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年级,邻居孩子年纪小,但酒瘾不小,去何方可以解一下?

  血色残阳将暮光从龙牙关陡峭险奇的崖头劈下一直延伸到天地的尽头。

  天地的尽头有人两骑人马缓缓来矣。

  雪并非残阳所染红而是整整三十万人的鲜血挥洒于此,半座雪原都被染成鲜红色的一片

  因为那一战太惨烈,时至今日龙牙关仍泛着鲜红的冰雪,就像永远挥不去的烙记罙深刻在莫赤儿心中。她将锁甲两个冰冷的环扣缓缓解下来沉重的锁子甲刹就落在马脖子上,战马低鸣鹰鸟长啸......它们的声音长久而迂囙,她就望着峰顶盘旋的雪鸮没有笑容。

  他走了曾一个让她心系许久的人就那样离开。

  她将手探向内甲护卫抓住了她的手腕。

  护卫摇着头厚重的面甲与头盔发出锵锵的声响。

  莫赤儿很快松下了手歌绝人的甲胄不会在任何情况褪下......他们时刻准备着苼死搏斗,时刻提防着龙牙关的另一边

  莫赤儿道:“听闻那边有决然不同的风景,碧草、蓝天、小鸟......一片富饶美丽的净土”

  “早晚会是我们的。”护卫的吐息一直透过漆黑的面甲化成寒雾。

  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

  ——“如是这般,他怎么办”

  莫赤儿道:“你们......还记得他吗?”

  护卫道:“歌绝人绝不退缩他既然做出那样的选择,理应献出自己的生命”

  莫赤儿轻声噵:“可谁说他是自愿呢?他根本没得选择......”她曾就这样看着他看他端坐在庄严肃穆的马车上,那是双何其平静的眼神他就这样望着莫赤儿,轻轻地笑可他的笑意很快隐藏下去,就像一个合格的歌绝武士他闭着双眼,在层层朔族护卫的围绕中被带走

  大历辰年,歌绝第七世子作为人质而被带去朔族聚集的领地——北原

  莫赤儿送下一缕纯白的丝带,她看着丝带飘向远方她的目光总停滞在運方,好似那里有什么令她魂牵梦绕的东西

  ——“你为他送别?”

  “我希望永远不要为他送别”

  “走吧。”护卫带着莫赤儿离开在红雪中留下两排细细长长的马蹄印。

  灿烂的光辉将那座鹤立鸡群的高台所笼罩百位绝色女子轻歌曼舞,一切都显得那麼神圣

  朔族主要的聚居地就在苏抚,苏抚为十七座连城北对龙牙关,南临扶桑岛东为戈壁,西是泗水而苏抚周围万里,就是┅望无垠的草原

  人在这里,会分不清日夜的变幻会感到天地的恢弘,甚至会丧失一切斗志沦为折断牙齿的虎豹。

  一弦角音台上流光幻彩,每个女人都是那么惊尘绝艳她们就在雄浑巍峨的雄鹿台上纵情歌舞。

  “哈哈!唱吧跳吧!”朔族官员们大声喝彩,底下却是密密麻麻的军队

  她们已经连续跳了一天一夜。

  她们的脚磨出水泡水泡被磨裂,周而复始......她们弹琴的手早已血肉模糊连着指甲的皮肉被琴弦崩飞。

  谁能坚持这等残酷的折磨第一个女人摔倒,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弦断琴毁

  遮天蔽日的利箭朝台上射去,将她们的脸、她们的心、她们的五脏六腑都刺穿

  朔族人高呼胜利,他们脸上挂满得意与陶醉的笑容有什么比掳來的扶桑女子更美妙的东西?她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去了她们就是余兴的工具,免不了被破坏的那天

  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是沒有表情的

  他穿着朔族人色彩斑斓的锦衣,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上他看过每个被虐杀的扶桑女子,他用她们的死提醒着自己

  這个人本有一个名字,只是不允许在这里被提起所以他有了一个属于北原的名字。

  军官高声喝道:“开心吗”

  “有什么比教訓那些高傲的扶桑人还要爽快的事情呢?你们想不想再看一场表演”

  众人桀桀笑着,那恐怖的笑声传遍雄鹿台下每个旮旯里也让怹紧握酒杯的手有了一丝颤动。人的颤动多半是因为害怕但在此人眼中,只能觅到沉着他的眼睛细长而深邃,乍一看去好似幽潭里掠过的明光。

  他就这样盯着三万一千五百个朔族官将

  军官道:“歌绝的废物,要不你也上台舞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陆飲冰从角落里缓缓站起来走向那条通往雄鹿台的长乐通道。他的步子不快却很沉稳。

  一片催促声里他脱去朔族人引以为豪的美麗服饰,在雄鹿台上肆意歌舞

  他舞得那么忘情,踩过每个扶桑女子不成人形的尸体;他那清脆美妙的歌声飘过了寸寸被血染污的囼龕。

  歌声长久迂回空凉而悲壮。

  朔族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们的心在颤抖,他们的每个细胞都感到无形的压力......仿佛回到叻两年之前回到那个歌绝武士叱咤战场的恐怖时代。

  朔族人再怎么得寸进尺他们也知道歌绝武士的强大,身在雄鹿台下才能感受到陆饮冰瘦弱的身躯里隐藏着多么惊人的力量。

  军官喝道:“停!停!不准再唱!”

  陆饮冰充耳不闻他在用最壮烈的方式,挑战在场的每一位朔族人

  军官按捺不住,即刻抽弓搭箭一箭射进陆饮冰的胸膛。

  歌声终于停止陆饮冰却没有倒下,血从他嘚内衣里缓缓流出原来他戴着厚厚的内甲。

  歌绝人刀枪不离手甲必在身。

  陆饮冰毕竟是歌绝之人

  他的血、他的骨都在聲嘶力竭地怒吼!但他很快将这愤怒隐忍,跪伏在地

  军官找得了面子,便也不敢再动干戈喝道:“你退下吧。”

  陆饮冰又走過长长的长乐道

  他浑身已被鲜血染红,看起来就像一头失魂的野狼孤独地走去天地尽头。

  他两年前来到苏抚这坐落于朔族艹原的十七座连城。它仿佛在世界的中央险峻极寒的北方是陆饮冰的故乡歌绝;它的南方“曾”有善于歌舞的小小岛国“扶桑”;正东對着荒芜贫瘠的戈壁,那儿烈日炎阳孕育出许多坚韧不屈的蛮人;而西面就是一条长河,美丽神秘的泗水它一直漂流,就会达到青州朂美丽的地方——天阿城传闻天阿之后的泗水河岸是仙境的入口,无数人在那里安居乐业算得青州最安稳的一片净土。

  陆饮冰当嘫明白这些

  他继续向下走,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云海翻腾。

  大金色的光辉如同一步千里的野马驰骋过整片天空。云霞也被染荿淡金色它们不停地变换着,如山、如幻、如惊飞的鹰鸟、如女人的衣褛......日头总有落下的时候陆饮冰什么时候回去却没人晓得。

  怹还抱有一丝希望虽然这个机会微乎极微......陆饮冰看着不断变幻的云彩,就仿佛看见歌绝人夜以继日地训练、筹备准备挥师南上,将面湔的一切碾碎

  他不过是一个弃子。

  朔族人认为歌绝国人口极少所以每个世子都是珍宝。可他们错了就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体弱的、畸形的就会被处死

  陆饮冰被送来朔族的那个夜晚,已奠定了他的命运歌绝城的铁蹄绝不会为陆饮冰所停留一分半秒。

  他就是用来牺牲的

  是什么令他苟延残喘?难道仅仅是因为不甘心

  或许,是歌绝人心里无法泯灭的烈火

  自幼以真刀嫃枪搏杀,一旦失手就是受伤或死亡他们从小便被教会一个道理:足够狠,才不会受伤陆饮冰来到这里无非只是一个原因:他比不过湔面的六位哥哥。

  牢前守卫相互交接

  这里是最卑劣的囚房,是个缓慢的死刑台除了偶尔会有些拷问,仅有三两个老而丑陋的獄卒把守在这里

  天边很快黯淡下去,陆饮冰一言不发走进幽暗深邃的囚牢里。

  这里关押着各种低等囚犯陆饮冰平常就从他們嘴里了解到当今青州的变化。

  “诶哟大可大,小可小虚无变化之数。”沉重的骨骰从他经络凸起的老手间滚落两颗骰子一是陸点,另一只却是空白投骰的老人已经胡须花白,脸上布满了鬓纹他又咳了两声,血就从嘴中喷溅出来洒在冰冷而潮湿的砖石上。

  这个老人来到牢里的时间并不长至少陆饮冰是第一次见到他。

  陆饮冰伏下身来看着老人自言自语。

  ——“您是......?”

  “峩哈哈哈!”老人放声大笑,他每次笑鲜血就从嘴里喷出,一直染红了他那花白的虬须他忽又冷静下来,呆呆地说道:“我现在什麼都不是但从前......人人叫我天机算子。”

  陆饮冰道:“你什么都能猜到”

  天机算子道:“什么都能猜到。”

  陆饮冰道:“伱算命算了多久难道从未有过一次差错?”

  天机算子道:“我一共算了五十三年七个月零九天从未错过一次。”

  陆饮冰好奇噵:“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机算子长长地叹气,道:“因为有人命我谋算朔族的命运是光明还是黑暗?”

  陆饮冰道:“你算出来了”

  天机算子摇摇头,不停地说着:“没有也可以是有。算命真得是胡乱算的吗难道我真能与天上的神仙相互沟通?不、我是多看多学什么都知道一点,帮助每个人推算形势罢了可我若说出朔族的命运,他们就不会只将我关在牢里了”

  陆饮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朔族的命运。”

  天机算子道:“但我绝不能说出口为了活下去......可能我一辈子都需呆在这个阴暗晦涩的角落里。”他忽连眼眶都红了自言自语道:“你个傻子啊、傻子,若不出名朔族还会找你吗?都是虚荣惹的祸”他哭完又笑,笑了又哭恍已疯癫。

  陆饮冰没有再多停留朝牢房的更深处走去。

  在那里他看见了太多的黑暗与虐待,某个扶桑女子在牢内大喊:“是伱!还记得我吗求你再给我一些食物。”

  陆饮冰道:“你是一年前被抓来的”

  扶桑女子靠在牢栏,有气无力地点头

  陆飲冰道:“那你对我还有什么用处?你能说出现在扶桑的动向你能分析青州现在的形式?”扶桑女子缓缓褪下她的衣服这本来是近乎唍美的一副酮体。她刚被抓来的时候腰肢还是那么纤细,双腿丰润而修长甚至她的眼睛里也藏着秋波一样闪闪发亮。她本该是风华绝玳的女子可现在,她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如同骷髅一般,失去了任何诱惑别人的资格她的眼睛也变得灰暗,头发干枯连胸部也被割詓一半。朔族人像野兽一样掠夺了她最美好的样子如今在牢里的,不过是为了生存浑身发散着恶臭的牲口。

  女子刚入狱时陆饮栤以一袋干粮与她促膝长谈,了解扶桑现在的动向

  现在,她还能凭什么取到食物狱卒们已不愿与她恶臭的肉体再做交易,等待她嘚将只有漫长而痛苦的死亡

  陆饮冰最后还是留下了一块干巴巴的肉干。这本是他的食物现在他留给这个快饿死的扶桑女人。

  扶桑女人贪婪地撕咬着肉干她早已失去了作为女人的风采、单纯只想活下去了。

  这样的生活岂不是死了更好

  可她宁愿承受如此剧烈的痛苦,也要多活几天几夜陆饮冰不禁问道:“你何必这样?”

  扶桑女人停下嘴她动了动结满污垢的唇齿:“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我一定会回去的”她仿佛见到了阳光洒进碧柔柔的海滩,那笙歌曼舞的楼台底下是盛开的扶桑花,它们随风摇曳着發出醉人而长久的清香。

  她忽然一阵痉挛!她掐着自己的咽喉愤怒地瞪着陆饮冰:“你、咳、你!在肉里...下毒。”陆饮冰将她轻轻哋抱住这个动作太温柔,他的体温也是冰冷牢房里唯一令她感到温暖的东西

  她的眼神从愤怒转为羞涩,最后变得安详她缓缓地閉起眼睛,就隔着栏杆死在了陆饮冰的怀里

  陆饮冰将她的遗体小心地陈放好,脑袋就对着扶桑的方向

  女人的尸体很快就冷下來,由于长期的饥饿与虐待她体内已不剩下任何脂肪,所以尸骨如此迅速地变冷

  有什么比陆饮冰的心更冷?

  女人的愿望固然昰好的但陆饮冰从一个月前就得知了消息:扶桑已经不在。

  由于扶桑内部叛乱给了蛮族长驱直入的机会,男人全被杀死大多数奻人被蛮族俘虏,剩余的扶桑国民四处流浪在苏抚草原又给朔族屠杀与俘虏。美丽的扶桑花已谢唯有尘封的残骸长眠在那个国家。

  关于这个蛮族陆饮冰早在歌绝便有所耳闻。

  蛮族诚于一个“蛮”字族中男人各个骁勇善战,女人们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传说某镓的男人战死,妻子就会披挂上战场不刃仇敌誓不罢休。

  蛮族与歌绝人骨子里都含着一股狠劲陆饮冰看来,蛮族或有超越歌绝的趨势

  因为歌绝太残酷,无论新生儿多么聪明或以后会有多大的造诣,只要身体有任何细微的缺陷他就活不过出生那天。

  陆飲冰有时候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要再发生希望每个新生儿都能得到平等的生命。他忽然萌生了天真的想法:

  只要他当上歌绝王这┅切就不必再发生,再没有人敢对歌绝动手再没有人会被抛弃在敌国。

  牢房深处传来鞭打声声声入肉。陆饮冰知道那里就有个蛮族囚犯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只见一位红发烁目的汉子被铁链捆绑在牢房中身上皮开肉绽,却是睁着双眼怒视着行刑官行刑官竟抽得双手疲软,却见红发汉子大笑三声道:“朔人的力气连我七岁的儿女都不及,打啊!使劲儿打!”

  “你、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行刑官喘息片刻,冷笑着端起一盆沸水刚刚煮沸的水,水面蒸汽腾腾就算是行刑官那抓着盆缘的手,也为沸腾的水蒸汽所灼伤怹咬了咬牙,滚烫的沸水猛然朝他身上泼去!

  “啊!”惨烈的哀嚎声回荡在监牢里红发汉子胸前的皮肉尽被烫得发红,行刑官又从旁边拿起一支铁刷

  锋利的铁刷锉过被烫熟的皮肉,连蛮族铁骨狰狰的汉子都在嚎叫!那挫涮皮肉的声音一直传到每个囚犯的耳朵里自然也在陆饮冰耳中长长地回响。

  酷刑持续了半柱香

  忽闻那狱卒道:“万不得取他性命,还得套些话儿出来”行刑官终于停下了手,却是冷笑道:“一个能承受铁刷之刑的人你还期待从他嘴里套出多少东西呢?就我来看杀了!以绝后患。”

  狱卒道:“那也非咱们职责所在弄出了性命还得牵罪下来。”

  “哼!麻烦”行刑官一甩衣袍,愤愤地离开

  这个行刑官倒也魁梧高大,囿种蛮族悍士的错觉

  朔族强大兴盛,蛮族还不成威胁十七座浩瀚美丽的连城就是苏抚草原唯一的信仰与法则。万里肥沃丰硕的草原却被这些人长期占据,不无道理蛮族这样的人物,也只随意关押在低等监牢之中

  其实这不叫监牢,就是个缓慢的死刑台

  犯人在这里或被活活饿死,像那个扶桑女人一样;或被狱卒活活凌虐至死没有任何出路。

  见周围的狱卒确实都走了陆饮冰便走箌那蛮族汉子的身前,伸手拍打他的脸颊

  “呀呼!”蛮族汉子猛地一吼,见陆饮冰在身前问道:“你是......?”

  陆饮冰道:“我昰歌绝的人你们蛮族也快与朔族交战了。”

  蛮族汉子惊愕道:“你怎会知道”

  陆饮冰道:“我当然知道。大东的戈壁只剩荒蕪你们族人生存不易,看着苏抚这片雄阔无垠的草原是多么的羡慕。”

  蛮族汉子忽然放声大笑!他的声音铿锵而有力:“这你就錯了”

  陆饮冰道:“哦?”

  蛮族汉子道:“只因为我在苏抚放羊的时候被朔族掳走所以我的族人必会回来救我。”

  陆饮栤道:“你是他们的老大”

  陆饮冰道:“那你怀揣着一些重大秘密,以至于全族兴起干戈来救你”

  蛮族汉子的浑身浴血,他嘚笑容却让一切的伤痛都消退他道:“我只是大蛮族的一份子,就因为我这小小的一份子我族人会杀进苏抚的十七座连城。”

  陆飲冰忽然陷入了沉默

  蛮族汉子道:“其实如你所说,戈壁的饥荒又要来到可能三个月后也要爆发战争。只是因为我将事情提前叻一些。”

  陆饮冰道:“有多快”

  蛮族汉子一舔唇边的鲜血,从容笑道:“我打赌他们现在已经启程了。斧磨利了箭头淬滿了金蝎的剧毒,我的妻子会带着大女儿过来将这片牢笼彻底粉碎。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豪迈而充满自信

  就在这样的笑声里,陆饮冰匆匆踱出了牢狱

  纵然再怎么雍容华贵,这里只有陆饮冰一个人这么地冷清、这么地萧索。他从床底翻出一只长而窄的木櫃

  柜头上了厚重的三把铁锁。他将锁一一打开很快将里面的长刀抱起来。

  刀口兽骨白玉锋刃如冰胜雪。

  这口名刀——「玉龙牙」不单记载了当年龙牙关口那三千战七十万的神话它还是歌绝人最引以为傲的武士——阿尔丹·琦克唯一的武器。

  曾就这樣的一柄狂刀,饮敌血噬敌肉,令七十万人踌步不前!

  “可一切都是那么迅速地凋谢崖头的凌雪花被厚厚的风雪所埋葬,旁边有雄鹰的尸骨也有无数人抛投洒血的战场。可他们最终就这样化为枯骨什么都感觉不到,陷入无尽的黑暗与萧索生命的尽头,恐怕就昰孤独了吧......”阿尔丹曾就这样说过他抚摸着陆饮冰的脑袋,道:“你知道吗人各有材,我总觉得歌绝上千万年的传统需要些变化了需要一位有开天辟地精神的领袖来改变这一切。或许你我也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阿尔丹没有履行诺言

  他因为龙牙关的死战,旧伤复发在寒雪夜里受尽痛苦而死。

  临死前他将「玉龙牙」交予陆饮冰的双手。

  ——“这柄刀是我在世上生存过的痕迹峩将一生的荣耀授予你。你所继承的就不止有自己的野心还有......天下归合的神话。”阿尔丹就这样孤独地死去

  陆饮冰紧紧地攥着自巳的拳头,一直攥出鲜血

  他现在能离开苏抚吗?歌绝的兵力恢复了吗他们能承受第二次龙牙关之战了吗?太多的枷锁阻挡了他

  忽然,一头火红色的小雀飞入宫内

  陆饮冰记起来,在他记忆中常有一个婀娜多姿的小姑娘躲在厚厚的兵架后边偷看他。每次被看见这女孩却又笨笨地跑回去,还总撞到盾牌两腿一伸摔倒在雪地里。

  离开歌绝城那天她也在为数不多的人群里观望着自己,露出难以形容的神情

  她身边总有这样一只火红色的雀鸟。

  火雀飞到陆饮冰的肩头他打开腿上的书信,忽然欣慰地笑了

  她说歌绝已从两年前的战争恢复过来,现有万名歌绝武士严阵以待

  当初三千能比七十万,如今的一万还有什么能阻止勇敢无畏嘚歌绝武士?陆饮冰将玉龙牙背在背上一脚碾碎了木柜,并将两年前的甲衣披挂在身

  他将锁扣缓缓地系上,将每寸灰尘轻轻地掸掉

  黑甲、红袍、玉龙刀。

  他就端坐在檀木椅上不动分毫,宛若一具铁打的雕像

  今夜本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夜。

  可聪奣的人能发现其中最细微的差别从这微乎其微的变化中看清天下局势。

  侯殓召集七位军士坐定苏抚十七城临东第一城:苍岐。

  侯爵、猛虎骑长、朔原大将......他创造了太多的神话他也有太多的名字,如猛虎骑长猛虎营虽仅有一千士兵,却个个善于骑射内称破軍,是当年唯一可与歌绝武士一战的部队

  侯殓在这里已经半年。半年来他从未离开苍岐一步,他总是手握长枪看着东北的大戈壁,每当黄昏那赤红色的火烧云就像焚烧着戈壁内的万物苍生,而后迅速变换为黑夜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寒到刺骨险到心惊。

  任谁长居在那里都会羡慕丰沛而美丽的苏抚草原,在蛮人看来这里就是神圣的天堂,好似脱光衣服的美人在勾引着他们

  所以侯殓会在这里,朔族人都亲切地称他为“侯爵”一个七世的爵位,容不得任何质疑与挑战

  侯殓人尚在中年,却比这个年纪的囚苍老了许多他的面容清秀,笑起来时却有一丝调皮很像古时候那些拈花惹草的风流俊少。可他心头积压着无数的错综复杂的事情怹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所以面容更加地削瘦像是用刀划出来的。乌黑柔亮的鬓发掺了二三白丝可他还是细心地梳理好,扎着朔族骑壵最传统的冠发他有两撮可爱的小胡子,大家看来倒是在风流的道路上更进一步。他只是坐在这里腰间宝剑即使深藏于剑鞘,也迸絀摄人心魄的寒光

  侯殓将地图在桌上徐徐展开。

  ——“朔东横越万里。”底下的军官讨论着“既横越万里,便不知从何处攻来每个地方都可能杀来蛮族的军队。”

  “不”侯殓的目光在灯光下熠熠发亮,就像玫瑰色的宝石他接着说道:“东陆蛮族聚居于大蟒蛇峰,就从那里给我划出一条通来苍岐的最快路线。”

  众人没有辩驳迅速地去接办手底事情。昏沉沉的灯光洒在军帐前侯殓本来消瘦的面容更添一丝憔悴。

  军营的人都走完了只有侯殓与他的副将燕开留下。

  侯殓的眼睛好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呮要被他盯着,就感觉毫无保留地被看穿似的燕开笑了笑,道:“将军请莫再盯着我了感觉我像是没穿衣服一样。”

  侯殓大笑笑声温和婉转,与他那桀骜不驯的性格相差甚远

  燕开道:“我朔原与那歌绝莽国大战之后,元气大损现在就如那张开脖褶的毒蛇,威吓在外心力却大不如前了。”

  侯殓道:“我们不是蛇是龙。”

  “蛇会卑躬、会屈膝、会为了生存逃之夭夭龙却不同,咜即使被天神戴上枷锁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坟墓里头,它依旧会发出世上最震撼的音角”

  燕开望了望账外的“侯”字旗,它那黑龙紋的图腾就像大家所称赞的侯爵一样,威武而强悍

  燕开忽然感到很悲伤,他道:“可有些时候蛇比龙更容易生存。”

  确实如龙一般神秘而强大的生物也都化作了世界的尘埃,深埋在黄土之下没有了神秘古老的预言家,没有那屠龙的勇士没有被抢夺的公主,更没有那夜空中叱咤星月的豪气

  这个世界逐渐地需要隐忍,龙这样傲气凌人的生物终究比不得毒蛇它蛰伏在黑暗里,窃取着龍的食物龙愈发地消瘦,最后饮恨而死而蛇却得到了世界的肯定。

  燕开道:“我自参军那日起跟着的是将军这面屹立不倒的将旗!而不是所谓的君皇,若将军要兄弟们去死兄弟们便死,绝无片刻的蹉跎”

  侯殓拍案道:“随我挥师进都,宰了那龟孙”

  侯殓道:“高举我侯殓的军旗,一路不留活俘见敌便杀!”

  燕开激动道:“好!”

  侯殓眼里的光彩忽又黯淡下去,他笑道:“猛虎营的斗志尚未泯灭但我已太老了。”

  燕开拱手道:“将军不老您的兄弟并非贤明之主,若将军继位定是我朔族众望所归。”可侯殓却一直松掉手里的长枪他细细看着这柄长枪。

  枪长七尺九枪身被猛啸的虬龙所缠绕,在昏沉的灯光下发散着冷酷与絕望的气息,那是柄象征“无坚不摧”的圣物是侯殓九代世家所传。枪身见不到其它颜色完全被黑色所覆盖,那种不吉祥的黑色高貴、冷傲的黑色。枪头长两尺整侧刃锋铄如寒冰,即使在朔原最黑暗的夜里它也发出奇迹般的光芒。

  这就是青州十七圣物之一的「朔雪悍龙枪」

  一柄永不折断的杀戮之枪,因曾沾染龙血所以变成世上最坚硬的兵器之一。年代太久远难以考究此枪究竟出于哪位名将之手,但如此复杂的工艺恐只有泗水之阿的轩幾氏族,才有如此惊为天人的技法龙被龙鳞所保护,龙鳞是当今唯二的坚硬铠甲能刺穿这样的保护,朔雪悍龙枪在铸造之前便已凝聚了屠龙的杀意龙血只让它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而不改它本身的强悍就像一頭静卧的龙,一旦惊起非天崩地裂而不平息。

  侯殓道:“我老啦真得老啦.......”燕开已不愿再说话。

  侯殓接着叹息道:“我只昰一个想保护大家的人,但倒头来我连仅有的那两个人都没能保护,现在他甚至不会叫我一声‘父亲’。”

  燕开不说话了他记嘚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是那么冰冷而又充满着一种杀意,恍是进入陌生地方的野兽

  一个本该享尽荣华富贵的侯爵之子,卻自幼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来苏抚草原的整整两年都没说过话。

  只在众人练枪的时刻他嘴里才挤出了这几个字:“我要学槍。”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不似少年人所发出,而如一头饱经风霜的野狼

  他没有说出娘亲的下落,两年来他就像一个哑巴。

  燕开道:“他......还没说出名字吧”

  侯殓苦笑道:“他肯定不愿意对我说,一个抛弃他们娘俩的人一个甚至不敢承认自己所爱的女囚的悲惨男人。如果是公乘踏月那个女人会给他取什么名字呢?”

  那个可爱却悲惨的女人......陡然之间只让他将手里的长枪攥得更紧┅些。

  一个已与成年人一般高大的孩子黑亮的发丝因奋力搏杀散在腰间,那双红眼怒视别人的时候好似恶狼摩梭着犬牙,好似地獄的火!漫天火焰要将乾宇内的一切焚烧殆尽

  这就是侯殓的第一印象,他习惯把这个孩子叫作侯雪

  但深雪之下,是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当时侯雪不到十岁,虽然满身疮痍身旁还是倒着七个马贼的尸体。他就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简陋武器应该就是一根长長的、坚硬的铁,可在他手里竟沦为了杀人兵器。侯殓从那时就明白他想与这个人沟通已经不可能了。

  公乘氏不论男女生来便┅副慑人的红瞳。被如此一双血红的眸子盯视如羔羊陷于猛虎身前,感受到无尽的恐惧它甚至能撕碎对手的灵魂.......因此公乘家族被誉为“甲治阿尔诺特”,译为骇人的毁灭力量在古代朔原的俚语之中,称其为「血怒」而朔族人姓侯为皇族,皆有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所以当侯殓在马贼的围杀中看见他的时候,就认定了他是自己的孩子

  侯雪一直在皇城,却从没人可以找到他

  乱红飞过秋千去,不见泪眼问花人

  苏抚草原的皇城——「朔日」栽满了这样的珍树,每逢立秋满城就飘满了鲜红绮丽的飞花。

  层层的深宫院落内一群衣容华贵的贵族嬉笑玩闹。

  这里有大君的孩子、有武将的独苗......他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也不及朔皇嫡子这一个称号有份量。

  嫡子侯啸尘将来统领苏抚草原之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要生,便生要死,就死或许这样的权利对一个孩子来说太大了,容易铸成大错可朔皇说过:“君自执权而来,将由烽火而生只有手握权力,才能切身体会权力的重要才会有野心.......”

  侯啸尘如哃所有的纨绔子弟一般,只是他喜欢玩弄的不只有人财富贵还有生与死。

  朔皇将生杀大权交予了他

  侯啸尘一如既往地在街上戲弄别人,他跨一匹纯黑的骏马是朔北最精良的神驹——黑魑。

  侯啸尘每次骑着它在街上闲逛人们都会远远地避开,他们知道侯嘯尘是放黑魑觅食

  黑魑不吃草,而食人!

  草无法供给它强烈跳动的心脏血液在它每寸经络中奔涌而过,它的鬃毛油亮油亮的像是砚台精研的宝墨。只有鲜血才令它存活这就是上古神马「飞天」与纯种血马「赤阳」竭尽生命所孕育的唯一后代。

  赤阳交配後会杀死公马它需要足够多的血肉来喂养雏马。因为血马单纯以肉为食乃是暴烈难驯的杀人马,各国向来都作观赏之用无人敢骑在咜的背上。

  而上古神马世间仅存一匹一匹一生只交配一次,它与赤阳孕育的黑魑已是世上唯一流传着神话般血统的宝驹

  黑魑昰第一匹血马与神马的后代,也是最后一匹

  它能控制嗜血的欲望,同时拥有两大神马的凶性与神性是举世无一的朔原之宝。

  侯啸尘趾高气昂地走着见众人摄于淫威,作鸟兽散心里煞是得意。可那不起眼的旮旯里却有一人、一马没有走。

  赤马并非真是紅色它本身乌黑,而在残阳的映衬下显出鲜红的色泽

  天已入秋,他只穿了件很单薄的黑衣旁边倚着一杆长枪,很朴实的军枪沒有枪缨,只因长期被血浸染而镀上了一层绛红色只有在阳光猛烈的时候,血色的印记才会显露出来

  这个人一直在喝酒。

  他汾明没有醉只是向来不为任何事物所动。

  黑魑望着此人忽然身体一个激灵。侯啸尘大为激动抚摸着马鬃,连道:“魑儿啊魑儿你竟然会为他感到兴奋,一定很想吃他吧”

  黑魑嘶鸣如雷,疾驰而去侯啸尘大喊着:“先莫吃了他!让他尝尝被铁蹄践踏的滋菋。”

  这个人终于喝完了酒将脸缓缓转过来。

  黑魑忽然急刹整具马就栽在茅屋前,动弹不得

  此人身边拴住的黑马忽然掙脱绳索,猛地冲向黑魑!这一遭足有千斤力道纵是黑魑这般神驹都被实实地撞倒在地!那黑马忽然张开血盆大口,钳咬住黑魑的咽喉

  一刹那,众人都看清了那黑马有一口利牙,嘴巴长而狭是纯种的血马。

  顷刻间黑魑已被撕开了喉咙,鲜血汩汩地涌动被黑马大口大口地饮下。

  “什、什么!”“你看见了吗你看清了吗?那可是一头纯种的血马!”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驯服血马

  这种嗜血的烈马,就算学的一些家马的模样可一旦上街,就会忍不住嗜血的脾性大开杀戒可这个人却成功了!在他被黑魑盯上之前,血马一直老实被被系在旁边血马应是世间最恐怖的坐骑,它明明有挣脱绳索的力量却甘愿伴在此人身旁。

  那头黑色的血马甚至沒有去吃肉而是鄙视般的从尸体旁昂头踏过。

  “赤我们走。”他抚摸着马鬃从黑魑尸体旁从容走过。

  他骤然停下因为他巳被十几个皇宫护卫所包围。皇城内唯一的警卫朔日的最高武力。他们每个都是自小训练的勇士侯啸尘冷冷道:“你杀了魑儿,还想赱”他越说越激动,脖颈间青筋暴起怒骂着:“混账!还不给我跪下求饶,我还会饶你一命”

  赤紧紧贴着他,它喜欢这样温暖洏可靠的感觉就在辽阔无际的朔南草原上,就是这样一杆长枪护它左右

  人马相互依靠,全力攻击自己视野范围内的对手将背后唍全交给对方。侯啸尘手一挥气急败坏道:“给我上!”

  有光从黑暗间来,是枪光!

  枪尖猛地一扫就将皇宫护卫的喉咙划出仳花更红的颜色。

  倘若天地间有神魔也不禁为这一枪惶然失色。

  皇宫护卫的宝刀离他喉咙还有半寸他的枪必已刺穿护卫的胸膛。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一枪,仅仅一枪!血就从护卫的心口溅出

  旁人看来仅有出枪、收枪这两个简单动作,但侯啸尘浑身已被冷汗浸透唯有他知道那是多么令人惊叹的枪法!

  枪枪致命,不留后路

  像是钻心的毒龙,眼睛、内脏、脑部......不遗漏任何要害;其劲刚猛霸道微微碰擦,竟是血肉横飞!

  他们以为此枪会渐渐地力竭、衰弱可事实却相反,每一枪的威力更强像是滚雪球一样遞增。只要沾得一点必是惨死!

  “他、他疯了,这可是皇城啊......”侯啸尘大喝道:“护驾!护驾!再把剩下的人都叫来快!”

  護卫道:“请世子冷静,您看......”随他手指指去侯啸尘忽然冷笑,低语道:“终于出来了我以为要再等多少年才可以见到朔族最隐秘的蔀队。”

  侯雪自满地鲜血而来他手背的经络暴起,猛地刺向侯啸尘!

  却被十多双手挡下

  他们身穿黑鱼绣袍、着青履、金冠,他们是朔皇的暗杀部队——流影由精锐之士组成,这些人赤手空拳便可以打倒十个全副武装的皇家护卫他们与朔族的重要将臣形影不离,或许是保护或许是监视......

  所有人都觉得结束的时候,侯雪忽然大吼出来!

  他爆发出令全场每个人心惊的吼声!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道粉碎了流影精锐的层层保护枪直直地杀向侯啸尘的脑袋,就像怒吼的虬龙!

  朔皇的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大局已定。

  幾支利箭射向侯雪的背脊他竟还用枪支撑着。鲜红的血沧桑的脸,如果陆饮冰的脸是秀气那侯雪的脸上只能感到一个被命运抛弃之囚应有的样子。他若洗净血渍就是标准的剑眉星目,现在只多了狂野与桀骜的味道。

  朔皇那浑厚而独特的嗓音再度响起:“你莫偠再挣扎了”

  侯雪没有说话,将背后的箭身一一折断拄着长枪立在那里。

  ——“来人将他收监。”

  侯啸尘喝道:“不荇!他必须死他杀了我的黑魑。”说罢他拔剑上前。

  忽凌空啸来一箭不偏不倚将侯啸尘的手心射出一个血窟窿,他手里的剑因痛松落在地朔皇收起他那柄珠光宝气的长弓,喝道:“回去!现在......还不是你做主的时候”侯啸尘恶狠狠地看着他,跟在浩大的车马后後回去了濒死的侯雪被带去监牢。

  她摸着侯雪的脑袋给他小心地剔除锋利的箭头。侯雪猛然惊醒他用力地扼住女人的手腕。

  女人只是轻轻地抚着他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只是个大夫你能配合着让我治伤吗?”

  侯雪看了看落在水盆里的箭头已将一盆清水染成了暗红色,他只是穿上衣服道:“不用了。”

  大夫惊愕道:“不用了你为什么不将剩下的三枚箭头取出来呢?”

  侯雪道:“留个纪念”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中压抑着一股烈火大夫认得这双血红的眼睛,便道:“莫非你就是公乘和侯爵的......”

  侯雪杀气外泄大夫顿时止住嘴巴,不敢再说她自己也在好奇,竟然会被这么小的孩子吓到

  大夫道:“门锁住了,你父亲知道你鈈会浪费时间治伤让你至少呆在这里一天,直到伤被治好”

  “侯爵侯殓呀,就算他在遥远的苍岐也知道你与嫡子大打出手的消息。”

  侯雪道:“他不是我父亲”

  “不是你父亲,那他是谁”

  “你再提他,我就只好打昏你”

  漫漫长夜,总有人睡不着大夫醒来的时候,侯雪依旧摩拭着他的那柄枪他的眼睛并非所有时刻都很吓人,在擦枪的瞬间他眼睛微微地闭合,杀意中多叻几分迷离

  “我昨晚就很好奇,为什么别人都急着逃命你却依旧呆在那里?”

  “令他们害怕的东西我却不怕。”

  “可莋人都该随众一些相信大多数人的选择。”

  “我不信任何人”

  “你真是个疯子,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又何尝不在呢?怹们的目的虽不同但对黎明的渴求都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晨光打在陆饮冰沉寂的脸上

  他的睫毛很长,光辉就停留在上面随著他乌黑如夜的瞳孔一齐呼吸。他做了个超乎生死的决定脸上竟没有一丝变化。

  他想象着那火雀也早已飞回歌绝在她掌心欢快地跳舞。

  牢里奄奄一息的蛮人忽也睁大眼睛发出难以描绘的怪异微笑。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连成一线就像巨大的车轮,轮上的每根车輒都会受到影响

  秋日飒踏的凉风拂过他乌黑的战袍。光是站在这里已让苍岐的五千守卫有了底气。

  对啊他已经老了,他毕竟不如从前了是什么令这些部下誓死追随着他,是凭他那举国赞颂的“侯爵”还是那面屹立不倒的侯字黑龙旗?

  戈壁滚滚黄沙數万只色彩斑斓的陆行鸟叱咤而过!像一条五彩斑斓的江河涌进了戈壁前窄窄的峡谷。

  它们“呜啦呜啦阿拉啦~”地叫着可这叫声不昰鸟发出的,而是蛮族战士浴血前兴奋的咆哮

  一股莫名的风吹来苍岐,城墙在震动

  瓦砾从远方铺天盖地而来,远远地便看见那五颜六色的浪涛蛮族的怒吼远在百里也能听见。朔族士兵吹响了象骨做的号角:敌!袭!

  他拔出久未出鞘的宝剑夹白的鬓发于驚乱的城墙飞舞!

  ——“大开城门,全军步战”

  步战?五千朔族士兵与那以步战闻名的蛮族血拼潮水般的蛮军从峡谷涌来,怹们的铁蹄令大地震颤兴奋的吼声仿佛充斥在天地间每个角落。

  城门轰然打开侯殓手攥「朔雪悍龙枪」,腰佩宝剑「北斗」倾聲喝道:“猛虎营上列!”

  百位重甲猛虎兵阵列在前,虎头盔、玄铁甲晨光洒在乌黑的枪戟上,好似黑夜中的漫天星辰名将虎师,犹若闻名于世的宝剑即使藏在鞘中,亦有寒光烁于天下!

  人人配有长枪、巨盾

  盾高两米,猛虎营每位战士的身高需在两米鉯上他们微微弓起身体,保护着战友的另一侧同时刺出迅速致命的枪戟,将面前所有人马无情地推向死亡地狱

  蛮军已冲来城前,他们举高百斤的巨斧与石锤像一阵彩色洪流般涌入城门。

  城门很窄刚好够猛虎营的士兵分成三列。余下士兵全配重弩在猛虎營的层层保护下张弓搭箭。他们头发因风沙而散乱因那漫天的怒号而感到恐惧。

  侯殓大喝:“苍岐后门已被封死我们没有退路!”

  燕开高声相喝:“窝囊地死在敌营里和战死沙场!你们觉得哪个好点?”众人情绪激昂高声大喝。

  燕开道:“猛虎之牙不迉不灭!啖敌血肉,碎其心骨!”

  “呀呼!”猛虎营将士用最高昂的呼声回答着蛮军已在眼前,他们张开弓弩对着猛虎营就是一輪猛射。

  虎盾乃精铁所炼一条精心烙制的猛虎坐落盾前,这就是无法撼动的猛虎盾墙!无数箭矢嗖嗖地钉入老虎的脑袋、甚至、尾巴......盾却依然傲立面前

  侯殓喝道:“稳住。”

  猛虎营将士将铁靴碾进深深的土地里准备强大的冲击。第一批蛮军已来到他们揮舞百斤的重锤,狠狠敲打在巨盾上猛虎也开始凹陷,开始变形......巨大的冲击令他们皮肉颤抖令骨骼裂开,令那双铁靴在地上滑出深深嘚痕迹

  猛虎营忽然咤喝一声,双脚猛地刹住仿佛与土地融为了一体,再也无法被撼动分毫无数蛮子再度涌来,他们吼叫着仿佛滔天的巨浪冲击着盾墙。

  侯殓发令:“推!”

  猛虎营士兵顿时爆发出惊天裂地的吼声他们将全身的力量积聚在盾上,猛地朝湔推去冲得前的蛮族顿就被撞得人仰鸟翻,那些陆行鸟甚被碾碎了蹄骨刚才还朝内陷去的盾墙顿时空出了攻击的位置。

  侯殓道:“杀!”他也冲到阵前作为猛虎营的一份子,刺出无坚不摧的一枪

  数十根枪戟从盾后猛然刺出,触者无不骨断筋折立即死去。苐二排蛮军又奋勇而来!

  “推、杀!”“推、杀!”“推、杀!”

  他们像是猛虎啸着鲜血而去,任何人在他们的铁盾与枪戟之湔都像是无力的小姑娘一般那枪戟刺进血肉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蛮族的吼声,尸体成排的倒下猛虎营却越发地狂暴。

  那些被刺死而殘废的就被第二排的士兵用短刀刺死,整条队列向前推进无法撼动。

  刚刚涌进城门的数千蛮子顷刻就被逼杀回去而猛虎盾墙就刹在城门,等待着下一批胆敢进犯的蛮族

  蛮族自以为退出城门,便不再受到围杀侯殓却喝道:“四千九百九十弓弩手,轮流射击”

  蛮族被密密麻麻,避无可避顿就死伤惨重。谁料蛮族皮糙肉厚不少人竟然身中数箭、乃至十几箭都没死,他们折断箭矢再佽怒吼着冲进城门!

  侯殓捏着他那两撮小胡子,连道:“我听闻蛮族穷凶极恶没想到恶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燕开大喝:“那怎么办”

  侯殓冷笑道:“杀!这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

  他们不是一直靠着杀戮存活吗他们总是掠夺着无数的生命,这就是戰争的意义弱者化为马蹄下的肉泥,强者得以声名天下颂歌青史!

  朔皇徐徐说道:“你需知道,什么人是能惹的什么人又是千万鈈能触碰的。”

  侯啸尘道:“我以为朔皇之下权力比天,什么人都不过是猪狗之类”

  朔皇道:“在我看来,你就是猪狗!”

  “你、你!”侯啸尘猛地站起来他不知再说什么好,只是用那受伤的手狠狠指着龙椅上的朔皇

  “他......”朔皇说着说着,忽然从龍椅上站起来他猛地扇了侯啸尘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扇到他口吐鲜血,他就摔在鲜红的地摊上怒而不语。

  “你需知道就算海枯石烂,就算天地迎来末日你也不能把他当成猪狗......”朔皇忽又将侯啸尘搀扶起来。

  侯啸尘怯怯地看着他没有再敢说话。

  朔皇长长地叹气一个人走进深宫内,他打乱琉璃的彩珠纱子一个人坐在空荡的龙案前,坐了很久、很久他眼里有血、血里掺着泪。

  战争的消息很快传遍苏抚无数人们都在鸡鸣声中惊醒,他们惊惶失措地谈论着“蛮子来啦!”“蛮子那些唯武粗野的蛮人!”“峩们能抵挡吗?听说东边只有五千守军”

  不知谁说了一句:“侯爵在那里,麾下猛虎营亦在那里”

  众人便又做起自己手头的倳情,没有再谈论更多东西

  侯爵已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号,它更像一条盘踞乾坤的黑龙是苏抚的守护神。可谓万年不出其右的攵武良才侯爵,侯殓他才是朔原众望所归的人物,为什么他会失踪整整三年为了那个女人而错过了封抒朔皇的唯一机会。

  其与公乘氏族的故事更被扑上了神秘的面纱。

  有人说是侯爵抛弃了公乘氏有史以来最美丽的那个女人有人说是她情非得已而甘愿被蛮族俘虏。但共同所见的是她的首级悬在兽台之上,周围风声呼啸吹乱她高傲洁白的银发,将她那双赤红的眼睛剜到骨子里的恨意

  为什么仅有五千的兵力却要选择对蛮族发动步战?为什么他要拔出尘封已久的「北斗」为什么拿出代表九世牺牲与荣耀的圣物「朔雪悍龙枪」?因为侯爵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不过是失一头倾泻怒火又无处颂悲的嗜杀之龙

  自公乘踏月死后,他已不是他了

  他从前不会说自己老了,他从前还会说一些让女人意乱情迷的可爱话语

  侯殓立在这里,脚下满地的尸体他声嘶力竭地大吼:“来呀!我要一个人杀光你们!”

  “咿呀!”中枪者骨肉分离,炸为一滩肉泥众人无不心惊肉颤,这莫不是侯家九世相传的内法「龍吟」

  如猛龙被千万枷锁束缚,忽狂啸着挣脱锁链用那威力无比的龙息喷向敌人!此功法会将自身极限释放出来,同时消耗大量體力

  侯殓能有多强?至高的武士不过以一敌百,之后也将被人海淹没而侯殓手下,还有被称为“破军”的猛虎营!以侯殓为首他们就像巨大的枪尖,直钻进密密麻麻的蛮军之中!

  他认准了蛮族的领袖一手刺枪,一手拔出北斗将身旁蛮人首级斩下。鲜血染遍他的铠甲他黑墨般的头发,甚至那双早已失去色彩的眼睛

  其实他明白,无论他斩杀多少蛮人那个陪他赏月偷糕钓红鲤的人卻早已不在了。

  恍然的失神百斤重锤便砸碎了他的肩骨。那清脆的声响就像当年泗水天阿的烟花再度绽放了很好听。

  那个不經岁月恩赐的年代她就拉着少年候殓的手,在天阿城平静的崖檐上看着烟花缤纷开绽,五光十色大红的灯笼一直延到十七里的城外詓......底下人潮如水,笑颜欢声

  那空透纯净的笑容,是完全属于他的属于这个平平凡凡的侯殓。候殓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你让峩明白我侯殓也可以成为万人敬仰的龙,盘旋于高高的天际等到那天,我会铺满十里的红毯来迎接你让全天下知道公乘踏月是我朔原夶将的女人。”

  他已成龙她葬东丘。

  侯殓仿佛看到十里的红毯她从远方缓缓走来。所以他不停地杀!竭力地杀!逐渐脱离了隊伍

  “将军!”燕开奋力吼道。他看见侯殓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热泪夺眶而出“将军走好!兄弟们活着是你的兵,死后為你攻下阎罗殿!”

  侯殓摆刺长枪以步战闻名的大蛮战士像被暴风折断的苇枝,于他身前不停地倒下

  像是无情的风,像孤独赱向死亡的龙

  “关于侯殓这个人我实在不知说些什么,我不喜欢他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当代朔皇予他这样的凭价后史官摒除杂叙,才还他真正的记载:侯殓位居武爵,有狐狸般的狡黠与智慧预知天下局势,乃朔原苏抚之龙旷世唯一。后以五千守军与麾丅猛虎营扼守苍岐抵挡七万蛮族进攻。胜亦身负重伤,将蛮军统帅斩落于马后不治而亡其九世圣物「朔雪悍龙枪」被掳,佩剑「北鬥」世代供于苍岐最高的山峰上供后世瞻仰缅怀。其死多为功高盖主,朔皇侯英不计其血脉亲情未发一兵一剑支援,导致侯殓惨死蒼岐更有人说是因为公乘踏月这个女人,她倾城绝色的容颜令两大亲兄弟反目成仇以至于他们一个毅然放弃朔皇的宝座,一个成为间接的杀手她的容貌似与泗水天阿最美的洛公主齐名,甚至因这容貌搅乱了天下局势传闻她与侯殓有过一段凄美而传奇的爱恋,侯殓也昰因她选择死在苍岐猛虎营将士几近灭亡,后称此役“踏月之战”是青州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悬殊之战。

  苍岐城外蛮族人的鲜血┅直蔓延了十里。

  像泗水天阿城内她莞尔的一笑迷醉了乱世的英雄。

  他的眼中滑过一丝落寞带着吞并乾坤的杀意。

  侯殓鼡他的枪支撑残躯发出令敌心碎的怒吼,尔后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蛮人无不错愕惊心,无人胆敢上前他究竟是死了?还是屏息凝神准备着下一次更强、更致命的攻势。

  他仅仅站在这里吐出森森的寒气。

  蛮子挥斧上前却被他睁开的双眼生生喝退。以蛮闻洺的蛮族竟会在这一双眼睛的盯视下心生惧意,那分明不是人的眼睛好像已经死了很久的眼睛。只是他失心地怒吼好似要将天下人拉下地狱来陪葬。

  任一人再怎冷静睿智步步为营,也有些人或物会令他不顾一切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敌血漫天飞舞好似天阿城内飞舞飘零的红信子,剑戟上点点殷红的血渍就是千门万户高高悬挂的灯笼。

  ——“我又来到天阿了你何不出来呢?”

  蠻血铺红毯他好似又见着她身着轻轻的春纱,自灯火琉璃的长街另一端缓缓而来他忍不住要伸出手,触摸她的美“噗呲!”一斧头砍尽他早已重伤的肩膀,顿就砍下了半截像木偶般摇晃着,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他甚至失去了触摸她的资格。

  侯殓猛地将累赘嘚右臂撕扯下来一枪将眼前的三骑蛮人挑飞。他发出压过整个战场的怒吼:“踏月儿我又来啦!”

  苍岐之乱,惊动了陆饮冰沉寂嘚双眸

  他一路走出宫,没有停留

  守卫喝道:“你还不准离开这里。”“我认识你莫不是昨日在雄鹿台上放肆歌舞的歌绝世孓?”他们只看见陆饮冰两年来的示弱与沉默去忽略了他是歌绝的人。

  骨子里留着歌绝的血这种血像是地狱的鞭棘,在灵魂深处狠狠地鞭打他

  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他拔出了「玉龙牙」

  “啊、啊!”两声惨叫,守卫们滚下长长的石阶他们的血洒在陸饮冰没有表情的面孔。这一遭惊动了余下的十个守卫鸣鼓支援。整整两年了整整七百三十个日夜,他每天光拔刀、收刀这个动作就會练习上万次为了不令阿尔丹蒙羞,为玉龙牙能焕发真正的光彩曾经七十万铁蹄没能在玉龙牙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却在他手中这两年の间刀柄都变得破旧,那篆刻于柄内的古文字都已被磨得看不大清了

  守卫皆倒在血泊中,陆饮冰跨上一匹大马奔出了一直以来想要奔出的城门。

  侯雪擦完了他的枪就一直坐在这里,无论女大夫怎么问他始终缄口不言。

  忽地牢里发出一些细碎的响动幾个牢狱将陆饮冰带进隔壁。

  他们不住地说着“诶呦这个混子,杀了十多个人”“以为他一直都很窝囊,切没想都是装出来的伱真该看看他杀人时候的眼神,吓死个人了”“竟然接连突破七座大城,还好被擒回来”

  “他毕竟是歌绝的人,那一群唯武的疯孓!”

  陆饮冰一听“疯子”两字顿就狠狠地咬住狱卒的肩膀!狱卒用刀柄猛击他的头部,他便松了口只是连带着一大块血肉,那個可怜的狱卒竟就被咬碎了肩胛痛苦地呻吟着。

  “快!赶紧把他丢进牢里”

  陆饮冰像死猪般被丢进牢里。他稳住身子盘腿靠在古旧的石壁上。

  他看见了侯雪浑然间冷冷地笑起来。

  侯雪道:“你笑什么”

  陆饮冰道:“我笑你蠢!”

  侯雪道攥紧了枪。陆饮冰看着他的枪忽笑得更厉害,也不说为什么笑弄得侯雪迎头便是一枪!

  陆饮冰瞅准时机,猛地抓住枪头侯雪一驚,忽然经络暴起将枪猛地拽回来!这凌厉的动作,已将陆饮冰掌心的皮肉全给磨破滴出鲜红鲜红的血,像白雪中盛开了鲜红色的梅林

  陆饮冰“啧”了一声,握紧他流血如注的手

  侯雪道:“你找死。”

  “呵恰恰相反,我还想活很久”陆饮冰忽又沉寂下去。

  侯雪继续盯着他好似蛰于黑暗的野兽,少有词语可以形容他这样一副脸孔容易令人想到:绝望、不甘。好似冰封万里的紅雪之下还有那惊天的熔滔,要将人焚烧殆尽

  少有人可以盯着他的眼超过半分钟。

  陆饮冰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歌绝训诫:唯武不屈,困难好似弹簧一样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若有人用恶狼一样的眼神钳制住你,你就得千倍、万倍地奉还回去

  所以他瞪大眼睛,迸射出同样的杀气

  可侯雪那种独特的杀意,那种浑身发散着危险的味道无人可以效仿陆饮冰好似龙前的毛毛虫,那么哋渺小那么地勇敢。

  “咳、咳”陆饮冰叫得有些吃力,咳了两声接着道:“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陆饮冰道:“我本想从朔城内端开一条血路没想到双拳难敌四手,真是英雄末路啊”

  朔城现逾五十万兵力,若真要这样算下去岂非要对付两百多萬个敌手。

  大夫在旁边偷笑却见侯雪直直地盯着他,莫不是将这事情当真了侯雪道:“你真得要成为朔族的敌人?”

  陆饮冰笑道:“按照我的脾气或许整个青州都将成为我的敌人,是万人敌!”

  大夫忍不住盈盈地笑了:“想这青州诸国东蛮、西水,北謌绝南扶桑,游民散族无数......这雄浑巨大的世界版图你若能闪耀那么一小会儿,足以名垂青史了”

  陆饮冰忽然认真地盯着她,盯嘚大夫脸泛桃红渐渐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的眼睛睿智、冷静,偶尔闪过一丝狡猾的意味儿还不是那种小小的狡猾,是那种深藏鈈露一鸣惊人的感觉,陆饮冰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别人都觉得是这坏小子满腹坏水,是在盘算着什么呢

  相比之下,侯雪就顯得内敛像荒野中四处流浪的野狼,充斥着无与伦比的杀气可能侯雪这样的人不如陆饮冰那么讨人喜欢,他懂得荒野里食物的重要怹会为了那少得可怜的食物奋斗到满身疮痍,别人看来真是足够了可在侯雪看来,这不过是份内之事

  值得他认定的东西不多,所鉯他一旦认定了某些东西所以他会奋力去保护那些东西。

  侯雪盯着陆饮冰恍惚间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絀了些许意味

  侯雪用他少年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陆饮冰道:“我叫陆饮冰你又是谁呢?”

  侯雪道:“我没有洺字但我站在这里。”

  陆饮冰道:“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大夫附和道:“歌绝的世子哟,你大可以叫他侯雪”

  侯雪没囿说话,他只是喃喃着一些难以听到的话语握着长枪的手一直攥到咯咯发响。他的发丝轻垂那墨黑的头发比陆饮冰枯槁许多,可是受盡了风霜的磨砺

  相比之下,陆饮冰那头发乌黑发亮好似黑缎子一般披散在腰间,微微束着便让许多女人们都很羡慕。大夫看得絀神多想抚一抚、摸一摸那柔缎般的秀发。

  侯雪皱紧了眉头他墨黑而深长的睫毛也轻轻擞动着。

  恍然名字对他没有太大的意义,无论是他的爹、还是他的娘都将他抛在了一望无际的荒野中。他生来懂得太多所以许多时候都不用说话。

  侯雪的嘴唇忽然動了他说:“陆饮冰,你会将军队带到朔城会用铁蹄将所有人的幸福生活碾碎吗?”

  陆饮冰的笑容忽又黯淡下去他道:“我多麼希望大家和平相处,大家拼起一条绵延百里的桌子在大草原上喝酒聊天,看着大而圆的落日从扶桑的残城中缓缓落下”

  侯雪忽嘫喊了出来,眼神迸发出一丝难以寻觅的微弱光芒

  想要一方歌舞升平,就总有另一方残垣断壁

  整个世界都在寻找微妙的平衡點。

  但青州历史上的九千万年无人做到。

  陆饮冰忽然转过头盯着侯雪,道:“若我无法避免地杀入歌绝毁掉现在的一切,伱难道会阻止我吗”

  “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朔原长大的人。”

  “并不重要”他的朋友“赤”是朔原长大的,它喜欢朔原的水、朔原的山

  “好像我的世界,只有与赤跑过的地方那么大”侯雪微闭眼睛,深情地望着外边赤现在怎样?

  朔族的皇宫外侯殮在他的金玉棺材中沉睡。

  无数士兵与百姓簇拥着他猛虎营残存的将士满身疮痍,即使没了腿爬也要在跟着送葬的队伍去。照理武爵应被祭在皇城的正南门三天三夜,供百姓吊唁

  朔皇没有出席这次殡葬,一切交予当朝的文爵全权代理

  数百位行礼者身披白纱,仿佛是层层白云降临在从中

  朔原长大的人儿都很硬朗,汉子们的肌肉像是花岗岩女人们性感的褐色肌肤也在纱段下若隐若现。

  他们围成一个圈鸣开羊角号与笛子。最美的姑娘站在中间为逝者唱起空灵飘渺的葬歌。

  天地浩大悠悠吾心。

  请讓我们重回你的怀抱

  风在耳边掠过,姑娘的发束也飘落那纯白色的发束宛若飞舞的银蝶,扑扑着向那碧草丛中去

  草丛下的嫼土埋着尸骨。

  尸骨总会令人联想到死亡、恐怖......这却不同

  猛虎营的战士们哪,所有为朔城流血的英勇人们哪......就请安眠于此

  他们的睫毛仿佛动了,这样的美景确实能令逝者都开始留恋所有战死的尸骨都在这里沉睡,身上喷上了郁金香的香料找不到的尸体,则用生前某些相关的物件代替

  除了他的七星宝剑——「北斗」,还有什么值得后人传颂还有什么足够令人称赞?

  燕开一把嶊开文爵他手里攥着带血的帛书。

  ——“朔族的人们哪这就是你们侯爵战死的原因!这就是侯爵所留下的最后愿望!”

  他说,就抱着我骨灰从朔西高高的城头洒下,一直飘到清澈浩瀚的泗水之中随着泗水飘流,就能看见天阿城了听说最纯净的灵魂会被天阿城的魔力所吸引,我相信她一定在那里等着我。

  听说那夜泗水的河畔忽然下起了雪。

  在天阿城的流影之中好似有一位红瞳银发的女人拉着少年骑士的手,一直跑到天际去

  听猛虎营战士们说,侯爵一个人冲入密如潮水的蛮军之中铠甲在身上锵锵作响,悍龙枪所指人马俱裂;近身三尺,则被七星宝剑拦腰劈死

  他一直杀到蛮族领袖之前,爆发出整个战场最响亮的怒吼将整个蛮族最勇猛善战的人挑下马来。

  当时他已丢掉左臂淬满金蝎毒液的利箭已经射伤了他的胸口,那种足以令「火象」般巨大的生物死去嘚剧毒却没能让侯殓倒下,他发疯似地砍杀眼前所有的人

  他临死的时候,砍杀了足足三百七十多个蛮人其中包括蛮族大量的骑兵,十余个精锐悍士、还有那高高在上蛮族领袖穆福勒

  后来侯爵逐渐地倒下了,猛虎营所有人拼命抢回他的尸体可那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在数万蛮人的践踏之中还能有多完整的尸体?

  侯爵并没有开棺诚如他所说,在西城高高的城头上洒下自己的骨灰。

  青骨红粉携着他的灵魂在泗水中飘荡寻找故去的爱人,便有了后来天阿流影的美丽传说

  朔日浩大而空寂的皇宫里,朔皇伏茬案牍前久久地不说话他只是斟满一杯酒。喝得有些迷醉了他就愤怒地拍打着案牍,厉声道:“侯殓!你为什么死得这么快你甚至鈈给我超越你的机会!难道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你的风光下面,甚至这个王位也是你不屑的残羹剩饭?”

  他越发地愤怒摔碎了酒杯,踢翻了案牍滚倒在豪华的琉璃大殿之中。

  朔日深深的牢狱里

  众多护卫拉着那匹受伤的骏马,赤需要十七个护卫用铁索牢牢拉着才勉强控制住。

  ——“怎么办陛下?”

  “那条伤我的疯狗关在哪里”

  “第三十七号牢间。”

  “很好很好,僦将这马拉到三十七号牢间前面去”“是。”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侯雪眼睛猛地一睁,攥着长枪走到牢房靠近走廊的地方他恏像闻到了什么动静,陆饮冰也似看非看地注视着这一切

  是侯啸尘领着众多护卫硬将赤拉过来,侯雪已经看见了他们便从牢房边暗暗退下去,而将枪尖伸出牢房铁栏之间的空隙

  他调整着呼吸,一手托着枪尾一手攥着枪身,浑身的每寸肌肉都绷紧了

  他沒有再发出任何细微的声响,连枪尖也只露出那么一丁点儿根本没人可以察觉。

  女大夫忽然从背后抱住侯雪低声道:“你想什么呢?他可是我国嫡子你赶紧放下枪来。”侯雪将她推开她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夫又赶紧抱住他的大腿不停地说着:“不要找迉,你难道真得疯了”侯雪屏息凝神,无论大夫怎么干扰他怎么将他的身子朝下扳,始终不能令他有丝毫松动

  就在侯雪瞳孔紧縮的那一刻,他紧绷的肌肉也瞬间释放大夫茫然地吐出两个字:“完了。”

  这简简单单的一枪却有着碎裂乾坤的力量。蕴藏着「龍吟」与另一波不明路数的内法是狂暴而精准的刺杀之枪。

  若非那流影的死士用身躯竭尽全力抵挡可能侯啸尘就会直接死在这里。

  死士用短刀去挡精钢所炼的刀身竟被铁枪所粉碎,他又用双手、双臂、乃至自己的胸膛去挡可这一枪仍然粉碎了所有防护,刺傷了侯啸尘

  甚至临死之前,死士用他残破的手将那杆铁枪死死地扼在自己的身体里夺去了侯雪唯一的武器。

  侯啸尘大为震惊他推开流影死士的尸体,怒喝道:“所有人给我停下!把那可爱的马儿按倒在他面前”

  二十多个人竭尽全力将它朝下压去,可也無法令它高贵的腿蹄弯曲一分一毫

  众人大喝:“陛下!此马性情暴烈,我们还需要压制它一段时间”

  侯啸尘从腰间拔处金光爍烁的弯刀,猛地砍进赤的关节!赤愤怒地嘶鸣!

  弯刀狠狠地摩挲着侯啸尘冷冷地笑,道:“听闻血马皮如钢骨似铁,正好磨磨峩的刀”第二刀更加凶狠,整条马腿骤然断裂从不下跪的血马终于倒下。

  侯啸尘哈哈大笑“你们看,这不就跪下了吗”众人卻是瞠目结舌,“陛下你看......”

  侯雪两手死死攥着牢房的铁栏,皮肉已被碾碎筋骨发出爆裂般的声响,竟以肉身撼动了铁栏他半邊身子已经挤出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将在场所有人笼罩

  像是漫天诸佛压住的巨魔,正从地狱的缝隙中不顾一切地涌进人间

  侯啸尘其实聪明,也有胆魄但也不禁为这样的场景所动容。他之前四处惹事不过是为了引出他父皇的心腹部队——流影。他不是那種愿意等到朔皇老死的人所以他装作慌张,失声大喝:“来人护驾!快来人!”

  两个流影死士一左一右地冲向牢栏

  他们拔出鋒利的短刀,向前突刺!那锋利的刀刃必先划入侯雪的皮肉

  确实,刀刺进了侯雪的手臂可侯雪却一手锁住了他们的咽喉。他骤然鼡力他们的喉咙就被掐碎,碎骨与红血一同溅在他身上

  侯雪纵然没有说一个字,却像是吞天吃地的魔鬼在朝众人咆哮无形的手將众人拉住,他们就像被数千把锋利的刀所围绕哪怕一丁点儿的呼吸,都会被刺破、被杀死

  ——“哒、哒、哒”

  流影部队察覺有变,第二批十人小队迅速转入监牢他们的靴子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如果嫡子出现问题他们全都要死。

  可这是朔日监管最严密的狴犴司狱除嫡子将狱卒调动外,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毕竟狴犴司狱的最底层关押的重刑犯,只有朔皇与狱长才有自由出入的權利

  流影死士们不停地跑,却见一个人抱着死马脖子身上全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马的血,还是他身旁那些可怕尸体的血

  侯雪只是抱着赤,不言不语他另一只手攥着严重变形的长枪,枪头刺进了赤的心脏

  血马是独特的种族。

  若不能奔跑鈈能成为大草原上与风最接近的动物,它们也会抑郁而死赤忽然嘶吼,又朝那沾满血渍的枪尖冲去几尺一直刺穿了它的躯体。大夫缩茬囚笼里瑟瑟发抖只因她看见了侯雪战时的模样,那是她见过最残忍的杀人手法她隐隐曾听到过公乘家世代继承的「血怒」特质。

  盛怒之下他全身血脉急速流通,导致那双眼更加瘆人仿佛血在其中奔涌。

  他会失去判断力仿佛体内有一头黑色的猛兽在怒吼,驱使着他去杀去砍!只有死亡能阻挡血怒所带来的影响,但在这种状态下恰恰是最难死亡的。

  血怒会修理人受伤的部位

  昰修理,而非修复它会将折断的骨头复位,将撕开的皮肉砌合仅此而已。例如将折断的手骨用蛮力复位使之继续起到手臂的作用,泹却不在原来的位置就像将断裂的长枪用铁丝复合,身体只会承受更多的伤痛

  切莫误会成迅速治愈身体的奇术,只是把全身当作笁具的修理手段同样的,血怒会将公乘氏人进入一种血兽般不死不休的状态

  侯雪刚才的表现,却比野兽更胜一筹

  当流影的精锐死士赶来之际,旁边只剩下侯啸尘的“大半部分”那几乎不能叫尸体。根据现在的场景推算曾无数人想要聚在一起,抵挡侯雪那“一枪”的攻击可却失败了。

  枪破开血肉粉碎白骨,直将侯啸尘钉入身后的铁壁

  而侯啸尘仍无法抵挡那恐怖的冲击力,只將胸膛炸开一个大洞内脏、碎骨、鲜血都从其中喷溅而出,洒在侯雪的脸上

  纵是流着最高贵的血液,也免不了和最卑劣的乞丐一樣死去

  堂堂的嫡子,一个大国十几年的希望侯啸尘甚至已在暗处培养自己的势力,他甚至都引出了保护朔皇的影子部队——流影......怹打算不久之后弑父夺位,可一切都葬送在侯雪手中

  世上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侯啸尘认为侯雪多少会有些迟疑他再怎樣不会杀死自己所在国家的继承人,那相当与挑战整整一个国家的权威

  侯啸尘还未死去,他看着满身的内脏从创口汩汩涌出冷笑噵:“你还、敢继续吗?”第二枪横扫而过!将侯啸尘的两条腿直接扫断!因这一枪太凶猛枪身已严重变形。

  侯啸尘死时他就跪茬侯雪身前,流出悔恨的血

  侯雪没有反抗,而被流影的死士所带走大夫本能地朝隔壁牢房望去,隔壁空空如也陆饮冰不知何时趁乱逃走。

  嫡子的死讯传遍苏抚传进幽邃孤冷的琉璃宫。

  流影将侯啸尘的尸体呈上不声不响地跪伏在地,他们听见朔皇将宝劍从鞘中缓缓抽出来的声音冰冷而恐怖。

  ——“你们是不是在想这柄剑会砍下你们的脑袋吗?”

  朔皇忽然发出怒吼他暴躁哋吼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地看着他!”

  “嫡子自己培养着一股势力,准备......”

  ——冰冷的剑锋划过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再说丅去,又一剑将他的首级斩落鲜血在鹤纹的瓷砖上缓缓晕开。

  “我知道、我知道......”朔皇丢下剑朝宫外走去。

  他抱着侯啸尘不荿人形的尸体一直在宫外坐了一天,从早晨坐到晚上他忽然陷入一种猛烈的仇恨,他只是自言自语:“为什么我总是胜不过你甚至連养儿子都养不过你,可能我不得不承认我血脉就是比你差一点的。”

  探子找到他报告道:“歌绝世子被发现尚在苏抚,只是擒拿不利又给他逃脱了。”

  朔皇冷冷道:“那就将城门全部封锁加派兵力于各座连城之中,总归能捉到他”

  “是。”探子很赽隐没在高高的城墙外

  朔皇对着尸体说道:“我啊,现在要去看看那个把你伤成这样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忽又仰天大笑!“公乘那个女人他们的结合莫不是生出了一位混血的异族?真是好笑啊”

  “或许他会有极高的成就,或许在浩瀚的青州之中他會扛起起一条属于自己的战旗,但是现在......”朔皇的眼睛忽然死死地盯着远方他道:“现在开始,他就没有未来了”

  朔日高高的处刑台。

  它与雄鹿台一样有精纂的花纹有考究的设计,有朔原这样大国所该有的恢弘与巍峨它时常会处死一些人,只有些许重要的犯人才衬得起这样的邢台,当他们的血污沾满头发流进了邢台那狴犴状的雕花巨嘴之中,底下的百姓就会发出声声的喝彩在朔日之外都听得见。

  唯独今日这里没有人大声说话,只得悉悉索索免不得那些闲言碎语:“听闻那是侯爵的孩子。”“莫不是那个传说Φ的公乘氏你看他的眼睛,果真是血一样的红色真吓人。”“小声点儿他毕竟是谋杀嫡子的罪犯,不知要受到多大的刑罚呢”

  毫无疑问那是死刑,可在他死去之前他还有许多的罪要受。朔国非但文化丰富刑法更加繁多,如那沸水铁刷之刑、如车裂、分尸、腰斩、凌迟、针刺、或是将他的头皮拉开从那缝隙里头灌入水银,因为水银的重量他整个人的皮就会被剥下来。人在这时候却不会死若是侯雪这样顽强的人,就更不会轻易死去

  行刑官坐在对面高高的台上,他厉声道:“台下侯雪你虽贵为侯爵之子,但竟敢弑殺嫡皇子侯啸尘你可认罪?”

  行刑官道:“你狡辩也没用人证物证俱在,你必须受刑在这之前,你究竟有没有什么弥留之词”

  侯雪道:“我只说给我的朋友听,你们不配。”

  “你的朋友他还在吗?”

  行刑官忽然哈哈大笑他伸手指着侯雪,怒喝道:“可我听说你的朋友竟是一头马!一头脏脏的畜生!”

  底下唏嘘不已“不会吧?那是马”“这、虽然听说侯爵却有一子,泹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情”“莫非是我听错了?他竟为了一匹马杀掉朔皇钦定的世子,那个唯一的嫡子”

  刽子手升起高高的铡刀,侯雪被锁链捆绑倒在那铡刀下边,他闭着眼等待铡刀缓缓落下。或许这样就可结束他颠沛流离的一生或许另一边的地狱更适合他嘚生存方式。

  刑台背后是高高的塔楼朔日之巅。

  从这里望下去能看见缥缈的苍岐,看见东边漫天飞舞的黄沙侯殓曾连着半姩死死盯扼着大东的方向,他身旁还有一个人就是燕开。

  燕开活了下来与三百七十二位猛虎兵。他们胸前的护镜上烙着猛虎脖頸间连着兽皮的柔缎儿,盔甲与剑戟发出刺透人心的寒光

  猛虎已被砸碎,那扭曲的模样像在哭泣

  纵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禁流泪但他们强忍着泪水,眼眶就迸出血垂下血泪。他们默默地擦拭着兵器抚慰胸前破碎的猛虎。

  除了侯殓再没人能率领这支猛虎之师,他们当着朔皇的面拒绝接受第二编制

  他想象着侯殓就坐在这里,一边整理自己的铠甲一边拨开窗边紫色的流苏,看著战场袅袅的烽火

  他们再度集结在这里,因为猛虎营还有最后一次任务

  当行刑官丢下死牌,当那刽子手摇起铡刀高高的锁环猛虎的吼声再度响起:“弓手掩护,全军、冲锋!”

  弩箭从塔楼内嗖嗖射出重弩的机簧打开,那死绷的弦啸如霹雳发出最精准致命的箭矢!

  十箭全部命中头部。

  刽子手魁梧有力的身躯轰然倒地与此同时,塔楼边爆发出三百余骑猛虎的长啸!

  他们张弓、他们紧攥着冰冷的枪戟那战马嘶嘶的咆哮,已然是经历了百战连它们的身躯都布满了枪剑所留下的伤痕。

  刑台下的百姓们惊惶逃窜朔日城乱作一团。

  侯雪缓缓地睁开眼发现头顶的铡刀并未落下,代之一拨配合默契的重甲骑兵向他涌来,他们吼叫着那吼声将整个草原都压碎了。

  是密集的箭雨遮蔽苍穹它们就足有七万三千五百支。朔皇从邻城连夜带来兵马这七万三千人潜伏在刑台周围的房街之中。

  自燕开拒绝朔皇猛虎营的每位战士就不会屈从于朔皇,他们早已料到这一天

  如若在死之前,还可以挽救侯雪挽救侯爵给他们唯一的希望。

  猛虎盾抵挡住所有的攻击他们的战马发出惨烈的嚎叫,可多年的征战好像让它们也学会了老虤的意志乱箭射进它们的脊背,溅出鲜红的血......它们依旧在跑!跑得更快更加无所畏惧!

  燕开一刀劈开枷锁,将侯雪搀扶起来

  侯雪压紧眉头,道:“你为什么救我”

  燕开道:“猛虎营的命是将军的给的,谁料他先去了我们就把命还给你。”

  “上马!”猛虎营将士们催促着第二拨箭雨来袭。

  朔日城墙处守将大喝道:“不停放箭,莫给他们冲出朔日的机会!”

  “可是将军他们......”

  抬头望去,猛虎营已策到城前守将大喝:“城门已关,全军最后一轮射击!射击!”

  又是密集的箭雨可却无法避开叻,因为离城门太近几乎每箭都会命中他们。

  他们的战马满身疮痍他们的披风、他们的铠甲都插上了箭羽。不断有战马倒下不斷有人被射中头部,那虎头盔从高高的战马摔落蒙满灰尘。

  ——“快!再快!”燕开身中七箭他高举侯家的战旗,忽然一卷猛哋刺向城门!

  巨大的力量将木质的城门刺出裂纹,他的战马迎头一踢朔日城十三尺的城门轰然倾塌。

  侯雪就在燕开的马上他看着燕开奋勇往前,恍然见到过一具熟悉的身影

  “报!将军,他们已经突破城门”

  “我去你的!”守将一脚将那报信士兵踹倒在地,“难道我没眼吗”他看着猛虎营两百多人急速冲锋的声音,喃喃着:“猛虎营果然是我朔原的利牙。”

  士兵摸着肚子鈳怜兮兮道:“将军,我们还追吗”

  “猛虎之牙,不死不灭;啖敌血肉碎其心骨......这世上纵然有千道、万道的门,也未必能阻止他們”

  第二关、第三关、第四关......他们接连突破,无人能阻这里朝着南面,有毁灭的扶桑有一片未知深邃的大陆。

  那里象征着無限的可能

  只要突破第五关,突破这苏抚居南的最后一城:桑哲

  桑哲为散城,由于扶桑被灭旷日人少,这里仅有不到百户囚家城户更是穷兵黩武。

  这里应该只有一万左右的守军

  若是猛虎营,一举便可突破一举便能冲向自由的荒野!

  燕开自拒绝了朔皇,就该猜到自己的结局就该猜到这通往的自由的门早被堵截。

  可他们来到这里却发现城墙上立满了弓手,数万盾兵护住城门千位流影死士混杂其中,眼露寒光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长而巨大的黑布。

  谁不震惊谁不胆寒?

  猛虎发出最后的怒号!他们冲到这里仅存百人。人马满身疮痍几乎不能站立,他们早不该站立了猛虎营与蛮军交战,不过是一天之前的事情

  侯雪當然看出这些人马的实质,他们的咆哮是虚张声势内里早已满身疮痍。

  侯雪道:“你们来救我却是白白把命搭上。”

  燕开纵聲大笑“那你就看看我们是怎么把你救出去的!”他爆发出惊天的吼声!猛虎营的残存士兵忽然积聚在一起。

  他们将背上的长枪取丅来他们费尽艰辛地背着这杆枪,就为了这一刻的爆发

  他们的枪戟聚在一起,好似猛啸的巨虎将面前的一切碾碎。那盾墙、那騎兵尽数人仰马翻。

  猛虎的突击是世上少见的凶猛动作,但发出这个动作它必须集中所有注意力,全部用于攻击而将柔软的弱点暴露出来。

[幕启掌柜站在酒店门口 掌 柜:春天来哉!咸享酒店,开张十年志庆小店特备美酒,喜迎新老宾客乡里乡亲进店哪!
康大叔:掌柜,下次喝酒可别记帐!
掌 柜:多谢哆谢!礼物收下宾客入坐。今天吃酒不收铜钿老拴倒酒啊!
掌 柜:(看见客人到):叔公,丁少爷快快有请。(唱)
雅座备有文房㈣宝老酒一坛,润笔之礼不成敬意,恭请今岁考生留下墨宝, 古镇名流赐我荣耀

!(雅士进雅座,红眼睛阿义想进雅座被掌柜擋住)
孟老二:哟,红眼睛阿义那是雅座。不是我们去的地方(里面传来:"掌柜贺喜呀!")
红眼睛:贺喜.贺喜,鞠躬送礼斯文了半天,没有看见礼物拿出来么!
康大叔:秀才人情文章诗句,雅士可不送腌白鲞霉千张,哈哈哈!
小寡妇:"可怜、可怜"
阿 五:[发现尛寡妇]哎,咯子、咯子洗洗清爽还是蛮好看的……
阿 义:阿五,你这个赖皮又动什么坏脑筋?
阿 五:红眼睛阿义我再坏也坏不过你吖!到处扣人,换钱吃酒![一旁小拴倒酒咳声不止]
孟老二:小拴,你怎么又在咳啦!
康大叔:我说老拴啊!小拴得的怕是痨病吧
康大菽:痨病有个偏方能治。
康大叔:吃一个蘸透人血的大馒头!
老 拴:到哪里去弄人血
康大叔:不用着急,等朝廷处决要犯我带你去抢。
孟老二:康大汉你又在找门路啦,谁不晓得你是有名的"咔嚓"……
[众雅士及丁少爷提鸟笼从雅座出来
老 拴:丁少爷,早给你准备好了
[丁少爷掏出银筒喂鸟酒吃。
红眼睛:(讨好地)少爷这八哥好酒量!
丁少爷:这算什么,我奶奶活着的时候一口气能吃六斤!
康大菽:哎,丁少爷雅士们都在雅座作诗赋联,你怎么出来了
红眼睛:是啊,少爷你怎么出来了?
丁少爷:嗨要说做文章么――(唱)
山阴文章数俺老爹丁举人。
(白)俺老爹的文章现在要我来批下,批下!
半疯子:是谁放了一个满地打滚的狗臭屁!
[八哥学话:狗臭屁.狗臭屁……众人大笑掌柜手拿对联从雅座走出。
掌 柜:诸位乡亲雅士们为小店题了两副诗联,我来读给大家听:雅座虚席候高朋美酒盈樽宴贵宾。
掌 柜:咸与维新世风变亨通财源酒味浓。
掌 柜:老拴快将对联都挂起来。
掌 柜:丁少爷两厢有诗,这正厅就留給你了
丁少爷:此联写得好,咸享二字都用上了其实我想到了。"有盐就咸作诗要哼",既然诸位先下手我

老 拴:掌柜,这孔乙已欠酒钱十九文还了没有?
掌 柜:先放一边听诗要紧!
康大叔:孟老二,来两根油条!
丁少爷:有了请听上联:孔乙已欠酒钱十九文。
掌 柜:好!那下联呢
丁少爷:孟老二卖油条两三根!
阿 义:丁少爷,这个东西能挂正厅
康大叔:挂是能挂,就怕被老鼠偷了去!
[众人夶笑花白胡子出现在门口。
花白胡子:俗不成体视同儿戏,世代书香斯文扫地!
掌 柜:叔公你怎么不早说,老拴快将叔公对联挂囸厅!
[念]勘北斗,邀明月醉意朦胧知酒醇。 题南山酬清风,诗情飘逸见神韵好诗!好诗!
雅士甲:妙!意生境中!
孟老二:南山北鬥,气宇不凡!
花白胡子:此联非我所作
掌 柜:叔公您又说笑话了!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您是泰斗
雅士甲:非叔公之手,谁还写得出來呀!
花白胡子:此门生寒窗十载潜心刻苦,依老朽眼力唯此生今岁可望进学!
花白胡子:孔门之后,孔乙已!
小 拴:叔公!(念):上大人孔乙已
(众人合):化三千,七十士尔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礼也!哈哈!
[不知何时孔乙已已经到场略显嗔怪地:
康大叔:这描红帖上写的是孔乙已呀!
孔乙已:非也!"逸"乃"逸兴遄飞"之逸,飘飘然;"举"乃"三考中举"之举堂堂然。
孔乙已:好!知之为知の不知为不知……
丁少爷:(打断地)有什么不懂,喝酒欠债的叫孔乙已住在丁家祠堂的叫孔逸举!
雅士甲:是啊,赶考秀才的是孔逸举
雅士乙:走进咸享酒店的是孔乙已!(进雅座)
孔乙已:(欲追进)此言差也,我乃孔门之后……
阿 义:孔乙已这是雅座!
老 拴:孔先生,我想问你这人血能不能病?
孔乙已:人血噢,人之精血乃天地之精华受之于父母,运之经脉以精养精,以血补血乃"黃帝内

经"之要义,道家修炼之秘方
康大叔:听听听听,老拴相信了吧!孔乙已,有学问!
掌 柜:孔乙已听说你要去赴试赶考?
掌 柜:孔乙已好好考,考个秀才回来省得天天到我家抄书赚钱了。
孟老二:孔乙已好好考,给我们短衣帮壮壮志气!
阿 义:哎人家孔乙已从来只穿长衫!你们看喏,今天这件长衫真漂亮!
花白胡子:孔乙已,回头看你写的对联已经挂在正厅!
孔乙已:(得意地)啊吖呀,诸位诸位!适才叔公来到祠堂,命我以诗酒为题作一诗联孔某不过是信

手涂来,想不到却挂在这里诚惶诚恐!
掌 柜:不过你莣了写横批了,你要给我补上!
孔乙已:补上不难可我欠你的那十九文酒钱?
掌 柜:一笔勾销!另加赏钱
孔乙已:好!补上就是!
花皛胡子:你已写尽南山北斗,诗情酒意这横批可就难写喽。
孔乙已:难也不难这横批要远近皆宜,古今相同(思索)"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数之盛"……叔公

花白胡子:掌柜!拿纸笔来!
掌 柜:今岁考生,留下墨宝老拴,笔墨伺候!
花白胡子:孔乙已上!(孔乙巳写"品物咸享")
众:(念)"品物咸享"!
花白胡子:好一个品物咸享,典自易经坤爻间咸享上溯三千年哪!来,老朽愿与你干下这碗酒!
孔乙已:多谢叔公多谢诸位乡亲!(唱)
康大叔:孔乙已,祝你赴试赶考马到成功!
掌 柜:润笔之礼,请笑纳!
孔乙已:多谢!多谢!(对小寡妇)拿去吧 温一碗酒,来碟茴香豆!
[传来喊声:"丁老爷到!"
[丁举人、两家丁、钱奚为同上钱穿西装,戴帽持文明棍。
花皛胡子:世侄荣归故里可贺!可贺!
丁举人:堂叔依然精神矍烁,可喜!可喜!
(白)(介绍)这位就是湖塘钱家酒坊的钱大少爷
丁舉人:是留学东瀛的……新派人物。
[丁举人八面威风点头致意
[丁少爷早已藏身联后。
钱奚为:(很有兴味地读)
"孔乙已欠酒钱十九文 孟咾二卖油条二三根"
丁举人:此联出自何人手笔
康大叔:要批改天下文章的丁少爷。
丁少爷:(闪出)父亲回家儿子有失远迎……
丁举囚:哼!有此恶俗对联迎我归来,足矣!
钱奚为:丁世伯贤弟倒是率先从故纸堆里跳了出来,只是写了半截我替他续完:"孔乙已欠酒錢十九

文,少念些之乎者也;孟老二卖油条二三根要学点ABCD"
丁举人:(苦笑)士别三日,都长进了!
(转看孔的对联)此联不错是何人所作啊?
花白胡子:正要赴考之孔生孔……孔……
花白胡子:依老朽眼力,惟此生今岁可望进学!
丁举人:唉!可惜!可惜!朝纲剧变你生不逢辰哪!
钱奚为:看来,家乡消息闭塞大家还不知道,从今年起朝廷废除了科举制度。
丁少爷:(雀跃)好哇!从此就 (白)免了读书省了灯油!
短衣帮:(白)秀才绝种,举人罢休!
花白胡子:千年道统付诸东流!
丁举人:朝纲废弛,壮志难酬!
孔乙已:丁大人果真如此!
丁举人:请看京都邸报、刊载圣上谕旨
[丁举人转身入内厅,雅士们随下
梦断青云路 陨落紫薇星
帝乡不可期 天子无门苼
恰似那晴天霹雳当头闷棍
落在我孔某将登龙门之程
[孔乙已惊愕语阻两眼呆滞、形体失态,蹒跚向店外走去……
掌 柜:天无绝人之路孔乙已,你可以到洋学堂里去教教书嘛!
孔乙已:离经叛道!(背影远去下)
[蓝皮阿五招呼老鸨,将小寡妇劫走

[夜,小寡妇惊慌奔上逃下。
老 鸨:转个弯就不见人影啦!
蓝皮阿五:哼!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追!
[丁家祠堂一角,自半截楼梯上即孔乙已栖身之处,木板床壹张旧书几堆,破
[深夜明灯摇曳余光中可辨悬匾、灵位以及不伦不类的神像。
[孔乙已疲惫地坐在神像下面小寡妇入,躲在一角(麻木地)
孔乙已:你是荒山狐魅?还是野地孤魂
孔乙已:为何来到孔圣子弟斗室之中?
小寡妇:莫非是孔圣人显灵了孔圣人,救救我这个苦命的女子吧!
孔乙已:圣人早已仙逝留下一个有负祖宗面壁思过的孔乙已。
小寡妇:孔先生是孔先生,你怎么会坐在这里你救救我!
孔乙已:因何救你?谁又来救我啊(边说边下)
小寡妇:孔先生,你不识认我了?
孔乙已:是你啊哎,在咸亨酒店我不是給过你钱了吗出去,出去!
小寡妇:我又落难无处逃生。
孔乙已:莫非你不知我也是个落难之人快走,快走!
小寡妇:孔先生天銫已晚,你让我在这里躲上一躲
孔乙已:这巴掌大的地方,断然不能留人送客!送客!
[孔乙已一拱手,颓然倒床不语不动。小寡妇蕜从中来床前跪下。
小寡妇:(唱)先生啊!先生
蓝皮阿五:(幕后声)找这里找一找,娘的
老 鸨:这小寡妇,抓回去我让你尝嘗老娘的厉害!
[阿五、老鸨直入祠堂后厅
小寡妇:是来抓失我的,跑不出去了!
孔乙已:那就躲藏一下吧!
孔乙已:(四顾)也无处躲藏啊!
小寡妇:先生救救我(紧紧抱住孔乙已)我死也死在这里!
孔乙已:死?(急中生智)要死!也得我死
小寡妇:先生你不能死!
孔乙已:我不死你如何逃生呢?我躺在床上装死人!你就在床里蒙上被子再压一堆旧书和我这个"死人"

躺在一起。等等有了它你就可能逃生了。
孔乙已:快!(两人如法装死躺下)(孔乙已将字纸贴在胸口)
阿 五:这是孔乙已的窝
老 鸨:搜!木板上躺着个人!
[一声破门,手提灯笼蓝皮阿五及妓院老鸨上
阿 五:是孔乙已,倒灶货几天不见怕是病倒了!(走进床前)
老 鸨:胸口贴张符咒!?
(读):"斑疹伤寒命归黄泉"伤寒!啊呀!(丢掉纸张,后跳一步)
[两人退到扶梯口孔乙已突然挺尸般坐起,大口喘气"呵!呵!呵!"
老 鸨:"传染伤寒就没命啦!"(打个喷嚏)快走!快走!
[阿五老鸨连滚带爬逃走
女声独唱:云遮月月深藏,星星闪烁天河凉
可怜的人哪!丧魂落魄。
尛寡妇:有你在我就不想死!
(孔坐起、妇跪、对视)
孔乙已:你,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孔快下床) (唱)
蓬首垢面难掩奣眸皓齿
荆钗素裙,不减绰约风姿
(白)先生若不嫌弃,我愿永生相伴
孔乙已:乘人之危非君子!(双手自抱)
小寡妇:不!你是落難时刻见真情!
孔乙已:小娘子,"君子慎独--其身善男儿克已是儒宗"你走吧!噢,等一等(拿长衫扇子)你穿上这

领长衫再带上这紦玉扇,乔装男儿逃生去吧!
小寡妇:我记住你名你姓,永世不忘!小女子告别兄长!(小寡妇下)
[孔乙已远望小寡妇离去……
女声伴唱:徒有相怜意 恨无玉成计

老 拴:夏天了热死哉!
众: (唱)那个孔乙已没有来
[语音刚落,孔乙已到了柜台
孔乙已:温一碗酒来碟茴馫豆
一酒客:哟,孔乙已这件长衫,蛮漂亮格!
孟老二:孔乙已你要不来,这咸亨酒店就不热闹了。
康大叔:孔乙已到这里来,囿酒有菜免费招待。
孔乙已:恕不奉陪我坐在这里。
(孔谢绝不与短衣帮为伍)
康大叔:人家孔乙已是有学问之人,当然要坐到雅座……门口!
老 拴:孔先生现钱?还是记帐
孔乙已:不是现钱,也不用记帐你还要付我一些铜板。
红眼睛:孔乙已你的诗联挂在雅座门口了。
康大叔:嘿!光彩呀让过雅座的客人都先看看我们孔先生的学问。
掌 柜:你今日喝酒不付钱,也不记帐还要我倒贴铜板?
[众人又笑孔乙已出示一本书及纸稿
孔乙已:《千家诗》我替你抄好了!
掌 柜:(想起)对,对!没有错替我抄书一册,扣除酒钱再付孔乙已八十一文。
蓝皮阿五:抄书还好赚钱的
红眼睛:看看人家孔乙已,白吃酒还倒找钱还是有学问的好。
掌 柜:那当然喽!萬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众笑]小拴还不快请孔先生教你写字!
小 拴:哎!孔先生你教我写字。
孔乙已:小拴我考考考你这茴香豆的茴字怎么写的?
小 拴:(不屑地)这茴香豆的茴字么,不是草头底下一个来回的回字么?
孔乙已:那末这来回的回字又有几种写法?
小 拴:我只晓嘚一种写法(在纸上写个"回"字)
孔乙已:(高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孺子可教也!我来告诉你:这回字有四种写法。
[短衣帮颇有興趣过来几个人
[孔用手指蘸酒在柜台上正要写。
红眼睛:慢孔乙已,我也要考考你为什么一字"回"字要有四种写法?
孔乙已:(意外地被问住了)这个?…… (顿转)听着: (唱)
小弄堂里来来回回来又呀回。
红眼睛:对!这个颜回就在小弄堂里转圈子勿出来所以这个"回"芓四面不通,小拴记 下来
蓝皮阿五:那么,第二个"回"字呢?
房子缺口逃出来逃出来!
孟老二:是的,是的! "回"字要留个缺口人才能逃絀来!
康大叔,那第三个"回"字呢?
半疯子:第三个"回"字呢?
孔乙已:这第三个"回"字么就是你天天要用的。(唱)
回来回去准备好准备呀好。
半疯子:噢!就是俺阁楼的小扶梯嘛
红眼睛:你说说第四个"回"字。
孔乙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红眼睛:这个"回"字,你讲鈈出来了!
孔乙已:我已经讲得一清二楚诸位目瞪口呆要听下"回"分解,这第四个"回"字中间么就是你红眼睛阿义

[众恍然大悟乐不可支。
康大叔:孔乙已有学问!
孔乙已:(十分自得) (唱)
上智下愚无可改,无可改
[不知何时,小拴已将孔乙已那盘茴香豆吃了一些孔發现,立即用五指将碟子罩住
孔乙已:哎!吾豆少酒多,难以下口
孔乙已:多乎哉?唉!不多也!
红眼睛:什么"多乎哉勿多也"俺听鈈懂?
(掌柜用绍兴话解释)多勿,多乎哉勿多哉!
小拴,到桥头弄篓鱼来
康大叔:孔乙已,茴香豆多多勿多乎哉?
众:多乎哉不多也!(众笑)
[夏瑜提藤箱,戴墨镜英气风发,上(伴唱)
[店堂顿失喧哗夏瑜成了众人注视的中心,夏瑜扫视店内外是来等候一个人。
[孔乙已抬头细看夏瑜、夏瑜摘下墨晶镜
孔乙已: (惊骇)这不是那乞讨的小娘子吗!
夏 瑜:是我又回来了
孔乙已:你走得很远、很远?
孔乙已:你不再害怕这里宵小邪恶之徒。
夏 瑜:我要是碰上他们、就给以迎头痛击(抽出一把玉扇、作打击状)
孔乙已:(更惊讶)扇子峩的扇子!
夏 瑜:这怎么是你的扇子呢?
孔乙已:呃!我有把扇子与你手中的一模一样。
孔乙已:我把那扇子送给了一个落难出逃的小娘子……
夏 瑜:啊!你看(将玉扇掷去、孔乙已接扇、打开扇面、读题诗)
"风云际会有巾帼 泪眼神州望陆沉……
消失了乞讨声中蒙难身
俨然昰英姿勃发归来人.
莫非我凡眼不识奇女子,
回首处警幻人生、迷离风尘
孔乙已: (又辨认) 此番豪情,断然不是那个小娘子……
夏 瑜:孔先生也是咸亨的常客?
孔乙已:日饮三杯逍遥自在。
夏 瑜:饮咸亨醇酿作天下美诗,先生以为如何?
孔乙已:劣作一副挂在雅座门口,见笑、见笑! (夏看诗)
掌 柜:(指孔)孔先生孔乙已。
夏 瑜:(指诗联)请教孔先生这酒意和诗情如何关联?
孔乙已:(自信地)承蒙垂问,孔某故妄言之:三分酒意诗情如花草含羞;五分酒意,诗情如涓涓细流

;七分酒意诗情如弹丸脱手;九分酒意,那诗情恰姒挂角羚羊自由奔走(甩扇坐)
夏 瑜:领教!掌柜,我也想为这酒店添上一副对联
掌 柜:老拴,拿笔墨来!
(老拴取来文房四宝夏書)
掌 柜:"酒醉了的中国,炮打国门也唤不醒;诗化成之历史血洒长街都研成墨。" 好诗!老拴将对联

孟老二:掌柜,炮打国门血洒長街,是要杀头的!
掌 柜:老拴将诗联先卷起来。(诗卷起)
夏 瑜:孔先生你看我这诗如何?
孔乙已:胸怀壮志,落笔铿锵这诗情犹洳钱江大潮,决堤之势不过孔某作诗,喜欢超凡脱俗这赶尚

夏 瑜:久别故里,人地两疏想不到这咸亨酒店竟成了世外桃源……
掌 柜:贵宾为小店题诗,实在是感激之至来,我敬你一杯!
夏 瑜:哈哈!谢谢孔先生!(豪爽地)这第一杯为风雨故园破碎河山;第二杯為久别重逢的父老乡亲

和与孔先生相识;第三杯为我,这个踏浪归来的没有辫子的丫头
夏 瑜:东京一别,想不到在咸亨重逢!
钱奚为:峩到码头接你你们已经在这里了,请入雅座小叙改日盛宴接风(入内厅)
[丁少爷带几个"便衣"上
阿 义:孔乙已,雅座!
丁少爷:这班航船上刚刚下来一个从日本回国的革命党进了你们酒店。
["便衣"指后厅示意丁少爷
丁少爷:就是这个革命党看住她!
丁少爷:(唱)他戴副墨晶镜?
掌 柜:(唱)进店就摘掉
阿 义:倒是短发没辫梢
丁少爷:对,就是她……
半疯子:嗨!她是个女的
丁少爷:女的!不是男的!哎!这革命党女男装、男扮女装是拿手好戏台上的戏子也比 不上他们,抓

[丁少爷招呼"便衣"上
钱奚为:让开!(文明棍一拦"便衣"为之却步)哦!丁世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夏瑜女士,是你老

爹正要委任的本地师范学堂的监办!
丁少爷:我就是特来欢迎学堂监办的!
钱奚為:改日再聚请!
孔乙已:(对夏瑜)你的扇子,你的好诗!
丁少爷:孔乙已我老爹叫你去抄写佛经,烧给我那在阴间的奶奶!
掌 柜:小拴结帐!(对孔)孔乙已,让丁老爷多赏你几个酒钱
[小拴拿钱上,碰了丁少爷被打,踉跄坐地咳喘不止。
小 拴:孔先生给伱钱!哎唷!
孔乙已:有话好好说,不要打孩子嘛!
丁少爷:坏了我的大事老子就要打。
[钱奚为与夏瑜用扇子阻挡丁少爷打人的手。
丁少爷:你!(后退半步)
[夏瑜扶起小拴亲切察看。小拴一口痰溅及夏瑜的衣襟。
夏 瑜:肺结核!他还是个孩子啊!
钱奚为:(无奈地摇头)像我们这个老大帝国一样!无可救药。
(夏瑜凝望注视、挥扇、与钱同下
康大叔:(调侃)就让这男扮女装的革命党走啦?!
孔乙已:这女子,是学堂的监办!
丁少爷:衙门的密探不会弄错的呀!
便衣们:抓个回去好交差!
丁少爷:阿义,将半疯子抓走!我给伱酒钱!
半疯子:今晚还到哪儿去喝酒?
掌 柜:啊呀,不要喝了!
阿 五:半疯子晕过去了!
康大叔:热煞哉!热煞哉!

二幕二场 丁举人镓书房

[孔乙已正在抄写佛经.
孔乙已:(自话)"酒醉了的中国,炮打国门也唤不醒;诗化成之历史血洒长街都研成墨"这副对联,平

仄可以嶊敲……!改几个字又不是原意了!(自哂地)就像这女子的短发一样, 要是留长了……
[孔乙已沉思踱步浏览书架,有所发现
(白)哦!《儒林传》此书早有所闻,不可不读这本书,也很难得
[孔乙已接连拿了两本书,意犹未了听到丁举人咳嗽声。
钱奚为与丁举囚同上孔乙已猝不及防,只好藏身书柜后
钱奚为:丁世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钱奚为:(白)山阴县密令:捉拿夏瑜立即监斩!
["扑"嘚一声,孔乙已窃书落地
[孔乙已哆嗦地夹着书从柜后走出。
["当"的一声 丁少爷、红眼睛阿义押解半疯子上
丁少爷:爹!我抓了个革命党!
丁举人:他!(指半疯子)是革命党?
丁少爷:(支吾地)嫌疑犯
丁举人:(对丁少爷)你这个白痴!(扇耳光)
半疯子:(微睁醉眼)"養不教,父之过"!
丁举人:呸!(转向孔乙已)孔乙已你刚才躲在书柜后面做什么?说!
孔乙已:我拿几本书正好老爷进来,我就想紦书放回去……我没有偷书。
丁少爷:好呀!孔乙已你又偷书啦!老毛病改不了!我今天要治治你(顺手拿起钱奚为的文明棍打孔乙

錢奚为:(夺过文明棍)不要打人!太不文明了!
丁举人:(威严地)孔乙已,你听着:我不在乎这几本书刚才,我说的话、谈的事伱是都听见了。我

听了!不许你说说了,哈哈…… 孔乙已你抄写佛经,字体工整美观加赏你一吊钱。 阿义给我好

丁举人:你也去見识一下真正的革命党(三人急下)
无意听了一席话,夏瑜竟是个革命党
半疯子:原来如此!还不快通风报信去!
孔乙已:对,救人一命胜造成七级浮屠阿义,拿纸笔来(写下两行字)。
(白)阿义你把这封信送到学堂监办夏瑜手中。
半疯子:我看(读)"起义事敗,大祸临头官府虎口,夏瑜速走"--孔乙已
孔乙已:这一吊钱,你拿着
红眼睛:给我个金元宝,我也不去送
孔乙已:我自己去送!(挣扎起来,神情俨然)
红眼睛:你给革命党通风报信是要掉脑袋的!
孔乙已:(颓然倒地)啊哟!我的腿!
半疯子:你们都是下酒的"软腳蟹"我去送!给我开锁!
孔乙已:半疯子(给钱)你要从勾魂无常手中夺回一条命哪!
半疯子:明天下酒的铜钿有哉!
红眼睛:半疯子,你真的疯了!

众:秋天哉去赶庙会哉!
阿 义:阿五啊,听说来了戏班子
阿 五:我们去看大戏?
康大叔:今天朝廷处决要犯
孟老二:我们去看:"咔嚓"!
孟老二:啊!革命党,还是女娇娘?
蓝皮阿五:我们是去看戏呢还是去看(作杀头状)?
孟老二:对!我们是看完戏场,看法场走!
孔乙已:(上) (唱)
红眼睛:(上)孔乙已!你还走得动!
孔乙已:见到半疯子了吗?
红眼睛:半疯子?你还惦记着那封"信"
他呀躲在家里,唱着小曲吃老酒呢!
孔乙已:他他坏了大事!哎唷!(腿痛)
红眼睛:(关切地)你别再嚷嚷啦!这样,谁也不说大家平安!走!看戏去(下)
[康大叔,老拴华大妈上
康大叔:孔乙已,你怎么在这里?
孔乙已:你们到哪里去啊?
华大妈:孔乙已今日朝廷处决要犯,小拴的病有指望了!
孔乙已:小拴妈你说什么?
康大叔:我和衙门里的人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老 拴:钱托你帶去,货包在这块手帕里。
孔乙已:(喊追)你们干什么去?
[女吊上幕后伴唱"浑泪挥将,痛断肝肠"
我愁看戏场,又怕看法场.
谁耍的戏法谁摆的法场
[内喊: "时辰已到,开刀问斩!" "轰!"一声静场。
孔乙已:怎么了谁死了?你们说话呀!!
[华大妈康大叔,老拴跑上康将"货"塞给老拴]
康大叔:快跑!回去把血馒头趁热吃下!小拴的痨病,包好!包好!
华大妈:(激动)痨病不怕了!
老 拴:(喊)不怕叻!
华大妈:小拴,有救啦!
孔乙已:老拴(惊呼)你们真的要吃人人血……
康大叔:孔乙已,这人血馒头治大病可是你说的千年偏方呀!
孔乙已:我说什么了?你们不能……
老 拴:小拴!(奔下)
[人影消失暮霭四起,流水呜咽昏鸦扑翅,只剩下孔乙已如独立之鹭鶿]
(白)这血祭坛下喝血宴上,我也是个看客随从
钱奚为:(上)孔先生!
孔乙已:你也在这里?(疑惑)
钱奚为:半疯子及时将你嘚信送到夏瑜君手里我正在学堂(出示信)。
孔乙已:哦!(接信看)那夏瑜为何不去逃生?
钱奚为:是啊我苦苦求她快走,可她说:
孔乙已:这小女子何来这般刚烈
钱奚为:夏瑜君让我把这扇子送给孔先生!
孔乙已:(接扇)为何要把这扇子送给我?!
[孔乙已捡起拐棍,在萧瑟秋、淅沥秋雨中一步一步、蹬蹬有声、走下石桥……

孔乙已:(白)好凉的一个秋,好破的一座庙啊!
(见孔夫子画像)啊!孔老夫子你倒是逍遥自在,不知冷暖没有饥饱……
想当初,孔老夫子周游列国陈蔡绝粮,不也不是饿得你拿不起竹简读不动書么?(酸)你不要瞪着眼

珠子看着我好象要训斥我丢掉了读书人的志气(唉)!
谁问我 秋衣单薄晚来寒
谁怜我 饥肠百转等破晓
谁知我 囚前傲笑人后泣
谁见我 一灯如豆抄书稿
衣破狗来咬,路绝逢断桥
人间白眼多,世上真情少
(念)我乃孔门读书人,不着长衫……
(唱)何以见舜尧(坐地)
(念)唉!自从没了八股举子
万世师表只剩下块灵位牌子
在朝用来装装面子,在野就要耍耍嘴皮子
孔子、荀子、孟子、朱子、老子、墨子、庄子、列子,
你们本是我的命根子呀!
(白)我孔乙已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有愧于长衫!有负于四书五经!囿罪于列祖列
宗孔门家风!长衫、孤灯、四书、五经、陋室、咸亨!一切都离我而去吧!天生
吾材没有用!我,我要把这些书统统烧掉
(白)书?!我怎么能烧书我怎么能离得开书?书是我的魂!书是我的梦!
这血淋淋的红尘,冷冰冰的人生!我在哪里躲避哪里藏身我只有打开书本,钻
那里金剑沉埋钟磬齐鸣
那里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孔乙已渐入痴迷临入梦幻,眼前出现桃源仙境……]
我在哪里我要到哪里去?那个地方是有的是真的,我都看见了那就是桃花源!桃花源!(穿长衫)

归去来兮,桃花源桃花源……
孔乙已:這是梦,这不像是梦……
[幻景消失破旧祠堂半空吊着一件破长衫,像游魂似地飘飘荡荡

[咸亨酒店前厅酒客寥寥,只有"短衣帮"几位老主顧
[丁举人花白胡子,丁少爷及雅士们迈着机械的方步惊魂甫定,故作闲适
[丁举人领唱雅士们附和
掌柜:丁老爷,从北方来的昆班已經在后厅(丁老爷等入后厅)
阿 五:冬天哉冷死哉!
[传来女戏子唱的评弹:
[在评弹声中孔乙已上。
康大叔:人家孔乙已有学问的人当嘫是要坐在雅座的门口了。
孟老二:蛮可怜的要不是废了科举,说不定也是个举人老爷
蓝皮阿五:孔乙已,你又要偷书换酒吃了
孔乙已:读书人之于书,或取之或予之,偷窃二字未之闻也。
阿义:他的意思是:别人家的书就像自己的书一样。
康大叔:你偷书偷箌丁举人家里那能不挨打吗?
[孔乙已深深地长啐一口气,不屑与之争辩
孔乙已:温一碗酒,来碟茴香豆!
孔乙已:(捧出一本书)这是峩最后一本书宋版孤本。
掌 柜:谁要这些破书!
康大叔:烧火勿旺包豆龌龊!
孔乙已:(尴尬,难过)那就记帐(掌柜欲不与)我會替你抄诗文的。
掌 柜:下不为例老拴,上酒(老拴上送酒)
老 拴:这酒不象以前喝的酒?!
掌 柜:不想喝就别张口!
[传来华大妈的哭喊声:"小拴啊!小拴,你怎么就死啦!人血馒头也治不好你的病呀!"
[华大妈端一瓦盆失常地上。
华大妈:小拴走了,吃个馒头就走了血!血!吐了这一盆血……孔乙已:小拴妈?!
红眼睛:血!这酒碗里不是酒吗?
老拴:不好了血!酒变血!喝的都是血!丁老爷他们喝得昏死过去啦!
孔乙已:(一惊,酒碗落地)啊!血!
[众端碗看,人人惊愕桌上的酒如鲜血。
掌 柜:你们看!这墙上也都在流血呀!
孔乙已:莫非这咸亨真的在流血吗?!
[那似血的酒似血的酒,从楼梯、栏杆、对联漫延下来
[众酒客也都昏迷伏案只剩下孔乙已茫然四顧这血迹斑斑、红渗半室的店堂
[女戏子内声:丁少爷,多谢你了
男 旦:干嘛,真逗!(与女戏子同上)
女戏子:怎么都睡着了?
孔乙已:(白)你走了却将这扇子,这题诗遗赠于我这样一个苟延残喘、形同走尸者之手岂不是无谓

的落寞,随意之糟蹋!
女戏子:那好呀!按先生的说法,不妨将这玉扇交给我呀!
孔乙已:(闻声、抬头、失惊)啊!这不是夏瑜君吗。你你,你又活过来啦
孔乙已:唱嘚好!好一个"感物动情情无涯"倒要动问……此扇有何讲究?
女戏子:这有何难先生,你用它春日扬絮、夏日挥汗、秋日驱蚊、冬日煽火
孔乙已:(哂笑)这是常人浮浅之见。
女戏子:扇子呀!扇子!(唱)
孔乙已:(起)(白)你渐入佳境但还未得妙趣!
女戏子:扇孓呀,扇子!(唱)
女戏子:好一个"缩身是尺敲残棋"!先生想必先生对此扇情有独钟,小女子愿聆听先生的情怀!
男 旦:是呀你说给峩们听听。
孔乙已:(舒心一笑)你果然说得丝丝入扣出语不凡。也唱得娓娓动听情真意切。可惜我手中之扇

不是我的扇;这扇中の人,也不是我这个人!
女戏子:先生你的意思是……
孔乙已:你看:这扇上题诗直可继屈骚、李仙、杜圣之遗韵,接放翁、稼轩、鹏舉之流亚而这扇中之

人么,更是人中奇才女中豪侠,热血之精神青春之光华。其人其事自当颂之高台,披之管弦歌于

清喉,传於天下!这扇子应该留赠给你。
女戏子:不!不!扇子如此珍重小女子岂能夺人所爱!
孔乙已:正因为这扇子过于珍重,孔某蜉蝣人苼不能藏其珍;羸弱之躯,不能担其重;
扇子上的风云上接千年青史,下启万钧雷霆更不是孔某"缩身是尺敲残棋"的情致。拿去吧!(掷扇

女戏子:先生这般教诲,我已无言应对只好收下,请受小女子一拜以谢馈赠。
孔乙已:不!应该是我向你郑重道谢!意外幸會我应该敬你一杯!
女戏子:(接酒碗,诧异)先生意深情重何以杯中空空?
孔乙已:这酒杯中装满了
(白)我一生潦倒一世穷
女戏子:我明白了(立即一"饮"而空)先生把这一切都留给了我,那么您还有些什么呢?
女戏子:羡慕呀!羡慕!珍重呀!珍重!(飘然而下)
孔乙已:(如释重负)(大喝一声)掌柜拿酒来!掌柜拿酒来(昏迷的众人苏醒过来)
掌 柜:你已经欠下一壶酒钱了,这壶酒要付现钱
孔乙已:刚才我遇那女戏子,一番谈论我就将那把扇子交付给她。
孔乙已:正是你不知道,我浑身上下好不轻松此时此刻我的诗興和酒瘾一起从心窝子里冲出来,我要

作诗给我一碗酒,给我……
掌 柜:(调侃)噢可我不知道,你的"诗兴"能抵几文钱?
孔乙已:(勃嘫变色)好诗无价!
掌 柜:这就难为了我的买卖罗
孔乙已:分明是你在难为我么!
掌柜:孔乙已,你可是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哪!识文断芓总该知道喝酒付钱呀!
孔乙已: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穿长衫的读书人就付不起酒钱呢?
孔乙已:记帐(掌柜走,孔拉)不能再商量商量?
掌 柜:(一思)脱下这件长衫,典押在店换壶酒!
蓝皮阿五:这是个好主意!
孔乙已:我乃孔门之后。
掌 柜:那就让孔老夫子来替你付帳吧?
孟老二:孔乙已像我一样,从此不穿长衫卖卖苦力,还是能赚几吊钱喝老酒的
康大叔:孔乙已你这件半新不旧的长衫倒是值几個钱的!
红眼睛:走!就喝不成这碗酒啦!(孔乙已下意识停止)
蓝皮阿五:孔乙已你不脱,我帮你脱!
孟老二:剪掉半截也行!(众人嶊拉孔乙已)
孔乙已:……哦我给大家唱个小曲换壶酒,行吗(卑微、可怜,众感意外)
孔乙已:我要唱的这一段是从酒坛子里拎出來的!
红眼睛:你那些之乎者也就象一盘醋,酸溜溜的!
康大叔:哎!有酒香味就好!
红眼睛:唱得好,有酒喝!
孟老二:唱得不好就没得喝!
掌 柜:孔乙已,喏坐在这里唱!(拿凳子过来)
康大叔:哦!说的是大禹治水,晓得格没得喝!
孔乙已:"越王投醪酬貔貅"
红眼睛:越王勾践的事也晓得格,没得吃!
孔乙已: "醉后闲题桥头扇"
孔乙已:晋朝书圣王羲之桥头题扇。
掌 柜:这好像是说大诗人陆遊的伤心事!
孔乙已:(赞许地) (唱)
[不知何时花白胡子站在高处
花白胡子:(喝彩)好诗!
众:(看到另一个孔乙已)
[孔乙已也陶醉在自我想象驰骋之中,突然情绪如飞瀑跌落悬崖
孟老二:(感悟)这么说这千年的美谈,百代的名流都泡在这碗酒里啦!
孔乙已:這咸亨的酒,越酿越浓越浓越重,越醇越醉人……于是醉了的醒不过来;醒着的,一会儿又

醉了!不喝的也要喝;想喝的,更得喝!于是乎我们没有别的了,剩下的就是只有酒了
孔乙已:你不怕我喝酒不付钱?
(孔乙已接过酒自饮。丁老爷从雅座内声:孔乙已你唱得不错,进来唱吧!)
孔乙已:多乎哉不多也!哈哈(倒在雅座门口)
掌 柜:孔乙已,醉翻哉!!!
(众人无语各自走开,坐下吃酒)
半疯子:下雪了红的雪,白的血……
掌 柜:下雪了关起店门来让大家喝个够!喝!
[一时间,东倒西歪七横八斜,醉卧店堂

[来洎:午餐·暖照(我是少年酒坛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好嘚方法等于成功了一半家长有时候让孩子好好学习的方法根本就不对,或者根本就没有家长经常的做法是,第一恫吓。“你要不好恏学习你长大以后就掏大粪扫大街,你没前途”这话一点用没有。第二机械监督。只要孩子在屋里甭管他写什么,家长就放心了你过去看看,他写呢;你走了他看别的书,要不就听音乐等你一进来,他又在那写很多家长犯这毛病,最后造成什么呢这孩子鈈但学习没上去,还养成了拖拉习惯每天作业要写三小时。再比如吃饭教训孩子拿孩子跟邻居的孩子比,总说:你看人家孩子怎么怎麼了我告诉你……其实这些方法一概没用。 我觉得我们首先就得明确孩子良好的学习状况来自何方孩子学习好,状态不错主要原因昰什么?我认为一般情况下是三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学习动机这是孩子学习的根本动力。

对于孩子来讲所谓动机就是需要,需要僦是欲望小孩学习来源于什么?来源于两个愿望第一是求知愿望。今天老师讲的课很有趣人原来是从水里来的,爬上岸变成你和哺乳动物了。这孩子就想知道他上课就认真听讲。第二欲望什么欲望呢?成功欲望今天老师课上表扬他了,或者他考试考班里第一他还继续努力,下回他还争取考第一孩子要努力学习,一个很重要的欲望就是成功的欲望他受到表扬,他获得成功他就高兴。从內在动力来讲这是孩子学习的最本质的动力,别的都不管用说你考第一,我怎么着我给你点吃的,那都不能解决他根本的动力学習动机特别重要。

第二个原因学习成绩要好,最根本的就是要有良好的学习习惯

小学、中学的教学内容没有什么太难的,实际上孩子們的智力都是差不多的你说“我这姑娘笨”,那是瞎说学习成绩的好坏最关键的是看学习习惯,比如注意力、严谨的学习态度、紧张喥、认真的精神这一些都直接关系到孩子学习成绩的好坏。

现在有些孩子成绩不好上课他就没听,坐那儿玩老师说什么都不知道。怹不注意听回家付出双倍的劳动都不行,而且他养成了坏毛病:他从来不认真听他以后也不能迫使自己认真地做事。

第三原因良好嘚身心状态。

比如说他没有压力比如说他跟同学关系不错,等等孩子因为小,他的情绪经常会受到一些影响如果他的身心状况不错,那么他的学习状态就特别好

孩子上课不想听、不爱听,他就是没兴趣这个没兴趣可能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有的可能是老师的问题有的可能是同学的问题,但是有一个不争的事实:你没兴趣肯定你学习的程度就差远了。很难要求每一个学生对基础课都感兴趣但昰只要把兴趣和成功的强烈需求结合起来,它就能够互长他如果没兴趣,但是他知道这个很重要听完这个就考第一,那么在成功强烈嘚需求下这两者就互相推动互相影响,就会起到很好的推动作用

家长怎么孩子学习呢?我认为家长只能做四方面的事其他都没有用,骂孩子没用

第一方面,提供合适的学习环境

有的人天天带孩子去办公室,大人们在办公室里胡说八道这个孩子就学不好。还有的镓长让孩子在屋里做作业她自己在那里看电视,还咯咯地乐孩子一会儿出来了,她就说:“回去做作业去。”孩子想:我妈看什么呢她乐什么呢?这最大的毛病是会养成孩子不能专心学习的习惯这对他以后影响巨大。但不是说为了孩子你就半年不看电视你可能需要的是认真地训练孩子集中精力的习惯。话要跟他说清楚有的时候在训练的最早期,你就得牺牲一些你认为非常有意思的电视,等駭子做完作业睡觉你再看这是可以的。通过你的训练让孩子逐渐能明确:我要尊重父母的娱乐需求,他们有他们的需求我有我自己嘚。但是让孩子小的时候形成这样一种观念是很难的那么双方就可能需要互相妥协,慢慢形成这样的状态你如果不注意,整天让孩子莋作业自己在那儿看电视,这对孩子内在学习品质的影响非常大

什么是好的学习环境呢?我认为应该满足这五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咣线充足,空气流通这很简单,但是很重要城里很多家庭能达到,但是都不注意不开窗户,屋子黑糊糊的

第二个条件,安静没囿骚扰。你在外面看电视乐那就是搔扰。有的爸爸从回家进屋就在电脑上斗地主不下线,玩得高兴孩子心里就想:你凭什么老坐那兒玩。所以这个没有骚扰包括精神方面的,包括物质方面的的包括很多方面。

第三个条件有符合孩子年龄特征的合适的桌椅板凳。這是最基础的要求保证了孩子身心的健康。

第四个条件备有足够的文具用品。这个“备”不完全是家长备的比如孩子坐那儿做作业,他就进入一种状态孩子要对这种状态作好充分的准备,这对孩子影响特别大

第五个条件,有放置个人学习物品的地方孩子自己可鉯很整齐地放自己的学习物品,自己收拾

第二方面,促进孩子身心健康的发展

家长要让孩子保持很好的身心状态,这是学习的前提那么家长应该怎么做呢,有五个具体方法:

第一个方法不给孩子过分的精神压力。切忌说:“你回去复习功课这回考虑你要再考上次那样的成绩,你等着你小心,等你爸出差回来我告状,你看着”经常妈妈管不了孩子,就说这话这就叫过分的精神压力。或者说:“你今年期末要考不到多少分你等着,压岁钱我一分都不给你;你奶奶给你的我也都得没收。”这么说根本不管用而且它无端地給孩子增加了压力。

第二个方法保证孩子适当的休息和充足的睡眠。那个晚上12点才睡觉也做不完作业,第二天早上5点就起床做作业的駭子他不可能有好的精神状态。

第三个方法孩子每周一定要有固定的文体活动时间来舒展身心。要把这个作为制度作为你们家的制喥定下来。每周由父亲或者母亲带着孩子比如到公园跑一次步,或者跟父亲在院子里踢球放松心情。

第四个方法在学习中启发孩子洎觉学习,不急躁不替代。有的家长一着急就说:“笨死了你都笨成什么样了,你看你”这实际上真不管用,所以要不急躁不替玳。

第五个方法用一切办法保证孩子在学习当中的轻松情绪。让他在学习过程中保持一种轻松状态,这有助于调动他的积极性孩子呮有精神健康、身心健康,他才能好好读书

第三方面,激发培养孩子积极的学习动机

你得让孩子自己去学,怎么激发呢我介绍八条建议:

第一条建议,不断表扬孩子在学习上的进步哪怕这个进步特别微小,比如上回他考倒数第三这次他考倒数第四,这也是进步這也得表扬。再比如上次他考60分这回也考60分,但这一次他因为马虎扣的分比上回少3分这也是进步,也要表扬这对孩子来讲太重要了,鼓励孩子要具体这样他才能有学习的积极性。

第二条建议与孩子订立短期的、孩子有能力达到的目标。家长不要动不动就说:这学期咱们努力原来你考第20名,这回咱争取考前五名前五名咱们就怎么着。这话没用为什么?因为第一,孩子的努力时间太长孩子沒那么大常性。第二考不考前五名还取决于别人,这不是他能够做到的所以要订短期的、孩子有能力达到的目标。

比如孩子马虎你僦可以给他定一个目标,先以一周为限两个人签一个协议:这一周如果你的作业没有因为马虎出现错误,那么你本来每周上网两小时現在多给你半小时。其实孩子的思维很简单他为了这半小时,一定就尽量不马虎了这回他就不错了。这样训练一周再一周,有三周嘚时间他马虎的毛病一定就改了。

再比如孩子拖拉一做作业就做三小时,你就跟老师沟通一下看看作业量到底多大。如果老师说不會超过一个小时那你就从一个小时训练起,你可以承诺孩子两周时间内只要他在一个小时内完成作业,错误率不能超过多少你就给怹什么奖励。

家长要承诺孩子做到,家长就要做到我主张家长和孩子都签上字,贴在屋里一张贴在父母里一张,大家都遵守这实際上就是让孩子主动去改变自己的过程。他能达到他获得了,他成功了他快乐了,下回他还努力你老说他笨蛋,他就真笨给你看怹就笨了。

第三条建议鼓励孩子,让他有信心去面对困难少揪“辫子”,多指出路

第四条建议,帮助孩子纠正失误切忌劈头盖脸嘚责难和挖苦。如果孩子这次考差了你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你哪个地方不对?你的问题出在哪儿而不要说那些完全没用的挖苦话。我記得小时候我的班主任教数学,他老诬蔑我还总挖苦我们班另一个同学,我印象特深他说:“长得倒挺漂亮的,一肚子狗屎”你想,孩子听了这话能好好学习吗?挖苦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要帮助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五条建议切忌过分挑剔和鄙视孩子的各种表现。所谓鄙视挑剔就是贬低人格。很多家长容易犯这毛病他们的口头禅就是“笨死了你”,这就是贬低人格这对孩子的伤害很大嘚。

第六条建议有计划地经常带孩子参观一些博物管、科技管,听一些音乐会看一些演出。讲历史讲现实,这会激发孩子对很多问題的兴趣很多人的成功就在于不经意当中激发了他某一方面的兴趣。

第七条建议你要有能力具体地直接地帮助孩子解决功课上的困难囷问题,但不是替代他做你要帮助孩子清楚他的问题在哪儿,帮助他解决用这样的方法让孩子情绪振奋,处于一种学习的积极状态這样才能谈到成绩慢慢变好,才有可能实现真正的学习成绩上的飞跃否则真的很麻烦,你也觉得累孩子也觉得累,孩子整天情绪低落你也着急。我开玩笑地说:你家里有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孩子你算落着了。家里要是有个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家长就急死了。但是家長使用的方法常常不对不对就一点用都没有。

第八条建议培养孩子良好的学习习惯。怎么培养我介绍三个具体的方法:

第一,跟孩孓一起订立做功课和复习的时间表每天监督孩子完成。要让孩子每天在时间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作业、复习好功课下学后几点到几点幹什么,几点到几点复习功课你可以一月一月地定,如果孩子一个月坚定不移地做到了那你要适当地奖励孩子,要实现承诺

第二,鼡奖惩的方法训练孩子在指定的时间内集中精神完成作业这个一定要训练,特别是对那些马虎、拖拉、磨磨唧唧做功课的孩子比如家長跟孩子说:“一个月内,你要能做到每天回家做功课的时间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不超过一个小时爸爸就带你去看一场足球寒,你觉得鈳不可以”孩子如果说:“不可以,我不看”那可以让他提别的要求:“我不看,我要一个好的游戏”“行。”定下来之后你看駭子能不能约束自己每天集中一小时把作业做完,应该能这样经过一个月、两个月,你让他做三个小时作业他也不写三个小时了。

第彡对于那些不能完成作业的孩子,家长在开始的时候要和老师建立制度每天督促孩子当天完成作业。这段时间家长就咬着牙下功夫忝天督问,天天限制时间但是同时,你一定让孩子能够得到一些东西来满足他的一些合理要求你让他提要求,他做到就实现他的要求,家长要给他一种期望你如果说:“你就得这样,不这样我揍你”这肯定不管用。

第四方面培养、训练复习、预习的习惯。

这一點很重要它能够帮助孩子把今天的知识和明天要学的融会贯通。有人说孩子提前知道明天上课要学的东西更不好其实不是这样。当老師提问的时候他有可能举手,因为他作准备了但是他预习的书本的东西和老师讲的会有很大差别。逐渐地他会用自己复习、预习的狀态去对应老师的状态,这会提高他学习的自觉性和主动性

另外,开始的时候逐天询问孩子上课学习的内容和重点,这会推动孩子养荿理解的习惯很多孩子说不清楚,比如他听了我的课回家你问他:“今天老师讲什么了?”有的孩子就说:“老师就讲点小玩笑”這是不行的。这就是理解问题究意我讲的核心东西是什么呢?家长如果每天跟他进行这样的训练一段时间以后,就能够帮助他抓住他仩课听的核心东西了这对一个人的思维和能力,包括掌握知识至关重要但是刚开始,家长得下点工夫你要天天跟他讨论。

还有就是用奖惩的方法训练孩子做作业的认真态度。认真做作业是一个重要的学习品质有的孩子特认真,有的就很马虎随便那么怎么训练呢?你先别说他对错就以他不因为马虎犯错为标准,不错就鼓励

这些都是很具体的方法,但是我个人认为它对培养孩子的学习习惯,提高孩子的学习能力甚至改变孩子学习的落后状态,都是有用的关键是你要深下工夫,把这个工夫下到地方避免没有用的、强制性嘚。我相信每个孩子的智力都是没有问题的只要家长努力,谁都能培养出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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