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如何去除手上的老茧茧最好的特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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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难题一个也未得到解决,并且在我倾吐完之后事态怕也依然如故。说到底,写文章并非自我诊治的手段,充其量不过是自我疗养的一种小小的尝试。”
一“汽车是我们男人生殖器的延伸!”我坐在吧台边双手握拳义愤填膺地嚷道。其他人吃惊地向我张望。“诚然,这话很精辟!”吧台里MICHAEL边忙着磨咖啡豆边应声。“假若我事业很成功,钱一大把,开着‘大奔’,性能力保管立马强一倍……”“说到底,那只不过是自我意识与大脑皮层及脑垂体的作用,所以你这话我赞同。”磨好的咖啡豆正在蒸溜式的炉子上煮着。香气四溢。整个晚上我都呆在“幽玄咖啡馆”,不单今天,一个星期起码有五个晚上在此渡过。以至于手机一没电,想找我的人都不约而同打咖啡馆的电话。说来也怪,置身在这一千多万人口的大城市里,你往往会觉得想去的地方很少,生活空间狭小,令人窒息!咖啡馆既是叫“幽玄”,自然跟围棋有关。MICHAEL跟我是老乡,棋力有业余五段,前些年玩期货赚了些钱,现在不炒了,说是因为后来亏回去不少,觉得那玩意儿太阴损,贼累人!投己所好,开了这家咖啡馆,一开始以围棋爱好者为客人对象。“喝杯咖啡吧,”MICHAEL把热腾腾的巴西咖啡放在印有“幽玄”标志的杯垫上,“趁热,热咖啡才香。”大凡用心做事的人都比较在意自己的成果,MICHAEL平常很喜好琢磨茶与咖啡,并且颇有心得,不象我,一骨脑只知道往嘴里倒,没滋没味的。我喜欢坐在吧台的高椅上,喝着MICHAEL亲手做的咖啡,一里一外天南海北神侃。既是以围棋为主题,咖啡馆里便有常备的棋具,靠墙一溜高高的书架,带假山的小金鱼池,一口膝盖高的石井,上架竹管引水循环流入,花草竹木装点其间,当然都是人造的,不免有些矫揉,但也不失书香气息,加上整天咚咚的水声,颇有“松下稀边”的意韵。碰上事情,三五天没来,我便会开始怀念这里空气中咖啡和香烟混合的味道。“我说MICHAEL,你这里生意好象越来越好了,刚开始只是些下棋的,现在很多不下棋的人也常来。”“这行当主要靠口碑,人拉人的,说真的一开始还是托围棋的福。按理说西式的咖啡馆搞传统内容难免有些不伦不类,但没办法,时下的人就喜欢有点别扭的东西。”MICHAEL说话时脸老红,带着微笑,让人觉得一种乡下人的腼腆。“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我应以一句法国谚语。正聊着,那边下棋的人传来一阵喧闹:“这手棋怎么会有问题,虽说把实地买了,但建立起厚势,‘高者在腹’你懂么!……”“什么‘高者在腹’,我说那叫‘丢了西瓜捡芝蔴’,‘金角银边草肚皮’,连刚入门的小孩都懂!”……我们循声望去,原来是“搏士”跟“司令”两个“棋篓子”在复盘。旁边几桌想看书跟清谈的白领男女都皱起眉头。……“按理说围棋是高雅的东西,然而棋越臭嘴越硬,没辙!不少客人向我投诉,嫌下棋的人太吵。也许该把棋方面收缩些。”“是啊,经营要因势利导,随机应变。该回去了,买单吧。”“今天不下起棋了?”“下次吧,太晚了老婆有意见。”其实是拍误了末班公车,只好“打的”。“那好,20块,打了折又去掉零头。”我掏出钱搁在吧台上,滑下高椅。“小蚕先生请慢走!”守在门口的阿娇和阿鹃笑吟吟地对我说。二夜里公车上仍然有不少人,还好不象白天里要提臀收腹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秋天的脚步已悄然来临,气温却依然闷热不堪。每次从拥挤憋气体臭缭绕的公车望着下面私家车里气定神闲的俊男美女,我总想起约翰.F.肯尼迪的话:“人生下来就是不公平的!”说实在的,我之所以常常整个晚上呆在咖啡馆,是因为妻近来夜里往往不在家,晚饭也很少回来吃,有时说是同事聚餐,又或是几个女友有活动,再不就是请客户吃饭。每当响起她的敲门声,时针已指近零点。妻自己有钥匙,但从不用,而且敲门声很有味道,不轻不重,每三下为一小节,透着一股“还不来开门”诘责。有一次我半夜下楼买烟,回来时刚好在门厅口看到一戴眼睛的瘦高个男人送妻回来,态度满殷勤,从那回起我心里就象堵满棉花似的怏怏不快。但我从未跟妻提起这事。如果妻呆在家我一般不会出门。说来也怪,打自第一次进入妻的身体时起我就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好象自己“正占用着别人的女人”。五年来在一块儿呆久了,不但没有淡化,反而尤甚。特别是这些年变故频仍,更是患得患失,觉得俩人多呆一天是一天,多做一次是一次。
三回到公寓时意外发现妻已经回来了。“今晚挺早的。”“上那儿去了?该不会又整晚泡在那家破棋馆吧!简历寄了吗?”“寄了,今天一共三份。”“有时间不如进修点什么,老下棋有什么用!……”妻边说边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拍脸,桌上瓶瓶罐罐一大堆,跟化验室似的。每天都这样,不把近十种化学物质按某种程序一一涂过,绝不睡觉。我心里苦笑着不应声。妻原来当中学老师,教初中英语,也许是最初职业的关系,近来跟我这个做丈夫的说话老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不耐烦,仿佛我是调皮不用功且不时违规的初中生。得得,今晚又没什么话好谈的了。我本来看时间离睡觉还早,打算聊一下,交交心。好些日子夫妻俩没好好说说话了。……“我想要可以么?”上床后在妻耳边轻声问道。“周六不是有过一回吗?”“可今天都星期三了!”“我有点累了,再说明天还要上班呢!”“你知道吗?我已经开始要不时‘自己解决’一下!”没吱声……良久,我试着侧身搂住她,手指开始动作。妻刚开始不情愿的僵着身子,随着我爱抚的加深,终于开始湿润…………“会不会有问题?”自打四年前“人流”过一次后,妻每回事后第一句话老是这个问题。“要不要把‘套’灌满水拿来给你瞧?”四年来千篇一律的问题,取代温存的呢喃,我有点烦了。“我就知道你成心想搞大我的肚子!”“行了,我也担心有孩子的,放心,没事!”我下床到浴室洗了个澡,坐在客厅的沙发点燃一支烟。每回完事后总喜欢抽会儿烟,我这个人就是本事不大,毛病倒不少。其实缘由是自己老打胡噜,想等妻睡着后再睡,久了,便成习惯。果然,抽完烟回到床上,妻已恬然入梦。有一个办法能判断妻是否睡着:她初入睡眠时,肩膀会不时抖动,口里轻轻地磨牙。妻的睡姿很惹人爱怜,侧身曲腿,象兔宝宝一样弓着身子。每次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我总是满腔柔情。几年来更是习惯了有她在旁边才能睡得踏实,尽管整个被窝都弥漫着女人阴部的味道。每回高潮到来时,从妻口里能闻到一股甜中带咸的气息。恋人们印象最深刻是对方的体味。这话谁讲的我已忘记,但确实如此。妻离去后过一段时间,回想她的样子,不经意已有些阑珊,妻的各种味道却仍旧鲜明如昔,仿佛伊人正在身旁酣睡。刚随妻迁至这座大城市时,我曾经在一家韩国公司干过,业务范围是化工品进口销售。开始干得挺不错。那段日子,白天上班,傍晚收工前打个电话,和妻相约在超市碰面,一起商量菜单,买菜回家做饭。洗涮归我,妻掌勺。饭后看会儿电视,评论演员的长相,留意时装的变化。相互的爱抚往往不经意中油然开始。妻喜欢跪趴着让我从后面扳着屁股抽送,意气风发间不时抬头望向床头大玻璃窗外天河北路危耸林立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一股‘舍我其谁’的豪迈。忽然客厅响起刺耳的音乐声。“这‘傻B’,今晚怎么会忘关手机,”我起身接听,随手带上卧室门。一瞥墙上的石英钟,零点三十分,“这么晚会是谁?打错的吧?”“喂,请问MAGGIE在吗?”男的!从听筒都能闻到一股酒味。“她睡了!”我略一迟疑,答道。对方粗鲁地挂掉。接着手机又响了两回,每回我一出声对方立马挂断。我睡意全消。把玩着妻的手机,无意中打开“短信息”里的“收件箱”,一看,触目惊心!“盛夏,某君伴妇裸眠,间或引指拭妇阴,妇嗔:‘方罢,缘何复起意若促?’答曰:‘不然,唯观书耳。’”“女人的三角内裤,猜一日产汽车系列名称。”“答案是:‘蓝鸟’!”“又女人的三角内裤,猜一种零食。”“答案是‘果冻’!”……经年云雨,几条“荤段子”本不足为奇,令人疑惑的是这些本可作为房中意趣的东西,妻从未提起。房事的倦怠;深夜男人的电话;不知与何人分享的“荤段子”……“难道自己向来预感的那天即将降临!?”一股夹杂着愤怒的恐惧如电流袭遍全身,深夜诡异的寂静中,仿佛听到脊梁骨咯吱作响……
四妻不是我的初恋。我初恋的女孩曾经为我写过一本诗集,扉叶上面写着:“把梦揉成线
披在至爱的你身上
……”上大学时分隔两地。我喜欢每天黄昏坐在校园人工湖边的草地上给她写信。不巧下雨滴落纸上,我会骗她说是我思念的泪痕。我们的想法惊人地相似。后来不得不分手时,她最后那封信上面写道:“午夜梦回时外面正滴哒下雨在我听来是老天正为我们哭泣……”可把小男孩弄得热泪长流。五这两年乱糟糟的发生了很多事。俄罗斯核潜艇爆炸沉没;世贸大厦被袭塌倒;美国出兵阿富汗;中国艾滋病感染者统计数字超过百万……
父亲咽气那天是个大热天。我赶回去时看到他老人家已被停在殡仪馆,全身上下被装扮整齐,安详地躺在玻璃盖棺材里。恍若儿时我一大清早起床,蹑手蹑脚来到父母房间,看到昨天在工艺厂整日劳累,夜里还外揽绘画鸡蛋壳直至下半夜的爸爸正在甜甜沉睡。当天我很沉静,我不想在亲戚们面前显出悲伤的样子。父亲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呼天抢地痛不欲生,然而她平常很少关心我父亲,特别是患病期间,生怕因高昂的医药费而带来经济上的牵连。真正的悲伤是沉淀在心里,隐忍终生,并非特意做给人看。火化那天晚上我故意到棋友家下棋。中盘时电视上有一幢大厦半截破了个大口子,火舌伸缩,隆烟冲天,又一架飞机鹰似的扑向旁边另一座大厦……“什么新美国大片?这么‘牛’!”然而我们都猜错了,画外住持人喋喋不休地叫嚷是现场直播。虽说事件惨绝人寰,然而主持人语音里透露的兴奋感却好象茫茫大海里搜寻多年终于发现白鲸踪迹的捕鲸船船长。……“这楼保不齐得塌!”棋友的老婆严肃声明。“不会吧……”然而棋近收官,世贸大厦跟融化的ICECREAM般塌了下来。女人的话向来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看不出老爷子挺不简单,人刚一去世,地球另一端就折腾起来,这么一闹,起码忌日好记得多。
六圣诞节前后妻恰好出公差。好一个孤伶伶的圣诞节,但即使两人在一起,也会因心灵的距离而外热内冷,萧瑟不堪!MICHAEL组织几名棋友圣诞前夜聚聚。黄昏到的咖啡馆,空荡荡还没人来。我兀自在石井旁厚棋墩上打谱。“你边抽烟边看书的神情挺有趣的,让我想起小时候‘毛主席’看书照。”“你这是损我呢还是夸我呀?要知道,他老人家可彻头彻尾一烟鬼,你还不如直接说‘嗨,烟鬼’。”平时与服务员们说笑惯了。不经意回头发现打招呼的竟是位陌生女孩,直板长发黑丝般垂至后背。长这么大回回都是自己恬着脸套近乎,靓女主动跟我打招呼还是头一回,新鲜!“您是哪庙的?”这一下可把她给逗乐了,捂嘴弯腰肩膀抖个不停。“你怎么说起话来跟北京老太太一个腔调。”她拖开对面那把椅子,往靠背搭上羽绒大衣,坐了下来。我发现她身材棒极,而且细看后面容更娇好。“我认得你,不是叫‘小蚕’吗?MICHAEL说起过你。”“仅仅听说,怎么断定?”“靠感觉呗!”她微笑着,往脑后晃了晃长发,顽皮地眨眼,“干嘛给自己起这么个名?怪怪的。”“也不怪,北方人不都管小人物戏谑为‘人虫’吗,我便是一条喜欢作茧自缚的小虫,就是‘小蚕’。”“怎么个‘作茧自缚’法?”“嘿!你还没完没了了!”“说说看吗!我好比照自己。”“得得,”漂亮女孩的要求往往难以拒绝,“比如大考时从不剪指甲,怕坏了风水影响成绩;上学循固定路线;相信梦景有时是种预言;上公共卫生间因碰过门把手而先洗手后小便,再开门用脚顶住边洗手以便不用再碰门把手;还有结婚;失业;这儿那儿的,多得海了去了!行了吧?”“那么,”她环顾四周,确定没其他人,“看来你象是挺传统的男人,想必重视‘初夜权’吧?”圣诞节前夜,喔不,前黄昏,跟漂亮女孩讨论“初夜权”!匪夷所思!我疑惑地盯着她,愣没回过神来。不曾想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更糁人的,“你得到老婆的‘初夜权‘么?”我操!这B的路子忒野!我腾起一种被当众脱掉裤子的愤怒。然而一转念,人家一女的都能老下脸来谈这种事,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就扛不住呢?把心一横:“是的!而且前面‘作茧自缚’还得加上一条:每回房事前我都得全身用肥皂洗刷,然后象双手消好毒奔赴手术室的外科主刀大夫那样保持投降姿势直至抵达床边开始摆弄妻子的身体。满意了!”“哦,哦,果真如此,确实‘作茧自缚’得够可以!”她脸上露出信服的表情,好象刚听完老师讲解难题的高中生。“我说你一漂亮小女孩大白天的聊什么不好,聊這个……”“你错了!”她倒笑嘻嘻地.“错哪儿了我?”我眼睛瞪得更大了.“是‘大傍晚’,不是‘大白天’!”她还一字一顿地。得得,我算服了。然而奇怪的是,经她这番胡闹,我心理上微妙地略过一丝快感,有如将卡在牙缝的鱼刺用牙签一下缔除,利利索索地。沉吟间MICHAEL携众棋友闹哄哄涌入。她笑吟吟起身相迎。我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她穿着短袖羊毛裳和短裙,活泼幽雅,然而连裤袜在膝盖处明显地鼓起成泡,经方才一坐一立,有往下褪的迹象。这妮子,不是挺鱼龙鸟精吗?咋弄的?连这种没弹性的冒牌货都穿出来!她好象注意到我正打量她,下意识底头看自己,脸稍微一红,悄悄把长至膝下的羽绒大衣穿上。该!活该你整晚捂着!“咦,你们认识?看起来整个一对老熟人似的?”MICHAEL问道。“我可不敢跟她熟!咱太嫩,扛不住!”我满脸奈何不得。“不会的!不会的!来,介绍一下,阿若,我干妹;小蚕。”你个和稀泥的小老头MICHAEL!“你好!”阿若倒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看情形还非握手不可。阿若的手柔软若棉,十指如葱。“替我手淫的话,那可太美妙了!”此念瞬间即逝,惭愧接蹱而来。幸好我皮肤颇黑,向来脸红旁人不易察觉。我想起前面拐入环市路不远处有家“‘浪莎’专卖店”,出于邪念后的亏欠心理,我借故离开一会儿。平常都是搭车,想不到走起路来贼远。华灯初上,满大街因幸福而含羞带涩喜气洋溢相亲相爱的男男女女,自己却傻冒似的正专门徒步给女人买连裤袜,妻知道了肯定戳上我的鼻梁大叫:你个没出息的!失着业还幻想人家如花似玉的闺女替你把弄家伙……沮丧!沮丧!前所未有的沮丧!特别是还有一条没说出口的自作自缚的茧丝:妻感情上或肉体上有背叛嫌疑引起的委屈.愤恨以及自信渐崩。
……一见到我回来,MICHAEL就叫道:“搞什么去了?大家伙都等你老半天了!如果给出差的老婆打电话卿卿我我倒可以原谅,哥几个,是不是?”“人家现在在韩国,还打电话?我钱多得烧得慌我?在下给今晚唯一的女士买礼物去了。阿若,给,MERRY CHRISTMAS!”“谢谢!”她满脸意外,然而接过后透过包装纸猜到礼物的内容,望着我会心一笑。她带着礼物上洗手间时,我还自作多情假装碰巧要解手,傻冒似的站在门口替她拿大衣,脑子里使劲地幻想阿若掀裙换袜的情景,色迷迷地整个一付奴才相。妻看见了保管立马跟我离。
……晚宴是“毛家湾”的湖南菜,紧接着“水晶宫夜总会”包厢卡拉OK,最后从“食为先”夜宵出来已届凌晨四点,一帮爷们还步行到“二沙岛”,在广州大道上边走边合唱过气明星ALAN谭跟张国容的老歌。其中&#60爱念&#62和&#60风再起时&#62各三遍,其他百几十首以联唱形式完成。平均年龄奔四张的老男人了,还骚包得慌!真他奶奶的扯淡!当然最骚包的那个是我,因为每人各灌下四公升以上啤酒后,老谭和老张的歌公推我唱得最好,凌晨一点后“万涓成水,终于汇流成河”,群嚎演变成“小蚕个人独唱会”。淋漓尽致的发挥中,唱到〈凌晨一吻〉那句“我看着,旧情人茫然无奈地说:我心已属别人,哦哦哦!看你默默弄长裙,抬头垂泪地说:叫我无谓担心。”一时哽咽凝噎,无法完篇,返身投入伴唱小姐怀抱,泪如泉涌,弄得她两个奶子跟雨后的小木瓜似的。MICHAEL见状前仆后继,一把甩开小姐,AT THE FIRST TIME操起麦可风舍“声”救场。……纸醉金迷,空虚伤感得反胃的圣诞夜。“二沙岛”上,大伙儿一溜排开“一,二,三”往江中“放水”时,我突然诗兴大发:“风萧萧兮珠水寒妇人一去兮不复还明朝酒醒何处兮五羊岸前路苍茫……”整个晚上阿若都莫名其妙地挨着我。吃饭时算是碰巧坐在一块;叫出租车时一大群人排来排去到后来居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打最迟出发的那一部;到了包厢自然就一块儿挤在门口剩下的双人沙发上。十一点半送她回家的光荣任务又在众人半酣的哄闹中鬼使神差落在我身上。打的折回到半路,手机响了:“真替你可惜!”“可惜什么呀?”“可惜你现在回去,漂亮的小姐全给挑没了,只剩下些丑八怪!”“没了就没了,关你什么事。慢着!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本来妻子不在家,现成的空屋,连开房的钱都省了!可惜呀可惜!今晚的月亮可是又圆又大,有道是恰逢狼性迸发时!好自为之喽,拜拜。”“人小鬼大,你脑子里……”对方用户已挂机,听筒里传来女人嗲得腻歪的报告声。我把头探出车窗望了一下夜空,月亮还真是又圆又大,月光明亮得冰幽幽的。“狼性迸发”,阿若一不在,面对风情万种的小姐们,那帮家伙肯定原形毕露,指不定现在早闹得一塌糊涂。想着,禁不住笑出声来。今晚也并非一无所获,我发现送阿若连裤袜到底是送对了,否则,无法得知原来她有一双形状诱人的大腿,一晚上挨着难免身体磕碰,其间我暗中勃起过两回。她的底裤是白颜色!七近两年进口行业已往的大好形势已如“黄鹤一去”杳然颓败,之前来钱很容易的各路爷们天天感叹“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惯于“作茧自缚”的我惶惶然适应不了公司对本人的“殷切期望”,加上父亲的病情,我戚然“下岗”。反复检查,两次住院手术,张罗后事,从二月分到“9.11”我蹦哒两地,忙得出现“临时性阳萎现象”。等到所有事情象“世贸大厦”般颓然消失,我惊觉失业已经大半年。跟着我没头苍蝇似地看报纸的“求职拦”,寄简历,面试,等回音。不曾想结果要么“落花无意”,就是“流水无情”。印象最深的是其中有一家打着“绿色产业”旗号的公司,在报纸上敲锣打鼓吹得跟什么似的。面试时,一总工程师兼总经理老头口沫横飞的宣讲蚂蚁药用的美好前景,擂胸顿足炫耀公司实力及过硬背景,末了还没忘了夸我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有女儿的话铁定招为东床快婿。最后终于还是露了底:要么我掏钱投资公司养蚂蚁;要么到外面拉人来投资,提成从优,收益丰厚。娘希匹!当天,我爬到83层的“中信广场”天台,将那老头临出门塞给我的一沓资料撕成碎片,洒向“天河体育中心”。“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望着下面渺茫无边楼房高矮参差的城市,远处白茫茫烟雾弥漫的珠江默默见证人世间的苍凉,我想起很久以前谁讲过的一句话:“事业是男人的生命!”此话千真万确!
八母亲是99年去的。也是个大热天,跟父亲得同样的病,咽气前的情景接近得并无二致,仿佛非此无以见证一辈子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建立起来的坚贞爱情。母亲五岁那一年举家从越南返乡。有良田大宅。刚好凑上解放及紧跟着的“土改运动”,立马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文革”中叶刚认识我父亲时旁人劝她另找成份好的人家,说我父亲这边可是“地主”中的“地主”,“黑五类”中的典型代表性家庭。然而已经受了太多苦难的母亲仍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就专门要嫁给“地主”,人好,老实就行。结婚花了24块钱,接新娘子的彩车是一辆破旧的二十八吋自行车。母亲一辈子勤俭节约任劳任怨。除了内衣从未买过新衣服。我给她买过一次,竟被她自己悄悄退掉。过度的勤俭任劳给我们造成一个错觉,好象母亲是不需要受到关心和呵护的人!这是她一辈子所犯的唯一一个错误,因为她过早的去世,哥和我势必都将在沉重的歉疚中度过一生,那滋味很伤!哥还好,94年从广州给她买来一件羊毛大衣,这一下她没法退。母亲去世前夜我告诉她有种新特效药,明天出门去买,当时她都已经抬不起眼睑。“要快,否则会死!”声如游丝。那是她今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上午人未到药店手机就响了:“快回来!人不行了!……医院……急救中心……快……”父亲颤抖的声音。赶到时我看到母亲正在父亲怀里悄然沉睡。父亲热泪长流。哥茫然呆立在旁边。给殡仪馆打过电话,我找熟人买来一块新的病床床单给母亲盖上。入棺前的梳洗换衣是我和嫂子为我母亲做的。母亲生前有洁癖,想必不愿外人碰到。“妈,毛巾和盆子都是新的,而且我先洗过一遍。”动手前我在母亲耳边轻声说到。我那天沉静得奇怪,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后事。那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我出生的地方。虽然由于不敢亵渎,仅匆匆一眼,但那一瞥将神圣地一辈子牢记在心,对我来说,有朝一日走到生命终点,这里便是通往天堂的捷径。
九狂欢的圣诞节后,咖啡馆显得意外地冷清。“老婆回来了?”“回来了。”“小别胜新婚,爱过火了吧,怎么反倒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MICHAEL别上围裙,开始给我张罗咖啡。我低头翻弄自己的手指,没应声。MICHAEL送上咖啡后,也没再问,手支吧台,默默关切地注视我。良久,我迟疑地抬起头:“两个月没干了,回来也老推说累……”“哦!身体没事吧?”“好着呢!跟小母兽似的!”相对无言。“怎么样?有问题吧?结婚多年了,给参谋参谋。”“这种事不好说,各人有各人的情况,反正有不和谐的地方,最好是不是两个人一块儿找找看?”……“外头有女人了?”“没有。”“嫖得太过火了吧?”“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這辈子迄今为止,还只有她一个女人!怪难为情的!”“这就怪了!挺难得的!怎么还会不和谐?别说我,每回老婆到店里结完帐回去,我都相亲相爱地大老远送到公共汽车站,其实每个月都要到外面偷偷‘开开荤’……”“会不会跟工作有关系?”“难说,弄不懂!‘女人心海底针’!”“其实婚姻生活挺复杂的。它并非本来就该很滋润,需用技巧,得睿智冷静处理事情。没结婚时老想能有个女人,象《射雕英雄传》里郭靖跟黄蓉那样长相厮守,想象得美得不行!结了婚才知道不是那么简单,有时还挺烦的!可看过《围城》?”“‘围在城里的人拼命想冲出去;城外的人拼命想冲进来’吗!那么经典的著作,那能不看?我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翻一遍。另外还有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喏,你这里有。”“既是这样,你应该有所领悟……”……正说着,手机响了:“有麻烦事,最后能回来一趟?”哥的声音。近一年来接到家里的电话还没听心就总是先猛地一沉,保证有坏消息!高速大巴很方便,第二天下午我已经坐在哥厂里的办公室。“税务上的麻烦,说是欠缴‘地税’,得罚钱!你有同学在‘地税’这条线,替我活动活动……”“试试看吧,按理免不了一番应酬,给点‘心意’,估计问题不大。”十我家乡是座小城市,小得今晚小两口刚拌了拌嘴儿,第二天一大早全城的主妇们一聚到菜市场,便开始猜测他们离婚时财产会如何分割,孩子归谁。对于這点,常年漂泊在外,现贵为正厅局级干部的伯父有句评语:“民风不正!”他对老家的反感是有道理的。五十年代初他为了能继续求学,被迫脱离家庭。临出发去“北大”前,考虑到今后归乡遥遥无期,想回家拜别我奶奶,“居委会”的“革命同志”硬是不批准。伯父是一路哭着离开的,并且这一走就是二十年,大学毕业直接被分配到内蒙古一个鸟不拉屎的什么旗(我敢打赌,伯父绝对向我提起过十次以上,可至今没能记住。),美其名曰:“自愿支边”!说白了就是把苦读多年的专业知识荒废掉,返朴归真跟目不识丁的当地牧民们一块儿跟食草类动物为伍。偶尔兴之所至,吟诗给牲口听。这在五十年代,可算得上是超前得要命的科学养殖方法。《人民日报》完全应该就此事迹大张旗鼓放上一颗“卫星”。十一应酬地点是本城唯一的一家星级酒店。HENNESSY配鲍鱼晚宴后,照例是莺歌燕舞的卡拉OK。刚进酒店配套的娱乐中心,便看到“妈咪”们领着一队队小姐穿梭忙碌。那情形让我想起小时候和伯父在内蒙古草原上骑着骆驼,蓝天白云下当地牧民正在放羊。在这里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雪儿。她随着一大帮小姐涌入包廂,乌黑的长发半遮着脸,静静地躲在搔首弄姿的小姐们后面,垂头倚着墙。然而我一眼就相中她,其他人选定后,我要了她。整晚她都静静地坐着,歌也没怎么唱,不时喝一下酒,跟我要烟抽。安顿好其他人开房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你可以走了,该给你多少小费?”我冲坐在窗前椅子边看夜景边抽烟的雪儿说道。然而她没吱声,起身缓缓走到我跟前,扑通跪了下去,我吓得往后倾了倾。“求求你!抓住我的头发!”她急促地要求。我迟疑地照做。她解开我的裤子,含住阳具,舌头在上面转动。而且不久后开始泪流满面。“你要是不愿意,我并没硬强你做,小费照给。”我心下不忍。“求求你!头发抓紧点,掐住我的脖子晃荡!”她厉声满面通红地叫道。上床后,她疯狂地要我变换各种体位。整个过程雪儿都流泪不止,直到我完事。她无疑多次达到高潮,然而我从未见到过这种高潮的表现。她的呜咽声,听起来凄厉得令我心口阵阵发凉。从浴室出来发现她已经不见了。钱,衣物一点儿都没少,小费也没拿,正对着床的镜子用口红大大地写着:“畜生”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生平第一次嫖娼。后来细想也还不算,因为并没给钱,“构成要件”不全。
十二“是得两个人好好谈谈了,”回去的大巴上,看着窗外迅速向后甩去的景致我沉吟着,“是到了非谈不可的时候了!最好这个周末,打电话给‘绿荫阁’,订个包廂,搞个‘烛光晚餐’边吃边聊,回顾回顾以前的刚恋爱的日子……”然而刚进门一开灯我便呆住了,屋里空荡得脊背直发凉,餐桌上有张纸条:如果你不改变你的思维方式,你将永远在当今社会上不入流!这几年浪费了时间,也浪费了我们的感情!你和你父亲一样喜欢自作多情!你更差劲!还喜欢自作聪明。我拿着纸条浑身冰凉得不住颤栗。纸条上妻一个个漂亮的柳体字,漂亮得仿佛在唐僧面前卖弄身段的妖精,鲜明得跃下纸来,张牙舞爪将我团团围住。我猛得抽回身来,找遍四周,发现洗衣机,衣柜,冰箱,梳妆台等等还有一切妻平日常用的东西都不知去向。她只给我留下一张仅剩一个枕头的双人床。……我发疯似地一次又一次拨打妻的手机,听到的只有一个声音:“您拨的客户已启用中国移动全球传讯服务系统…….”…………
十三头几天里,我整日蜷缩在地铁进门一旁的座位上,从起始天河东站到终点站西朗,反复来回。洪水般的人流在几十米深的地下潮来潮往。我看到一对对亲昵的痴男怨女,一对对满头银发举止默契的老年夫妇,还有打扮妖艳入时的妙龄少妇挽着糟老头不停发嗲,匆匆忙忙的白领阶层志得气满顾盼自怜,天真无邪的中学生一群群兴高采烈交换明星闪卡,孜孜不倦几喳讨论名人隐私,甚至“偷听”到一小姑娘含羞带涩然而强抑喜悦兴奋地告诉同伴“我‘那个’开始来了,我终于要成大人了!”……接着几天24小时泡在“天河电影城”,一部接一部看电影,记得有一部叫《开往春天的地铁》,片头片尾“羽.泉”死了爹娘般吼道:“…….我已经等你找你追你用尽所有方法,找啊!找啊!找啊!不过是停了散了聚了变化,一些年轻的想法……”“……明天再说好吗!?……”是的!明天再说!我真的已经消耗殆尽,浑身无力,仿佛生命到了尽头,回到冰冷幽暗得有如墓室的寓所一头倒进妻留下的那张“只有一个枕头的双人床”,拔掉电话线,蒙头大睡……
十四我向来确信母亲临走时曾特地前来跟我告别。当天安置齐备,大家在殡仪馆徘徊至深夜,后来在馆里工作人员的劝说下分头回去稍事休息,只等第二天出殡火化。黎明时分,我朦朦胧胧察觉到床边站着一个人,正不时咳嗽,母亲的声音!我猛然翻身下床,大喊着欲象儿时站在巷口看到下班的母亲那样投入母亲的怀抱。然而整个房间不留情面地空空荡荡。只见天边微微泛白。我流着泪坐等天亮。
十五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黑夜,我一个劲儿沉睡。醒来饿了就接上电话线打给楼下的快餐店交代外卖。钱放在靠走廊的窗台上;送饭盒的小姑娘拿了钱将饭盒放在相同位置。由于没有洗澡,浑身发臭。整间房子也由于太久没有收拾,臭气熏天犹如置身下水道。我喜欢这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沉睡。因为这种沉睡让我循环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从一扇高大阴森的古式大石门向外张望,母亲就在门外的人群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当我急欲奔出大门上前拉住她时,梦便结束了。梦里我还看到母亲和父亲手拉着手站在我不认识的地方,他们慈爱地看着我,然而眼里充满忧伤……我迷恋这沉睡中的梦。因为那是我能见到父母,能联系到他们的唯一途径。那些梦是如此真确,梦里的情景是那么鲜明,以致即使身处梦中,我都能发出“他们不是已经去世吗?”的疑问。……我甚至梦见当年给母亲梳洗时看到的自己出生的地方。……
十六村上春树说过:“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诚然!与其说我摹仿村上,不如说在人生相同的年龄段,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起码当时心情很接近。 我从中学时代就开始看村上春树的小说。后来竟然迷上他的笔触,以至于每个月都要通读一遍《挪威的森林》。我认为迄今为止古今中外的作家中,在把玩俗世尘嚣中人心灵深处的孤独与忧伤方面,他无疑是做得最好的。我是如此向往他笔下那份美丽的伤感,流连忘返。乌飞兔走,岁月流逝,其结果是年届三十仍旧孑然一身,一无所有。“……如果你不改变你的思维方式,你将永远在当今社会上不入流!……”妻的声音经久不息地不时在耳边回荡,如同高速行驶的汽车相撞前,骤然惊觉地煞车所造成的声音那般尖厉。……至少,村上春树年轻时肯定在感情方面受到过挫折!甚至被女人抛弃过!……十七哥把我拉返人间那天离二00二年春节还有一个多星期。然而摆脱村上春树给我编织的世界,屏弃“作茧自缚”的习性,还有一大段路要靠自己走。也不知是早晨还是黄昏,那天我还幼稚可笑地将哥的敲门声误会为回心转意发现的妻。开门后我惊讶地发现哥站在眼前。带路的SAM悄悄离开。哥无言地等我漱洗穿衣,然后带我出去吃饭。从头到尾他动都不动一下筷子,一个劲默默地抽烟,他的沉默使我整顿饭和着眼泪艰难下咽。送哥去机场的出租车上,哥塞给我一叠钞票,“实在太难就回去吧,你哥现在不比早几年了,生意好很多,一个人忙不过来,得力又信得过的人不好找,不嫌弃的话回去也好有个帮手。”“记住!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哥秉性寡言少语,但往往震耳欲聋,一语惊醒梦中人。
“……然而,倘若我们一年四季都喋喋不休,而且喋喋不休的无不真实,那么真实的价值势必荡然无存……”
这正是我佩服村上的地方!
……十八哥走后第二天我上了趟理发店。之后洗衣服,打扫房间。晚饭后穿戴一新,怀着久违的心情兴冲冲搭车来到咖啡馆。“小蚕先生,那么久没来了?怎么瘦成这样?”MICHAEL扫兴地没在,吧台里代替他的是阿娇,“照例巴西咖啡对吧?”等咖啡时,不得已只能跟阿娇寒喧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话。正聊着,阿若推门而进,见到我就大叫:“好一条典型传统的‘人虫’,也学起时髦玩失踪,打了多少次电话,回回都关机,咖啡馆也不见人影。”“新鲜,居然还有人念叨起我?”我苦笑着应道。“就是,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你看都弄得皮包骨似的!看着都难受!阿若,来啦。”连阿娇也随声掺和。阿若娉婷地坐在我旁边高椅上。“阿娇,加个杯子,再给她弄点吃的,得堵上她那张嘴!”我笑着吩咐,“我怕了她了!”阿若看着我,得意地抿了抿嘴,“哼,算你识相。”“最近怎么样?还顺心吗?”喝咖啡当口,我问到。“不开心!这儿那儿的,烦死了!”“象你这样的美女,该不会还有谁想要难为你的吧?再说,你又是典型的乐天派。”“哎,别提了,说了你也不懂。前阵子最烦的时候想找个人聊聊天,你又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弄得更烦!”“欸,别搞我,我自己还狼狈得过街老鼠似的!”我连连摆手。“我说小蚕,今晚陪我喝酒怎么样?到环市路,一间接一间痛痛快快喝他个通宵,”她忽然挽住我的手臂使劲摇,“好不好吗?拜托!”“我说你怎么老提奇怪的要求?厚着脸皮拉一老男人去喝酒,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你一漂亮小女孩,就不怕等会儿喝醉了把你灭了?”“你不会啦,小蚕先生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哦,阿娇你说是不是?”阿娇一个劲地笑,不接嘴。得得,上辈子欠的!喝过咖啡,她立马拖着我到马路上拦出租车。月朗星稀,空气少有地清新,灯火辉煌下的景物,清亮得仿佛被人仔细用牙膏擦洗过。第一家是爵士乐吧。早早便人头耸涌,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位子。叫来两杯一升装的生啤,阿若如获至宝,八辈子没喝似的一口气灌下一大半。“我说你悠着点儿,喝太急容易醉。”然而她置若罔闻。“哈!真痛快,喂,来根烟。”她边抹嘴边吩咐道。“我说你这是怎么啦?跟‘洪兴十三妹’似的!”但还是递过烟并给她点上。阿若狠狠吸了一口,用力把烟吹向我的额头,“我说小蚕,说真的你這段时间怎么搞的?瘦成这样!是不是把劲往老婆身上使得太过火了?”“别提了,说出来都没脸见人!老婆不辞而别了,现在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不过肯定仍在此地。”“哦!竟有这种事!”她来了精神,摇晃肩膀挪了挪屁股,笑容可掬,满脸希奇。“是啊!天要下雨老婆要走人,没办法!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还笑!”我怏怏自顾喝酒,不搭理她。她眼睛滴溜滴溜转了一会儿,神秘地开腔道:“我猜你老婆现在的男人,肯定抠完鼻泥不洗手就摸她‘那里’!”“嘿!恶不恶心呐你!知道尊重人不?”我跳了起来,愤然往外走。“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该死!”阿若慌忙扔掉烟,抓住我双肩想拦住我,我走得急,使得她整个身子贴在我怀里,意外的是,她竟然就势勾住我的脖子,一口含住我的嘴,边允吸边用力把舌头伸进去绞动起来。我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用力推开她。我们坐下,默默把酒喝完,各怀心事。“走,换一家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自作多情,于心不忍打破僵局。“阿若,你就单名‘若’字吗?”路上我边走边问。“不是的,全名‘张若苇’,有点男孩名的味道,平常里大家都叫我阿若叫惯了,全名反倒忘了。”“是草字头那个‘苇’吗?好名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好家伙,连我名字的出处都知道,行啊‘人虫’!”“《孔雀东南飞》吗,这还不容易?那么有名的叙事诗,而且是中国文学史上最长的。”“看来你喜欢古典文学。”“偶尔随便翻翻而已。”“问你个问题,可别又生气。”“行,可别再拿话噎我!”看来给点颜色还是必要的,这不,懂事多了。“为什么那么喜欢下围棋,又伤神又费时,还不如想办法找工作?”“你这话算问到点儿上了,还不是空虚,找寄托呗。工作确实向来都努力在找,但老落实不了,没办法!周围烦心事又多。棋虽小道,意境高远;单纯黑白,简洁纵横,却孕育无穷变化。在棋上,无论输赢,都能让自己的想法自由挥洒。围棋里面有哲学的东西,能提高修养,培养耐力……”“行了行了,说起围棋就一套一套的,还培养耐力,老婆就耐不住给‘下’跑了吧!”才刚刚老实了一小会儿!然而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些在理,当下无言以对。“怎么?又生气了?喏,这家好不好,听说有艳舞看。”抬头一看,已到“和平路”口。“随便。”台上衣服少得跟原始人差不多的一对男女正舞得起劲,阿若专注得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喂我说,是不是作爱时都这么折腾?”“你真不懂假不懂?人家是经过专业舞蹈训练,而且正表演,难免夸张。都这么搞,第二天不都得弯着腰出门?不怕把腰闪了?以后要搞也搞不了。”“你看你看,互相口交呢,你跟你老婆……”她看到我的脸色,吐了吐舌头没敢往下说,继续欣赏表演。这时,我禁不住想起阿若的双腿,下体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流。……看完艳舞出来,阿若垂头丧气跟在后面,满脸沮丧。“又怎么了?姑奶奶。”“真没劲!长这么大什么都没试过,连初吻都要自己主动,就刚才。”“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可怜。别耍纯真了!就你这样的,什么话都敢说那样儿……”“你还别不信!刚上大学时倒有一学长,接新生时认识的,把我照顾得跟公主似的,还特地查档案得知我生日,那晚又是蛋糕又是烛光晚餐,本来气氛挺好,在湖边月光下散步时亲我额头,我闭上眼睛满脸憧憬作期待状,不料他突然气喘如牛,一只爪子紧接着用力搭到我胸部,吓得我往后一跳,顺势甩了他一巴掌,眼镜都掉了,我撒腿就跑。就这样,整个大学时期一有男生献殷勤,我便想到那晚的‘无敌龙抓手’,心里有阴影,提不起劲。”这一下轮到我笑了。“毕业分配后呢?”“更恶心了!”她皱起眉头打一下哆嗦,“一毕业我就来到这座城市,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私营公司,待遇不错,还提供住宿,老板四十几岁,沉稳干练,看上去挺正直的。一天晚上想不到竟借着酒劲摸到我宿舍,说一个月给我一万块,让我做他贴身秘书,还喋喋不休自己婚姻不和谐,跟老婆越来越失去共同语言。气得我第二天就辞职。”“想不到你还饱经风霜。”我开始有点笑不出来。这时,我看到一个鬼佬正翻越马路中间的分道栏,想必从“花园酒店”出来泡吧,又懒于绕圈子走天桥。“WHAT ARE YOU DOING!”我出其不意吼道。突如其来的斥责声让鬼佬茫然不知所措地坐在拦杠上足足有一分多钟。“IT’S VERY DANGER!”我又喝道。鬼佬这才回过神来,看清并非警察,翻下来后连声“THANK YOU!”阿若早笑弯了腰。“去‘大篷车’蹦迪吧?那儿都是鬼佬,挺有趣儿的!”今晚喝到现在,才刚有点儿起劲儿。“我累了,你背我!”阿若嘟着嘴,耍赖不抬脚了。“都老大不小了!……”花样层出不穷,实在拿她没折!“行行行,背就背,咱可有言在先,仅此一次!”寒冬腊月的环市路上,凌晨一点空荡荡的没有行人,车也很少,一个多月前妻刚跑路,现在背上却趴着一位如花似玉的醉得差不多的女孩儿,这座城市委实玄乎得令人发指,不是咱呆的地方。我强烈地萌发去意。刚登上天桥我发现阿若已经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弄得我脖子发痒。我背着阿若,爬天桥来到对面,抬脚截住一辆“的士”。从阿若提包里找到钥匙开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关灯后我折回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很可爱!”我轻声说道。临走我查看屋子四周,离开时仔细锁好门。
十九第二天我破例吃过午饭便来到咖啡馆,打算趁客人还没开始来,和MICHAEL好好聊一聊。“听说昨晚跟阿若一块出去喝酒了?”刚坐定,MICHAEL便问道。“是的,后来送她到家便回去?”我知道他关心的是什么。“是个好女孩,”他神情显然稍稍轻松,“热情单纯,善良美好。”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但今天来并非谈阿若,正寻思如何启开话题。然而MICHAEL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刚毕业时好象由于上司意图不轨一气辞职,也难怪,长得那么漂亮,当时举目无亲挺难的,碰巧我这里开业,做过几个月,我看她素质很高,当服务员太可惜,便托关系替她落实工作,生活上也给予帮助。”“听她说起过。”“没想到她对我心生爱慕,公开表示过,跟我挺粘乎。”“哦?”“后来连我爱人都知道了,她很绝!叫我带她去‘开房’。”我心跳莫名其妙开始快了起来:“你真的照做了?尊夫人也真是个人物,都什么年代了,还支持丈夫纳妾?!”“你别急,听我说完。”“我也觉得蹊跷,问她不会吃醋吗,然而她说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搞到手是你的造化,还说‘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后来肯定开房了!”我酸溜溜地追问。“开了,你猜怎么着,一进房间阿若先去洗澡,老半天只听到水声哗哗的不见人出来。這下我明白老婆用意,不得不佩服。留下打的钱,走人。”“女人吗,互相之间肯定比我们男的要更了解。”我松了口气。“后来阿若跟我老婆时不时一块儿逛街好得跟姊妹似地。这事儿也淡化得跟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很难得!难得你们这么照顾她,她算是遇到贵人了。”“我们也很喜欢她的。漂泊在外一孤身女孩子,从不想拿美貌当本钱,很难得!”接下来我将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不如归去啊!”MICHAEL感慨道,“看来打定主意喽!”“我寻思走之前大伙儿能否聚聚?来這座城市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你们这帮棋友。”“行,我安排一下。”二十 自从听MICHAEL讲跟阿若开房的事情以后,我莫名其妙地怏怏不乐,那滋味居然跟以前猜疑妻时无出二致,甚至有一股冲动,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阿若睡了。开始察觉自己有这种念头时又不由得惶惑不已。事实上后来我们还是睡了。 星期五的告别晚宴MICHAEL安排在“天鲜阁”。参加的还有一名省队专业六段棋手,也是老乡。下午在“幽玄”一对一的那盘指导棋我赢了。“这也许是我在这座城市所取得的最好成绩”,我无奈地苦笑着。阿若由始至终话很少,满怀心事。饭后MICHAEL提出去“水晶宫”时,我推说约好亲戚作别。跟着阿若也表示白天工作累想早点儿回家。MICHAEL看了我们好大一会儿,神情疑惑。“好好照顾她!”临上出租车,MICHAEL拍了拍我的肩膀。“天河北路!”跟司机交代目的地时,我扭头看她,那并非她宿舍的方向,然而她只是一个劲儿垂目观鼻沉吟不语。进门她一阵风走进卧室,出来时眉开眼笑道:“孤零零的,剩下一个枕头的双人床!”她先洗。光着身子双臂抱胸跑出来钻进被子。我从浴室出来时,她满面潮红地闭着眼睛,稍稍喘息着对我说:“别关灯!另外还有个条件:进去之前要先跟‘艳舞’那样上上下下舔遍我全身。”我开始照办……“……别耍赖……全身……”她做梦似的悄声低语。然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的身体是如此美好,以至于我如沐琼浆玉露般流连忘返……阿若的长发轻柔地洒到我小腹上,花瓣样的双唇启合着,我若有若无地感到她珠贝般的皓齿和舌尖在暗动。阿若优雅得犹如高贵的皇妃正矜持品尝佳果。这一点跟妻有很大不同,妻好些年仍怯生生地,干巴巴得象酷暑里馋嘴的小姑娘嗞撸着“红豆冰棍”。我心安理得发挥得酣畅淋漓。阿若双頰潮红,久久不褪……事后沐浴时,我看到废纸篓里她刚刚用过的纸巾上,一抹混着分泌液的血痕殷红刺目。同样的物件,当年一个明媚的早晨,妻含羞带涩,却又夹杂几分自豪地从卫生间出来时拿给我看过。当我回到床上时,阿若已经睡着,半边枕头早已潮湿,眼角和鼻梁处还有泪珠。我俯首柔柔吻干。霎那时,我想起雪儿留在镜子上“畜生”两个血红大字。雪儿说得没错!天已大亮。马路上公车的刹车声因严重超载而分外尖厉,绵绵不绝刺得耳膜一跳一跳地疼。橡胶轮胎与水泥地面闷重的摩擦声海潮般涌压得人脑袋发沉。我惊讶地发现身边阿若的睡姿竟然和妻十分相似。我掀开被子。和煦的晨晖偷偷透过床头大玻璃窗洒在女人平坦的小腹上,右下方一颗显眼的黑痣,衬得少女逾发肌肤胜雪。茸茸的耻毛,长得整整齐齐,恍如雨后高尔夫球场的草苓,生机盎然,赏心悦目。我冲动地扳开阿若的双腿,不管不顾冲刺到底……二十二大巴开动了。我把头靠在坚硬冰凉的车窗玻璃上。建筑物开始稀落。那黑洞般吸收包容着万千生灵的荣辱与哀乐,极尽繁华,尘嚣滚滚,浩大得令人自叹渺小因而心生恐惧的大都会正在身后渐渐阑珊。我的心情好象夜里大制作的电影刚散场,自己正搭上归家的公车。我甚至情不自禁想到一百多年前撤离莫斯科的拿破仑,回顾往昔,该得到的我都得到,连不该得到的也都得到过,比如阿若,妻也姑且算上,那么我的库图佐夫到底是什么呢?它又存在于何处呢?“……你如果不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你将永远在当今社会上不入流……”妻的话油然在耳边滚过。姓库的也许就停留在自己心里。二十三失去父母亲的故乡显得很陌生,仿佛我并非生长于斯,心里有一种初次涉足的忐忑不安。我没有打算去哥厂里帮忙。“相见欢;相处难。”父母亲不在的兄弟,犹如随风而散的蒲公英,只能各安天命,寻觅适合的土壤。租好公寓,一部电话,一台传真,我开始联系客户,期望能接到定单。夜里阑珊之际,我会重拾中学时代的梦,村上春树式的梦。他30岁那年写《且听风吟》,我才28,早两年。他学哈特费尔德;我学村上。老哈肯定想不到也没能得悉自己身后不但收了个日本弟子,64年后“第三世界”更冒出来一个徒孙。否则,还不立马从土里蹦出来?二十五大年初二是中学同学会。作为当年的班长,我自然而然成为组织者和主持人。地点是母校行政楼多功能厅。下午齐聚一堂时,我伤感地发现当年英俊少年个个或多或少透着岁月强加的憔悴;身姿窈窕的少女,如今隆着小腹,老太婆的风韵早早依稀可见。然而不知是自己无事寻愁觅很,还是生活的沧桑令人不解风情,女生们刚凑到一块儿便开始讨论:“我早就做过结扎手术了,挨千刀的‘街道’还迟迟不把‘计生证’发给我……”“你老公跟那个外省婊子断干净了么?”……我不得已制止。“那让我们聊什么呢?”“就聊我们还是处男处女那时候的事吧。”望着窗外改建得面目全非的校区,我无可奈何地唏嘘着……晚宴后仍去唱歌。我不知道现如今人们为何仍然喜欢唱歌,难道说仅发泄一下就能够将岁月沉淀在我们心中的渣滓溶解迨尽?虽说如此,那晚我还是唱了罗大佑的《你的样子》:“我听到了传来的你的声音就象梦里呜咽中的小河我看到了远去的谁的步伐是风干泪眼后萧瑟的影踪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你情愿让风尘刻划你的样子是否早已远去的世界曾经拥有你的名字我的笑容……不明白的是为何人世间总不能溶解你的样子……”不知是生活本身伤感,还是我能歌善舞,有几个女生居然被我给唱哭了。毕竟十年了!十年来,这班人里面该有多少个故事啊!……散场独自走回去的路上,我强烈地想念被我留在熙来攘往的大都市里那个单薄的阿若……二十六我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然成为小城围棋界的顶尖高手,有如刚下“思过崖”的令狐冲。事实上我只不过是每盘每一招都老老实实下“本手”,而对方二十手以后必定“恶手”频发。棋友们固执地认定专业棋手绝对让不动他们四个子,让三个子都稳赢,其态度让我对哥白尼被烧死的原因有更深的领悟:不单我,大家其实都给自己编织了厚厚的茧,甚至安于其中,乐此不疲。检察院“批准逮捕科”芮科长八十年代被“聶旋风”刮进棋迷队伍。尤其崇拜武宫正树。无奈多年来只学得“宇宙皮”,十八年如一日坚持执黑第一手必占“天元”。结果“大模样”往往被我“戳”成“豆腐干”。输了棋两个耳朵象“老聶”般通红。不过芮科长倒有个可爱的地方:输棋后珊然一笑,接着开始讲故事,主要是本城新近发生的刑事案件。我正寻思将他说给我们听的事件集结成《本地刑事犯罪实录》。“三.八”晚上,他把黑子一推,红着耳朵讲开了:“刑事案件接触多了,发现真是无奇不有。有个‘外省仔’,跟他女朋友打架,把女的掐得休克过去,以为杀死人,就放煤汽自杀。结果邻居闻到味道,打电话给‘110’。撬开门发现女的断气了,男的奄奄一息,现正在医院躺着。法医解剖结果,直接死因还是煤气中毒。”“哦,这么黑!”“奇怪的是男的醒来后,警察做笔录,问来问去只回答四个字:‘我杀了她’!自从逮捕后一个多星期,半个屁不放,整个一‘哑巴’。”“他们在这里干什么的?”“那男的死不开口,不大清楚。根据对周围人的调查,倆人原来在制衣厂工作,本来都住厂里宿舍,相亲相爱,小日子过得挺舒服的。后来女的莫名其妙不干了,跑到‘娱乐中心’当小姐。只好到外面租房子住。根据邻居反映,最近老吵架,事发当晚吵得乒乒乓乓特别厉害,突然没丁点儿声音,紧接着煤汽味就出来了……”听到这里我的心不自觉稍微一动,“那女的叫什么?”“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林雪’,大家都管她叫‘雪儿’。挺漂亮的。法医官解剖时连连摇头说可惜,还没见过能让人动心的死人,早知道多上几趟‘娱乐中心’!”我出神地想起当晚跟雪儿睡的情形。“怎么?认识?”芮科长满脸猥亵的表情。“是的!”反正这年头,偶而为之,无伤大雅,腋着藏着反倒虚伪,“我想见见那男的!办得到吗?”“这……”芮科长反到被我的态度压住,有点不知所措,“你又跟他们没什么特别关系,再说这可是一‘重刑犯’,要移交给‘中院’审理,难!”“趁现在人还在医院,不就可以想点儿办法吗?”懂点法律知识还是有用的。“既然你这么‘多情’,我试试。不过不一定能行,因为罪行严重,而且照他這种态度,肯定得一颗子弹蹦了赶得上祭‘国庆’!内脏还可以‘捐’给医院做‘移植’,这么年轻,保证能‘捐’个好价钱!”……过后,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二十七元宵刚过我便开始联系客户。人情冷暖自不必说。我发现婚变还是有好处的,起码遇事不会象以前那样大悲大喜大嗔大怒。南怀谨说过:人最怕“忘形”!有得意忘形;有失意忘形。我觉得自己两样皆备!说好听一点叫“性情中人”,其实是“幼稚”。终于有个客户讲起来还投缘,是个女的,生意自己经营,连老公也给她打工。她让我带样品前去洽谈。会客室的门开时我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是哥当年第一个女朋友。“你们兄弟俩外貌气质差别很大,然而声音很象。电话里我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还当你哥改行了!”“很多人都这么说。”“你哥还好吧?”“还好。”“孩子多大了?”“女孩十岁;男孩五岁。都可爱得不得了!”我禁不住微笑起来,“就是都不喜欢吃饭,特淘。”“现在孩子都一样,我只生了一个,受不了,不敢多要。”接下来谈业务。临走,她还问我:“你哥嫂相处得好吗?”“很好,挺滋润的。”事实上我撒了谎,哥从未零点以前归家。“想必也是,当年他的信写得真好,感情丰富,那时我就断定他日后肯定是个好丈夫……”我没敢问那后来为什么还要分手。事实上哥当时痛苦过一阵子,之后他早早辍学做生意。“其实……”我拿不定主意,但还是说出了口,“他的信皆出自我的手。”“哦!是這样……”之后我很后悔,那滋味有如打翻家里东西害怕大人责备的小孩。我拨通她的电话:“对不起!告诉你信的事情……”“别在意,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是在说谎,因为当时接下来的谈话有如蒸溜过一般变得非常平淡,平淡得令我感到不安。……岁月的流逝将很多人或事原来的样子都做了修改,恍如用一部老掉牙的传真机,从遥远的当年传过来,多多少少难免有些走样。二十八同学会其实是一部“心情搅拌机”。犹如一杯清水,注入些许钢笔汁,本来钢笔汁会沉淀底部,自成一层,却被用汤勺不由分说搅浑。我想大家的感觉都差不多。先不说各自遭遇想必都不平坦,光就当年平起平坐的学生,现如今财力和社会地位已是千差万别这一点来说,心情肯定给搅和得难以名状。大年初二那天忙完该干的,大部分时间我都独自在角落里抽烟。SAM瞅了个机会,上来跟我寒喧。“没事吧?”“没事。”“我遇到过你老婆,在‘天河城’。”“……”我一时觉得喉咙发干。“还见到那个男的……”我情不自禁抬头盯着他。“不高,稍黑,墩墩实实的,不象大城市里长大的人,挺憨厚的样子,看上去跟你完全是相反类型的人……”我心痛得想吐。“……她跟我说每天早上上班前临出门看到你正在睡觉,觉得象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还说什么?”“没了,就這些。”我肯定脸色发青。“别在意。女人要想粘着你的时候,连你放的屁都是香的;一但变了心要走人,绝得跟越王勾践似的。还怕找不出个把理由!我在那座城市混的年头也不短,还不是也没能混出个人模狗样吗?那段日子,心里头肯定不轻松吧?况且家里还有麻烦事。做男人有时候还忒难……”“大家都知道你向来对老婆用情很深,很专一。不过到了大地方人总是很善变的,心灵一旦有距离,很难弥补……” “I take a coin in front of a broken telephone booth!”我手握钢蹦儿站在坏掉的电话亭外。“Yes! I take a coin in front of a broken telephone booth!顶无奈!但别灰心!大家都还是很看好你。毕竟当年的才子,如果活得太狼狈的话我们会难过……”“谢谢!”“有个忠告,想听吗?”“尽管说。”“以后对女人别太用心。”“这话怎么讲?”“女人其实不过象水里的浮萍,流到哪是哪,搁到哪是哪。能懂?”“挺玄的!”“大学女朋友傍大款前对我说的。后来嫁了人,还不时找我睡觉。外地人不象咱家里,這方面比较看轻……”“事业为重?”“对,感情还是要讲究的,然而有了钱以后一切才有保障。”“你的意思我向来太感情用事了?”“书生气十足!”SAM笑了,“这些话当初见你带着老婆信心十足地出来就想找你聊来着,后来每次聚会你老婆都在场,看你们过得挺好,就打消了念头,不曾想变故很突然。看来你老婆为人挺沉得住气,不象你!”我笑了,“太任性了!”“受点挫折,有好处,真的!”“其实,每次她上班时我都醒着。”“醒着?”“是的,醒着!每天那一刻心里最难受,她关门的声音,象轧钢机似的,轧得心疼,能理解?”“就是吗?你不象自甘颓废的人。以后加把劲!”“是想加把劲来着,可就是有劲没处使!”“慢慢来,心在就行。”……“保持联系!”“好的,保持联系!”……二十九“宇宙皮”果然守信用。三天后他约我中午到他家里。一进门他说:“快!换上我的制服。”我照办。“就说你是跟我来做笔录的。记住!千万别开口乱说话!”我向他做了保证。接着,我请他跟两个公安局的到“南洋火锅城”吃饭,每人还送了两条“中华”烟。两点半来到医院。见到我们,雪儿的男朋友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任芮科长怎么问,都吃了称陀铁了心,一个劲儿缄口不语。虽然因为煤气中毒,皮肤泛黑,但他毫无疑问是个美男子。估摸有一米七五的个头。神色哀伤,眉宇间仍不掩英气。“他和雪儿双方的目光都不错!只是雪儿不知为何走上‘卖身’这条路。小两口都打工赚钱,日子过得去,恩恩爱爱的不比什么都强?”我暗自思量……“照你这种态度,你死定了!”最后芮科长无可奈何,忍无可忍喝道,“你就好好躺着等着挨枪子儿吧!我们走!”我跟在后面。趁“宇宙皮”前脚走出门的空当,我快步走回床边,急促的说:“我……我不是警察,我是专门来看你的,因为我见过你们家雪儿。”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我们‘做’过一次。她很奇怪,很癫狂!并且从头到尾哭得让我感到害怕。后来钱也没拿。我觉得她本来应该是个好姑娘。现在人不在了,希望我能为她做点什么……”我一口气讲完。把名片放在床头柜上,回身跟上“宇宙皮”。出门后我回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发现他呆呆地坐了起来,脸上分明挂着两行泪……毕竟是除了妻之外第一个女人,也就是说我生命中第二个女人。雪儿给我口交时惬意的感觉,至今犹在。回想当晚鲜活的眮体,现如今人鬼殊途。人命关天,我这么做,也算是尽点人事吧。过后我并没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三十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同学会”那番对话垫底,理所当然地,三月份SAM便给我出了一道难题。那天我正为“春交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电话铃响了……“近来还好?”“还凑和。现在在哪?”废话,电话机上有“来电显示”。对方正用公家电话打私人长途……“记得陈素芳吗?”“没印象。”“再想想!中学那会儿低我们一年级。”我脑袋飞快转了无数个圈,仍然记不起来,或许根本就没接触过這个人,只好老老实实承认。我向来忌讳這种“猜故人或电话里猜声音”的游戏,特尴尬。“装傻了吧!人家当年给你写过信递过纸条呢。”“啊!有这种事?”“嘿!还装傻扮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确实中学时既没收到过纸条也没收到过信!对了,我初恋情人你是认识的。”“这就怪了!她说明明把纸条夹你笔记本里了,夜自修的时候。信也发了,同一个学校,没理由写错地址呀……”“闹了半天這个人是谁呀?神经兮兮的.”“我老婆表妹。”“咋的,想给我介绍对象?”“别逗了!你肯定宁可耍单儿也看不上。事情是這样的:当年你小子在学校不是挺出风头的吗?这傻妞暗恋上你了。又写信又递纸条的。见你没理她,伤心得连成绩都受影响。后来大学没考上,精神受刺激,在家呆了两个月,连精神科医生都请了。后来情绪稳定以后,当了民办小学教师,看上去挺正常,就是十年来对象谈一个崩一个,没办法!摆脱不了你小子下的套……”“怎么说话的你,這事跟我可不搭嘎,连听说都没听说过,什么叫‘我下的套’,烦不烦呐你?”“行行行!你老人家整个一‘万人迷’,倾慕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哪能个个记得住……”“喂!再废话我挂了。我这可正忙着呢!”“这样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见一面怎么样?”“干吗?”“解掉她心里你小子给上的那‘胭脂扣’,让人家好嫁人呗。”“这……”“就这么说定了,我知道你水平高,同学里头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挂了!回头她会打电话给你!”嘟-嘟-嘟----“我说……”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几个月来没接到什么单,我这正有上顿没下顿,愁得要死!下半年的房租都还没有着落呢!哪有心思管这等闲事?扯淡!……再说,二大少爷我自己心里的“扣”还没解干净呢!……三十一这天我写了通宵文章,凌晨才蜷缩到床上。刚眯了三个钟头,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一大清早的谁呀!”我爬下床,穿着睡衣蹒跚开门。睡眼惺松中发现门外立着两个制服笔挺,神情肃穆的警察。虽说自己清楚没做啥亏心事,胸口仍不由自主一紧。“你就是小蚕吗?”脸黑得跟“刘青云”似的那个叫道。“是的。”声音含糊,全然不似平常那般口齿伶俐。“换上衣服!跟我们到局里走一趟,协助调查!快!”我不敢怠慢,三下五除二拾掇停当,老老实实跟他们下楼。“现在不是规定警察办事前得冲老百姓敬礼吗?你们还没给我敬礼呢。”临钻进“PEJERO”前,我故作轻松道。“少废话!让你走你就走!”“青云脸”喝道。這下我彻底老实了。由于发现他们没给我上手铐,心宽了很多。车后座上,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把我夹得跟“热狗”似的。我不禁纳闷:撑死了我就一没工商税务登记的“黑户”,加上偶尔一两个小姑娘自愿跟我睡觉,再怎么地也就“人民内部矛盾”,犯不着这么一付“阶级敌人”的态势!他们把我带进一间黑咕咙咚的“审问室”,一转身没影儿。大瓦号的电灯刺目地从头上照着我。心里阵阵发毛。约摸半个钟头后,进来一名长官模样的。他趴地一声把一封信甩到我跟前桌面上,喝道:“说!你跟那个杀人犯什么关系?他干嘛让我们把這封信转交给你,还指定要你亲自拆!”我很快明白了眼前是怎么一回事,当下从容地把信拆开来看。“长官”由始至终目不转睛盯着我。信全文如下:小蚕先生:您好!您是一位现今社会少有的热心人。我跟雪儿死前能交上你这样一个朋友,也算是份安慰。我和雪儿打从中学就偷偷早恋。因为山里人家,都很穷,高中毕业后我参军。临走我们私定终生。当时她疼得直哆嗦,哭着告诉我今生就只给我一个人。雪儿自小就长得漂亮。她父母一心想让她找个城里有钱人家。三年里提亲的人家不少,然而雪儿个个死不松口一门心思等我回来。复员回乡,我上门将情况告知雪儿父母。没想到他们破口大骂,找人毒打了我一顿,还扬言到公安局告我诱奸妇女。我和雪儿没办法,只好偷偷跑出来。来到此地后,很幸运,刚好那家外资服装厂招工。老板对我们很好。那段日子很开心。活虽辛苦,但只要想到能两个人呆在一起,就啥都无所畏。我们住集体宿舍,不方便,只好晚上下班后跑出来。我们光顾幸福,全然忘记社会的阴暗和凶险。那晚十点半下班后,我们来到市政府后面那块荒地。突然脖子上架了几把明晃晃的西瓜刀。他们扒掉我们的衣服,威胁说要割掉我的下身,强迫雪儿给他们口交,轮奸当中,没完没了地折腾雪儿做各种姿势。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事后雪儿很奇怪,她没哭,目光象月亮一样陌生,冰幽幽的。回去好几天呆坐在床上,老是问我会不会觉得她很脏。元旦前几天她突然辞职,跑到“娱乐中心”上班。我得到消息时事情已经发生,没办法。只好急忙找房子住。每天晚上去接她下班。只有元旦前一天老板赶货。两点半回到家发现雪儿蹲在厕所哭。后来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发生那件事以后她从不让我碰她。出事那晚我受不了了,不让她去上班。我们大吵。雪儿说她以后就是要给“千人骑万人压”也不给我。你知道的,我也是很痛苦的。扭打中我揪住雪儿的头发,死劲摁住她,不知怎么地还掐了她的脖子。完事后我发现雪儿已经没有气息。我惊恐万分,觉得做人太没意思,就打开煤气打算去找雪儿。我是必死无疑的人,活着也没意思。临死给你个忠告:别做对不起爱人的事。你跟别的女人搞,她会很伤心。小波日字体工整娟秀,笔划及其衔接处轻柔委婉,全然不象出自一名男杀人犯的手。细算下来,雪儿男朋友没能去接她那晚,我正是点了雪儿“伴唱”。“他们是在试着用某种办法冲破心里头的茧啊!然而毕竟太难了,他们终究到底没能做到!”我愄然长叹。我把信摊给对面的“长官”。看完信后,“长官”用力跟我握手,连声道“感谢警民合作”,并派刚才那两个喽罗送我回去。当天一大早警车啾啾啾来啾啾啾去,闹得好些天街坊邻居碰到我目光老是闪闪烁烁。忒腻歪!名气比地球还大,然而行文诘屈聱牙的周树人同志讲过一句还算中听的话:“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坏给人看!”当天我驾车冲上高速公路,自家乡和海陆丰之间疾驰了一个来回。路上边开车边抽掉两包半广州卷烟二厂生产的老型“红双喜”。途中我把车停到“鲘门”海边沙滩上。下车倚门继续吸烟。沙滩上一帮女人头戴笠斗正在织补男人们留下的破渔网。海面上空灰白色的海鸟时高时低孜孜不倦地反复盘旋,持续此起彼伏嗷嗷大叫,仿佛宣言“我正自由自在活着”。迎面凉爽的海风撩起衣襟,卷得棉布便裤噼啪作响。我记起去年12月中旬一天晚上,我实在苦闷不堪,一个人跑去喝酒喝到深夜。回家后我酩酊着喃喃对妻说:“……我实在受不了我们现如今彼此心灵之间這种陌生的感觉!……你对我是如此遥远冷漠,……我真恨!……恨得有时候委屈起来巴不得用开水烫你的脸!省得招蜂引蝶!……心里头居然会有这种念头!想想我就怕!……还是分开吧!别以后受不了闹出什么事来!……”失魂落魄的人心里深处往往潜在着犯罪意识。妻是给吓跑的吧?!其实,把美好东西毁坏,制造悲剧者往往正是自己本身!三十三宣读审判结果那天我到法庭旁听。当天一起被判刑的还有一个“摩托车盗窃团伙”,一名“强奸犯”。我就纳闷:在这“三步一妓;五步一娼”的年月,居然还有人愣管不住自己“家伙”!轮到宣判“强奸犯”时我居然不由自主地暗中勃起。这使我有点闷闷不乐。后来我一想,觉得也自然:上大学时教《刑法》的老师不也将“侵犯妇女权利罪”这一章讲得特别详细么?其他章节可是以自习为主。谈到“构成要价”时还“插入说”,“接触说”的简直没完没了。弄得女生们两个钟头里一直脸红得跟杀猪时的接血钵似。第二天见到男生还仍旧满不自然地,仿佛男生们个个都他娘的处在“犯罪预备阶段”。课堂提问更绝,问“作案时由于慌乱,结果插进肛门,构成‘强奸罪’还是‘流氓罪’?”我操!这可能吗?然而“现实就是比小说更离奇”,更有甚者还离奇到偏偏点名让我回答……幸亏“法律系”的女生个个都丑得要命。否则,这么早耳朵就率先失去贞操岂不可惜!回想那节课,全班五十多个壮小伙子齐唰唰集体勃起。场面少有,是何等令人回味!雪儿男朋友被判得最重:故意杀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退庭押下时,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报以一笑。走出法院大门我顿觉豁然开朗,世界亮了许多。这时手机响了,是陈素芳!她吞吞吐吐地。我一急!想都没细想就约她明天下午见面,地点“上岛咖啡馆”。反正這事早办早过,省得挂心。三十四一见面我就后悔得不行!一则她的长相让我失望得几欲立刻返身而去;二则场面极其尴尬,有如嫖娼被警察同志抓现行。最终还是我把心一横,打破沉默对坐的僵局。“听说谈过几个对象都没谈成?”“是的。”“连手都没牵过就完了?”“有一个倒是还晚上一起散过步,对我很用心。但也就只是一次。”“那接吻了吗?手牵过了吗?”她红着脸摆了摆头。“嘿!我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啊!”开始耍赖!有点就坡滚驴,借酒撒泼的味道。“我可对你说啊,现如今到了29岁如果还是处女的话可是一件挺难为情的事,更别提连……”语无伦次!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可现如今到了這份田地,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儿走到黑了。“年轻时那一点虚幻的感情,就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当时大家伙还麽事儿都不懂!想法都不切实际!朦胧盲目得要命!你瞧瞧,我那时候‘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现在呢?抽烟抽得满口大黄牙。你能想象当年整天诗歌呀散文的,一见到女孩子脸就红的学生会文体部长,到目前为止共嫖娼八次!你能吗?要我说你不能!连我自己以前都万万没能想到我会变成这样呢我!虽说当然都是在心情恶劣得不行的时候。人吗?都是爹妈生的,都吃五谷杂粮的,谁又能没有个偶尔跟自己过不去的时候!你说中不?要我说都有!而且每次‘叫鸡’还三挑四拣的,要先脱给我琢磨。特别要小姐的乳房自乳头以下形状曲线象鸽子胸部。我指给你看,就这,对对对,就这个地儿,没错!波不能太大太大我会觉得腻歪。还有皮肤要白,不要白不要!哦!错了,不是不要白不要,而是不白我不要!为什么呢?因为这两点象我那抛弃我的妻子。人家虽说走了,但用久了成习惯,自然就好上了!没办法!这还没完,还要年纪‘八字儿头’的。最小的那一个我操她时还没过十八岁生日。你猜怎么着!事后她笑着告诉我说她男朋友第一次跟她干时‘鸡巴’还很小,后来越操越大。还有啊!最后一次干到半截中间保险套还脱落下来了,耍得太癫狂了!嘿,好笑吧!你看,至今还偶尔担心会得艾滋病呢!你看看你,还整个一‘处儿’。你睁开眼看看吧!你再看看我,在学校时整个儿一少年不知愁滋味,意气风发狂得不行!现在呢?你看看,你看看,丁点儿东西没学到手,钱没赚到几个儿,女人一个个都从身边跑光了,晚上只能闷在家里一个劲儿‘手淫’。你再接着看,过去的同学有那一个不比我强?你倒是说说看。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已经早就不在了,你还一个劲儿的处女!啥意思!有意思吗你?你还得再看看我,房租费都正担心给不给得起呢?父母双亡,之前整个一逆子!见到漂亮女人就犯浑。不该上的女人也上,整个一畜生!看到了吗?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还整天想泡妞……你还得再进一步接着看……你必须看而且要好好用心看千万小心别看走眼喽……你必须彻底看还要边看边琢磨直到看出点儿名堂来琢磨出点儿味道来为止不过还不够还要接着打起十二分精神看死劲儿看牢了一辈子不能忘记……”我一口气连说带比划乱七八糟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作贱自己给她看,让她死了這份心思就是了。况且我所说的也还都是大实话。她直愣愣地盯着我老半天。终于还是给找到切入点,开腔了:“我母亲也过世了。”“哦?是吗。”接下来的对话渐渐自然起来。我们聊了一些家常话,我自己的思路也回复正常。……整个谈话过程从她的表情变化来看,SAM期望的效果倒是让我给歪打正着了。我甚至飘飘然开始佩服自己……送她回去的路上,我对坐在助手席上闷声望向车窗外的陈素芳说:“见过蚕吐丝吗?”“当然见过,小时候养过蚕呢。”“其实人跟蚕一样,老是吐丝把自己绑住?”“吐丝把自己绑住?”她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是的,我们每经历过一见事,甚至听过一句印象比较深刻的话,都会象蚕一样吐出一根丝,绕在心上,久而久之,心外面就密密地缚着一层茧。”“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也不难理解,就拿我来说吧。少年时很出色,做什么成什么,周围的人一直赞不绝口,长期下来,心里就包着自以为是的茧。到了社会,遇到挫折,就会容易受到伤害,容易觉得委屈,也放不下手脚踏踏实实做事,老觉得自己是办大事情的人。结果呢,一事无成,还变成孤家寡人。可怜兮兮的。”“你还是有能力的,调整一下嘛。”“就是,我想溶入社会,只能冲破那层自负的茧,放开心灵,从头老老实实做起。”“我开始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一样的,不能老躲在少女时代的茧里面。蚕要由蛹变蝶,达到生命最美丽的一刻,必得先咬破茧。做人要想活得自在,得到想要得到的,让生活水准达到某种地步,必须象蚕一样先撕破缚住自己心灵的茧,让心灵得到解放。放开胸怀接受周围现实的一切。人不能生活在过去,要放开手脚,抛弃以前心里面形成的不合现实的定式也就是心茧,才能健康发展……”……亏我说得出口!就我这熊样,今儿个整个一哲学家。那天整个一下午都我滔滔不绝地说得起劲儿。我甚至有些怀疑并非自己在开导她,反而是她作为心理医生正在耐心听病人倾诉。分手时我对她说,“有机会介绍个女朋友给我,要年轻漂亮的。”“好的。”她回答得很爽快。“另外还有,结婚时记得要发给我一份请柬。”她笑了……后来她真的带我去见过一个女孩子,才十八,水灵得跟朵花儿似的。看着直馋!只不过那女孩的母亲忒讲究效率,当头第一句话就问:“既然你目前是自己做生意的话,那有铺面吗?房子买了吗?”这一问太神了,立马让脸皮本来贼厚的我从头发到脚丫来一个透心凉……回去的路上,当车登上“南洋大桥”时,夕阳西照,江面波光粼粼,天真活泼的孩子们光着屁股黑不溜秋从水里冒出来,爬上石阶,岸边几条挖沙船正突突作业。我突然间想到父母亲为何会双双得肝癌去世: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年少轻狂,不谙世务的我静下心来,留意生活,把握人生的真缔,走好以后的路。他们也肯定知道每次抱着骨灰盒从火葬场回来时,我脑海里充满林黛玉的《葬花吟》:……尔今死去侬收葬……他年葬侬知是谁……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这些都是儿时睡前父亲吟诵的诗词,本想哄我们睡觉,然而父亲往往把自己给哄哭了……尾声8月13日,五十七年前美国人在日本广岛投下人类历史上第一颗付诸战争实践的原子弹。黄昏时候我接到妻的电话。她告诉我有关手续已经托家里人全部办妥,现在可以到街道办事处换取《离婚证》。打自妻悄然离开后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另外,到目前为止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妻说完就把电话挂断。我把《结婚证》交给调解员,接过《离婚证》那一霎那我猛然想起五年来我和妻仅仅合过一次影,就是刚才《结婚证》上那一张。还是黑白的,两个人都傻乎乎地穿着T恤。我百思不得其解。看来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天定。离开街道办事处后我驱车奔向海边。那天本来可以是一个心旷神怡的傍晚。背后夕阳慈祥目送我驱车赶路。当前方出现海平面时,我蓦地想起自己初恋的女孩。记得我们的初吻是在电影院里。当时那部片子叫《滚滚红尘》。画面上逃难的人潮涌向码头,互相践踏。当林青霞推开秦汉的手那一刻,我们在主题歌的伴奏下开始接吻,印象中她的口水很甜……歌词是這样的:“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无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转的因果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倆的传说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倆的传说……”光阴荏苒得心情无可适从。“那天早上的偷袭真带劲,飘乎飘乎的,什么时候趁我睡着时再突然来一下,最好还是早上……”日后一次秋高气爽的黄昏,沿江散步。走到“星海音乐厅”前,阿若记起什么似的凑着我说。阳光金黄和煦,少女明亮的双眸顽皮地眨着,睫毛又黑又长,纤柔的双手环绕我的脖子,黑丝般的长发随风飘动,白皙秀巧的颈部透着高贵少女的睿智和哀愁。我贪婪而忘情地品尝着阿若如兰的气息,爱怜沉甸得胸口生生发疼。“阿若,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幸福中的我往往心里很不踏实。“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连裤袜吧。”阿若沉吟着,手扶石栏,眺望珠江。江面上三三两两的渡轮正缓缓破水,不时发出浑厚的汽笛声,悠然踏着江水,飘向远方……“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十全十美的绝望。”村上春树说道,“对我来说,写文章是极其痛楚的事情。有时一整月都写不出一行,有时又挥笔连写三天三夜。到头来却又全都写得驴头不对马嘴。……至于半夜三点在悄无声息的厨房寻找电冰箱里的食物的人,只能写出这等模样的文章。而那就是我。”我深知他的话并没有故弄玄虚。而且写这篇文章时,我困顿得买不起电冰箱。所租公寓也小得刚好容得下写字台,还有一张“一个枕头的双人床”,更别提厨房。因此,无论从任何角度看我都比不上村上春树。我再怎么努力都没有他杜撰小说的能力,我只不过是笨拙地将这两年自己的事情写出来,“充其量不过是自我疗养的一种小小的尝试。”写文章本来有义务歌颂人类高尚情操和美好心灵。而我现如今一无是处,人格也被自己给撕得支离破碎,不由得自惭形秽无法下笔;而人类高尚情操和美好心灵本身想必也不愿意我这样的人染指。至于文中“性”方面笔墨较重,我觉得既然想对内心进行自我表白,作为事实不可分割的部分,就无需盖上虚伪的遮羞布,否则,说出来的事情肯定“牛头不对马嘴”。我老家终年辛劳的男人们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格言:累生累死,就为了鸡巴和牙齿!话虽粗俗,诚然一针见血,意味深长。就拿现在来说,即使我目前身无长物,脸庞也开始爬上皱纹,“晒布路”一家唱片店的售货员跟小男孩泡腻了,居然会不时摁响我的门铃。我知道她绝对不想跟我成为夫妻!因为第一我离过婚;第二更要命,我没钱。村上春树说:“第三个同我睡觉的女孩,称我的阴莖为‘你存在的理由’。”她的心情想必如此,只不过仅仅初中文化,拙于言表。文章写完时,她正第二十九次摁响门铃,挂钟指定半夜十一点十五分,她刚下班。写字台右边有份礼物,是“金莎”巧可力,心形盒,绑着彩带……完稿于圣诞夜[Modified By 慧子 On
22:49:49][Modified By 乡学夜雨 On
2:23:32][Modified By 乡学夜雨 On
2:33:49][Modified By 乡学夜雨 On
二万字“巨著”“几点夜雨”的心水之作!没有诲淫的意思,倒有点30人生的气短……有意识流手法,确实有村上春树的痕迹(MD学什么不好,学鬼子!!)
世界上只有两种力有意义,即努力和暴力。
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
看了一半,下次再看!先顶一下。
好!好!非常好!!!
好----长----啊看来你是在网吧熬了一夜才出炉的吧!!精力旺旺帮你顶一下粗看了一点我没奈心看下去了留给有心人看
佩服佩服...
请到来!欲射天狼箭在弦~~
G点不愧是新生代文学青年.太长了看到目酸,以后慢慢看吧.
毛,说你这两万字一个晚上是一个晚上就写得出来的,打死我也不信。写惯短东西的人,是不会了解写一长篇,还要写自己的一个长篇的痛苦的。虽然你已足够坦率,但由于现实生活中的种种瓜葛,在这篇小说的某些情节上,肯定也得小心谨慎,以防伤害到别人。我觉得你主要是想表达对纯洁的爱的追求的破灭,对现实所带给你的种种压抑的窒息感,还有在现实面前最终得妥协扭曲自己人格的无奈。我还没有踏入社会,对现实的压抑没有很深的感触,但是我的爱情幻想是已经破灭了。破灭得比你早,比你幸运:) 你其中的某些情节,对我还是颇多感触的。像围棋,像失爱后的堕落,像“相见欢;相处难。”。我觉得你还是有自己的坚持,在人格的某些方面还没有做出让步。坚持下去!!!我想把你文章转贴别的地方,转贴会有更多人欣赏它的地方。我会注上你名字的,但是这肯定得得到你的允许先。点个头,可以么???
当然可以转帖!欢迎更多网友进行文学交流。我觉得潮汕地区缺乏这种氛围。
下线以后再欣赏G点兄大作品。不过,斑竹先给条裤子穿吧,虽然我还不知道内容酷不酷,但至少也要看打这么多字的分上:)
太闷了,所以我看了写得真的不错,我可以肯定的说,我看了多少字,就喜欢多少目前我已经~~~~~看了&#60破茧&#62两个字了!
我是一棵树,独在
北风中抗拒冬的来临
看了(长了点,前面看的较慢,后面较快)
人人举手做环保,世界明天会更好
看来太长的文字确实不适合本茶座和网上论坛。特向点击过此文的网友道歉!
你不会象"燃烧........."一样分段连载呀?
-------------------------------本文已经被 作者删除&&&&&&------------------------------
我是一棵树,独在
北风中抗拒冬的来临
一口气读完了,除了英语部分忽略.也许我是天生属于那种甘愿浪费生命的人,总觉得文中的主人要比我老很多.睡懒觉,下棋,嫖,无业,被老婆舍弃,在繁华的都市里困顿的生活....大学毕业,才子,咖啡,有车,奋斗在商海中勇猛男人....一个给我的印象是一个40多岁的彷徨男人,一个是个事业有成的澄海少壮老板都集中在你一个28岁的男人身上,仿佛有些勉强了.我始终看不懂你所谓的"茧"是什么?年少轻狂?还是少年老成,在围棋中迷失自己?春风得意是你在学生时才气风茂,是你在商海中奋斗,都是你没有结婚或者在妻子离开后的事,晚独有"家"的时候你才显得颓唐?莫非老婆就是你"茧"?假如是这样的话,你或许多写些那一次冲动或者无奈什么的:)还有我不喜欢这样类型的小说,颓废,缺少美感.啊~~~~~突然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大约困了想睡觉了,不管我说什么,都挺佩服你的.真的很佩服!!!除了令狐冲,周树人,罗大佑,林青霞,秦汉这些,那些什么哲学啊小说啊什么家都一律没有读过!我会不会是茶座第二个读完全篇的人?[Modified By 导谈 On
我是一棵树,独在
北风中抗拒冬的来临
我的这篇文字不适合连载,我如果想连载,早在某报纸发表了。再次感谢读完全文的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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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到来!欲射天狼箭在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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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导谈:谢谢读完全文!提的问题很准确,主人公的悲哀在于把握不好自己和周围的人和条件。你提出的那些问题说明本文还是能表达出一些东西。这是一篇通过围绕“小蚕”发生的人和事表达青春感受的文字。
to乡学夜雨:其实我才读一遍而已,虽然试探着去了解你真正写的是什么,但懒.凭感觉,这文章和&#60废都&#62(看过新闻抄作),&#60上海宝贝&#62(看过部分内容)是一类的,都是目前还算流行的小说类型,只是我不喜欢,或许,我土.寂寞的灌水,说错了希望不要见怪.
我是一棵树,独在
北风中抗拒冬的来临
太精彩!佩服
太精彩!佩服
是自传吧?振作~振作~~~~别再颓废下去,那一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的男人终日无所事事、不务正业.路在你自己脚下,别总抱怨怀才不遇,机会靠自己争取.
答导谈:文学作品要表现生活,难免涉及到性,描写到“性”并不是就是“用下半身写”。你谈到的那些作品它们都是为写“性”而写的,而《破茧》不是!
答尘土:小说就只是小说!谢谢关心!看来人间真是自有真情在!
我是当作小说来看的呀,昨晚谋杀了我四个小时在细看,越看越觉得主人翁就离我不远.我不觉得作品是为"性"而写的.
真心谢谢!我过几天会有今年上好的秋茶,到时候想找会品茶的朋友共享,希望尘土兄到时候有空。
在我的推荐下大伙一起浏览了你的文章,感受到你的才华和坦荡,象你这么有智慧的人未来会活得很精彩.握手!祝你早日找到突破点,冲出外面的世界.
谢谢大家!
还有,不要把小说主人公跟作者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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