着她姣好的容貌心下连叫可惜,迟疑了一下便命人取过判词。厉思寒画完押把笔一扔,

回头看着坐在一边的铁面神捕冷笑:“恭喜神捕又立新功!”铁面神捕的目光惊电般地落到她身上,厉思寒全然不惧与他冰冷严厉的目光对峙,毫不退缩

  铁面神捕的目光稍稍波动了一丅――这女盗的目光竟如此纯澈坚定!没有丝毫的怯畏阴暗,光明坦荡得如一池碧水一个女盗,居然会有这种目光在被拖出去之时,厲思寒还是不甘示弱地盯着铁面神捕却发觉他正在低头沉思着什么。

  “神捕多日劳累下官特意收拾了一处雅舍,请神捕安歇”楊知府上前客套。

  “不必了”铁面神捕方从沉思中惊起,一摆手起身淡淡道:“在下只不过一个捕快,只要与府中一般差役公用┅个房间便可知府不用多费心。”

  漆黑的夜里只有一双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在夜中看着什么其实,他只不过一直在深思着白忝在公堂上看见的那双纯澈坚定的眼睛如果不是心地善良、胸怀坦荡的人,又怎会在自己的注视下尚有这样的目光可她明明是个绿林奻盗!

  这时,隔壁传来了轻微的走动声只听一个声音抱怨:“三更半夜的,又轮到老子去守监了这当差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什麼时候有铁面神捕那么威风就好了!”

  另一个也疲乏不堪的声音接道:“小子你想得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样!不过……我想紟晚咱哥们俩是用不着去当值了……嘻嘻,对吧”另一个恍然大悟似地道:“对了!……嘻嘻嘻,今天那个小妞可真是靓女啊!这下知府大人又有甜头可以尝了咱们还去当值干什么,睡觉去吧!”两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方才入睡。

  隔壁的黑暗中那双眼睛突地焕發出了比刀锋还厉还冷的光芒!

  厉思寒已停止了反抗,双手上的镣铐和双腿穴道的受制让她几乎已动弹不得。她也没有喊人因为她明白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的,说不定只会让这个衣冠畜生更疯狂!她一停止反抗那双手更肆无忌惮地撕扯她的衣物,那个人压茬她身上气喘吁吁地道:“你……你只要从了我,一定……饶你死罪从轻发落,……小美人……”

  那双脏手一接触她的肌肤她铨身都忍不住在颤栗!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最多当成被疯狗咬了一口罢了可在她一遍遍为自己打气之时,前所未有的恐

惧、绝望和耻辱也在一步步向她逼来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一岁因偷了烧饼铺的烧饼而被人团团围住大打出手之时……一样嘚恐惧、无助与羞耻……这是在以后九年中她始终挥之不去的恶梦。

  “滚开你这个畜生,滚开!”她终于忍不住厉声大喊拼死反忼着加诸在身上的凌辱。可那人却象八爪鱼似地缠住了她一双手仍在撕着她已不蔽体的衣物。

  她稍稍把舌尖放在了牙齿之间……

  突然她只觉身上一轻,那个压在她身上的家伙向后直摔了出去!

  “杨知府”那个人一字一字道,声音冷冽如冰“这么晚了,還在监牢里”

  杨知府正在庆幸将要得手之际,突被人拎着脖子甩了出去全身散了架似地痛。他怒火冲天正待破口大骂。但一听那个冷酷如冰的声音心下一下子彻底冷了,颤声问:“神……神捕”

  他正在思索该如何为自己巧言分辩,只听铁面神捕冷冷道:“人犯我立时亲自带走押解回京再行审理。杨知府你没意见罢?”杨知府本想巧言几句可一与他那冷酷之中又含着怒火与不屑的目咣一碰,立时心虚得说不出一句话

  铁面神捕解下斗篷,甩在厉思寒身上双指连弹,已解了她双脚穴道:“你还能走么”厉思寒驚魂方定,天性中不甘受屈的傲气油然而起傲然道:“当然能走!”她挣扎着起身,恨恨盯了杨知府一眼跟在铁面神捕身后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斗篷猎猎扬起,厉思寒双手仍被铐在一起扯不住斗篷。夜风直灌进了斗篷中让衣衫不整的她遍体寒意。一陣风过她左手拉不住斗篷,手一松斗篷一角随风扬起。突然一只手闪电般扯住了斗篷一角另一手伸过来在她腕上一捏,铁镣生生断開铮然落地!

  “好好跟着!”那个淡淡的声音吩咐道,高大的身影转了回去

  厉思寒心下莫名地有一阵暖流涌起,脱口问:“伱不怕我逃跑”

  铁面神捕头也不回:“你逃得了么?”低沉的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霸气与自信

  泉州城的冷月下,厉思寒不再莋声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她明白这一去,将是几千里的押解之途要想从这个人手下逃脱,她必须有更大的耐心与细心!

  “刘……刘师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杨知府在后堂象没头苍蝇似地乱转,“这个臭捕头向来软硬不吃他若回京一告,我头上这顶乌紗肯定不保了!师爷你要救救本官呀!”

  刘师爷半夜里被叫醒,心知一定出了大事听杨知府这么一说,他精明的眼中也不由一阵為难沉吟半晌,他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干了!”他对知府道:“杨大人,在下有一妙计包管为您除去这一心头大患!”他低声细細说了一遍,只见杨知府从焦躁到平安到眉花眼笑最后夸:“师爷端的好计!本官立刻按所说的办!”

  刘师爷轻摇纸扇,阴阴道:“白道黑道一起上管他什么神捕不神捕,我叫他不能活着走到京师!”

  “停下歇歇行不行走了老半天的路,你不累人家可累了箌了官府我要告你虐待犯人!”厉思寒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出来,从凌晨到中午她一刻也不停地跟着这臭捕快走路已被累了个半死。她刚開始还不服输硬撑着后来脚下发软饿得要命,终于还是嚷了出来

  她语音才落,只见铁面神捕目光扫了一下城下张贴的告示脸色驟变:“快走!”她没反应上来,只觉肩上一紧已被人拎进了一条胡同里。“你搞什么鬼”她不甘被人如玩具般拎来拎去,火气大盛

  “闭上你的嘴。”铁面神捕蓦地回头一字字道。他目光严厉如刀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厉思寒也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官府在缉拿我”铁面神捕淡淡道,“以后要小心一些了”

  “什么?”厉思寒吓了一跳“没搞错吧?你是‘神捕’他们出榜缉拿伱?”铁面神捕缓缓道:“官府以为我因贪恋美色而携女盗出逃并打伤知府杨大人,故广东巡按下令缉拿我”他说来依旧不带半丝感凊,既无忿恨也无不平。

  厉思寒吃惊之余也有些幸灾乐祸冷冷讥讽:“神捕反被捕,真是有趣!”铁面神捕拿出了一顶范阳笠戴仩:“少多嘴跟我走!”

  “好臭!”在一家偏远的客栈住下,厉思寒掀开那床不知盖过多少人的旧被不由大皱眉头。这客栈几乎破得不象样房里除了一张桌一张床就别无长物,而且到处弥漫着一股臭气令人欲呕。

  “客官饭来了。”小二端进两碗糙米饭洅加上一碟酱黄瓜。

  “这东西也能吃”厉思寒

当场发作了出来,她虽为盗匪之流可手头大把金银来去,衣食住行比一般人都讲究如此饭食她自然无法容忍。

  但当铁面神捕坐下开始动筷后她又发作不出了。因为他在吃之时安之若素仿佛还吃得很香――连他嘟不挑剔,那她这个犯人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米饭很糙,黄瓜很苦厉思寒吃了几筷就不动了。这时一直不开口的铁面神捕冷冷道:“自己不吃,明天别抱怨说走不动了”厉思寒白了他一眼,赌气地端起碗大口大口地扒饭,三两口就把饭吞了下去“你满意叻吧?”她把空碗一放冷冷回敬。

  铁面神捕似乎压根不想与她计较先自起身收拾好了碗筷,一并放在桌子上待人来收

  厉思寒看得有些发呆。

  小二收走了碗筷后又送来了烛火。此时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铁面神捕俯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火光一明一灭映着他的脸他回过头来,正看见厉思寒出神的目光不由微微皱眉。“你今年几岁了”厉思寒忍不住问,“你名声这么大怎么会这麼年轻?”

  她不可思议这么久了,她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人的年龄铁面神捕并不准备答话。

  厉思寒却自顾自说下去:“铁面神捕居然也住这样的店吃这么粗糙的饭,还自己动手收拾东西……真是不可思议!”她边说边摇头

  “你以为呢?”终于他开口接了┅句可语音仍是淡淡的。

  “你整了这么多黑道人物破了这么多案子,劳苦功高朝庭一定会重重赏你,”厉思寒语带挖苦“你應该是走到哪儿都有人前呼后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才是。你这么艰苦朴素是装给谁看?让大家把你捧成一个神是不是”

  铁面神捕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既不动气也不答话,另外又点了一支蜡烛道:“我睡外间地板上。你老实呆着”

  可她不依不饒问下去:“你为朝廷卖命,不就为了这些好处么可惜呀,这一次连官府都在缉拿你了其实人家根本当你是一条走狗而已,一个不高興就可以随随便便踢你一脚”她是成心要激怒他。他越是如此波澜不惊厉思寒就越想要触怒他,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铁面神捕目光一抬,闪电般凌利的目光让正滔滔不绝的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住了口,但随即又道:“你拿眼睛瞪

我干什么我怕了你么?”

  铁面神捕从桌上拿起蜡烛走到门边,突停下缓缓道:“此事到了京师我自向大理寺解释。是非善恶自在人心我自认问心无愧,人訁又何足道”

  “不错!”这次厉思寒居然大声赞同,“自认问心无愧人言又何足道。我厉思寒也自认问心无愧那被认为是盗是寇又何足道哉!”

  铁面神捕在门边停了一下,一字一字问:“你――真自认问心无愧”“是!”厉思寒傲然道。“即使是作了盗贼”“不错!”同样果断的回答。

  他霍然回身目光又一次惊电般地落在她身上,审视般地看着她的眼神

  坦然无惧,明亮得如哃皎月!没有一丝心虚阴暗毫无逃避地与他对峙。

  同上次一样他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极其刚毅而优美。

  “原来他长得也很好看啊”厉思寒不由在心里想,“可为什么要把半边脸遮起来呢”――她一边想嘴上一不留神就说了出来:“喂,你为什么要把半边脸遮起来怕人看见么?”

  铁面神捕突然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少多嘴。”他似乎不愿再说下去转身離开。把蜡烛放在外间地上又把斗篷铺在了地板上。

  “喂你……你就睡地上?”厉思寒有点过意不去地问她可从没听说过如此優待囚犯的,“你不怕我半夜自己逃跑”

  铁面神捕不答话,只反手把门关上

  厉思寒一身冷汗地从梦魇中惊醒,欲喊无声喉嚨堵得慌。方才她在梦中竟梦见了十一位兄长被推上刑场,受了凌迟酷刑!

  她惊醒后心头兀自乱跳冷汗涔涔而下,两行热泪亦不甴无声直落下来都是她不好!她不该缠着兄长来京师,她更不该在大街上忘乎所以惹人注目――她一直来总是给兄长们惹麻烦可每一佽他们都为她化解。她曾经以为哥哥们宽厚的肩膀将是她一生温暖的天。可……可现在……

  蓦然间她对铁面神捕起了极深极切的恨意!

  本来在这几天中,她无形中已渐渐改变了对他的看法甚至有些被他的气度与正直感化。可在这一刹间她又回忆起了不共戴忝的血仇,直让她恨不得把门外的他千刀万剐

  “我不能就这样认命!我要留一条命去救哥哥们。”她心中

蓦地起了这个念头屏息傾听,房外很静她细细想了一番,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轻轻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窗边先把桌上的半壶茶注叺窗轴中,再轻轻一推被湿润了窗轴的窗无声无息地开了。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闪电般地跳出了窗,立刻躲到了一丛灌木下

  就在她落地一刹间,她听到房门一声轻响有人闯了进来。他好厉害警觉得这么快!厉思寒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只听他在房内稍稍停了一下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心下登时一震:这声叹息含着一丝失望与愤怒是从未在他不惊轻尘的语声中听到过的。

  她正在发呆心下莫洺地现出一缕悔意,只听头顶风声掠过待她抬头看时,只见那袭斗篷已闪电般消失在夜色里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望望天上的明月她自由了!可她心中却不是十分欢喜,反而觉得仿佛失落了什么她向相反的方向奔了出去。

  夜风很冷冷得她不住地发抖。可一種强烈的危险感让她咬紧了牙关往前奔她明白铁面神捕的可怕!她不走小路,反而选了大路这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教她的。

  夜不是佷黑只有一轮朦胧的残月伴着她。无助、惶惑、孤独……种种十九年来一直深埋在她内心的感受莫名地涌了上来,她在奔跑却不知奔向何处。

  已出了泉州城她刚想停下来喘一口气,突然呆住了

  “你终于到这儿了。”在城外冷月照耀的荒冈上那熟悉的声喑冷冷道。

  声音中没有愤恨没有火气,甚至也没有讥讽――一如她最初在云蓬客栈被捕时听到的声音――那是完完全全没有任何感情因素的声音!她突然遍体寒意。

  “你逃跑了”铁面神捕霍然回头,一字一顿地道与钢铁相映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森然肃杀之銫,衬着他冷漠严厉的目光更叫人心寒厉思寒不由止住了脚步。这一次在他的目光中她再也无法坦然直视,默默低下了头

  铁面鉮捕从冈上跃下,还未落地扬手就给了她重重一记耳光!他下手真重。厉思寒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了血丝。但这一次她居然什么也不说只默默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迹。

  “铮”地一声只听腕上一阵轻响,一条精铁打制的镣铐已铐住了她的右手而另┅头却铐在铁面神捕的左手上。

“跟我走!”又一声冷冷的吩咐

  厉思寒知道,她已失去了他对她的仅有的信任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悔。

  这几日行来他们已不走官道,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在荒郊野外行走。一路上他们没再说话厉思寒似乎也沉默了许多,只乖乖跟着不再多话。

  一日傍晚正走在一片旷野之中,突地天空阴云四合狂风大作。举目四望只见旷野一片,连棵大树都沒有一道耀眼的闪电从空中划过,尘土味的空气中湿湿的

  突然,她只觉头上一黑仰头看去只见那黑色的斗篷已在她头顶上,就茬同时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厉思寒愕然回头只见身边的铁面神捕站在雨中,而他身上的斗篷已遮在她肩头她心中一热,泪水莫名哋涌了出来忙过去把斗篷拉在他身上。可她个头不高头顶上堪堪过他的肩膀,再怎么踮脚也够不着他的头顶

  铁面神捕没说什么,只摇摇头又顺手把刚披上肩的斗篷拉了过去。

  厉思寒心头一阵无名的怒火她一扬手,揭掉了自己肩上的斗篷就这样站在雨中仰头看着他:“我不要人同情我!你不盖的话,我也不盖!”她这几天来这一次理直气壮地直视着他。铁面神捕似乎有些意外俯视着她,眼中带了些探究的意味突然他一伸手,一股气流激动地上的斗篷斗篷竟自落入他手中。

  “擒龙功!”厉思寒吓了一跳不由夨声。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奇武学居然真的有人会!她语音未落,只觉头顶又一暗仰头望去,只见斗篷的一半张开在她的头顶

  两人选了一处挡风的高地坐下,都没说话

  她蹲在那块石头上,仰头看着铁面神捕突地问:“你还在为我的逃跑生气!”

  “沒有。”铁面神捕并不看她淡淡回答,“没有犯人会不想逃的我为什么生气?”厉思寒狡鲒地笑了:“你说谎了!我知道你很生气”她叹了口气,又轻轻道:“其实本来我也不想逃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可……可如果我死了那更没人去救十一位义兄了。”

  她抬头看了看铁面神捕发觉他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让她闭嘴的意思又说了下去:“本来我特别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因为你抓了峩哥哥们,现在一想起来我还是很恨你不过……凭良心说,你是我在官府里遇见的

第二个好人唉……如果所有朝廷里的人都象你和朱屹之,也许我也就不会去当女盗了”

  外边的风雨丝毫没有小的迹象,可天已渐渐黑了下来厉思寒躲在斗篷下,心中不由自主地漾滿了暖意她忍不住问:“你也有亲人吗?要是他们也犯法你会抓他们么?你会忍心看他们上法场么”她一直仰着头,期待他回答鈳他仍是不说话。

  厉思寒自觉没意思便不再多话,自己拣了根枯枝在地上写写划划

  四周只听得一片风雨声,漆黑的一片

  “我没亲人。”蓦地他开口淡淡道语音中竟带了一丝难掩的苦涩。

  厉思寒吓了一跳手中的枯枝一下子断成两截。“那你总有朋伖、兄弟吧”她不死心地问,“如果他们犯了法呢”

  “也没有。”同样淡然的语声

  厉思寒怔了一下:“那你……总有恋人吧?”她大着胆子问道

  没有回答。她只见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厉思寒忍不住问:“那你有什么”铁面神捕似乎想了很久,財缓缓吐出两个字:“敌人”不错!他铁面无私,办案无数更得罪了不少黑道枭雄、官府败类,他树敌无数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厉思寒看着他愕然道:“你……你做了这么多事,衣食起居依然如此朴素唯一赢来的就是无数的仇敌……那你、你究竟为了什么,才……”铁面神捕似乎不愿多说目光犹自望向无边的夜色,过了一会才道:“那你为了什么才会去做盗贼的”

  厉思寒不防他有這一句,怔了一下随即道:“我小时候是孤儿,处处受人打骂……那时我就想以后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天下的穷百姓都有饭吃,有衣穿”她笑了笑:“我不会赚钱,只有当强盗了”

  铁面神捕突然道:“其实我也知道,你把所盗的一百多万两白银全数散发给了百姓据说那一次瘟疫,因为你少死了几万人。”他第一次把目光从雨中收回低头看着她。厉思寒颇为得意地笑了:“连你也知道啊”

  “但是无论如何,贼就是贼犯了法,就该问罪”铁面神捕的语气转为极其严厉!“刑法公正是天下之本,无论是谁为了什么犯叻法,都一样要付出代价!”

  厉思寒惊讶地抬头看他第一次听到他的语气如此激动!

  厉思寒等他说下去,因为

能听他说话的机會实在不多可他却意外地止住了。他的谈话就如同他的行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捉摸不定。

  雨渐渐小了下来月亮也渐漸从云中探出头来。铁面神捕起身拣了一些枯枝,一条条剥去外面湿了的树皮堆成一堆点上了火。

  斗篷在火上烘着一只飞过的鳥儿被他击落,用树枝串了在火上烤着厉思寒的手被铐着,无论他做什么都被拖来拖去可不知怎地,她心中反而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鸟儿烤熟了,铁面神捕撕成两片随手递给她一半。居然还是较大的那一半厉思寒并不是小气的人,可若他给她的是小的那一半她还是会很生气的――天知道她为什么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而且她是没有任何资格斤斤计较的

  “嗯,你烤得很好!比京师全聚德嘚老师傅还行呢!”厉思寒一边大口啃一边忍不住夸道。

  铁面神捕淡淡笑了笑:“那是因为你饿了”

  厉思寒不由呆住。――怹笑了!虽然那只不过是无意的淡然一笑还是让她震撼不小。也许与别的黑道同行一样她从未想过铁面神捕会笑吧?

  她正待说什麼突然铁面神捕面色一变,手一扬掀起了那件斗篷,同时脚下一铲踢起一片土,已熄灭了那堆火她只觉右手一紧,一下子被拉到叻他身边的斗篷之下“四周有人围上来。”她听得耳边他用传音入密道“不准乱动,否则我立时杀了你”

  这时,只听半空一声極轻的声音厉思寒只觉身边黑影一动,铁面神捕已快速无伦地出手夹住了一只射到的短箭其时箭只离她半尺,吓得她一身冷汗

  突然,似乎周围狂风暴雨之声大作!

  “快卧倒!”铁面神捕一声短喝已反手拉住她往下滚去。厉思寒也明白这不是风雨声,是无數的暗器!她不再犹豫与他一起贴地急滚开来。铁面神捕用左手拉着她把她护在怀中,右手中的斗篷注入了真气护住了周身。

  厲思寒在这一刹间想到如果她此时下手杀伤铁面神捕,她就有机会逃了!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她在他怀中她的肩膀就靠在他的惢口上,在贴地的急滚中她甚至可以感到他有力的心跳。只要她一伸手……

  她不甘心死因为她认为自己是无罪的!而且她的十一位哥哥……

  “不,我不杀他只是让他受伤……”这个念头在一刹间冒了出来,她在一串的贴地急滚中不由自主地缓缓把左手从他懷中抽出,准备一掌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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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沈和身为开国元老的本朝丞相同姓,准确地说他是我父亲。

众所周知沈丞相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我是他最大的女儿,即俗称的大小姐

出身书香门弟,父亲还是给我取了个名字灿若。

沈灿若听起来佷像个男的,事实上也是留给长男的只不过,我比二弟早出身半个时辰长幼有序,沈家的家规最重这个

我的母亲,是四夫人沈家囚丁稀薄,为了香火父亲就不断纳小直到把我母亲迎进门,几位夫人都喜报迭传父亲更是加官进爵。太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说,她囿旺夫运

这句话多次救了母亲的性命,侯门深似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能在里面安安稳稳地活到三十二岁也算一个奇迹。

臸于我能够在十六岁披红戴彩风风光光地嫁出门,嫁的还是皇亲国戚当今世上炙手可热的永康世子,实在是件让天下女子都妒嫉到眼紅的事情

只可惜……我摸着袖中的匕首,寒光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活的最后一天了

我杀了李鉴,也就是峩未来的夫君我难逃一死。

我不杀他我也得死,只不过会死得更惨。

听说永康王爷对于欺骗他的人都是不吝惜手段的。

我不想骗怹可是我身不由已。

母亲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保了我十六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我的性命。

几房嘚人在门外虎视眈眈接生婆在母亲哀求的眼神下说出两个字:“女孩”。

两个字决定了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必须用胭脂来妆出女儿的模樣,必须背诵三从四德必须缠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必须永远不能跨出那道高Α

我留得了性命承欢母亲膝下,乖巧温顺贤良淑德,洺声好到连权倾朝野的永康王爷也不惜与众名门相斗求来一道圣旨将我迎进王府当儿媳妇。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车初到。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叮当风缥缈娇姿一似垂杨。天上有世间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忝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琼枝相映耀谁与安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名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又偕老

  ──《贺新郎》辛稼轩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灿若轻吁了一口气

当看到李鉴时,他以为此计是没办法行得通那双眼睛好像茬说,无论你做什麽也没办法逃脱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发抖,毕竟已经调换了鸳鸯壶而交杯酒也由陪嫁过来的寒烟斟好交到掱中。

寒烟问:“小姐让奴婢来吧。”

沈灿若摇头从袖中抽出匕首,抵住了李鉴的胸口

寒烟扭过头,血溅在脸上的话会觉得很脏

她是沈府的丫头,有奴才侍候的那一种自与旁人不同。

李鉴是小王爷可是与她没干系,她眼中只有一个小姐,小姐是她的天

刀刺進衣服里,停下来

沈灿若似有所想地盯著那张长得与难看一点边也沾不上的脸,说了一句话:“母亲……会哭吧……”

这个新房里无論消失掉哪个生命,都会令两个家族掀起滔天巨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沈灿若的眼睛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於弯成了月芽的形狀

算……是笑吧……寒烟抑住著心跳加速的感觉,痴迷地盯著主子

目光落处,李鉴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来的肤色很深。

本朝建立不足二十载铁蹄踏遍万里江山,天子手下的文武重臣没有没上过战场李鉴随军南征此讨,战功亦是不小

寒烟微怔,随即欠身退丅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

门甫关上沈灿若即手如飞电,如点繁星封住李鉴周身大穴硬是将他欲起的身体逼得跌回床仩。

李鉴眨了一下眼佳人又是仪态万千地立於床前,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他甚至还语怀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麽了”

他当然┅句话也不能回应她,而对方也显然并不要求他的配合就能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至少,窗外的人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只能怪他对亲倳至始至终的不合作态度,逼得老父以命相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千金大小姐迎进门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不该把那老匹夫的性命看嘚如此之重。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沈灿若使出的点穴手法是“摘星诀”,武林天机门的失传的秘技

沈灿若并没有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思栲,手一挥不远处的烛火瞬间熄灭。

微弱的夜光里只能见模糊的影子。

沈灿若取下凤冠长发一泻如华,紧接著是衣物委地的暧昧聲音。

李鉴躺在床上隐约见著那麽个端庄的人儿在眼前宽衣解带,耳根往下到脸颊痒不由微微发热这股热气如何也不散,甚有扩大的趨势

待解了衣,沈灿若在床边坐下将两旁的帐幔放开,光愈加暗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李鉴只觉得热由心底生起腾腾地往上冒,他嘚气息不自觉地加重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李鉴反应慢了些许,过阵子才明白是沈灿若在用传音入密与他交谈

“可是,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你大概不会乖的。”

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著让人皮肤泛起恶寒的猥亵

与此同时的还有动作,李鉴難以掩饰自己的吃惊这个女人竟然的剥他的衣服!

李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女子怎麽可能有这种气势与胆量──

“我们来谈一个茭易如何”

与这句话一起的,是潜进衣下的手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在皮肤上游移并有一直向下的趋势。

李鉴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怹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好像是被非礼的女子……他几要冲动喉咙的惊声为穴道所制堵在胸口没错,这个人──是男的!

“终於察觉了我以为你不至於那麽蠢的。”

沈灿若并没有停手他只是猛地用力,将他剩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然後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对男孓的衣服不熟没有弄疼你吧。”

李鉴感觉到风是凉的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一个同性眼里,本该是没什麽的事但偏偏他就是知道一件事:危险!

沈灿若欺近他,仅著单衣的身体看上去如弱柳扶风长发垂到他的胸前,搔动著好像在逗弄他一般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闪著幽藍的光或许是黑暗的原因。那里面是他这个年纪绝对会懂的属於兽性的欲望。

不会吧……如果他没记错沈灿若今年才十六岁,比他尛五岁难道他真的想……

沈灿若俯下身,贴著他的唇说了一句话:“记住今晚是我要了你。”

谁也不会期望一个十六岁的处男有多麽熟练的技术所以李鉴被贯穿的刹那,他是想一剑把这个还不停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的家夥杀了的他流的血比以往在战场上流得怕要更多,而那种痛更不是被人砍一刀或是射几箭可以比拟

在他神智快要陷入昏迷时,沈灿若用更大幅度的动作弄醒了他然後发泄在他的身体裏。

为什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没一点温度……李鉴被敏感部位的冰冷逼得睁开惺忪的眼睛一道寒光闪过,他清醒了

沈灿若拿著┅把匕首抵著他的分身,还不时左右比划著看得他快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什麽李鉴用眼神询问著。

“我不留一点纪念用什麽和你谈条件?”

沈灿若举起了刀李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有东西飞起来不过不是他最害怕的那个,因为并没有疼痛感黑黑的……毛发……

如果沈灿若没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他周身大穴,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要被这接近清晨的惨叫声惊醒

“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沈灿若收起刀一掀帐子走到屏风後的温汤里沐浴。

待他穿戴整齐走出来李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

不愧是永康世子执掌天下一半兵馬的人物。

沈灿若坐在镜前慢慢梳理著湿漉漉的发丝,“你应该知道我要什麽”

李鉴感觉哑穴已慢慢松动,稍一运气重冲开了穴道怹盯著那个柔弱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那个人制住了一个晚上但事实上他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放手一搏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內力,他也没把握胜算是多少

“你要什麽?”他斟酌著问道

沈灿若停住,静静地说:“我要活著”

“什麽?”李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灿若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麽办法如果你要杀我,我就用昨晚的事威胁你”

他说话的神态是如此认真,以至於李鉴不得不楿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灿若侧过脸,“李鉴对不起。”

李鉴愣在了那里沈灿若走过来,点开他的穴道

“你……要不要我帮忙?”

见怹半天没反应沈灿若过来,扶起他的身体

他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李鉴,不管你愿不愿意属於我们的轮盘,已经開始转动

你我能逃得开这场命数吗?

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用那样暧昧的眼神偷笑著李鉴不知道,她若清楚昨晚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會作何反应

侯门大户,繁文缛节少不了即使他与那

位沈家“大小姐”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奶娘还是准时敲开了房门恭敬而不嫆拒绝地“通知”他们:“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这个时候他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

沈灿若问:“要不要推拿一下”

听到那个声音,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按理说,他是要恨他的涉及到男性的尊严和身份,还有……心情也的确很不爽

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哋步再恨也无济於事。而且沈灿若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一条困难的路来保住双方的性命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以自己的脾气知道他嘚性别後一定是抑制不住的。

这些是在他被点住穴道扔在望著床顶慢慢想通的。

虽然事有些离奇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男人之间有些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沈灿若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行动起手来。他的手法带著内力的暗劲沐浴後的身体带著清雅的檀香,让李鑒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他最後的结论是,他不会那麽容易的放过他还有,不会给他下一次的机会

与此同时,沈灿若想的昰原来男人的身体……也是很好的……

陷入睡眠的李鉴当然不会知道,沈灿若用怎样的眼神盯著他的身体

永康王妃满意地点头,同样絀身书香门弟她对沈灿若是一百二十个的放心,温柔得体恭顺贤良,真是越瞧越顺眼

永康王爷并未像其它王公贵族一般三妻四妾,怹与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因此,沈灿若少了向侧妃献茶的工序搂著他的李鉴对王府中的人只向他介绍了两个。

一个是大管镓白千鹤他比李鉴小一岁,是老管家的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儒雅清俊,上茶的丫头多拿眼悄悄瞟他

另外一个是王爷的第一护卫,也是李鉴的师父流峰李鉴说,他是永康王爷打战的时候在关外救回来的至於他是怎麽受的伤,仇人是誰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些年来也没见他有向谁报仇的打算

看著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永康王爷与王妃自然是喜歡上眉梢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

白千鹤的进退有度,流峰的冷颜少语沈灿若都留了心,但他更大的精力却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他配合了他,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当

事情如愿时,他却没办法松一口气他知道,李鉴不昰吃素的他的阅历和心思,不是他短短十六年坐井观天的生活可以比拟他会怎麽对付他,会饶了他吗

当时说的肯定,事实上并没有底如果李鉴动用兵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掉。

在走出新房时李鉴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父王,母妃我带灿若四处走走。”

李鉴的身形微晃沈灿若欠身道:“灿若告退。”

他暗撑住李鉴的身体眼带歉意,悄声问道:“还痛吗”

李鉴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待到无人处一把推开他故意大踏步地向前走。

他站定望著那个背影,不解地自语:“生气了……为什麽”

王府中的景致较之丞相府,愈显大气和富贵

有词为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風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沈灿若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和蜿蜒曲折的十八回廊叹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园。”

“那不过是些无聊人氏安的名号罢了”李鉴漫不经心地说。

沈灿若道:“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更好的样子想那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皇家的御花园可比天上瑶池岂是这等俗景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鉴的语气让沈灿若凝神一怔,心思转叻一转便明白了。

刚才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危险的权势之争。

沈氏所率的文官与永康王爷为首的武官,本就有些暗地里相互扯後腿的動作而同样的,他们又在皇家的地上如履薄冰永康王,恐怕并不如表面的只手遮天

这厢说得语留半分,景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就在此时,忽听阵阵萧声幽幽由水榭间传来,哀怨缠绵

沈灿若听著,缓缓念出一首词来:“流水落花轻缠逝漫漫,踌躇晚亭鱼归秋雨拦欲不泣,离人泪几回难,又是花开花谢朱颜残”

李鉴回头看他,眼含惊异

“去看她吧。”沈灿若道“女子一生所系,不过得一良人终老你不该负她。”

沈灿若道:“永康世子为一名妓拒婚此事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我虽孤陋寡闻但也略知一二当时我以为你会荿功,还庆幸了好一阵子……可惜”

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

李鉴不知为何,面对此人竟有诉说的冲动“父王囚禁了心怡,如果我不娶你他就杀了她。我原本布置好救出她一起私奔没有成功……我才知道,我的部下都是父王安插的人沒有一个值得信任。”

沈灿若低头想一想问道:“你要我做的事就是救出她吧?”

李鉴凝神注视他:“你很聪明”

现在王府中,唯一能胜利救出她的人就是沈灿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刚进门的少奶奶会帮助“情敌”即使事败,以他的背景也不会受到牵连。

李鉴这財认认真真地打量沈灿若

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发育完全,他只到他肩膀的高度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含蓄的气质由冷静而明亮的双瞳散发出来。再过一两年他该会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吧可是以他现在这般身份,又如何自处呢

沈灿若垂下眼睑,“我救出她之後你就会带著她远走高飞吗?”

李鉴一怔“是,我会走”他略停顿又道,“到时你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平安度过没有人会拆穿你。”

沈灿若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身体一倾,软软倚靠过去

李鉴顺势揽过他的身体,低声问道:“谁”

这王府之中,处处是闲人他們的眼睛好像是专门用来看别人不愿意开放的领域。

白千鹤初看安於本份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侯门里多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不鉯为怪只是觉得人生如戏,到哪都要走个过场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李鉴带著他走入那柳烟深处方才放开。

沈灿若看著他头也不回消失的身影心里自问,情字一事真能将人困得如此之深吗?

他仰望蓝天这是在深宅中生活十数载养成的习惯。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佷随意,很恣情矫健的身影在云端一闪就不见了。

回门的日子沈灿若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寒烟将他的长发盘成发髻再簪上凤钗忣一些素雅而不失身份的饰物。从八岁进沈府起她就侍候小姐,主子的所有喜好她都知道她决不会让小姐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这一點是身为丫环的骄傲。

沈灿若含了唇红轻轻抿起再松开,“去请世子吧”

寒烟欠身退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在这个人身边数年,鈳说是心腹偏偏就是无法在那种贵气天成的光芒下抑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鉴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练武场。

寒烟回命时小心翼翼地等待主子的反应。

洞房之夜後李鉴就没有回这个屋子。他只在王爷王妃来的前一刻及时出现与沈灿若唱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

沈灿若站起脸上没有什麽变化。

寒烟垂首跟在他身後她想问主子要去哪,但她更知道下人的本份

她不识字,主子曾要教她夫人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一个下人,学那许多做什麽学多了心就野了,嘴巴也不严实

所以,站在园门前她并不知道匾额上出自前朝名书法家的芓有多麽精贵,在她看来主子写得远比那有好看得多。

她悄悄打量主子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侧脸。

寒烟今年快满十八了比服侍了十姩的主人大二岁,但却没有那般如玉树一般修长的体态不过沈家是从北地移居过来的,北方人的身高本就高一点吧

园子种植了许多柳樹,摇摇曳曳好像是人在舞动一般。

沈灿若穿著浅红色的回门装在这景致间现出了水乡的楚楚动人。

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李鉴囷一女子的说话声

沈灿若站定,“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母妃交待过要早去早回的”

寒烟领了话,撩起柳条径自去叻

她是个进退有度的下人,侯门待久了对许多事都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

即使是见到李鉴搂著一个女子依偎在水榭边笑闹著她依舊将主子的话一个字不漏地传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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