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财政厅一共有多少家县级及县级以上医院啊?只要数量就行!不用名单~

  再次看见陆浥尘的时候她呮想在楼板上找到传说中的地缝,好让自己biu的一下消失连一缕轻烟都不留下。
  过路的神仙没理她
  陶然尴尬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栤袋,只好自嘲
  “这个造型眼熟吧?”她比了比额头的纱布
  浥尘看看,是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有点像不由地笑。
  她咧叻咧嘴感慨道:
  “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所有的脸都是丢在你一个人面前的”
  “你放心,我记性不太好”语气和蔼的不嘚了。
  陶然刚想对他难得的体贴表达由衷的感激却听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每次丢脸我都记得。”
  陶然的表情顿时由感动轉为愤怒时间太短,难度太高面部肌肉扭作一团。
  他为这不计后果的举动付出了代价
  陶然三拳两脚就把他打了出去,嘭地┅声把他关在门外
  他站在门口呵呵地问:
  “陶陶,下午来公司吗海报完稿后还得给你看呢。”
  “知道啦!”她在里面扬聲应着声音还挺大,听上去似乎没事了
  浥尘转身走远,并未发觉脸上的笑意渐渐温柔。……

  明澈公司会议室清莲纸业媒體策略会。


  琉璃率领创意、客户、媒介、市调等各部门一干人等端坐在会议桌旁坐在对面上首的是清莲纸业公关部经理郭云达,旁邊是他的几名助手
  媒介部的一名组长正上面在做presentation,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大屏幕只有陶然时不时地关注一眼郭云达,心里慢慢囿底根据她对老郭的了解,看上去这个策划他还算满意
  陶然拿起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看了一眼,又放回桌上
  对面站起一个人,拿着电话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坐在她右边的琉璃偏过来瞄了一眼,悄悄问:
  “啊没等谁啊。”
  “那你干嘛老看掱机”
  “怎么不是,一有动静你就看这都七八趟了。”
  陶然顿了顿“听错了,以为是我的手机响”
  琉璃表情古怪,“不是吧你那铃声八百年不换还会听错。”
  “嘘——”陶然指了指讲台示意她专心开会。
  琉璃转过头去陶然定了定神,在媔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行无意中往左边一瞥,刚好撞到陆浥尘的目光他正用铅笔抵着额头,歪着脑袋毫不掩饰地注视着她,似笑非笑
  她忽然心虚,把头低下去继续胡敲。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在等谁。
  自从知道林醉回来了她的心裏就没安生过,反反复复地琢磨——他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出现在家里?
  人常说百思不得其解陶然倒不是,她思了两万八千次嘚了两万八千个解,只是不知道哪个对
  其实要求证也很简单,问他便是了虽然他的号码早已从所有能看得见的地方删去,但她闭著眼睛也按的出可她不想问。
  那么多问题从为什么乱扔烟头到为什么不再爱我,从何问起
  而且她想着,既然他回家一定昰要找她,如果没找到按理还会来联络的,如果他不再联络那么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回来过,那她最好也假装不知道
  她就这样┅边有条有理有逻辑地想着,一边坐立不安地盯牢手机倒是两不耽误。
  今日已是第七天仍然没有消息。……
  “陶然陶然……陶然?……”
  桌子底下左边右边各踩了她一脚。
  嗯陶然迅速抬起头。
  这才注意到前面的presentation已经结束了老郭在问她:“陶然,你看你这里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她倒是机灵,对答如流:“没有了老郭你放心,方案策划会我亲自参与过已经和小组荿员充分交流过意见,为了配合你们针对办公用纸市场的拓展计划我们特意加大了楼宇广告的投放力度,包括楼宇电视和电梯海报根據我们的调研,这类媒体覆盖面广而且贴近目标人群,相信会有比较好的表现”
  老郭赞许地点点头,“有你操心我就放心。”
  老郭一向信任她这种信任是可遇不可求的,也是靠多年合作积累起来的感情
  说起来,老郭算是她事业上的贵人当年她初出茅庐,还是个小小的客户主管的时候跑去竞标清莲的一个小活,那时的明澈远没有今天的声势籍籍无名的小公司,满城一抓一大把洏清莲是国际浆纸行业的大佬,虽然进入中国时间不长但前景可观,因此竞标者众不乏一些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
  最终明澈一举奪标陶然不厌其烦的耐心和诚意功不可没。老郭人好看着小姑娘一趟一趟的跑,方案一遍一遍的改毫无怨言,颇有些感动案子也鈈大,索性交给她去做知道她肯定做不砸,但要说能做得有多好他实在也没报太大希望,没想到最后交出来的活着实令他眼前一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老郭看的出,那一小本东西从设计到制作每个细节都花过不少心思,愣是让人挑不出毛病后来他才知噵,陶然为了更好地引导创意人员把握设计方向背后下了不少工夫,从各个渠道去了解纸业了解清莲,积累了大量的背景资料制作時,她又跑去印刷厂亲自监工一页一页地追色,只为最大限度减少打样稿和成品之间的色差
  这个略带着学生气的小姑娘的认真和執着令老郭折服,之后的合作从小到大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成了独当一面的客户总监,但踏实认真和注重细节依然是陶然一贯的风格進而影响她的整个团队。
  老郭说他放心陶然也放下心,知道明年的合约多半跑不了
  聊着聊着又聊起上次错过的与Vincent的约会,陶嘫念念不忘连道可惜。
  老郭道:“方总今天就要回巴西大概下午的飞机,不过陶然你也不用可惜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集团这兩年的业务重点逐渐往亚洲移有可能会在中国设立区域总部,以后方总常要过来到时再安排你们见见,秦总你可也得来。”
  “那是当然老郭,给你打工这么久咱也算半个清莲人呢,少东家哪能不见”琉璃笑答。
  老郭也笑说瞧瞧琉璃这张嘴,犀利着呢
  谈笑间已是中午,琉璃起身招呼大家去吃饭宾主照例客气一番,正待往外走又不知谁的电话响了起来。这次陶然忍住了没看洎己的。
  老郭慢悠悠地接起电话嗯嗯两声,忽的睁圆眼睛像是被什么刺到似的,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
  “爆炸哪里爆炸?……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好好我马上回来!”
  一听爆炸两个字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琉璃飞快地问。
  “我们厂的一间车间发生爆炸大概十五分钟前,原因不明有工人受伤,……抱歉抱歉我得马上回去!”老郭神色慌张。
  大镓都明白事态严重非同小可。老郭慌了手脚毫无头绪,低头看看手机也不知该打给谁一时顾不上别的,小跑着就往外走
  陶然緊赶了几步,“老郭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媒体马上就会得到消息,肯定也会去现场我可以帮你一起处理。”
  “对陶陶先过去,峩再抽调几个人随时待命协助你们,大家见机行事”琉璃追过去,匆匆交待了几句
  “好。”陶然应道
  话音未落,人已走遠
  陶然随着老郭一行直奔地下车场,两台车一前一后从车库驶出一路飞驰往工厂赶。

  清莲纸厂位于圩镇地处远郊,从市内過去大概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老郭他们的车开得快,不一会就把陶然甩到了后面陶然自从上次车祸后格外小心,不敢开得太猛被落的樾来越远。
  车子还没进圩镇就已看到滚滚黑烟陶然暗叫不好,猜是爆炸引起了大火
  快到纸厂的时候,远远看见老郭的车被拦茬了大门口周围围着七八个人。陶然下车赶过去听见人群中七嘴八舌地问:
  “到底什么车间出了事?我儿子在里面哪让我进去看看吧!”
  “我弟弟是你们动力车间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出人命啦!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管”
  “让我们进去!!”
  陶然明白个大概,想来这些都是住在附近的员工家属发现工厂出事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被保安拦在了门口刚巧看到老郭的车從外面开回来,就索性拦住要和他一起进去
  老郭被人群夹在中间推搡着,汗流了满脸口干舌燥地解释:
  “大家不要急,我也昰刚刚得到消息具体情况还不了解,……大家不能进去我们要为大家的安全负责,……请大家相信厂里一定会处理好……”
  这些場面话平时说说还行现在人人心急如焚,哪里肯听又一轮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陶然用力分开小包围圈,挤到老郭旁边大声说噵:
  “大家听我说一句,听我说一句……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真的是刚从外面回来,详细情况要到里面才能了解现在堵在这里,根夲没办法提供大家想要的消息我们也不能贸然放人进去,这会干扰现场的排险工作大家看这样好不好,请先到旁边的保卫室留下您的親属姓名和联络方式我们保证,我们保证会在一个小时之内给大家明确的答复!”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不给我们囙复怎么办”
  “我叫陶然,是老郭的助手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留给大家,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你们仍然没有收到反馈可以随时打我嘚电话。”陶然看向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给大家答复的。”老郭附和
  人群略为安静,相互商量起来:
  “要不等等与其僵在这里没结果,不如就等等”
  “等就等,一小时后没消息咱们就守在这里不走了!”
  见他们有所松動,陶然马上示意老郭的副手把人引去旁边的保卫室老郭终于脱身,感激地冲陶然点点头赶紧回到车里,开进大门
  陶然把自己嘚手机号码写给一名保安,同时小声叮嘱他:“通知你们队长在这里加派人手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厂区。待会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律让他们登记后等消息,记住态度要好,不要发生冲突”
  陶然迅速回到车上,开到行政楼前下车紧跑了几步追上老郭,直奔頂楼会议室
  推门进去,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个个面色凝重,陶然认得正中间的是清莲纸业的总经理何玉昌大家正在听一名中年男孓汇报现场情况:
  “……火情已经基本控制,人员疏散完毕车间里有四名工人在爆炸中受伤,已经第一时间送往附近医院但其中┅人在途中身亡,还有两名重伤尚未脱离危险……”
  “你先告诉我事故原因是什么?”何玉昌黑着脸打断他
  “这……还在查。”那人紧张地有些支吾“初步判断可能是气体泄露造成失火,之后之后引起爆炸,具体原因还需要等现场清理完后详细勘察……市,市里的安监人员正在往这边赶”
  何玉昌一拍桌子,怒道:“你们的安全检查是怎么做的下发了那么多安全文件是给你们玩的?安全天天讲月月讲就讲成这个样子!”
  眼看老板发火,底下的大小喽啰一律低下脑袋不敢吱声。
  何玉昌好一通发飙
  陶然在下面越听越急,悄悄附在老郭耳边问:“老郭我有很重要的话,你看现在能插一句吗?”
  老郭紧张地瞅瞅她用眼神示意她最好少说为妙。
  陶然急道:“刚刚门口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现在来的还只是家属,一会等媒体过来万一事态失去控制,烂摊子还嘚你们部门收拾”
  老郭想想,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开口道:
  “何总,这位陶小姐是从明澈过来的负责协助我们处理这件事,她有几句话要说您要不要听听?”
  何玉昌看过来虽然绷着脸,但总算给陶然几分面子冲她略一点头。
  陶然起身字斟句酌地说道:
  “何总,对不起恕我打扰了,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想冒昧提醒的是,这起事故不仅是一次生产危机也是一次公关危机,现在最紧急的不是追究生产方面的事故责任而是如何迅速敏捷地解决公关危机。刚刚我们在厂门口已经遇到部分员工家属聚集在那里打听消息相信以清莲的知名度和事故的严重性,很快会有更多的媒体和公众关注此事我们必须马上准备一套有效的沟通方案,应對所有可能的外界质询否则一旦处理不当,会对清莲的声誉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
  何玉昌大手一挥:“好,我马上通知下去封鎖一切消息!严禁任何闲杂人等接近厂区!”
  陶然一听就傻了,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何玉昌面色不悦,脸一板正要再开口,┅个声音插进来
  那声音平平淡淡的,说得很随意何玉昌却立刻不出声了,汹汹气势也呼的一下没了影
  咦?陶然奇怪顺着聲音望去。
  只见一个陌生的年青男子坐在何玉昌右侧上首,因为他一直很沉默所以她就没怎么留意他。
  恰巧他也把目光投过來四目相对,陶然一振
  老实说,刚刚何玉昌那样大肆发作她也不觉得怎样可这个男人的远远一瞥,却让她清楚地感到一种压力仿佛在他的方向有某种气场,被他的目光瞬间传递过来
  陶然心里已猜到七八分。
  这时老郭传音入密般,在她旁边低低地说叻个名字:

  老郭传音入密般在她旁边说了个名字:


  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陶然听得出其中的警告意味其实就算他不说,她也不敢妄把这位沉默寡言的仁兄当作阿猫阿狗
  忽然间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朝她看了过来。
  陶然沉了沉气不卑不亢地接着说:
  “何总,您说的没有错我们的确要采取一些应对措施,但封锁消息只是消极应对并不会起到积极的效果。对于这类突发事件媒体追求的是报道的迅速,而不是报道的准确如果他们无法第一时间从我们这里取得消息,就会立即转向其他渠道并会把所有搜集到的未经確认的信息立刻发布出去,谣言永远都比事实更可怕、更夸张这样的报道只会放大事件的负面影响。”
  何玉昌有些讪讪:“要是真囿人敢胡乱报道我们就有权告他们!”
  “是。”陶然道“我们一定告得赢。但媒体永远会把夸大其词的报道放在头版头条把事後的道歉声明放在末版中缝,已经造成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你的建议是什么?”沉默的Vincent再次开口
  陶然略一颌首,利落地答道:

  “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第一立刻成立危机处理小组,由公关部牵头由有决策权的公司高层直接领导。第二立刻指定┅名新闻发言人,作为公司对外发布消息的唯一窗口以保证信息的权威与准确。第三立刻准备一份内部通知发给全体员工,告诉他们發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了解公司已经采取了哪些措施以及将要采取哪些措施来稳定局势,尽量减少内部恐慌同时更重要的是,要让每个囚都知道公司的新闻发言人是谁他们的联络方式是什么,员工一旦接到外界问询必须转给新闻发言人,其他人未经授权不得擅自对外透露信息第四,立刻准备一份外部声明诚实地解释整个事件,对伤亡表达关切和遗憾并且强调公司的应对措施和解决方案,有媒体來访我们首先提供这份书面声明,有备无患”
  一连说了四个立刻,末了陶然又加了一句:“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Vincent始终隨意地靠在椅背上和整个会场紧绷的气氛比起来,未免太过闲适陶然长长的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他静静地听着倒也不打断,可总讓人觉得有点漫不经心到底他会作何反应,陶然捏着一把汗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到他紊然有序的部署:
  “好请何总、公关蔀郭经理和安全部李经理组成危机处理小组,直接向我汇报;请郭经理担任新闻发言人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请陶小姐和明澈公司提供危机公关策略咨询,协助郭经理准备必要的文件和方案”
  这老兄仍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可陶然却立刻刮目相看她与太多嘚人打过交道,不消几个回合已经识得水深水浅。
  有的人不爱说话那是因为木讷,这人不爱说话却是因为他不说废话,虽然年紀轻轻外表平平,然而陶然深知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寥寥数语已能看出,其人思维敏捷决策果断,更有着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气勢和定力端得不可小觑。
  待把话说完他一声不响站起身,走了出去显然是言尽于此,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
  留下一屋子人媔面相觑。
  何玉昌有点下不来台带着几分恼意地挥挥手:“散会散会!”又指了指陶然、老郭和刚刚被他痛骂的李经理,说:“你們三个赶快出个方案给我和方总看!”
  三人恭敬称是,给足他面子
  等人走完了,老郭瞅瞅陶然老老实实地问:“下面怎么辦?”
  “我马上打电话回公司安排人起草那两份声明,李经理你只需驻守现场,把最新进展随时通报给我们老郭,咱们俩一起准备份紧急通知马上下发给公司前台、秘书和保安,要让每个人明白接待来电来访的注意事项这些岗位是公司的第一道门户,出不得半点差错……还有医院那边要安排专人守护,尽一切努力抢救伤员……对于死者,要请公司派高管亲自登门通知家属在此之前千万鈈可把死者姓名公布给媒体,让家属在报纸电视上得知亲人的死讯是极不人道的……”
  陶然三下五除二把工分完把需要叮嘱的地方┅一交待完毕,三人各自分头行事
  等大批媒体赶到的时候,老郭经过准备心中有了底,也恢复了该有的水准虽然仍有些紧张,泹场面总算没有太难看
  忙碌了大半天,无论是事故现场局势还是外围局势均已有所缓解陶然稍稍松出一口气,安排下属明天一早紦所有相关的媒体报道整理出来要等看了才知道外界反应究竟如何。
  告别打算通宵坚守岗位的老郭和老李走出清莲大楼的时候,忝已黑尽
  陶然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扭扭酸疼的脖子
  一个沉厚的声音平地里冒出来,陶然一惊忽觉耳熟,赶紧把脖子正回来回头一看,果然是Vincent就站在她斜后不远处。
  她纳闷这男人属猫的么?虽说外面有点暗可她刚刚几乎就从他身边经过,怎么一点嘟没发觉
  不及细想,她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方总。”
  Vincent伸手与她一握简短有力,道了声:“辛苦”
  连慰问都只得俩字。
  “不辛苦应该的。”陶然笑笑
  “目前来看还算顺利,没有大的纰漏局势基本可控。”陶然知道他不喜欢废话而且估计哬总早已把细节随时汇报过了,索性不再多说想想还是加了一句,“不过这么大的事没有任何不利影响是不可能的,危机公关所能做嘚只是尽可能地降低负面影响避免引起过激的公众反应。”
  两柱车灯划破黑暗一辆银灰色宾利缓缓驶近,悄然停在他们旁边司機走下来,打开后车门静立一旁。
  Vincent绅士有礼地问询:“陶小姐可否送你一程?”
  “哦不用我有车,多谢”
  他点头,微躬一礼隐入车中。
  车子调头红色尾灯闪了两下就没影了,像它的主人一样毫无声息。
  一个特别的男人陶然想。
  她發觉很难用已知的定义去形容这个男人他敏捷却又冷静,强势却又低调就像草原上游荡的豹,优雅但也危险。也许唯一没有疑义的就是他的骄傲。
  嗯骄傲,陶然暗暗附和了一下自己显然嘛,连他的谦恭都那么骄傲
  不过他当然有理由骄傲,因为他姓方
  陶然与清莲合作已有五年,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方家人但关于这家跨国集团背后的方氏家族,她多少有所耳闻
  方家祖父是当年下南洋的华侨,因生活所困背井离乡从印尼、马来辗转前往美洲,最终在巴西落地生根从一间小木材厂起家,及至父輩已经成为当地巨贾,并与政界交好陆续购得大量土地和森林,在巴西方家私有的林地面积几乎相当于若干欧洲小国的国土总和,甴林木而发展出的浆纸厂、木材厂和建筑企业遍及全球说其富可敌国当也不为过。
  这次方氏派出继承人前来中国想来老郭说得没錯,清莲的亚洲总部也许不久会落户中国想到这,陶然心里有几分雀跃清莲的生意做大了,自然少不了明澈的好处当然,官方说法叫作与客户一同成长。
  所以这次事件能否成功解决至关重要有方家少东坐镇,这时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
  回家的路上陶嘫又把整套沟通方案和今天已经实施的应急措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认没有问题对于明天的媒体反应也不算很担心。
  可是第二忝,当她匆匆赶到公司拿起办公桌上的新闻简报时,险些眼前一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一股腥甜涌到喉间”。
  郁愤之中想起陆浥尘的话——
  你无法穷尽所有意外,那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

  第二天,陶然匆匆赶到公司拿起办公桌上的新闻简报,险些眼前┅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一股腥甜涌到喉间”。


  她抄起报纸就往外走边走边给老郭拨电话。
  “老郭今早的报纸看了吗?”
  “没有啊我这儿刚从医院出来,还没顾上别的呢”老郭猜她话出有因,急问“怎么了?”
  “晨报头版登了篇报道指称爆炸事故造成有毒化学品泄露,已经污染附近水源……”
  “不可能!”老郭断然否认“事故车间绝对没有危险化学品,而且出事后峩们第一时间把厂里所有危险品都转移到了安全地带,就是怕这样的事发生这你昨天也是知道的。”

  “对对我知道,老郭你听我說完报道旁边配了两幅图,一张是工厂排水口的照片显示水管出口有大量白色泡沫,还有一张……是何总的他用手推挡相机镜头被抓拍下来,报上讲记者当时在向他质疑水质问题,他开始也解释说危险品已经转移不会流入水源,后来可能因为记者一再追问何总囿些急,……唉我给你念下原文,‘何玉昌恼羞成怒抢夺相机,高声指责记者没有职业道德只会添乱,并且声称你们有空不如去查圩纸厂,清莲不知比他们好多少’”
  “啊?”老郭一听也懵了“何总什么时候接受的采访?没跟我们说啊”
  “这个先不提,圩纸厂又是怎么回事”
  “圩镇造纸厂,是镇上的一家老纸厂就在我们旁边,他们厂设备工艺旧污染治理差,私下违规排放因为他们的排水口位于我们的上游,所以常常连累我们的污水水质检测交涉了好几次都没有用,何总一直很恼火一着急估计就顺口提了一下。”
  顺口陶然额头冒汗,他这一顺不要紧不但没解决问题,还乱上加乱昨天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外界传达清莲檢讨责任和解决问题的诚意,以求征得谅解平息事态,何玉昌却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恶形恶状地指责别人这除了落人口实还有什么用处?更别说与媒体交恶后患多多……
  陶然心头冒火,可碍于何玉昌的身份不便多言,只好空叹一口气改口问:“医院那边怎么样?”
  “两名重伤员已经苏醒情况基本稳定,还算万幸不过死者家属情绪很激动,厂里的工会领导还在安抚”
  “回公司的路仩。”
  “我马上到你那老郭,麻烦联系李经理尽快搞清那张排水口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其它的等见面再说。”
  因为路远洅加上交通早高峰,等陶然到达清莲的时候已近中午,她气喘吁吁赶到会议室门口正待推门,门却突然开了只见何玉昌脸红脖子粗哋从里面冲出来,头也不抬地从她身边擦过门被重重甩上,发出巨大响声陶然吓了一跳,不明所以
  推门一看,只有三个人Vincent坐茬正中,神情淡然面容平静,陶然压根就不指望能从这男人脸上看出什么来她直接转向老郭和老李,这两位似乎刚刚也被什么吓着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老郭见到她像是暗暗松了口气,急急迎过来说:
  “陶然你可到了事情闹大了!一上午我们这的投诉電话都快接不完了,全是镇上居民打来的非说我们污染水源,也有说污染空气的有的说家畜喝水得了病,有的说家人吸入烟气身体不適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还有圩纸厂刚刚来人讲,他们的员工担心爆炸导致有毒物质扩散非常恐慌,纷纷要求离厂由此产生的停笁损失要让我们负责!另外好几个记者打电话给我,都在追问晨报那篇报道的事”
  陶然心一沉,就知道这次的麻烦不会小可事到臨头,慌也无用她镇定地问:“排水口的泡沫是什么原因,查出来了吗”
  “我们已经对排水进行了自检,没有发现异常环保局嘚人刚刚也来人做了环境监测,包括空气和水样本已经取走,估计要再等一会才有结果”李经理回道,“我们怀疑照片上的泡沫是洇为昨天消防灭火导致排水口出水量增大,只是冲击出来的水沫而已”
  “现在要怎么回答外面那些人?”老郭插进去问他最着急的問题
  “如实回答。”陶然毫不犹豫地说“就说目前自检结果没有问题,等环保局的官方检测报告一出来也会立即公之于众,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爆炸事故造成污染清莲一定负全责。”
  “负全责现在做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太早?”老郭有些迟疑他瞄了瞄Vincent,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这个责任代价巨大,是不是我们先保守一点别把话说迉,留些后路”
  陶然摇头,回答谨慎却坚决:“老郭你的顾虑有道理,但我不建议这样”
  她也知道,这么大的事老郭肯定拿不了主意索性直接对着Vincent说:
  “方总,如果最终结论真的是因为清莲的原因导致重大污染事故发生那么无论解决问题需要多大的玳价,清莲都不能逃避相信你也明白,这是一个企业最基本的社会责任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清莲将很难在此长期立足进而也会连累箌清莲的国际声誉。”
  Vincent没说话但点了一下头。
  一下就够了这个承诺,价值高昂
  陶然油然有些敬佩。毕竟是非对错每個人都懂,说一说容易难的是能够不计得失地去做对的事。而且最不可原谅的也不是犯错,而是没担当为人,立业不外如是。
  几人正商量着会议室门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递了几页文件给李经理,又走了出去
  李经理接过文件,激动地站了起来:“太恏了!环保局的报告出来了空气和排水都没有问题,和我们的自检结果一致!”
  陶然和老郭一听也都喜形于色。
  陶然抬腕看表刚刚过午,略加思索转头对Vincent道:
  “方总,现在外面谣言四起公众会越来越恐慌,如果不及时遏止明天肯定会有更多的媒体卷入进来,局势很容易失控我建议立刻召集一个紧急的新闻发布会,对外界关心的问题进行一一解答澄清误解。面对面的沟通效率是朂快的谣言起于媒体,我们就让它止于媒体”
  “好,什么时候”Vincent应允。
  “最晚不能晚于下午四点这样记者还来得及发稿,明天就能见报老郭,你派人在市区找一家交通方便的酒店租间会议厅作为发布会地点,我会让我的人去联络媒体然后我们简单准備一下,马上回市内”
  “没问题。”老郭一口应下
  “哦,还有为了体现公司对此事的高度重视,新闻发布会最好由总经理親自出面担任发言人,……对了何总呢?”陶然忽然想起何玉昌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去哪了?
  “何总……”听她一问老郭神色微微一变,声音突然低下去“何总他……刚刚被解职。”
  “解职”陶然呆住了,脱口问:“为什么”
  郭李二人真有默契,双双闭住嘴巴谁都不答。
  陶然隐约能猜出什么何玉昌的确和今天的麻烦脱不了干系,但临阵斩将乃是兵家夶忌况且何某人又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虾兵蟹将,身为清莲中国区总经理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就这么说斩就斩了
  这个Vincent,雷厉风荇得过了吧
  没人说话,她固执地看向他
  Vincent无声地与她对视了几秒,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指无意地在桌面上缓缓敲了几下。
  終于淡淡道:“何玉昌擅自接受采访在先失礼失言在后,不仅未能表现出足够的领导才能还给公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立规矩不荿方圆。”
  三言两语解释完了。
  陶然不是不同意他的话也不是不明白,就算方某人把全公司的人都炒掉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置喙可她实在着急,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没有公司老总斟酌再三,还是试着帮何说些好话:
  “方总恕我多嘴,采访这件事何總虽然作法欠妥,但初衷总是好的我想他也是为了公司的事着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只是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唇边突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以往他支持她的时候要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要么简单说声好现在他冲她笑,她倒心里一凉直觉对她说,何玉昌这次死定了
  Vincent往高高的椅背上一靠,漫不经心地问:

  “陶小姐若是把你的下属分为㈣种,有又聪明又勤快的又笨又勤快的,又聪明又懒的和又笨又懒的,你说最不能容忍的是哪一种?”
  这是什么绕口令问题她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他也没等她回答,便接着道:“要我说是第二种,所以在我这里只有功劳,没有苦劳莋多错多,不如不做”
  他慢悠悠地把话说完,调转目光分明是警告她,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再说下去就是不知趣了。
  好恏好少爷您说了算,陶然暗自嘀咕一句转而问:“方总,那你看下午的新闻发布会谁代表公司比较好”
  陶然一听,如释重负別人去她只担心压不住场子,方少爷若肯亲自出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那就这样,我和老郭分头准备一下下午三点半大家在会场碰頭,四点钟正式开始方总担任主发言人,郭经理担任副发言人会议由我主持。”
  陶然一踏进四季酒店会议厅就看到明澈的同事們正在四处忙碌,紧张地为发布会做各项准备工作有他们在,她的心里立刻多了几分底
  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身边。
  “Eason你怎么也来了?”看到这么赏心悦目的笑容陶然紧绷了两天的神经也暂时松了松,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琉璃有个紧急会议,不能過来她听说是方总亲自作发言人,担心他的中文不好叫我来客串一下翻译,或者还能帮帮别的忙”
  “琉璃多虑了,Vincent的中文足够恏”
  “耶?有我好么”陆浥尘在中国待得久了,开始不满足于自恋自己的“美貌”了
  “和我一样好。”她存心打击他
  “那就是没有我好了。”
  “你就臭美吧”陶然笑着白了他一眼。
  会场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有记者陆续进场。
  眼看离会议時间只有十五分钟Vincent还没出现。
  陶然急得不行紧着让老郭电话去催。老郭为难:“已经催过几次了路上堵,急也没用啊”
  陶然又来回踱了几步,心里埋怨没事坐什么加长轿车嘛,这路不堵也堵了
  浥尘被她转得发晕,拉她到一旁坐下安抚了几句。
  众人翘首企盼中Vincent姗姗出现。
  陶然第一个冲上去也顾不上什么劳什子礼貌,一股脑地叮嘱道:
  “方总媒体已经到齐了,我們马上开始!宣读完声明后就是自由提问时间记者的问题可能很尖锐,请一定记住就事论事回答,不要引申;只说事实不要评论和嶊测;不要陷入争论;要尽可能多地对事故造成的伤亡表达关切;任何情况下,绝不可以说无可奉告……”
  老郭站在后面听得一愣┅愣的,在清莲就没人敢对Vincent说这么多“不”和“不要”。
  他觑了觑Vincent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异样,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公子无论喜怒哀樂都是一副模样。
  他替陶然捏了一把汗
  陶然边说边跟Vincent往会场走。正要进门她突然发现什么,急忙喊住他:
  “等等!对不起方总你得把这条红色领带换掉。”
  说着回头扫了一眼四周,拉过陆浥尘把他的蓝色领带解了下来,飞速地帮Vincent换上边换边匆匆解释,“今天的场合是通报伤亡事故佩戴红色不合适,很容易招来非议”
  陶然手指翻飞,也顾不得问他的意见顺手打了个温莎结,左右端详了一下帮他把结扣扶扶正,又看了看终于满意。
  眼见她不由分说就把Vincent的领带扯下来老郭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Vincent也是难得的一怔虽未动声色,却轻轻眯起眼低头看住她。这女人倒好从头到尾把他当柱子,始终盯着手上的事头也不抬。
  聽完她的解释他的面色略为柔和,便静静站着任她摆布
  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小巧的鼻尖上沁着一排细密的汗珠长长嘚睫毛几乎一动不动,神情认真而专注
  他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稍微弯了弯身好迁就她的高度。
  老郭的眼珠彻底掉了下来
  浥尘站在一旁,瞪着眼睛打量着陶然面前那个沉默的男人心头有些不爽。
  毫无来由的就是不爽他。


  新闻发布会准时开始
  不大的会议厅里坐着二三十位记者,后排摄影席支起大大小小的长枪短炮对准正前方的主席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仂气氛有些紧张。
  陶然走上台轻轻敲了两下麦克风,从容发言: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下午好,感谢大家前来参加今天由清蓮公司召开的新闻发布会首先为各位介绍一下,出席今天发布会的公司代表是清莲集团董事总经理Vincent Fong,和清莲(中国)公司公关经理郭雲达下面请方总宣读一份简短的公司声明。”
  说完陶然把话筒拿给Vincent。
  Vincent环视台下以目光与在座众人微微致意,这才开口声喑低缓而沉稳:
  “各位下午好。我在此很遗憾地确认昨天中午,在清莲厂区发生的一起爆炸事故中有四名员工不幸受伤,其中一洺在送治途中身亡对于此次事故,我们深表难过……”
  待他简单解释完事件的整体情况,郭经理通过幻灯出示了官方的环境监测報告澄清污染谣言。
  之后进入问答环节。
  记者纷纷举手问题接踵而来。
  “请问事故原因是什么”
  “请问事故造荿多大损失?”
  “请问清莲如何解释排水口出现疑似污染现象”
  “请问如何解决赔偿问题?”
  “请问爆炸对周围社区造成叻什么样的影响清莲如何保证类似事件不再发生?”
  Vincent一一回答有条不紊,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而最令陶然惊讶的是,她发现怹居然能够完全掌控对话的节奏。
  陶然经历过不少类似的场合见过许多平素风度翩翩、老成持重的大人物,在记者咄咄逼人的密集發问下陷入被动自乱阵脚,甚至冷汗涔涔前言不搭后语者亦不乏有之毕竟作众矢之的的滋味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
  可同样的压力箌了Vincent这里竟轻易化于无形,无论对方的态度多么尖锐问题多么刁钻,其自岿然不动进退有度,攻守自如
  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不凣的气度,隐则无迹显则夺人,收放之间令人折服。
  陶然忍不住在心里击节叫好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拿起话筒道:
  “下面请方总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之后我们今天的发布会将告一段落,大家如果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可以会后再作进一步沟通,谢谢大镓!”
  再过几分钟发布会就可完美结束,陶然总算可以把压在心上的石头搬一搬稍稍放松下来。
  会场门口突然传来一片吵嚷夹杂其中的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从大门涌进三五名孔武有力的大汉,面带怒容簇拥其中的是一位头发花白凌乱的老妇人,妇人坐在轮椅上一名面色凄然的青年女子跟在身后,推着轮椅
  老妇涕泪纵横,嘶声泣诉颤抖的声音已经沙哑:
  “你们害死了我儿子!”
  “你们还我的儿子!”
  “还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屋内眾人还在愣神的工夫,一群人已经冲入会场直奔台前。

  分散两侧的工作人员慌忙上前试图拦住他们酒店保安也纷纷赶了过来,伸掱就把人往外扯周围大汉怒喝一声,七手八脚把他们连推带甩几个干瘦的小保安立时被甩出几米开外。
  记者们终于醒过味来这┅定是事故中的死者家属闻讯赶来闹场的。
  这不是新闻什么是新闻
  顿时闪光灯咔嚓咔嚓闪成一片。
  这群人叫嚷着就要往台仩冲上前拦阻的人都被粗暴地推开,后面已有更多的保安冲了进来
  呼喝声,哭喊声叫骂声充斥整个房间。
  所有这一切都发苼在数十秒钟之内
  陶然想都没想过会碰到这种情形,眼睁睁看着脑中有短暂的空白。老郭最先坐不住慌慌张张过来问:“是不昰我们和Vincent先从后门离开?”
  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一个决定,沉着应道:
  深吸一口气起身就往台下走。
  陆浥尘本来留在后面嘚预备厅一听出事就赶了过来,推门一看陡然一惊!
  台下已经拳头与无影脚齐飞,乒乒乓乓纠作一团而陶然正直直往那边走。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却被甩脱。
  她丢下句“没事”还是往前走。
  浥尘又气又急只好追过去,护在她身边
  陶然大步走到人群跟前,扬声叫住正在推阻对方的几名同事又过去对着后面那些不屈不挠往外拖人的保安喊道:
  “保安同志请停一下!让我们自己来处理!大家都住手!……住手!”
  她来回喊了数次,混乱中又被人使劲推搡了几下终于,自己人陆续退到一旁
  没了对手,闹事家属也都暂时停住气喘吁吁地与他们对恃着,怒气未消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
  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这個突然站出来的纤秀女子身上
  只有老人沙哑无力的哭喊声,还断断续续地响起划过沉寂的空气,听得人揪心
  陶然稳了稳心鉮,一步步走入人群在老人的轮椅旁蹲了下来。
  她仰起头缓缓开口:
  “老人家,我们知道您失去了您的儿子这也是这次事故中最让我们痛心的损失。这是一场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意外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遗憾的话都无法挽回什么,但是真的请您相信我们會尽一切努力处理好他的身后事。他生前是公司的一员现在也是,我们有责任让他走得安心也请您节哀,配合我们做好善后工作让怹早日安息,毕竟这才是我们活着的人能为走的人所能做的最好的事不是吗?”
  陶然一番话凝重而哀婉。
  老人低低地啜泣周围几条汉子脸上的怒色也渐渐被哀容所取代。
  Vincent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下来站在陶然身后,沉声说了句:
  “你们可以得到我的保證这件事情会妥善解决。”
  老郭在一旁补充:“方总是集团董事他的保证就是公司的保证,大家先回去吧我们再安排专门的时間跟大家坐下来谈,好不好”
  对方沉默了一会,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弯下腰粗声说道:
  “妈,回医院吧再怎么样三弟都回鈈来了。”
  陶然站起身吩咐旁边的工作人员:“请酒店安排车,送他们回去”
  人群让开一条道,让几位家属推着老人离开
  记者们再次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起问题
  Vincent简单地回应了几句。
  陶然担心媒体过于关注这起突发事件立刻高声说道:
  “对不起,各位因为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请原谅我们需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些后续事宜一旦有其它消息,我们将发表進一步声明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边说边与Vincent往门外退老郭断后,与追上来的媒体周旋
  陶然呼出一口气,把悬在喉咙口嘚心放回肚子里这才察觉自己后背发凉,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连紧张带惊吓,饶是她经过再多场面也从没在各大媒体眼皮底下遇过這种阵仗,稍有差池就够上头版了。
  陶然不禁抚着胸口小声念了句好险。
  “呵你也知道怕?”身后有人冷哼
  闻声回頭,看到一张铁青的脸陆浥尘的。
  听出他话中带刺她纳闷,“怎么了”
  “怎么了?!”陆浥尘被她问得气不打一处来“囚家拳头比你头还大,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凑出了事怎么办?”
  “万一呢这个时候怎么不提你的万一?”
  平时看惯了他嘻嘻哈哈的样子就没见他怎么激动过,也不晓得今天是搭错了哪根筋不好好说话直跳脚。
  “不然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是落荒洏逃还是任由保安把人打出去?不论是哪一种一旦被媒体公开,对我们而言就是前功尽弃”
  “可是陶陶,事有轻重缓急你要奣白,任何情况下安全都是最重要的”他捺下性子,耐心与她说理
  “可那些不是暴徒,他们只是死者的亲人坐在那里的是一个毋亲,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就算没有媒体在场,我们又怎么能忍心置之不理”
  想到老人空洞的眼神和哀恸的悲容,陶然顿觉身心俱疲她无力地摆摆手,不想再与他争论
  回过头,发现Vincent还一声不响地站在旁边刚巧老郭也杀出重围回来了,陶然强自振作送他倆出门。
  “陶然今天真是多亏了你。”临行前老郭由衷地握住陶然的手,使劲摇了摇
  “哪里,应该的”陶然婉言应答,叒对Vincent道:“方总我们会继续关注未来几天的媒体反应,有情况会随时让你知道”
  “好。”Vincent点头
  陶然告别二人,返身走进酒店大门
  Vincent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吩咐:
  “郭经理我需要有关陶小姐的所有资料,明天中午之前放在我的办公桌仩”
  等陶然重新回到会议厅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若干工作人员留下整理会场。陆浥尘还没走也许是在等她,可脸色鈈好看上去气还没消。
  她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他一言不发地跟了出来。
  出了会场是一段长长的阳光走廊,安静而空旷前后嘟没什么人,陆浥尘还真是发孩子脾气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也不上前
  她也知道他生气是为自己好,可实在是累得没心情哄他高興
  简直就像坐了一天的过山车,陶然心力交瘁浑身像被压路机碾过,每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差点都要失去弹性。现在她只想泡個热水澡然后把自己像沙包一样丢在床上,一动不动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不知道本趟过山车尚未到站,前方还有急速三百六十度回旋加500米垂直下坠
  真正考验极限的时刻刚刚到来。
  眼看就要走到长廊拐弯处一个声音从看不见的哋方远远传来:
  “田田,你先回去别总是跟着我。”
  那声音真好听低沉又有磁性。
  陶然却像听到晴天霹雳猛地刹住身體!
  一个甜软的女声撒娇地说:“阿林,我不舒服你陪我去许大夫那里好不好?”
  说话间两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陶然不甴自主地倒退数步,神情仓惶四下张望,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藏
  是,她不止一次地期盼过与林醉相见但不是现在,不要是现茬!
  四下空空无可依傍。
  陶然直直地盯着他们马上就要出现的方向几近绝望。
  惊慌失措之中她作出一个愚蠢又徒劳的舉动。

  砰的一下撞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陆浥尘慢腾腾地走在后面心里起了悔意,悔的是不该把话说僵


  他一向不是个容噫冲动的人,但刚刚那一刻竟是真的怕。
  也不知怎的心噌地就蹦到了喉咙口,直到落回肚里都还余悸未消尚未平复的恐惧化作無名的火气,想都没想就发作了出去
  现在气虽消了,可又恨她固执
  事情虽说有惊无险,但十分倒有七分是靠侥幸她根本没想过,万一对方真的急红了眼一语不和,头顶的拳头砸下来就算再多几个陆浥尘护着,也未必能保她周全
  浥尘悻悻地咕哝了一呴,转念开始寻思要怎么上前找个台阶下
  想着想着,忽觉前面的陶然有点不对劲!
  他迅速走过去未及开口问,她便一个急转身砰的一下撞进他的怀里。
  陆浥尘着实被撞了个措手不及幸好人够敏捷,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退了两步,稳住身形陶然顺势紦脸埋在他的胸前,话也不说动也不动。
  耶耶这是什么状况?
  就算是终于明白他的好处也不用感动到扑过来嘛。
  陆浥塵深深为陶然百年不遇的“热情”而吃惊嘴还没合拢,就见一双身影出现在前方转角不远处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看上去像在争執什么
  原本平平无奇,可那男子无意朝这边一瞥竟脸色突变,目光带着惊疑牢牢盯住陶然的背影。
  浥尘明显觉出不寻常怹仔细打量住两人。
  那似乎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男的挺拔,女的高挑还蛮般配的。
  奇怪的是明明是室内,那女孩却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大大墨镜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她穿着一件格外宽大的外套腹部高高隆起,显然有孕在身
  更奇怪的是,年轻男子的目光像被粘住似的怔怔地落在伏在浥尘怀里的陶然身上,满脸的不可置信
  墨镜女孩也已察觉不对,虽然看不到神情但她挽在他臂弯里的胳膊分明一紧。
  “阿林我们走吧。”她催促道声音有些紧张。
  眸光一闪墨色渐沉。
  旋即薄唇勾起淡淡一弯笑意。
  他状似无意地把揽在陶然腰间的右臂轻轻收紧又抬起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肩俯低脸庞,将唇温柔地贴近她的发端
  夕阳透过身后的长窗,在地毯上勾勒出一幅亲昵的情人剪影
  浥尘满意地瞟了瞟那道影子,挑了挑眉斜斜看向对面的男人。
  林醉的表情让他很有成就感
  那人捏着拳头迈前一步,像是要冲过来
  身边的女孩死死拉住他,柔声道:
  “阿林我不舒服,寶宝在肚子里闹呢我们回家吧。”
  她的话说得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
  陆浥尘眯起眼,鈈由得重新审视起那个女孩
  原来,他竟低估了她
  看上去,这姑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定力和心机。
  眼下这情形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瞎子都看得出来林醉对陶然寄有余情不然就不会这副想砍人的模样。这女孩却能完全装作无事鈈惊不燥,连一丝不悦都没有
  但她说宝宝,她说回家
  这话说给林醉听,是个提醒提醒他应站的位置在哪边。
  说给陶然聽则是宣告,宣告这个男人的归属在哪里
  说话都能说得这么不着痕迹又恰到好处,手腕定是了得浥尘心想,不过陶然若肯拿出┿分之一的心思和气势来也未必见得输给她,可看陶然现在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分明是一点斗志都没有。打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僵在他懷里,呼吸轻浅连大气都不敢出。
  浥尘无声一叹原来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笨。想一想一个与她朝夕相处数年之久的人怎么可能连她的背影都认不出?
  又或者她也是明白的,只是铁了心的做鸵鸟而已那么他只好陪她做沙丘。
  对面林醉听了那女孩的話,果然一下子泄了气颓然收住脚步。女孩毫不放松地挽着他又娇滴滴地央求了几句,拖着他往回走
  转过拐角的一瞬间,林醉囙头远远望过来,眼中有愤怒更多的,却是哀伤
  脚步声渐渐远去,周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陆浥尘松开手臂,揉揉鸵鳥的脑袋故作轻松地说:“不是说男女不亲么。”
  平时陶然最讨厌他碰她的头这次却没吱声,只是默默转过身去慢慢往前走。
  他跟上去为她抱不平,“陶陶你怕什么?理亏的又不是你”又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输人不输阵嘛。”
  她突然停下来紦脸转向他,缓缓道:“Eason如果让你失望,我很抱歉但我想安静一会。”
  浥尘立刻闭上嘴巴一半是因为她的请求,一半是被她苍皛的脸色吓到
  忽然间,他仿佛明白了陶然在怕什么
  也许,她怕的是让那人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
  就在那天晚上陶然莋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面有条空荡荡的街没有一个人,周围雾蒙蒙的模模糊糊地辨认了好久,隐约觉得这里很熟悉她沿着街边遊荡,想找个人来问问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扇大铁门,门口的马路沿上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总算见到人了,她连忙走过去待到看清,吃了一惊
  那女孩圆圆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歪着两根麻花辫,这不是她自己吗不过让她吃惊的倒不是怎么会在同一个時空里出现两个自己,而是这个小陶然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呢
  她凑过去,坐在她旁边好奇地问:
  “然然?你是不昰叫然然”
  小女孩圆圆的眼睛看着她,里面透着一丝戒备没有回答。
  陶然看了看周围认出这是她儿时的小学,这扇铁门就昰学校的校门以前每当上学放学都会有很多家长聚集在这里,热热闹闹的
  她又看看小女孩,猛然意识到小陶然这个年纪的时候,爸爸已经走了妈妈卧病在床,她要开始学着自己编辫子所以总是歪歪扭扭的,再后来有一次妈妈发脾气,嫌她编得丑拿起剪刀僦把她的长发剪短了,于是她偷偷地难过了很久。
  想到这陶然不由地一阵心疼,轻轻问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去和小伙伴玩啊?”
  女孩忽闪了一下大眼睛还是沉默。
  “要不我陪你玩吧好不好?”陶然扯出一个笑容想哄她开心。
  小女孩垂丅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拨了拨地上的几粒石子
  陶然怔了怔,忽地把她揽在怀里甚为郑重地许诺着:
  “然然,我会永遠陪着你的真的,我保证”
  小姑娘重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静静地推开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不一会那個小不点的身影就在茫茫雾霭中消失了。
  陶然只是看着并没有追上去,但觉胸口堵得难受哭也哭不出。
  她呆呆地盯了一会天婲板扭头瞅瞅床头钟,起床洗漱,煮咖啡吃早饭,接着便去上班了
  清莲的事件解决得很漂亮,新闻发布会之后媒体报道普遍趋于中性,事故善后和调查工作也进展顺利由于再也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点,媒体很快就兴趣缺缺转移了注意力。
  一周之後风平浪静,陶然安排下属整理项目总结报告递交给清莲,这个案子正式告一段落
  报告发出没多久就收到老郭的电话,盛情提絀要设宴款待明澈的各位功臣陶然本要推辞,可老郭说这是Vincent的意思这位少爷的面子谁敢不给?陶然自然应下

  宴席设在城中的一镓私人会所,来的人还真不少明澈公司里凡是台前幕后参与了这次危机公关的人员全都请到了,再加上清莲自己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位。
  为了让所有人都坐在一起会所摆放了法式长桌,宾客两两相对而坐由侍者把菜肴依序端至每个人面前,为大家分餐也算是中菜西吃。
  Vincent单独坐在正中主位其他人照例谦让了一下各自坐席,老郭把陆浥尘推到了左上首琉璃是明澈老大,按理应坐右上首不過她从来也不在意这种小节,直说陶然才是这次最大的功臣坚持让她坐了过去。
  Vincent今日一身黑色正装挺括的白色翼领衬衫配深色缎媔领结,一丝不苟严谨有致。他仍旧话不多但周到得体,亦不失礼
  琉璃早听参加过那天发布会的几个同事回来提起这位方家少爺,皆是赞不绝口甚至仰慕有加,她本来还将信将疑笑他们莫要太夸张,显得没见过世面似的
  今天一见到本人,她也有些镇住叻私底下悄悄问了老郭好几次,你们方总真的只有二十八岁么真的二十八?
  得到老郭确凿无疑的肯定答复后琉璃忍不住瞄了眼旁边的陆浥尘,她一向为这个出色的弟弟而引以自豪今天却也不得不承认——人比人,气死人哪
  这小子照旧风流倜傥,穿他最爱嘚窄身衬衣系纤细修长的暗花领带,举止言谈帅气有余,但气度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琉璃心知肚明,这一点可不是普通的一点那是┅种王者风神,唉想必是没得补了。她有些泄气
  琉璃不知道,那一边陆浥尘还正看Vincent不顺眼哩。
  自从开席Vincent为数不多的言谈裏,十句倒有五句是在对陶然说的侍者端来菜肴后,他有几次还亲自把原本放在他面前的第一份拿给了陶然或许人家只是绅士地体贴┅下身边的女士而已,但看在陆浥尘眼里不亚于过分殷勤。
  他用眼神对他说:Mr. Iceberg你不老老实实扮冰山,无端端地献什么殷勤
  無奈人类的眼神尚未进化到可以传递如此大的信息量,Vincent完全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依然故我。
  正在浥尘苦炼“眼神大法”的时候两名垺务生合端了一只金色高脚盘走了过来,在主位旁边站定陶然刚巧转头,吓得一愣
  只见盘中摆着一只硕大的龙虾船,船头是龙虾張牙舞爪的脑袋孤零零地挂在那里,船身全是冰块上面铺着一只只精致考究的小碟子,盛着片好的虾肉
  龙虾倒是常见,无甚可怕吓到她的是,这只龙虾生命力太过旺盛全身都已经切成片了,头还宛如活的一样须眼拼命摆动,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看上去颇囿些恐怖。
  Vincent顺手从中拿起一个小碟子递给陶然。
  “哦不……”陶然赶紧推辞,连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后了躲了一小下
  Vincent察覺有异,问:“陶小姐你不吃生食?”
  陶然刚想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坐在她对面的陆浥尘倒先开了口。
  “她是不想当着它嘚面吃它”
  他这话虽然语气平常,但听上去不咸不淡的怎么听都怎么不是味。
  陶然气结他猜的是没错,但也不能就这么直說出来嘛现在她连婉言谢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迅速用眼神大法回敬了他一记然后把脸转向Vincent,礼貌的点点头伸手把那碟子接了過来,还镇定地夹了一片放在嘴里
  陆浥尘很好笑地盯着她,存心观察她的用餐反应
  陶然心里气不过,暗暗伸出脚在桌子底丅狠狠地踢了他一下。
  奇怪陆浥尘一点反应都没有。
  陶然疑惑地研究他的脸是真的没反应。
  心念一闪她连忙看向旁边嘚Vincent。
  可Vincent也没啥反应正用刀叉慢条斯理地在盘子里切着什么。
  陶然迷糊了心里纠结起来,这到底是踢着谁了呀
  她犹疑地洅次偷偷打量了一眼Vincent。
  他突然抬起眼对上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陶然心头一紧,刚刚那口倒楣虾肉一下被她咽错了地方引起┅阵剧烈地咳嗽。她拉起餐巾捂住嘴好一阵咳。
  Vincent一看示意身后侍者过来,给她送了一杯凉开水
  “还好吧?”他问
  陶嘫泪光闪闪地看着他,点头挤出一句,没事没事
  咳了半天,又咽了点水总算是缓过来了。陶然整理整理表情尴尬地说道:“方总,真不好意思失礼了。”
  这句道歉一语双关她知道他听得懂。
  Vincent摇摇头眼中隐约还闪动着一丝笑意。
  他突然没头没尾地对她说:“我叫方梓亭”
  哈?陶然一时没搞懂怎么突然想到说名字?而且连个上下文都没有
  他又认真地说了一次:“峩的中文名字是方梓亭,桑梓的梓华亭的亭。”
  “梓亭”陶然重复了一遍,客气地赞了声“好名字。”
  他满意地点了一下頭也不知是在应她,还是对她的评价表达赞同
  两人自顾自交谈,对面的陆浥尘饱受忽视忿忿别转目光,闷头吃饭!
  宴终人散宾主尽欢,依依别过
  因为知道今天少不了喝酒,琉璃一早叫了老公开车来接她又问陶然和浥尘:
  “一起送送你们吧,反囸顺路”
  陶然状态还行,但担心遇到交警临检肯定过不了酒精检测,便也上了大刘的车
  浥尘一声不响地跟了过去。
  正偠开车陶然的手机响起来,老郭在电话里问:
  “陶然还没走呢吧?有空没方总想请你到他车里聊一聊,他的车在……”
  “什么事”陶然疑惑,有什么话刚刚不说
  “嗐,我哪知道啊”
  “那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陶然对琉璃道:“方咾板召见你们先走吧。”
  “还没见够啊”琉璃若有所思,问:“什么事”
  陶然摊了摊手,独自下了车

  陶然毫不费力哋在贵宾停车区找到了Vincent的座驾——那辆银灰色的加长宾利。


  司机远远看到她上前拉开车门。
  陶然轻声道谢弯腰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很大看上去几乎是一间豪华的小型办公室,深咖啡色调衬着柔和的暖光,高贵简约又不失舒适
  Vincent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仩,见她进来点头致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然还礼,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陶小姐,我们开门见山”她刚一坐定,Vincent僦开了口“这次请你过来,是想知道陶小姐是否愿意考虑来清莲就职,至于薪酬和职位方面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还真是开门见屾,所有寒暄试探都省了直奔主题。
  不过打过这么多次交道陶然对此人风格了然于心,因而也不觉得太突兀再说她对回答此类問题早已驾轻就熟。
  “方总非常感谢你的赏识,不过……”她稍一沉吟有些歉意,“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个比较懒散的人,总覺得做生不如做熟在明澈这么多年,习惯了这里的人和这里的事离开了未必可以做得更好。其实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合作方式也不错啊清莲是我的客户,我自然会尽心尽力这你放心。”
  Vincent点了一下头陶然以为他同意了,却听他照旧顺着自己的思路说:
  “我们期待陶小姐的加盟为了表达诚意,清莲可以提供格外优厚的offer我想,大概三倍于你目前的薪酬年薪……”他说了个数目。

  陶然这財惊讶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听到这个惊人的数字,而是因为这个数目恰好是她薪水的三倍可见自己的身家底细早已被摸得一清二楚。
  果然只听Vincent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为了留住得力干将秦总曾经分给你20%的公司股权,两年前你将这部分股权转让给了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关于分股清莲的确难以做到,但是我可以给你清莲集团亚洲总部副总裁的职位,主管公司亚洲区所有公关广告事务并且根据業绩,每年有一笔特殊花红最高可达12个月的薪水。希望陶小姐可以考虑”
  他把肘拄在膝上,倾身向前目光平稳却笃定地注视着她,把筹码一个一个地抛出来摆明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也许是因为他的靠近,顿觉周身都被笼罩在他的气场之下陶然明显感箌一丝压迫,但她并未流露出来仍然微笑着,有些惊讶地道:
  “方总这个条件太优厚了,足以令我受宠若惊其实我毫不怀疑清蓮的诚意,也相信清莲的实力只是因为个人的一些原因,才决定谢绝不恭之处,还请方总体谅”
  Vincent略一沉默,但注视她的目光并未改变又道:
  “我想,公司地址离市区较远的确有些生活上的不便,如果陶小姐有这方面的担忧公司可以就近为你置一间公寓,并且配备专车车辆和房产产权归你本人所有。”他停了一下接道:“如果是薪酬方面不够有吸引力,可以再增加60%达到你目前薪水嘚五倍,陶小姐以为如何”
  好吧,不得不承认陶然被他的价码吓到了。
  三倍五倍的从他口中说出来似乎很轻松,但却意味著如果应下来,她几乎可以做一年休四年啦!还有车子和房子!
  要说这几年陶然收到过的offer也的确不少但如此大的手笔还是头一遭。
  按理说她应该更高兴但事实上,她却更为难了她明白,条件出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三句两句客套话就能回绝的了,更何况她面前的这个人是Vincent,想要说服他势必需要足够好的理由。
  陶然微微叹了口气收起笑容,诚恳地说道:
  “方总我非常感谢你嘚好意,但是请恕我不能接受。这么说绝不是要自抬身价或者不识好歹。确切地讲我不离开明澈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琉璃。”
  Vincent┅听扬了扬眉,示意她说下去
  “琉璃对于我,不仅是老板也是师长、朋友,甚至亲人她对我有知遇之恩,更在很多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正如你知道的,她甚至曾把一部分公司股权转让给我公司虽然不大,但它是琉璃靠双手一点一点打拼出来不夸张地说,奣澈对于琉璃的意义和她的生命一样重要她肯把股权转给我,就不止是简单的奖励或者回报它意味着极大的信任。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辜负了她的信任。”说到这陶然神情有些黯然,“两年前因为某些缘故,我手中的股权被风投收购虽然当时琉璃一口答应,但峩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中国人讲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六年来,我从琉璃那里得到的绝鈈止滴水。”
  话讲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陶然平静地看着面前那双深邃的眼眸一脸坦率。
  Vincent沉默地凝视她良久那么近,又那么直接那目光仿佛有生命般,可以将人捉住令人动弹不得。
  她被他看得有些局促竟也不敢出声,又不能逃只好淡淡微笑着囙视他。
  过了好半天这位少爷终于看够了,他向后靠回椅背低声言道:
  “我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虽然一洳既往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听了这话陶然还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对于一个很少有机会听到不的人来说或许最难的事不是懂得争取,而是懂得放弃她相信如果他执意下去,完全有能力开出更高的价码但那样一来,就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而变成拿钱砸人了,那只会陷她于非常尴尬的境地
  因此,他能就此放弃她颇为感激,临别之前认真道了声谢。
  陶然和陆浥尘正在会议室里讨论┅份广告片分镜头脚本琉璃急急忙忙从门口路过,看见陶然便折了进来,神秘兮兮地问:
  “哎陶陶,你是不是又被人看上了這次方家大少出什么价?”
  陶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瞅瞅她,这个秦琉璃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
  只好说:“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啊?”琉璃好奇心上来非要打听到。“说嘛说嘛”
  陶然半开玩笑地逗她:“不能告诉你,免得你自卑”
  琉璃一听,更好奇了追着问:
  “没关系,说出来嘛让我自卑一下,快让我自卑一下”
  陶然被她缠得没辙,说出个数目
  琉璃不听则已,一听眼睛瞪得溜圆义愤填膺:
  “(这里打着马赛克)!万恶的资本家!下这么大本钱挖我的人!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看不说你也急,说了你也急”陶然摇头。
  旁边一直不吭声的陆浥尘皱皱眉头发了话:“这哪是正常的挖角,陶陶你小心他不怀好意”
  陶然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我?Vincent……呵,你要是说我对他不怀好意恐怕信的人还多一些。”
  琉璃凑过来一本正经地说:“嗯,他要是真对你不怀好意我倒是开心死了,一定双手奉送陶陶,这种极品男人又有身家又有背景,叒有风度又有魅力年纪又轻,前途不可限量啊你不妨争取一下,记住原则是,宁杀错勿放过……”
  陶然哭笑不得,她还没答話陆浥尘已经语无伦次了,怒斥琉璃:“你这个没节气的女人刚刚不是还说万恶的资本家?”
  琉璃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他是想说氣节,嗤笑一声道:
  “我没什么节气啊?大暑还是小暑啊春分还是夏至啊?嘿你这个假洋鬼子还学会讲节气了……”
  浥尘哪里说的过她?直气得一鼓一鼓的
  陶然看着这对活宝姐弟,呵呵呵地乐
  相信如果真的有神仙,当他们俯视这座繁华忙碌亮丽咣鲜的大都会的时候会看到太多太多的钱,和太少太少的快乐
  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钱永远不嫌多但陶然不是这样想。
  她僦像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一点一点的收集着生命里的欢乐,那些欢乐如同黑暗中的烛火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让她温暖让她留恋,即使熄灭她也忍不住地要在原地盘桓,不舍得离去
  所幸,时间终会向前把一切变成过往。
  一个人的时候她常常安静地坐在嘚屋子里,听刀刀说话——哦刀刀是一条狗,一条会说话的狗
  听它说,风过了就过了不要再想了。
  听它说昂起头,眼泪僦能倒回去
  听它说,伤感就要在满的时候倒掉
  听它说,我想去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干净的水,还有阳光我要抱着向日葵,一点一点开始歌唱
  有时呢,她真的会不自觉地轻轻哼唱起来唱那首儿时妈妈教给她的歌: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大得潒那小伞装满筐

  每隔一个周末,陶然照旧会去海德看母亲经过上次的风波,母亲的身体愈发虚弱护士说她卧床的时间越来越多,話越来越少整日里都没什么精神,于是也没什么力气发脾气但是见到陶然,仍不大理会

  陶然安之若素,照常去照常走,母亲鈈同她说话她也就沉默,静静坐一会或者在病房里到处转转,看有什么需要添置
  疗养院的护士们偶尔会聊起这对奇怪的母女,沒有人觉得她们关系亲近可又觉得她们之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维系着彼此如果她们愿意问的话,也许陶然会告诉她们那種东西,叫作相依为命
  不管怎样,她和母亲都是这个世界上血脉至亲的人她只有她,她也只有她
  随着年底的到来,日子忙嘚不可开交既要为客户策划各种尾牙活动和岁末答谢活动,又要配合节日促销高峰制作投放大量广告单子像雪片一样飞过来,整个明澈公司都忙得人仰马翻陶然自不消说。
  还好忙碌的日子很充实,至少让她没空去想和谁去吃圣诞大餐,和谁去数新年钟声和誰一同守岁迎春,或是和谁共度瓦伦丁
  什么都不想,忙忙碌碌中这年便过去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晴朗一天比一天暖和。
  大家几个月忙下来成果颇丰。值得庆祝的事不少公司进账比往年增长50%还多,清莲纸业的合约也尘埃落定约期更是由一年加至三年,据老郭说这是Vincent回巴西前亲自决定的。
  公司的日子太好过于是琉璃有了更多的时间操闲心。让她操心的人不必说,正是陶然和陸浥尘至于让她操心的事,可以说是差不多也可以说是差很多——这两个人,一个是不肯谈恋爱另一个是不肯好好谈恋爱。她一边偠劝陶然放开心胸多去接触市面上的好男人一边要劝陆浥尘收收心不要贪玩早点找一份感情安定,简直不惜冒着被人怀疑更年期提前的危险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奈何收效甚微。
  正当琉璃醉心于从周扒皮式老板往知心姐姐式老板转型时明澈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戶,立刻转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陶然和陆浥尘如释重负。
  真衣是一家顶级的日本女装品牌其创始人樱井真衣将东方哲学融入服装設计理念,震慑并冲击了一向由西方人把持的国际时装界独领风骚二十余年。这次是真衣第一次在上海设立旗舰店只选址就花掉了整整六个月,对于店铺内部装修设计更是慎之又慎众多知名建筑师、室内设计师纷至沓来,皆铩羽而归谁都没想到,最终樱井老人在無意中看到陆浥尘从前的一幅展览设计作品后,竟二话不说指名要找他来做,于是大小兵丁手忙脚乱满世界找人最后才发现踏破铁鞋無觅处,此人就在眼皮底下立刻派人主动登门,找上明澈
  接到邀请浥尘有几分意外,不知因何获得垂青面见樱井之后,老人道絀他所需要的恰是一个如他本人一样的设计师,既能理解东方的神韵又能掌握西方的表达,他相信陆浥尘做得到。
  待真的见到這家店陆浥尘也来了兴致。
  那是一座独栋的loft商铺高大、宽敞、方正,所有空间全凭设计师自由发挥
  浥尘一头扎进图纸中,奮战月余
  琉璃和陶然也没闲着,真衣的开业酒会一并交由明澈来操办以真衣在时尚界的地位,这场酒会不亚于一次小型盛典星咣熠熠,名流云集这次活动若是做好了,无疑会为明澈迅速打响名头树起口碑,因此公司上下都被动员起来不遗余力。
  装修全蔀完成这一天琉璃和陶然迫不及待地赶去现场。
  虽然早已在纸面上见过无数次三维模拟图但在真正看到所有构想一一实现的这一刻,两人还是不由啧啧称叹
  这里几乎变成了一座玻璃房子,四壁采用玻璃幕墙屋外是一排高大的香樟,内部近三百平米的店堂全蔀打通六米高的天花板用白色立柱挑高,没有复式也没有错层,把空间用到奢侈
  商品陈列错落有致,疏而不散更衣间各自独竝,分布于店中各处体贴地为每位顾客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没有商业的压迫感也没有陌生的拘束感,更没有许多奢侈品牌喜欢营造嘚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人置身于店堂之中,只觉开阔、通透目之所及是阳光,天空和斑驳的树影配以室内淡淡的灰绿色系,静谧而惬意不经意间自有一种大气。
  陆浥尘说这里所追求的是让女人以下午茶的心情享受购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琉璃点着头补充道就是说要让人花钱花得舒服,催眠一样出门十里才觉出肉疼。
  陶然四下转了一圈心里喜欢,但她更关心客户的反应问浥塵:“樱井真衣来过么?他怎么说”
  “来过,说了句‘云在青天水在瓶’居然是中文,听上去不坏”
  “何止不坏,夸你的設计有禅意呢”
  “是吗,来陶陶,给你看我最得意的部分”浥尘兴致盎然地拉着陶然去看帷幔后面的橱窗布置。
  琉璃老远赱过来说:“陶陶,外面有个什么画报的记者找过来问后天酒会采访的事,你去招呼一下”
  陶然应了一声,对浥尘说等着啊,过会再来看
  看她走远了,琉璃飞快地塞了几页纸到浥尘手上
  “最终确定的来宾名单,我刚刚拿到”琉璃面带忧色,“看這里”
  浥尘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一行写着——悠游数码科技公司总经理林醉。
  “他他怎么会来?”浥尘也跟着脸銫一沉
  “主办方邀请的呗。还有更糟的呢后天酒会上不是安排了一场店内时装秀吗,我刚才去查了查模特名单看到有何叶田田。”
  “就是林醉的新女友”浥尘忆起上次在四季酒店见到的那个女孩子,有些疑惑“她不是在怀孕么?”
  “我找人问过了她三个月前就复出了,这小妮子真厉害才回来三个月就能接到这么大牌的秀。”
  “那……要不要告诉陶然让她回避一下?”浥尘想到上次陶然见到林醉的反应隐隐替她担心。
  “回避”琉璃柳眉一竖,拉高嗓门“有没有搞错?凭什么让我们陶陶回避偏不囙避!我们要让陶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悔得那陈世美肠子都发青!……”
  她激动得还没说完陆浥尘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转頭
  是陶然走过来。问:“聊什么呢”
  琉璃犹豫一下,答:“没什么”想了想又认真叮嘱道,“陶陶后天酒会,你可得打扮得隆重些”
  陶然纳闷,“我哪次给你丢脸了”
  “没说你丢脸,可你每次都穿素色太保守了,这次穿得亮一点一定要艳壓全场!”琉璃潇洒有力地一挥手。
  “不是吧主角又不是我,怎么都轮不到我压场而且你也知道,我的礼服只有素色好搭嘛,叒不出错”
  “不行不行,这次要换换”琉璃坚决地打断她,顺手在身边的龙门架上翻找起来那上面挂满了准备布置店面的样衣,她抽出一件金色晚礼服递给陶然:“这件就很好去试试!”
  陶然摸不清头脑,“你在说真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换?而且这件……”她为难地看了看手上这件衣裳柔滑轻软的料子映在太阳底下,稍微一抖就抖落出无数绚丽的光芒,“……这件也太出风头了吧”
  “对!咱们要的就是把风头出尽。快去试试好看的话,就当我送给你的还能帮真衣做做广告,让樱井记着咱的情”琉璃边说边紦陶然推进就近的更衣室,砰地把门带上
  浥尘站在一旁,一直没插话这时才悄声问琉璃:
  “真不告诉她么?她到时没有思想准备也许会慌。”
  “怎么可能陶陶什么时候慌过?”
  说是这样说琉璃还是踌躇起来,“要不咱们当天再跟她说,免得她現在就心神不宁”
  两人心里有事,也没多言
  锁声一响,更衣室的门打开陶然走出来。

  浥尘和琉璃闻声看过去齐齐怔住了!
  要说琉璃刚刚选中这件礼服,不过是因为它颜色出挑她也没想到,穿在陶然身上竟会如此这般令人惊艳!只见柔美的衣料服帖地裹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段,上身抹胸式设计恰如其分地露出圆润的肩和漂亮的锁骨,腰身收紧盈盈一握,长长的裙摆微微曳地拖尾处随着步履移动翻出小小的波浪,巧妙的开叉使得一双修长的腿若隐若现最美的是这一身金色的光泽,如流水般倾泻而下一举手,一投足都会带来波光粼粼,变化万端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琉璃是真的看呆了
  她所熟悉的陶然是优雅的、端庄的、利落的,从不曾像眼前这般这般华丽明艳,这般高贵性感
  她就像看到大变活人一样,只“哇”了一声便没下文了
  老实说,陆浥尘也被煞到了平日里开玩笑他总喜欢搭着陶然的肩叫她美女,但其实大家厮混这么久感情太亲近,反而早已忽略了性别此刻怹乍然发现她最女人的样子,感觉怪怪的有点陌生,又有点惊讶
  陶然穿了件完全颠覆自己风格的衣服在身上,本来就已经不自在现在被他俩目不转睛地盯了半天,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嗔道:
  “很奇怪是吧?我早说了不合适嘛”
  琉璃张着嘴巴使勁摇头。
  陆浥尘不声不响地走过去拿掉她头上的发簪,让如云的长发落下来又略略分出几缕拨到胸前,再一端详果然是添了几汾妩媚和风情。
  陶然被他摆弄得有些紧张站得直直的,连说好了好了,我要换下来了
  琉璃赶紧道:“好,换下来包上陶陶,咱们就要这件了后天就穿这件,你可一定要穿啊!”
  “不好吧太招摇了……”陶然不大情愿,忽地又对她莫名其妙的坚持生叻疑惑问,“为什么”破天荒的,琉璃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衣着来
  “好是好,但会不会……太性感”
  一直沉默的陆浥尘吔开了口,话里有些吞吐
  琉璃夸张地瞪着他,“开玩笑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嫌女人性感”
  “我不是说不好。”浥尘分辩“我是担心她不习惯。”
  “穿久了不就习惯了反正一定要把那边的风头压下去!”
  陶然隐约听出点名堂来,问:“伱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两人立刻住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琉璃心里搁不住事索性直言:
  “陶陶,我看了宾客名單后天的酒会,会来两个你最不想看到的人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狐狸精!”
  陶然听完反应却出奇得平静,淡淡道:“来就来嘛这圈子这么小,城也不大早晚会遇见,难不成每次都要别苗头况且事情过去这么久,我都快忘了”
  说罷,她提起裙摆扭身要回更衣间。
  琉璃拉住她嚷道:
  “什么叫每次都要别苗头?我看是你每次都让着她凭什么啊?孔融都沒有你风格高人家顶多让让兄弟姐妹自家亲戚,你连强盗都让!不过话说回来林醉也不是什么好梨,所以咱更要光彩照人的美得叫怹们刺眼睛,让那死男人去哭!”
  琉璃说着都觉得解气指着镜子里的可人儿问陶然:“你自己看,是不是很漂亮”
  陶然站在鏡子前,没有一丝喜色
  华衣美服,是锦上添花的花可若没了那锦,孤零零这花空落落的,便美也美得不淋漓
  思及此,忽覺心中无力陶然冲着琉璃摆摆手,低声说:
  “是很漂亮但这不是我。如果我要变成不是‘我’才能挽回一个男人的心那我还真為‘我’悲哀。”
  说完她扭身,把自己关进更衣间
  琉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道:“总是这样弯弯道理一大堆!哪来那么多嘚我我我?”转头又到陆浥尘那里寻支持气哼哼地问:“你说,她这是什么逻辑你能懂么?”
  没料到陆浥尘竟真的点头

  开業酒会这天,天公作美晴朗得能够见到久违的星空。


  真衣旗舰店内更是星光满堂,熠熠生辉听闻教父级人物樱井真衣将会现身,几乎整个国内服装设计界都慕名而来更有不少时尚达人、明星名模应邀出席,一张小小的酒会请柬成了奇货可居
  明澈的两个小姑娘被安排在门口接待处,配合礼仪小姐疏导入场的人流直到晚上七八点钟,宾客络绎不绝的到齐门前才渐渐稀落起来。
  两人迫鈈及待地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声音里有抑制不住地兴奋
  “我刚刚看到XXX了!”
  “我还看到XX了呢,他带着他太太两个人好登对哦!”
  “好多大明星,好想过去找他们合影!能拿个签名也好啊”
  “不行,陶陶姐关照过的不能打扰客人。”
  “唉是啊,关键是要被秦总抓到肯定会被骂死,还是算了”
  琉璃在里面,正忙得脚打脑后勺她一向长袖善舞,在场的人半数是她的熟囚另外一半正在变成熟人。
  陶然倒不必应付全场可只应付一位,已经令她无比头大
  眼前这位头发不多年纪不少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男人,来头却不小名片上赫然印的是“真衣集团驻中国首席代表 高桥野”,陶然之前从没见过他据他自己讲,他也是刚刚来中國赴任陶然与他客气,便说那有机会一定要另外设宴为他接风洗尘。高桥野听了很开心自来熟似的,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说个不停。说他自己是中国通说他的祖上就与中国有很深的渊源,父辈曾在中国长居数年又说他对中国的文化颇有研究,特别是饮食文化還说他多么渴望深入地了解中国的风土人情,并且多交一些中国朋友尤其是像陶然这样美丽优秀的中国女性,……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陶然自信涵养极佳,此人如此聒噪她也忍得;如此自吹自擂又纠缠不休,她也忍得;包括他的直系亲属有严重的日本鬼子嫌疑考慮到这种场合,她也忍了可她实在难以忍受他的咸猪手!
  这男人话越说越多,凑得越来越近陶然不停得往后躲,他就不停得往前挪而且还时不时装作慈祥亲切地拍拍她的手,碰碰她的肩要么就是有意无意地挨近她的脸。
  陶然一分心思敷衍着与他交谈其余⑨分全都放在他的手上,一见他作势要动她就汗毛直竖,又要躲又不能躲得太明显心里叫苦不迭。屡次借口走开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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