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想告诉你,上周的某一天里,我突然发现自己是真正的活着,我能闻到带有花香的空气、能听到小鸟的叫声、能看到天空中飘着的白云、能感受到微风拂过我的脸庞……这一切都在告诉我,活着是那么真实和美好。“
这是一位罹患强迫症的来访者小光(化名),在咨询两年后告诉我的话。他终于可以放下强迫性的思维和行为,真实且幸福地活着。
还记得小光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描述最多的是:“我知道应该好好学习,可是内心恐惧和害怕的声音在告诉我,我什么都做不好,于是就在想做和不做之间犹豫不决,最后不得不用麻木的状态去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我经常手淫,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应该这样,可是还是忍不住,之后又自责,愧疚,什么也干不了……“
那年他19岁,被诊断强迫症,服药半年无明显效果。在极度痛苦的感觉的驱使下,他找到了我。
我们咨询持续了两年多,曾经的他混乱压抑,而现在他就置身轻松愉悦当中。
整理他的案例的时候,我在想,让很多人受困的强迫症,其实是内心的冲突表现。而内心的冲突,也只有通过内心的工作来化解。
小光在云南县城的一个乡村长大,因为父母工作比较忙,他自小跟爷爷奶奶生活。
小学三年级开始跟妈妈两个人生活,父亲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很久才见一次,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高中住校,强迫症的症状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
小光的爸爸和爷爷奶奶非常像,习惯了压抑感情。如果妈妈谈及到感情话题,爸爸的反应是逃掉,或者呵斥“不许再说 ”。
父母对待小光的成绩,非常严苛。有次小光数学考了60多分,爸爸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把他痛骂一顿。当然爸爸也有放松警惕的方式,就是看黄片和酗酒。
小光7岁时,在爸爸电脑里发现了黄片,就上瘾了,这与他之后的强迫性的看黄片和手淫有着密切联系。
在小光3岁的时候,有天晚上妈妈逼着他写“2“,他写倒了,妈妈发疯一样一边骂他蠢,一边逼着他不停地重写,直到本子都擦烂了,直到筋疲力尽哭睡着了才结束。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那天晚上,我感受到妈妈和之前的妈妈不一样,她的影子像恶魔,在昏暗灯光的映射下,在我面前张牙舞爪,我被撕成了一片一片。“
这件创伤性事件,在我们长达两年多的咨询时间里,他说了不止20次,每次都有不同的发现。因为当时太痛了,被压抑的信息会在重新回忆的时候冒出来。
当然妈妈也很苦,因为家里重男轻女,她不能上大学;她曾经被蛇咬过,生命垂危,家里人也没怎么管,最后是个乡村医生救了她……所以她非常努力,想让自己好,让身边的人好。她忍受不了自己不好,更无法接纳儿子不好。
她的无力常常会传递到别人,尤其是儿子那里,去企图获得支持和安慰。
小光记得,在他四岁的时候,妈妈说过:“儿子,草地里万一有蛇怎么办,我害怕。”
很自然地,小光跑到了妈妈需要的位置上去,成了照顾妈妈的角色。
在他青春期之后,妈妈仍然会邀请他和她睡在一起,甚至用钱来诱惑他。而爸爸,面对这些,仍然是选择逃避。
所以这个家庭里,妈妈的无力、拼命想抓住点什么的惶恐、以及爸爸的压抑、逃避,以及整个家庭对情感自由表达的不允许、边界不清晰的混乱……造就了小光对自己情绪的不允许、控制、用手淫来表达压抑……可是他的内在也有一个不允许这一切的自己,于是强迫出现了。
为了治愈强迫症,小光曾经念过佛经、学过森田疗法、每天进行正念练习,甚至服药半年,都没有用,直到遇见了心理咨询。
我和小光之间建立了一个稳固和安全的关系,让他感觉到温暖、抱持;再加上我的中立,这段关系是没有私心和目的的,让他可以成为他自己。
他说:“老师,来到你咨询室的那条马路、那些路灯、那扇门、这把椅子,都是有温度的。”
有了稳固的关系,才有了无限的可能性,在这个可能性里,去表达爱和恨,是那么自由,能让他慢慢允许自己去发展,直到从一颗种子长成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