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乳沟里的紫玫瑰
2009年第20期
飘荡在乳沟里的紫玫瑰
　文/陈笑海
&　　　　　　　（一）
　　傍晚和几位朋友喝了点酒，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地离开餐厅，而我却是孤家寡人，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就暗自忧伤地独自前往这个城市的人民广场。初夏季节，广场热热闹闹，银白色的球形灯光下，飘逸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广场一侧有限的几排休闲桌椅早已人满为患，找了一周，才看到绿化带旁的一套桌椅还剩下最后一个空位子。
　　正惊讶于城市夏天的斑斓色彩时，突然发现对面坐个姿态优雅、清秀端庄的女生，不觉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也忘了心中不悦。这个近在咫尺的女生扎着短马尾，穿低胸紧身衣，双肘撑在桌子上，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可乐，面前那只高脚杯正好挡住她胸前露出的乳沟。
　　晚上多喝了，本想趁酒劲冲她一笑，可憋着的酒嗝还是喷薄出来。她把头一偏，用一只纤纤细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低胸口处闪现一块嫩白。那浅浅的乳沟里，竟然放着一朵玫瑰，一朵紫色的玫瑰。随她身子的颤动，那朵紫色玫瑰在乳沟中微微飘荡。她似乎有些生气了，把面前的高脚杯往桌子中间一推，猛地站起身，扯了扯肩上的坤包退出座位，步履轻盈地绕过绿化带，消逝在人群里……
　　曾在电视里观赏过T型舞台上模特往乳沟间插上一枝玫瑰的表演，可在现实生活中，在这座美丽的江滨城市，工作几年来，真还是头一次见到乳沟深藏玫瑰呢。很长时间，我沉浸于那朵紫色玫瑰营造的罗曼蒂克氛围，浮想联翩，久久不能自拔。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公司科长打来的。让我去她家拿一份资料，晚上加班填几张报表。科长是柔性十足的美女，老公在政府部门任职，家庭条件优裕，就住在人民广场附近的花园小区。没出几分钟，我便来到科长家。她正在看电视，见鄙人这快就赶到，象征性地表扬了我几句，还忙着端茶递水。然而，广场遇见的那女生乳沟里飘荡的玫瑰仍在脑海盛放，我心猿臆马，科长的交待一句也没听进去。
　　离开科长家时，在一扇虚掩的房门里，我看到给她女儿当家教的老师，居然就是刚才在广场见到的那个女生！我惊呆了，差点叫出声，屏息敛气地退出来。
　　　　　　　　（二）
　　回到公司办公室，打开电脑登陆QQ，看科长在线，我顿时酒兴大发，便以询问工作上的事情为由，一连给她发了几条短信，还旁敲侧击打听她女儿家教的有关情况。科长做事素来大大列列，从不喜欢遮遮掩掩。见我打听她孩子家教老师的事，科长心知肚明，回话更直接了，说莫非是见了那女生一面就爱上别人了？不久，我便从科长的言语中了解到那个女生的大致简历。
　　她芳名晓瑜，湖南人，就在同城一所大学读大四。她正一边找工作，一边做家教补贴生活。科长的女儿不知换了多少家教，没几个能做上两个月的。科长说，现在请的这个家教老师可好啊，总算和她女儿有缘，春节至今，女儿没说她一句坏话。
　　看我有那个意思，热心快肠的科长一定将我的相关条件给晓瑜讲了，不久还安排我们见了面。那一刻，晓瑜愣怔住了，嘴巴嗫嚅着，似乎想问，哪里见过呀？我抿嘴一笑，说某天夜晚，人民广场，那个喷着酒嗝的讨厌鬼。她顿时瞪大眼睛，连连哦了两声，报以羞涩一笑。这一次，她没有穿低口紧身服，而是一套紫色连衣裙，胸前两只饱满而坚挺的乳房把裙胸撑得满满的，两条修长的胳膊更是白白皙皙，整个人儿青春靓艳。
　　第一次幽会选在人民广场，意在测试一下她的心灵感应度。等我手持一束紫色玫瑰匆匆赶到绿化带旁的座位时，却看见她早已坐在那个位子，正双手托着下巴，凝思些什么。我心里直感慨起和她乃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看来，我们今生今世一定有缘！于是激动不已地跨步上前，把手中的一束玫瑰送给她。
　　好香好新鲜的紫玫瑰，谢谢啊。晓瑜双手捧着玫瑰，嗅了嗅，一脸开心，顿了顿，幽幽地说道，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紫玫瑰？
　　我说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时，看到你胸口插着一朵紫色玫瑰，就猜想，你一定是个紫玫瑰女生。她思忖半晌，说那朵紫玫瑰不是插着的，而是刺上去的……
　　　　　　　　（三）
　　恋爱了，爱得如火如荼，我的出租屋成了张扬青春和情爱的舞台。出租屋是两室一厅，和公司的同事合租。正好，那名同事这个暑假去武汉参加学习三个月。在我的鼓动下，晓瑜搬进出租屋，住进我的那间房，我则在客厅临时搭个床铺解决问题。
　　晓瑜搬进出租屋的第一天，就和我约法三章，不准随便碰她的身子。我说现在已是什么年代了，你猜她怎样回答？她说她老家住在洞庭湖边，那地方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值得骄傲，就是坚守着那道防线。冲着这句话，我抱起她在出租屋整整转了十八圈。晓瑜和我拉了勾，一脸幸福地给了我两个响亮的亲吻。
　　晓瑜做得一手好湘菜，像一个善良的妻子侍候男人，变着花样炒菜，每顿饭都让我吃得饱嗝连天。她也挺有满足感，觉得和我在一起是她生命中最美好最惬意的时光。
　　不久，在科长的帮助下，晓瑜应聘进了一所职业中学，下学年开学就可以上班进入试用期了。她非常高兴，一下子买了两条裙子。看两条裙子都是紫色的，我说你现在这样年轻就喜欢穿老颜色，恐怕不妥吧。她嘴巴一噘，说我就喜欢紫色么，再说，我的皮肤还算白净，没有什么不妥的啊。渐渐的，我发现晓瑜的穿戴几乎是清一色的紫色，紫色的发卡、紫色的坤包、紫色的皮鞋、紫色的尼龙袜……俨然一个紫色公主。我问晓瑜为何不将头发烫成紫色？她有些生气了，说头发还是要保留国内传统女性色彩的。
　　在出租屋里，晓瑜特别喜欢穿低口上装，好像有意思向我展示乳房上那朵灿烂的紫色玫瑰。我每天都可以观赏到她那浅浅的乳沟里，由一朵紫色玫瑰飘来荡去构筑的独特风景线。有天，晓瑜喝了杯红酒，微醉地躺在我怀里，从她那低口领里突然发觉那朵紫玫瑰碎成了两半。我还以为醉了眼，定睛一瞧，果真是两个半朵玫瑰。原来，晓瑜的每只乳房上只刺绣了半朵玫瑰。只有戴上立体胸罩，让乳沟浮出来，才会呈现出一朵完整的玫瑰。
　　　　　　　　（四）
　　上班有美女上司，回出租屋有美女恋人，我的日子充满和煦阳光，温暖而滋润。见我每日上班都哼哼唱唱的，有个雨天大家一起吃工作餐时，美女科长笑着对我说，嘿，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现在有了女友啊？年轻人么，哈哈……可不要有了女友忘了同事哟！
　　晓瑜还是科长孩子的家教，知道我们已居住一室，可她并不完全清楚，我们同室不同铺啊。想和她辩解几句，可摊上这样的事往往是愈辩解愈出鬼。我只有保持沉默表示对她的强烈抗议。
　　有天晚上很迟了，我仍在客厅阅读一本经济管理方面的书籍。晓瑜从她的卧室走出来喝水，也给我倒了一杯。看到她单薄的衣裙，摘下胸罩后的两只乳房左冲右突，我被她性感柔顺的身体搅得晕晕乎乎，一时魂不守舍，欲拔不能，爬起身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这次，她破例地没有反对，任我的鼻尖贪恋地在她脖颈上摩挲。
　　很快，晓瑜柔软地躺了下来，乳房上两个半朵玫瑰像荷叶一样展开。我双手盈着她的一对乳房，轻轻细细地揉挤，一张一合，乳沟里便不时呈现出那朵紫色玫瑰，宛若从雪堆间浮起来一样，诱人而耀眼。心里不禁惊叹，这个城市人体刺绣艺术的高超与逼真，把一朵玫瑰如此形象地刺在两只乳房上。那么，晓瑜又该忍受过了多大的痛苦啊。
　　晓瑜想回一趟老家，在我一再要求下，终于陪她一道前往湖南。洞庭湖边的那个小村庄正是莲荷飘香时节，晓瑜父母承包村里二十多亩池塘，才供她上完四年大学。黄昏时分，晓瑜把我丢在她屋里独自溜出门。我疑窦顿生，猜想她在老家一定隐藏有什么秘密，于是尾随其后，一直跟踪她来到村外一片树林里。林子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坟茔，晓瑜站在一处墓碑前，突然转过头来说，早就发现你跟来了，实话告诉你吧，这里面躺着的是我读高中时的一个同桌。听到这话，我有些生气了，可忍着，抬头对着暮霭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五）
　　转眼开学了，晓瑜去那所职业中学上班。办完试用期手续，她就搬进学校宿舍。那时候，我的同事也从武汉培训回单位上班了。虽说不能每天看到晓瑜乳沟里飘荡的那朵紫色玫瑰，吃不上她亲手做的湘菜，可每个周末，她还是坚持到我的出租屋做饭，一道共同进餐。晓瑜没什么爱好，除了看书，就是听英语磁带。麦当劳、牛排、咖啡、卡拉ＯＫ之类兴趣也不大，带她光临过几家店铺，就说再也不想去了，心中始终保存着农村女性那种最淳扑最善良的情结……我们的爱恋温馨而甜蜜，像一首朦胧而抒情的小诗。
　　然而有天晚上，美女科长带我外出办完事途经人民广场时，我竟看见晓瑜正和一个男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我气愤得血脉喷涨，头发全都竖了起来，双拳紧握，箭步冲上去，想给那个男人狠狠两拳。可处近一瞧，那个男人居然是科长的丈夫。我嘎然止步，迅速调转头，可科长已踅进另一条巷子，朝回家的方向走了。我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晓瑜，可她始终不肯接听。看着晓瑜和科长老公肩并肩离去的背影，我恨不得一头朝车流里奔去……这等事儿，科长和我一直都蒙在鼓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呢？
　　后来有天晚上，我又看见她正挽着经理老公的胳膊，从一家夜总会走出来。晓瑜穿着紫色的低胸裙子，楚楚动人，那朵紫色玫瑰在乳沟中忽隐忽现。我气急败坏，忙冲上去质问她，晓瑜，你怎么可以这样？晓瑜靠在经理丈夫的肩上冷冷地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你没有钱，我为什么要跟你……晓瑜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我正要继续质问，她却已经挽着经理的丈夫上了宝马。
　　原来，科长丈夫请晓瑜给女儿做家教，是图谋不轨，我不禁为美女科长悲哀起来。好几次想把这事告诉科长，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自个儿黯然神伤。
　　就这样，心中对晓瑜的美好印象一下子坍塌了。自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给晓瑜打过电话，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我伤心至极，一气之下退掉出租房，搬到另一个小区居住。正好又逢国庆公假，我便随一个旅游团去了九寨沟……
　　这等事儿，科长和我一直都蒙在鼓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呢？
　　　　　　（六）
　　外出旅游归来那天，刚落出租房，就接到晓瑜的电话。她要请我喝酒接风洗尘，并约定在人民广场相见。我着实吃了一惊，莫不是她现在已被科长老公给甩了？
　　我本不想再理会她，可那朵飘荡在她乳沟里的紫色玫瑰，却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心灵，于是忘掉疲倦与悲伤，直奔广场。
　　晓瑜早坐在绿化带旁的那个位子，身边还坐着一个男生。尽管晓瑜身穿低口紧身上装，乳沟里飘荡的那朵紫色玫瑰清晰可见，我却凉了半截腰。看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楚楚可怜，我只当以前什么也不曾见到过的。晓瑜把我介绍给那个男生，并说是她的男朋友。我用鼻子哼了声，极尽挖苦地问她最近一定过得阳光灿烂啦，交了男朋友也不通知庆贺一下的？我还特别强调说，在这个城市，没有什么事情，我们的美女科长摆不平……说完，佯装猛咳几声，调头便走。
　　晓瑜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紧蹙眉头，怏怏地说，她现在就要离开江城。
　　我没心情，顺势扶着她柔弱的双肩推了推，问她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她乳沟那朵玫瑰随她身体的摇动而生灵活现……晓瑜平静地说，现在情况已发生变化，我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祝你一生幸福平安！
不就是找了个比我有钱的男朋友们吗？我一边低吼道，一边把晓瑜掀翻在地，头也没回地走了。
　　　　　　　　（七）　　
　　那段时间，我开始变得消沉，夜夜在酒吧买醉。醉酒后我便在大街上乱逛，遇到人就拉住说，看到我的晓瑜了吗？真不知道，没有了晓瑜，我该怎么活。
　　不过，我终于振作起来。这时，美女科长给我讲述一个故事。一个与晓瑜乳沟里那朵紫玫瑰有关的故事。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期，晓瑜和几个中学同学相邀到洞庭湖边划木船，中途天气陡变，狂风大作，浪涛汹涌。她一时没抓牢舵绳，不小心落进湖里。在水中挣扎时，她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慢慢向岸边游去。到达浅水区站稳脚，才发现救她的是自己高中三年同桌。由于他水性并不好，游到浅水区时已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他手里却拿着一枝玫瑰，在晓瑜面前摇来摆去。见他口吐白沫，晓瑜骇然得张大嘴巴，连忙抓住他的双臂，那枝玫瑰最后插进了她的乳罩里。那个同桌因救她时喝水太多，大伙儿背他上岸后，终究没有让他活下来。晓瑜从胸前抽出那枝玫瑰，由于在水中浸泡时间较长，红色已经变成紫色……她一直保存着那朵玫瑰，并带到这个城市。读大三时，晓瑜得知有地方人体刺绣时，她毅然决然在自己的乳房上刺了一朵紫色玫瑰。
　　我问科长，这个故事于我有什么关系？
　　科长告诉我，那个救她的同桌是家里唯一孩子，父亲又死得早。前不久，他居住在小镇上的母亲遭遇车祸，出院后行动不灵便了，平常需要人照顾。得知镇上初级中学缺少师资力量后，晓瑜就去那里取得了联系，坚毅决定回到那个小镇上执教。还有，晓瑜并没有什么出轨行为，她和我老公故意肩并肩地散步、请同学做男友都只是想刺激你，让你主动放弃对她的爱。因为，她要回老家照顾恩人的母亲！
　　明白真相之后，我才恍然大悟，也被深深地感动了，钦佩与敬重之情油然而生，泪水疯狂地滑过脸颊。为了记住同桌的救命之恩，晓瑜竟然在乳房上刺绣！那朵飘荡在她乳沟里的紫色玫瑰，其实就是一颗感恩的心。
　　我决定明天就去湖南洞庭湖边的那个小镇找晓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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