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晖：我的吃货爸爸
我的吃货老爸
　　我的老爸，我给他封了个名号，叫“吃货老爸”。关于他的一些故事，大多是跟吃有关的。
　　要够上“吃货”标签的，首先得能吃。爸爸最喜欢的餐馆是自助餐馆，他东拿西拣一路奔走，不一会便满载而归。各种调料一字排开，各种主菜依次入锅，右手烫青菜，左手插牛排，绝不叫双手得空闲。一阵风卷残云，转眼间台上食材便被消灭一大半，我跟妈妈都吃饱半天了，老爸却丝毫没停止的意思，一边吃还一边说：“浪费可耻！看在一家之主的份上，只能让我来帮你们解决罪孽了，无奈啊。”说着，不慌不忙将台上剩菜全部打包进肚子。
　　当然，光能吃还不行，还得会吃。有一次，我们一家去超市买东西，当我们走到水果区时，爸爸在榴莲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他一会歪头，一会伸头地左看右看。最后拎起一个榴莲，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个榴莲没裂开，还不熟。”说着便放下了。我心想：要裂开的还不容易，我去挑一个。可是等我挑了一个有裂缝的榴莲给他看时，他还是摇头：“裂太开了，香味都跑掉了。最后他拎起一个有道细缝的榴莲说：“这个刚刚好。”惹得旁人直赞：“你真会吃！”
　　最后是敢吃。每次跟老爸吃烧烤绝对是一种考验。鱿鱼、泥鳅的根本不算什么了，老爸最喜欢的是那些一般人不敢吃，我甚至都不敢看的虫子、蝉蛹之类的怪异食品。老爸见我一副痛苦样，还故意把那“东西”伸过来逗我：“这些东西都很有营养，一点也不恶心，要不你来试试看？”老爸一脸的坏笑，直把我吓得撒腿就跑。
　　哎，我这个了不得的吃货老爸啊，真是拿他没办法。字数：616
（刊于《武进日报》《乌兰察布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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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风波　　医生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指向时间8点整。　　夜班护士刘云梅双手捧着交班本，扫视了一圈参加早会的医护人员：“早上好，现在开始交班。昨天病房入院3人，出院2人，一级护理6人，危重病2人，现有病人24人。新入院02床，昨晚10点20分入院，诊断：急性心肌梗死……”。　　医务处主任章云龙从医生办公室门口走进，后面紧随一位大约50岁左右的男子，是刚刚来院的主任医师陈默。　　大家眼光集中在他们俩身上。他们位置站定，交班继续进行……。　　“医生，医生，快点，又不行了。”02床病人的家属边呼边冲进办公室。　　本来章云龙主任准备在早会交班完后给大家介绍陈默主任的。只见值班医师周小燕率先冲出门外，来到重症病房02床病人旁边，其它医护蜂拥而至。病人心电监护心电图为室颤波，血氧饱和度为40%，血压数字无显示，检查病人神志不清，口唇青紫，瞳孔散大。　　“胸外心脏按压。准备除颤……”。陈默主任医师紧急了解病情后一声令下。　　“利多卡因50毫克静推。”　　面罩。高浓度氧气。护士在抢救车上抽药……。周小燕脸上的汗珠。　　抢救紧张地进行着。从病房门口看进去，医师护士有序配合，忙而不乱。　　半小时后，周医师疲惫地从重症病房走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怎么样啊，医师。”病人的两个家属从走廊里慌忙迎上。　　“从目前情况看，暂时已经抢救回来，但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昨天我就下了病危通知，告知了你们，但我们会尽力的。”　　对于周医师来说，昨晚一夜没有睡觉，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有。她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翻开病历，准备补记医嘱。　　“我就说嘛，什么人就是什么运气!周招财。”同事王镪医师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难道不是吗？每次值班你都臭运气，不是遇到很多病人入院，就是碰到重病号抢救，你真能为科室创造经济效益啊。”　　周医师站起身来含怒盯了王医师一眼，尽管憋着一肚子的窝火和委屈，却又不能动武。“事实就是如此嘛，同行没平白无故给你起这个外号。”　　王医师是出于同情呢还是为了搞笑，不管怎么说都怪自己的命不好。　　“周医师，周东阳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一位护士和她擦肩而过。　　“知道了。”　　她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和周东阳主任面对面坐着。　　“主任，你找我？”　　“是的，周医师。”周东阳主任答道：“这个是02床病人的女儿，她也是我的朋友。我曾在二个月前在门诊帮她的父亲看过，当时就有慢阻肺和冠心的病史，现在的病情我也仔细和她说明了，作为家属她们也很感谢你，说你一个晚上都没有很好休息。一度血压不稳、患者胸痛厉害，经过治疗都得到了很好的改善。不过，家属有一个问题不是很满意。”周主任看了一眼中年妇女又接着说：“你是不是昨晚接了一个电话，大约有三分钟左右，当时病人痰比较多，无法咳出，想叫你又看你在走廊上接电话不停……”。　　“我……”。周医师一时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要紧张，并没有酿成什么不良后果，后来护士已经过去吸痰了。我的意思是上班时间不要随便挂电话，特别是在病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好吧，没有什么事了，你去忙吧。多多关照我朋友的父亲。”　　周主任的一番话让周医师布上了一层阴影。连挂个电话都让他知道，的确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值班的累加困自不必说，病人家属的做法也太绝了。尽管心里愤愤不平，但如果被安上责任心不强的罪名，这种怨气也只能默默忍受。　　周小燕，28岁，江南医学院毕业，实习的时候就被带教老师称为冷血动物，事业心挺强，就是不苟言笑。来到这家医院已经三年，刚刚来应聘的时候就认识董事长的儿子章云龙。当时的情形她还历历在目。　　一条大大的横幅“应届毕业生招聘会”挂在天飞医院的多功能厅墙上。　　台上坐了五个人，分别是林飞院长、方如玉业务副院长、医务部章云龙、周东阳主任和人力资源部小赖。　　“下一位，周小燕。”周小燕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呼叫后，坐到了台下指定的位置。　　“你好，周小燕。你为什么选择来我们的医院？”林飞首先开问。　　“我……”。不知道是害怕那些眼光还是一时紧张，她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从你的学校简历上看，你是在校成绩很优秀的学生。你的意向是做内科医师，是吗？”　　周小燕点了点头。　　“我们是一家民营医院，如果你来这里工作，需要怎么做？”问话的是章云龙，他犀利的目光闪烁着光芒。　　看到上面的这位帅哥，周小燕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　　“希望借医院的平台，做一个合格的医师。”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现在大家都向往公立医院，都以为那是铁饭碗，我却不这样认为。天飞医院在本市名声很好，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说明管理是很成功的，所以我来了。我如果能来医院工作，我会努力工作。我会不计较个人得失，与医院共荣。”　　“你的决心很大，我们很欢迎你！最后问你个问题。医院除了技术因素外，要立足本市，靠得是什么？”章董事长问道。　　周小燕脑筋一转大声说道：“就是服务。”　　周东阳主任和林院长会心地一笑，满意地点点头。　　应聘结束，周小燕不知道领导的意见怎样，尽管开始有些僵局，但总算已经面对，便松了一口气。在大楼门前，她脑海里回放了一下章云龙的目光。　　“周医师，下班了啊”。周小燕穿一身黑裙，疲惫地从电梯口走出，和章云龙撞个正着。　　“嗯，晚上有个同学约我吃饭。对了，有空和我一起去吧，刚好有个事顺便问问你。”　　章云龙眼珠一转：“晚上啊，几点？好吧，我叩你电话。晚上见。”　　周小燕嘴角露出难得的微笑。　　都市霓虹灯闪烁。一辆奥迪黑色轿车停在星宇休闲吧的门前。驾驶室车门打开，章云龙西装革履走出。他健步走近吧台，一眼望见坐在靠窗位置的周小燕和她的旁边的一位女孩。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同学，小苏，在市一家平面设计公司工作。”　　“他是我医院的医务部领导，章云龙主任。”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小苏站起来和章云龙礼貌地握了一下手。　　“好丰盛呢。”章云龙说。　　“今天休息，随便坐坐。我这个老同学也好久没见了，她前段时间参加了一个广告策划优胜奖，她请我分享，顺便叫上你。很荣幸你能来。”别看周小燕平时说话少，今晚着实让章云龙感到意外。章云龙也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平常很少主动与周小燕交往。但在周小燕心里他是个的白马王子，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常常感到失落。　　“周医师。最近病人比较多，而且都比较重，你辛苦了。”章主任说：“对了，听你科里的人说，你那天的一个电话，被周主任找去谈话，有这个事吧。”　　周医师心里嘀咕，本想把这个事告诉他的，他反先问起来了。这事好像没有其他人知道，怎么会传到他的耳朵里？难道是那个病人家属说出去了？现在的病人啊真难伺候！　　“医院有规定，上班不能玩手机，不能打公事以外的电话。违章是要扣绩效的。”　　“这我知道，可是……”。　　“你别说了，以后注意点就是。”章云龙打断了周医师的话：“林院长肯定了你的工作，肯吃苦，科里你的病人数最多，就是不善于和别人沟通，凡事自己闷在肚里。希望以后改变自己的性格。”　　小苏自顾吃菜，他们谈工作上的事情她似乎听不懂。　　周医师抬起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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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农药中毒　　护士站。刘云梅和另外一名护士正在核对医嘱。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好的，男的还是女的。哦，我知道了。”　　刘云梅放下电话，说急诊科有个刚刚洗胃的农药中毒女病人会送来住院。交代一名护士去铺床后，她走到医师办公室，通知了今天的值班医师王镪。　　王镪，27岁，175CM，眉目清秀，科里算是个帅哥。他来这家医院已经两年。刚来的时候刘云梅在科里实习。王镪不但人帅，还有才气，文笔不错，七岁开始学古筝，是舞台上的活跃分子，书法也曾获过奖。他谈吐儒雅，幽默机智，并且彬彬有礼，是女孩子一见就喜欢的那种。他的人生目标是搞艺术，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亲逼他报考了医科大学。既然阴差阳错从了医，他也就死心塌地做他的医师，一切爱好成了业余。　　“王镪，生意来了，赶快出去看看。”也许是习惯了，刘云梅从来没有叫过他医师，都是直呼其名。　　“哦，好的。”王镪拿起听诊器扭头便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起奔向重症监护病房。　　护士长张新莺熟练地为病人接上心电监护、氧气，一边嘱咐刘云梅准备导尿包。　　王医师边询问家属病人服药病史边检查病人的瞳孔、心肺等。然后拿着门诊病历把家属叫到医师办公室。　　“药瓶带来了吗，从发现到现在有多长时间？”　　“大约有二小时吧。我是她的老公，当时我刚刚从超市回来。一进门便发现我的房间门关着，平时是不关的。我推了推门，门被锁了，叫了她，没有应，我慌忙取钥匙打开，只见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就叫了120车送过来了。哦，这是在房间里找到的药瓶。”　　王医师接过药瓶，看了瓶签和瓶内的剩药，说道：“我告诉你啊，你的爱人大概喝下乐果50毫升，幸亏不是甲胺磷、百草枯什么的。我马上开医嘱，你在外面等着，放心吧，我会尽力抢救的，有什么问题会告诉你。”　　病人家属一脸沮丧，焦急地等在病房外面。　　“忙什么呢？”周东阳副主任医师走进办公室。　　“周主任，我正要向你汇报。一个乐果中毒的病人。”　　“现在怎么样？”　　“急诊科打了总量50毫克的阿托品，病人现在有些烦躁。”　　“我去看看。”　　周主任查看着病人。病人大约三十岁左右，一头披肩发，病号服难以掩饰那高耸的胸部，一边还半裸着。周主任平时喜欢讲些黄段子，但真正在女病人人面前，他还是一本正经。那眼镜下迷离的双眼却难于逃过他人的眼睛。　　“目前检查上看，已经阿托品化，患者神志是清楚的，要注意阿托品用量，过量中毒抢救更麻烦。另外要观察生命征改变。”王医师边听周主任的话，边在住院病历上记着。　　“你是主任吧。我的爱人有危险吗？”　　“唉，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啊！”病人老公愧疚地说。　　“你过来。我问你。”周主任和病人老公在办公室嘀嘀咕咕一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饿了吧，才子。”刘云梅把一个盒饭送到了王镪的值班室。　　每次遇到和刘云梅值班，王医师总能享受一顿午餐。而且比较固定，快餐里一定有一个卤鸭头。这是王镪爱吃的东西。当初刘云梅想听他的古筝曲，就是用鸭头作为报酬。开始送一个弹一曲，久而久之，不弹也有吃了。　　“胡哥，回来了？”胡东医师走近值班室，刘云梅被逮个正着。　　“我走了。”　　“嗯。”胡哥向刘云梅回了个招呼。　　“行啊，你小子，吃得挺香啊。我说，她怎么就只看上你？那个章云龙的条件比你好一万倍。再说了，老板的产业那么大，他以后就是继承人，她为什么就不理人家，啊？他有车，有三栋别墅，投资了酒店、房地产还有煤矿，医院有500多号员工，典型的富二代啊。虽然那家伙脾气不好，但讲原则，心也细，可就是没有你的福气……”。　　“好了，你别这么说。刘的家境你是知道的，父亲早逝，母亲患肠癌，手术做过两次，在家养病。门不当户不对啊。章云龙仅仅是图她漂亮，会真的娶她吗？再说她也不是那种想高攀的人，如果这样的话，打她主意的人个个都是很有钱的公子，她要了吗？　　“我告诉你啊，缘分这东西很重要。虽然我不是很相信前世什么修德，但有点可以说明，就是默契，习惯了你的一言一行。她玩任性，甩甩脾气，有时有点叛逆，但正是她的可爱之处。”　　“唉唉唉，你就别吹牛了。”　　“明天有个学术会，要求全院医师除值班者外都得参加，别忘记了啊，是市医学会举办的，有学分的，知道吗？”　　“知道了。你忙去吧，胡哥。”　　农药中毒的女病人恢复得很快。半躺在病床上，老公为她端上一碗热热的汤。她含着泪花，没有心情吃东西。想那20多万的债款不知道何时还清。　　“刚才你公司的人来过了。叫你请假一天，回去把单位的财务亏空谈清楚，要查清资金的流向。医师说了，你正在连续给药，不能停止的，没有同意你的请假。但期限只有三天了，否则公司会报案的。就怪我输得一塌糊涂，害了你啊。”　　女病人一言不发，只呆呆望着天花板。　　“还有医药费报销的问题，听说你的这种情况是不在报销范围的，属于自残系列。怎么办啊？现在都花五千多块了。真是雪上加霜啊。王医师说了病历是要真实的，改不了啊，我说叫他写误服什么的，沾个擦边球，或许医保能报，他死命不肯。”　　“听说那个周主任人不错。每天都来查你房，对你很关心，不然求他想想办法，好吗？”　　女病人从枕头底下搜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天飞医院内科周东阳副主任医师。　　“喂，你是哪位？哦，你好，我现在在开会，下班后再和我联系。”　　林院长盯了周主任一眼，厉声说道：　　“我多次强调开会时间必须把手机关静音或者震动，你们偏偏不听，员工手册你们学到哪去了？”　　“是一个病人家……”。周主任试图辩解。　　“什么都不要说了，按制度办事！当事人买单。”　　周主任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回到家里。浑身不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老周，准备吃饭了。”夫人石爱莲从厨房里出来，看他有些不对劲：“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　　“一点小事情。”　　“哦，对了，刚才有个人来过我们家，他说是你的病人的家属，你看，还送来那么一袋什么特产”。　　“其实做医师的，只要你多关心关心病人，总有些会感谢你的。服务是有价值的嘛，不是吗？”　　“别说了，吃饭吧。”周主任刚刚端起饭碗，电话铃声响起。　　“你好！哦，哦，吃饭就不要了，下午再找我吧。再见！”　　“是刚才那个家属打来的，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　　“你医院不是无红包医院吗？”　　“是啊。”　　“请请吃总可以吧！”　　“医院是没有这条规定。大中午的，习惯休息，吃什么吃！”　　周主任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女病人的影子。　　下午。主任办公室。　　“周主任，谢谢你啊，我爱人的一条命总算拣回来了。准备明天出院，欢迎你来我家作客。”　　“不客气，不客气。救死护伤是我们的天职。”　　“周主任，有个事情还得你帮忙。”　　“你尽管说。我尽力而为。”　　女病人的家属靠近周主任，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这可难办啊。医保有规定的。”　　“你就通融通融。怎么样？”　　“不行不行，违法啊。如果被医保中心调查，会取消我们医院的所有保险，那……”。　　正为难之时，女病人走进了办公室。一张憔悴的脸也掩饰不了她的妩媚。　　周主任心想，不帮她，觉得有些可怜。帮了的话又牵涉到违规。
　　第三章
野生动物　　一位乡下老农提个篮子来到科室。　　“出去出去，谁让你把动物带到病房里。”一进病房老农被护士连推带扯赶出病房。那个老农也不太讲理，硬是不走，结果篮子意外地落在地上，“噗”得一声，从篮子里蹿出一只怪怪的野生动物。那对眼睛闪着绿光恶狠狠对着大家。　　闻声而来的刘云梅早吓破了胆，冲到走廊，连说“怪兽怪兽，大家来抓啊。”　　人越来越多，护士长张新莺显得很冷静：“大家不要慌，不要惊它。”胡东医师先慢慢疏散住院的三个病人，但没等他们出去，那怪物就跳到22床的床上，东张西望。有人说拿被子蒙住，有人干脆说拿把气枪来。　　就这样僵持着。说是迟那时快，胡医师手持床单飞快地扑向怪物，那怪物受尽惊吓，蹦了起来，飞过了三四个人的头顶，直冲门外，钻进了另外一间病房。　　一场人兽较量开始了。　　护士长拨通了行政的电话。28床15岁的小女孩被吓得缩到了墙角，在不停地发抖。　　“在床下，在床下。”有人惊呼。　　一个端输液盘的护士，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用物倒了一地，更增添了紧张气氛。　　章云龙赶到现场，见状满脸怒气，便大声呵斥：　　“你们的主任去哪了，怎么管理的病房！啊？”　　走廊上的人群在窃窃私语：骂人有什么用，赶快抓住它啊。　　“谁是兽主？”　　“是我。”老农怯生生地站在一旁。　　“赶快去抓啊。”　　“又不是我自己养的，怎么叫得听？”　　“会咬人的东西。万一……要注射狂兽疫苗。”一个病人幽默地说。　　“让开让开，我有办法。”刘云梅护士进得病房。　　“里面的人不用怕，你们用被单裹着，慢慢走出来。”　　三个病人有的裹被单，有的披衣服走出病房。　　只见刘云梅拿着一个装满药水的50毫升针筒，对准床下的怪兽一阵猛射。还真灵啊，那家伙一动不动了。老农拾起昏迷的动物，拔腿就跑，消失在楼梯口。　　章云龙不得不佩服刘云梅了。是她想到从麻醉科弄来麻药，平息了一场人与兽的战争。　　“通知全科人员晚上科室开会。”章云龙对在场的医护人员下达命令。　　晚上七点准。内科示教室里灯火明亮。全科人员各就各位，等着领导的训话。王镪今天休息，也被叫来开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门外一阵脚步声。章董事长、方如玉副院长和章云飞前后走进示教室。　　林院长首先发话：“今天发生的事我非常生气。在这之前我狠狠批评了门卫，怎么能让人将活的动物带进医院，门卫的职责哪里去了？再说病房，今天推老人的护士是哪位，给我站起来！”　　一位护士不安地站起垂着头，不敢正视林院长的眼睛。　　“你，如果开始发现有人提动物进病房，应该好言相劝叫他出去，不应该去推他。你负有最初的责任。　　“你坐下！这件事情影响极坏，外面都已经知道了我们是什么样的医疗环境！如果病人出现心脏病发作，后果你们知道。　　“那么多人就没有办法了。周主任当时不在现场指挥，你们通知他了吗？啊？　　“我要表扬的是刘云梅护士。你们一群大男人比不过一个小姑娘。真为你们害羞。”　　“……”　　王镪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刘云梅，原来她立了大功呢。　　“后面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你们赔罪！”林院长气呼呼一离开房间，章云龙接着说：“方副院长还有话说，请大家保持安静。”　　还在试用期的陈默主任医师表情怪怪的。　　陈默主任医师出生于上个世纪60年代初。19岁考入省医科大学，医疗专业科班出身。那个时代能考上大学算得上是天之骄子。村里解放后唯一的大学生让他的家族显尽荣耀。接到大学通知书那天，是村书记携本村的锣鼓班一路敲敲打打伴随鞭炮声把录取通知书送到他的家。为此还宴请了邻里乡贤，热热闹闹摆了30张酒席。按当时的说法是“国家干部了”、“不要修理地球了”。这些还感谢党对大学生的包分配制度。他父母亲的脸上放出从未有过的光彩，在桌席上敬酒的时候听到了太多的美言。“这下你们有福享了。”羡慕者有之，夸奖者有之。那场面不亚于一场隆重的婚礼。　　他的叔父更引以为豪。陈默从农村中学转学到县一中读书，包括在校期间的后勤保障，他都出了很大的力气。叔父说：“学医是我帮他填的志愿，就是为了当一个医师。医师很吃香呢！我们家族祖祖辈辈当老师的不缺，就没有一个医师，太吃亏了，看个病都不容易。现在好了……”。叔父的一番话又被村干部频频敬酒多喝了五六杯。　　一晃5年过去，陈默被分配到本地一家公立医院工作。他从一个住院医师晋升到现在的主任医师，足足走过了二十多个年头。医路风霜只有他自己才有体会。他拥有家乡的几个片区的病人，这是他值得自豪的。　　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病人群，离开培养他的公立医院的土壤，离开自己的父母孩子而走出家门，的确让他的众多亲戚朋友和同事们感到费解。　　这里暂且不说。　　海滨夜市。开完科室会议，周主任做东，一来新的主任接风，二来为了久违了的科室聚会。参加的人员除了周招财值班外，有护士长张新莺、医师王镪、胡东、护士刘云梅和一位药商小吴。　　海风习习，四月的S市早进入了夏天。沙滩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破旧渔船。每一搜渔船就是一间所谓的夜市包厢。远远望去如万家灯火，点缀了一道道亮丽的风景。　　周主任自然让陈默主任点菜。他想点一个炒田螺。“主任，这里没有田，哪里的田螺啊！哈哈哈。”护士长笑了起来。　　这里的海鲜，就像是陈默主任家乡的农家菜一样。　　“老土老土，陈主任。要螺嘛有凤凰螺、屋顶星螺、织纹螺、虎斑宝贝、海兔螺，还有呢，光芒星螺、斑马峨螺、红脚钟螺和马蹄螺等等等等，你要尝哪种螺？”刘云梅如数家珍，天真地一口气报出了一堆螺系，不管老板有没有货，像自家开的餐馆。　　“我们只有驼背凤凰螺，要不要？”老板娘说。　　王镪噗嗤一笑：“凤凰螺还是驼背的，幸好不是偏瘫，不然大家吃完回去都得柱着拐杖。”　　话一说完，哄堂大笑。　　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啊。周主任兴致勃勃。　　小吴睨了周主任一眼，心想这家伙敢情又要来个黄段子，打心里有些恶心。　　周主任一杯啤酒下肚，正儿八经地说开了。　　“话说当时来了个小型考察团，大约有10多人吧。午饭刚刚由当地政府请了客，吃的就是鲍鱼和海肠，吃完午饭他们就往回赶路，黄昏时分来到这家宾馆。办公室主任负责安排好住宿后，前台服务员兼小姐就开始兜售生意，问主任是否吃鲍鱼。办公室主任说中午吃过了，还有海肠哪，小姐问味道如何，感觉怎样，主任说是第一次吃，比家里的好吃多了，就是海肠太软了，吃起来不够劲……，那小姐一听以为这家伙是个行家，就勾引他说‘中午吃了下午还可以吃啊，一个店有一个店的味道，我们这里的才是正宗的……’，还说她们有办法让吃到的还肠硬棒棒的。办公室主任就说，那好啊，晚上我们每人要一份尝尝。这下子可乐坏了老板娘，以为找到大客户了，便东借西凑从各处娱乐场所请来了小姐……”。　　“别说了，别说了。”刘云梅有些不好意思：“主任，你肚子里装得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有什么啊？学医的什么东东没有见过。”胡东发话了。　　还是小吴把话题扯开：“你们新来了陈主任，大家不要先敬他一杯酒啊。”　　“好好好，来来来，大家举杯。”　　护士长说：“陈主任来的第一天就参加抢救了一个重病号，他的果断和应急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今后我们在主任的领
　　第四章
空气窒息　　远处的货轮断断续续发出嘶哑的笛声。一阵海风夹着海腥味袭来，小吴打了个寒颤。夜已经很深了，不胜酒力的小吴晕乎乎有些醉意。人已经都散去，只剩下小吴和留下买单的周主任。　　做了几年的医药代表，周主任仅仅是她其中的一个客户。她自己知道干这行很不容易，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钱没赚多少，付出却太多。和医院打交道多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院长啊主任啊医师等，也不知道是贿赂还是什么，特别是和周主任的关系她自己都说不清。确切地说逢场作戏的成份更多些。因为早在8年前就认识周主任，那时周主任在本市的另外一家医院工作。在几种药品上，周主任是为她提供了些方便，还把她做的某些品种向所在医院的药师委员会申请过。由于周主任的单位变更，联系也逐渐减少，曾经的一夜情早已经淡忘了。自从周主任在天飞医院上班，她几乎没有再找过他，偶尔像朋友一样打打电话而已。民营医院在药品回扣上几乎没有了，业务联系自然少。周主任喜欢喝花酒，这次叫上她，只想再见她一面，并没有什么奢望。更不能让她为今天的聚餐买单了。以前有药商在，周主任就没有机会掏钱。　　“还在干老本行吗？”　　我过得很难啊。”迷糊中的小吴似乎很伤感。　　“孩子三岁的时候，他就和我离了。我一个人扯着孩子你说容易吗？做这行的又没饭吃了。”　　“是啊，新的医改政策一出台，医药代表就失去存在空间。国家基本药物直接配送，减少中间环节，统一制定零售价。药品加成取消后，医生能合理用药，以药养医的时代已经过去。没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在医院里晃来晃去了。”周主任很清楚，病人虽然能买到零加价的药品，但从整体来看，病人看病贵的问题仍然得不到很好解决，因为其他的诊疗和服务费提高了……”。　　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都陷入沉默。　　“其实啊，医药代表以后还是有的。不过呢都由具备医药知识背景的专业人士来担任。其工作性质就像是一条纽带，连接医生、医院和药厂。他们把医生用药的临床状况比如药物的不良反应信息等等反映给药厂，起到既是推销员，又是信息传递者的作用。”　　“别吹了。我只会做推销，我哪像你们主任，要专业有专业。失业了，你养我吗？”　　周主任心里一震，她简直是开玩笑。　　一夜无话。两辆的士各自回家。他们心里清楚，过去的日子再也不会重来。　　天飞医院。　　一栋十五层高的病房大楼屹立在海边。前面是四层的门诊大楼，和病房大楼紧密连接成群楼。周围配套的楼房，大大小小十几座。大楼背后有一块空旷地，那是为二期工程作准备。市政府鼓励民营资本投资办医，低价转让300亩土地给有办医经验的林飞女企业家。林院长原本医师出身，凭借多年的办医经验，用平生涉猎商界所得的资产及部分银行贷款完成了天飞医院的基础建设和设备引进。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创始人林飞立志要把天飞医院建设成为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和康复为一体的大型现代化非营利性医院。历时五年多的运营，虽然医院完善了各个科室，取得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但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总是遇到坎坎坷坷。　　一辆轿车驶进医院的停车场。从后座车门走出一个年逾花甲的女性，约莫160CM的身材，微胖，气质不凡，平时她手里总是提着一个黑色小挎包。　　“林院长好!林院长好!”员工遇见她总是这样礼貌地称呼她。　　她今天来得特别的早。　　陈默主任这才记得昨天内网上发过通知，今天早上院长组织大晨会。他匆匆忙忙披了件白大褂，边穿边系纽扣，一下电梯便奔向门诊大厅。　　按惯例主任和护士长站在前面，科室人员随后。　　由于周主任今天不在，陈默主任站在内科第一个位置。他扫视了一下全场，大厅站满了各科室的人员，密密麻麻的，排列有序。　　准八点三十分，会议开始。林院长健步走到了大厅前面。　　“首先，我先介绍一位新主任。”李主任按她的示意走出。　　“这位是新加盟我们医院的李主任，来自江苏。他是一位很有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退休前曾长期在三甲医院工作，希望他来后能带好我们的外科团队，开展比较复杂的手术，能解决外科疑难的问题，填补我们医院的技术空白……，健全三级医师查房制。作为年轻医师要主动向高资医师学习，你们才能提高，才能进步。”林院长说话总是抑扬顿挫，很有感染力。　　介绍完毕，李主任回到外科队伍里面。　　“今天晨会，有两个内容。我首先公布一下数计，看看你们听后有什么感想……”。　　话音未落，陈默主任的手机响了。陈主任一急，慌忙把手伸进自己的白大褂里的外套衣袋，把手机取出按掉声音。由于紧张，一时疏忽，又没有及时把手机切换成静音或振动状态，把手机放进了白大褂口袋。刚一抬头正对着林院长的那双眼睛，他心里猛一阵“蹦蹦”直跳。思想着如果再有人打电话，那就……。　　林院长继续说：“我院内科上个月的门诊和住院病人数分别下降了百分之……”。　　没等“百分之”说完，陈默的手机再次响起。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聚在他的身上。　　这是林院长终于开怒了：　　“陈主任是今天在场的人员中仪容仪表最差的一个，你看他的衣扣像什么样子！”　　陈默低头看见自己的白大褂两个扣子落了下来，是因为刚才拿了手机。　　“我早就说过，开会你们都得拿本子记录，陈主任你做到了吗？”林院长气不打一处地说：“昨天一个外籍女学生住我们内科，却安排在隔壁是男病人的房间，你们的做法真让医院丢尽了脸面！某些国家的人是很忌讳这种做法的。如果这个学生出去宣传……。护士长干什么用的？你们内科病房那么空，怎么就……。”　　陈默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差地上没有洞，不然就钻进去。　　这个会真正变成了批评大会，而且都针对内科，陈主任的心里像倒翻了醋瓶，不知道什么滋味。也怪自己没有养成良好的习惯，什么关手机啊，带本子啊等等。至于病房的事，男女混住当时确实是有原因的，何况大医院里床位紧张都有这样混住的先例。再说了，两个床中间还隔着布帘子呢。他越想越恼火，试用期还没有转正就遭受这种“待遇”。　　下午。业务小讲座一结束，科室里对晨会的内容就展开了讨论。对内科门诊及住院病人收容数下降的原因各人持各人的看法。陈默刚来不久，没有全面做市场调查，一时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老员工倒是比较有发言权。　　胡东说：民营医院要得到老百姓信任，要付出更多。在他们眼里，我们是企业，是私人开的，难免对我们的收费标准产生怀疑。一个感冒咳嗽，在乡村医师那只要几块钱，到我们这里要几十元。　　张新莺护士长：这没有奇怪。拍个胸片就去掉几十块。如果发烧还得做血常规。不要开药就花100元了。　　胡东说：话是没有错，医院的设备就是用来检查而得到明确诊断。而检查就是提高设备利用率，这黄金量高的规费收入，正是医院的生存所需要的。但有一点，过度检查当然不行，医保也不允许。　　周小燕一言不发，埋头写她的病程记录。　　陈默主任静静地听他们分析。他也在想，公立医院不存在这个问题，根本不缺病人，是因为大多数公立医院有几十年甚至一百多年的积淀，诚信已经深入民心。医院的品牌已经形成，病人愿意把钱花在这里。民营医院要树立品牌除了技术因素外，服务绝对要比人家做得好。　　王镪说：老板叫我们去搞市场营销，宣传我们的医师和品牌，但各科人员流动都很大，来来往往，怎么宣传啊。就像我们科，主任都换了N任。真正人才稳定才是发展的
　　第五章
钓美人鱼　　周东阳早晨一觉醒来，拔掉床头柜上的充电器，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十分。每周一天的周休对他来说是就是放松，没有丝毫绷紧的神经，所以心情格外的美丽。爱人早已经上班，孩子也上学去了。　　他穿着睡衣，走出阳台。住宅小区的空气非常清新，户外的风景多了些阳光，楼前花圃的桂花香一阵阵飘来，他猛吸一口气，伸伸懒腰，做了个扩胸运动。　　洗脸，吃早餐。顺手开起了电视。　　翻了几个台都是电视广告。　　习惯于早上吃一杯奶茶，刚刚端起杯子，手机音乐铃声响起。　　“周主任吗？”　　“嗯。”　　“嘻嘻，你猜我是谁。喂，听不出来吗？”　　“你是？声音有点熟。是小美吧。”　　“美什么美！我是你的病人，前几天刚刚出院的。”　　“哦，想起来了。是你啊。”周主任心中一喜。　　“今天上班吗？在家无聊，就打个电话给你，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的关照啊。”　　周主任也本想找个机会问问她出院后的病情，忙于工作就忘记了，反而她先挂电话过来。　　“最近可好？”　　“没什么问题了。”　　周主任工作上还算敬业，也尽心尽职，技术也不错，就是个人生活上比较随便，尤其遇到他的女性猎物，她一般不轻易放过。不过对病人，他还没有这个经历。想想今天恰好周休，想出去户外活动，这不是机会来了！回想起查房时那女病人的身体，他露出了难于掩饰的淫态。　　“对了，我也刚好休息。有时间出来走走好吗？”　　“好啊。去哪，你来接我。”对方也非常爽快回答。　　“等我，不见不散。”　　“等会见。”　　放下手机，周主任打开卧室的衣柜，穿上休闲装。然后又进了另外一个房间，匆匆整理钓具。　　提着钓鱼包，轻快地下楼。　　车钥匙开启了车厢后盖。　　小车在盘山公路上如一只甲壳虫匍匐前行。蜿蜒的水泥山路，深山的绿竹，山边的云雾，初夏的阳光，远处的飞鸟，好一幅山野风光图。　　“带我去哪？周主任，你看，好大的水库。”女病人穿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她摇低副驾驶位的车窗玻璃，开心地望外看。　　“来过吗？我三年前开始就在这里钓鱼，水库的管理员是我的朋友，中午在他这里吃饭。”　　“你喜欢钓鱼啊。水库里有什么鱼呢？”　　“美人鱼，一条大的红鱼，还在说话呢。”　　“鱼还会说话？”女病人突然醒悟，“你这个坏蛋，恐怕是一只会喝药的丑水鱼吧！”　　“你反应还算快。知道就好。鱼最怕女人了，听说地上放的鱼竿被女人跨过，鱼都不来吃诱饵。　　“鄙视女人。那我今天就试试。说不定我的气味就是诱饵。”　　“别太自信了。你跳进水库说不定把所有鱼都毒死。”　　女人是很敏感的。女病人自知周主任在挖苦她吃过农药，也反唇相讥地说：　　“你都不怕吃了丑水鱼会被毒死！”　　车子停在一片草坪上。周主任下车，取出钓具。　　“就选在那个地方”，周主任说：“树下，水不急，水面比较平静，深度也够。”　　周主任熟练地装好鱼竿，先在离岸五米左右的水面上洒下香饽饽的专用鱼饲，然后配好诱饵。　　下竿。等待。　　半小时过去，诱饵换了几十次，浮标总是纹丝不动。　　女病人有些不耐烦：“到底有鱼吗？哎，我问你，你在私人医院上班，一个月拿多少钱啊。”　　“每个人不一样。老的，年轻的，职称也有高低，工作岗位也有关系，和老板谈多少就拿多少。”　　“像你这样副主任医师一般什么价位？”她毕竟是管财务的，对工资数字敏感。　　“国家机密。在民营医院工作，互相都不问工资，财务部门也是不公开的。”　　“肯定比公立医院会高些。不过公立医院灰色收入多，工资他们从来不去取。”　　“这你也知道啊。我在天飞医院也只有工资收入了，不但没有红包，动不动就扣绩效的钱。请假几天就扣几天的工资。你想想啊，如果生病了就麻烦大了，治病要钱，工资又没了，我们吃的是健康钱啊。还是公立医院好，可以积休去旅游，请事假方便，不扣工资，参加学术会议多，阿公可以报销。在民营医院一个人当几个人用，这还不算，福利待遇可怜得狠哪。老板要利益最大化，有用就用你，用不着你就炒你鱿鱼，叫你滚回家去。”　　“这样也很多人去应聘啊。”　　“所以人员流动厉害。受不了气的就走。在医院病人找医师，经常有这样的情况：昨天还在的，说今天就走人了。病人也无奈啊！”　　“你看，鱼竿跑掉了……。”　　周主任快速提起鱼竿，竿尾成了弧形，一条活蹦带条的大大的红鲫鱼浮出水面。他手一挥，那鱼便飞到了草坪里。　　“你看，没骗你吧。是不是只红色美人鱼。”周主任得意地为鱼下钩。女病人兴奋地接过鱼：“我还第一次看钓鱼，我那老公什么都不会，只会喝酒。”　　突然一条青蛇从草堆里爬出。　　女病人吓得一把抱住周医师：“周……蛇……蛇……。”　　周主任被女病人忽然一抱，顺势右手揽住了她的腰部，那软绵绵的躯体触动了他的神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你站在后面，不要动。”　　女病人还是紧紧抱住周主任的后腰。　　那蛇也奇怪，似乎有些害羞，掉头直溜溜往远处去了。　　周主任的水库朋友刚好这时候过来了。邀他们两人一同去吃饭。　　“不好意思啊，周主任，刚才我太害怕了……”。　　“我喜欢。好久没有陌生女子抱我了。”　　女病人的脸上泛着红晕。她觉得着一身便装的周主任今天特别的帅，特别不一样。前段时间看到的仅仅是上班的他，和其他医师没有什么差别。　　“吃菜，吃菜。”周主任夹了一块土鸡腿在她的碗里，她这才回过神来。　　“土笋来了，自己山上采的。看看好吃不好吃。”那朋友边说边从厨房里走出来，把菜端到桌上，然后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又凑近周主任的耳朵小声说：“怎么又换了一个。”　　周主任哈哈大笑。　　女人很好奇：“你们在说什么？”　　“他说你长得很漂亮，他不好意思说。”　　女人摆出一副娇样，那妩媚姿态甚是撩人。　　傍晚时分。回去的路上。　　周主任的车突然停靠在了行人稀少的路边。　　“没油了。”　　“啊，怎么办啊。”　　“干脆再坐会吧。”周主任设下了圈套。　　……　　车子暮色里晃动。　　激情燃烧的旷野。
　　第六章 触高压电　　每周二次的义诊是天飞医院客服部铁定的安排。医院周边的村庄不下30个。以医院为中心二十公里方圆分布有四家医院，一所二甲公立医院，二所镇级医院和一家小型厂矿医院。其它每个村都有乡医，有的村还不止一个乡医。只有那所公立医院能与天飞医院实力抗衡。客服部作为市场营销的核心部门，每个月定计划安排人员到各村义诊，由各科室组派医护人员参加。　　陈默主任没来几天，已经是第三次参加义诊了。胡杨村是个大村，人口有5千多人，慢性病病人多。特别是患糖尿病和高血压的老人多。这天恰好是胡杨村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活动，选择这样的时间去义诊再适合不过了。　　陈默一行7人来到胡杨村已经是上午九点半。这里到处是涌动的人潮和热闹的鞭炮声。寺庙周围被红灯笼、红气球点缀出传统的吉祥节日气氛，寺庙里更是香火鼎盛，人头攒动。腰鼓队、威风锣鼓和喜闻乐见的木偶戏、五祖拳等传统节目吸引众客的眼球。　　“天飞医院免费义诊”的大字横幅挂在两颗大树之间。一个护士负责先发放医院的宣传材料。在场地的一边立放着众多专家的照片及介绍。不到五分钟就围满了群众。量血压、测血糖护士忙得不可开交。另一个小房间内设有心电图、B超检查，排队等候者众多。　　“陈默主任，这个人血压很高。”　　只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走近陈默主任。　　“老爷爷，头晕吗？平时有经常检查血压吗？”　　不知道是听不懂普通话还是耳聋，老人只看着陈主任。　　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一些的村民告诉陈默，他耳朵并不聋，不会听也不会说普通话。　　这是陈默最头痛的问题，当地年龄大些的人都讲土语，不会听土语是沟通的严重障碍。　　通过翻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他的问题解释清楚。　　又过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拿出厚厚的门诊病历放在陈默主任的面前。陈默主任仔细看了病历、化验单和出院小结，对她的病情已经了解。　　中年妇女说：“我的女儿也在你们医院上班，每次都是她带我去找主任看。”　　“大嫂，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在什么科呢？”。　　“她叫王云梅，在内科做护士的。”　　陈默主任笑了起来，你原来就是王护士的母亲啊。　　“她啊，就在我们科室。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人很灵活呢。”　　中年妇女知道眼前的主任就是女儿科里的医师，顿觉亲近许多。　　“大嫂，你好久没有复查了，改天来我医院再查查，好吗？”　　陈默主任明白，她的晚期结肠癌已经有腹腔转移和明显的肝脏转移，她留在人世间的时间已经不多。王云梅平时怎么没透露有这样一位母亲。由此也勾起了他对前妻沉痛的回忆。　　他的前妻也患过结肠癌，因为发现时已经晚期，尽管做了姑息手术和全程化疗，二年后还是不幸离世了。时间虽然过去八年，但前妻的早逝成了陈默主任终身的遗憾：医师也挽救不了自己的亲人。从那时起，残酷的现实改变了他，也激发了他努力钻研医学技术的动力。　　医师办公室。　　“出事了，我们科出事了。”　　陈默主任刚一上班，就得到胡东医师的报告。　　“出什么事了，那么紧张。”周主任也从医生办公室门口进来。　　“昨天下午医保中心来查我科的病历。查了那个农药中毒的女病人。”　　周主任脸色突然很难看，故作镇静地说：“说什么了？”　　周主任心知肚明，露陷了。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王镪医师被叫到医务部办公室。章云龙主任和方如玉副院长早在等候着他了。　　王镪一进门就知道空气紧张，方副院长的脸一直沉着。章主任露出一双凶怒的目光，寒气逼人。性格外向的他都预感到情况不妙。　　章云龙主任冷冷地说：“王医师，你坐吧！”把一份病历扔在王医师的面前。　　“你自己先做解释。喝50毫升的乐果也叫误服吗？”　　章云龙站起，猛拍了一下桌子。　　“平时三番五令强调要写好你们的病历，病历的客观性哪里去了？昨天医保中心来查了，说我们造假，这样的病人费用是无法报销的，你知道吗？”　　“如果医保中心取消我们的保险，后果你能负责吗？”　　王镪连屁都不敢放，低着头不敢正视章主任的眼睛。　　方副院长此时相比之下显得平静些。　　“我问你，你们的周主任在病历上也签了字，他难道不知道是违规？”　　“你先回去吧，等我们调查清楚后，按制度办，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你最后一次错误！”　　王镪医师吃了个哑巴亏。当初就不愿意这么做，上级医师的话不是什么都能听的，为什么要为他背黑锅呢？越想越恼火，又没有什么好处可得，何必呢。　　一楼的电梯一打开，碰上了周主任出来。见周主任扬长而去，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了。　　王云梅知道了科里出事的事情，一直等王镪回来想问个明白。他一惹事，她比他更焦急。她知道他文笔不错，修改病历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护士当时也知道病人是自杀服药的，不知道后来怎么病历上成了误服。　　“王镪，你过来!”王云梅把王镪从走廊上拉到楼梯口。　　“你这个猪头，这种事你也能做？刚才陈默主任还在早会上教育大家呢，讲了病历书写的一大堆理论。上面怎么说你了？”　　“别为我担心！大丈夫能屈能伸。事情已经这样有什么办法。罚款呗。”　　“你说得轻松，这是民营医院，你就不怕叫你滚蛋，你一走，我……。”　　王镪拍了拍王云梅的肩膀：“没那么严重，好好上班去吧。”　　“云梅，护士长叫你。”　　“知道了。”　　王镪看着王云梅的背影摇了摇头。　　周主任平时虽然生活上不检点，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敢于承担责任的。王镪一离开医务部，章云龙就传他去了。他的同情病人之心，已经超出了界限。私心也好，利益也好，给医院酿成的损失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他承认是他所为，王医师修改病历是得到他的暗示。　　医务部对他的处理看医保中心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了。　　触了“高压电”不是很好受的。　　周小燕从病案室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同学小苏。　　“苏，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正想上楼找你。对了，妇产科你有熟悉的人吗？”　　“怎么啦？”　　“……”苏在周医师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内科医师办公室。周小燕医师在看小苏的尿检化验单和门诊病历卡。看看旁边没人，就对小苏说，那怎么办呢？　　小苏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先回去再说吧，等我电话！小苏说。
　　第七章 三角梅花　　陈默来到医院听得最多的就是谁又辞职了，谁又被老板骂了。没有被骂的几乎没有，没有被骂的人说明老板根本就不认识他或她，他或她在医院的作用也是极小的。周小燕工作那么积极也被骂过，说她不爱说话，只知道工作的人是牛。牛有什么不好，忍气吞声地干活不是正合老板的意吗？又说她不善于沟通。老板平时教导他人，见面要问个好。胡东医师就尴尬了一回。某次他正在看病人，突然老板进来，胡东不是要说院长好吗站了起来，结果被院长训斥了一顿：别假惺惺的，照顾好你的病人。弄得胡东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陈默学乖了也学精了，一段时间来比较适应这里的环境，院长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要低下头听即可，不许狡辩，不许解释，对和错都认为错就0K。工作上的事按规矩做就行。　　人事部的人送表给他，说变更注册的事情。医师就是这样，哪里上班就得哪个地方注册，否则没有职业资格。而且注册也不是很快办下来，一拖就是一个月。医院规定了，注册成功算正式转正，工资待遇按谈的办，试用期只拿一半工资。所有人都这样，写在制度里。　　陈默还没转正，继续没有处方权，但可以行使主任的指导，不能在有文字记录的任何地方留下他的名字。一切都在等待中。　　胡杨村的那个大嫂找上门来。也就是王云梅的母亲。王云梅信任陈默，听医师说，每次查房，下级医师对他评价都很高，也床边教学，对疑难病例有独特见解。在科里还是很有威信的。　　陈默对王云梅母亲进行了详尽的体格检查，建议住院支持治疗。　　安排在18床，没有病人的情况下暂不安排隔壁床入住。也就是说，包间了。　　接诊的是王镪。　　阴差阳错他刚刚好值班，这样一来他可以详细询问她的病史。王云梅以前不肯说的也许这次问得透明清澈。　　王云梅母亲很喜欢王镪医师，说他服务态度很好，连家里几个人都问，还问月经，还了解她爹是怎么死的。内行人都清楚，那是要写既往史和家族史等等，但在王云梅母亲眼里王镪很细致，很顺眼。　　“阿姨，肚子还痛吗？”王镪夜里再次探望王云梅母亲。　　女儿下了班在床边陪着。母亲问起她有没有男朋友之事，她都说还不想谈恋爱。　　“我说那个王医师就很不错，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　　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更容易隐瞒她的病情。但她有预感，两次手术还是肚子痛，肯定是不简单的病。　　丈夫先逝，对她打击很大，精神上难于承受，物质上也缺乏支撑，唯独靠这个宝贝女儿了。希望她能嫁个好老公。　　王云梅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比同龄人更成熟。家里的事情没有少做，做饭，干农活，养家禽，照顾母亲，样样都能。科里护士长也很赏识她，做护理干练利索，脚步勤，病人也说她打针不痛。一次有一个哑巴病人住院，打针打得好的就树大拇指，不好的就伸小指。王云梅从没有被伸过小指。　　王镪外叫了四份点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王云梅母亲住院的原因，总之除她母女两个各一份外，值班护士也沾了她们的光。　　王云梅不是不想谈恋爱，不想早结婚，怕自己的家境连累对方。人也有缘，章云龙的家庭条件那么好，人也帅气，好歹也是院长的公子，她不想太惹人眼球，喜欢平淡的生活，最主要的还是对他没有生电，没有一个让她去想他的理由。平时路上遇到或者科室碰到，章云龙也会主动和她拉呱，但王云梅只是礼节上的回应。再说了，护士是归护理部管，他真正没有多少和她接触的机会。林院长的想法还是传统，她要的是门当户对，世界如此之大还怕没有她合适的儿媳妇，她内心根本也没想过在低下员工里寻找，更没有想从护士中挑选。章云飞了解他母亲，如果他和王云梅恋爱，母亲不会同意的。所以他尽管喜欢王云梅，不敢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更不能采取公开的行动。　　《三角梅花开》是王云梅很喜欢的一首歌，音乐旋律充满着爱和期待。还有她的名字带个梅，医院的花圃园林、过道、楼前屋后枝繁叶茂里到处都绽放着三角梅，像一簇簇火焰在燃烧。　　记得刚刚来医院那会，她和王镪一起去看花展，在一个展区摆满了不同品种的三角梅精致盆景。那点缀在绿叶丛中的朵朵三角梅，像一只只蝴蝶翩翩起舞，散发出生命的活力。“王镪，你看啊，这花，好漂亮！”　　“你知道吗。三角梅是赞比亚的国花，也是S市的市花，它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它的花语是：没有真爱是一种悲伤。　　和着手机音乐节拍，他们边走边唱虫鱼鸟花花的《三角梅花开》：　　“记得那天那一天带着疲惫而来　　公交上公交上善良的人们抢着把座位让出来　　你请　　车窗外一朵三角梅花开　　就在这天这一天耶尔耶一耶　　大街上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尘埃　　真美　　行道旁三角梅花儿开　　上班了上班了你的笑颜如花儿盛开　　下班了下班了互道珍重步伐轻快充满期待　　三角梅花遍城开　　爱上你　　这里是文明美的世界　　爱上了你　　这里是和谐乐的天堂　　三角梅花开幸福扑面来　　三角梅花开真爱在善良在快乐常在”　　“这首歌是吉它伴唱的，你能用古筝弹吗？”王云梅拉着王镪的手说。　　“当然可以。下次到我房间来，你唱，我弹，演绎一个女生版的《三角梅花开》，好不好？”王镪很有信心：“不过，要有好的录音设备，你有吗？”　　王云梅：“手机也可以。到时候试试看。”　　王镪：“医院有晚会的时候，我们就出这个节目。”　　“嗯。”　　周主任自从那天傍晚和女病人激情一番后，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人家是病人，又是有夫之妇，加上出了医保违规的事情，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一夜没有睡好。　　再说女病人这朵红杏从来没有出过墙，她的想法是既然走出了这步，以后也顺其自然了。她对着梳妆台镜子看了又看，朦朦胧胧镜中又出现了周主任后面抱着他的影子。　　一起生活的丈夫对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周主任的违规之事一泄露，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她。她并没有感到很吃惊，反而觉得是事态发展的必然。当时求他也是存侥幸心里，根本没有考虑别人的后果。她的职业敏感性告诉她医院财务更需要严格的把关。她想人都委身于他了，他自己应该会妥善解决，麻烦决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甚至在想，如果收回报销的住院费的话，周主任也会自觉帮他掏钱。至于医院要罚他的款更和她没有关系。　　但不管怎么样，她有点想他了。也许是动了真情吧，野合的新鲜感，久违的欲望又一次在胸中燃烧。　　“就为了告诉我这个事情么？”这是她给周主任电话里的回答。　　她希望他给她一个没有负担和干扰的约会。
　　第八章 医患斗殴　　门诊部大厅门可罗雀。稀稀拉拉来一些刷卡开药的病人。也难怪住院病人稀少，内科门诊一天也不上二十个病人。挂号收费处有一两个产妇在缴费，导诊护士站在那边冷得发抖。今天海风特大，风中夹着小雨，大厅的门被风刮得扎扎地响。　　胡东医师上门诊，刚从外面倒完一杯热水回到内科诊室坐下，门口就进来一位180左右的30岁左右的男子。　　“医师，帮我开一盒感冒药。”　　胡东医师一想，什么感冒药要开一盒。一查，他要100包。　　那男子说，多开点带回去，老人孩子一家可以用。　　胡东说，感冒药怎么可以开一盒，我这里不是药店，随便购的。　　男子说，这么大的医院开感冒药都开不了，你们办什么医院！　　“真的不行，处方有规定最多只能开七天，急三慢七。”　　“不行？”　　“真不行！”　　那男子火气马上来了，把卡“啪”得一声甩在桌上，就手指着胡医师大骂起来：　　“你王八蛋！今天不开我就和你没完！”　　胡东也不是吃素的：“你还骂开了？你以为你是对的？啊？”　　那男子更加气愤，恶狠狠出手一把抓住了胡东的衣领。　　“想打架么？”　　“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想教训教训你！”　　“好，打就打!”胡东边说边脱下白大褂：“你在外面等我，我不想玷污我这身白皮！”　　两人扭着走出门诊大厅，后面跟随了一堆人，一窝蜂来到前面大坪。　　别看胡东个子比他矮一截，那动作和速度只在武打片里才能看到。最后两人抱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医师和病人打起来了……”。一个护士边跑边喊。有的在打手机求救，有的在劝架。但更多的人却围成一圈观看。　　眼看胡东快要吃亏了，穿制服的保卫科人员刚好赶到。　　“你们都给我停下！”一个保安走上前迅速把两个分开。一场战斗才得以终止。　　“胡东，你干嘛打架！”章云龙也恰好赶到。　　“他先动手的，我自卫反击!”胡东气喘吁吁地说。　　保卫科的人把他们两个一起带到了门房。此时陈默主任和办公室领导都先后到场。　　……　　平息了一场争斗，陈默主任吧胡东带到了诊室。　　“何必呢，本来就不该发生在医院的事情，偏偏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如果多做些解释工作，冲突完全可以避免的。”陈默责备的口气。　　胡东穿起白大褂：“陈主任，我就受不了他这种无理取闹，骂我还算不了什么，还骂我们医院！……”。　　事情又发生在内科，陈默陷入沉默。　　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陈默和周主任商量决定晚上开科室会议。会议还请了医务部的人参加。　　本来科室开会目的是内部解决一些问题，不料却惊动了林院长。恰好她晚上没空，就指令方副院长参加。　　晚上的会议内容出乎大家所料。科室员工都以为晚上开的是批判大会。　　“各位医师、护士，利用晚上大家宝贵的时间，我们共同也学学医患沟通的问题。”陈默主任坐在电脑面前，一手触摸着鼠标。　　在白色的墙上显示出一张张幻灯片。　　……　　陈主任讲解：　　与多重抱怨患者沟通的技巧：医生在与之沟通时须了解其真正问题不在于所抱怨的项目上，而是对生活事件调适不良的结果。故应从解决这些方面的问题入手，通过分析原因，采取有效的沟通策略。　　与充满愤怒患者沟通的技巧：　　医生应以坦诚的态度表达积极的协助意向，并设法找出患者挫折及压力的来源并加以疏导，医生应避免反转移的行为发生，让患者体会和认识到自己的愤怒并在平静时向其说明愤怒情绪行为会加重病情，延长病程，医生应采取措施去感化患者，使其对自己不良行为有所认识，多予关心、疏导，平息愤怒的情绪。　　与依赖性强患者沟通的技巧：　　了解患者的人格特点，帮助其树立战胜困难的勇气，鼓励他们主动地解决问题，并帮助他人解决困难，使之产生成就感，同时有效地、适度地利用各种资源条件提供协助，使其获得成功的体验，建立信心、减少依赖。　　与自大患者沟通的技巧：　　在沟通时，医生应避免正面冲突和争吵，应巧妙地将这种狂妄自大的态度导向积极的方面。　　……　　“讲到这里，大家都明白，如果都学会了与患者沟通的技巧，可以避免许多医疗纠纷和医患冲突，今天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希望大家不要再出现类似的不良影响。”　　一阵掌声响起。胡东还看着大家，等反应过来也一起鼓掌。　　章云龙在这个场合也不准备再补充什么，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刘云梅的身上。　　方副院长最后说话：　　“陈主任晚上的讲课很精彩。医患沟通问题始终贯穿在整个医疗活动中，大家永远要有医疗安全意识。林院长委托我借这个机会向科里全体人员宣布一个决定。就是上次医保违规的事情，虽然医保中心只责成我院赔偿付给病人的那部分报销款，也对我们医院作出严厉的警告。这个事情周主任负主要责任，医院决定周主任罚款3000元，王镪负次要责任罚1000元，从绩效和工资中扣除，两人分别向医院做书面检讨，并写保证书永不再犯，全院内网内通报批评。”　　大家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周小燕开会回家，顺路去探望前天在医院做了人流手术的小苏。她在路边摊上买了一提水果，敲响了小苏的房门。　　小苏妈妈开的门。　　“阿红，你同学来了。”　　小苏换了房间门口的一双拖鞋，进了小苏的卧室。　　小苏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看到周小燕进来想起身，被周小燕制止。　　“也不知道阿红什么病，听她说从医院回来，回来时脸色都很白，白得难看。”她妈妈在门口说。　　“没事的，阿姨。你去睡吧，我和阿红聊聊天。”周小燕说完顺便把门关住。　　“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当时做的是无痛的，麻醉师打了麻药。醒来时医师说做完了，我觉得有点头晕，睡了一会才回来。”　　“他去了吗？”　　“没有，我没有让他去。”　　“为什么？”　　“我们分手了。”　　周小燕不想再问，扯开话题。“阿红，我们科最近老闹事，真见鬼了！”　　“胡哥，就是我科里的主治医师，和病人打架呢。”　　“谁赢了？”阿红很感兴趣。　　“赢什么赢，听说那个病人个头比他高10CM,又比他强壮。不过胡哥好样的！是要杀杀他的威风。”　　“怪不得听一些医师说，上班要带头盔，身穿盔甲，准备点工具什么的。报纸上经常说哪里哪里医师被人杀掉，怪可怕的。”　　“是啊。干什么都有风险。救死护伤的我们也没安全感。反正我埋头做我自己的事，人家也不惹我。”　　“那如果你遇到不讲道理的病人呢？怎么办？”　　“我叫我们的头去摆平，我上面有高职称的二线。”　　“对了，你不是喜欢你医院的那个院长儿子吗？”　　“他啊，怎么会理我们。也不会看上我。条件那么好的家庭。”　　“那天在休闲吧见面，我觉得他很有君子风度。”　　“是吗？他脾气不是太好，但人挺细心的。有一次，我科里抽病历全院评比抽查到我的一份，他叫我去她办公室。我以为要挨批了，结果不是。她说市里准备搞全市卫生系统技能比赛，想叫我参加。一共四个人，还有外科、妇产科、急诊科的人。都是医务部统一抽调去的。我当时就答应了。他看到我的头发上沾了一个东西，亲自帮我拿掉。走的时候，我手机落在他办公室了，他追下楼交到我手上。这点我觉得他不错。”　　“山东人很直爽，很豪放，像个男子汉。倒是去处理医疗纠纷可以压压人的霸气。在医务部很
　　第九章 媒体采访　　医院的经营离不开媒体宣传。天飞医院的起步和发展某种程度上媒体起了很大的作用。从医院的筹建开始，管理层就对医院做了广泛宣传。120的开通，医保的准入，交通事故定点，体检定点，医院协作单位，爱婴医院，各种荣誉都通过电视、报纸等进行传播。院内LED大显示屏滚动播放，为患者提供了大量医疗信息。每一次的举措，每一次的来访参观，每一次的上级检查都得到了医患双方的共知。相比公立医院，民营医院为提高知名度更重视这方面工作，想方设法目的是吸引更多的病人。　　一个内科病人家属送来一幅镜框裱好的书法大字：仁医仁术，造福于人　　护士长让王镪去找位置挂起来。王镪左看右看觉得还是挂在医师办公室墙上好。　　“这头再高一点。这边过来一些……”。　　接到市场营销客服部通知，电视台马上就要来采访36床的病人了。医院工作人员早到了现场，把病人家属送来的匾先装好。　　陈默主任也是其中的采访对象。　　大致内容是：某中学初二（2）班的女生某某某入住我科。我科医护人员满腔热情给予照顾。当得知她的九岁时父亲过世，靠母亲培养，送其上学，不幸患重病，先后到省、市医院治疗，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负债累累。内科病区的医护人员以仁爱之心，率先发出《爱心捐助倡议书》希望大家伸出援助之手，并带头捐款。医院也举行爱心捐助困难病患者的仪式。全院员工响应爱心捐助倡议，院领导带头全体员工紧跟捐款，献出一份爱心，并给予她精神鼓励。　　面对记者和镜头陈默主任说：“她的病是一种遗传性的代谢性疾病，药物虽然能减轻病人的症状，但很难阻止并发症的产生。通过这段时间全科上下的努力，病人已经清醒，病人家属对我们的服务非常满意，对我们的爱心捐款举动更感激不尽……我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很好。”记者说。　　陈默主任在公立医院也有领导经验，说起话来，张弛有度，语气也很顺。说得非常简练，非常到位。在场的周主任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王云梅是科室捐款的第一个发起者，也对采访镜头摆了个姿势笑笑地说了句“是的，我们应该做的。”　　记者东拍拍西拍拍，也对医师办公室的挂匾进行摄像。　　突然一个穿病员服的病人从病房里冲出来，因为他知道是来了记者，便要记者拍他的经历。科里都知道，这个病人很不好缠的，千万不能让他在这里撒野。胡东几个忙着把病人安顿进病房，工作人员引记者离开……。　　第二天中午，周主任回到家，爱人石爱莲已经煮好饭菜，正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吃饭。S市有线电视台正在播报午间新闻。　　播音员：本台消息，昨天上午天飞医院全院员工为一名身患顽疾的中学生患者举行爱心捐款仪式。内科陈默主任接受本台记者采访……”。　　“老周，快来看，是你们科的主任吗？”　　“是，陈主任，刚刚来不久。”　　“你工作时间那么长都没有上电视，他更厉害吗？”　　“也不是。病人是他一手查房的，也许比较熟悉吧。”　　“很有医师的风度呢，一看就像专家。他比你小吗？”　　“年龄比我大，但长得比我年轻。可能家里老婆更疼他吧，有人滋润多好。”　　石爱莲听他一这么说，感觉话中有话，平时似乎没有关心他一样。她和他结婚那么多年，他的德性，肚里有几根坏肠子她难道还不知道？每次一起上街时，他那双眼睛可贼了，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眼球好像要蹦出来似的。嫁了个色狼啊！　　“看女人又怎么了，眼睛长来是用来看东西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说了，我是在欣赏人间美丽的造物。有贼心我可没有这个贼胆啊。”周主任脸皮很厚。　　“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又没有认真管你，凡事靠自觉。女人只要管好自己，已经很了不起，干嘛要去管男人呢？听话的男人不用管，不听话的男人，要管也管不到，　　对你好的男人不用管，对你不好的男人，不会让你管，爱你的男人不用管，不爱你的，轮不到你管。你说是吧。”　　石爱莲的一番话让周主任不知道怎么回答。平时所作所为，全是做医师提供的方便。也不是所有医师都会这样，有免疫力的人对外邪有强有力的抵抗，可是他没有，他的防线很容易被攻破。哪里有便宜就沾。人说医学生在妇产科实习时，看女人的隐私看多了，检查女病人没有什么邪念，仅仅把她看成一个病人。这纯属废话，那是医师自己找的开脱语言，让病人坚信医师是崇高的。医师在这特定的环境里不能产生欲望，医师站在面前，女人也无权害羞，医师也不敢胡为，这种医患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　　周主任从医多年，常常找借口值班，石爱莲也的确打电话到科室过是原本有事，并不是什么查岗，但凭女人的直觉他有时会骗她，只是没有去深究而已。　　但真正让她怀疑的一次是发生前不久。她在自己家的车后座发现了一个开过的避孕套塑料外包装。她不说也不问，天知地知自己不知，保持沉默是她一贯的做法。让他自行败露比什么证据都有力。　　陈默大查房。医院的主任医师查房，所有的医师都必须参加。周主任是副主任医师，理该同去，但排了他上门诊。住院医师和实习医师查房时最容易被提问到。经管的住院医师要对自己的病人病史非常熟悉，包括各种检查结果，数计都要背得出来。病历车推到王云梅母亲的床旁，首先由王镪汇报入院病史。主治医师胡东作了补充，对病人的诊断和治疗进行了分析。然后陈主任问了实习生几个常见的问题后讲述着另外一个病人的故事。　　当然没有当面在病人面前讲，他们回到了办公室。　　陈主任讲述关于一个结肠癌的病人的真实故事。医师们都很好奇，围坐在一起。　　她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贤惠的母亲，她的丈夫也是一个内科医师，他们夫妻有个女儿刚上高中。那年，这位母亲有段时间老出现大便不畅，有时还解粘液样大便。做医师的丈夫带她到医院做了肠镜，发现乙状结肠局部有环形狭窄，肠镜都过不了。丈夫意识到情况不妙，让她住进了外科。病理一证实是结肠癌，就马上进行了手术。丈夫也在这家医院上班，经手术室允许，目睹了手术整个过程。他知道，她的腹腔已经广泛转移，意味着很晚期了。突然天降横祸，他的精神几乎崩溃，几天没有吃什么东西。　　她是个坚强的女性，她在手术中麻醉并不深，因为还知道医师在谈论什么，也知道是得的癌症，什么转移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忍受疼痛坚持配合手术做完，并没有哼一声痛苦。　　化疗，二次手术，两年的时间里她倍受疾病的困扰，痛苦自不必说。丈夫既做医师又当家属，也历尽磨难。最终肠吻合口癌复发加上转移灶，她大便完全不能解了，想吃不可以进食，成了骨瘦如柴的恶异质。　　临终前一个月，她还能走路。她让丈夫陪同去公墓选了一块坟地，她还幽默地说：“这地方风水不错！也不寂寞，旁边还有很多人住。”　　她是搞音乐的。她的琵琶弹得很好！最后那个月，她不但为自己准备好了寿衣，还把平时喜欢的曲谱及琵琶指甲全部烧毁，说在阴间里用得着，照样可以参加地府民族乐团。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知道世间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没有机会看到她的未来了。她特地为女儿录了整整一盒磁带，希望她在成长的每个接点拿出来听听：　　女儿啊，恭喜你！你现在考上大学了，大学生活非常丰富，你完全摆脱了高中的疲惫，四年的时间要好好把专业学好，出来后更容易找份工作……。　　女儿啊，你现在是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了。你一贯性格内向，要好好和同事相处，工作要认真，一个人生活要注意身体……。　　女儿
　　第十章 赛场竞技　　说实在的，陈默因为前妻的仙逝，那曾经的阳春白雪和十面埋伏也早已飞上了九天云霄，此曲应为天上有了。他痛失知音，遗下千古之憾。前妻生前曾面对大山微笑，亲自撰写了自己的墓碑对联：风清细品金石乐，林静更闻丝竹音。金石、丝竹及两句末字连起来读就是她一生的光辉写照——“音乐”。　　主任的话也感动了王镪，他心中也隐隐有些伤感。有一点他比别人兴趣，就是陈主任提到其前妻音乐和琵琶的事。他对音乐特别敏感。凡学过器乐的人有切身体会，对所有乐器都情有独钟，物体发出的声音，区别于人的发声，各种乐器有它的特殊音色。琵琶和古筝是民族乐器的姐妹花，王镪十四岁就考过古筝十级。这是后来陈主任才知道的，对他产生由衷的敬佩。医也罢，乐也罢，医有医技，乐有乐术，都是人类睿智的体现，一个充满智慧头脑和双手灵巧的人从事各种行业都是出类拔萃的。陈默相信他在医疗领域的也一定大有作为。　　“上帝给了你一双灵巧的手，你为什么不去干外科。”陈主任问王镪。　　“难道内科就需要一双笨拙的手吗？”王镪答。　　陈默心想这小子反应挺快的。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认为，你做外科还更适合。”　　“外科医师有生理性的黄金年龄，60岁以上动刀就吃力了，倒不是因为手的问题，是眼睛的问题。”　　他和王镪都坚信，经常弹琴，手指头有活动的人，得老年痴呆的机率少得多。　　周小燕接到医务部通知，明天参加市里的医疗救护技能比赛，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出发。　　在这点上，卫生局可一碗水端平了。民营医院虽然是社会资本办医，但医疗市场这块蛋糕，被民营医院吃了不少，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卫生力量。既然这样，就得加强管理。天飞医院能被市卫生局排上名，能和公立医院一样参加各种活动，林院长心里颇感自豪。　　能否与公立医院医师对阵，就看拉出去的这批年轻骨干医师。　　周小燕有些压力，凭着她牛一样的精神，她有自信，医院更相信她。再说“不要把比赛名次看得过重，重在参与，就当作一次学习和锻炼。”章云龙如是说。　　对于周小燕来说，这次是接触章云龙最好的机会。　　她这天早早地起床了。平时不爱打扮的她，今天也在脸颊唇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和口红。人虽然长得不很漂亮，但气质还是不错。或许在她的心中觉的把自己最朴实的一面展示给别人看，就是对你的尊重。欣赏她甚至羡慕她的人绝对不是外表，这点她很自信。　　比赛在妇幼保健院的六楼会议室举行。来自全市18个医疗单位的四十名医师像运动员一样排列进场。章云龙是天飞医院的领队。　　分组、抽签。　　天飞医院队抽到的是B组，和一院、精神病医院、儿童医院同一组。　　每组每人完成三个技能，排名小组第一者进入决赛。　　周小燕想，一院综合实力强，但年轻医师单跳，我们未必占下风。　　比赛紧张地进行着……。　　天飞医院在本队员前三轮比赛中总分排小组第二，低第一位的一院队2分。预赛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周小燕医师。　　章云龙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如果这轮能超过一院2分多就能胜出。　　她的动作做得非常到位，她的熟练程度让在场的七个评委都感到惊讶。不仅规范，心里素质也好，边报边做，井井有条，节奏分明，项目完整，评委几乎挑不出她什么毛病。　　预赛结束，她得了全场最高分98分。这样天飞医院以超2分的优势进入决赛。　　决赛出乎意料。　　也许受周小燕影响，天飞的另外三个人发挥得比预赛更好。　　按比赛规定，团体总分设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其余都是鼓励奖。　　最后，天飞医院以总分第二名的成绩获得二等奖首位。　　章云龙上台接受卫生局领导颁发的奖旗时，全场掌声如雷。　　一路欢笑一路歌。凯旋归来没有美酒，没有鲜花。平淡得出奇。周小燕牛一样的命，是本分该做到的。没有成绩需要努力，有了功绩必须淡定。章云飞也不是一根木头，他知道医院的每一个荣誉得来不容易，该表彰的表彰，该奖励的奖励。当然奖励不是现在，是年终总结大会上。时间要过很久，那点钱难等。　　出乎意外，周小燕接到电话，章云龙请喝酒。为公为私？章云龙说他自己掏。　　周小燕的酒量大学时就出了名。　　特长，啤酒。计量，箱。　　女人的子宫可以很夸张地膨胀，胃呢，也然。周小燕的算是。　　酒座定在医院的对面，中等消费的那种，没有星级，不称酒家酒店，只是饭店。区别在于没有服务小姐倒酒。自在，简单，又不失舒适。　　周小燕赶到地点，见周云龙一个在泡茶。　　“他们呢？”　　“谁？”　　“一起比赛那几个。”　　他们一个没空。你是我打的第一个电话。　　剩下就我们俩：一个做东，一个做客。　　不习惯吗？　　“哦，没有没有。反正晚上没事。”周小燕虽觉太单，但暗自高兴。　　上菜，老板！　　“喝什么酒呢？”　　“来几瓶啤酒吧！”　　章云龙一笑，“帮我省钱吗？”　　只喝啤酒。　　如果章云龙今天换个他垂涎的女性，他也许会做得浪漫些，比如开红酒加冰快啊等等。　　周小燕人太实在了，现实中人，在她认为吃饱就行，不浪费的决不浪费。　　“吃菜吧，随便点了几个。今天代表我妈妈，对你表示祝贺，也表示感谢！干杯！”　　他母亲，天飞医院的院长从没有这个规矩，请一个立小功的吃饭。大主任请进门，还没有单独请过吃。全是周云龙的顺水人情。　　有一点，他佩服周小燕的能力，真不能小视她。今天就是一个证明。　　话不多，酒已去掉一箱。　　周小燕脸上飞红，章云龙以为她不胜酒力，故意逗她：　　“怎么样，干瓶吧，好不好。表示我的诚意。”　　周小燕假装推辞，好意思男人和女人干瓶！　　“二比一怎么样？”　　章云龙自恃酒量不错，答应她了。　　待章云龙两瓶落肚，她一瓶也早没有了。　　“还来吗？我回敬你一瓶，你再喝两瓶。”　　章云龙开始投降了。说话都含糊。　　“我送你回去吧，不能开车了。”　　周小燕第一次这样搀扶着一个男的，靠得很近，几乎是拥抱。　　她美在心里。
　　第十一章 慈母惜女　　挂完点滴，王云梅母亲觉得身体舒服些，王云梅陪同到医院花园散步。　　长廊过道上方是葡萄架，两旁的三角梅一丛丛,一簇簇在温暖的阳光下灿烂地微笑。微风过处，花瓣嬉戏着跳舞，互相喧闹着；红的舒展，淡紫色的小花儿很稠密地挤在一起，争相斗妍，散发出阵阵幽香。绚丽的花儿绽放着热情，簇拥往上，是一种渴望。　　王云梅手拉着她的母亲，慢悠悠地走着。她知道，母亲就是一颗大树，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荣，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那样宁静，尽管她一个字都不认识。母亲的每一滴心血都在浇灌着女儿的成长。　　走着想着，她眼睛湿润了，想到她的病，想起她早去的父亲，回忆起她平时的操劳，对自己童年时代的呵护，她健康时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一切的一切，母亲永远是孩子的避风港。　　她们坐在一条长凳上。女儿依偎着母亲瘦弱的肩膀。　　“阿梅，我的病不那么简单，我自己知道。现在一天比一天难受，饭也吃不多了。你和医生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什么病，但我有感觉，我的命不会很长了……。”　　“妈，你别说了，你会长命白岁的。我们会帮你治好的。”王云梅几乎要哭出来了。　　“阿梅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弟弟，读书又不会，在外面石材厂打工，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他拼命赚钱也是为了我，两三年来我花了好多钱哪。听说石材厂很脏，粉尘很大，会染什么职业病，有机会就叫他换个地方做，我放心不下他。”　　“妈，你就不要操心了，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告诉你啊，你也要找个人嫁了，找个对你好的，踏实一点的好好过日子。你们成了家，弟弟也有依靠。家里的房子很旧了，以后赚了钱，帮你弟弟盖个新的，我也就安心了。”　　“妈，你不要想那么多，安安心心养病吧，我们会好好伺候你。”　　“你的父亲和邻居狗七有过矛盾，你们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他也不会惹你们了。”　　“我知道了，妈。”　　王云梅擦干了妈妈眼角上的泪珠，她的心像针扎一样疼痛。　　她模糊的双眼凝视着一朵三角梅花瓣，只见花瓣越来越大，像蝴蝶一样飞去，直到消失在远方的天边。　　王云梅回到病房，今晚她上夜班。还没有到交班时间，她就穿上了工作服。　　上班护士说，“那么早啊，云梅。”　　“反正没有事，也可陪我妈。”　　王云梅从上班护士那里得知，下午科室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护士长张新莺下午提了个精致的圆筒形包到科室。一开始大家以为她要出差，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上班。　　有个护士好奇，问护士长拿包做什么。　　护士长说，别提了，中午我的青青哽了一块骨头在里面，我看它很不舒服。想带它去看看。　　那你青青呢？　　护士长指了包一下，喏，那就是。　　这下引来了四五个护士过来，把拉链一拉开，大家一看一只可爱的狗狗。　　带它去哪里看呢？有人问。　　一个护士搞笑地说：去二楼五官科，马医师技术可好了。　　那不成了兽医了吗？　　不就是一根骨头嘛，取出来就是。对啊，看看有没有工具。　　大家七嘴八舌在出主意。　　护士长明白，她的狗狗平时很乖的，有带她出来不闹不叫，所以才那么放心把它提到科室。本想送到医院门口的宠物医院看的，因为时间来不及，就先提过来了。　　今天的青青可没有那么听话，这是护士长万万没有料到的。　　也许闻到了什么味道，拉链一打开，它就跳了出来。　　自从上次病房出了野生动物事件，病房管理已经更严了，是护士长亲自把关的。她认为顺便带青青来等会送走，不会有什么问题。　　人算不如天算。青青跑到走廊去了。　　还好是自己养的，护士长一叫它两声它就回来了。　　殊不知病房有个病人也叫青青，听到叫她的名字从病房出来。　　“谁叫我？”　　有个护士回答，她在叫狗！　　什么，我是狗？　　护士们忙作解释，结果被护理部主任撞个正着。后来护士长被那主任找去谈话，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王云梅摇了摇头。　　王镪医师今天不是值班，他晚上来是为了一份没有完成的病历，更确切地说是陪王护士。　　恋爱中的人只要有时间在一起就是幸福。　　病房前两天一个入院病人都没有，出院倒一堆，病房只剩下7个病人了。周小燕，这个周招财，今天一接班便来三个，现在又急诊送来一个上吊自杀的病人。　　怎么上吊也收到我们科里。不是外科的吗？周招财见门诊病历上写着“颈部无骨折发现”，外科真不想要呢。　　这时王镪侧身从推车上看到，被几个医护人员送来的病人竟然是那个农药中毒女病人。　　周小燕看病人很重，电话通知了二线医师周主任，先和王镪一起马上进行抢救，还急请麻醉科插管，使用呼吸机。　　这事真和周主任有关。　　局外人不会知道原委。　　自从周主任上次被罚款，冷静了几天，忍不住又打电话给了女病人。周主任约她，一方面告诉她罚款的事情，另外原因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医院不是说要随访病人吗？这就去随访。　　见面约在大风采舞厅包厢。　　晚上八点。远远望去大风采舞厅的灯箱广告特别醒目。　　大舞池里灯光昏暗，群魔乱舞，疯狂的爵士音乐震耳欲聋。　　他们由专职小姐引路，通过舞池来到一个666小包厢。　　666的意思就是最低消费666元。　　两个人定了这么个包厢，女病人想周主任为什么喜欢这样的地方。上了30岁的女人喜欢幽静，她倒希望他带她去野外，有星星月亮和虫鸣的地方，感受田园风味，离开城市的喧嚣。公共场所她是最不爱去的。再说她的歌声也只能自己听，一出口唱别人以为她遭受了虐待。　　预想不到的是他们进包厢时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服务生端进一箱易拉罐啤酒，后面跟进一位小姐，推着小菜车。　　服务生开音响，调麦克风，说了声“先生请玩好”就出去了。
　　第十二章 偷情败露　　包厢内两个人，人类世界已经缩小到最小单元。什么烦恼也可以暂时抛弃。　　闷闷的空气里夹杂各种酒的味道。　　兴奋，冲动，还是恐惧，担心，都可能存在。　　彩灯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　　音乐放得很轻，很柔。　　屏幕上，一个穿洁白婚纱裙的少女，在海边的沙滩上慢动作奔跑。　　他们坐在同一条沙发上，开始靠得很近，他把右手放在她的左腿上，她的左手也下意识按住他的右手，随即两只手交会紧紧握在一起。周主任这是顺势将她一拉，她整个身子便倒在周主任胸前。一阵发香袭过，他的鼻子猛一吸，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左右手环抱搂着她的的纤腰，开始俯下头轻轻吻着她的前额，眼睛，脸。他的唇和她的唇瓣贴合，徐徐将舌滑入她的口中，贪婪地采集属于她的味道，用力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脸脸相触的灼热，这一瞬间彼此呼吸都变得急促。他看到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那惹人怜爱的妩媚样子让他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了她的内衣……。　　突然门被迅速地打开，他们都惊得闪电般坐了起来。　　一个男子走近那女的啪啪啪就三个耳光，随手将她一推，她倒在了地上。　　周主任嚯地站起，仔细一看是女人的丈夫。他不知道怎么收拾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这时他被男子狠狠地盯了一眼，他打了个寒颤，想说话竟然说不出来。　　女人被带走，门砰得一声被关上。　　周主任双手抱头，一屁股跌坐回沙发上，晕乎乎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女病人的家里。　　客厅的凳子、花瓶、杯子等被摔得七零八落。平时好赌的丈夫露出一幅凶神恶煞的眼睛。他气呼呼地在厨房门口走来走去。　　“……如果你喜欢那个主任，你可以告诉我，不要偷偷摸摸做出下三流的事情。我可以成全你们。你说说，我变成什么了？他妈的他比我厉害吗？还不是你这个贱货，不知羞耻的东西！　　“我相信我是无能，我赌博输了钱叫你要了，但也不该这样惩罚我。我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如果不是那个赌鬼告诉我，还不知道你们要鬼混多久！　　“你看着办吧。不是你走就是我走，这个家已经没了……。”　　女人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头发松乱，满脸沮丧。　　等丈夫一出门，她找来一条绳子，端了一条圆凳，走进了卫生间……　　接到周小燕的电话，周主任赶到了医院。　　女病人已经躺在重症病房，人事不清楚。她的全身上下连接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少说也有五六条。呼吸机在嘟嘟嘟响。周小燕正在调整呼吸机，王镪站在一边看刚做的心电图。王云梅忙着为病人吸痰。　　周主任一看那个病人，心都冷了，不知道什么滋味。面部毫无表情，像戴了一个面具。　　病人的丈夫头朝窗外，不看也不说。病房的几个忙的忙，内疚的内疚，气愤的人很无奈，只有女病人静静地躺着，仿佛什么事和她无关。　　周主任难以掩饰异样的表情，还是被王镪一眼看出。　　“主任，今天不舒服吗？”　　“哦，没有。”　　病人发烧得厉害，准备给她温水擦浴。　　周主任仔细检查了病人，对周小燕和王镪说：　　“病人有严重的脑缺血缺氧，影响了体温调节中枢，要尽快想办法保护脑细胞不受损害。一是用冰袋、冰帽，二是尽早使用人工冬眠疗法。你们看，呼吸心率都很快。”　　周小燕离开病房出去开医嘱，王镪说病人血压不稳，问主任是否要建立中心静脉压测定。　　主任点头同意。　　他们来到办公室后，周主任见王云梅进病房，便把她叫住：　　“云梅，你把病人家属叫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他说。”　　主任办公室的门关着。周主任和病人丈夫默默地坐在里面许久没有说话。　　“真对不起，其实晚上……。”周主任首先打破沉默。　　“不要解释了，她死了就干净了！”　　“先救病人再说，如果热退下来后，生命征平稳，过几天醒来的可能性很大，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我有责任，伤害到你了，其实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别说了，我都亲眼看到，还说没有！我真想教训你一顿！”他把拳头捏得紧紧的。　　周主任站起身，把他送出主任办公室，头上沁出了冷汗。他真正感受到什么叫乐极生悲，什么叫闯祸。　　再说周小燕和王镪正在办公室议论。　　周：病人两次自杀，有精神分裂症吗？　　王：应该有心理问题。　　周：要和家属说好，病房里不能带刀啊，锐器的东西。窗户也要严实。　　王：护士有和家属交代。防止自残再次发生，不该发生在住院期间，不然是我们的责任。　　周：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　　王：幸好绳子滑到一边，不然早没有气了。　　周：上次医保的事情让你赔500元，你狠她吗？　　王：怪我自己活该，我不是为了周主……。　　“你们在说什么？继续。”周主任刚好从办公室门口进来。　　周小燕说，主任看看医嘱吧。还要怎么处理。　　“告病重了吗，要向医务部报备。你们都辛苦了，晚上又得通宵。”　　王镪说：没有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本不是我值班的，刚好撞上重病号，所以……。　　其实，晚上是太忙了，王云梅根本没有时间和他粘乎，他只好回去。　　周主任知道，女病人的手臂和腿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定被毒打过。一定要想尽办法把她救活。　　内科护士长自从宠物事件被护理部主任叫去谈话后，一直闷闷不乐。方副院长更变本加厉地数落她。说她对新来的护理部主任不尊重，还说科里的护士没长进，全是她的无能。只知道要人，不知道培养人。大会小会，稍微比她大的都在批评她。她这天又被林院长找去谈话。张新莺一肚子恼火，当初是你们怎么把我请来的，三番五次打电话，从千里迢迢招我来S市。我到底做错什么了？来了一年，总算也开展了不少新的项目，护士的流动性是客观原因造成的，她们都是刚刚毕业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服务，已经尽力去管教她们了。　　她哭着对林院长说：“你认为我做得不好，就开除我吧！”　　林院长说：“如果你是在气头上说话，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想走早就想好了的话，那就按程序办。”　　张新莺明白老板的口气，她并没有留她的意思。她更为生气的是连她离婚都要扯进去，说什么自身素质出了问题。　　她去意已决，走人！。但必须让医院来开她，不想主动写辞职报告。　　二天后的周会上，院长向所有中层干部以上的负责人宣布，张护士长因家庭原因辞职了，希望新的护士长上任后能像她一样继续带好年轻的内科护理队伍。　　本来经济收入少得可怜的内科，又一片骚动了。
　　第十三章 行政查房　　护士长张新莺的辞职在科里激起了波澜。和护士长配合得好的几个小护士也提出不干了，最难过的莫过于王云梅护士，她的快速成长的确是护士长的一手栽培，在技术和服务质量上有明显的提高。办公室主任、其他副院长也做了护士长的工作，要她以大局为重。护士长知道，民营医院是老板说了算的，他人的劝说仅仅是老板办事的一个形式，老板对她已经形成了看法后，工作下去就没有那么顺心了，走就是唯一的一种解脱。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科室早会上，医生们感到不安，护士们更蠢蠢欲动。此时人力资源部正式通知陈默主任转正。方副院长代表院方宣布任命陈默为内科行政主任，对内科医疗和护理进行全面管理。他在试用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