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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殿下怎么来了?」「怕姑姑,去找野男人啊…」他呵过我的耳廓,发烫,心弦微颤,腿软,是约了野男人,不过,不是他,被发现了吗?

————疯批妖艳大美人vs病娇梨涡太子

「殿下,这是让哪的野狸挠了?」有人调笑。行野抚上颈上刺目红痕,唇边漾出梨涡,凝望向角落深处的我。「是姑姑......」席面瞬间凝滞。

一个女人在男人颈上抓了一道红痕意味着...太激烈了。

有人惊恐中失手打翻了琉璃杯。

我望向行野,他亦睨着我。

那双沉黑眼眸凝寒潭烟光般,似旖旎多情,却夹几分淡漠。

想逗我玩?众人的目光钉死在我身上。玩呗,太子殿下,姑姑奉陪。

我舔了舔唇角残余的酒液,勾唇举杯,向他遥遥敬酒,像昨夜俯在他耳边低吟那般:「殿下,还疼么?」

昨夜夏至夜,他玄色战袍未卸,像鬼魅一样出现在泉边,比归期提早半个月。

他涉水而来,暗沉眸色深不见底,难辨情绪。「怕姑姑忍不住,去找野男人。」嗓音微哑。

我出身勾栏院,被种了情蛊,一旦与男人好过了,到夏至夜就会发作。

每一次都刚好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的男人。

今年,我以为他不在,匕首划破的疼也快压不住腾腾燃烧的欲,正准备去找张御史来帮帮我,可他突然回来了,不知该说是来得巧还是不巧。

他夺走我手上的匕首,吻上我手臂上刚划的的伤口,吻细密缠绵,月光落在他眉目间,浮光浅动,恍惚中觉出几分温柔,我轻轻抱住他。

冷硬战甲磨得肌肤生疼,鼻尖萦绕着一股风沙与血混杂的气息。「殿下还未回宫?」

他顾着吻,嗓音有些喑哑,「嗯......找你来了,别的顾不上。」这么急不可耐?

我的指尖拂过他脊背,新添了些凹凸不平的伤口。

这位天潢贵胄的荣耀,也是在剑与火间淬炼出来的。

「殿下,该不会爱上我了?」

他低低笑开,眉眼染上风流意味。「嗯,爱上你啊。」

爱。上。你。脸上掠过一阵滚烫。

他摸我的脸颊,一本正经问:「想什么,脸这么红。」我无言以对,瞪了他一眼。

他低笑,湿润温热的指腹在我掌心摩挲。

我仰头望他,他眉眼难得端肃,唇边梨涡有些温柔。

鬼使神差,我抬手拂过他往下淌水的颈项,骤然一划,沁出长长一道血痕。

细小圆润的血珠与冷水混杂着,沿着他耸兀的喉结,缓缓,往下淌......

心底生出一点病态,隐秘的快感。

他唇角一弯,梨涡更深,眼眸微垂,望向下方。「疼的不是那里......」我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目光微滞,究竟是替我解蛊还是替他解馋?

「解蛊啊,夭夭」他蹭了蹭我。

「疼不疼,姑姑不如替我瞧瞧?」

行野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说得稀松平常,却似晴天霹雳。

席上众人彻彻底底变了神色。

我望见父亲,他把手中银筷攥得青筋毕露,母亲眼底重重叠叠的阴毒涌上来,兄长面色铁青,嫂嫂憎愤地瞪着我......

簪缨世家,守寡的姑姑勾搭准侄女婿。

可真是肮脏,无耻,可笑。

我冲行野眨眨眼,「这恐怕于礼不合,好歹男女有别啊。」谁知道他要我瞧哪里?

旁观的众人,脸上的阴霾愈发深重。

席上诸位的愤怒,简直是火上添油,心底快活的火焰越烧越旺。

母亲和嫂嫂曾在院子里赏花闲谈。

「小贱人,跟她那北妓娘一个狐媚样,才及笄没多久,那处就撑得那样胀,天生下贱骨头。」

兄长砸我娘亲的骨灰罐。

「一个万人骑的贱货,也配进我们温家门?」

我求父亲,为娘亲立个长生牌位。

「记住了,你是温蓝玉,你的母亲现在好好地活着。」

越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世家,越是多腌臜秘事。

我是父亲花甲之年,在国丧期间嫖娼生下的野种,名「莲夭」。

哦,父亲是三朝阁老,德高望重。

若是政敌攻讦,我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

他可不想晚节不保,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承认「莲夭」的存在。

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温蓝玉。

因为,真正的温蓝玉同人私奔了。

我逃出勾栏院,来到繁华晋都寻父,还以为找到家。

谁知道,被推上花轿,冒充大我五岁的「温蓝玉」,嫁给陈世子。

洞房那夜,他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激动过度,死在我身上。

算命的说我生了一副断掌纹,命硬,会克家里人。

陈家人连夜把我送回温府。

温家人又要把我送去庆宁寺。

他们不再需要「温蓝玉」,也绝对不可能承认「莲夭」的存在。

没关系,顶着「温蓝玉」的名头,「莲夭」也可以兴风作浪。

「太子哥哥......」清脆明丽的娇笑声随风飘进。

红衣少女一头扑进行野怀中。

没意思,戏才刚开始,鼓声中断。

红衣少女,温明珠,未来的太子妃,温家的掌上明珠。

今日是她的生辰,众人为她而来,包括他。

我可不至于蠢到信他说的为我早归。

让他日夜兼程,星夜疾驰的姑娘,是眼前这位千金万贵的温明珠。

他将她从怀中拉起来,宠溺地抚了抚她眉上稍乱的额发,笑了笑:

她一出现,他的目光温柔得似一川春水。

他望我时,永远带着侵略意味,眼底只会浮动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就算偶尔温柔,那也是隐秘的,黑暗的,似月光那样冷然的温柔。

杯中的酒好像冷了些,有点涩。

她娇憨向他讨礼物。「太子哥哥,我的生辰礼呢?」

随行宫人呈上来,太子殿下为心上人准备的稀世珍宝。

那朱漆锦盒一打开,满室光泽,似月盈中空。

温明珠的眼眸映出皓月光芒。

绚烂的光泽把人的眼睛刺得有些痛。

我抬起手遮在眼睛上方。

出征前一夜,他倚在床边把玩我的发,问我。

我需要沧海明珠解情蛊。

为了提前表示谢意,当时我可让他很快活......

现在看来还真是白忙活。

男人在床上的承诺,就跟晨露般,太阳一照散了。

也是,「沧海明珠」,该配他娇贵的太子妃温明珠,而不是黑暗中抵死缠绵的「夭夭」。

口中生涩,我忍不住又抿了口酒,两口......

大家本就只有一点浅薄欢情,就像海市蜃楼,看着巍峨浩荡,转眼不过一场空。

欢好时,你骗骗我,我骗骗你,一时谎言,一时欢愉,就罢了。

我把杯中残余那点酒喝完,抬眸望上座。

尊贵太子与娇憨千金并肩而坐,织金刺蟒紫袍与团花簇锦红裙交错,闪着尊贵华丽光泽。

「太子哥哥,你这怎么了?」温明珠的目光忽然凝结在他颈上。

哦,她终于发现他的不妥之处了。

席上其余人跟着神色紧张了。

方才未唱完的戏又接着敲锣开场咯,继续闹。

太子殿下,你的心上人来了,你还敢像方才那样肆无忌惮吗?你要怎么圆这个谎?

他的目光与我对碰,大约看出我的嘲笑,可他却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不慌不忙。

甚至还望着我缓缓笑开,眼尾上扬。

他伸出两指按在红痕上,目光肆无忌惮流荡在我脸上。

他知道我多厌恶温家,恨不得放一把火烧了这簪缨世家。

正如诸位所见,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与我温蓝玉,一个鄙贱寡妇有私情。

他贪慕我的容色,夜夜流连我的床榻,索求无休无止。

哦,他脖子上那道红痕是我抓的,不好意思,情到深处,情不自禁......

光是想想届时众人的神情,就很痛快啊......

还没开始呢,这会儿温明珠那张明艳的小脸涨得通红,手似乎在发抖。

怕什么?怕我说出什么恐怖的真相......

温明珠,你的如意郎君可不像面上这样光风霁月。

你知不知道他动情时,那眼波多风流,那眼尾还会捎红,像染了女人胭脂一样......

我曲起指节,一下又一下地叩在案几上,噙着笑同行野对视。

「殿下,叫我说什么呢?」

他以手撑颌,漫不经心转着手中琉璃杯,笑着:「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温蓝玉,你不要胡说八道。」道貌岸然的父亲气急败坏地怒吼。

我耸耸肩,笑了笑,「父亲,我也不想说啊,殿下让我说的,我该听你的还是听殿下的?」

行野朝父亲扫去一眼,平静的目光却有雷霆万钧的威势。

我的阁老父亲,语气瞬间矮了下去,「自然,自然是......殿下。」

「殿下颈上的红痕确实与我脱不了干系。」

「若是我能警醒些,小心些,也不至于让殿下伤了......」

行野唇边的梨涡愈发深。

将我与他的事揭穿,然后会怎样?

「天天翻墙跳窗,也挺麻烦的。」

「夭夭,你会喜欢皇宫吗?」

「不如,打个金屋,把你藏起来。这样就不怕夭夭找野男人了......」

行野,他想要我出于某种偏执的占有欲。

而一旦丑闻揭穿,温家人不仅不会揭太子殿下的短,还会千方百计设法为他遮掩。

毕竟,他是未来天子,还是温家的乘龙快婿,他好,温家才能永葆荣华富贵。

毫无疑问,他们会立刻马上把我送给他。

当然,我能短暂地报复一下温家人,给温明珠添一时的堵。

可那又如何,温家人仍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温崇山仍是德高望重的阁老。

温明珠会成为太子妃,皇后......

温氏一门轰轰烈烈地,富贵,荣华,传承下去......

而我,依旧是那个被踩在最底下的无人知晓的,「莲夭」。

我敛眸冷笑,轻轻吹了声口哨。

一团白影,从角落窜出,张着利爪直奔上位的人。

有人惊呼,「快,抓住那野猫......」

「若是我能警醒些,小心些,管好我的猫,也不至于让它的利爪伤了太子殿下......」

「还请殿下恕罪......」

他站在人群中,目光微冷,遥遥向我投来。

我不过是识破了你的意图。

跟温明珠一起侍奉你?。

呵。就算你是太子殿下那又如何?

我在这深渊已经呆得太久了,没兴趣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深渊。

我不会为了你屈居温明珠之下。

天晓得,我有多么,多么厌恶温明珠......

四年前,温明珠要抢我的佩玉,她扬着那张张狂的脸,趾高气扬。

「野丫头,那个给我。」

那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弱者的拒绝,苍白无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

温明吩咐小厮们:「我要那个玉。」

他们推我,踹我,踩我,密密麻麻的疼痛在周身翻滚。

温明珠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走到我面前,红裙翻飞,笑声像银铃般清脆。

「想不想要拿回去?你学狗叫我就还给你。」

我叫了,温明珠说,太小声了。

我听话,越叫越大声,越叫越像一条狗。

她开怀大笑,拍了拍手,「好吧,那就还给你。」

她却把玉举高,狠狠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举着天真烂漫的纸鸢,笑嘻嘻走出去。

她并不想要,可她随意践踏,摧毁了我珍而重之的。

不可原谅啊。人要变坏可以很快。

我把温明珠推进寒冷的深池里,就差那么一点,她就会被淹死......

最后,差点死掉的是我。

哦,是了。弱者的反抗,是自不量力,以卵击石。

躺在腥臭腐烂的死人堆时,我就想......

如果我没死,我要,毁了温明珠,温家......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姑姑对我恩深义重,我怎么敢生姑姑的气?」

那人从纷乱的人群中缓缓走出,单手抱猫,唇边的梨涡,像镶嵌的小宝石,夺目。

扑向他的野猫此时竟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慵懒矜贵地舒展着爪,舔毛。

「是这小东西不乖,又不是姑姑不乖。」

「可若真要惩治这小东西,孤又不舍得......」

那一向凶戾的野猫,在他怀里翻了个身,配合他,软绵绵地喵了声。

他缓缓抚顺它雪白浓毛,笑得温柔,宠溺。

很平静。可往往,越是风平浪静的深海,越可能潜伏着巨大的风暴。

我曾亲眼看着他活生生拧断敌人的脖子。

他的双手染满鲜血,脸上也溅了血,像镇守地狱的修罗。

可他浅浅地望着我笑,问我借手帕,很仔细地擦着血渍。

「夭夭,我干净了吗?」

此时的他,就是当时刚杀戮完的那种神情。

刚认识行野,我也以为他是温润如玉少年郎。

那时,一位好心师太从乱葬岗把我捡回去。

我在庆安寺住下,没人知道我是谁。

一天,一位玄服少年来探访。

我送茶时听见别人喊他「殿下」。

温明珠的未来夫婿。气度矜贵,容貌绝伦。哈......

于是在枫桥边,小舟上,我使了点下作手段跟他睡了。

我咬他的手臂,留下一个深刻的,青紫齿印。

他只是懒惫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然后俯下身来继续吻我......

他问我叫什么,是什么人。

莲夭,不是温莲夭,也不是温蓝玉,只是莲夭。

河上有大片连绵不绝烧得像落日的艳郁红荷。

「莲妖,专门吸美男子精气的。」

他唇角一弯,梨涡浅笑,勾着我的腰。「原来是个小妖精。」他嗓音哑得过分,莫名撩人,究竟谁是妖精。

我也问他:「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装着不认识罢了。

之后的半个月,我就像吸取男人阳气的女鬼,夜夜飘至小舟与他......

画本里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姿势,我在他身上学以致用了。

他渐渐眷恋我,更确切地说,渐渐沉迷这鱼水之欢。

他尤其喜欢哄我在沉沦中一声声唤他:「砚之,砚之......」

他很温柔,我一度以为。

某一晚结束后,汗水淋漓,我吻了吻他濡湿的鬓角,告诉他:

「我是温蓝玉,温阁老的女儿。」

他搁在我腰间的滚烫手掌微顿。

很快,在那迷离的昏光中,我看见他的唇角缓缓透出一抹冷笑来。

那是一种很阴郁,带着冷讽的笑,叫人心生寒意。

他很利落地离开混乱的床,行至窗边,斜倚着,审视着我。

狭兀的船舱,沉寂得叫人窒息。

过了良久,终于,他问:

「是那个洞房花烛夜,新郎死在你身上的温蓝玉?」

「知道我是谁,所以才接近我。」

接近他,是居心叵测,别有所图。

「还是第一次有人骗过我。」

我忽然有些不确定,短暂的欢好能否诱惑住他。

我衣衫不整,赤足走过去,鼓足勇气抱住他的腰。

我却厚着脸皮更用力地抱紧他。

他抗拒我的动作,微顿。

「砚之,不要推开我,求求你。」

他身子一僵,终于不再抗拒我。

勾栏院的人说,柔弱与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这时候的我,一无所有,什么尊严,什么羞耻心,我都可以不要。

我只要骗他,让他能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眼泪扑簌簌地砸在冰冷的船板上。

原来我天生会虚情假意。

可他一句话粉碎了我所有伪装。

「温蓝玉,你知道宫中最常见的是什么吗?」

我把头抵在他胸膛前,闷声道:

「我没去过,不知道。」

「是勾心斗角,虚情假意,欺骗暗算。」

「柔弱的眼泪暗藏锋芒。」

「真诚的笑容满盛毒液。」

「温蓝玉,你演得一点也不像。」

我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原来是拙劣的戏子,抱着他的姿显得有些愚蠢。

他眉目寒峻,冷冷地盯着我。

「被看穿就放弃了吗?」

站在眼前的行野,与先前的砚之仿佛两个人。

温柔时让人沉溺,冷漠时又让人畏惧。

他不用演,自然而然就让人信了。

难怪会觉得我演得拙劣。

「不放弃,我还能做什么?」

他唇角往下微压,暗沉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还可以继续演啊。」

「温蓝玉,演得不像,不一定就骗不了人。」

他突然勾住我的腰,往身上一揽。

他比我高出许多,无形中生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殿下,是什么意思?」

「想得到什么,就不要脸嫩,心软,怕丑。」

「就算孤拒绝了你,你也可以继续缠着,不要松手。」

他拉起我的手,重新环上他的腰。

「牢牢抱着,不要放手。」

我仰头望他,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殿下是在戏弄我吗?」

「孤喜欢同你睡,并不在乎你是骗,还是真。」

「至于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我错神片刻,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受教了,我踮起脚尖,吻了吻他凉薄的唇。

「好。我会让殿下舒服的。」

「至于我想要的......」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一个寡妇,有尊严地活着,并不容易。」

「希望殿下,让我回温府体面地活着。」

「温蓝玉,孤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朱红丝料在他手掌下裂开。

他的眼波染上旖旎色泽。

「孤会不会有一天也死在你身上。」

荡漾的梨涡令人神魄颠倒。

「殿下不怕吗?他们都说,我命硬,会克死身边人。」

他满不在乎,笑着:「孤不信命......」

看似纯良无害,事实上,善伪装,阴鸷深沉。

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个真实的行野。

他那暗黑沉郁的眼眸,与野猫碧绿深沉的眼瞳,一齐俯视着我。

我忍不住抬手弹野猫额头。

它嘤唔一声,蹭了蹭行野的前襟,像在告状。

只不过因为他每次来都给它喂肉,就叛变得厉害。

行野低笑,揉了揉野猫的额头,又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喃:

承认?承认他与我......想得,可真美......

「小野猫,可比夭夭你听话多了。」

他缓缓添了一句。「罢了,今夜别睡了。」

今夜别睡了......以往他说这话,就是他想玩一整晚的意思......

锦盒中的「沧海明珠」还闪着光芒。

我冷笑,压低声:「殿下的脸皮真是厚过城墙......」

礼没送到,还敢索要什么酬劳......

没让他把之前的还回来就不错了......

温明珠拉住他袖子。「太子哥哥,你跟姑姑说什么?」

她站在他身后,目光同毒针似的,朝我射来。

他抚着怀里的野猫,神情自若。

「我请姑姑与我们一同夜游朱雀桥。」

「今夜有烟火,整宿的。」

所以他说别睡......是指?看一整宿的烟火......

他似乎看穿我,很淡地轻笑了声......「姑姑,赏脸吗?」

再望向温明珠,她一脸烦郁盯着我,生怕我答应。

哦,能给温明珠添堵,有一分,算一分。

我笑起来,温温柔柔,善解人意。

「自然是好啊,就是不知道,明珠会不会介意,姑姑打扰了你们?」

温明珠咬牙切齿:「不......不会介意的。」

看把她气得,袖子底下的小手握成小拳头,抖着。

可惜,我们的明珠姑娘,在太子面前,可是天真烂漫的好姑娘呢。

只能把这点委屈咽回去了。

原来,明目张胆地当一个坏姑娘,虽说没人爱,可欺负人还是相当愉悦的。

暮色消融在无尽灯火中,沿岸秾艳红荷一路腾腾烧将下去。

「太子哥哥,哪个面具好看?」

少女朱红榴裙飘漾,似晚霞翻飞。

「小白兔,适合你。」他温声哄她。

呵。天真无邪的小白兔,我忍不住轻笑。

站在温明珠身旁的男人望向我,目光被昏暗柔和的光染得温柔。

温明珠上扬的唇角顷刻凝滞。

我上前去故意挤进他和温明珠中间。

挨得近了,就不小心会蹭到男人的手臂,带着上升,微燃的温度。

我眨眨眼,拿起最近的一个白兔面具,轻轻罩在脸上,仰起脸,问那个男人:

「殿下,小白兔适合我吗?」

我肆无忌惮将目光游离在他脸上。

「争宠」大约就是这样。

面具下的笑容有些褪色。

我这宠争得还挺失败......

只有温明珠配得上沧海明珠。

只有温明珠是天真无害的白兔。

我摘下面罩,放回原位,笑盈盈凝视着他:「那什么适合我?」

他挑中一个红色狐狸面,半罩住我的脸,轻笑着,眉眼浸润在光里。

又有哪个姑娘喜欢当狐狸啊?

眼前的男人真是两幅德行。

身后的温明珠笑得有些得意。

「不如我也替殿下选一个?」

我拾起一个恶犬面具,掼在他手上。

他勾唇,目光浅动,凝着我,眼尾也愉悦地微扬,并不生气。

温明珠推开我,挤到他面前,拿起一个灰兔面具,亲昵地罩到他脸上。

「太子哥哥跟我戴一对,好吗?」

我笑了笑,抱着胳膊出言冷讽:

「我看好啊......兔子夫妇,天造地设.....」

与他们同游,真是愚蠢的决定。

给温明珠添堵?恐怕,是给我自己添堵。

我太高估自己了。我在又如何,不过是,为你侬我侬的恋人,助兴。

「姑姑。」灰兔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我弯了弯唇,「狐狸姑姑跟你们兔子夫妇不是一路的,先走了......」

刚下了桥,就遇上熟人。

他清隽的脸上染着几分微红。

我打量他身上正红官服,难怪都说人靠衣装。

四年前的他,一身补丁,穷困潦倒。

四年后的他,华服玉冠,仪态翩翩。

我资助过许多穷困潦倒有才华的书生,张延是其中一位。

哦,我为什么有钱......

四年前,行野履约,对温家人说我救了落水的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赏了我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产业若干。

我抚了抚身上的微褶对他轻笑。

「张御史,也来看烟火。」

他提着昏红的灯笼,不远不近跟在我身侧,犹豫片刻,方缓声道:

「温姑娘,夏至夜那晚你没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

胭脂红的光融在青石板上,冷的青与暖的红,在夜里撞出一种奇异的冶美。

回忆了下......唔......那天白天,身体开始有些异样。

我躲在酒楼,借酒压住那些旖旎的画面,每一帧画面都是那个男人。

行野,行野......与我纠缠不休的男人。

简直是要逼疯我。情蛊为的就是控制。

无论什么样的烈女,在情蛊发作时,会不知廉耻攀上身边任何一个男人......

恰好,张延来找我,他查到温长荣(温明珠的父亲)占民良田,纵奴杀人的证据。

他说着正事,而我盯着他喉结下的衣襟。

我问张延:「你可有婚配?」

他错神片刻,答我:「未曾有。」

那些旖旎的画面在眼前一幕幕汹涌展开......

我在那刻,说:「张延,如果我说想同你......」

「若是我想同你一夜欢好,你可愿意?」

不一定要是行野......

迟早都是要分道扬镳的。

「你考虑下,如果愿意,今夜香暖阁见。」

那夜......如果行野没来,我会不会扔下手中的匕首去香暖阁。

想起方才那个狐狸面具。

狐狸精......也没冤枉我。

我停住脚步,转过脸望他。

去了,意味着......张御史,想跟我......

张延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微弱,几乎听不见。

可惜,张延他这样的人,与我不是一路人。

虽都是泥泞中爬起来的人,可不一样。

而我莲夭靠一张脸,一副身子。

我笑了笑,打算跟张延解释下,别当真了。

一道带着千钧压制力量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

男人就站在我身后,很近,胸膛若即若离地抵着我的脊背。

陡然升起一阵炙热的感觉,没缘由地。

身后的男人很淡地应了,声音又压下来:

「姑姑,玩够了吗?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了吗?」

可,他炙热的指尖轻拂过我的后腰。

他知道只要稍微再往下一点,腰窝凹陷的那一点,只要他一碰,我就会失态。

我很怕痒,尤其是那里......

在这拥挤的人流中,人与人挨得很紧,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张御史,下次再谈吧。」

张延的神色显出几分落寞。

我听见行野薄凉的笑声......

他领着我走向桥下浓雾掩映的迷林去......

那里停了诸多华贵鸾车......

脸上忽然落下来个东西。

「行野......」我忍着气,捏着那红面狐狸面具想扯掉。

「难道姑姑想让人看着我领你钻进马车,半晌不出来吗?」

我抬起头,看见他慢悠悠地把那个獠牙张扬的恶犬面具罩到脸上。

他用力握住我的手,十指嵌入。

「恶犬与狡狐,很般配,不是吗?」

不知烟火已经是第几轮了。

欢呼震天的喧声似涌上天的孔明灯,不断积攒,往上腾升。

而在这闷热的车内,细碎声如溪流入海,淹没无声......

「夭夭,他一个文弱书生能满足你吗?」

相嵌十指,抵在车壁上。

额上零落的汗珠,将浓睫也浸湿。

我咬他手臂上的旧齿印。

「我的殿下,人不可貌相啊......就像殿下,人前光风霁月,人后却这副模样......」

男人英俊的脸在昏暗中染上薄弱的,幽僻的残光,唇角的波痕荡。

「呵......这副模样?解蛊时夭夭可是喜欢得紧,缠得紧......」

我撑着车壁,直起身子,寒笑:

「殿下,你怎么知道我只喜欢你,只缠你呢?」

「可能试过旁人,发现更好的......我又不是非殿下不可。」

他的眉眼积涌上阴郁暗霾,眼底那点笑意晕成暗涌漩涡。

「好啊,温蓝玉,你试试。」

可惜,我不是「温蓝玉」,对我生气又有什么用。

「殿下,这是在要求我对你忠贞吗?」

「殿下,真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啊。」

「下个月殿下就喜迎佳妇,现下同我讲默契?」

「这样的默契,是对我单方面的限制对吗?」

一时烟火暂歇,车内无光火映衬,只得昏暗。

他抚上我的唇。「夭夭这张嘴真是牙尖嘴利,厉害得很。」

我耸耸肩,以笑掩褪色的妆容。

「不厉害,怎叫殿下舒服呢?」

「夭夭,真不知道是你中了蛊,还是孤。」

「殿下一向清醒睿智,怎会中蛊?」

「尊贵与低贱,挚爱与玩物。什么东西该配什么人。」

「殿下分得一清二楚,不是么?」

他俯首,轻咬,肩上传来一阵锋利的痛。

亏得他提醒,我才发现自己在生气。

沧海明珠,狐狸面具,一件件,确认自己微不足道的存在。

我竟然为这种事情生气?

我堆积上笑容,慢慢抚平他前襟的褶纹,反问他:

「殿下以为,我会生气吗?为了殿下生气?怎么可能?」

用绝对冷静、清醒的理智,镇压住原不该有的矫揉造作的情绪。

浮空烟火,又开始热烈绽放了。

浮华盛世,绚烂烟火,不属于「莲夭」。

只有这黑暗的,狭窄一角,任由我兴风作浪。

他忽然吻了吻我眉间的花钿,俯在我耳边说。

「夭夭,别闹了,嫁我吧。」

「拜天地,订盟约,不再猜忌。」

那浓密柔软的长睫扫过我的耳颈,有些微颤。

这次的烟火很久,很久......

帘上五彩光影不断变幻。

呼吸有些乱,心跳也失控。

我翻过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半笑着: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太子妃?」

我深深望住他黑亮眼眸。

他喉结微动。「夭夭,先做良娣。」

笑同冷下去的烟火一同黯淡。

他给的诱惑不足够打动我。

太子殿下以为,我拿得出什么信任,勇气去签与他的那份盟约?

可他要我孤注一掷,把一切赌注压在他身上。

而我对他一切谋划一无所知。

赌对了,是,他可以将我拉上悬崖。

赌错了,呵,将我拉上悬崖的人可以转身将我再次推下深渊。

我不信他,我只信我自己。

「夭夭,这是你想要的?」他的声音沉在黑暗中。

「是。殿下,我不再需要你。」

「开端就是一场买卖,现下,你说要终止,孤也无话可说。」

太子殿下答应得倒是轻巧。

轻巧得,显得他方才说的「拜天地,订盟约,不再猜忌」是谎言。

很好。太子殿下有风度,矜傲。

秉持公平,自愿原则,不强买强卖。

某种程度上讲,他还真是不错的拍档。

「这四年承蒙殿下关照。」

「不必了,各取所需罢了。」

我理了理凌乱的鬓发,揉皱的裙裳,捡起面具准备下车。

他却背过身,拿了个锦盒递到我手上。

「戴上这个能解蛊,不会缩短寿命。」他的声音,平静无澜。

凝烟笼雾的,「蓝田烟玉」,光泽暗浮。

「蓝田烟玉」排行第一,「沧海明珠」居后。

「沧海明珠」可以解蛊,会缩短寿元,而「蓝田烟玉」不会有任何负作用。

可「蓝田烟玉」这样的珍宝作为战利品是要收入宫库的。

我重新解下鬓发上的钗环,伸手环住身旁男人的腰,仰脸吻上他。

「殿下,最后一次买卖。」

把那点微不足道的心动扼杀在利益交换中。

他捏住我的下颌,眸色渐浓。

「还以为能骗你留下呢。」

我浅笑,慢慢解他的玉带。

他伸手一扯,我跌落在他身上,两腿分坐。

「夭夭,喊我一声砚之吧。很久没听过了。」

大幅水红翻花裙摆铺散蔓延开,如夏刹那惊月的红荷。

「我送给太子哥哥的香囊怎么会在这?」

熟悉清脆的少女声。温明珠同她的婢女说着话。

「大约是人太多,挤着挤着就掉了。」

我伸手捂住那些破碎的,颤抖的,积涌的声音。

他一动,我又差点失态。

身上的男人眼尾那抹红妖冶,唇角微撩,那璀璨小梨涡逞坏,无声地问。

应该拿了他的蓝田烟玉转身就走。

轻拂起窗帘一角,温明珠那金光明灿的羽簪在昏暗的光里掠过。

只要她一回头就会与我对视。

我紧紧捞住行野的手臂。

我低下头躲到窗底下,在他耳边低声:「砚之,不,要,说,话。」

不知是谁在这暗林旁又点上连绵灯火。

胭脂红的火光透过帘映入,渐明亮。

车内的人影一旦纠缠,会很容易被看破。

紧紧拥着身上的男人,怕他继续乱来。

很难得他配合,也伸手环抱住我。

他的下颌抵在我额前,微微蹭了蹭。

我闻见他身上的香气,带点酣甜的奶香......

这样软甜的香气,这样的人,真是......不般配。

隔了一会,没再听见温明珠的声音。

大约是烟火停了,夜深了,桥上的看客渐渐下桥,往这暗林来寻车返家。

有人驭马,几声嘶鸣,女子谈笑,钗环击撞,夫妇相携,喁喁低语,老少结伴,欢声笑语。

不知是因为拥抱得太紧还是夜深露重,恍惚生出一种错觉。

我同他像是游离在繁华浮世外的一对孤魂野鬼,相依为命。

这种错觉停留了很短暂的片刻。

「小姐,这辆车好像是殿下的......」

「太子哥哥?」温明珠试探地朝车的方向叫了几声。

我盯着行野,生怕他答应。

他含笑望着我,无言,不过是将箍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紧,抱得几乎无缝隙。

可车外的脚步声,仍渐渐逼近。

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有轻风从门帘钻入。

一泼细碎的光抖落进来,照亮另一角落。

只要帘子再往上打,车里的情景就会一览无余。

我紧紧按着=行野的手臂,凝望着他。

他按住我的后脑勺深吻下来。

带着毁灭的肆意。一切被湮没。

「明珠姑娘寻太子殿下吗?」

一道浑厚的男声骤然出现,将缓缓升起的帘幕刹住。

「周辰?你在这,殿下呢?」

原来是行野的贴身暗卫周辰。

「明珠姑娘,殿下在前方等你。」

那纤纤素手松开。帘子落下。

「在你这,孤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我捡起零落在地上的簪花,笑盈盈提醒他:

「殿下往后不必受这种委屈了。」

奇怪,左耳的坠子怎么都找不着。

「殿下,见到我的耳坠子了吗?」

绿树阴浓,高蝉咽鸣,熏风入弦。

睡得正迷,我低唤:「玲珑?」

屋内的野猫忽然低吼一声。

「畜生。」粗狂的呼痛声,暴斥声。

遮在脸上的团扇,一时未防惊落在地。

我扯过外衣披上,坐起来望向来人。

窄小的三角眼流露着垂涎欲滴的精光。

曹莽。嫂嫂的娘家兄弟,从南郡赶来参加温明珠与太子的婚礼,近日住在温府。

此人贪色纵欲,以虐女为乐,死在他床上的女人多不胜数。

光是正室夫人,已经没了七个。

只是,弱者的哭声,终究会被淹没在海浪深处啊......

就算他虐杀成性,因有个掌兵权的爹,还依傍着亲家温府,杀人向来不必偿命。

而今日,曹莽进来我的西风苑,丫鬟一个都不在,如入无人之境。

看来温家人又嫌日子太平静了。

受伤的野猫腾地扑到我怀里,低低呜咽。

我握着它的爪子,渗了血,还没人这样对待过这小东西。

我抚了抚它的头,抬眸望着水晶帘前披着人皮的禽兽,款款笑着。

「曹家哥哥,找我何事?」

「蓝玉妹妹一人在屋里,不闷得慌?曹哥哥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怀里的野猫冲着曹发出一阵阵咆哮声,低沉,慑人得很。

「哦,曹哥哥真是,体贴......可这孤男寡女,恐怕不好吧......」

我抱着猫转开,趿鞋走到梳妆镜前。

铜镜中渐渐呈现那张扭曲的恶鬼脸,他张嘴笑,参差不齐的牙齿像嶙峋怪石。

「蓝玉妹妹,不独处一室,曹哥哥如何替你排解深闺寂寞?」

他猛地扑上来,搂住我的腰。

「嗷呜......」怀里的野猫咆哮,窜上去死死咬住他手臂。

我抽出锋利的剪子,转过身朝他的咽喉刺过去。

他抬手挡,血溅到脸上,腥臭肮脏。

他发狠,甩掉野猫,一巴掌迎面劈过来。

哦,忘了,他也是跟着他爹在军营里训练过的。

力量悬殊,我根本杀不了他。

耳中鸣响,嘴里腥味漫出来。

「小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又狠狠,扇了几巴掌过来。

他的眼里闪烁更兴奋的光。

我舔了舔唇,吐掉血沫,勾唇望着他。

「曹莽,你想让温府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办丧事吗?」

我将一支尖锐的簪子抵到自己的喉间。

他还处于亢奋状态,脸上横肉碾着青筋,交错纵横,一鼓一跳,凶相万分。

他狂笑道:「温蓝玉,你吓唬谁呢?」

说着,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来撕我的衣帛。

手上稍一用力,利器刺破血肉,血一下子滴淌出来。

他往后退,看着我,终于露出惊慌的神色。

我盯着他,笑得愈发妖媚。

「不知道刺破喉咙是什么滋味?曹家哥哥你知道吗?」

「疯了,疯了......」

曹莽可不敢在这好日子在温府弄出人命。

他是虐女成性,可是他惜命得很。

若是在这种时候,出了事必然会彻查。

到时候他爹也保不住他。

我把簪子拔出来,并没有大碍。

我抱起地上的野猫止血,敷药,上纱布。

玲珑回来了,看见满室狼藉,一脸惊慌。

「明珠小姐让我们去前院帮忙......」

当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她下颌微抬,上下打量我:「你这会来干什么?」

这会原本按照她的计划,我应该被她的曹舅舅欺负呢。

我笑着,缓缓走到她面前。

「我的乖侄女,乖乖出嫁不好吗?为什么要搞这么多事呢?」

她面色微变,「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将藏在袖子下的匕首露出来,逼到她脸上。

寒光照亮她惨白的小脸蛋。

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骄纵娇小姐啊。

指使干坏事的时候,她是完全不觉得愧疚的。

「乖侄女,说说看为什么呢?」

冰凉的利刃似毒蛇一般在她明艳的脸上游离。

只要我稍稍一用力,她就破相。

她惊恐地垂着眼,死死盯着那利刃,嘴唇颤抖。

「我知道,那夜马车里是你和殿下......」

所以,温明珠那晚没有揭开帘幕,不是因为周辰。

到处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人啊。

她忽然抬起眼,目光闪过一丝恶毒。

「姑姑的耳坠子,和我送给殿下的香囊丢在一处。」

我用利刃挑起她耳边的金坠子,轻飘飘笑起来,为她答疑解惑。

「明珠啊,你也不算太笨啊......确实,你的太子哥哥,同我早就有染了。哦对了,夏至那夜,他还来找我了呢,他脖子上那道抓痕也是我挠的。其实也不止那个地方,待你同他成婚了,你看看他胳膊上是不是有一个齿印,那也是我咬的。每次,他弄疼我,我就在那个地方咬一下......啧,太久了,这个齿印恐怕要跟着他,一生一世了。」

温明珠的脸色渐渐由白转青。

她望着我的目光,只顾上仇恨,一时忘了恐惧。

她这副愤恨的模样,真是取悦了我这个恶女人啊。

「你知道吗?他还说叫我暂且忍耐忍耐,先做他的良娣,待日后登基立我为后。」

她的小脸涨红,促声大叫:「你撒谎。」

恫吓,欺骗,差不多了。温明珠,心里大约已经崩溃了。

我收回匕首,只是破了她的相,或者,杀了她,又有什么意思?

摧毁一个人,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生不如死。

「乖侄女,我撒没撒谎,你日后就知道了。」

「你呢,最好就乖乖听话,等着出嫁,别再折腾姑姑了,否则姑姑会加倍奉还......」

我倚在暗处窗角下,四周野草蔓生掩住我。

窗外蛙鸣虫叫,窗内蛇鼠合谋。

「个小贱人凭着下三滥的功夫,就会勾男人。」嫂嫂咬牙切齿。

「我不管,你们把她弄走,弄去南郡,把她弄死,我不要再见到她.......」

「二弟,你就帮帮你外甥女。」

「姐,她是个疯的,还搭上了殿下,惹上了就是一身骚......不是我不想。」

「那就想想法子。」温长荣也在啊。

「又不能弄死她,回头殿下问起来交代不了。」

「再烈的女人,终究只是个女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把她捆起来不见外人,天天驯着,让她怀上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她就是再疯,为了孩子还不得乖乖听你的话?日子一长,殿下也忘了这个小贱人,那时二弟你要她怎么死,还有谁管得住......」

我折了一根野草卷在手指上,一圈圈地勒紧。

嫂嫂真是「女中英才」啊。

「可现在,殿下对她正是兴头上......」·

温明珠停住哭声,厉声道。

「那就让殿下厌恶她。」

「若是殿下亲眼见到她与旁的男人......对她还能有兴致吗?」

「普通男子,都见不得自己的女人......更别提殿下那样的尊贵人。」

「姐夫,我这回上来,倒是,带了些药能叫烈女变成荡妇......」

温明珠咬着牙:「舅舅,你一定要好好折磨那个贱人。」

呵,自诩高贵的世家,最终还不是一样用些下三流的法子。

「不能在家里。人多嘴杂......」

「后日不是要去永安寺吗?」

「那小贱货也要跟着去。」

去寺里本是去积善行德的。

巧得很,与我,不谋而合。

嫂嫂带着温明珠,自备茶水糕点来赔罪。

嫂嫂说:「妹妹,那日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二弟那天多饮了些酒,才差点犯了糊涂,明珠这孩子又不懂事,你就别同他们一般计较。男女有别,就不让她舅来了,明珠在这代她舅,同她自己,跟你赔礼道歉。」

说着,她又扯着温明珠的袖子,叫温明珠斟茶道歉。

温明珠脸上尽是忍耐的神情,卑躬屈膝,简直是快把她折磨死了。

「姑姑,是我任性不懂事,还望姑姑多多包涵。」

那杯滚烫的热茶满怀心思,递到我面前,冒着腾腾热气。

我漠然望着,就是不接。

温明珠弯着腰,脸色渐变。

嫂嫂忙凑上来:「妹妹,大家都是一家子骨肉血脉,是世上嫡亲的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嫂嫂说的是,原来我们都是一家子骨肉血脉......」

我酸涩地笑了笑,接过来,一嗅,最烈的媚药啊。

我缓缓递到嘴边,呼了呼热气,余光打量着眼前这对母女。

神色紧张,恨不得就按着我把那杯茶,灌下去......

「姑姑,趁热喝吧。」温明珠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真是毫无经验啊,这样很容易被人看穿的。

嫂嫂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肘,又从盘子里捡起一块糕点,递给我,笑道:

「要是太烫,就先放着吧。妹妹尝尝这个山药糕吧,嫂嫂自己做的。」

我捻在手里端详,笑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幸能品尝嫂嫂做的山药糕啊。」

嫂嫂讪笑着,「若是喜欢,往后给你多做些。」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轻咬了一口,又抿了口茶。

这对母女紧张的神色,瞬间放松下去。

「嫂嫂,我怎么觉着有点晕呢?麻烦你扶我到床上去吧。」

喜悦之色从声音里都溢出来了啊。

「她昏过去了......」

「我去叫舅舅......」

「娘,我怎么觉得也有点晕呢?」

「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快去叫你舅舅......」

「明珠,快,过来扶我一把。」

一对蠢笨母女同时倒在床上。

我站起来理好衣裳,走到香炉旁继续添香。

至于我,我早就事先服过解百媚的药了,那点媚药根本对我不起效用。

沉香推开门:「主子,一切准备就绪。」

哦,沉香是行野陪我在地下角斗场中选的女杀手,杀起人来快准狠。

若不是前两日,她因私事不在,曹莽可没那么容易闯入我的房内。

「准备好了,是一个老马夫,染了花柳病,没几日活头了。」

嫂嫂那晚上说的话我印象深刻啊。

「再烈的女人终究只是个女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

既然嫂嫂这么觉得,那就让她试试......生米煮成熟饭是什么滋味。

哦不对,应该是让她这个熟饭变成馊饭,那会是什么滋味......

「舅舅,你一定要好好折磨那个贱人」

就让她留在这里,等她的舅舅来吧。

这香叫女子昏软,叫男人亢奋......

三纲五常,伦理道德,被丢弃在黑暗欲海中。

浑身燥热,我从床上坐起来解扣子。

忽然窗前出现一道黑影。

残月正对着这一间房,那点幽冷的光把眼前人的轮廓勾勒出来。

我睡的是原先为温明珠备下的房。

可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克制着体内的燥热冷睨着他:「殿下找谁?」

他慢悠悠走到桌前,斟了杯茶,凝眸盯着我敞开的领口,唇角一撩,梨涡荡漾。

若是他知道我耍手段把温明珠,他的未婚妻......

「夭夭,你慌什么?你做什么我不是一向纵容?」

他漫不经心转着手里的茶杯,眸色晦暗不明。

他出现在这里。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并且制止了。

所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灼烧的感觉从四肢开始蔓延开......

我根本猜不透,未知真是叫人郁烦。

「殿下还找我做什么?那夜不是说好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他丢下杯,站起来,缓缓朝我踱步而来。

「夭夭,我们是说好结束交易关系。」

「可是.......没说不可以开始其他关系,不是吗?」

「什么......其他关系?」

「真正的情人啊。」真正的情人是从投契到相恋,不掺杂利益。

他半蹲下去,轻轻捏住我的脚腕,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凝视着我。

「夭夭,要不要我帮忙,嗯?」他的指腹滚烫,指尖撩起榴裙。

「不,不要......」我想拒绝,可是话一出口变成旖旎的低吟,脸烫得厉害。

「回回你都说不要了,最后......」他眉目俱笑,低低说道。

我撑着往后退,清醒点,莲夭,清醒点,忍住。「殿下可以滚了。」

他笑了笑松开手,眼眸微垂。

「不需要啊,那算了。」他站起来,转过身。

我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就要崩坏了,双腿颤抖无助地摩挲着。

疯了快,想要解药,一个男人,而这里就有一个男人。

当他那双纤长冷白的手搭在门上的乌木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胶凝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眼前忍不住浮现那双手抚上来......我死死咬着唇,口腔弥漫着血腥味,只要泄露出声,我就会不顾廉耻地求他,从前也......可是现在说好到此为止的。

他的脚步停住了,很淡的笑声在黑暗里晕开。

「夭夭,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你留,我就不走。」

一点孱弱的自制力如被摧毁的城墙,轰隆隆,坍塌倾倒,尽数成废墟。

我听见自己沙哑到不像话的嗓音,媚得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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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她看着蛇馆里的小蛇嫌恶的道:“这么丑。”第二次,她看到画卷里的蛇图,又批评道:“好恶心。”第三次,她围着石雕的蛇像,好奇的用手指在蛇身上研究:蛇是怎么**。更气愤的是,她那纤纤玉指居然在他的身上比划,还一直停留在他的重点部位。他怒了,士可忍蛇不可忍。他堂堂一界蛇王,居然任由她一个小小的人间女子侮辱批判,他的蛇脸都丢尽了。看他如何收拾她,让她知道,蛇是很。
某大学某系某女生某寝室。

“紫儿,我们今天去动物园。”周周用五爪金龙抓着正埋头苦睡的南紫儿,在她的耳边大声嚷嚷道。

南紫儿显然被她的狮吼给惊忧了,十分的不高兴,十分的不情愿,连眼睛都没舍得睁开,便呢喃的道:“不去。动物园在抢钱,门票100块。你让动物园里的动物自己去银行抢,上大街上去抢好了。”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穷学生,哪里有钱去动物园这种高档的地方去玩?不对,是去看动物?不对,是她早已经在书上电视里见过无数次甚至千百回的熟得不能再熟的生物?!当然,是她认识它们,它们不认识她。可,这又有什么区别?!

周周显然对她这种习性早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是习以为常了,所以并不气馁,反而神秘一笑。

“紫儿,这回可不是要钱的啊,免费的,我保证绝对是免费的。”周周激动不已的急道,差点就要指天发誓了,揪着她的睡衣无比的激动。

“你说什么?不要钱?”一听说不要钱,南紫儿的磕睡虫跑得比用飞的还快,立即不顾一切的从床上直挺挺的坐起来,心急火燎的抓着周周的手问道。

周周被她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这丫的也太神速了吧?一句不要钱便比灵丹妙药还神奇,居然能让她自动自觉的起床。

“是真的。你不知道吗?听说,最近动物园从蜀中的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甚至连卫星也探测不到的原始森林里捉到一种神奇的不一样的小蛇。那种小蛇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都没有见过的。所以,动物园决定,免费一天给大家去参观。”周周简直就是一个百事通,似乎什么都知道。她说得口抹横飞,欲罢不能。

什么?蛇?还是一条前无古人发现,后可能还没来者见过的……蛇?让她去看一条蛇,那她还不如继续睡大觉。

想到这里,南紫儿才不管周周不敢置信的眼神,又直挺挺的往床上倒。“你自己去吧,我对蛇不感兴趣。为了一条蛇,让我牺牲睡眠,让我屁颠屁颠的跑去看它,除非我的脑袋坏了去,不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在倒上床的那一刻,用浓重的鼻音道,她又从清醒坠入睡眠。

周周对她真的是服得五体投地,居然能做到说醒就醒,说睡就睡,这种功夫不是人人都练得到。

“不行,不行,你说什么也要陪我去看,咱们寝室的人都有约会了,就你没有,所以你必须一定要陪我。”周周实在没办法,只好施展自己的无敌缠功,不停的拉扯着她,努力不让她睡过去。

南紫儿心里一直在哀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她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自从入大学那一刻时,她就一直受到她的荼毒。就像今天,她若是不去,周周必定缠到她无法睡,一直答应为止。

所以,“好了,好了,我马上就起来,我们马上就去。早去早回,早点回来睡觉。”南紫儿叹息一声,不得不投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

周周这才高兴的得意的笑了,从来没有人逃得过她周氏的缠功。

“咦,紫儿,今天真有意思,你这件睡衣的图案居然是一条蛇呢。”周周在她起床后,发现她的睡衣已经是一张蛇,不禁好奇的问道,因为这件睡衣她从未见过。

南紫儿莫明其妙的跟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上的睡衣瞧去,一瞧果然如周周所说的,那睡衣上正盘踞着一条黑色的大蛇。一看这条蛇,她就***刻的迷茫。

“这睡衣是我哥哥送的,昨晚才买的,我都没发现。”迷茫片刻后,她的回忆就回来了,她想起,她这件睡衣是昨晚哥哥带到学校给她的,当时她看也没看就收下了。

周周扯了扯她身上的睡衣,捂着嘴巴笑道:“你哥真有意思,居然给你买这样的睡衣。”

她懒得理会周周的耻笑,自顾自的脱下身上的睡衣,换上了一条背心和牛仔裤,把手头一挽,然后背起小背包,帅气的瞄了她一眼,道:“女人,你真唠叨,要走就快点,不然我就反悔了。”

受到她的威胁,周周只好收起讥笑,拿起自己的小包,拉着她就一阵风的刮出寝室,风风火火的朝动物园的方向奔去。

人山人海,人头涌涌,除了人头,就是人头,连动物的影子她们也没见到,别说毛了。

“见鬼了,怎么那么多人啊?”南紫儿一见到这种阵仗,她就后悔跟周周出来,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周周却兴奋无比,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两眼放光的看着无数的人头,连边也望不着。“好多人,那蛇一定是很珍贵很宝贝的东西,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来?再说了,免费的午餐谁不吃啊?”就算是自己没理,她也说得头头是道,硬把歪理整成真理。

南紫儿无语了,免费的不一定是好的。不过,她很识趣的没说出口,任由着周周拉扯着自己随着人流往前走。

“看,那就是蛇馆,那条神秘的小蛇一定就在哪里。”大老远看到精彩绝仑的宣传广告,以及写着大大的蛇馆两字,周周的兴奋度提高到了沸点。

她朝天翻翻白眼,她不是文盲,她识字。她也不是盲人,她看得到。

周周似乎不在意她的表情,依然兴奋无比的拉着她往那蛇馆里挤。终于,两人敌过了无数人的拥挤后,硬是让她们俩得以在分批进入的情况下,入了那蛇馆。

“那小蛇在哪里?在哪里?”进了蛇馆,周周就像只苍蝇一样,到处乱钻。

被她拉扯得疲于奔命的南紫儿这下终于忍不住了,用手一指,朝着人最多的地方不耐烦的道:“哪儿,人多,肯定在哪里。”她本不想动脑,不料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用大脑的。

周周一听,急急忙忙的扯着她的手就跑过去,根本就不管她的唠叨。

果然不出所料,层层的人群围观里,正是周周今天来动物园的主题,也是她要来看的……小蛇。

只见那条小蛇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中,软绵绵的倒在动物园专门为它设的小床榻上,慵懒得不理会外面那么多的目光。

“天啊,紫儿,它好漂亮啊。看看,它的头上有点金黄色的,还有啊,你看看它的小身子多黑不溜秋啊,多纤细,多可爱啊。”周周一边看一边发出惊叹的声音来,似乎对那条小蛇充满了怜爱。

四周也是彼起彼伏的称赞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看着那条软趴趴的小蛇。

南紫儿不高兴的看了一眼那似乎还有昏头昏脑,被周周视为漂亮可爱的小蛇,嫌恶的道:“这么丑,丑不拉叽的丑八怪。”

奇怪的是,她的话音刚落,一直软趴趴昏昏欲睡的小蛇似乎苏醒了一般,抬起柔软的小脑袋瓜子准确无误的朝她的方向望来。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丑又软的恶心东西,长成这样,居然还有那么多人来看,真是搞不懂,莫明其妙。”她发着牢骚,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眼睛却不高兴的瞪着那已经不再软绵绵,直挺起身子的小蛇。

那条小蛇似乎完全听得见她所说的话,谁也不看,专注的看着她,似乎已经知道她十分的不喜欢自己。赞扬的话,它听得多了,听到耳朵都起老茧了。但是突然听到批评它的话,它又好奇又愤怒,它长得丑?它可是堂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粗旷成熟……的万人迷。

这个女人,居然说它丑,恶心,还是丑八怪,士可忍孰不可忍,它一定要让她好看。它恨恨的哼哼道,蛇目里有着算计的光芒。

可惜,南紫儿看不懂蛇的目光,她依然在嘴里嘀咕着,气愤的批评着这条罪魁祸首,若不是来看它,她怎么会来当人肉夹心饼?

周周兴奋,她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条小蛇,拼命的往前挤,居然还不忘拉她一起。终于,她被周周连挤带拉来到了最前面。

南紫儿依然不屑,但没办法,她不看那条小蛇,她就得看身边和身后无数的人。所以,她只好看着它,瞪着它。

奇怪的是,当她来到它的面前,那条小蛇完全的直立起来,一直瞪着她,连身子也没有舞动一下。

“哗,它在看我们呢,眼睛好可爱,小小的,黑黑的,好漂亮啊。”周周似乎很喜欢蛇,赞美的话不绝于口,一见它瞪着自己,便眉开眼笑,乐不可支了。

南紫儿却一脸的不屑,心里恨恨的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这蛇眼丑得很,难看得紧。
“紫儿,好了,别不高兴了,人家多可爱啊。”周周见她一直嘟着嘴,知道她不高兴,所以连忙逗她开心。

南紫儿瞄了她一眼,趁机道:“你知道我不高兴就好,下次这种事千万记得不要叫上我,我对蛇不感兴趣。”这种软绵绵,浑身无骨的东西,又长得丑陋,爬行的东东,她一点也不喜欢,也没有好感。

周周却像想起了什么,对她神秘的一笑,然后才安慰她道:“亲爱的,别这样了,为朋友应该两肋插刀才是,你好歹只陪我去看小蛇蛇而已,就一副被逼上梁山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她说得万分委屈,万分忧郁。

她怕了她了,服了她了。“行了,行了,人家不知道,更加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求求你,大***,求你放过我吧。”她告饶道,无奈得不得了。

“行,我放过你。”周周很爽快的答应道,心里却在偷笑,我会放过你才怪,你不喜欢的东西,我偏偏就喜欢。

南紫儿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是她有看穿术,恐怕就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早知道。

“啊……”一大清早,她睁开眼睛迷糊迷糊的爬起来想上厕所,睡了一整晚,憋得慌,早就想尿尿了。可是,她的手在撑到桌子的时候却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温热的,湿湿的,似乎还有生命迹象的东西。桌面上昨晚还没有东西呢,现在怎么会让她碰到了东西?所以,好奇之下,她睁开了迷蒙的眼睛,朝桌子上她的手现在落在的地方望去。然后,下一刻,她便自动自发,条件反射的发出了这样惊天动地,鬼哭狼嚎的声音。

宿友们全被惊动了,睡觉的,没睡的,在外面的。从床上弹起来的,从外面冲进来的,她们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的手……

“蛇啊……”在沉默半响后,南紫儿再次发出这样惊天动地的声音来,她的手条件反射的缩了回来,身子也紧跟着跳了起来,那只摸过蛇的手还不停的甩。

“哈哈哈。”她们全体爆出这样的笑声来,觉得她真的好可爱,不就是一条小蛇嘛,居然吓成这样。

南紫儿惊吓后便是愤怒,气得脸色通红,吼道:“这是谁干的?谁放在这里的?谁买回来的?”目光危险的扫过众女。

众女被她可怕的目光给吓倒了,集体朝一旁捂着嘴偷笑的周周看去,一下子便把她给出卖了。

“周周……”这两个字她是咬牙切齿才吐出嘴的,如果目光可以杀***,估计周周已经挂掉了。

周周不怕她,一脸的讪笑,看着她,身子却冲向桌子上的那盒子里的小蛇,紧紧的抱在怀中。“紫儿啊,养宠物是自由的,合法的。而我也确实太喜欢这小蛇蛇亲亲了,你不能干涉,不能阻止。”她嬉皮笑脸的道,看着七窍生烟的南紫儿。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谁让紫儿不喜欢她喜欢的蛇蛇呢。

“你,你养这种东西,大家是不会同意的。”她看了眼大家,义正词严的反驳道。

周周阴阴一笑,看了大家一眼,抿着嘴巴不说话。

“不,我们大家都同意。”岂料,众女居然异口同声的道,笑容满面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她。

搞什么嘛,她们一定是在捉弄自己。不然,怎么会这么默契?南紫儿气呼呼的,却没有办法。她瞪了她们一眼,突然冲了出去。

就在她冲出去后,一直安静呆在周周怀中小盒子的小蛇突然动了一下,透过透明的盒子,它若有所思的朝着那个跑出去的背影看着。

南紫儿跑到卫生间,抓着一块肥皂就拼命的搓洗起自己那只碰过蛇的手,她觉得很惊悸,老觉得手有余温,蛇的余温,让她无时不刻的感觉到她的手还一直在蛇的身上。
“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再次在第二天的大清早在寝室中响起,又把众女给惊醒了,不解的看着站在床下的南紫儿。

“紫儿啊,你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我会吓出心脏病的。”周周捂着惺忪的眼睛,不悦的道。

众女也是七嘴八舌:“是啊,紫儿,你能不能不要乱叫啊。”

“紫儿,你快吓死我了。”

“心脏病都是被你吓出来的。”

南紫儿光着脚站在地板上,脸上却是苍白无比,心却是怦怦的跳个不停,好像就要跳出胸口。

“你们闭嘴。”众女的话终于引起了她的愤怒,她火冒三丈的转过头恨恨的瞪了众女一眼,最后落在了周周的身上。

众女被她的目光和脸色吓得大气也不敢吭,不知道她今天一大早又是揪了哪一根筋,这么恐怖。

特别是周周,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她。“紫儿,你看我干什么呀,我又没不让你睡觉。”她低咕道,居然不敢迎接她的目光。

周周这么一说,终于把南紫儿的气愤引爆了,她一手指着窝在她床里的温暖被窝里的那条小蛇,气道:“你看你的小蛇干的好事,它哪里不好睡,偏要睡我的床,窝在我的被窝里。”

众女一听,全都惊呆了,脸上情不自禁的恍然大悟,难怪她这么生气了,若是她们,她们也会生气的。

“蛇蛇跑你床去了?怎么可能?它好好的睡在盒子里,我昨晚睡觉前还上了扣的。”周周却不信,她蹬蹬的从自己的床铺下来,跑到南紫儿的床铺,一掀开她的被子,果然见到她的宠物小蛇蛇正满足的睡在南紫儿的床里。

南紫儿一见到那条小蛇,脸色再次被气绿了。众位想想啊,她睡得多好多香多美啊,睡着睡着,她突然发现了脖子里冷冰冰的,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把她缠住了,开始她还不在意,继续睡她的大头觉,可是睡着睡着,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于是,睁眼一看,三魂差点不见了七魄。

蛇,没错,就是那条本该在桌面上的盒子里睡大觉的小蛇,此刻正香香甜甜的窝在她的被子里,蒙头大睡呢。也不知道它昨晚是怎么从盒子里逃脱出来的,而且不仅没有趁机离开,还跑上她的床去与她同床共枕去了。

“色蛇。”她恨恨的道,目露凶光,似乎想把那条还赖在她床不走的小蛇千刀万剐,下油锅,炸了。

周周在短暂的错愕后,立即换了一副表情,只见她眉开眼笑,乐不可支,屁颠屁颠的推开她,冲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抓起那条睡得正香的小蛇,无比温柔无比开心的道:“哇,可爱的蛇蛇,你好聪明喔,小小年纪便懂得温柔乡是最好的去处,真是厉害。今天赏你肉肉吃,好不好?”

这下,南紫儿的脸更绿了,她气愤难当,恨得牙痒痒,差点想冲上前去把那条该死的蛇给摔死。但,她怕,她害怕这种软绵绵的,无骨头的东西,何况这蛇还如此的丑陋。

知道她不敢这样做的除了周周外,只就有还一脸睡得酣畅的小蛇,只见它偷偷的张开一只小眼睛,顿时一道精光闪过,蛇脸上布满了她们看不见的笑容。
从那天起,南紫儿的床铺,经常莫明其妙的出现小蛇的身影,有时是在她睡着时悄悄地钻进去,有时则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在她的被窝里享受一番。

如果一天不把南紫儿气得半死,小蛇蛇就不会罢休。对于小蛇上她床铺的事,她哀求过无数次周周,请她另换宠物,谁知周周与小蛇似乎结成同盟了,周周对小蛇的每天表现都十分的满意,经常给它喂不少好吃的东西。

她虽恨,但也毫无办法,谁让她不敢得罪周周。

于是,每天,她都必定与小蛇大眼瞪小眼,互相用眼神撕杀一番,然后在晚上睡觉时,幻想着如何解决掉它,这才算是解了气。

这天,学院艺术系开始书画展,她实在是不想回宿舍,又不想见到那条让她讨厌的小蛇。于是,决定与其他同学一前去参加。

也不知道是天意,还是无意。她一路欣赏了许多的收画后,居然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幅蛇图。

一条黑色的大蛇盘踞在雪地里,身边是一树的梨花,白色的梨花与黑色的大蛇,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只见那条黑色大蛇的额头上,清楚明白的出现着一个王字,显示此蛇乃蛇中之王。粗大肥壮的身体,黝黑的皮肤,吐着长长的红红的蛇信子,蛇眼巨大圆润,似乎含有寒光。

南紫儿左看看,右瞧瞧,心中那个气愤啊,那个恨啊,一下子就全部出来了。她现在一看到蛇就没有好感,讨厌得不得了。她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欠了蛇的,或者是做了对不起蛇的事,怎么最近老是遇上与蛇有关的事儿,估计现在她的床铺上还躺着一条呢。

气死她了,一想到小蛇,她就失控了。愤恨的瞪着那副蛇图,没有半点好脸色,把刚才看画的雅兴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她真的很想偷偷把这画给撕了,画这副画的人,肯定是个大***,绝对是和周周一样,是个恋蛇癖。

悄悄地四下张望,见此时人不多,而且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一边,更没有人对她面前的画有兴趣。她悄无声息的伸出手,用力的往那幅画划,准备把画给弄破。

可是,奇怪的是当她的手才接触到画往下划时,那画似乎怎么也划不破,上面连一点痕迹也没有。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明明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划下去了,这画是什么做的?怎么可能不烂嘛。

她不信邪,又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到她,她便窘出去了,这回动用两手使劲的撕。但,奇了,怪了。她这么用力而且还是撕的,居然还是撕不烂。更惊骇的是,那画不仅没有任何的损坏,而且还平整如常,没有一丝被人撕掉划过的感觉。

这下,她害怕了,真是见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这画明明就是纸作的,只不过是裱过了而已。

她惊恐不安的瞪着画中的黑蛇,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太害怕了,居然发现画中的黑蛇朝自己嘿嘿直笑,而且还裂开了它的血盆大嘴,露出了里面白色的牙齿。而且,这黑蛇似乎还不满意,居然不再盘踞,而是直起身子,朝着她的方向伸出。

“啊……,救命啊。”南紫儿吓坏了,不顾一切的尖叫一声,吓得连忙转身落荒而逃,夺门而出。

她惊恐的尖叫惊动了看画展的人,众人莫明其妙的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有些好奇的人还走到刚才她站着的地方,奇怪的发现,除了一幅画外,没有什么不对劲。

“晕,这女孩子一定是被画中的蛇吓倒了,不就是一条假蛇嘛,至于吓成这样吗?这是什么胆子啊。”一个男生讥笑着说出这番话来,摇摇头离开了那幅蛇图。

等人走后,那幅蛇画中的黑蛇,突然动了一下,脸上似乎有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对于刚才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十分的满意。

画展结束。艺术系的人来把画收起来,这时一个男生正好按顺序把画一一收好,当他来到那幅蛇画时,歪着脑袋看了好久。

“咦,这幅画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明明没有挂过这幅画啊?奇怪了。”只听他喃喃的道,然后抓了抓头,收了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当他收起来放到指定的地方后,再找却怎么也找不着那幅画了。
南紫儿发现自己太不走运了,自从看了蛇一眼后,她就霉运连连,更是受了不少的惊吓。

“我上辈子一定和蛇有仇,不然这辈子它们就不会这样找上我。”她哭丧着脸,心情十分的低落。

从画展落荒而逃后,她回宿舍也不是,不回在外面晃着也不是,一时之间,她竟然无从可去了。

万般无奈下,她只得在外面的冰饮店呆了一个中午,直到下午有课要上,这才施施然的朝学院内的教学楼走去。

刚回到教室,周周等人不知为何聚首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什么事情,连她进来了也没有发现。

她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上前去听她们在说什么,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安静的坐下来,头趴在桌子,心情很郁闷。

没过多久,周周等人便发现了她,露出了奇怪的神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听到这个好消息后无动于衷。于是,纷纷朝她围去。

“紫儿,我们班准备要去旅行了。”周周在她的耳边大叫道,叫完连忙闪开,生怕受到突袭。

可是,奇怪的是,南紫儿却依然趴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两眼发呆,魂魄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众女又是莫明其妙,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这下连开玩笑的心都没有了,几个人连忙伸出手来扯着她的身子,嘴巴里急着嚷嚷。

“紫儿,发生什么事了?”

“紫儿,你是不是生病了?”

“紫儿,你哪里不舒服?”

众人七嘴八舌,怀疑她生病的还伸手在她的身上东摸西碰的,非常的焦急。大家的担心不言而喻,最近她确实是很反常。

南紫儿被她们这么一个乱搅和,心情更郁闷了,不耐烦的道:“我没事,你们别理我。”说完,埋首在桌面上,不再理会众人。

这下,众人更是搞不清楚状况了,更是摸不着头脑,她这是怎么了?众人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还是周周说话了,她用极其温柔,极其关切的声音嗲道:“亲爱的紫儿,你别不高兴了,我们下周就要去春游了,你听到这个消息高兴不高兴?”

南紫儿不理她,继续当驼鸟,假装听不到。春游?有什么好玩的?她兴趣缺缺。

见她不搭理她们,一伙人终于自讨没趣了,纷纷散了去。

周周却很兴奋,眼睛里闪过捉弄人的光芒,她最近化身为恶魔,经常捉弄南紫儿。如今,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好朋友是拿来陷害的,好朋友是拿来玩的。好朋友是拿来出卖的。她周周将此些信条信奉到底。

可怜的南紫儿却不知道她的好友周周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还可怜兮兮的哀叹自己可怜的命运。

殊不知,下周的春游,她的命运真正的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彻底的改写了。也许,是从一开始便改写了,只是谁也不知道。

南紫儿对蛇的敌意,是从周周养的那条小黑蛇爬上她床的时候开始的。所以,现在每天她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拿棍子翻自己的床,若是见着了小蛇儿睡在她的床铺上,便会毫不留情的送上一棍。当然,她的目标永远都打不中,因为那条小蛇好像未卜先知似的,在她棍子落下的瞬间,居然安然无恙的在她的眼皮底下逃走了。经常把她气得上窜下跳,恨得牙痒痒,却毫无办法。

撞邪的是,那小蛇谁的床都不爱,偏偏就喜欢她的床,谁人不惹,偏偏去招惹她。每次把她气得半死的时候,小蛇似乎在微笑,似乎在得意洋洋。
春游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其实人数也不多,她们班就三十号人,正好一辆大巴车把他们都装满了。

地点是,城外的一个著名的风景点,蛇山。蛇山,因为整座山像极一条盘踞的蛇而得名,此外,蛇山上还有一座寺院,寺院里自然有和尚之类的人。而除了寺院外,山上总是有些像蛇非蛇的树腾,蛇样的石头,蛇样的建筑,弯延而上的山路,更添加了蛇山的神秘。

本来,南紫儿拒绝参加这次的活动,因为当她听到是去蛇山时,她立即想到了蛇,所以十分激烈的反对,但是势单力薄,她一人拧不过所有的人,所以最终她也不得不同意了。不想去也不行,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到了目的地,她是最后一个走出车子里,看着同学们已经兴奋的朝蛇山上冲了,而她却一点也不想上去。

周周早就把目标瞄准了她,她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所以一把逮着她往蛇山上走。

一路嘟着嘴,心情不爽的被周周拉着,一路听着她们兴奋的叽叽喳喳,谈论着这蛇山的一切。

直到,她累得在一处平地上休息,而正巧那处平地有着一尊蛇像,刚好就在她休息的对面。

周周等人也陪她做着休息,实际上就是怕她逃脱了,明名陪休息,实则是监视她。南紫儿自然不知道。

“紫儿,你说,蛇是怎么交的配的?”突然,周周一脸坏笑的对她说道,说完,还朝那蛇像努努嘴。

蛇是怎么交的配的?这她哪知道啊,她又不是动物学家,更不是专门学这个研究这个的。她没好笑的瞪了周周一眼。

周周被她这么一瞪,不怒反笑,笑容意味深长,纵容的道:“紫儿,你去瞧瞧嘛,我都看不出来蛇是怎么交的配的。最多这样了,只要你找得出来,而且指给我看,我明天就把小蛇亲亲给送走,你看如何?”她开出极为利诱的条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

南紫儿这一刻真的心动了,不过是考虑了一下,想到又不是让她去查看真蛇,不过是条假蛇罢了,谁怕谁啊?这样一想,她就不假思索的朝那蛇像走去。

在周周等人的注视下,她脸红红的来到了蛇像前,准备上下其手,找找蛇交的配的那个地方。

火热的手抚上冰凉的蛇石像,她开始在蛇尾巴处找起来,纤细的手指,在石蛇的下身处,一寸一寸的摸索着,外加整个头颅差点贴在上面,睁大着眼睛仔细的寻找着。

周周等人看着她的傻样,忍不住捂着嘴巴笑起来,但大家都知道不能大笑,更不能让她看到,不然准要恼羞成怒。

而此时,谁也没有发现,那石头蛇像的眼睛里,在阳光下闪耀着妖异的光亮,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极力的忍着。

南紫儿在石蛇像身上一寸寸的找遍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连伤口和缺口都没有。她不禁气馁,生起闷气来。

放弃了寻找,她闷闷不乐的返回周周等人的身边,生气的开口道:“我没找到,这蛇指不定是条被庵过的蛇,那个无能,没有那种能力,应该是被人割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半天爬不起来。

南紫儿则是气得双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然而,没有注意到,更没有人看到,南紫儿那句庵蛇及那个无能的话让那蛇像突然浑身抖了一下,蛇眼目露凶光,但很快便消失了。
一行人离开蛇像,这回南紫儿决定不再跟着她们了,省得老是被她们嘲笑,再说她也觉得无聊极了。

到了山顶,那座寺院后,她就悄然决定,一会就找个机会趁机开溜,所以她想也不想就跑寺院里去了。

一入寺院,发现不少同学也在里面拜神,而里面自然是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居然还有和尚在一旁敲着木鱼。在香烟袅袅,木鱼声,念经声中,令人感觉到心头一阵的沉重,心中收起所有的情绪,严肃的看着高大庄严神秘的佛像。

她自然不敢造次,连忙收起那种漫不经心的心,虔诚的来到佛前,真心诚意的上前三拜九叩。

等她虔诚的起身想走,这才惊讶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老和尚,正用那深邃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不发一言。

“那个,见过大师。”她吓了一跳,但在佛门胜地,她也不敢造次,自然是恭恭敬敬的向老和尚一鞠躬,然后才道。

老和尚突然对她微微一笑,嘴里一边说着法号,一边看着她。然后才道:“老衲见过蛇后。”

蛇后?这是什么东西?她听完感到莫明其妙,这老和尚怎么了?说话好奇怪。“那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道。

“不知道不要紧,今日得见,算是有缘。”老和尚丝毫不介意她的话,依然慈祥的道,目光变得十分的柔和。

这下,南紫儿没什么话说了,大师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敢追问下去,只是安静的等着他的教导。

果然,老和尚似乎看穿了她的意思,依然笑容满面,一会又是摇头,一会又是叹息,一会又是喜笑颜开。

这下,南紫儿搞不懂他是怎么了,但她不敢造次,乖乖的站着等待着他的教训。

“今日,蛇后回归,一切顺其自然,不必担忧害怕,是命也,是缘也,一切随缘,一切从命。”老和尚轻声道出这番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飘逸的转身离开。

剩下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和尚走入庙中,消失不见。大师,大师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命,什么缘?她为什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她想破了脑袋瓜子也不明白老和尚说什么,本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但当她看到那写着佛门重地,还有那含笑俯视苍生的佛祖时,她的勇气顿时化为乌有。

出了寺院,她避开周周等人,一个人朝另一条山路下山,走着走着,原来开阔的大道渐渐地变得狭窄起来。而且她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走的路越走越窄,最后居然只有树林,而没有路了。

她吓了一大跳,心中一惊,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前面没有路,为什么在来时的路上,这蛇山的管理处不贴张告示呢。而且没有路为什么只修到这里就不修了呢,邪门了。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转身准备沿来时的路回去,她可没那种胆子走这种前无古人暂时后无来者走出来的路。

可是,当她一转身,眼前的景像又让她忍不住吓到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身后来时本来是有水泥路的,而且还是很大一条呢,怎么现在居然没有了?只有树林,没有任何路的痕迹?就连她脚下的寸土,也不复那水泥的样子,而货真价实的土地。

“周周,周周……”她情急之下,连忙扯开喉咙大叫着,希望武动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将夜 凡人修仙传 杀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职高手 锦衣夜行 超级强兵 仙府之缘 造神 楚汉争鼎 不朽丹神 最强弃少 天才相师 圣王 无尽武装她只是一时迷路了,而四周应该是有人在的。

可惜,她错了。在她慌乱的大喊大叫后,非但没有人应她,反而惊起了森中的小鸟,扑扑朝天飞去时还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快来人啊,有人没有?”她这回害怕了,连忙把手放在嘴巴,做成喇叭状,

回答她的,是风吹过树叶哗啦啦的响声,还有寂静。好像这里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恐惧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她好想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看看前方,不敢走,看看后方,来时熟悉的路和影子都没有。

想来想去,她决定回头,也许她只是眼花了,往回走至少还有可能找到原来的路,或者是回去的路。

她按着先前记忆的方向,一步深一步浅的踩过杂草丛生的土地,小心翼翼的绕过灌木,还要不时的小心草丛中有可能藏着的东西,比较毒蛇,虫,或者是别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发现自己越走,阳光就越少,树林越葱葱郁郁,而树木越来越高大,她终于找不到方向了。

恐惧的看着四周,她明明按着记忆走回来的,怎么可能没有水泥路,怎么会一个人影也没有。

安静,恐怕此时地上掉根针她都会听得到,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她的脸全皱在了一起,好想好想……哭。

“呜呜呜……”她终于顶不住恐惧和不安,哽咽出声,眼泪倏时模糊了她的眼睛,身体不停的颤抖。

哭了好一会儿,她才认命的收起眼泪,抹干后,这才看清了前方的路,前后都一样,一望无际的森林,别说人烟了,若能望见天空,就已经不错了。

最可怕的是,刚才还一直居中的太阳,此时正落到了西边,只剩下最后的余光给她了。而一旦太阳下山,森林里便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便来临。

黑夜中,神秘安静的树林里不知道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危机,会不会有凶猛的野兽?会不会有食人的花?

恐惧和不安紧紧的跟随着她,此时的南紫儿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要避开周周等人了,这下可好了,一避就把自己避到了这种鬼地方。

不敢在原地停留,她只好凭着自己的感觉一直向前走,与其在原地等死,不如往前,说不定前方就能让她看到一丝的生机,就能让她看到城市的影子。

夜幕终于降临了,当黑暗疯狂的来临时,她终于走不了了。黑暗笼罩森林,伸手不见五指,她不知道方向,更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于是,她绝望的停止了脚步。
眼泪再次疯狂的涌入了她的眼底,她哭泣着,在森林里大喊大叫,希望武动乾坤 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 神印王座 遮天 将夜 凡人修仙传 杀神 大周皇族 求魔 修真世界 官家 全职高手 锦衣夜行 超级强兵 仙府之缘 造神 楚汉争鼎 不朽丹神 最强弃少 天才相师 圣王 无尽武装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前来搭救她。

然而,寂静,风,哗啦啦响,虫鸣,蛙叫,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隐藏着。她紧紧的靠在一棵树的底下,本想爬上去,可惜那树又高又直,根本就没有什么分歧可以让她藏身,她也爬不上去。

抹了一把眼泪,她终于摸黑在附近找到了一棵能让她爬得上去的树,坐在树杈上,她紧紧的抱着自己,茫然不知所措。

害怕,恐惧,黑夜,还有疲惫不堪,终于在大半夜过去后,她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终于在睡过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软,这么舒服,让她情不自禁的靠了上去。昏昏欲睡中,她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不过,要是身体没那么冰凉就好了。

吓!?刚朦胧的想到这个,她就突然活生生的机灵灵的给吓醒了,因为此刻的她正在树杈上睡觉啊,哪来软绵绵,舒服的东西?

醒来往身边一看,再往上看,再往上看……直到,她看到一双亮晶晶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正冰凉的盯着她看。而她的手,她的手正摸在它巨大的软绵绵,滑溜溜的身上。

“啊……”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惨叫在她的嘴里脱口而出,然后便是她下意识的想脱离。不过,她忘了,她此刻正在树上。

所以,她四脚朝天的从树上掉下来。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到了地面上,然后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你们猜,她遇上了什么?呵呵,不必说,大家肯定知道了,她最怕的东西就只有一样,就是蛇。

一条巨大蟒蛇完全把整棵树给占据了,它是在南紫儿睡着后,悄无声息的出现的。而当时正在睡觉的南紫儿不仅不知道,反而还把人家的蛇身当成了舒服的床,蹭来蹭去,终于觉察不对,才发现自己在蛇口上拨毛。

此时的巨蟒蛇见她昏过去了,那双漆黑又明亮的蛇眼似乎闪过一股得意洋洋的笑意,然后它竟然低下头,伸出它长长的舌头,轻轻的在南紫儿的脸上舔着,似乎在品尝着美味的东西。

若是南紫儿此刻正好清醒,肯定要吓死过去。幸好,她没有见到这一幕。而巨蟒,在舔完她一遍后,用巨大的蛇身卷起她的身子,然后朝森林深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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