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步清言饮改善睡眠还不错哦!

引言:我和未来的自己连线,发现我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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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父母搬来吉年镇那天,正碰上杨薄牵着一匹斑马从街上经过,我自然好奇,下楼追看,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匹普通苦力马,瘦骨嶙峋,长脸凄哀,硬生生被漆出黑白条纹。

我摇摇头,万物有灵,我只觉得可怜。

她仿佛能看穿我的心,说:“你同情它。”

我不擅隐藏,惊异之情亦被她捕捉。

“我能看透别人的想法哦,我会魔法。”她洋洋得意。

“那你应该把它变成一匹好马。”

她皱起眉头,踮起脚,想捂住马耳,但身高不够,说:“它就是好马,老了而已。你也会老的,干嘛这么说?”

我感觉遇上个疯子,急急跑回家了。

谁知开学还和疯子一个班。我做自我介绍时,她和同桌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冲我怪笑,笑得我心里发毛,但当时我有种预感,我会和她做好朋友。

下课后她走过来,说:“朱楷,要加入我们魔法部吗?”

其他男生起哄,我脸上挂不住,拒绝了她。她也没多言,只让我再考虑考虑。

我认为没考虑的余地,男生就该和男生玩。可我不知道小镇男生的娱乐那么单调,不是网吧,就是打球,两样我都不喜欢,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只是自从搬来这里后,我爸变得非常忙,我妈长吁短叹,我在家又坐不住,大街小巷四处窜,终有一天还是在河畔遇到了杨薄。

他们一行四人,除了杨薄,还有一男二女,其中一个女生是我们班的,四人围坐在草地上,那匹“斑马”在一旁静静吃草。不知道的还当是遇到取经人了。

杨薄发现了我,立刻站起来高呼:“快过来,朱楷!快过来!”

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就过去看看。也就是那天,我迫于西游团队的淫威,正式加入魔法部。部长杨薄,副部长分别是同班的彭朵朵,隔壁班的喻清言,眼镜男张令。我是唯一普通干事。低年级还有一个病秧子,经常要打针住院,部长正在想办法发展。

说是魔法部,其实也就是一个噱头,平素几人聚一起聊的内容和魔法不沾边,倒是和马比较多。我慢慢得知,这马是杨薄拿压岁钱从砖厂买的,平常寄养在爷爷家。养马开支不小,好在有杨爸杨妈支持。

某个周末,只有我俩一起去近郊田野喂马。我极高兴,和她待一起很快乐。杨薄生得好看,又爱笑,笑起来牙白白的,显得非常健康,所以他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健康。

我问她:“小健康,它叫什么?”

“人们送给自己宠物的第一件礼物就是它们的名字。”

“俗气,名字叫得多了,有时反而忘了本身。我就要叫它马,以后我看到马,听到马,都会想起它。我老了之后,一切都忘了,也不记得你叫朱楷了,但我脑袋里还是有一匹马,而不是一个不知其意的名字。”

我觉得很有道理,又问她:“你为什么喜欢马?”

“我喜欢斑马,有一天要摸摸它的伤口。”

“你不觉得斑马乍一看像浑身皮开肉绽吗?一身伤口又充满活力,有魅力极了。”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忽然哈哈大笑,“骗你的,是因为斑马很难驯化,欧洲殖民者进入非洲后,对斑马进行过长达几世纪的驯化,可还是效果不理想。”

我越发佩服她的博学,懊悔自己没多看些相关知识,于是将话题转移到魔法上。

“那你真的相信魔法?”

“我信存在的东西,魔法存在,就是这样。”

“斑马就是魔法的产物,所以它们黑是黑白是白,不像其他事物充满妥协。”

我觉得听起来很牵强,这心思被她看穿,她又补充道,“迟早我会治好李富明的病,让他加入我们魔法部,你等着吧。”

神迹是毫无征兆地降临的。

在靠近十二月的时候,老电厂下方河堤上,几乎是一夜之间空降一栋房屋,它屋顶形似船壳,通体包裹着不锈钢皮层,呈现出中世纪武士盔甲的色泽,张令说它和泰晤士水闸有几分相像。

如此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建筑,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奇怪的是,从不见大人们谈论它,后来经过几番测试才知道,原来大人看不见它。

同学们越来越好奇,慢慢有几个胆大过去看了,回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正门入口旁边有一台自动贩卖机,上面只有投币槽和一个按钮,上面写着:一元钱,就能和未来的自己对话。

再后来还真有人投了,跟着机器吐出了一张白色硬卡,次日卡片上出现一个精确到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的日期,下面还有一行字:请准时赶到时空馆遇见未来的自己,一生只此一次机会。

我们魔法部的几人就这事展开过讨论。

喻清言认为根本就是某电视节目组搞的恶作剧。

张令则说也许是外星人的阴谋。

彭朵朵持观望态度,但又不好意思直说,被挑明后表示,等其他人试了,没有大问题的话,也许可以试一试,顶多损失一块钱。

几个副部长说完看向部长,她清了清嗓子说:“一定是真的,它的出现就是为了验证我的魔法奏没奏效。”

“李富明。如果他能见到未来的自己,是不是就能说明他的病好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我也有。”

她这几句话根本就没有逻辑,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兴许再过两年他的病就可以治愈了,再者说,就算证明了有魔法,又怎么证明魔法是你的呢?但我还是把意见咽了下去,在问到我的看法时,我只说了两个字:骗钱。

很快第一个参与实验的人带来了先进经验,按照白卡上的时间抵达,刷卡进门,室内很黑,看得清的只有一把高脚椅,坐上去后,未来的自己将立刻出现在面前一张电脑大的屏幕上,不过能聊的内容极其有限,涉及彩票球赛根本别想,未来的一切重要讯息也无法透露,顶多就是看看自己长大的样子,接受几句遥远的鼓励。对话结束后倒是可以与未来的自己合照,合照会像起初的数字一样慢慢浮现在白卡上。

听他含糊其辞的描述,我认定他说了谎,但白卡上煞有其事印着与他眉眼相像的成年人,似乎也在击打我岌岌可危的猜想。

我好奇白卡的材质和显像原理,不过好奇的也不止我一个,有人将它拿去电子维修店检验,得到的只是白眼,在大人看来,那就是一张普通的洁白的塑料卡片。

与自己对话的人渐多起来,杨薄作为部长一马当先,率先领取了白卡,紧跟着彭朵朵也领了,最后张令和喻清言也背叛了魔法组织。我和“斑马”老哥成了难兄难弟。

“你觉得我应该从众吗?”我问马。

“不说?那你默认了。”

“咴咴。”向来沉默寡言的五师弟竟开了口。

“懂了,我懂马语,你说同意呢。”

就这样,在马哥的声援下,我去偷偷拿了一张卡。

可是第二天上面没有显现数字。

他们合照上的未来自己都是中年模样,也就是说,我连三十岁可能都活不到。

世界遽然变得昏天黑地,毫无希望。

杨薄首先发现了我的异常,在张令的配合下搜出了我的白卡,大家顷刻间没了声。

“也不要那么难过嘛,万一你将来只是被关进去了呢。”喻清延打了个圆场。

大家的心思一下子又活起来了,纷纷出主意,有说我也许是从事某项高保密研究,不能跨时空对话;有说我将来穷得吃不起饭,没钱穿越;有说我长大后可能性格变得更稳重,不爱这些逗小孩的玩意儿……

我看向杨薄,发现她有些出神,这时我想起她刚对话完那几天有些闷闷不乐,彭朵朵追问之下才说未来的自己刚离婚,张令又指出,如果涉及到这种程度的剧透人生,系统应该会做消声处理。杨薄还辩解说自己和自己一个眼神就懂了。

她是那种会因为婚姻而难过的人吗?

她的种种反常举动表明,她应该是得知未来的我不在了。

“可以告诉我实话吗?”我恳求她。

她笑了笑,说:“怎么会呢?你一定会活到七老八十,我能预见。”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我也求你相信我。”她好像有些生气了,“你看看李富明,他都和未来自己合照了,这不说明魔法是存在的吗?你哪怕是下了阴曹地府我也给你抓回来!”

葬礼上自然要数杨薄哭得最凶,毕竟马哥跟她相处最多。

马哥是在春天的夜里死掉的。下葬地选在杨薄乡下老家的山腰,除了我们五个,杨薄的爸爸也在场,挖坑,埋葬,都是他安排的,他甚至还准备了一块墓牌,上书:马之墓。我几乎要被逗笑了。

我并非冷血,不过转眼我们都已经快高三了,“斑马”也够老了,老到活着是一种折磨。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快乐日子,现在又有大家相送,此生足矣。

不知不觉我好像代入了自己,如果现在自己死去,应该也没什么遗憾吧?老爸在职场有了起色,老妈也不再唉声叹气,朋友们都还在身边,甚至弱不禁风的张令竟和女子铅球冠军的喻清言谈起恋爱,不知道和当时的跨时空对话有没有关系。

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小健康,我走的那天,你不会像今天那么哭吧?”回程路上,我问心情有所舒缓的杨薄。

“我要摆一条长席,开怀痛饮。”

“这瞎孩子!”杨爸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女儿,又透过中央后视镜看了看我,“小楷啊,我知道你们几个是好孩子,也是从小玩到大,说什么都不用见外,可有一点啊,尽量不要给我女儿传输消极思想,什么走不走的,你们才多大啊。”

杨薄扭过头来做鬼脸,喻清言模仿着说:“什么走不走的,啊?你才多大啊?”

跟着彭朵朵也模仿起来。

一群人你学我,我学你,一车欢声笑语如春风散在乡间。那真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就这样揣着不知何时死的心情,在好友的欢乐簇拥中,我竟也顺利毕业,上了南方一所还不错的大学。杨薄与我同省不同校,彭朵朵去了西北,张令与体大的女友分隔两地,挑战不小。

慢慢四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圈子,假期聚会也凑不齐了。

这个时候,我对死亡产生了一种矛盾。我感觉到时间的流速比小时候更快了,就好像自己的死期也要更快来临,我比以前更怕死了,另一方面,我又觉得生活没有以前那种逍遥自在的滋味了,与其虚度光阴,早点死去也未尝不可。

也是在这期间,我偶然得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虽然医生说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但曾见过未来自己的李富明,还没活到去见小时候自己的年纪,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了。是魔法失效了吗?还是小时候那个与自己对话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我找到杨薄,想听听她怎么说,她当年在那个小小的屏幕上,究竟看见了什么令她伤感的事?

“可不可以是这样呢?”听完我的讲述,她眼睛蓦然亮起来,“也许他当时见到的未来的自己,不是他自己,是你!”

“我?”我从未想过这个可能,一时说不出话。

她乘胜追击:“也许你见他可怜,想重振他的信心,另外,你也想帮我实现魔法,于是假扮成未来的李富明去见了他。连跨时空的技术都有了,难道将模样声音做一下改变很难吗?一生只能一次,你见了他,就没法见自己了。”

“可是……”虽然我不想承认因为那张白卡,我遭受了太多自我怀疑的艰难时刻,但事实的确如此,我不相信自己有那种大无畏精神,为了一个不相熟的人愿意付出如此代价。

杨薄却说:“你一直就是一个很为别人着想的人,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竟然还可怜起被我涂花的马。”

我这时又想起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如果可以随意改变声音形态,那么别人为什么不改变呢?如果可以和自己之外的人对话,我不相信每个人都会循规蹈矩,以本来的样子去见小时候的自己。一定有人会玩心大开吧?就比如你,你会不会变成一匹斑马呢?你会不会选择来见我呢?”

可事实是,我见过的合照都是正正经经的。

“也未必是可以随意改变形态啊,可能有某种要求和限制,你只是刚好符合条件。”

我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就问她:“所以你当时未来的自己和你说了什么?”

“是这样,如果你坚定觉得是关于你的死讯,那我说什么在你听来都像谎言。我告诉你最后一次,我只是接受不了变成大人的样子,那么憔悴,那么没有生气,那么……”

她慢慢没了声,我说:“我信了,信了。”

我真的信了。就当我是去见了李富明,如果能活到那天,我就去见他好了。

我和杨薄坐在她学校的草坪上,都仰头看着不见星星的夜空,曾几何时,我们五人一马也夜观天象,谈天说地,不知多快乐。那时候我们竟会相信,魔法是真的存在。真的魔法也许就是青春吧。

“如果他们也在就好了。”

杨薄和我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对视一眼,都苦笑起来。

长大好累啊,可人生还那么长,工作,成家,生子,一定会更累吧。

好想自私地一直活在十几岁。

可是就这样死去吗?我似乎也不甘心,但这又由得我吗?

我没想到竟真活到了跨时空对话问世的时候。

这一年,我31岁,杨薄比我大半岁。

因为生命尚不确定,我不敢结婚,杨薄也舍命陪君子,她说自己作为部长,没有管理好情绪,致使组员怀疑自己英年早逝,自己有责任共同进退。不过这时我倒有点怀疑她之前那个离婚的说法是真的了。她条件好,不乏人追,可就是油盐不进。也得亏她有对开明的父母,要不然要被催死。

彭朵朵就是经不住催,放弃等待真命天子的出现,飞快结了婚。张令和喻清言也终于修成正果,育有一对漂亮的双胞胎。

我和杨薄也算半个青梅竹马,又都老大不小了还单着,因此也有外人有意无意说笑,干脆凑一起得了。每到这时我们都是笑而不语,外人似乎总是不了解友谊为何物。

其实我们都约定好了,等我跨过这道坎,就比赛谁先结婚。

2028年的春天,杨薄通过博士生导师拿到一张跨时空对话的内测票。谁能想到,当年热爱斑马,笃信魔法的人,居然成了科学先驱。

内测票不能赠人,她乐滋滋地去见了小杨薄。回来不忘告诉我,预计年底向全市开放。

终于等到了黎明的曙光。

杨薄在那之后则时时举止反常,对大家又好又肉麻,显得格外兴奋,大概也是替我高兴吧。

后来时空馆又陆续向市民开放了几批体验劵,剩下三人也圆了梦。张令本想故意不参与,以测试会不会产生时空漏洞,结果误打误撞得了赠票,又阴差阳错被司机带到时空馆,仿佛一切都有安排。而我就好像天意弄人,一直抢不到。

快到腊月时,终于要全面开放预订了,不过价格不菲,小时候的一元价格,原来是引人入局的营销手段。绝处逢生的我却顾不了许多,开心在群里吆喝,今年必须聚一聚,人一定要齐。

好,确实好,这次终于每个人都言而有信。

可是我从没想到,人会是这种方式聚齐的——

最先到医院的是彭朵朵,然后是张令,再是一瘸一拐的喻清言,最后才是我。那段时间我比较亢奋,作息混乱了,等看到电话和消息,我赶到医院,已远远看见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对扶着杨妈的杨爸摇了摇头。

我两眼一黑,向地扑去。

后来的葬礼种种,我全像做梦一样,心里记得这些事,就是没什么感觉,好像假的。唯独听新闻说,受害人为保护小女孩,身中九刀,我脑袋里忽然出现她对斑马的描述:浑身皮开肉绽,一身伤口又充满活力。

不知怎的,我一下笑了出来,原本木然的大家,被这声笑击穿了,喻清延一边捶我的手臂一边嚎啕大哭,彭朵朵哭到晕厥,张令更是忍哭忍到咬破嘴唇都浑然不知。

我从来不曾想过,一直以为会短命的我活得竟比她还长。

我也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放弃和自己对话,而要假扮未来的李富明去见他了,因为这正是杨薄希望的,我会为了她这么做。

可还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她那天去时空馆见小时的自己,明明是那样高兴,可当时小杨薄为什么忧伤呢?

事发三个月后,我的脑子慢慢恢复思考的能力,这些问题开始涌入。

这时张令发消息问我,杨薄有没有给我发邮件,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封来自小杨薄的邮件,附件里是她的自录视频。

我去查看,确实有一封,但附件文件加了密,提示是:最重要的一天。

她为什么会设好定时邮件呢?她知道自己会出事吗?

张令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密码,他们的已经解开了,根据视频内容来看,确实有告别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快要死去。

我无暇想太多,首要任务是找出密码,大家也跟着出主意,从每个人的生日、马哥的忌日到各大小聚会猜了个遍,最后张令说:要不试试暴力破解?

大家还没出声,他就撤回了消息,说:对不起。

我这时忽然想起她时空对话的日子,长大后的日期简单,小时候是哪一天却始终想不起来,隐约记得是三月,从一号试到三十一号都不对。致电时空馆,得到的回复是无可奉告。

然而就在我挂断电话时,脑袋里的某个结瞬间解开了。

我再次打过去,问他:跨时空对话可不可以和自己以外的人对话?可不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声音之类的?甚至比如男扮女,女扮男。

对方答复:理论上都可以,但都需要提交另外的审核资料,尤其是后者,虽然在技术上实现比较简单,内测时也开启过这一选项,但考虑到一些连锁影响,后续关闭了相关功能,不过保留了审核通道。

“我想预定和他人的对话。”

“这要看当时的他是否有对话意愿,是否提起对话请求,是否已进行对话或已被他人预约哦。”

我先报了李富明的名字,被告知已与他人完成对话,无法预定,跟着我又换成杨薄。

时空馆对我进行了一系列身份复核,经过漫长的等待,那边说道:“符合条件,请您到官网下载打印并填写申请表格,根据要求带好所需证件到时空馆办理审核。”

果然,杨薄当时并没有去见自己,而是见了李富明。

而小杨薄见的未来人,应该是我。

小杨薄的时间排在了4月3日,我将时间密码输进去,正确!

屏幕上陡然出现杨薄的脸,还真叫人猝不及防。

“嗨!这也算是未来对话吧。”她刚打声招呼我就绷不住了。

“你都到这里了,大致情况你都了解了吧?李富明见到的未来自己,其实是我扮的,而小时候的我见到的自己,是你。好笨,一把年纪了还想假冒我,被我一眼识破。还叫我小健康,我从不那样叫自己。然后再看你不争气的神情,猜也猜到我未来没了,香消玉殒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了。

我说我想看看真正未来的自己,想和她合照,你播放了一段我的视频,三十来岁的我,看上去有些疲惫,和自己想象的不大一样,不过也还好,我经常会在我爸妈脸上看见那种神情,大人特有的神情,但也不妨碍他们有很多快乐。

也还好,至少还有二十来年活,那时的我想。

你告诉我李富明的死讯时,我曾短暂地疑惑过,但很快就想明白了,我才是未来的他,我才是让魔法生效的关键。如此一来,我对自己的大限之日有了更准确的认识,我至少是在假装未来的李富明去和他对话后死的。

死并不可怕,保守这个秘密可能比死更难受。

好累,要录视频,每个月都要重新调整定时邮箱。

好麻烦,明明是我要死,我还要反过来哄你。

好不甘心,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希望是有意义的吧。

好好好好好……好在遇到你们,让我这短短的一生充满不尽的意义。

我想说什么来着的,啊对,我爱你,爱你们。

没有语言形容,诗人文人都太狡猾了,用星辰、雪崩、边境线来比喻爱。

我的爱是务实的,是倒刺,是浅草,是癌症,是光秃秃的马粪,是所有不新鲜。

我的爱会一直在,爱到你们厌烦。

不要觉得我走了,我不会离开,尤其是朱楷你,不要怪我没有告别,我们这才是倒数第二次见面。

何况你认识我,了解我,虽然人生充满变故,但一个人的品行永不变质,我不会变,从我的三十岁其实不难看穿我一生——即便我能活到八十岁;而我也见过老年的你,知道那时的你的体态、你的脾性,以及时光对你微弱的改变。我们都知道彼此老后的模样,某种意义上,我们就是相伴度过了一生,哪有遗憾可言呢?

对了,而且你还告诉我,未来科学表明人死后并非灰飞烟灭,我们一定还会久别重逢。

嗐,又忘了这不是告别,回见!”

画面定格了,我久久不能自已。

我想把最后一面的机会尽可能延后,因此给自己预定对话的时间是2077年,我一定要活到她所谓的七老八十再去见她。人死后真的不会消亡吗?这又是她为了让我们放心编造的谎话吗?那就到时候见分晓吧。

画面忽然又动起来,她像是盯着我,然后抛下一句:“你哭起来好丑!”

视频终于播完了,我没了哭的冲动。

不知为何,也许是未来还有见面的机会,自那以后我总觉得她还活着,只是不在近旁。

成年人的世界现实残酷、黑白模糊。

但自由之地黑白分明。当她走近那儿,斑马那些黑白条纹像某种齿扣,刚好严丝合缝地打开了脱离凡尘的门锁。

不受驯化的小健康一定是去了黑是黑白是白的斑马的魔法世界。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心安。

亲爱的,这个如果是那个嗯您具体的话呢,像这些情况的话呢,您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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