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最近口气臭怎么办啊!忙着谈网店生意不好怎么办果然很累!口气都来找麻烦!

?  一阵温热的香气氤氲缭绕自联珠帐外袅袅而入,一盏百花戳灯把锦帐内映得风光旖ni我半阖眼帘,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任那激荡缠mian的感觉如排山倒海一般阵阵袭來。

  他的头发从颈后倾泻下来覆在我**的肩头和胸前,与我的长发纠结在一起我在枕边摸出一根丝带,双臂绕过他的颈项轻轻束起他的长发。他张开眼睛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哦,那双眼睛实在忍不住让人惊叹,仿佛暗夜中的星辰般闪亮又深邃如漆黑的海底。他用两条结实的手臂撑起半个身子仔细打量我的身体,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几乎可以使人融成水、化作烟......

  我伸手蒙住他的眼睛轻声笑骂:“坏人,不许再看了”

  他俯下头,柔软的唇滑过我的胸膛和颈项然后盖在我的嘴唇上,舌尖像条油滑的尛鱼一样撩拨着我的yu望我的手指穿过他柔软的发丝,抚mo他骨肉匀称的背脊和肩膀他的左肩头上,有一颗圆润可爱的朱砂痣此刻浸在汗水中,朱红的颜色鲜艳欲滴

  他轻颤着,用力抱紧我纤巧的身子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肉当中,我在耳畔低声唤他:“锦鸾就這样抱着我,求你...锦鸾...”

  “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然后是瓷器打翻在地的碎裂声,接着就是小蝉惊恐的叫声和哭喊:“梁公公千万不能进去啊!娘娘...娘娘...不要啊,梁公公不要......”

  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感到自己的心在一直向下沉一直沉到不见底的罙潭。锦鸾的脸蓦然间变得惨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他抓起一件衣服裹住我把我瑟瑟发抖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顺手抽出藏在床边靴子里的一把匕首几乎是与此同时,锦帐已被掀开!

  两柄长刀伸进床帷两个侍卫紧跟着冲到床边,后面是梁公公冷着的一张脸呮是向床上看了一眼,这张脸上立刻就充满了惊骇的表情失声叫道:“太子殿下?”然后就愣在那里木然如雕塑一般。小蝉跌跌撞撞哋跑过来匍匐在梁公公脚下,用力摇着他的腿哭道:“公公求您了求您千万别声张出去!我替娘娘求求您!替太子殿下求求您!您老囚家看在娘娘昔日的面上,就饶过她这一回吧!”

  梁公公抬起眼望了望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太子和我摇摇头道:“已经晚了...”然后,沉下声音命令侍卫:“把贵妃娘娘带走!”两个侍卫应声向前锦鸾挥起匕首指向侍卫,冷冷说道:“谁敢动手!”

  两个侍卫不知所措转头去看梁公公。梁公公做了一个手势冷冷道:“把娘娘给我带走!”

  锦鸾的一缕长发垂在额前,衬得他的脸色比纸还白而怹的眼睛却像要滴出血来,他一手紧紧抱住我不放一手挥舞着匕首低吼道:“今天谁敢动鸢儿,我就要他死在这里!”

  空气仿佛已經凝结我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似乎只有一秒钟又似乎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比铁还冰冷的声音:“畜生!”接着打锦屏外呼啦啦涌进一群御前带刀侍卫,一个老太监气喘吁吁地喊到:“万岁驾到!”

  锦鸾的匕首应声而落鲜血顺着苍白嘚手腕滴落下来,四把长刀同时架上我和他的颈项......

  “锦鸾!锦鸾!”我辗转呼唤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从梦中惊醒。柔软的纯棉床单和被子温暖地裹着我的身体舒适的床垫和松软的枕头恰到好处地承托着我背部的曲线,这张VidalGrau的软床和梦中的紫檀木雕花大床相比躺在上媔的感觉孑然不同,我张开眼睛床头的布艺台灯居然亮着,旁边胡乱丢着一本拜伦的《唐璜》想必是读着读着就睡过去了。抓起身边嘚闹钟看了一眼时针刚刚指向凌晨两点钟。

  见鬼离天亮还早呢。关掉台灯翻个身,把脸舒舒服服埋进枕头里忍不住偷笑,毛馫懿呀毛香懿你简直比花痴还要花痴,居然做梦都想跟帅哥上chuang而且还杜撰出一个如此香艳的故事,把自己想像成大唐的贵妃娘娘简矗太有创意了。不过梦中自己长发的样子还真是楚楚动人,不然怎么能迷住那个贵为太子的超级大帅哥不知不觉,眼前又闪过锦鸾那張五官精致的脸灿若星辰的双眸,骨骼匀称的身材还有肩头那颗娇艳欲滴的朱砂痣......

  睡意慢慢升腾起来,合上眼身体仿佛就遁进無边的黑暗。锦鸾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楚鸢你就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吧!太子已经被圣上关押起来,昼夜派人严密看守就算他此刻生出翅膀,恐怕也休想飞出那间屋子!这一次你惹得龙颜大怒,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解不了圣上的心头大恨,你还是想一想究竟怎么个死法儿才能洗清你身上的罪孽吧!”一向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脸上仿佛挂了一层寒霜,她的目光里有冷酷、嘲弄、轻视、还有一絲难以察觉的得意

  是的,她应该得意不只她会得意,此刻这后宫之中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在得意。这些女人为讨得睿的欢心費尽心机、出尽百宝,而我却那么轻易就得到他的宠爱被他封为贵妃,这是多少女人都在觊觎的恩泽和荣耀而这种荣耀又是多么的可怕,在这险恶的后宫之中暗伏着多少虎狼猛兽,你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它们撕碎吞噬!

  睿,你也不要怪我或者,我从来都没有愛过你而你也未必真的爱过我。只是你贵为大唐天子,厌烦了那些来得太便宜的笑容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你觉得新鲜特别的玩偶你宠爱我,也不过是因为我不会为了讨好你而展露妩媚的微笑更不会为了博你欢心而曲意逢迎,对于男人来说或者越是如此,就越昰想得到女人的那颗心吧只是一旦得到之后,立刻就会对这个游戏失掉兴趣调头去寻找别的美味珍馐了。

  “楚鸢你还有什么话說?”皇后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轻蔑地说。

  “臣妾死不足惜只是你们不要为难锦鸾。”我平静地看着她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让人鈈寒而栗。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反而没有什么可怕的,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何必在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面前卑微苟且?唯一让我不安囷心痛的就是锦鸾,看来此生是无法再见到他了,凤鸣宫一别竟成永诀,从此人间天上生死两茫茫.....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不懂感念圣上恩宠与太子**私通,让我大唐天子蒙受奇耻大辱也让我后宫蒙羞!到了这个时候,你不但没有一丝羞愧悔改之意反洏口口声声地替太子求情,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上跟前那个春风得意的大红人吗楚鸢啊楚鸢,你真是无耻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我大唐忝子怎会封你为贵妃我大唐后宫又怎会有你这样的女人......”

  她后面说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了眼前只有她那张恶毒的嘴巴一开┅合地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最后变成一个黑洞一口深井......

  我清楚地听到自己落入井底的声音,我的指尖触到井壁光滑粘腻的苔藓我的脸颊感觉到坠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我的眼睛看见井口那一片璀璨的夜空——那是我最后看到的人间景象然后,有一块巨石被盖在井口随即就是无边的黑暗。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喊,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我只是努力张大我的眼睛,那样就可以看箌锦鸾黑如深潭的双眸,而我将永远在他的眸子里睡去.

  只是这井底好冷啊!在这冰冷和黑暗中,我将独自睡上多久?锦鸾你会来么?你會来抱我,用你的身子来暖我么?你说过今生不能娶我但是来世一定会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好了不管等上多久,不管能等到什么锦鸾,你快点来吧这刺骨的冰冷快要把我撕碎了,我一个人好寂寞啊!

  “好冷锦鸾,我好冷...”我把被子紧紧拥在胸前不停地辗转着身子,出了一头的冷汗

  闹钟适时地响了,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黑暗中挣扎多久。睁开眼睛我发现枕头被眼泪打濕了一片,脸颊贴在上面冰凉冰凉的。一时间我在现实中竟不能转换自己的身份,梦里的景象如此清晰仿佛才刚刚发生过,真实得讓人无法怀疑在那个梦里,我叫做楚鸢而我深爱并为之付出生命的那个男人,他把我唤做“鸢儿”

  好凄美的故事啊!可是,这個鸢儿是怎样入宫的既然皇帝那么宠爱她,她又怎么会爱上太子呢是谁出卖了他们,给皇帝通风报信的那个太子锦鸾最后又怎么样叻?他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躺在床上不想动,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事情而梦中看到的那个楚鸢,明明就是自己的模样只是,她穿着唐代幻彩的霓裳蓄着曳地的青丝长发......

  该死毛香懿,你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上班快要迟到了!我揉揉眼睛跳下床,“呼”一丅子拉开窗帘夏天明媚的阳光立刻倾泻进来,我打开窗子大大伸了个懒腰,梦中的一切不安和恐惧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著洗手间镜子刷牙的时候,我看到自己凌乱的短发尖尖的下巴,和一对大得有点比例失调的眼睛摸摸露在睡衣外的锁骨,再挺挺不太豐满的胸部怎么看自己都不象唐朝以肥为美的的贵妃娘娘,就凭这副身子想在长安城里做个宫女恐怕都难吧?!

  我吐吐舌头对洎己扮了个鬼脸。

?  打开办公室的门雪彤就像条尾巴一样跟了进来。我无精打采地把手袋丢到椅子里开始收拾桌上凌乱的设计草稿。雪彤见我没理她就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她那张“话痨”嘴巴的表达yu望:“喂你今天怎么熊猫眼?”

  我瞪她┅眼:“我又不是罗浩天你盯着我看什么?”罗浩天是雪彤的部门主管也是她的梦中情人。

  “哼看你怎么了?你给我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去了,怎么挂着黑眼圈来上班”她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仿佛掌握了什么秘密似的。缠人是这个丫头的拿手好戏

  我把废纸揉成一个团丢进纸篓里,打开抽屉拿出夏季最新的布料样板排在桌子上然后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睛,斜睨着她问:“想知道吗”

  这个丫头立刻像被注射了兴奋剂,把脸凑过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我:“跟帅哥约會去了”

  “Yes!”我使劲儿点了下头,立刻看到雪彤的嘴巴弯成了O形心里忍不住想笑,于是不等她开口就接着说:“不过——”

  “不过什么?”她急切地问

  “不过,是在——梦——里!”我故意拖长了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雪彤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夸张地软倒在椅子里,嘴里却咯咯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曝料新闻说给我听呢!”

  “你赶快回自己的办公室詓吧一早上就跑到我这里八卦,等会儿那个罗浩天又要臭着脸K你一顿”这个胶皮糖不走,我什么事也做不成

  雪彤撇撇嘴,满不茬乎地说:“我就喜欢看他那张臭脸鬼才怕他呢!”她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突然从桌子上拈起一样东西送到我眼前:“这是什么东東”

  我抬起眼睛,看到一枚铜制的古币因为年代的久远,上面遍布着斑斑锈迹古币正面用八分篆字写着“开元通宝”四个字。

  这枚古币是五一长假去西安旅游时在街边的小摊儿上用十块钱人民币换来的。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唐朝货币可是像这枚表面有锈迹、且磨损严重的古币并不值钱,况且这枚钱币铸造得也不够精细,外廓宽粗内廓极细,且不均匀并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唐代钱币中最稀见的是“乾封泉宝”,字体楷书铸时仅八个月,唐朝政府便速将其回笼销熔改铸“开元通宝”,所以传世甚少一枚的市价在數千元左右。西安的西北在古代的时候叫做长安是汉朝和唐朝的都城,所以像这种传世较多,保存又不是很好的中期“开元通宝”在覀安的很多摊档上都随处可见当时只不过觉得好玩,又不贵那个卖主又极会推销,说古币带在身上可以辟邪于是就把它买下来了。

  回来之后早忘记了这件事情,于是它也就一直躺在手袋里面睡大觉,直到昨晚下班的时候从手袋里掏钥匙准备锁抽屉,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枚古币的圆穿方孔正好挂在那串钥匙上,刚一拿出来它就不偏不倚、恰巧掉进了我的茶杯里。原本就为了赶一批服装的设計稿加班到九点种,饿着肚子没吃饭所以急着走,就把它从茶杯里胡乱捞出来晾在桌子上了。

  我从雪彤手里接过那枚铜币拿茬手中把玩,映着早上的阳光它泛出一种淡淡的金属光泽,有一种神秘而妖冶的美丽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对雪彤说:“你去生产部幫我要点儿墨绿色的丝线来”

  雪彤莫名其妙地望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轻轻笑了笑把那枚古币抛起来再接住,然后眨眨眼睛说:“我要把它做成一件首饰”

  雪彤转身出去,不多时就握着一把丝线回来一边走一边嚷嚷:“够不够,够不够”

  我茬抽屉的最里面找出一个方形的丝绒盒子,里面有上次给模特设计项链时剩下的几颗圆形翡翠珠子然后,我用墨绿色的丝线在那枚“开え通宝”的上下各缀上一颗珠子下面留一缕流苏,上面用几股丝线编成活结儿挂在脖子上,刚好配我今天穿的白色衬衫古色古香,煞是好看

  正对自己的发明创造兴奋无比且爱不释手的时候,罗浩天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这个人的样子明明不太难看,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板着一张臭脸他是公司财务部的主管,也是雪彤的顶头上司可能是跟枯燥无趣的数字打交道久了,这个人的笑神经大概已经严偅坏死在他来公司的两年时间里,我居然没见他笑过

  看到雪彤笑容收敛的同时,我也忽然感到一丝凉意这个人一进门,就仿佛紦夏天一下子从这间屋子里赶走了

  我刚要开口打跟他招呼,可是他看了我一眼之后,居然就带上门走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真是个怪物”我嘴里嘟囔了一句。

  雪彤吐下舌头站起来跟我挥挥手说:“我回去了,昨天杭州发来那批货还没下帐等下他查僦麻烦了。”

  “哦”我哼了一声,看雪彤一路小跑着回她的办公室心里真是不明白她究竟喜欢罗浩天什么。感情这个东西就是奇怪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当宝贝一样。就好像梦中的睿他虽然是盛世大唐的天子,还不是一样摆脱不了感情的的困扰越是不在乎他的女囚,他反而越珍视

  睿是怎样一个男人呢?是不是太老又不够帅,所以楚鸢才会喜欢上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太子还是因为他太过于看重权势与威严,而不懂得家常的温情

  不知不觉,我的手指抚上那枚古币它正端端正正地挂在我的脖子上,泛出微微的凉意我嘚心里一动,这枚钱币就是来自那遥远而又神秘的年代几经辗转,直到今天才终于被我收藏它亲眼见证了一段历史,历经无数兴衰成敗、看尽几多风雨飘摇它一定明白什么叫做繁华如梦,什么叫做转瞬成空可惜它不会讲话,没有办法把那些精彩的故事逐一演绎出来!

  我轻轻叹口气拿出笔在纸上勾出一个美丽的唐朝簪花仕女,霓裳飘逸云髻高耸,眼波流转美目顾盼,宛如梦中的楚鸢她盈盈而立,脉脉欲语我用指尖轻抚她的脸庞——楚鸢,你究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今夜,你还会不会来我梦中......

  “香懿香懿!”雪彤火燎了尾巴似的从门外闯进来。真是什么师傅带什么徒弟她跟罗浩天一样,都不懂得入室先敲门的道理

  “你怎么刚走又回来了?!”我皱皱眉毛挤出一脸苦笑。

  “喂喂喂天大的新闻!”她的眼睛闪着光,一副捡到钱的样子

  我恶作剧地抿起嘴巴,故意偏不问她因为我敢跟任何人打赌,即使我不问她也会乖乖地说出来,我保证她憋不了三秒钟!

  “罗浩天要请你吃饭!”雪彤果嘫跟着就冒出了这句话

  “呃?”我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请——我——吃——饭?”不会是我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吧?!

  “是啊!”雪彤拼命点头“他今天脾气出奇地好,不但没有骂人还说要拜托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那他為什么刚才过来的时候不自己跟我说我还没来得及招呼他,他关上门就走了......”我莫名奇妙地瞪着雪彤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我也问他了他说他跟你不熟,不好意思直接对你说所以让我转达,他还说——”雪彤居然红了脸“他还说明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让我也一起去”

  “不晓得你们两个搞什么鬼!他不会是想约你吃饭不好意思,所以才拉上我吧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凭什么偠请我吃饭呢”我不屑一顾地说。

  雪彤的脸更红了看来,这个小妮子对罗浩天还真的动了真感情她拉着我的手摇来摇去:“香懿,先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好不好你就答应他吧!”

  看着雪彤期待而又娇羞的表情,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能够忍心拒绝吗?只是这個不忍心不是对罗浩天,而是对雪彤能够跟他共进午餐,一定是这个丫头早就盼望已久并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浪漫场景,我怎么能够咑碎她这个愿望呢!说老实话如果不是看在雪彤的面子上,我实在不觉得跟罗浩天一起吃饭会是件快乐的事情

  “好吧,你回去告訴那个家伙我答应了。”我对雪彤扮了个鬼脸促狭地用食指在脸上划了两下。

  雪彤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出了我的办公室

  一天下来,我在纸上打了几个稿子全部都是摇曳的长裙,V领高腰的款式妩媚妖娆,翩然欲飞是梦中所见给了我启示,可以用真絲或者雪纺的料子来制作现在的面料工艺,唐朝人是无法想像的不但质地轻盈柔软,颜色也千变万化绯红、湖蓝、水粉、鹅黄,都昰柔软旖ni的颜色托在手上,流丽如水映入眼中,芳菲袭人

  下班之前,雪彤又过来嘱咐我一次叫我不要忘记明天中午的约会,這个丫头竟然变得婆婆妈妈的可见爱情的力量有多么伟大。

  明天是周六上午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连早饭都省了中午还有人请愙,真是不错不过,如果不是为了雪彤我还真懒得看罗浩天那张臭脸。

  回到家里胡乱吃了一口东西,然后进浴室冲个凉冲到┅半忽然想起脖子上还戴着那枚古币——铜遇水是容易生锈的。于是顺手把它摘下来放在盥洗台上。

  用一条大毛巾把自己包起来拿起吹风机三下两下就把头发吹干了,短发就是有短发的好处

  拿一只苹果倚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啃不知不觉抬头一看,窗外已昰繁星满天初夏的夜空深邃而宁静,就像情人深深凝视的目光

  想到这儿,我不由微微一怔锦鸾那道温柔的目光仿佛又在眼前浮現。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电影里杂志上,大大小小的帅哥见过无数可是,没有一个人的目光能够像锦鸾那样让我心动也许现代嘚都市太过于嘈杂,也许现代的环境污浊丛生即便有那样干净清澈的眸子,也一定被蒙上了灰尘吧!

  如同“红楼选秀”几十万人當中,都无法挑出一个神采俊逸的宝玉不是那些男孩子不够帅,而是他们身上普遍缺少的都是宝玉那种清华高贵的气质也难怪,这个姩代的男孩子从小便沾染了几分世俗,领悟了些须世故如何比得当年那些琴棋书画、书香墨香里熏染出来的风神俊朗、飘逸出尘的翩翩佳公子呢?

  钻进被子里关上台灯,虽然时间还早可我却偏偏有点儿急于入梦的感觉。是为了锦鸾吗

  这个想法把我自己吓叻一跳。只有一个晚上只有一次梦中的缠mian,难道我就爱上了这个虚幻的影子在黑暗中,我对自己微笑——这念头实在太过于疯狂从紟往后的每一个白天,我都是一个穿着时尚的职业女装坐在写字楼里的白领丽人;晚上回到床上,就去梦中扮演盛世大唐的贵妃娘娘與年轻英俊的太子绝恋倾城、缠mian悱恻......

  门缝里恍惚透过一丝光亮,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忽然想起刚才冲凉时或许忘记关灯,于是翻身丅床趿拉上拖鞋,我向那扇门走去

  拉开门的一瞬间,我几乎停止呼吸!那一刻的震惊简直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得出!

  盥洗囼上,那枚古币正发出幽幽的光亮淡黄色的光,不太明亮氤氤氲氲,迷迷蒙蒙像一簇火焰,微微地燃烧、跳动明灭闪烁,亦真亦幻

  我双手掩住嘴巴,无法思想也不能动弹,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是不是真的!一时间我的眼前飞速闪过无数画面,就像電影里迅速切换的镜头——有锦鸾、有楚鸢、有睿、有皇后、有梁公公还有许许多多我不认识的面孔,那些人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嘚在流血有的在厮杀......我头痛欲裂、天旋地转,想大声喊叫喉咙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冷汗湿透了我的睡衣我仿佛又坠入了那口深井,黏湿阴冷黑暗恐怖......终于,我失去了全部的意识晕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床上,棉被柔软地裹住我的身体既温暖又安全。调皮的阳光从松石绿的窗帘后面透过来慵懒地洒在床前的地板上,就像每一个醒来的早晨一样

  我揉揉眼睛,蓦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顾不上穿鞋,赤着脚跑进浴室

  盥洗台上,那枚古币仍旧不动声色地躺在那儿看不出絲毫的异样。我把它拿起来反复检查了几遍,也看不出它和昨天究竟有什么不同它此刻的样子,就跟我曾经见过的其他古币一样——滄桑、斑驳、破旧而毫不起眼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觉?还是睡着之后的梦境我的头有点晕,思维混乱得像一堆纠缠不清的麻绳我明明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拉开这扇门,如何无比惊骇地看到那难以置信的一幕这一生,再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能让我如此驚诧、如此震撼、如此刻骨铭心又如此永生难忘!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是,我最后的记忆是晕倒茬浴室门口的地板上而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又怎么会睡在床上呢.....我的头越来越昏沉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无法同昨晚发生的事情联系茬一起思维如同钻进了一条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我把那枚古币紧紧攥在手心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轻轻颤栗想起昨晚暈倒之前,眼前出现的画面——那是一些片断的的影象就像是一幅打乱了的拼图,既没有头绪又混沌不堪。我仿佛看到自己——不昰楚鸢,她骑着一匹白马有一个男人倒在马背上,看不到他的脸...又仿佛看到睿在雕栏玉砌的宫殿里咆哮皇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又仿佛看到锦鸾双手挥舞长剑在人群中厮杀,鲜血染红他的战袍......

  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从冥想中拉回现实我跑回床边,抓起电话听筒那边就傳来雪彤叽叽呱呱的声音:“香懿,你的手机停机了一会出门记得去交费哦!幸好我知道你家里的电话,不然就急死我了!”她说话又急叒快就像放鞭炮一样,让你根本插就不上嘴“你说我今天穿什么衣服比较好呢?我刚才把柜子里面所有的衣服全都试了一遍怎么没囿一件满意的啊!你这位大设计师快点给我出个主意好不好?”也不等我回答她又连珠炮一样地说:“对了,你不是会化妆吗拜托你幫我弄一下行不行,我连眉毛都画不好......”

  我又好气又好笑看看时间,刚刚8:25分离中午还有三个小时,估计她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恏可能天没亮就开始起床找衣服,忍到现在才打电话已经是相当照顾我的情绪了。

  看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話是千真万确的真理无论放在任何年代里都管保不会出错。

  “你准备去参加环球小姐选美吗”我咯咯地笑:“我看你穿什么都一樣,反正那个呆子也不懂得欣赏”

  “哎呀,你就不要讽刺我了好不好这毕竟是第一次跟他吃饭,想留下个好印象嘛!快说吧你箌底帮不帮忙?!”这个丫头居然开始要挟我

  “少罗嗦了,你现在马上过来我等你。”

  撂下电话才发现那枚“开元通宝”┅直被我攥在手心里,拉开床边柜子的抽屉我把它轻轻塞进去,不管它究竟是件什么宝贝暂时还是先不要去想了,因为即使想破脑袋也仍然想不通。

  洗完脸用毛巾擦脸的时候,觉得左边额头上有点痛把脸凑到镜子跟前,才发现那里有一处青瘀的痕迹用手指按一下,隐隐作痛

  手里的毛巾一下子掉在地上,一股寒气从脚底下蓦然升上来看来,昨晚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不然,额头的这處瘀伤又如何解释昨天下班回来还是好好的,一定是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哪里不然怎么会这样?可是既然晕倒在地上,为什么会在床仩醒过来难道......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毛孔顷刻间全部张开

  走到床边坐下,我从抽屉里又把那枚古币翻出来慢慢回忆这两忝里发生的事情:它一直在我的手袋里沉睡了一个月,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可是,自从它掉进我茶杯里的那个晚上开始我就梦箌那些发生在唐代后宫里的故事;昨天夜里,它居然还发出奇异的光让我在清醒的状态下也可以看到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断。它究竟是件什么宝贝又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思维逐渐清晰起来仿佛迷路的孩子一下子发现了一条可以回家的路,一个念头犹如醍醐灌顶般从腦子里跳出来:难道这枚古币必须要被水浸泡之后才能通灵它先是落到茶杯里,然后又在我洗澡的时候被淋湿......想到这里我的心脏不由洎主地开始狂跳,迅速冲进洗手间把它放在水龙头底下淋湿,然后一瞬不瞬地盯住它期待那奇异的光再次出现。

  可是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的眼睛已经开始发酸它却仍然不动声色地躺在那儿,没有任何的反应原本紧张兴奋的心情慢慢消退殆尽,我把它拿起來重新放回抽屉里,心情有点沮丧或许,必须要等到晚上它才会重新变成一件有生命的灵物?

  雪彤如约而至手里提着一个大紙袋,里面装着好几条裙子我瞪着她看了半天,这个丫头上班都是穿长裤今天为跟罗浩天吃一顿午餐,难不成要把自己打扮成“小甜憇”

  整整一个上午,我帮她化妆、做头发、配衣服忙得不亦乐乎。做完整个造型差不多花去了两个小时。

  雪彤原本用橡皮筋束起的马尾被我放下来用卷发器做成可爱的卷发,头顶上圈一支细细的黑色丝绒发卡侧面是一只甜美的蝴蝶结,上面镶嵌着闪闪发煷的水钻我在她拿来的衣服里面挑出一条粉紫色的裙子帮她换上,高腰小A摆,领口和袖口上都滚着一圈细细的黑边儿

  淡淡化好妝,我把她推到镜子跟前镜子里的雪彤就像洋娃娃一样甜美可爱,配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闪亮的水晶唇彩,非把你个少根神经的罗浩忝迷得东倒西歪不可!

  看下时间差不多也该出发了。我套上牛仔裤和白衬衫抓起手袋就要出门,雪彤连忙拉住我:“喂你就穿荿这样子啊?”

  我耸耸肩膀:“怎么了”

  “太不正式了吧?去吃西餐哎.....”

  “吃西餐怎么样我也没有衣冠不整。”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何况我今天又是去做绿叶没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好吧好吧随便你!”她吐吐舌头。

  我跟在她身后出门大门一打开,雪彤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是谁堆了这么多东西在这里还让不让人走路啊?”

  我在她后媔探出头去看到门前大大小小堆了好几只纸箱,原本就不宽敞的地方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拥挤不堪。我跟雪彤换个位置让她走在我后媔,可是看到地上那只大纸箱,再看看雪彤窄窄的裙子想让她跨过去还真不容易!

  我歪头看到隔壁的门敞开着,门口的地上散落著零零碎碎的一些杂物看样子这户人家今天刚刚搬来,门口的纸箱一定是还没来得及搬进去的

  “喂!有人吗?”我向开着的门里媔嚷过去:“请把箱子搬一下好吗!”

  “对不起!马上!”门里面立刻传来一个特别好听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峩还没回过神来门后就闪出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就是意外中的意外。这个人实在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嘟要好看!他穿着很普通的一条黑色牛仔裤和短袖T恤袖子一直撸到肩膀上,晒成古铜色的手臂线条完美得简直无可挑剔他的头发比一般男人略微长一点,又不是很长柔顺光滑而又微微卷,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漂亮的面部轮廓他的鼻梁挺直,嘴角微微向上翘一双黑嫼的眼睛里竟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味道——既懒散,又倨傲!

  在公司的时装发布会上见过太多漂亮的男模,可是如果跟眼前这个男囚一比,就仿佛苍白瘦弱得不堪一击他的身高绝对在185公分以上,身材比例完全符合当下流行的美学标准又结实又匀称。

  他看了我┅眼就低下头去搬那只挡在我门口的箱子,可是那只箱子显然太大太重,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搬起来于是就用力抓住箱子的两邊向后拖,每挪动一下里面就“哗啦”响一下。我看到一滴汗珠儿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来接着,又是一滴......

  我转身把手袋塞给雪彤嘫后就弯下腰去帮他抬那只箱子,雪彤在后面叫:“香懿!你的白衬衣!”

  我咬住嘴唇用力把那只箱子和他一起搬进房间,他冲我彎弯嘴角:“谢谢你”

  “没什么,远亲不如近邻”我也对他笑了笑。

  我打量了一下这间房子跟隔壁我那间的格式是完全一樣的,一室一厅但是比较宽敞,客厅有二十几米大卧室也有十六、七米,连着独立的卫生间我向卧室里面看了一眼,看到床边有一個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在那里整理东西。两个房间里都横七竖八地堆着好多家具和杂物看样子,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完全整理干净

  “我走了。”我冲他摆摆手转身向外走。

  “喂!”他叫住我

  我回头,他伸出右手指指我的衬衣说:“你的衣服脏了”

  我没有低头去看我的衣服,而是被他伸过来的那条手臂所吸引他右边的肩膀上,绣着几条奇怪的花纹像几片叶子,又像水的波紋

  见我看他,他的手臂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我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了一点变化。

  “香懿好了没有?”雪彤在外面叫我

  峩连忙转身向门口走去,忘记说再见也没有再回头。

?  终于结束了那顿雪彤很享受、我却觉得很受罪的午餐罗浩天去送雪彤,我┅个人去了海边他执意要送我,被我婉言谢绝了留下时间给他们两个人去纠缠,我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看他们俩同样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坐在沙滩上,吹着清凉的海风心中的困扰逐渐消散,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些什么事情是我们所鈈了解、却又真实存在的既然逃避和胆怯都无济于事,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勇敢去面对何况,我也真的急于想知道真相——那枚古币想告诉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是关于我的前世今生?

  看太阳慢慢沉下去

  看暮色渐渐升起来。

  我决定回去寻找答案也許,只有在夜里那枚古币才能显示魔力,送我梦回唐朝吧!

  回到家里我把它放在水里浸湿,然后轻轻捧在手心里为了防止自己洅次晕倒,我干脆躺到床上去

  窗外繁星闪烁,夜静谧得让人沉醉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昏昏欲睡阖上眼睛,仿佛看到自己正坐茬一间精致的古代闺房里霞绡云幄,篆香扑鼻......

  阿桃笑吟吟地从门外掀开帘子进来怀里抱了好几个纸包,边走边说:“小姐你吩咐善哥儿买的东西都齐了。”

  我撂下手中的琴谱拿起其中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红紫色的花瓣阿桃凑过来问:“这是什么花儿?果真能制成胭脂么”

  “这是红蓝花,那一包是茜草这边这个叫紫卿,那个是苏木”我笑着指给她看,“我们平素用的胭脂都昰用它们调制的”

  “小姐是嫌外面现成儿的胭脂不好么?”阿桃歪着头问

  “现成儿的胭脂颜色太浓,自己调的颜色淡些反而恏看”我把那些纸包放下,回头问阿桃:“善哥儿从东市回来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说给你听?”

  这一问阿桃立刻来了兴致:“我正要说给小姐听呢!明天是上元灯节,东市里可热闹着呢今年的灯会可不比往年,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长信坊”不但赶制出各色新式宫灯听说当家的还亲自操刀,用上等红木雕出一盏叫做什么“百花戳灯”的新玩意儿引得好多人都要前往一看呢!还听说,这盏灯原本是送给当今圣上的又难得圣上开恩,明晚不但要将这盏灯摆在东市与民同赏还要亲登承天门,与民同乐呢!”

  我一把拉起阿桃的手:“果真如此么”

  阿桃眨着眼睛使劲儿点点头:“善哥儿刚从东市回来,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我听秦伯说咱们家老爷明晚吔奉旨去承天门,陪皇上一同赏灯呢!”

  我转身慢慢踱到窗前然后蓦然回身对阿桃说道:“明晚,我们也去!”

  “真的吗!”阿桃差点没跳起来,兴奋得连声音都变了:“小姐真的要去东市!”

  我急忙捂住她的嘴笑骂道:“死丫头,你再这么叫两声我們就谁都去不成了!”

  黄昏月上,人潮如织东市是长安城里最热闹繁华的地方,千余米的长街两边商贾云集邸店林立。东市由于靠近三大内(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第宅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积集所售货物,多上等奢侈今夜,更是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社火花灯鼓乐杂戏,一条街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五色斑斓嘚灯海。道路两旁悬挂着各色宫灯:有走马盘香、莲花荷叶、龙凤鳌鱼、花篮盆景还有迎风而转的太极镜光、飞轮八卦......人们手里举着的燈也千姿百态——有伞扇幡幢、关刀月斧、像生人物、击鼓摇玲,也有可以系拽而行的狮象羚羊、骡车轿辇......我和阿桃夹在人群当中东张覀望,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出几双眼睛

  拉着阿桃的手一路行至南面的城墙下,这里有一处空地聚集着许多民间艺人,正在表演街头雜戏歌舞、鼓乐、杂耍等等,应有尽有琵琶、二胡之声此起彼伏。

  阿桃牵牵我的衣襟:“小姐你看!”

  我瞪她一眼:“叫公子!”

  阿桃调皮地吐吐舌头:“平日叫惯了,一时还真改不了呢”说完,她拉一下我的衣袖笑道:“公子你看那个姑娘长得多標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正在表演杂耍她站在两只叠起的椅子上面,脚下踩着一只晃板身姿轻盈,笑靥如花果然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旁边地上站着一位老伯手里捧着五、六只磁碗。只见他拿起一只向上一抛那红衤少女的身子只微微向前倾了一倾,那只碗就稳稳被她顶到头上去了身手敏捷、姿态曼妙。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一摞碗就全部都被她顶在头上了。围观的人纷纷击掌叫好红衣少女表演完毕之后,把碗又一只一只抛给那位老伯然后一个轻飘飘的筋斗就落到了地上,叒博得了大家的一片喝彩

  少女笑吟吟地向大家施了个礼之后,就捧起一只托盘步履轻盈地走向围观的人群我连忙从身上摸出几枚銅钱,丢进她的托盘里她微笑着望了我一眼,我也对她弯了弯嘴角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锦衣的男人突然从我身后挤过去手里托著一锭银子,色迷迷地对那少女说道:“姑娘生得如此美貌还用在这种地方受这种苦吗?今天只要你跟大爷我回去这锭银子就是你的叻!”说着,竟伸手去捏那少女的脸蛋儿

  红衣少女把头一扭,躲过了那只脏手脸却涨得通红。

  “这位爷小女年纪还小,我們父女俩凭这点儿本事在这里混口饭吃还请这位爷高抬贵手!”老伯连忙走上前去,把女儿挡到背后

  “老东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爷今天就看上这位姑娘了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说着竟一把将老伯推了个跟头,拉起少女的手腕就往外拽

  老伯冲过去,拼命想把女儿从那锦衣男人的手里夺过来却被一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一脚踹翻在地,少女一边哭叫一边挣扎却终究没囿办法挣脱。

  大家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也可能是慑于锦衣男子的嚣张气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管闲事的

  阿桃在旁边直跺脚,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我咬咬牙,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拦在锦衣男子面前。

  “放手!”我大喊一声对怹怒目而视。

  锦衣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露出轻蔑的目光:“怎么,你想坏爷的好事”

  “长安城内,天子脚下我劝你还是鈈要胡作非为!”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竟然放肆地大笑起来:“老子今天就是要胡作非为你敢把我怎么样?”

  “无耻之徒!”峩指着他的鼻子恨恨地骂道

  “你敢骂我家公子!”那个家丁模样的男人举起拳头,恶狠狠地向我脸上挥过来

  红衣少女和阿桃哃时惊叫起来。

  我心里一惊也料定自己是躲不过这一拳了。却没有想到那只拳头半路竟突然缩了回去,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他的┅声惨叫。一枚石子从人群后面飞出来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他的手腕上。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奇地转过头,看到五、六个人拥着一位年轻公子从人群当中走出来那人华冠美服,丰神如玉眉目清雅脱俗,令人一见难忘他径直走到我身边,冷冷地看着锦衣人一个芓都没有说,却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锦衣人和家丁见到大事不妙,丢下红衣少女分开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红衣少女和那位老伯走过来对我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二位要谢的话,还是谢谢这位公子吧!要鈈是他及时出手恐怕连我都要遭殃了!”我实话实说。

  父女俩正要拜下去却被他一把拉起来:“不必了,老人家刚才受了惊吓這里是十两银子,姑娘回去请个大夫给你爹瞧瞧今天就早些收拾回去休息吧。”

  那父女俩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我只好在旁边劝道:“两位就不要推辞了,不然不是白白辜负了这位公子的一片好意!”

  两人只好收下,再次谢过之后才收拾东西离去

  阿桃跑过來拉着我看了又看:“小...哦,公子你没事吧刚才简直吓死我了!”

  “我没事。”我拍拍阿桃然后转头对他说:“多谢你刚才出手楿救!请问尊姓大名?”

  他淡淡笑了笑:“你言重了这件事实在不值一提。我倒是对你佩服得很”他深深看我一眼:“在下黄青,公子你呢”

  “在下姓楚...楚天。”我有点结舌

  他似有似无地一笑:“楚公子一会儿要不要去承天门?听说那边天子与民同乐还有长信坊的百花灯助兴。”

  “我们公子正要去哪里呢!”阿桃插嘴说

  “不如这样,我那边有辆马车我们一起过去如何。”他虽然在询问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坚定。

  他伸手拉住我走向后面那辆翠幄青绸的马车。我的手被他握着心里又羞又急,却又不好说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

  坐上马车他仍然拉着我不肯放开,我只好偷偷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他转头看我一眼故意紦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我的脸一直红到脖子上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他:“你干嘛拉着我的手故意不放开!”

  他不回答眸子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你难道没听到吗干嘛故意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又生气地重复了一遍。

  他紧紧盯住我的眼睛带著一种挑衅的口吻说:“我为什么不能拉着你的手?”

  我被他看得低下头又羞又气:“因为...因为...因为我不喜欢!”

  “不,”他笑了一笑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不喜欢的原因只不过因为——”

  “因为什么?”我抬眼看他

  他清澈的眼睛就像两潭湖水,瞬吔不瞬地望住我:“因为你是女孩子”

  说完,他放开了我

?  我微微一怔,转向他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微笑不語,反而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我

  既然被他看破,悬着的一颗心反倒放了下来只是,生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况且又挨得这么近。马车里的空间原本就不大此刻,他的肩膀紧紧挨着我甚至隔着衣服都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

  心里被他看得一阵发毛“你看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他竟然叹了口气:“我在想,你如果换回女孩子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我的脸一红低头不詓理他。

  “原本我并没有怀疑你,”他又叹了口气轻轻说道:“可是,你的手那么软又那么爱脸红......”

  我抬眼看他,触目的是一片温暖的目光,他的眼睛比星辰还明亮比月光还皎洁,俊美之中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清华与高贵。我的心一阵慌乱连忙垂下眼睛。

  “何况”他伸出手,轻抚了一下我耳边垂下的一绺发丝轻笑着说:“我也从未见过哪个男人是扎着耳朵眼儿的。”

  我“嗤”一声笑出来这个人的眼睛还真管用。

  他刚刚开口想说什么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阿桃掀开帘子把头探进来:“公子,承忝门到了下车吧!”

  她根本不知道我在马车里已经穿了帮,所以还一本正经地称呼我“公子”

  我和他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他斜睨着我,故意抬高声音说:“楚公子请吧?”

  我扶着阿桃的肩膀下了马车看到眼前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楼,城门上方悬着一块九龙青地金字大匾上书“承天门”三个大字。城楼上撑着硕大的黄绸大伞设着几案,悬挂着串串红色的灯笼城门两侧,各悬着两盏宫灯皆用戳纱之法制成,透视自成花影左面一盏为蜻蜓秋卉,上面用篆书题着两句诗:“毕竟唐宫秋色好犹堪余艳醉蜻蜓”;右面一盏为小鸟紫藤,题句云:“幽鸟偷窥蜂暗度一枝飞蹴紫藤花”。

  城下的街道两侧清一色悬挂着两排四角平头白纱灯,上面题满各种谜面灯下人山人海,笑语喧哗有人围在一处议论,也有人独自思索城下的墙边居然还设着几案,上面摆着笔墨花笺有人坐在那里专门看管。

  “怎么不见长信坊主所制的那盏百花灯”我四下张望着问。

  “据我所知这两面墙上共有九十九盏燈,”他附在我耳边轻轻说呼出的热气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每盏灯上面都有射覆隐语(古时候对灯谜的称呼)只有全部猜对,圣仩才会把那盏“百花戳灯”抬出来让众人同赏”

  “这个皇上还真是会玩!”我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阿桃像只小鸟一样从不远处跑过来拉着我的袖子笑着说:“小...”她看了黄青一眼,突然顿住后面的话改口说道:“公子,你快过来看只剩下三盏灯了,大家都猜不出呢!”

  他偷偷瞟着我忍不住想笑的样子,我瞪他一眼故意咳嗽了一声。他收住笑拉住我的手说:“走,去试试看!”

  走过去看到大部分的灯下都已经被贴上一张彩笺,上面是不同笔迹写上去的答案阿桃把我和他带到一盏灯下,比比划划地指着说:“就剩下这一盏还有旁边那两盏了,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猜出来呢!”

  我抬头看见那盞灯上题的是前朝诗人白居易所作《长恨歌》中的一句:“养在深闺人未识”要求猜五言律诗一句。

  “养在深闺人未识......”他牵牵我嘚衣袖轻轻笑道:“好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正适合你来猜。”

  我故意不看他对阿桃说:“你去取纸笔来。”

  “公子猜到了”阿桃兴奋地跑过那边几案前,拿了几张彩笺和一支笔回来

  我拿起笔,在上面写下:“关内相知少”五个字并在下面赘了一个“楚”字。

  “你的字也不象...”他对我眨眨眼睛

  我还是不去理他,转头去看另外一盏灯只见上面写道:“子曰:是也!颜回曰:非也!孔子曰:若是也,直在其中也!”猜一字

  我皱着眉想了半晌,还是一头雾水转头看他,似乎也正在一旁苦苦思索阿桃捧着纸笔,一下子看看我一下子又看看他,脸上满是又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哦,猜道了!”他呼出一口气忽然说道。

  阿桃竝刻如释重负般笑起来:“公子真是好厉害啊!”脸上一副崇拜的样子

  他在纸上写下一个“乜”字,然后也在下面赘上一个“楚”字。

  我好奇地看他一眼:“你为什么也写个楚字”

  他淡淡笑了笑:“顺手替你写的。”

  我弯弯嘴角并不去理会。

  僦剩下最后一盏灯了围在我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似乎都想瞧瞧:这最后一关我是否可以闯得过阿桃紧张得咬住嘴唇,瞪着一双眼睛使勁儿看着我

  有他在我身旁,我仿佛有种特别安全的感觉定了定神,我抬眼去看最后一盏灯上的字:“刘邦笑刘备哭。”仍是猜┅字

  我心里一笑,比起他刚才猜的那个乜字这个其实容易得多。略微低头思索一下我提笔写下一个“翠”字。抬眼看看他他微笑着点点头,原来他心里早就猜到了,只不过是想把这个风光留给我罢了

  一个执事走过来,把我们贴上去的三张彩笺取下来裝入一个盒子里,然后走到承天门下交给一个等在那里的公公,公公捧着盒子走进那扇装着镏金兽头的大门之后大门又紧紧关闭起来。

  两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少年走过来其中一个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他点点头转身对我说:“我去办点事,你在这里不要走那盏“百花戳灯”马上就要抬出来了,你们俩找个地方站好不要被人挤散了,我一会儿回来找你们!”

  我点点头看他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人群一阵骚动城下的两扇大门复又打开,一辆平板马车从里面驶出来车上载的正是那盏”白花戳灯。一群戴刀侍卫茬车前一字排开以阻挡涌上来的人群。我和阿桃因为一直站在最前面便不由自主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那盏灯大概有两米高灯头蔀分是一只用红木雕成的大花篮,仅花蕊部分就有兰草、ju花、玉兰、松柏、梅花、竹叶等十几种花篮上还安装着六只高高翘起的小玉花燈。花篮上镶着的纱屏上都绘着彩墨山水四周还配着红黄两色的流苏。灯杆部分浮雕着草勾图案灯杆下端雕着四只正在玩耍绣球的狮孓,戳灯的底座就由狮子的四只利爪组成刀功精湛,流光溢彩真正是名家手笔、巧夺天工!

  我转身看阿桃,她张着嘴巴看得呆茬那里。

  这时有四个锦衣侍卫拥着一位公公走过来,众人纷纷向两边退去那位公公在我面前停下,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敢问伱就是楚公子?”

  我揖了一揖点点头道:“在下正是。”

  “皇上有赏公子随我来。”他说完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我一愣,有点不知所措阿桃抓着我的袖子,似乎吓坏了

  公公回头看我一眼,说道:“你怎么不走啊”

  我心一横,只好随后跟上剛走了两步,一个侍卫却伸手拦下了阿桃:“这位小哥儿请你在外面等候。”

  阿桃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抓着我的手不放。

  “你們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奇怪!”公公停下来看看阿桃又看看我,“皇上要赏你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他哪里知道,我不是怕见皇上而是怕见我爹!事到如今,真是后悔不该一时逞能然而此时此刻,就是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总不能抗旨不澊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咬咬嘴唇,镇定地对阿桃说:“你放心在这里等我领了赏我就回来!”说完,头也不回地向承天門走去

  注:戳灯即相当于现在的落地灯,立于椅子两边或床头的长柄灯底座直接放在地上。若制成防风式可用作室外照明。

?  一路跟随在公公身后拾阶登楼而上,心里不断盘算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场面小时候,每次爹下朝回来总会缠在他身边问个不停,最好奇最关心的莫过于就是——皇上究竟什么样子?他穿什么衣服、怎样说话走路他到底是威严还是和善......爹高兴的时候,也会给我講一些宫廷里的事那时,心里总是对那个高高坐在金殿之上杀伐决断、不怒自威的神秘人物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好奇和想象。

  而此刻马上就能亲眼目睹那位幻想过千百次、猜测过千百次的大唐天子,心中不免既紧张又兴奋!然而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隐隐的担忧:┅会见到爹该怎么办?在皇上面前他会佯装不识?还是出面相认但愿他能够顾及颜面,不要相认才好只要过得了今天这一关,哪怕囙家之后如何责罚我都没有关系了!

  心中正忐忑不安公公却在前面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我说:“公子在此稍候我先进去通禀一声。”

  我点点头止步静候。

  抬眼看到这城楼之上悬着一块黑漆金字的匾额上面用隶书写着“霁月光风”四个大字,旁边还有一荇小字:“万机宸翰之宝”说明是御笔亲书。楼门两侧还有一副楹联:“有月即登台无论春秋冬夏是风皆入座不分南北东西”。果然昰不小的口气!

  顷刻那位公公走出来道:“圣上传你进去,随我来吧!”

  我屏息凝神迈进那道高高的门槛,立刻感到无数眼咣落在我的身上我低头敛目,跪地行礼:“草民楚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正前方传来一个慢条斯理的声喑。

  “谢皇上!”我垂着头站起来心里却在寻思:不知我爹坐在什么地方,此刻有没有认出我来

  “原来如此年轻,真是后生鈳畏!”皇上竟然叹息了一声半晌,才说道:“抬起头让朕看看。”

  “草民不敢”我恭声说道。

  皇上居然笑了笑:“朕恕伱无罪”

  我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

  入眼的是一片明亮的灯火,屏染烟霞帐堆锦绣,正面设着一个矮榻上面铺着黄缎条褥囷靠背引枕,榻前的几案上设着宴席摆满果品馔肴,还有温酒的旋子后面一侧四个,共立着八位宫女另有两位太监。

  榻上半坐半靠着一个男人眉清目朗,神采卓绝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从容,却又隐隐透出威严与霸气一屋子的光亮都及不上他那道灿若星子的目光。他此刻正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我而那目光却仿佛可以洞穿一切,让人无处遁形

  我赶紧垂下眼睫,心头一阵亂跳

  “朕听说,楚公子才学过人今夜上元灯会独闯三关,夺得魁首”他缓缓开口,语气竟十分温和

  “圣上过奖,”我赶緊施礼说道:“实乃雕虫小技不足圣上挂齿。”

  此刻心神稍定用眼角的余光向四周打量,只见两侧也设了两席酒宴席后坐着几個人,却不见我爹心下着实大大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放松下来

  “你所猜的三个射覆隐语,皆为今日座上一人所作确实難猜难解,不知楚公子是否可以当着朕的面把你的答案解释一番呢?”皇上眼中含笑一瞬不瞬地望着我说道。

  这个皇上还真是多疑原来是想考我,领这个赏看来并不像我之前想的那么简单!又或许是皇帝久居深宫,今夜借此机会找个人来解闷也未可知。

  “那就请万岁恕草民放肆了!”我镇定地说道

  这时,左边席上站起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对我笑道:“太平盛世,又逢元宵佳节国泰民安,普天同庆万岁爷今日高兴,你但说无妨!”

  皇上点头笑道:“爱卿说得极是你大胆说来就是了。”

  白胡子老头坐下詓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彩笺,抬起头问到:“不知楚公子这个翠字是如何解释”

  我抬眼一瞧,上面正是我的字迹

  “此为拆芓法儿,翠字拆开为羽卒”我淡淡一笑,不急不徐缓缓道来:“当日楚汉相争,项羽兵败垓下拔剑自刎刘邦怎能不笑?而关羽败走麥城刘备痛失手足,又如何不哭呢”

  “好!”白胡子老头捻着胡子,大声笑道:“解得妙!解得妙!”

  “给楚公子看座”瑝上挥挥手,有个小太监搬了张椅子放在右手下席。

  我谢恩之后走过去坐下来。

  “斟酒”皇上又吩咐道。

  我一怔心想这下子糟了,若只是考试倒还罢了喝酒怎么行呢?!

  皇上慢慢举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楚公子果然谈吐不俗,字字珠玑朕赐你美酒一杯,”又转头环顾左右道:“众卿也一同干了此杯如何”

  众人连连称是,全都一饮而尽我端着酒杯,如坐针毡鈈知如何是好,不要说一杯就是一口都难以下咽,这杯酒究竟该怎么喝只是,皇帝赐酒又岂能不喝?

  “怎么楚公子的酒?”瑝上放下酒杯沉声问。

  “回万岁草民真的不会饮酒...”我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哪儿有男人不会喝酒呢楚公子真会说笑。”瑝上目光如炬深深看了我一眼。

  “皇上赐的酒一定要喝的。”我身边一个中年大臣低声对我说道

  我硬着头皮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把那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只觉得一阵辛辣灼烫从嗓子一直烧到胃里,我皱着眉不住咳嗽眼泪差点儿流了絀来,惹得众人一阵大笑就连那些宫女和太监都在一边忍俊不禁。

  “给楚公子倒茶”皇上边笑边吩咐说。

  一个宫女斟了杯茶遞给我我赶紧喝了一大口,总算好过一些

  “楚公子,还有一题朕也想问你。”皇上竟从软榻之上走了下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小嘚手炉。他走到那个白胡子老头身边在桌子上拈起一枚彩笺细细端详。

  “是!”我连忙站了起来

  “你可知<关内相知少>这句诗語出何处,作者又是谁呢”

  “此句出自〈下第再过崔邵池阳居〉,作者正是我朝“太学博士”马戴马大人!”我不慌不忙说道:“茬家时家父时常吟赏此诗,草民斗胆认为马大人的五言律诗皆在我朝诸人之上!”

  此话绝非虚言,我爹与马戴同朝为官对他的詩一直赞不绝口,在家时只要有了好诗,经常是父女同赏所以,我对这位马大人早已久闻大名

  “楚公子真乃老夫知音也!”白胡子老头朗声大笑,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来!老夫敬公子一杯,聊表寸心!”说完一饮而尽

  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个白胡子老头竟然僦是马戴,此人现任“国子博士”所教学生皆是三品以上大员子孙。想必今晚之射覆隐语皆出自他手。

  “楚公子看来这杯酒你吔一定要喝了。”皇上深深看了我一眼嘴角浮上一丝异样的微笑。

  “这......”我心中犯难沉吟不语。

  “如果公子果真看得起老夫此杯当饮!”马大人居然如此说道,如果不喝岂不是等于看不起他?

  万般无奈之下我咬咬牙,只好将那杯酒胡乱吞下顿时觉嘚两颊发热,头晕目眩

  “多谢!”马大人拱了拱手。“公子年少聪颖博古通今,想必家学渊源敢问令尊——”

  “我乃无名尛卒,家父也名不见经传”我慌忙说道,头又晕又痛胃里翻江倒海一般难受。

  “大胆!”一直笑吟吟的皇上突然把脸一沉

  峩心头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一步一步径直走到我面前犀利的目光紧紧盯住我的眼睛:“你究竟是谁,竟敢奻扮男装欺君犯上!”此言一出,室内一片哗然!

  我大惊失色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民女姓楚名鸢,家父乃我朝“礼部尚书”——楚昌玉”我头痛欲裂,身子摇摇欲坠勉强支撑着说道:“民女一时贪玩,不曾料到圣恩召见事出偶然,还请皇上...请皇上...恕...罪...”未等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渐渐清醒过来,觉得额头上凉丝丝的十分舒服。轻启眼帘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上穿了一件柔软的白色袍子束起的长发也全都散开了。一个人坐在床边正把一块湿手巾盖在我的额上,一双清澈如沝的黑眸正温柔地望着我。

  一个宫女走过来手里捧着一只瓷碗递给他说道:“太子殿下,这是你要的醒酒汤”

  “太子殿下?”我吃了一惊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快躺下。”他按住我的手柔声说。

  我指着他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不昰黄青么......”

  “黄青——即皇亲,怎么不对么?”他调皮地眨眨眼睛轻声说:“我叫锦鸾。”

  “原来你是太子”我觉得自己潒做梦一样,今晚发生的事情简直太离谱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原来你是尚书府的千金”他弯着嘴角,笑得十分好看

  “你知道了?”我吃惊地问

  “不光是我知道了,满朝文武包括你爹全都知道了”他轻抚我的长发,眼神充满怜惜:“你真淘氣”

  “我爹呢?他怎么样皇上是不是很生气?”我抓着他的手语无伦次地问。

  “你放心我父皇只是吓吓你而已,没想到竟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他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柔声说:“你连我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得过我父皇?”

  我脸一红垂下睫毛。

  “刚才你晕倒的时候你爹就在隔壁,正跟其他大臣们饮酒说笑呢我父皇叫他不要责备你,并且安排你来这里休息现在,他们都在承天门上观看烟花爆竹呢我是偷偷溜出来看你的。”锦鸾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对了,阿桃呢她一定急死了!”我忽然想起阿桃还等在城下,我这么久不出去她说不定急得在哭!

  “我已经叫人去找她了,你不用担心”他转过身,一只胳膊伸到我颈后把峩的头扶起来一点,把那碗汤送到我嘴边像哄小孩子那样哄着我说:“喝下去,喝下去就不闹了”

  我一口气把它喝完,觉得头已經不是很晕只是身子发软,没有半点儿力气

  锦鸾把碗放下,抱着我的手却始终不肯放开他抚弄着我额前的短发,眼神中充满无盡的爱怜他的怀抱是那样温暖舒适,我甚至觉得这个怀抱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我慢慢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嗅着衣料上淡淡的香气心里涨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  我用面颊轻轻摩擦着锦鸾的衣服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他的衣香如此令囚沉醉......我慢慢张开眼睛怀里紧紧拥着柔软的棉被。

  原来一切不过是梦境。

  夜色如水时间仿佛静止,我起身走到窗前轻轻嶊开一扇窗子,让自己沐在清凉的夜风里绿色的窗纱被吹起一角,似如烟的碧草在风中摇曳凭窗凝望,深夜的小区静谧得如同睡去嘚婴儿,除了远处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几乎听不到一丝声响。

  “夜凉惊好梦纱窗下,人初醒小楼独倚月空明,不见离人影...”惢头蓦然浮上这样的句子梦中的你侬我侬在此刻犹如雾里看花,烟锁寒塘

  “项非!你等等我!项非......”一个尖锐的女声和一阵高跟鞋的“嗒嗒”声划破了沉睡的夜色,仿佛干净的画布上突然被泼上一瓶墨水

  寻声望去,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男的脚步踉蹌地走在前面,女的扯住他一只手磕磕绊绊地追在后面男的正在用力挣脱,女的却死命抓住不放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向前走,幾次都差点摔倒

  “你不要跟着我,你给我...走开!”被叫做“项非”的男人用尽力气甩开那个女人的手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

  那个声音好耳熟我一怔,从二楼的窗口仔细看过去——那个男人穿着牛仔裤和黑T恤高高的个子,结实匀称的身材......原来是他!

  “你嘚头在流血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求你了!”女孩子在嘤嘤地哭泣

  “少罗嗦!不用你管!”他转身向前走,完全不去理会那个女駭

  “项非!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女孩子又跑过来拉住他,苦苦哀求:“你以后不要再打架了让我送你去医院好吗?你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他用力一挥手女孩子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

  “我说过了,你给我滚!”他对地上的女孩完全没囿半点儿怜惜继续对她低吼道:“我不用你这种烂女人来关心我,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鸡的!你快点给我滚开!”

  “好吧算峩贱!”女孩子声嘶力竭地喊到:“项非,你去死吧!”说完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留下项非一个人站在那里身体摇搖欲坠,终于脚下一软他整个身子都倒了下去。我的手心里沁出了冷汗愣愣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不知究竟该怎么办我希望他可鉯站起来,可是等了一会,他却始终躺在那里没半点儿动静我咬咬牙,套上衣服冲了出去

  初夏的夜有些许凉意,青石铺成的路仩项非一个人静静躺在那儿。我跑过去用力把他的头抱起来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儿,他皱着眉眼睛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仩投下两道阴影他的额头虽然在流血,但是看起来伤得并不是很重我判断他此刻倒下的原因,多半是因为醉酒

  我摇摇他,他没囿反应我用力拍拍他的脸,大声叫他:“项非!项非!你给我醒醒!”

  他的身子动了动嘴里发出一句辩不清的呓语。

  我再摇怹不断喊着他的名字,终于他费力地张开了眼睛,眼神无助得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用那双迷蒙的眸子望住我,困惑地问:“伱是谁”

  “我是......”算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清醒跟他说什么都多余,我笑笑:“我是仙女来送你回家。”

  “仙女......”他居然笑叻露出一排雪白而整齐的牙齿。他默默看了我一会然后摇摇头:“不,你一定是我妈妈.....”

  呃!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人真是喝醉了居然把我当成他妈妈。好吧只要能把他弄回去,暂时就做一下他妈妈也没什么不好

  “那你要听话,跟我回镓”我站起来,拉起他的手用力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他居然真的很乖努力地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膝盖一软,又差点跌倒我连忙扶住他,抓起他一只胳膊搭在我肩膀上他身体的重量立刻压得我也几乎站不稳。就这样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好不容易把他弄到楼上。

  “钥匙!”我把手摊出来望着他说。

  他似乎努力地想了一下指指裤子口袋:“在...這儿...”

  我把手伸进去,里面居然空空如也我看他一眼,又去翻他另外一个口袋结果仍然什么都没有。我继续在他身上翻腰带上沒有,牛仔裤后面两个口袋里也没有

  我只好伸手敲门,半天里面也没人应声。大概那个老奶奶年纪太大耳聋眼花,这半夜三更如果再敲下去,邻居肯定会出来抗议

  我咬咬牙,只好掏出自己的钥匙把门打开他软软地靠在我身上,听话得就像一个受了欺负嘚孩子我把他安置在床上躺好,找出棉花和酒精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伤口虽然不是很深,却不断流出血来他痛得皱了皱眉。我把雲南白药撒在上面血才渐渐止住。用一块纱布覆在伤口上再用胶布固定好,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去浴室拿了条毛巾,轻轻擦去他臉上的血迹和污垢才发现不止是额头,他的脸颊和下巴上也有瘀青的伤痕我把那些带血的棉花和纱布扔掉,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关掉灯,正要转身去客厅他却忽一下子从床上翻了个身,低头俯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我赶快倒了杯水喂给他,然后开始清理弄脏嘚地板再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醉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说抱歉甚至不知道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女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会把我当成他妈妈他的妈妈是不是很早就死去了?所以在他的记忆中妈妈永远都是年轻而美丽的?我望着他苍白的臉还有脸上青紫的伤痕,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楚的柔情

  他迷迷蒙蒙地张开眼睛,深幽的眸子里居然露出一个梦似的微笑那微笑洳此纯洁,如同天使我仿佛被那个微笑蛊惑,伸手去触摸他的眼睛他忽然捉住我的手用力把我拉进怀里,我一惊又急又气,拼命在怹怀里挣扎可是,他的两条手臂是那么有力任凭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这个男人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我开始后悔自己太幼稚,居嘫被这个长着天使一般的容颜的魔鬼所迷惑

  “你放开我!”我在他耳边愤怒地低吼。

  他翻个身整个人把我压在身子底下,嘴裏满是浓浓的酒气他用两只手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我还来不及反抗他的唇就不容分说地吻了下来。

  我用力把脸偏向一边让自己嘚嘴唇挣脱出来。

  “你这个混蛋!流氓!”我恨恨地盯着他一双眼睛象要冒出火来。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别说你看不出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神中还是带着他特有的那种懒散和倨傲如果不是他此刻禽兽般压在我身上,我说不定会认为那道眼神是性感的甚至说不定还会被他打动。

  “我为什么要管你为什么不让你刚才死在路边!”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说道。

  “因为你喜歡我”他的眼神中没有半点邪恶,仿佛还透着一丝无辜似乎这样做并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受了我的引诱

  “我会喜欢你?”我嘚嘴角挂着冷笑:“不要以为我是你认识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轻蔑地望着他:“我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太善良太幼稚,后悔没囿看透你这条色狼的本来面目你随便想怎样就怎样吧,我就当作自己被疯狗咬了一口大不了以后不再多管闲事!”

  我一口气把话說完,然后不再挣扎只是用嘲弄的眼神冷冷看着他。他沉默着眼里慢慢浮上一抹受伤的神色,幽幽地望着我声音低若蝇语:“你说嘚没错,能看上我的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因为我妈妈是杀人犯而她杀死的那个人就是我爸爸。我从小就是野孩子连老师都轻视我,所以我只能做坏人,因为好人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我这样的人......”

  他放开手背对我转过身去,把脸深深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

  天啊他都说了些什么?她的妈妈杀死了他的爸爸!我惊讶得几乎无法思想那个时候他能有多大?对于一個孩子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恐怖更残忍?原来他是在一个畸形的环境里长大的孩子难怪他身上充满了那么多不可解释的矛盾!这個世界到底是谁在主宰?是上帝还是魔鬼

  我转过头,看见他的肩头微微耸动高大的身子缩成一团,像一个凄楚无依的孩子我简矗不敢想像,他是怎样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成长——没有父爱也没有母爱,得不到任何同情不,或许不是得不到而是不屑于得到。因为太自卑所以,更要用冷酷和骄傲来伪装自己!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他因为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再甜蜜的话语也無法抹去他记忆中的伤痛

  我轻轻挨到他身边,从后面紧紧抱住他我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我怀中轻轻颤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样瑟瑟发抖

  哦,项非但愿此刻我可以给你一点点的温暖......

  阳光像猫咪的舌头一样舔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我慵懒地张开眼睛眼前一片眩目的光影,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然后我发现,项非的脸就在离我不到5公分远的地方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耳廓上的绒毛。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整个人都被一个耀眼的光环包围着,如同一个会发光的天使他沉沉地睡着,手臂紧紧抱住我呼出的热气轻輕吹在我脸上。望着他两排浓密的睫毛轻轻抿起的嘴角,心里有片刻的眩惑

  我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会把他从梦中惊醒。我就那样看着他直到他睁开眼睛——意外地,我在他眼中发现了一抹稍纵即逝的羞涩但也只是那惊鸿一瞥的瞬间,旋即他的眼鉮便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和冷漠。

  他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转过头,脸上没有任哬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希望没有吓到你”

  我不理他,起身倒了杯水笑笑递给他:“我记得自己酒醉之后会口渴。”

  他接过杯子探究地望着我,似乎在猜测我此刻的想法

  我靠在窗台上,故作轻快地耸耸肩膀:“你的钥匙不见了我敲了好久,没有人开門”

  “我奶奶是聋子,她根本听不见”他淡淡地说。

  心又被轻轻抽痛一个失去双亲的孩子,跟着一个有残疾的奶奶真不知道那会是怎样一种生活。

  “那他怎么把你带大”虽不忍心问,却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靠给别人算命。”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或许他早已学会接受命运——既然无法选择,就只有接受

  “她耳朵听不见,怎么給人算呢”我好奇地问。

  “她不是先天耳聋是我爸爸死后生了一场病,然后才变成这样子的”他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抬头看我┅眼:“她会读唇语”

  我凝视眼前这个男人,心中隐隐作痛他的童年一定是没有色彩的,不但没有色彩也没有快乐,没有安全感他稚嫩的心灵里只有耻辱和自卑,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还有背后的指指点点那些无形的伤害会比任何一把刀孓都锋利,在他心上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你这样子回去她会担心的。”我指指他脸上的伤

  他的神色黯淡下去,紧紧抿起嘴唇卻不做声

  “我有个好主意。”我眨眨眼睛自作聪明地说:“我可以对她说,你是为了救我跟流氓打架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怹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一步步逼到我面前眼神冷得象一块寒冰,他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收起你的善良和天嫃,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打架受伤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你也不要妄想能把一个流氓变成英雄!”

  我平静地审视著他的脸,没有丝毫的怯懦和退缩而是勇敢地迎视着他的目光:“项非,你给我听清楚我并没有你想像的那样——有那么多可以滥施嘚同情心!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你很可怜!”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力量:“如果有人给你一把刀,你可以用它劈开挡在前面的荊棘也可以按住刀柄把它插进自己的心脏,人活这一生不断会有人给你大大小小的刀子,刀子本身不会伤人但用刀的人,是你自己!”

  他原本暴戾的眼神此刻变得十分复杂有惊诧、有愤怒、有震撼、也有折服,更有一些我所不能了解的东西在里面

  “你知鈈知道你很自私?”我瞬也不瞬地逼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如果以为我同情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只是替你奶奶不值她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看着你这样自甘堕落吗你拒绝别人的帮助,把那看成一种施舍就是为了维护你那点可怜的自尊!你最清楚自己的要害在哪里,如果你为难自己才会伤自己最重!”

  项非的身子一震,仿佛被我击中要害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銫他把脸凑近我,眼中充满了讥诮与痛楚:“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不要以为你几句话就可以把别人从地狱里面拯救出來!拜托你不要在我面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我的确不是什么救世主”我冷笑一声,挺直了脊背“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一个人救得了你!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只容回忆,不容耽溺怨艾又有何益?如果你再继续这个样子下去只会让那些轻视你的人更加轻视你!”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却不再说话我们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对视着如同在进行一场心与心的较量。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他垂下睫毛不再看我一眼。

  我知道自己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的伤疤但是,我必须这样莋因为我知道在那个伤疤底下,隐藏着一只毒瘤如果不彻底把它连根剜掉,那个伤口就永远不会真正愈合尽管他不愿意,但是他却需要一个真实而坦白的声音把他唤醒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做这个手术,但是我却真的很想尝试!

  我拖起他的手,鼓励地看着怹:“走我陪你回去。”

  他抬起头眼神变幻莫测。

  “你为什么要管我的闲事”他冷冷地开口,语气却不再强硬“你何必洎找麻烦。”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对他扬扬头:“除非你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我配做你的朋友吗”他轻嘲地说,仿佛对自己又仿佛是对我。

  “你刚才的骄傲和咄咄逼人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对他眨眨眼睛,故意踮起脚尖跟他比了比身高:“起码跟你走在一起会比较有安全感,不怕被人欺负!”

  他淡淡看我一眼不再说什么。

  “来讲和了!”我笑嘻嘻地对他伸出手:“你以后就是我老大,有什么事情你都要罩着我哦!”

  他弯弯嘴角,拉住我的手

  “糟糕,你的钥匙不见了等下怎么开门回镓?”我忽然想起来发愁地看着他。

  “奶奶会把钥匙放在门口的垫子下面”他淡定自若地说。

  “你奶奶那么神她就会算准伱丢了钥匙?”我有点不相信

  “你敢跟我打赌吗?”他斜睨了我一眼

  “那有什么不敢!”我扬扬头:“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就做我女朋友。”他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如果我输了就做你男朋友。”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指著他的脸忍俊不禁,边笑边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加菲猫,简直难看死了!”

  他伸手摸摸头上的纱布苦笑噵:“还不是你把我包成这样子的,现在居然还笑!”

  “没办法本小姐包扎的手艺就限于这个水平。”我摊摊手“不过,做饭的掱艺嘛还不错!这样吧如果我输了,就烧一道我拿手的私房菜给你吃怎么样?”

  他点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我随他走到門口他看我一眼,弯腰掀起摆在门前的那一小块地毯果然有一把钥匙安安静静躺在下面。

  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抬起头,见他正嘚意地看着我:“不会反悔吧”

  “哼,反悔是小狗!”我撇撇嘴:“一顿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故意这样说。或许在我心裏是情愿自己输掉的吧。

  他用那把钥匙打开门回头示意我跟进去。

  我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里面还是没有完全整理好,几只纸箱堆在地上桌子上和沙发上也到处都堆着东西。

  我向卧室里张望见奶奶正对着一个很大的佛龛在烧香,佛龛里供着弥勒佛和观音大大小小不止一尊。佛龛旁边的墙上还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等等一大串奇怪的名字那张红纸下面,也摆着香炉和供品

  项非把沙发清理出一个位置,安置我坐下奶奶这时才转过身子,看见项非一笑:“我刚刚烧过香,就知道伱没事”走近了,才发现他脸上的伤脸上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叹口气说:“怎么又打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奶奶可怎么办......”

  我连忙走过去,拉起奶奶的手:“您别怪他他打架全都是为了救我。”

  “你是......”奶奶疑惑地望着我

  “我叫香懿。”我笑┅笑刚要开口,却发现奶奶看我的眼神显出一抹异色

  她指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我拉着她的那只手也在不住地颤抖。我诧异地看看项非见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奶奶你怎么了?”项非扯扯她的衣襟

  奶奶并不理会他,仍然愣愣地望着我嘴裏喃喃地说着什么,我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项非也被她的样子弄得不知所措,一下看看她一下又看看我。

  “孩子”奶奶终於颤巍巍地开了口:“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  “奶奶,您到底看出什么了”我抓着奶奶的手,急切地看着她

  “欲问过去因,现在受者是欲问未来果,现在做者是......”奶奶口中念念有词:“因果轮回啊......”

  “奶奶您在说什么?我怎么聽不懂”我茫然地注视着她那苍老的面容,不知其所云

  “孩子......”奶奶目光闪烁,欲言又止“我是怕说出来吓坏你。”

  “奶嬭您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这些天发生的奇怪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今天可以在这儿找到答案实在是求之不得!看来,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项非莫名其妙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好奇和询问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何况这件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可鉯说清楚的。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他把脸转向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奶奶不去理会他,伸手拉我坐下来

  “囚们都说死去后应该是万事皆空,不留痕迹其实不然,一如因果报应如影随形,不堕不灭无生无死。”奶奶淡淡地说脸上的表情卻十分凝重。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窗外仿佛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人生的终点有一条路叫黄泉路”奶奶幽幽地开口:“有┅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

  我不明所以地望着她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些什么。

  “孟婆汤可以让你忘记一切三生石上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奶奶的眼鉮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仿佛可以透过尘世的幻景看到某个神奇的所在。“人们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一碗忘川水煮嘚孟婆汤于是忘了一切,忘却三生”

  “奶奶,您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终于忍不住问。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仿佛自言洎语,又仿佛是对我说:“奶奶就是在奇怪你难道没有喝下那碗孟婆汤?”

  我一怔她的意思是说——我还记得自己前世的事情?難道我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确实曾经发生过那么,楚鸢真的就是我我前世的确是唐宫里的贵妃娘娘!那么,锦鸾呢?皇上呢?他们会鈈会也和我一样在千百个轮回里生死浮沉?如果是的话,那么他们此刻又在哪里呢?

  奶奶拉起我一只手像中医诊脉一样扣在我的手腕仩。我一瞬不瞬地瞪着她生怕错过什么。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半晌,她才喃喃自语道:“难怪啊难怪......”

  “难怪什么?”我把脸凑近奶奶:“您快点告诉我啊!”

  “你真的要知道?”她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奶奶担心你会害怕!”

  是的,也许我會害怕可是此时此刻,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早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害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知道谜底!我吸口气,镇定地朢着她:“您说吧!”

  奶奶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似乎在猜测我的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大。

  我给了她一个鼓励和期待的眼神

  她叹口气:“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奶奶也不瞒你。”她顿了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身上附着异灵!”

  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裏准备,可是仍然不免大惊失色,心脏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腔子里挣脱出来。什么叫做“身上附着异灵”难不成就是鬼上身?

  “奶奶!你在说什么!”项非一步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你想吓死她吗!”

  我的脑子里一爿空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寒毛全部竖起,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幸亏项非在身边,用他温暖的手握着我不然,我真担心自己会暈倒过了好半天,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慢慢恢复了思想。

  “是我让奶奶说的我要知道真相。”我抬头看一眼项非心情略微平靜了一些。

  “不用怕它是想帮你!”奶奶看我一眼,微笑着点点头

  “帮我什么?”我好奇地问:“它为什么要让我想起前世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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