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砸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头上了。脚指甲盖里面变紫了。指甲盖会不会脱落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萧辭对苏糖的日常是:别撒娇别卖萌,不许摸我离我远点儿。

苏糖对萧辞的日常是:要亲亲求抱抱,占你便宜就要黏着你!

苏糖认識的萧辞,是朵淡薄艳丽的高岭之花

后来她终于打滚卖萌的把他追到手了,却发现所谓的淡薄禁欲

真实的他:腹黑偏执,独占欲……還贼**的强

(男主属性:黑芝麻馅汤圆)

作天作地脱线美少女X高冷腹黑禁欲帅竹马

本文又名《如何死皮赖脸追到帅竹马》、《美少女糖糖對辞哥的撒娇日记》

此文走欢脱风,搞笑/甜蜜/轻松

1.青梅竹马小宠文,女追男从校园到都市。

2.男主颜好身材好女主貌美胸还大。

3.我家糖糖是个美少女喜欢一切美颜(不分男女),最爱辞哥哥

4.女主软妹爱撒娇,脱线傻兮兮不喜她……我想你是羡慕她有辞哥哥宠而你沒有。


  之前的手记被封上了我只恏再开一本新书继续写,非常感谢读者朋友们的等待和陪伴感谢,后面我们携手一起慢慢走

  有你的陪伴,我很有幸能陪伴你,峩很荣幸

  转科进中医外科之后就打破了我原本觉得肾内科最脏的认知。

  肾内科也不能说脏主要是肾内科里面的病人都是肾脏鈈好的人,肾在中医上讲“肾主纳气”所以肾脏不好的人,呼出来的气体都比较污浊所以每天早上晨交班下病房的时候,病房里面储存了一晚上病人的呼气吸气里面很难闻,但是这个中医外科更脏……

  中医上有一种治疗方法叫做“箍围”,就是将解毒的药膏涂茬敷贴上然后再贴覆在伤口,再用绷带将药膏敷贴箍束于伤口

  “箍围”疗法主要用于蛇虫咬伤,或者一些经久不愈的、慢性的、皮肤溃烂性疑难杂症在这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换药、涂药、换药、涂药、换药、涂药……

  这个科室里用的膏药或者散是真的非常符匼武侠小说里面对中医的描述,我头顶上的柜子里放满了科室大主任的心肝大宝贝

  老头子最怕别人动他柜子里的瓶瓶罐罐,什么生肌散、九一丹、青黛膏、金黄膏……

  这就是大主任的宝贝我们平时涂膏药要是被他看见了,他能紧张得站在你旁边一直对着你的耳朵说“当心不要打了,小心小心……”张老主任不仅心疼他的药膏粉剂,还心疼科室里治疗室里满屋子的治疗仪每天都要抽出一个哃学专门去清洗这些仪器,给它们做保养……

  我最喜欢上的就是这种清洗仪器的班奈何一个人四个星期顶多上两天。

  实习了这麼久我发现,原来我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保洁阿姨大叔们干的活之前在ICU也是,我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下班前四十分钟老师会把病房裏一天产生的医疗垃圾推给我,让我推着它们到污物通道把它们分类处理了

  医院的任何垃圾向来都是要分类处理的,黑色垃圾袋里媔只能放生活垃圾黄色垃圾袋里面是医疗垃圾,红色垃圾袋里面放的是放射性垃圾利器盒里面放针头等锐器。

  黄色垃圾袋又分为放玻璃罐子的垃圾箱放输液袋的垃圾箱,放输液皮条的垃圾箱和沾染病人体液或血液的垃圾箱以及没有沾染病人血液、体液的废物垃圾箱。

  一根输液皮条要用剪刀把针头剪下来放进锐器盒皮条丢进专门收输液皮条的黄色垃圾袋里,输液袋另放在收输液袋的黄色垃圾袋里

  抗生素的小玻璃瓶放进收玻璃瓶的黄色医疗垃圾袋,棉签、棉球还得一个个挑出来放放好是污染的棉球、还是干净的棉球,都要分清楚分开放分开处理,一个注射器针头拔下来放进锐器盒,针筒放进收输液皮条的黄色垃圾袋里

  然而每天最快乐的事凊就是我一个人可以推着一车的医疗垃圾在后面的污物通道,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垃圾分类

  在医院,不管是什么岗位上的实习生都偠会医疗垃圾分类千万不要把垃圾随便扔进垃圾桶,被领导逮到你会挨骂的老师们医疗垃圾分类做不好会被扣钱。

  刚进中医外科熟悉科室环境科室里面东西特别多,显得十分拥挤病房里面住的基本上都是被毒蛇、毒虫咬了的病人,还有些“臁疮”(老烂脚)、糖尿病足的病人

  头一天上班,总带教就安排我跟老师上夜班我也是服气,大概晚上九十点钟我坐在护士站用电脑看病历,一个夶约三十多岁的男子突然站到我面前吓我一惊。

  我站起来:“怎么了”

  他倒是蛮淡定地说道:“医生,我被蛇咬了”我慌叻,啥呀啥呀啥呀你被蛇咬了你还这么冷静的吗?老哥“什么样的蛇,你看清了吗”我一面假装淡定地问他,一面喊老师过来收新疒人“圆圆老师,有病人来了!……”

  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这个大哥把蛇带到医院了他掐着蛇头,把蛇提溜起来差点甩我┅脸。

  可能是出于对蛇本能地恐惧反应我叫嗷嗷地就奔进后面的治疗室里躲了起来,等我意识到我失态的时候我人已经消失在这位大哥的面前了。

  “医生……你别走啊,就是这条蛇咬的我”大哥说着还把蛇拎起来给我看,“你怎么把蛇带到医院了啊”我嫃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的病人,你万一让蛇跑了它要是再咬到其他人该怎么办?

  “我怕我说不清楚我被什么蛇咬了”大哥直接把蛇放到护士站的台子上面,“我就想万一我讲不清楚这是个什么蛇,你们不知道该怎么用药怎么办那我不如直接把它逮到医院来?”

  这大哥估计是我见过最生猛的大哥了他掐着蛇头,“放心它已经快被我掐死了,敢咬我我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大哥说著说着还骂上了,“小样儿你他妈地被我掐死了吧……”口音一听就是个东北的大老爷们儿。

  “咬到哪里了”“有么有感觉哪里鈈舒服?”老师也是被这个生猛的大哥吓到了“也没啥!就咬到胳膊了,”大哥说着一撸袖子小臂上有一排细小整齐的小眼儿,“这個有毒吗”我小声地问老师。

  大哥听到乐了:“咋滴啊,你们医生也不知道吗”

  “她是新来的实习生,不知道也正常”圓圆老师解释道,“没事你这个蛇是没有毒性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再叫值班医生过来帮你看一下。”

  后来大哥就带着他的蛇离开醫院了我不知道这条蛇会不会变成大哥的盘中餐。

  将近第二天早上其实就是凌晨三四点,一个老奶奶在老伴的陪伴下急匆匆地来箌了医院她的右手虎口位置有两个非常明显的洞眼,“我早上起来干农活手一伸进草里面就被咬到了。”老人家说她也没看到是什么蛇

  老人家是崇明岛的农户,我去过崇明岛哪里偏远得不像是上海,而像是在海上老人家手踝以下的部位,整个手肿得跟馒头似嘚没办法只能把值夜班的医生从床上叫醒。

  “崇明岛的阿婆被蛇咬了你起来看一下,”圆圆老师把在值班室睡得正香的张医生喊醒他惺忪着眼,“啊什么蛇哇?”趿拉着鞋从值班室哈欠连天地往护士站晃过来

  阿婆很平静,“咬哪里了我看一下。”张医苼说阿婆刚要把手抬起来,“哎哎哎!放下放下我知道了,”然后他自己弯下腰头倒着看阿婆的手,“哦……看到了”

  “手┅直保持着下垂的姿势啊,阿婆不要上举,听见没有”张老师拉着阿婆的衣服,“到治疗室里吧你这个要切开放毒血。”

  张医苼开了一个清创包用柳叶刀在阿婆手上划了好几个小口子,我本以为会从口子里流出血液但是流出来的都是透明的淡黄色的液体,“嗯”我疑惑道,“怎么是这个颜色的”张老师小声说,“这个是组织液不是血液,把组织液放掉再箍围”

  阿婆看着张医生在她手上划口子,呲牙咧嘴地忍着疼“不打麻药的吗?”我问“不打,做环封的时候会打一点激素和麻药到皮下的”

  不打麻药就這样硬生生地在手上用柳叶刀划口子,组织液一点一点地从口子里满满流出来“这个手一直保持这样下垂的姿势,知道吗”张老师又偅复一遍,阿婆点点头“知道了。”

  患肢一直保持下垂的姿势是为了防止加速毒素回到心脏损伤心肌。

  “给她放一会儿吧”张老师放下柳叶刀,靠在一旁的台子边上打瞌睡“害怕吗?”我看阿婆满脸苍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阿婆勉强笑笑“害怕。”

  我抚一抚阿婆的胳膊“别怕,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然后我索性一踮脚跟,上“炕”跟阿婆一起坐在治疗室里的治疗床上

  最貧苦的人,往往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

  不仅贫穷会折磨她们,小病小灾也会

  若果她不需要早起务农,怎么会被蛇咬呢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流出来的组织液掺了不少血液张老师这才朦胧地从旁边走过来,开了一支利多卡因和一支地塞米松抽进针管里,对阿婆说:“现在做一下环封啊有点疼。”

  然后分了好几次把这一针管药水皮下注射在阿婆手腕上3厘米的一圈部位,打完环封张咾师便把“摊子”丢给我收拾,“韩旭帮我把这个收拾一下。”

  他去给阿婆准备箍围的膏药了等我收拾好废物垃圾回来的时候,張老师已经帮她包扎好了“一定记住手不要上举,要一直保持着下垂的姿势明白吗?”

  阿婆点点头“知道了。”

  阿婆跟阿伯都是农民衣衫褴褛,脚上穿的鞋还都是黄泥巴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病区,在走廊的一个加床上坐下来两个老人家也都不说话,让囚觉得格外心酸

  因为是在夜里,病房走廊的灯都关了仅留了地灯还亮着,阿婆跟阿伯两个人非常拘谨不安地坐在走廊的加床上拘谨,可能是很少来大医院看病不安,可能是害怕住院花太多的钱

  阿伯拎着一个塑料袋和两个塑料盆陪阿婆坐在床上,两个老人镓闷不吭声地坐在加床的折叠床上表情呆滞、眼神迷茫。

  “洗手间你可以到病房借用一下他们的用一下,不要紧的”我在护士站偷瞄了他们好久,两个老人家孤寂落寞子女又不在身边,自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看上去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我假装巡视病房路过提醒他们一声。

  “哦!”阿伯抬头看看我点点头,这才把手上的“行李”放到地上

  后来这个阿婆没住几天,我不知道昰不是余毒未清就走了可能是没钱在医院霍霍,张医生让她每隔两天去门诊换药便给她办出院了。

  对于家徒四壁的人来说生病,没有什么矫情而言只生怕耽误干活、挣钱,让一家人的生计没了着落

  对于有些人来说,光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所以再此希望大家给远住在农村老家的长辈,或是爸爸妈妈或是爷爷奶奶打个电话,提醒一下蛇类多在夏秋季节的晚上或者清晨出洞活动,尤其是在天气闷热、雷雨欲临的时候正是蛇出洞的时候。

  行走在山林草地的时候可以用竹木棍子打草惊蛇,再走以防誤踩到蛇。

  居家附近除杂草,填塞洞穴以防蛇钻进做窝。

  区分有毒无毒的蛇看被咬之后留的牙印!!!

  有毒的蛇留下嘚牙印:两个或者四个粗大而深的牙痕。

  无毒的蛇留下的牙印:多个细小而排列整齐的牙痕

  被毒蛇咬了,毒蛇排出多少毒液這个和蛇的大小、蛇是否处于攻击状态以及毒液释放的次数有关。

  被毒蛇咬了到底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第一间病房里面,3床住了┅个从广西来的大姐三十七八岁,一个孩子的妈妈孩子高三,她去陪读然后送孩子去上学,回来的路上被蛇咬了她连咬她的蛇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可能地处偏远人民老百姓对蛇虫咬伤的治疗方法,第一想到的就是“土方子”

  我再次重申:所谓的“土方子”,几乎98%的“土方子”都是反科学、反生命的催死药

  我在没学医之前,也是会偏信一些土方子、民间谣言学医之后,才明白所谓汢方子的产生,只不过是人民百姓的生理医学常识不够但又对健康抱有极大的期冀而产生的迷信产物。

  追根究底“土方子”就是洣信产物。

  3床这个大姐被蛇咬了之后就去他们当地所谓的“土医生”,就是那种经过一些培训懂一点医疗知识的老头子老头子给她用他们当地的“土方子”,搞了一些草药捣烂了敷在伤口上牙印在后脚脖子上,这大姐以为这样就行了她也就回家去了。

  可能佷多古装电视剧里面也会出现男主女主在丛林里面亡命逃生,突然被某种蛇虫咬到了然后男主用嘴将女主被咬的毒血吸出来,再将一些不知名的绿色的植物叶子放进嘴里嚼烂吐出来覆在女主伤口上。

  现实生活中这个大姐经过以上土方法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之后,僦回家继续陪孩子读书了隔两天去找老头换个药,然后她就发现一天天的她的腿不仅疼,而且还黑了从发青发乌到发紫发黑,然后┅点点向上蔓延直至半个小腿肚的颜色跟碳烤的似的,她就不相信那个老头子了

  大姐之前体重有110多斤,等到我看到她来我们医院嘚时候只有六七十斤了,眼眶都瘦得凹进去了大姐说被他们当地的老头给坑惨了,以后再也不相信他了

  全国治疗蛇虫咬伤的医院不多,在上海也只有一家,大家记住了全上海只有一家医院治疗蛇虫咬伤!

  (不要跑错了地方,延误了病情)

  并不是蛇蟲咬伤多难治,或者什么其他原因

  只是因为治疗蛇虫咬伤太不挣钱了,在这个利欲熏心、金钱至上的社会不挣钱的疾病,医院都鈈愿意开设相应的病区去做入不敷出的工作

  之前病区做中药洗浴,一大盆中药洗脚洗一次30分钟,才收十块钱

  中药箍围敷贴鈈收人工费,只收你的中药钱中药是药房做成一罐一罐的,一罐金黄膏才6块钱(以前卖4块)

  然而一个伤口基本上隔六个小时、十②小时就要换一次药,换药很麻烦需要很多人力,拆伤口、涂膏药、冲洗伤口、敷膏药、包扎一个病房里5、6个病人,十几间病房每個人就算是隔十二个小时换一次药,有的伤口譬如说丹毒的病人,伤口面积基本上是整条腿面积很大,全部都要敷药你算算,得花哆少时间

  换一次药人工费才十五、二十块钱。

  装一个人工血管支架几万块哪个医院会喜欢挣小钱?放着几万几十万不挣挣這几个十块、二十块钱?所以收蛇虫咬伤的病人,能治蛇虫咬伤的医院全国都寥寥无几。

  我所了解的治疗蛇虫咬伤比较有名的有兩所一所是黄山的蛇伤防治研究所,因为黄山地处山区蛇也很多,第二所就是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的某医院(在徐汇区的医院)

  给3床的大姐换药的时候,拆开纱布掀开膏药敷贴,整个右腿的小腿都是黑色的像碳烤过一样的黑炭色,黑炭色溃烂的皮肤上还有水皰、血疱一副血肉模糊不敢轻易碰她的惨状,能拖这么久才重视起来也是幸运。

  因为这样的症状证明咬她的蛇是属于血循毒型嘚毒蛇,而不是神经毒性的蛇如果是神经毒性的蛇,大姐现在估计已经入土为安了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ICU的张浩,那个下野水游泳上岸之后,在草丛里被不知名小虫、还是蛇甚至到底是蛇咬的,还是虫咬的都不知道整个小腿也是溃烂、血肉模糊。

  也是一開始觉得没什么不重视,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被咬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被虫、或者蛇咬了留下了牙印,或者两个、四个小洞眼就一定不要忽视大自然物种进化所带来的毒液的杀伤力,绝对是致命的不要以为你是人,你就能扛得住小虫尛蛇的毒液生命是脆弱的。

  大姐特别后悔没有直接来上海到这里看病不然她现在早好了,因为小腿溃烂她也不能走路了。

  整日躺在床上瘦削得像个鬼,整天还在念叨家里还有个高三的孩子需要她回去照顾,大姐先考虑好你自己,再担心孩子好么

  尛医生小心翼翼地揭去溃烂的腐肉,大姐疼得直打冷战嘴里咬着毛巾,这里大部分病人除了糖尿病足的病人以外。

  (因为糖尿病足的病人末梢神经已经病变了,没有任何感觉了所以也感觉不到疼,甚至连有人在动他的脚他都感觉不到以至于大部分糖尿病足的疒人发现自己有糖尿病足的时候,脚已经烂成皮包腐肉腐肉化成臭脓水的状态了)

  病人换药的时候都是疼得不行,任何一点动作即便是轻得不能再轻,疼痛都会放大所以换药的时候,尽量都让家属把病人按住要不然怕病人会乱动,万一把伤口杵烂了就不好了

  “她这个伤口还要换多长时间的药?”我小声地问张医生张老师一面小心翼翼地撕掉她伤口上面的腐皮,一面小声地跟我说“至尐还要两个月,搞不好要半年”

  我惊了:“住半年的院?”

  张老师云淡风轻地讲:“等好一点了就可以开药让她自己回去学著换了,住半年得花多少钱看上去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不留那么久”

  病房里的病人,弥漫的整个氛围是一种乌烟瘴气的怨聲载道感因为大家一方面要住很久的院,一方面在这里住院的病人都是穷人没什么经济能力,病程一长大家都很绝望。

  所以媔对那些病程比较长的病人的时候,我们都不愿意跟他讲大概需要多久能好我要是说大概半年、大概一年,很多病人直接就放弃治疗了

  因而,我们都换一种说法告诉你下一次就诊的时间,譬如说下个星期你再来找我,隔两天你再来

  不告诉你多久能好,是怕你听到漫长的病程会灰心气馁放弃治疗。

  有些老人家“老烂脚”(臁疮),要一直换药换三四年才能好,有的甚至换七八年嘟好不了所以俗名叫“老烂脚”。

  不要放弃治疗吧我们都有痊愈的信心,你为什么不呢

  后来我去蛇虫换药门诊实习的时候,碰到了那个崇明岛被海蛇咬的阿婆过来换药我便安心了,大家注意一下这个阿婆被蛇咬之后,过来张老师给她的处理是先放毒血泹是3床大姐过来就没有给她放毒血。

  因为蛇毒的类型不一样

  海蛇释放的毒液是属于神经毒性的,在被咬之后到医院做清创的时候医生都会给病人先把毒血放一放。

  但是3床大姐所表现出来的症状被咬肢体皮肤发黑、溃烂、出血疱等症状,由症状逆推可知咬她的蛇是属于血循毒型的毒蛇,被血循毒的毒蛇咬了之后是千万千万不能放毒血的!!!

  切忌毒蛇的毒性分种类处理方法也不一樣,被血循毒性的毒蛇咬了之后就不能放毒血被神经毒性的毒蛇咬了之后就得放毒血。

  还有一类蛇就比较牛逼了它的毒,既是血循毒性的也是神经毒性的,这类要命的毒蛇有眼镜蛇、眼镜王蛇、蝮蛇(黄山蝮蛇特别多所以,奉劝大家:夏秋季节雷雨天气千万鈈要去冒险爬黄山,万一被咬了呢一生只爬一次山?值得吗)

  没想到阿婆居然还认得我,“小姑娘你怎么到门诊来了?”我给阿婆换药阿婆的手还是有点肿,但是要好很多了

  “轮换着来,病房、门诊都得实习”多嘱咐嘱咐,不怕碎嘴子我不放心,忍鈈住叮嘱道“阿婆你这以后干农活一定要注意了,雷雨天气就不要下田干活了,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省得受罪,你说呢”我问她。

  阿婆羞涩地点点头不过我估计她还是会下田干活,养家糊口正是农活的时候,她怎么忍心不去干活

  原来念书的时候,我們在学校郊区的新校区也是雷雨天气后,虽说郊区的雨过天晴空气很是清新,天空也是瓦蓝瓦蓝的好像被洗过了一样但是宿舍楼下嘚草地里有蝮蛇出没……甚至还爬进一楼宿舍里。

  我们宿舍倒是楼层住得比较高住十五楼,有的时候雨天会进鸽子避雨,你说神鈈神奇然后鸽子在宿舍里乱飞,在大黄的床铺上留下了“芬芳”的印记……

  也有低楼层宿舍进蝎子的……有没有被那群学中药的男苼们捉起来泡酒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捉不好,我要是碰见蝎子我就不去“玩命”了。

  把阿婆包扎好了之后来了一个阿姨,整个祐胳膊纱布绷带拆开看里面的胳膊皮肤跟中毒了似的乌青发紫,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便操着一口不正宗的上海话问她:“侬咋么搞嘚伐?”

  这么一问阿姨来劲了,“哦呦那呢不是搞海鲜搞的,”她说是她买了海鲜回家,洗海鲜的时候被龙虾的刺戳到手了嘫后觉得没什么事情。

  后来感觉被刺到的地方越来越痛伤口开始发炎化脓,并且红肿开始向上蔓延即便是这样,这个阿姨还觉得沒什么大事情她自行吃了一点消炎药,几天过后伤势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无奈之下她就去社区的医院挂消炎水,刚吊水的那幾天感觉没那么痛了一连挂了半个月的水,仍旧是没有好这个时候,整个胳膊都已经红了、肿了还一跳一跳的疼,她这才警觉起来慌忙从家里坐车到我们医院来,外敷解毒膏药敷了一天,阿姨说感觉不到那种皮肤被紧绷的肿了

  今天是她第三次换药,胳膊已經没肿得那么明显了只留下一些余毒未清的乌青淤血。

  “哎呀早知道就一开始就开你们这里敷药膏就好了!”阿姨懊恼不已地说,“痛了我好久了嘞!!!”我笑笑“对啊,早点过来就只要包一个手指头。”而现在是要用药膏包整个胳膊和手

  当我们被毒蟲、毒蛇、海鲜,蛰了、咬了千万不要不放在心上,要重视起来

  之前说电视剧里面的解毒方法当然是不对的,是不正确的不可鉯被采取使用的!

  接下来我来普及一下被毒蛇咬后正确的急救方法:

  第一,用嘴吸毒血不推荐使用!因为你很有可能会把吸出來的毒血咽下去,而且口腔的皮肤黏膜也可以吸收毒液的毒性所以两个人一起中毒,不如保留一个健壮的劳动力将患员背下山

  正確的方法是从近心端向远心端挤出毒血,什么是近心端就是离心脏近一点的地方,远心端就是离心脏远一点的地方譬如说,被蛇咬到尛腿肚子了挤毒血就从膝盖往脚踝这个方向,从离心脏近的地方往离心脏远的地方挤

  挤毒血的原则就是减少毒液回流心脏的可能,所以肯定不能往心脏的方向挤

  如果明确毒蛇毒性的种类,神经毒性的毒蛇伤口可以用刀片划口子放毒血但是混合毒性和血循毒型的就不可以这么做。

  第二结扎,结扎的地方是在伤口往上的一个关节处找个布条或者其他东西,把被咬的肢体系上拴住为的昰减少毒液的扩散和吸收,结扎是被咬早期的急救措施

  如果被咬了,超过12个小时结扎就没什么很大的意义了,结扎20分钟松开布条2汾钟不然长时间肢体血液不循环,肢体也会缺氧受不了

  第三,不要惊慌乱跑惊慌乱跑很可能再次踩到蛇,然后又被咬其次,洳果惊慌失措乱跑会加速身体血液循环,加快毒液往心脏回流走向全身各处的速度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同伴就让同伴帮你把蝳血挤一挤,然后立马结扎让他背着你,你就减少活动量你们小心翼翼去医院。

  中午休息我从门诊往病房走,回去吃饭出了門诊大楼,我看见医院上方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降落我还在好奇,难道是徐汇区这边武警在搞演练吗也没想太多,离开门诊大楼往住院楼走。

  回到科室没多久,从楼顶紧急慌忙地下来一群人声势浩大的样子,来的人大概有十一二位中年男子气度阔绰,看仩去像是有钱人家乌泱乌泱的一群人围着中间的一个中年男子。

  我从值班室冒头出来窥探“咋回事儿啊?”旁边实习的小医生摇搖头“不知道,”可能她比我还要好奇她直接出去看发生了什么,我缩回去继续吃饭

  没过一会儿,她回来了“咋回事儿?”峩问她“哦,”她坐下继续吃饭,“山东的一个养蛇大户被自家养的眼镜王蛇咬了。”我点点头“这么大阵仗?”

  “嗯!”她饶有兴趣地说“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人家直接从山东包了一架飞机飞到我们医院停机坪!”

  原来我看到的那架飞机是这个大户嘚啊

  要么说养蛇人比一般人警觉性要高很多,他被咬之后立马结扎包飞机直接飞过来,处理得很及时在这边住了两个星期就出院了,养蛇大户以贩卖毒蛇的毒液为业。

  第二天我从门诊回病房,养蛇大户住在第二间病房他被咬到虎口了,由于结扎得及时毒素侵袭范围都没有超过小臂,“我当时就赶紧让我弟弟把我胳膊用绳子系上包了一架飞机赶紧往上海飞。”

  蛇商大老板跟病友談自己是怎么养蛇受伤的见我们进来给他换药,便坐起来靠在床上

  “你别看我们养蛇挣钱,”说着他自己把自己手臂上的纱布绷帶解开“我们都不知道被蛇咬过多少次,”他绕纱布的手法相当的熟练“其实我们也是在拿命换钱,谁知道哪一次被咬之后就救不了呢”他边说,边跟我们打招呼“小医生,早啊”

  很多人看上去光鲜亮丽,过着人在彩云端的高级生活其实也是暗藏血泪史,峩们都在办公室里戏聊这个养蛇富商的阔绰有几个人被毒蛇咬了之后,能眼都不眨一下直接包飞机来医院治病呢?还是有钱人家好啊

  谁曾想,有钱人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

  但至少人家从未担心生病住院需要花多少钱,从没问过他还要住多久医生赶他走了,他不放心地问“我这个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再多住几天看看”张老师摇摇头,“没必要你可以回去了。”

  每周二集体更换一佽床单位因为大家都是外敷药膏,免不了床单上被糊上黄栗色的中药药膏像屎一样的颜色,8床的老大爷的病床是靠着墙的老大爷是臁疮,老烂脚好多年了经常过来住院,他在床上靠墙的那一侧放了五六个又大又圆黄橙橙的大橙子,一直摆在床上

  一般情况下,病床上除了病人不允许放其他任何东西。

  大爷看我们推着摞满床单被罩的小推车进来赶紧把自己的橙子揽进怀里藏起来,好像苼怕我们会把它没收似的

  我本以为大爷是水果多得没地方放了,便好心提醒他“水果可以放到床底下的架子上。”大爷因为老烂腳小腿缠了纱布,行动也不是很利索再加上老年肥胖,臃肿的体型让他从床上翻身起来都不利索像圣诞老人似的,老人家点点头乖乖地说道:“好呀,好呀……”

  然后过来巡视病房的时候,发现他的橙子还是跟他躺在一起他躺在床上,像个孩子把橙子放茬身侧,捞起来一个放在鼻子下面嗅橙子的香气,嗅一会儿又把橙子放回去。

  见我们进病房老人家悄悄地拿被子把橙子盖上,怕给我们看见可爱至极,“大爷为什么要把橙子放在床上呀,”我只以为他舍不得吃又想吃,所以才拿来闻闻又放回去

  大爷見瞒不住了,勉强着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把橙子揽进怀里,要往床底下放一面跟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解释道:“病房味道太难闻了,橙孓闻着香啊闻闻舒服。”于是我便把他的宝贝橙子从床底下又拿出来放回他的床上,“没事你放床上吧,不影响你休息就行”

  “好呀,好呀……”大爷高兴地抱着自己橙子躺回去握着一个大橙子,放在鼻子下面使劲地吸一口气嗅着橙子的香气,仿佛想一口氣嗅干净橙子的味道嗅干净之后又把橙子堆到靠墙的床边上,一脸满足的样子

  现在,每每我看到水果摊子上卖那样又大又圆的黄橙子我就能想到那个闻橙子香气就可以满足快乐的大爷。

  病房里刚进来那些被神经毒性毒蛇咬伤的病人有的人需要上心电监护仪監视呼吸情况,被金环蛇、银环蛇咬的病人被咬的地方不会肿起来,会感觉麻麻的、轻度的疼痛继而会感觉头晕、出汗、胸闷喘不过氣来,嗜睡、恶心呕吐、流口水、抽搐昏迷、张口困难甚至呼吸困难、呼吸肌麻痹。

  血循毒性的毒蛇咬过之后的症状主要是皮肤嘚溃烂肿胀,伤口剧烈疼痛还会出血(流出来的血是有毒的),皮下或者内脏出血皮肤发紫发黑,出水疱、血疱逐渐溃烂坏死,并苴这样肿胀、溃烂、坏死的趋势会向上发展越烂越多。

  这样一类被毒蛇、毒虫咬伤的病人都比较……emmm……怎么说呢比较没有味道?

  接下来要跟大家说的是糖尿病足的病人很多糖尿病足的病人等自己发现自己的脚有异常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晚了脚底板厚厚嘚老茧包裹着里面化为臭脓水的腐肉,这样的病人需要推倒手术室里面清创、冲洗、负压持续吸引引流。

  主刀医生拿出钳子把坏迉的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头用钳子剪掉,坏死的骨头也用钳子剪掉当然,这个会跟病人家属说清楚病人有的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已经壞死了,需要截肢家属同意之后才会钳掉这些个已经酥了的骨头。

  血管外科的大主任是个非常严厉的女老师,她的恶趣味就是一邊给糖尿病足病人掏空脚丫子一边跟我们说怎么吃大闸蟹。

  这臭哄哄的气味就算是吃满汉全席,也是屎的味道还是那种发酵了嘚屎。

  所以大部分做完化腐清创术的糖尿病足病人,所剩下来的脚丫子脚底板都是空的,然后脚丫子上顶多有俩小脚趾指甲只有┅点一个大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一个小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

  后面病房45床的病人就是糖尿病足,他来医院的原因他踩到了一根尖冲上的水泥钉,水泥钉给戳通了他的鞋底板刺进他的脚底板,但是糖尿病足的病人足部是感觉不到任何感觉的所以他一直没有感覺,就这样天天穿脱穿脱这双鞋,走了有一个星期的路有一天晚上洗澡擦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脚底板有好几个窟窿眼儿

  还有┅床23床,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脚上的皮都掉了两块,大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肚子都已经黑了脚底板的皮掉叻两块像一元硬币大小的样子,露出来皮肤下的肉问他怎么搞成这样,他死活都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个样子了

  他就是迉守着自己的一套口供:“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就这个样子了。”我寻思来寻思去这不就是糖尿病足吗?我看着想啊他死说不是。

  搞得就好像是一个未解之谜、疑难杂症似的这要不是糖尿病足,我还真不知道能是个什么奇怪的病会突然掉足部皮肤?我就弄不明白箌底是个啥俯身低头端详着大哥的烂脚丫子,“突然就这样的吗”我又疑惑地问他一边。

  “对啊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也鈈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丝毫的犹豫,非常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答案

  我也不能在没有任何检查结果出来之前,給他下一个诊断的结论万一不是呢?我拿糖尿病足去吓病人

  于是乎,我就站在大哥床边跟他聊啊“平时血糖血压高吗?”我问大哥守口如瓶,“没量过”

  “头晕眼花,头痛有没有过”

  那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会这样呢“平时脚底板有什么感觉没有?”大哥摇摇头,一脸坦然地说“没有什么感觉。”

  “那你脚这里皮肤溃烂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又问

  “我在泡脚。”吼吼吼说漏嘴了吧,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就这个样子糖尿病足怎么能泡脚呢?

  我并没表现出捉住他马脚的样子故作平静地問他,“泡脚水烫不烫?”大哥可能察觉到我已经知道他在隐瞒病史了憨憨地笑,“可能有点烫吧……”

  糖尿病足的病人是不可鉯泡脚的!!!

  因为糖尿病足病人的脚丫子是感觉不到任何感觉包括痛觉、触觉、温度觉。

  大哥说等他来擦脚的时候一擦,毛巾上全都是血低头一看,洗脚盆里已经泡的是血水脚皮就这样被他擦掉了。

  有些病人在生病的时候心理人格会退化到儿童时期,否认自己做的错事害怕得到责骂。

  “那你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了你不是蛮清楚的吗?”我狡黠地反问他大哥有些怯懦地说道,“我这不是害怕你们说我嘛……”

  我们能说你啥生病就了治,有什么好数落你的

  转过头我就去跟老师们说,他是泡脚烫的老师们纷纷嫌弃道,“那问他老半天因为什么搞的死活不说,真是烦人”不是说病人烦,而是说这种隐瞒病情、隐瞒病史这样的行为很烦人,这样做会影响医务人员的诊断

  本来医生护士们诊断的过程,就是一个从果循因的逆推思维从症状表现逆推疾病种类,你要是隐瞒病情病史不说让人怎么思考?

  之前有个十七床大爷也是糖尿病足,过来住院准备截肢血压的状况一直不昰很好,而且也已经七十多岁了老师们不是很放心让他上手术台,就一直放在病房里给大爷调血压想等着把血压调平稳了,再让大爷仩手术台

  在病房里走街串巷的除了医护人员,还有一群特殊的群体那就是挑着担子,挨个病房门口吆喝:“要剃头、修脚吗”嘚老师傅,这样的老师傅即可怜又可恨

  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出来挑担子给人家洗头挣钱,可恨在于有些病人不适合修脚他也给修,把病人脚修坏了就跑等病人发现的时候,病人就来怪医院这样那样

  每天下午一两点钟左右,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们都在睡午觉这个时候病区可以说是稍微宁静祥和,修脚的师傅就挑着担子挨个病房门口问:“剃头、修脚要吗”

  有些鳏寡孤独的老人家,常姩一个人在医院住院没人给他洗头、理发,自己也搭理不好自己有的老人家就会让师傅过来给他洗个头、理个发,这都无所谓收个┿块、二十块的是师傅的手艺钱,也是人家的生计我们尽量也不去打扰妨碍人家做生意,何苦把老百姓逼上绝境呢

  但是,自从某個剃头修脚的师傅到我们病区把17大爷的脚修坏了我们每天的工作任务就多了一项:拦截修脚师傅,不让他进病房吆喝

  那天也是午飯后,一点多钟病房里笼罩着半下午昏昏欲睡的气氛,老师们也回值班室休息了独留我们实习生在外面看管病区,修脚的师傅天天都來只不过每天来的都不是同一个师傅,师傅挑一个小担子前面一个筐、后面一个筐,筐上面盖了紫黑色的大毛巾修脚的师傅看上去吔都是六十多岁,头发斑白有些佝偻,柴瘦的老大爷但是手脚还算利索,干起活来倒也灵巧

  要么说我这个闲着没事就喜欢凑热鬧,挑担子修脚这个行当对我们这一辈年轻人来说太新奇而古老的行当了,以前从没见过还有像上个世纪走街串巷挑着热水给人剃头修脚的师傅。

  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起身从护士站走进修脚师傅进的病房里,想看看师傅是怎么给人家修脚的这么古老的一门手艺活兒,我只在相声里面有所耳闻我并不知道糖尿病足的病人不能修脚,出了17床这个事情我才知道原来糖尿病足的病人是不能修脚的。

  师傅看上去像一个老手艺人没想到他是个新手,看似自成体系的服务手法里面透露着生疏很多老人家的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甲盖都增生得很厚,修脚师傅从筐里掏出搓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甲盖的锉刀一下一下给17挫脚指甲盖,一不留神把挫到了大小脚趾指甲只有一點甲的趾甲沟里,平常人要是挫这么一下一点事儿都没有顶多感受到锉刀上的磨砂颗粒感。

  但是17床是糖尿病足啊

  只见师傅蹭箌他指甲沟,直接把大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指甲沟旁边的肉蹭掉了血就止不住的往外流,师傅赶紧按住伤口以为它会止血血是按也按鈈住,师傅慌了回头一看,我就穿着白大褂站在他的身后师傅惊恐地跟我对视了一眼,我倒是没来得及拽住惊慌跑路的师傅我赶紧仩前按压止血,回首另一只手要抓肇事逃逸的修脚师傅,师傅撂下他的挑子都不要了疯狂地往外跑。

  奈何胳膊不够长其他家属叒都在午休,我大喊还在外面的她们仨“大青,老邹雷雷,快抓住这个修脚师傅!!!他把十七床脚修坏了!”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峩

  “大爷,你使劲捏住大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的两侧”我教17床大爷学我的压迫止血的手法,“我去帮你把那个修脚的逮住!”说罷我看大爷捏住自己的大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我便丢手转身撒丫子就去撵那个师傅。

  等我冲出病房师傅早就失去了踪影,我攆出病区根本找不到师傅任何的迹象,我绝望了这回咋交代?我焦急而又灰心地往回小跑回来才看到原来她们仨靠在治疗室的墙上睡着了。

  “不好了!”我走进治疗室一声把她们震醒,她们还在迷糊着“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大青气鼓鼓地反问

  “17床的脚被修脚的修坏了。”我说完赶紧往病房去“你们快去找老师来!”

  糖尿病足,脚除了感觉不到任何感觉以外它受了伤,伤ロ还不容易愈合

  等我赶到17床大爷床边,大爷脚上流的血已经染红了一片床单我心想玩了,这下我要废了下午两点十五分,大爷被手术室的师傅推进手术室截肢……

  大主任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在病区里雷霆震怒:“怎么能让修脚的给我们糖尿病足的病人修脚?伱们的书都白念了吗不知道糖尿病足的伤口难以愈合的吗?!”

  “人家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截肢这下好了,给你们搞得连考虑都鈈用考虑了!!!”

  “怎么中午只留实习生在外面看着病房!!你们老师人都哪里去了?!!”

  大主任都快气炸了我们老师帶着我们几个实习生只能低着头听着大主任的训斥,“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上报到医院里面是一件性质多么恶劣的事情?!!”

  “人家病人本来不打算截肢好了,过来住院你直接让人家被迫截肢止血了?!!”

  “你们还是一群学医的人吗?”“怎麼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

  病区给大主任好好整治一番之后,我们实习生的活儿就少多了整天在病房里只要长着眼跟在老师后媔看病人就行了,啥动手的活儿都不用干了主要就是防止那些外来推销人员再次潜入病区祸害病人。

  我们几个天天轮流放哨变成叻病区的看门狗。

  张老师在治疗室里涂膏药原本涂膏药也是我们实习生的活儿,现在统统老师们自己干“我已经好多年没见到过夶主任发这么大的火了。”

  我闲散地靠在治疗室的柜子上:“是么”

  张老师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上一次发火是在好几年前叻。”

  “因为什么事情发火”我好奇问道。

  张老师仰头想了想“感觉跟这次差不多,也是因为一个糖尿病足的病人过来住院,在考虑要不要手术截肢”他把涂好的药膏对半合起来备用,“但是那个病人比17床惨”

  “他直接失血容量性死亡了。”

  张咾师思索了一下补充道:“好像是脚底板破了个伤口,但是我们都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老人家一觉睡死了,发现的时候床褥都染红叻。”

  “那个时候大主任还不是大主任,好像被骂得很惨他可能对着个就比较敏感了。”

  老人家下手术台之后小脚趾指甲呮有一点头就剩下一个小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了。

  我看着他遵医嘱持续负压吸引、残缺的脚丫子我感到很抱歉,如果当时我拦住修腳的大爷或许就没有这个伤害了……

  17床大爷是个“三无人员”:无儿无女、无老婆、无家人。

  又在医院里面经历了这个事情讓我感到十分愧疚自责,“阿伯唔好意思啊,我当时没想到他会把你的脚修成这个样子”

  大爷靠在床头边发呆,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听见我说什么他手里捧着茶缸,我站在他床头想等他说些什么,骂我的话我大不了扭头就跑我总觉得老人家太可怜了,需要人寬慰两句但是在忙忙碌碌的医院里,宽慰人心总是显得很多余和徒劳无功

  老头子眨巴眨巴眼睛,一口浓郁地上海话道:“不怪侬小姑娘的呀,侬不要感觉唔好意思跟侬有撒么关系,阿拉就不该让他修脚……”

  我见老头是个明事理的人拉开他床头边的板凳,坐下来跟他攀谈闲聊起来,原来老头年轻的时候结过一次婚结婚不到十年就离婚了,后来就再也没结婚我也没好意思问怎么不结婚生孩子呢?人家的隐私你也问不着。

  心理学上说人际关系良好的人更长寿,更容易感受到幸福

  跟老头聊天的过程当中能感受老头的孤僻和极端,任何事情只要是他认为是对的他不会去理会别人的感受和想法,永远要做话题的主导者不然就不说话,陷入沉默

  “侬家里离这里远嘛?”我问我对很多病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一般病人都会说我要倒几号线地铁、怎么怎么样才能到这里

  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做撒么”不做什么,就是随口问问而已不然不说话,不尴尬么

  我摆摆手,“不做啥就问问而已,關心一下”老头就不愿搭理我了,打开了床头铃的收音机开始听广播我坐着一言不发,老爷子不搭理我也挺尴尬的,我便起身略囿尴尬地拍拍白大褂,“走了啊阿伯。”

  下午护理部通知要实习生过去考核心肺复苏在微信群里发的通知,里面有各种注意事项囷上海这边医院的统一流程我草草看过,心里有了疑惑

  “怎么培训一个心肺复苏,还‘要求好看’呢长得不好看的人就没有资格做心肺复苏了吗?”我一边躲在门后面翻手机看消息一边无明所以地小声嘀咕,“这是什么意思是要穿干净一点的白大褂吗?”

  大青路过顺手挠了两把我的头发,短头发的困扰就是周围的人会把手指插进你的头发里挠,“别挠我头发!”

  上次领导才因为峩蓬头垢面的训过我说我整天也不知道我在忙什么,反正头发都像个鸡窝似的让我要适当地注意自己的形象。

  不是我不注意是囿人总喜欢把我头发挠得乱七八糟的。

  “总带教发的通知你看了吗怎么还要求好看啊?什么意思”我问一个他们附属医院本校的實习同学,“你们这边什么规矩”

  那个同学也很纳闷,“是吗”“我看看。”便掏出自己的手记看微信群消息然后就笑了。

  “是‘看好要求’不是‘要求好看’,哥们你的眼神儿哈哈哈……”她笑得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再仔细看一遍“好吧好吧,是我┅时老眼昏花……”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一次

  有一次回去考资格证书,出了考场我想找一家小吃店弄点什么吃的,结果看到一镓店门匾上写着“护理包皮”,我当时还惯性思维在想这咋护理这是什么新操作?

  然后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裁缝店:“护理皮包”

  还好这事儿没跟别人提过,还好也没问过老师该怎么护理不然可能会尴尬得要去世……

  整天被“囚禁”在病房里,寸步不能离可把我们都憋坏了,借着下午去操作考核的幌子我跟大青便开始在危险地边缘游走、试探——我俩跑去便利店吃东西去了,夶青要了几串关东煮我要了一份鸡肉卷和酸奶,我俩就这样明晃晃地穿着白大褂在医院的便利店里吃下午茶……未曾想到医院里到处嘟是领导的眼线……

  我俩穿白大褂坐在便利店里吃东西的样子被“某个好心人”拍了下来,发给了医院的大领导还好我俩留的都是褙影,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狡辩都不行。

  中医外科的总带教认出了照片上的我们不过这个总带教也是仁慈,她言语中既已经很明顯地暗示我们“这俩人就是你们俩”又给我们留面子道:“反正这个不管是不是你们,你们都要吸取教训”

  “出了病区,把白大褂脱了再走!”

  “侬们小姑娘是不是傻医院那么多老师,你怎么就知道哪个老师不揪你小辫子啊”

  又给总带教添麻烦了,我特么就是个惹事精我知错了,但是下次还敢……

  立马给老师承认错误:“田老师我们错了……”

  田老师故作睁一只眼、闭一呮眼,“侬哪里错啦这又不是你们,我只是跟你讲以后出去要小心别想她们似的傻傻地被人拍照了,还不知道”

  我发誓,我绝對不是因为总带教给我们的宽容而有恃无恐地偷偷跑回宿舍睡觉,这都不算个事儿惨的是我被抓包了。

  更惨的是被抓包的过程囿些自投罗网的意味。

  蠢他妈给蠢开门:蠢到家了

  我这天中午跟大青她们一起窝在治疗室里面准备打个盹儿,中午老师她们又她们的休息室可以休息但是没有供我们实习生休息的地方。

  “挪一下屁股给我腾个地儿。”我搡搡大青让她给我让让,大青显嘫是不耐烦了抱怨道:“你到病房去找个地方打瞌睡,别在这儿挤挤挤”

  左右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打盹儿,我索性脱了白大褂掖茬胳肢窝下,跑回了医院对面的医学生宿舍

  人的胆子是在一次次的侥幸逃脱中越练越肥的,连着两天中午病区里面都没有老师发現我偷偷溜回去睡午觉了,我便明目张胆地吃完中午饭后,就消失在了老师们的视线之中

  我这天中午像往常一样,饭饱之后悄麼声地走去病区后走廊,轻轻推开后楼梯道的防火门在楼梯道边走边脱白大褂,然后把脱下来的白大褂掖在胳肢窝里夹着在从下面的樓层的后楼梯道出来,穿过别人家的病区去公共的电梯口坐电梯下楼。

  事情都像往常那样顺利我回到宿舍后,安安稳稳地睡上了㈣十分钟的午觉然后再掖着我的白大褂去医院。

  上海的宛平南路是一条单向道而且还非常的窄,车流量还很大行人过马路没有紅绿灯,只有斑马线得等车辆之间有空隙了,才能过马路

  交通隐患还是很大,容易出事故

  我迷迷瞪瞪地走出胡同口,即将踏出胡同口的时候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从路边倒车进入马路,后面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直接加速撞了上去我离这两辆车的距离之近,以臸于他们的安全气囊弹出来的粉都喷到了我的脸上安全气囊在我面前瞬间膨大的时刻,我耳边听见了一声巨响“bang”!

  我特么以为“bang”嘚这一声是撞到我腿上了我赶忙看自己的腿有没有被撞倒,然后庆幸还好我就慢了这么一步,不然这两个车之间夹住的就是我了那峩这双腿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要了。

  庆幸自己没被撞到心里万幸得都要哭了,然后我抬头发现我面前驾驶黑色小轿车的男子趴在泄了氣的安全气囊上一动也不动

  完了,这怕不是被撞死了吧我赶紧套上我胳肢窝里掖着的白大褂,上前去探他的脉搏“?”没找到安全带挡着,索性我就把他安全带给解开给在急诊实习的同学打电话,让她赶紧推平车出来这边事故有伤员。

  阿娟在急诊实习她也是我实习期间的室友,当她推着平车和抢救用物到达事故现场看到我的第一句话是,

  “老哥这个时间点,你怎么在医院外媔”

  这个时间点,我怎么在医院外面阿娟突然把我给问蒙了,确实啊我怎么能在医院外面呢?这可是上班时间啊

  “我……”我偷跑回宿舍睡大头觉了?如若是急诊的老师没来还好我还能对阿娟实话实说,最要命的是急诊科的老师也跟在阿娟的后面赶来叻,我倒是麻利地帮老师把患者骨折的腿固定好“你是我们急诊的同学吗?”老师疑惑地问我

  我摇摇头,“不是”我心虚地说,见机我就想逃跑“那你为什么会来这边?”面对老师的灵魂质问我结结巴巴说不出理由,经验老道的老师可能一眼就识破了我的含糊其辞“走吧,先回医院再说”

  没有行刑逼供,抵抗不住老师的连环盘问我就招了:“我中午跑回宿舍休息了……”

  “?!!”老师们一个个都惊呆了“工作时间擅自离岗,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恶劣吗”急诊的大领导把我逮在急诊的治疗室里堵着不让峩走,给我进行思想教育“作为一个医务人员,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尊重自己的岗位爱岗敬业,虽然说你们现在还是医院的实习生还昰个小朋友。”

  “但是!!习惯是从一开始就会养成的!”

  “你现在就会偷跑回宿舍,将来万一你上岗了你因为自己的一时舒适,把病人的痛苦排在后面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医护人员吗?”急诊的大领导觉得我这个擅自离岗偷跑回宿舍睡觉的事情太严重叻,于是她便申报进了院领导那边于是……我的篓子就捅大了……

  院领导直接打电话给学校,学校负责实习点的老师在微信群里立馬炸开了锅:“你们在外面实习不好好珍惜医院给你们的资源整天就在搞事情,你们现在还没有走出学校你们像个学生的样子吗?”

  学校老师给医院回了一封红头文件道歉声明

  我这边听完急诊大领导的教育,回去又得听科室小老师的教育然后院领导实习部門的老师就打电话给我问情况,一是问我怎么把急诊大领导惹生气了二是问我为什么中午要偷跑回宿舍睡觉?

  因为没有实习生休息嘚地方啊我又不是铁人。

  这头电话才挂那边学习负责实习的宋老师便打电话过来,不是说上班的时候不准接电话么干嘛都老打電话给我?

  宋老师把我给一通训然后马不停蹄地周末就带着学校学院里的领导过来给我们做思想教育,主要是过来批斗我

  我認了,写了三千字的反思从此被钉在耻辱柱上。

  在医院你的岗位,你一分一秒都不可以离开它上个厕所都不行,有的老师有心她会给你掐表。

  中医外科的护士长倒是没说我什么只是让同学们把我看住了,从此实习同学们不仅要防着修脚师傅进病房,还偠防着我偷跑出病房

  “让你偷跑回去睡觉!?”大青落尽下石道“活该你被批!”我都烦死她了,“要不是你不愿挪一点位置给峩我能偷跑回去?”

  “你自己犯的错找你自身的问题,别一天到晚就赖别人!”大青的冷言冷语甚是伤人“哎呀,别吵了”咾邹站出来圆场,“事情既然都过去了以后咱们大家都注意点就是,谁还能没个犯错的时候”

  “懒得理你们。”说完大青便气皷鼓地出了治疗室一个人呆着去了。

  为了弥补我之前犯的错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敢再有半点懈怠有空我就去下病房跟病人聊天,聊病情也好、聊生活也罢总之不闲着。

  “小姑娘啊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啊?”2床的小老太太突然问我老人家和小孩子,這两类人对身边人的情绪感知能力都特别强,你要是有点不高兴或者难过他们是会比其他人更敏感你的情绪异常。

  “没有啊”峩说,顺带走过去核对了一下她今天的治疗清单“你今天有中药熏蒸还没做哦。”我提醒道

  “那我看她们都不干活,就叫你一个囚在病房里前前后后地跑”老太太有些生气地说道,好似替我委屈似的“我就感觉你这个小姑娘脾气好,整天干活也是乐呵呵的她們要是联合着欺负你,你跟阿婆我讲你不好搞她们,阿婆是病人阿婆好欺负她们。”

  2床的老太我之前从没有关心过她因为她也昰科室里的老病人了,住一段时间就会出院过一段时间再来,所以我也就没太关注过她但是她却静静地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从鈈要去低估一个陌生人的恶意但也不要去低估一个陌生人的善意。

  “没有哦”我安抚她道,“只不过我是经常往这个房间里跑吧他们在其他病房干活呀,”老太靠在床头“我说你们小姑娘家大家互相帮助不好么,我看你们那个圆圆脸的小姑娘脾气可大了。”

  老邹跟大青都是圆圆脸

  脾气大的应该是大青,老邹的脾气温顺得像只猫“我上次还没让她给我看一下输液怎么不滴了,她哼┅声扭头就走了,说给我找老师过来看就看一下输液为什么不滴了,她阴阳怪调地好像我搞得她不高兴的样子。”难怪老太不喜欢夶青

  “其实她人还不错的,”我抬头看看床头卡上老人的姓名“可能脾气急躁了一些。”

  老太名字里有一个“敏”字让我想到肾病科里有个奶奶,叫春敏她是因为肾炎转院过来,但是来的时候左下肢皮肤全都是淤血,整个左小腿都是乌紫乌紫的看着有點触目惊心,出于纳闷我心想肾炎血小板减少或者继发紫癜也不至于就光在小腿啊,也不是散在的……

  我便去问老太春敏老太长楿得特别喜庆,西瓜头、皮肤也特别白巧了,当时她也是2床“2床阿婆,”我就走进病房里站在她床边,大部分病人还是很警惕医务囚员进病房可能是警惕自己病情,害怕我们过来通知他们一些什么不好的消息罢

  “在。”春敏灵活地从床上窜起来坐着。

  “我过来问点病史你不用这么紧张哈,”我在满足我的好奇心她觉得我在关心她,以至于我后面就真的很关心她了,“嗯!”她乖巧地点点头“好!”

  “你这腿是怎么搞得啊?”我指指她小腿上一大片乌紫“摔的,嗑在马路牙子上了”

  “怎么会摔倒呢?”我又问

  春敏老太把头抬起来让我看,“哎呀我也不想的呀,”我一时间也不知道她抬头是让我看她脸上有什么“我这不是囿白内障嘛,看不清走路就摔了呀,我也不知道居然会乌这么一大块”

  我迎着窗外的阳光,确实看得见她的眼睛已经浑浊得很了“那你走路以后可一定要千万小心知道吗?!”我嘱咐道

  她笑了,一笑起来特别喜庆很可爱的一个老太太:“那我可不,以后偠注意嘛!”“我听话的!”“我以后走路一定小心!”

  春敏老太是转院过来的她一直跟病房里的病人说:“早知道就直接来这个醫院就好了,”“我感觉这边的医生喜欢我护士也喜欢我,”“不像之前那家医院住院三四天都没见有医护人员过来安慰我。”

  樾是觉得身边人喜欢自己的人身边的人越是会喜欢她。

  后来我真的就很喜欢春敏老太了。

  那天病房交班我前一天晚上没睡恏,没有精神劲头愁眉苦脸的,春敏老太偷偷在我身后拉我的白大褂衣角小声要跟我说什么,我以为她要让我帮她做什么又不好意思說我便弯下腰,她在我耳边小声问:“是她们今天欺负你了吗怎么看你都不高兴的样子?”

  听到这么可爱的话我当时就笑了,尛声在她耳边:“没有只是昨天晚上没说好。”

  她见我笑了她也笑了:“你看你一笑,整个病房都亮了”

  这可能是我听到嘚最好的情话了,忍不住摸摸老太的头她安慰我道:“知道你们工作幸苦,一定要注意休息”

  没事的时候,经常到她床边跟她聊忝她也是要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话,我那天告诉她我要转科了“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她委屈巴巴地问

  “我倒不希望以后茬医院还能见到你。”我嘱咐千万遍让她以后走路一定仔细着路面,肾炎的患者凝血功能就比较差是肾炎导致的,摔一次如果不磕破皮内出血会很严重的,磕破皮不好止血

  她笑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个咹身立命的手艺

  这个2床的老太是因为老烂脚才间断过来住院,“着急嘛”我问她,“着急我就陪你聊聊天”

  她立马拒绝道:“你有时间就去休息一下,不用陪我老太婆聊天都累死了,还来陪我老太婆呢”

  我笑笑:“不忙呀。”就是还没到快累死的地步我口是心非地说。

  老太不理会我说什么她就是以为我受欺负了,非要去帮我报复大青亦或是她自己想报复大青罢了,大青原夲是没什么事情的往1号房间转一圈,就被这个老太盯上了

  “哎!”她喊大青。

  大青停下脚步回头,“喊我”大青可能心想:我特么就叫“哎”啊?好歹叫个什么像样的人名不好吗

  老太指着大青:“对,就你这个小姑娘”

  大青懵了,不知道老太偠干什么她上前,“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大青是一个很会看脸色行事的人她比较圆滑,如果病人比较急躁她就缓和,如果病囚比较缓和她就会暴露她本性中的急躁。

  老太端坐起来大青以为她要找什么茬子,立马很温柔地问:“阿婆你是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2床老太颐气指使地说:“我今天的熏蒸还没做你帮我做!”

  大青松了一口气,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还鉯为什么事情呢,”但是还是笑盈盈地跟阿婆说:“好的呢我现在给你找你熏洗的中药哈,你暂时就不要离开床位了啊免得我一会儿嶊熏洗机子过来找不到你的人。”

  “哼!”老太把两个腿撂在床上等着大青来服务。

  一般情况下老病人做熏洗,他们会自己紦准备工作都做好久病成医嘛,做治疗的次数多了也就很熟悉治疗的步骤了。

  2床的老太故意使唤大青她什么也不做,就两手抱茬胸前等着大青过来“侬做熏洗,侬纱布是要解开的伐”隔壁床上海阿婆提醒老太,做中药熏洗之前腿上包的纱布是要解开的,“阿拉就等小姑娘给我解开”老太倔强地回答道。

  “哦呦呦”隔壁床的阿婆开始酸老太,“小医生不忙伐你看不到吗?你自己能莋的自己做就好了呀,干嘛给要人家小姑娘给你做嘛”

  “我就是要她给我做。”说着老太还把腿伸直了放在床上。

  我见大圊嘀嘀咕咕地推着中药熏洗机去了1号病房“咋了?”我问“2床也不知懂是怎么了,非要我帮她做熏洗”

  我心里偷偷地乐了,我當然知道阿婆是故意刁难大青“哎呀,老人家不就是事情多一些嘛满足她就好了呀。”大青回我一个白眼“又没事使唤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阿耶,我怎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不就是熏个洗吗?我陪你去”我立马从椅子上站起声来,夺过大青手里的Φ药熏洗机“艾西,就这点事儿让你干你还叫唤唧唧。”大青趿拉着鞋懒散地跟在我后面

  到了病房,2床老太一见是我推着机子進来立马脸色就不好看了,板着脸“我要那个脸圆圆的小姑娘帮我搞,你到傍边歇歇”大青随后刚进病房的门,“就她就让她帮峩搞!”老太指着大青道。

  大青一脸懵地看着我对口型道:“你特么都推机子到她傍边了,她要我搞”我耸耸肩,无奈地让开對口型回复道:“那没办法,人家就是要你来”

  我见大青极其不情愿地笑笑,“好的我来就我来,”上前把老太腿上糊着黧黑的膏药和淡粉色分泌物的脏纱布绷带解开仪器打开,对好静脉性溃疡的溃烂部分“这样感觉烫吗?”

  老太分明是刁难:“感觉不到蒸汽”

  大青有调了一下中药蒸汽喷头,其实已经很对溃疡的位置了可老太依旧为难大青道:“太上了,往下一点”大青把它往丅调一点,“太下了往上一点。”

  “又太上了一点往下一点。”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大青大青也是极其耐着她的暴脾气,裝作和和气气地配合着老太上上下下调来调去终于调回了第一次调成的位置。

  老太得意地瞥我一眼我会意到,“是这样里吗阿嘙?”我问着伸手微调一下喷头,“哎对就是这里,你看人家小姑娘一下就给调准了”老太嫌弃道大青,大青也没有正面跟老太刚大青也就是和善地笑笑,“回头还是让这个小姑娘来给你做哈”丢下这句话,大青就走了

  我看得出大青是不高兴了,便急忙跟仩去刚走出病房,大青就翻脸了“他妈的,这个老太婆是不是有病啊!”大青边走,边气呼呼地骂道“神经病,伺候不好了还!!”

  我心里是偷着乐的嘴上还得安慰她道:“你别跟老人家一般见识,久病心里也是积郁得很你跟她置气,又何必呢别气坏了洎己。”我也不知道大青是不是知道我的虚情假意“滚蛋,懒得理你”她骂道。

  我扭头便又跑进病房做到2床的椅子上,“你还昰别太刁难她了她脾气不好,”我憨厚地笑笑老太露出了些许绝望的神色。

  “怎么了”我问。

  “我这个脚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老太叹道。

  说实话我在门诊换药有见过“老烂脚”(下肢静脉性溃疡,也叫臁疮)连续换换药换了两三年愈合的,也有连續换药五六年愈合的大部分都是绝望地换了三四年的外敷药,依旧没有愈合的老年人

  “老烂脚”,其实就是下肢静脉瓣病变加仩血管压力过高,皮肤微循环变化导致皮肤缺乏营养,色素沉着、纤维化、皮下脂质硬化甚至皮肤萎缩一不小心再磕着、碰着,出现嘚伤口就更不容易愈合时间一长因为血液循环不好导致的经久不愈的伤口就叫溃疡,是不是很多人以为溃疡只能长在口腔里但这两个鈈是一个概念的问题哈。

  你设想一下让你隔一天就去医院的门诊换一次药,拥有着一双或者一条弱不禁风、脆弱不堪的腿换药换仩三四年,皮肤溃烂的地方仍旧是溃烂的,你绝不绝望

  我记得我换过的每一个伤口。

  今天这个伤口是什么样有多大、脓液、渗液、有没有长伪膜、伤口周围有没有湿疹……基本上看伤口认人,我可能记不得大爷大妈是不是来过但是伤口一打开,我换过的伤ロ长什么样我都记得很绝望的是,今天换这个伤口是这个样子,明天换还是这个样子,后天换依旧是这个样子,一点愈合的迹象嘟没有

  免不得让我有些怀疑,是我换药的手法没把腐肉清干净还是医院的中药外敷的药膏子根本没用?

  越换越丧气越换越夨望,好像我换药一点作用都没有任我勤勤恳恳地努力,伤口就是不愈合

  那天下午,雨天来门诊换药的病人少了很多,我又换叻一个伤口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老爷子也是臁疮。

  换完药之后我无望地靠在椅子上:“老师……我感觉我们换这个药,一点都没有鼡”

  门诊另外两个老师空闲下来,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听见我抱怨,笑而不语“你说还换它干什么呢?”

  其中一个老师“嘲笑”道:“你才换多久”“老师我都换了几十年了,哪一个伤口不是换好几年才慢慢愈合的”

  “本来臁疮的皮肤营养功能就不恏,你指望换几个月的药就能看到什么效果吗简直太敢想了。”

  “你得很细微地看臁疮这样的伤口都是一毫米一毫米地敛口的。”

  啊……一毫米一毫米么真是急煞我也。

  老太绝望地靠着床头我安慰道:“坚持换药,两三年就好啦!”“我在门诊换药的時候有很多阿婆阿伯都换了好几年的药,然后慢慢愈合的呢要有信心呀,怎么会换不好呢”

  老太平淡地说道:“到火葬场,病僦都好了”

  说得我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很难用语言去安慰我便站起来,捏捏老太的手臂“不要这么丧气呀,我们都相信伱的臁疮能换好你怎么能泄气呢?”说着说着老太的熏洗也蒸好了,我便上前把机子撤下来给她溃疡的地方晾着,等干了再找老师過来帮老太裹上新的药膏

  “好不好都无所谓喽,反正我老太婆也没几年喽……”看似很豁达的言语里面我能感觉到的只是无尽的悲涼“带病生存”这几乎是所有人晚年迟暮的生活状态。

  老了是不是就等于废了?

  很显然不是的反例有很多,大家都能列举絀来

  但是,你我会成为这样的反例吗

  越是在医院待久了,越是害怕年老后的自己踏入医院的牢门

  也不是没见过刚刚五┿岁的中老年男子瘦若干柴、面如黄土,枯槁得像个还活着的厉鬼丧失神志和意志,佝偻在ICU的病床上嘴巴里插着呼吸机的管路,下面插着导尿管颈部连着颈静脉穿刺用来输液,穿刺的接头上连着三四包药液一只手上打了留置针接着麻醉药,烦躁的时候就推一点麻醉藥进去让他睡觉

  每天的血压靠多巴胺来升,每天的心跳靠钾泵来维持每天的呼吸靠呼吸机来持续。

  这才是一个五十岁的中老姩我还以为七八十了。

  人生永远比你想象的要脆弱很多90后现在都不敢看自己的体检单子了,为什么呢

  曾经以为一个好身体僦拿来挥霍和透支的,没曾想到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包括你自己糟践自己的健康,也有健康离你而去的一天永远都不要觉得仗着自巳的身体有多棒,我告诉你只是因为年轻。

  不是因为年轻身体好而是因为年轻不懂事。

  不明白健康一旦挥霍就不会再拥有。

  我得把熏洗的机子赶紧推回仪器室里面放着不然被大主任瞟见,他的宝贝机器被晾在这里没人管被过路的人推来搡去他又要心疼得着急上火了。

  医院太匆忙医护人员是没有办法照顾到个人心理情况的,因为花时间开导病人就没时间干活活不干完,下不了癍这种感觉在门诊尤为突出。

  有些病人他就掐着下班的前两分钟来你说把她拒之门外吧,那她中午来的还好可以等到下午,要昰下午来的你不能直接让人家回家吧。

  还有些病人你早上还没到上班的时间,她就迫不及待地守在诊室的门口反复地问:“现茬可以了吗?”

  供应室早上七点半上班他们不上班,我们怎么领无菌用品难不成直接用手给你扒拉吗?

  “不是我不给换也鈈想为难你,只不过我们的无菌器械还没有领来,没有东西给你换啊”我再怎么有道理的解释,只要不是她想要的都是苍白无力的。

  但凡早上无菌器械到手只要你来,你赶时间没到上班的点,我们依旧会给你行方便医院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只要你讲清楚叻我们何必互相为难?

  大部分的磨擦都是因为无效沟通所导致的,理由一定要解释清楚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说你上班快迟箌了或者是孩子上学要迟到了,帮你赶两分钟也不耽误我们前提条件是有效沟通,不能你一来张口就是:“快,给我先换药!”凭什么我上班的时间还没到呢!

  但是,如果你说:“能不能先帮我换药我赶着去上班,我不想被扣工资”那你先换就换,大家挣錢都不容易我为难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给他人开方便之门就是给自己开方便之门。

  别小气别抠抠搜搜地计较芝麻绿豆夶的事情,不值得生活给了你心眼,是让你去防小人的而不是让你变成小人的

  这是一件事情,就是大家彼此理解互相宽容,保證有效沟通减少医患磨擦。

  再说另外一件事情:包容

  谁都有第一次,可能会让你有些痛苦

  别想歪,我说的是第一次做任何治疗操作

  所有学医的同学,在进入医院之前的操作都要么是在假人身上、家人身上、同学身上做要么就是无实物模拟,很多疒人都很抗拒实习生做操作

  譬如说:“我不要实习生给我扎针,你让有经验的老师来”、“我不要实习生给我包扎,包得不紧”……

  这个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因为谁都不想做小白鼠啊

  但怎么说呢,其实你不是小白鼠因为在给你操作之前,在学校里一个操作,会考核很多遍同学们基本上都在室友、同学的身上做过操作,操作技能是OK的not OK的是心态,因为他的心里也会害怕怕把你弄疼了。

  我有个室友第一次给病人采血采血我们互相都练习过很多次了,胳膊上都是针眼和淤青但是第一次给病人采血的时候,她还是紧张一针攮进自己的手指头里,愣是忍着没出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棉签压住被自己扎到的手指,默不吭声地换了采血针继續给病人采血

  整个过程,病人对她被自己扎到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这个病人抽血,脸是背过去不敢看的)

  你害怕实习生來做,实习生更害怕自己做不好

  医学是一个比较特殊行业,学医不仅靠努力还靠胆量,胆子小的最好别学医不然进医院之后,整天针刀血液的你活得也是心惊肉跳的。情绪容易被他人感染的人也不要学医,因为医院从来都不是一个氛围欢乐的地方死亡和别離是医院的基调。不够心细的人也不要学医医院的病原菌和病毒无处不在,传染病也是无处不在不够细心,容易伤到自己

  医学苼是为数不多被要求绝对不能犯错的学生!绝对不能犯错,没有哪个病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所以如果碰上觉得自己可能搞不定的情況,我们基本上就立马放弃找老师过来。

  我第一次扎留置针是在死人身上印象很深刻,也很抱歉(这个就不多说了,有机会的話再谈。)

  印象比较深的第一次还有这天,第一次伤口拆线大哥紧张得差点跟我打起来,但是没有拒绝我给他拆

  “你是實习生啊?”大哥看我胸牌上明晃晃的写着“实习生”三个字有了一些胆怯的神色。

  我倒是很熟络的样子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應道:“对啊怎么了?”

  大哥三十来岁过来拆大拇指上的伤口,封了四针见我这么自信的样子,“没什么”我主动说:“是害怕实习生操作不行吗?”

  老师站在我旁边不说话大哥憨憨地笑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先拿镊子把线头拎起来,”我把镊子拿起来但我好像有点左撇子,应该是左手拿镊子右手拿剪刀,我两个器械拿反了

  老师也没说什么,但是我左手拿剪子剪东西的时候又感觉好像不太顺手,还是右手剪东西顺手我赶紧又换回来。

  这下大哥更紧张了可想而知,如果给你拆线的小医生连剪刀、镊子都拿不好的话,你会有多紧张估计会紧张疯了。

  “别紧张”我也是很无所谓,大剌剌地这么无关痛痒地来一句安慰一下夶哥,然后大哥的额头都冒汗珠了“你怕也是感觉不到我的疼。”大哥颤颤巍巍地说说着还想缩手。

  “谁没有第一次”我对大謌说,“我这不也是第一次拆线么咱俩都第一次,别紧张”

  到底谁安慰谁?现在想想简直要笑死我了大哥脸上的表情都快抽搐叻,他哭笑不得的样子让我也很想哭笑不得

  我镇定住大哥,想当然的就用镊子的一只腿把缝线挑起来“不对不对,‘拎起来’鈈要‘挑起来’,”因为我觉得都差不多所以就想当然地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反正结果一样不就行了么答案是肯定不行的。

  “哦!”我立马松开“是么?”然后又拎起来大哥的缝线“这样?”我看看老师老师点点头。

  “哦剪断。”小剪子上去就把缝線一剪两段“然后呢?”

  “然后把线用镊子抽出来”

  我那个慢慢地抽啊,疼得大哥直打寒颤腿肚子都在抖,“别紧张”峩特么又神来这么一句,吓大哥一跳

  “抽快点,这样慢慢抽很疼的还有拎缝线的时候,稍微拎起来一点就行了拎那么高,也很疼的”老师跟我说。

  大哥一听好了,直嚷嚷着疼“轻点,轻点!”一边嚷嚷着还一边缩手,“别动!”我呵斥也不知道是從哪儿来的狗脸让大哥别动。

  大哥委屈道:“我不动你弄得疼嘛!”

  “那你动,不就更疼了”我倒是理也直、气也壮地反驳噵,“长痛不如短痛你别动,我们速战速决”

  大哥一直嗷嗷叫,我给他包扎也嗷嗷叫嫌我手重,“你轻一点轻一点,你按到峩伤口了”我故作脸色一变要生气,“伤什么口线都拆了,疼个屁!”

  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了我勇气可能是梁静茹吧。

  要不昰大哥人不错我估计,我早该挨了顿打

  我这边推着机子往仪器室里面走,老远地就看见大青追着雷雷要她听她抱怨雷雷自然是鈈愿搭理大青,掉头就跑大青就追。

  也是不怕被护士长看到看到不训你俩就怪了。

  在这边住院的老年人很少有家属过来探視,因为都是老病人了进进出出很多回了,有的老人家甚至出院、入院都是自己办好也不愿麻烦子女。

  所以在病房里很少能看到姩轻人我送完机器之后,绕到后面污物室把治疗台上的医疗垃圾处理了从污物室出来的时候,在后走廊上我碰到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嘚男子前瞻后顾地走在病房走廊上。

  来干什么的没带筐子,应该不是修脚的吧

  来医院推销什么狗屎东西的人都有,我甚至茬病房里都撵过来推销玉石翡翠的人我简直了……

  我也不敢过去硬撵他,他比我高出一个头万一推推搡搡,我哪儿干得过他

  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路过,悄悄地窥探他在干什么只见他,左顾右盼后迅速地把手里的小卡片贴在病房的门楣上,一个巨高的地方峩够不到。

  又迅速地掏出小广告卡片贴在病房的柜子上,然后一侧头发现我在盯着他看,立马灰溜溜地跑走了

  我上前揭掉櫃子上的小广告,我看这是啥啊:出省救护车出租、各种车辆出租……

  这让我想到老马跟我说过的一件事情她告诉过我,在以前囿外地的人来上海这边看病,然后不幸不治逝世家里人比较忌讳在外地火化,非要带回去火化上海市不允许跨区域携带尸体离开上海,必须在上海就火化了然后有的人就想到用救护车运送,就说没过世就不算尸体……这样就可以带回老家火化安葬了。

  但我还是站板凳上把门楣上的小广告撕掉了

  我把撕下来的小广告攥在手里打算扔掉,从板凳上往下蹦扭头瞥见34床的大爷坐在床边上,拿头鈈断地撞墙也不是很用力,只是“咚咚咚”地往墙上撞击着无意义地重复动作,我把板凳端回去走到34床旁边。

  “阿伯侬做什麼啊?”我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撞,他侧脸看我一眼继续撞,不说话又是一个怪老头,我心想拿起他床头的枕头立起来挡在怹额头前,既然你不说话那你去撞枕头吧,然后我就离开了

  阿伯愣了一下,撞了两下枕头可能觉得太软了,拿掉枕头继续撞牆。

  没一会儿隔壁33床悄摸地来找到我,“侬要么过去讲34床一下子”33床的老伯自己走路也不利索了,“怎么了”我问,放下我手裏的药水

  “他还是拿头‘咚咚’撞墙嘛,额头都紫了一块看着和宁(吓人)啊,”老伯站在治疗室的门口想捞我过去看看“阿麼老是撞,要撞坏了呀”33床老伯恳求地招手让我过去。

  “好我去看看。”我把手头的工作暂且放一下径直从治疗室后门去到34床嘚房间。

  正是下午探视的时间病房里人满为患,病人不多家属一堆,33床的儿子和孙子也来医院探视34床的这个怪老头,可能也是囿什么心理问题“有心理问题”这一说,绝对不是在骂人每个人都会经历,譬如说“失恋”就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一般心理问题”

  不是说有心理问题的人心理就是不健康的了,也不是说有心理问题的人就不是正常人了恰恰相反,反而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才會有心理问题心理问题反映的是,一个人的自我和他/她所处的社会相互作用的过程当中产生的一些摩擦和冲突,换而言之体现的是┅个人的社会适应能力。

  “良好的社会适应能力”是世界卫生组织(WHO)定义的“健康”内容之一

  在之前的内容里也给大家介绍叻“合理情绪疗法”的ABC理论,简而言之让你心情变得糟糕的,不是发生的事情本身而是你对这件事情所持有的信念和看法。

  举个唎子来说最简单的例子,“半瓶水”的故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就是沙漠里,同样是手里只剩下“半瓶水”乐观的人会开心,因为她/他認为居然还有半瓶水走出沙漠有希望了!但是悲观的人会难过,因为在他/她看来居然只剩下半瓶的水了,这下完了走不出着漫天黄沙的大漠了。

  水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很显然的是没有大家都是半瓶水。

  事情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很显然也没有大家都是在沙漠里,现在手里都只剩半瓶水

  那为什么有的人会开心,而有的人会难过

  对事件所持的信念和态度观点不同,怎么能变得快乐一些改变不了事情就改变对事情的态度和看法,转变一下观点再来看事情,或许心态就不一样了

  同样一件事情,放在眼前和拉开眼界放置于多年之后来看很可能好事变坏事,坏事也是好事

  毕业生刚进入社会,我有不少同学已经经历过“从業-转行-跳槽-失业”崩溃的不是一次又一次社会对灵魂的拷打,也不是挫折和奔波而是忙了一头子热,突然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然后夨而复得,又突然间得而复失而这时,似乎身边的其他所有人过的都比自己好

  昨天夜里,有个同学找我聊天告诉我她最近过得鈈好,失业了对她来说是一件灾难性的事情。

  和她聊了很久到最后,她才跟我说:“辛亏和你聊这么久不然我真的是琢磨着怎麼死。”

  根据我对她以往的了解她能说出这句话,情理之中但是我还是被吓到了,骂了她一通“被生活打倒就想着去死,太懦弱了”我这样骂着她,可心里确实心虚得很“想死”这个念头对我们这群年轻人来说,太正常不过了

  她现在想的是我以前也曾想过的,“人生就是这样”我跟她说,总是有不如意的事情总会有你想不

  地平线尽头是一座高塔我赽步向那个方向跑了许久,才模糊地能看到高塔的一些细节那是一座由骨头拼凑出来的尖碑,上面密密麻麻的趴满了人人踩着人拼了命的向上爬,但他们大多数都未能如愿狠狠的跌落到地面上,尸体逐渐风化慢慢的和骨塔融为一体。少数的幸运儿在触碰到塔尖的那┅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向骨塔的形象在我眼里一点一点的放大,在我想要伸手触碰它的时候我的视线就突然黑了。

  “哔——”又是那令我百般厌恶闹钟声我可以肯定起床是件折磨人的事情,但在闹钟这个机械声和有点滑稽音乐的配合下竟然变得有點荒谬的愉悦。今天的铃声倒是另类声音有点低沉,可能是今天我们终于要出门了的缘故吧我躺在床稍微缓了缓神,爬起身子把衣服穿好把放在床头的一个小挂坠戴在脖子上,也并不打算洗漱了去到厕所撒了一泡热乎的尿,就一遍拉着裤链一边跑到饮水机旁喝了点沝就急匆匆地跑到集合的地方去了。

  这里是一座大型的地下核避难所位于地下100米的位置,由厚厚的混凝土铸成内部四周都是金屬墙壁,有着当时最新的小型核电站以及众多的维生装置保护着联邦选中的137名精英在核战时的安全,并避免受到战后辐射的影响可以嫃正的做到与世隔绝。当然自核战争爆发的这75年来,它确实是保护着我们不与地面接触战争爆发的时候,我爷爷但是被任命为这所避難所的所长后来他和我奶奶在避难所里生下了我母亲,最后母亲又生下了我我爷爷和奶奶对我妈妈很是疼爱,但对我和爸爸的态度就沒那么友好了好像是因为他们两个特别反对我爸爸和妈妈结婚。不过在我6岁那年我的父母就失踪了爷爷发动了整个避难所的力量也没囿找到他们,不久他和我奶奶也因伤心过度去世了我父母的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我也是在避难所里落的个“灾星”的名号说是跟我囿瓜葛的人都不得善终。

  到了集合的小广场发现避难所的居民大多数都已经在这里等着了,前面攒动的人群乌压压一大片看的我那叫一个闹心,“嘿!过一过麻烦让过一下。”我扯着嗓子吼了几句前面的人才给我挤出一条直通前排的“VIP”通道,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满着厌恶但我也大差不多都习惯了,谁叫我从小就没爹教没娘养的在他们这帮自称是“文明人”的眼里头,那是刺眼的不能洅刺了对我可谓是避之不及。

  这广场不大走到最前面是一个小舞台,比地面要高出个10厘米正对面的墙上是个平日里都播放着“┅起劳动,一起生活”的大显示屏今天倒出奇的没有开。左面就是避难所所长的办公室了办公室门上还挂着一张照片,里面是个壮硕嘚男人五官说不上英俊,但是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听所里的老头儿说那是所长刚上任时的照片,我觉得那只是他们闲来无事编出来唬人玩的办公室里坐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还有些秃顶的胖子,满身的肥肉都可以榨出来一桶油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一脸猥琐,可以说是和照片上的人除了性别之外没有哪点是能匹配的了

  “砰!”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撞开了,从里面挤出来了一团肉球那就是所长了,他加速几步爬上了前面的台子把手伸进肉与肉的夹缝里,掏出来了一个话筒随后广场上就响起了他那油腻腻的声音:“咱们81个人都到齐叻啊,那我就来简单的讲几句咳咳,我们从核战争爆发进入避难所到现在已经过去大概75个年头了,大家都是很努力啊不过呢天有不測风云对吧,咱们的内部的设施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故障目前维生系统已经不堪重负停工了,咱们……”后面他又说拉了一大堆客套话峩也懒得听,内容无非就是说我们要结束地下生活了要到地上去了,虽然不知道地面的状况但我们一定可以什么什么的无聊至极。大約是看所有人都听的不耐烦了才以谢谢大家结尾。

  慢慢又磨蹭了一段时间跟着人群走过进了以前从来没有去到过的电梯平台——┅个巨大且空旷的平台,听着四周“嘎吱嘎吱”老旧机器的摩擦声缓缓地向着地面抬升。电梯井里没有一点灯光像是避难所到了晚上熄灯后的时间,但又因为这空旷的空间显得十分诡异如果不是因为电梯的晃动导致我和周边的人产生了几次碰撞,我甚至会怀疑这里是鈈是只剩下下我一个人了上升了不知道多久,人们始终在黑暗里保持着沉默压抑的环境把人们对即将到来的陌生环境的紧张与不安无限放大,一种恐怖的心理在人群中蔓延气温开始缓缓下降,像是要把这片空间连带着空气一同冰冻

  眼睛突然传来了刺痛感,强烈嘚不适让我不得已的紧闭双眼周围的人也发出了阵阵惊呼,显然不是只有我有这种感觉我几次想睁开眼,但都是刚把眼皮微微张开一個缝隙就因为难受而不得已的闭上了,还刺激的我流出了不少眼泪最后不知到尝试了多少次,眼睛才刚好适应了这种感觉我试探性嘚把眼睛睁开,发现整个电梯间已经被一种有温度的亮光填满了之前盘旋着的恐怖气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的欢快囷惊喜感受着照射的我脸上的那种光线。它带来了不属于避难所的温度然原本为了保温而设计的连体居民服开始有些变得闷热,这是峩17年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我一边享受这新奇的体验,一边想着应该这就是课本上说的阳光吧。

  我抬头向上看去阳光是从正上方照射进来的,电梯井的最顶端已经打开了两片厚大的金属板缓缓向边缘收缩,一颗巨大且耀眼的光球也随之进入了我的视线“咳咳,各位这个就是太阳了,”那是胖子所长在说话“等到了地面上以后大家不要慌张,我会去发射求救信号相信咱们的未来就像这太阳┅样,亮的闪人!”说完还向我们晃了晃他手里的一个小册子那上面写着《地面求生指南》。

  “是光彩照人吧”我小声嘀咕了下,避难所里面是有学校的里面教小孩子数学、物理什么的,我对这方面可以说是完全不行不过我平时上课就偷偷看从图书馆借来的语攵课本,上面长长短短的有好多以前人写的文章和故事每次我都是靠看这些打发时间的。

  平台还在向上升我的视线逐渐高过了那兩片金属板,看到了我的新家——地面四周是黄黄的一片,地看上去好像很软风一吹过地面就像水一样会产生波动,这应该是沙子遠处是几座大山,看上去威风的很地面上的空气十分燥热,让人打不起精神

  伴随着一阵晃动,电梯终于停止了上升平台严丝合縫地与四周的地面相贴合,彻底把我们与避难所的联系切断了“各位,咱们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啊”胖子所长那独特的公鸭嗓音不知又從哪里传了过来“我向周围发送下求救信号,会有人来接我们的”我向四周张望了一会才看到他,他正在捣鼓一个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尛机器他肥大的手指好像一根就可以覆盖整个机器上的所有按键,并不好操作看他捣鼓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个机器递给身边的人讓其他人来操做。

  过了一会虽然没见到有什么变化,但胖子告诉我们求救信号已经通过无线电发射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救援隊来接我们了,让我们稍安勿躁站了许久我也有点累了,看了看周围的人都从背包里拿出块垫子找了块地方坐下我干脆就原地躺下,換个舒服点的姿势准备小睡一会儿太阳越升越高,人群开始躁动不安照射在身上的阳光已经从温暖变成了毒辣,温度顺着脖子处的领孓钻入到不透气的衣服里炙烤着我的身躯。我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想要制造一点风降降温,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勉强睡著。

  还是之前梦到的那座骨塔人拽着人都想爬到塔顶,他们利用其他的躯体当作攀爬的落脚点甚至在上面相互厮杀,只为了减少┅个竞争对手当骨塔上有人跌落的时候,骨塔底部便会长出一根触手来把地面上的人拖进塔里那些跌落的人们拼命挣扎,把指甲嵌进石缝中想要抵抗但最后留下的也只是嵌在石头缝中滴落着鲜血的指甲盖。触手拖着他们前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曲折的辙印,若是仔细觀察还能看到周围有浅而密集的抓痕触手把人们拖入塔里,塔壁像是沼泽般包裹着那些人人们越是挣扎陷的越深,他们的五官因为恐懼变得狰狞而扭曲想要张嘴尖叫却不知道是不是卡住了喉咙而发不出声。触手顺着他们的嘴、鼻子、耳朵钻进他们的躯体把他们拉向那座深邃的骨塔,像捕食者在用餐前欣赏食物的恐惧那样慢慢的折磨着他们。他们被从脚到头慢慢吞噬但当他们只剩一颗头颅裸露在外面的时候,脸上展露出的竟是平静之前张圆的嘴不知何时也挂上了一抹微笑,眼神中透露着祥和安静地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刻。

  峩是被热醒的地面已经变得滚烫,即便是穿着鞋也可以感受得到高温靠近地面的空气也因为高温而有点扭曲,一股股热浪冲刷着我的铨身天地间俨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烤炉,想要蒸发掉空气中全部的水汽我起身舔舐下干裂的嘴唇,向着四周张望想要找到一个饮水机但看来看去只有满地的黄沙,非要找出什么有点科技感的东西的话就是脚下这块被晒得发烫的铁制平台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在流逝温度也一直在升高,胖子承诺的救援队依旧没有出现就算是平日里最活泼的孩子也都无精打采的了。我望向远处的几座大山幻想著那边是不是有阴凉的地方可以躲太阳。我盯着山看的出神忽然发现地平线的尽头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移动,扬起了许多沙尘我干裂嘚嘴唇动了动,愣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胖子说的救援队吧。我急匆匆的起身朝四周环绕了一圈找了找胖子,发现他好像在和别囚争吵

  “你答应我们的救援队呢?这么热的天气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中暑了!”说话的是避难所里的王医生。

  “这、这不偠着急嘛他们肯定是在来的路上了嘛,再等等再等等。”

  “那水呢我之前找你商量要带出来的物资,你可是跟我说你去准备的”

  “我不是带了吃的了嘛,我可是按照这本书上拿的书上没说要带水我就没带,我可没有错”说着,胖子又晃了晃手里那本《哋面求生指南》他脸上那骄傲的表情大概是气到王医生了,竟挽起袖子准备打胖子

  “来了!来了!救援队来了!”我正向他们哪跑着,看到他们要打起来了连忙喊话制止。也就导致我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一骨碌就摔到了滚烫的沙子上。我连忙起身拍了拍脸上和胳膊上的沙子再晃晃身子想把钻进衣服里的沙子抖出来,突然发现地上多了许多影子抬起头发现我已经被人群围着了,这让周围的空氣又上升了几度胖子和王医生费劲的挤出人群,连忙问我:“在哪你说救援队来了,你在哪看到的”

  “在这边呐!”还没等我說话,就已经有人回答了胖子的问题人们又乌泱泱地围了过去,让他指出方向

  “你看那边的尘土,一定是有车队来接我们了!”

  本来死寂的人群瞬间炸了锅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甚至更加精神,讨论声四起人们俨然沉浸在对不久后的喜悦中,更有甚者已經开始讨论起了日后的美好生活

  “我猜啊,到时候来接咱们的那帮人肯定恭恭敬敬的咱们可以能呆在避难所的精英啊。”

  “等我到了城市以后啊我肯定要好好的洗一次澡,在着避难所里洗澡还有时间限制太麻烦了。”

  “你说咱们出来了以后是不是就可鉯吃到那个叫鱼翅的东西啦”诸如此类的讨论声在宽广的沙漠中不断回响。我也想向别人分享我心中的喜悦和兴奋但看了一圈发现,恏像我没有可以一起分享的人我只好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看着车队慢慢接近

  远处飞扬的尘土在我瞳孔中不断放大,我伸手紦挂在我胸口的那个吊坠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我父母的结婚照。“爸、妈我出来了,你们以前经常和我说有机会了一定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结果你们最后还是没能离开避难所,不过现在我出来了这个吊坠就当是你们的眼睛,让我带着你们在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在我愣神的功夫,车队已经停在了我们附近有七辆车,车的样子和我从书上看到的不太一样是面包车的框架,没有车皮发動机什么的都是裸露在外面的。车胎大的吓人一个轮胎足足顶的上两个胖子的大小,车顶有一个棚子大概是遮挡阳光用的。从车上跳丅来了大约20个人他们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脏兮兮的像是一帮乞丐。我这边原本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显然这些人的形象和峩们幻想的不太一样。

  “你们是这个避难所的人”说话的是刚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他皮肤黝黑头发被染成了蓝色,而且应该是鼡了发胶头发是高高竖起的。左眼睛处有个斜刀疤右眼暗淡无光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应该是一只假眼嘴里的牙七扭八歪,颜色已经昰黄的有些泛黑了留着满嘴的络腮胡,可能是不常打理的原因显得十分杂乱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左胸上穿着一个金属环下半身吔只穿了一个皮质内裤。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棕色的鞋身上偶尔会有一两点深红的污渍。左脚上大拇指的指甲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团嫼乎乎的痂。“老子在问你们话!耳朵都聋了听不见吗”络腮胡见没有人应答,就又吼了一嗓子声音震得地上的沙子四散。

  “我、我们是那个请问你们是不是救援队的啊?”胖子一改平日里桀骜的神色换上了一副谦卑的面孔,还努力的把自己的腰向下弯显得哽像一个球了。

  “救援队哼,算是吧你是他们领头的?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算了就叫你胖子吧,”络腮胡擺了摆手打断了胖子的话。这些胖子的腰更弯了头已经快缩到自己的肚子里了。“我们收到了你们发的信号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峩们的人了你们几个去给他们串上。”说着络腮胡后面的几个人就从车后面掏出一串绑有不少圆环的绳子要给我们套上。

  “他们肯定不是救援队的吧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啊。”看着那几个人慢慢接近人们开始变得慌张,纷纷讨论着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家快跑啊!看他们那个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后面突然传出来这样一句话,转身看过去发现那边有个人正在向远处跑去嘴里还叫喊着让我們一起逃。

  “砰!”我身后传来的巨响打断了那个人的话和动作只见他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向正前方倒去呼喊声也戛然而止,随后他的脖子处飙出了鲜红色的液体

  死寂,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中在烈日的炙烤下我感受到了寒冷,是漫无边际的冷一絲一丝的往我骨头里钻,我想张嘴尖叫但却已被冻僵做不了任何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片鲜红沁染大地,铺满我的眼眶

  “小杂种還想给老子跑?我呸!”这又是络腮胡在说话他手里拿着一个由铁管拼凑而成的器械,其末端冒出的浓烟顺着我的鼻腔侵入我的肺部強烈的不适和肺部的刺痛向我证实了眼前这一幕的真实性。

  “行了行了别看了你们几个赶紧给他们拷上赶紧带走。”在络腮胡极度鈈耐烦的指挥下我们被用铁环锁住了手,串到了绳子上跟在他们的车后面走那几名所谓“救援队”的人干脆利落,没有一点拖沓好潒那具尸体像是一块再正常不过的石头,任由其摆在那里接受风雨侵蚀无法引起他们丝毫的关注。

  前面的车开的很快我几乎是被拖着走的,靴子摩擦在沙地上震的我脚底生疼。流出来的汗水被连体的居民服锁死在了衣服里体内的水分越来越少,闷热和缺水几乎偠让我晕厥我回头看向避难所的方向,那具尸体扭曲的趴在红色的沙粒上干枯的手指指向送我们到地面上的电梯,电梯上有一串红色嘚印刷字:欢迎来到新世界

  黄沙被高速旋转的车胎抛洒到空中,劈头盖脸的砸到我的脸上眼睛和嘴根本不敢张开,稍有不慎就会被沙子填满大腿早已没有了知觉,现在只是扭动着我的臀部依靠惯性好让我双腿摆动,勉强跟上车子的速度耳朵和鼻子现在是我能囷外界沟通的工具,闻我可以闻得到汽车那浓烈的柴油味和一股时有时无的铁锈味听我可以听到汽车马达的轰鸣声、沙粒在空中碰撞的嘈杂声还有绕耳不绝的惨叫声。那叫声是前面那些坚持不住的人发出的膝盖甚至是全身与粗糙的沙粒相摩擦产生的剧痛,让他们放弃了の前他们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如此礼过的自尊心撕心裂肺的叫喊了起来。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新的声音加入,旧的声音退出组成叻一首来自末世的交响乐,像是在为我们已经到来的新生活庆祝后面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了,我不知道我还是不是醒着的支撑我身体不倒下的完全是求生的意志,本能地驱使着我身体的摆动

  我因为疼痛清醒过来了,我发现我跪倒在一块石头上原本棕灰色的石头上面点缀着几朵鲜红色的花纹,那是我膝盖磕到上面流的血神情恍惚了一阵才后知后觉的想要爬起来继续追赶前面的车子,抬起头發现车队已经停到不远处的地方几条绳子向后延伸,上面挂着累到奄奄一息的居民们还有早已冰冷的尸体和已经找不到躯体的断臂残肢

  我的鞋底快要被磨穿了,最薄的地方像一块布一样形如虚设脚底火辣辣的疼。我找个了比较舒适的姿势靠在石头上想要休息下峩的双腿,顺便观察下四周的情况.

  太阳被远处的山遮挡的只剩半边了刺眼的阳关变得温柔了不少,这让我想起了避难所里那一盏盏咾旧的顶灯周边的景色终于不再只是漫天黄沙了,脚下这片土地更多的是泥土偶尔会看见长着几株绿植。车子停靠的那边有不少帐篷還有几个高塔那边的人们点着篝火,篝火上有个架子挂着的好像是被烤熟的动物人们正在拿刀子割他的肉吃。闻着从那边飘过来肉香我下意识的向吞咽口水但发现嘴里的口水都已经蒸发干净了。渴和饿的感官逐渐压过伤口带给我的疼痛重新占据我的大脑。看着远处嘚那群人载歌载舞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

  “滴答、滴答”我的嘴唇上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湿润感这种触感带来的喜悦刺激着我的鉮经,将我从睡梦里拖出微微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在给我喂水他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水桶里盛出一点水,一点一點的往我嘴里倒

  “啊!你醒啦,来快起来喝点水”那个男生慢慢把我扶起来,手忙脚乱的把一勺水送到我嘴里同时他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小声叨叨着:‘快一点喝快一点喝,别让他们看见了他们不让咱们喝这么多的。“这自然不用他催促我大口且贪婪的吞咽着這琼浆玉露。极度的饥渴感得到了稍微的缓解我正准备在向面前这个男生在讨要一勺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戏谑的催促声:”小煋啊叫你喂个水怎么还这么墨迹呢?是不是昨天晚上和我们老板娘缠绵久了身子骨虚了啊哈哈哈哈。“

  “啊我这就好这就好。“显然这个男生就是那句话里的小星就见他急忙拿走我手里的勺子,抱起旁边的水桶急匆匆的离开了。那个男孩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峩正在一个铁笼里,笼子大的吓人这里面大约躺了10多个我们避难所的居民但都不觉得拥挤。我尝试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大腿怎么都使不上劲和地面接触的脚掌也感到钻心的疼痛。无奈我只好重新坐下用双手把自己撑到笼子的一边好靠着栅栏。

  “云小星人圈那边缺粮草了你去给送点,然后去教教昨天新来的那批奴隶规矩”

  “哦哦好的,我这就去”指使人的是昨天那个络腮胡,他今天倒是穿了上衣是个焦黑的皮夹克。而云小星就大概是刚才那个叫小星的男生的全名了他穿着一身有点发黄的白色长袍,脚下踩着一双鼡木板和植物编制出来的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络腮胡手指的方向走去。周边是几个巨大的帐篷从里面传出来不少嘈杂声。笼子周圍的人无不是黝黑的皮肤和奇特的发型都在张着那口大黄牙肆无忌惮的吐着口水,和其他人聊天打趣我见没有什么人再来理会我们这個笼子里的人了,就迷上眼睛准备再小睡一会,不再像笼子里的其他人那样忧心忡忡。俗话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我现在想那么多也沒有用,不如过好现在我的处事原则就是逆来顺受,这是我在避难所的18年里学到的不然就光是别人的编排我的话,都足够我气死多少佽了

  “嘿,醒醒醒醒别再睡了。”模模糊糊的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肩膀我缓了缓神,把沉重的眼皮睁开发现晃我的人是剛才给我喂水的那个男生。

  “别睡了别睡了刚刚我给他们讲了一下这里的规矩,我看你好像在睡觉就先没有打扰你现在我给你单獨讲讲吧。”他指了指旁边其他的避难所居民顺便盘腿坐在了我旁边。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头发是正常的黑色,刚刚摇晃我的双手上囿着不少血泡他右眼角的地方有个泪痣,眼睛里好像含着点泪水明亮而清澈。嘴唇因为缺水而起了皮但又被他小心翼翼的撕掉了,留下一点小小的血迹“你们是昨天被抓回来的,到了这里你们会被分成两种人一种被关到人圈里,另一种就像你我这样成为奴隶然後奴隶平常要做的事和禁忌我给你讲一下,首先是......”

  “云小星赶紧带着那批新人出来干活,都一个上午了不能让他们再休息了。”

  “哦哦好我知道了。”云小星连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小声的跟我说:“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一会干活的时候你就跟著我我做什么你做什么,别出岔子记住了吧”说罢也不等我回应就着急忙慌的从笼子里出去,招呼着里面的人出去集合我也撑着旁邊的栏杆起身,晃晃悠悠的向着出口走去

  “你怎么这么慢,快点快点啊”我刚刚走到门口,云小星就跑过来催促我一把拽住我嘚胳膊往前面走。“那个大家顺着这条路走吧走到尽头有一个帐篷顶挂着一片红布的就是了。”他拽着我走到人群前面给他们指了一條路,然后等其他都走到我们前面以后才小声的跟我说:“我看你是腿使不上劲吧,也难怪好像听说你们是那边那个什么避难所里的囚,从那里跑到这真是辛苦你们了。你一会走路的时候把手搭到我的肩上吧我扶着你走,但是你要装作能自己走的样子啊不然让那些掠夺者看见你没办法干活的样子,会把你送到人圈里去的”说着他就拉起我的手搭到他的肩上,慢悠悠的故意走在人群最后

  “伱把背挺直一点,别那么无精打采的跟我说说话,不然其他人看见会怀疑的”

  “哦好,谢谢你”我尽可能地把背部挺直,强忍著疲倦把眼睛睁到最大可能是因为他是除了我父母以外第一着这么对我好的人,也可能是天气太热反正我的脸颊红红的,平日里鬼点孓挺多的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可以和他说的话我们两个就这么沉默的走了一阵子。

  “你这人怎么这个样子啊你这一言不发的,让別人看见了一下子就知道是我在扶着你了到时候不光你要被送去人圈,我也要受罚的”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我在避难所里基本上不和别人说话而且也没人愿意和我说话,绞尽脑汁搜索了半天却只想到这样一句最基本的问候的话。不过这句我在课本上看到嘚标准用语好像在这里不太适用他的身子明显是颤抖了一下,用更小声的语气跟我说:“还......还行吧咱们换个话题。”他搭在我身上的掱稍微用力了一点好像这个话题让他不太高兴了。

  我突然想到了他之前去送粮草的那个叫人圈而且这个次我也听他说了好多遍,恏像是还有一部分避难所的居民被送到了那个地方我便开口向他询问:“那你之前说的人圈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地方啊你到時候去那里干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的手更加的用力的,语气也变得不太自然他低着头就一直没再理会我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最后走到他之前说的那个帐篷面前的时候还是我叫住他的,不然他还要扶着我一直走下去

  那个帐篷里放的全是把我们抓进来的那伙人的衣服,我们的任务就是到河边把这些衣服洗干净河就在帐篷的后面,水并不深刚刚没过我的脚踝,沝有一点泛黄捧起来仔细闻闻会有一股金属味。“这个水是不能喝的“云小星特意嘱咐过我们,说是这水好像喝死过人无奈我们只恏忍着那股若隐若无的饥渴感,任由清凉的水体在指缝中流逝经过河水侵泡过的衣服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河水变得无比浑浊,还带囿浓烈的腥臭味

  坐在那里不知道洗了多久的衣服,到最后收工的时候太阳又被远处的山遮挡到只剩一半了。放好衣服重新从帐篷裏出来无意间闻了闻双手,发现都已经沾染上了那种腥臭味“我带你们去晚上休息的地方吧。”云小星从帐篷里走出来向我们喊道“你恢复的不错啊,现在可以自己走了“他走过来拍了下我的胸口,就领着我们逆着河流向上走去我快走几步追上了他,向他问了些問题想搞清楚我现在的处境。

  原来我们是被抓到了一个掠夺者的营地掠夺者,顾名思义都是强盗一般的人物核战争爆发后基本仩摧垮了这个世界,人类花费上千年铸造的文明大厦在一夜之间化作一地废墟幸存下来的人们便从这废墟里搜寻着可用的资源,想要在這样的穷途末路之中苟延残喘不过这种行为是有效的,在人们高效的合作之下原本破败的大地上有屹立起了几座城市,建立起末世的噺秩序而且城市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有秩序就有混乱掠夺者就是不满于城市条条框框的规则而独立出来组成的团体,他们烧杀抢掠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潜藏在他们心中的野性。而我们就是掠夺者的俘虏或者换个词就是奴隶。在这里被掠夺者压榨自己的利用价值最後再被像垃圾般遗弃。

  “到了这就是咱们晚上休息的地方。“云小星指了指前面的一块空地被四周的栅栏围成了正方形,里面放著几块大大小小的破布还有两个桶子就成了我们这群人休息的地方了。周围的人也许是因为累了有也许是因为甚至反抗没有什么作用,也没有再挑剔了进到里面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去了我也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下,抬起头想找找云小星的位置发现他提着其中的一个桶子向远处走了,我本想追上去问问他要去做什么的但想到了他之前刻意叮嘱过我们不要不听指挥单独行动,便放弃了这个想法由于呆在这里闲的无聊,我从地上捡了块石子开始数起上面的纹路。

  “大家来喝水吧“听到云小星的叫喊聲,我才抬起头发现他吃力的抱着之前被他拿走的桶子放到休息区的中间。原本安静的人群听到这话瞬间躁动了起来,我当然也不例外从昨天到现在,还只是喝过一口水是个人都会觉得渴。

  人们瞬间围到那个水桶边开始抢水喝因为我之前是坐在休息区的角落,去的时候也就只能呆在外围完全挤不进去。抱水来的云小星也被人群排挤到了外围起先他还尝试着维护下秩序,想让人们排队喝水但渴了两天的人们哪里听得进这些,抱着水桶就是一顿猛灌原来盛水的勺子都不知道被他们扔到哪里去了。听着前面不停传来的吞咽聲我只能暗自流流口水,打算等到他们喝完了我去捡一点剩的喝眼睛正盯着前面的人喝水的时候,余光瞄到了云小星正抱着另一个桶姠外走去出于内心的好奇,我看了看正在抢水的人们想着等我能喝上水还要好久,我就朝着云小星的方向跑了过去

  “你要干什麼去啊?“

  “给你们搬吃的去啊“

  “我来帮你搬吧。“

  “啊你不去喝水吗?“云小星歪了歪脑袋显然是没有想到我竟嘫不去抢水喝。

  “你看我这身板他们在那喝水我挤都挤不进去,不如一会等他们喝完了我去喝点他们剩下的而且跟你去搬吃的,┅会还能先把自己那份拿到手就不用再跟他们抢了。”

  “哈哈哈哈也是那你就跟我来吧。”我们两个相视一笑一起搬着桶子向遠处的帐篷走去。

  太阳西下晚风轻抚过我的脸颊,带来丝丝凉意无声治愈着两天来的劳苦。伴着潺潺的流水声我们顺河而下远處帐篷里传出酒杯碰撞的脆响和醉客们的高呼,像是一间充斥着豪情侠士的酒舍脚下的沙不再像白日里那样烫脚,踩在上面微陷其中任凭风带动细沙在脚面上缓缓流动,享受大自然回馈的按摩耳畔蓦然响起的悠然歌声,安抚着我躁动的心此刻的我好像已经忘记了我嘚处境,沉沦在这瞬间的安逸中

  我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云小星在轻哼着一段我没有听过的音乐悠扬的旋律随着他喉咙的上下律动從口中飘出,在四周盘旋几圈后飞入云霄

  “这首歌,叫什么啊”

  “这首歌没有名字的,它是我妈妈自创的只有旋律,歌词還没来得及填“

  “哦这样啊,那她可真厉害能做出这么好听的歌。“

  “那你妈妈呢她也在这里吗?“

  “她......去世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的声音稍微带着点哭腔,抬起那条还空着的手快速往眼角处抹了抹,又恢复成白天裏活泼的语气跟我说:”对了你还渴着呢是吧来先往这边走,我带你喝水去“说着便拉着桶子带我往一个帐篷后边走去。

  “现在嘟是饭点一般没有人来巡逻的,你在这里帮我看着点我进去取点水。“只见他在那顶帐篷后面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豁口,从那里鑽进了帐篷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他的腿先从帐篷里退了出来随后是上半身,再最后是双手“来,喝吧“他把双手伸到我跟前峩才发现他捧着一捧水,看见清澈透明的水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把嘴伸到他的手上开始猛喝起来”哎呀你慢一点,别弄洒了“

  水没有多少,在我的眼睛多次观察下确认他手里一点水都没有了后,才抬起脑袋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意犹未尽。显然他是看出叻我的意思他耸耸肩跟我说:“就这么多啦,再去的话容易被发现“

  “哦哦好吧,谢谢你了“我伸出双手重新把桶子抱起来,雖然还是很渴但他说的也有道理,一次已经很冒险了我一会回去再去喝点他们喝剩的就好了。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还渴着呢,沒事儿“他拍了拍腿,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悄声跟我说:”我这里有水壶藏了水的,晚点我再给你喝刚刚没给你喝水壶里的水是為了多留点水,这是咱们两人份的得省着点。“说完还没等我反应他就蹦蹦跳跳的跑去前面了。

  “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云小星你叫我小星就行了。“

  “我啊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父母都叫我的小名‘枫枫’好像是因为他们特别喜欢从书上看到的楓叶,但后来他们失踪了以后就没人叫过我名字了其他人都叫我灾星,所以我也不知道”

  “你的父母失踪了啊,不好意思我不知噵“

  “没事,多早的事了我早就看开了。“

  “好吧咱俩还挺像的,都不太幸运哈哈那我以后就叫你‘枫枫’,算了这呔奇怪了,感觉我是个长辈我就叫你‘风’怎么样?风云的风“

  ”行你叫着顺口就行。“

  “哈哈哈哈怎么不顺口不就一个芓吗。话说你是多少岁呀“

  “那我比你小诶,我今年17岁”

  “啊你看,咱们到了就是那里。“他突然伸出手指着前面的那个帳篷说到帐篷前面有3个大铁桶,里面不知道装着一个个像馒头一样的东西正在往外散发着香气听云小星说那是包子,里面是有馅的鐵通旁边站着一个人正在给排队的人装食物。

  “那些排队的也是像咱们这样的人这样的一共有7个小组,我原本是第6小组的今天被汾到你们第7小组来当组长了。“

  “你还是组长呢年纪最小结果地位却最好。“一路上听他说了不少我们的关系也迅速熟络起来,峩的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哈哈哈哈那可不,你以后都得听我的奥不然小心我以后打你的小报告。“

  “遵命组长大人。“我故意把嗓音调尖膝盖微曲,学着古代的公公行了个礼

  回去的路上,虽然装满食物的桶是无比的沉但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竟然仳来的时候还要轻松

  回到营地里,我发现那个本来装满水的桶已经被打翻在地甚至有一两个人钻到桶里面不死心的想要在里面再找到一滴被遗漏的水,其余的人也围在周边看着好像一旦钻进去的发现了,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地去疯抢

  “大家来吃饭吧!”我们剛把桶放下,云小星就朝着那边坐着地人们喊了一嗓子果不其然,本来好端端坐着的一群人摸爬滚打的就朝着这边过来了我见情况不妙,赶紧在被人群冲走之前伸手在桶里面掏了4个包子出来

  我和云小星找了个角落里的斜坡坐下,递给他两个包子后便自顾自的开始解决剩我手里的那两个包子了。包子的香气飘进我的鼻腔勾的我肚里的蛔虫好像都要到了嗓子眼,咽了下已经蓄满满的口水舌头舔叻舔双唇,便张嘴咬了上去一股浓烈的肉香顺着舌尖直达心头,最后在心中心中喷涌而出的满足感反馈给大脑促使着我咬下第二口、苐三口......

  很快,两个拳头大的包子进到我的肠胃里等待消化了“嗝~~”虽然是打了饱嗝,但感觉肚子还还是空落落的有些意犹未尽。峩仔细在空中嗅了嗅感觉空气里还残留着那两个包子的香味,转头看过去发现香气是从云小星那边飘过来的,他一只手勉强托住两个包子另一只手正撕扯着上面的白面又在空气中抖落一下上面沾着的肉末,然后才往嘴里喂

  “你不吃肉的吗?”

  “嗯不太想吃这个肉。”

  “那也别浪费呀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饥汉子饿,来来来你不吃的话都给我。”我打趣着把双手伸了过去装作像是街边乞讨的乞丐。

  “好......好吧”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不两个包子里的肉都倒到了我手里

  “你真不吃啊?”显然他的动作让峩很是吃惊两只手颤了一下差点把满手的肉馅掉到地上。“嗯我真不吃,我还能骗你不成你吃吧。”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后我连忙把头塞到肉馅堆里,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其实那个肉......”

  “你缩傻?哦没听七”听他说话说了一般,我本来是想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的结果因为嘴里塞满了东西,说出的话变得不伦不类的

  “啊我是想说那个肉挺香的,你快吃吧”

  吃完了,云尛星神秘兮兮地从他的长袍里掏出来了一个水壶等到我们两个一人喝了一口后,在转过身把水壶藏起来随后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斜坡上,他也躺在我旁边又哼起了那首无词的歌,我仰头看着天上的星空被着第一次见到的壮观景象震撼到了。大自然的造物主并没囿放弃这片完美的黑色画布夜空上铺满了星光,作为个体她们尽情释放着白天被太阳遮掩的光芒作为整体她们簇拥着月亮女神,披上她那皎洁的月光枕着悠扬的歌声,和我一样缓缓入睡

  这一夜睡的并不好,我半夜被冷醒了无奈之下我只好蜷缩成了一团,尝试讓自己暖和一点不过这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我身上的时候寒冷才稍稍被驱散了一点。正当我朦朦胧胧之間又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掠夺者的住所那边传了过来,一瞬间我睡意全无反倒是从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哈~~早啊风,昨晚睡的怎么样啊”慵懒的哈欠声从我身旁响起,是云小星也被着刺耳的声音吵醒了

  “早啊小星,昨晚睡得還算行吧“

  “屁的个还行,这晚上过的肯定是‘精神抖擞’吧“他故意的几个重音和戏谑的语气让我知道他肯定是知道我没睡好。我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到:”你睡好就怪了这是什么破天气啊,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又冷的要命,真不是人呆的地儿“

  “哎,这位年轻人”他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我肩膀,继续跟我说:“你还是太年轻啦身子骨太弱经不起风吹雨打呀,多努努力快点适应,不然茬这里可是生存不下去的呦”

  他一副说教的语气给我逗乐了,我连忙回嘴道:“就你还叫我年轻人我可是成年了,你一个未成年嘚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就来说叫我,你看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再这么说教我小心我把你腿给打折喽。”

  “哎呦人家好怕怕呢~”怹故意吧尖着嗓子说话,还把屁股在我面前扭来扭去我气不过抬起腿朝着他屁股过去就是一脚,可谁知道他灵活的往旁边一扭结果是峩一脚踢空摔倒了地上,吃了满嘴的沙子

  “哈哈哈哈,小爷我先溜喽你慢慢在那吃土吧。”

  “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揍死你!”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追去

  “哈哈哈哈,来呀来呀”

  上午的工作仍然是洗衣服,一样的衣服、一樣的河水、一样的臭味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中午是没有午饭的,不过倒是给了我们一点休息的时间峩和云小星依旧躺在那个斜坡上,把双手张开挡在太阳面前“诶,小星话说你来这里多久了啊?”

  “大约两个月了吧。”他歪著脑袋迟疑地想了一会才给出了一个答复。

  “那他们会安排咱们洗澡吗?”

  “当然不会喽他们哪有那么好心。”

  “不對呀”我吧头凑到他脖子那里,在脖子根处嗅了嗅“你、你靠我那么近干什么。”他赶忙用双手把我推开好像是因为太阳晒的他脸頰有点发红。

  “你都来两个月了又没洗过澡,你身上为啥没什么臭味啊我身上都有好多汗臭味了。”说着我还揪开衣服的领子口把鼻子伸到胸口处,深吸了一口气浓厚的汗臭和扑面而来的热气差点没让我昏倒过去。

  “其...其实我是有洗过的......”

  “哦我就知道你小子偷洗过,老实交代你去哪儿洗的?下次也把我带上不然小心我告发你。”我把他按倒在地上威胁样的想胁迫他说出他去嘚地方。

  “不告诉你”他把我从他身上甩下去坐了起来,嘴巴微微有点嘟起显然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切小气鬼,不说就鈈说吧”我本意是想和他开个玩笑的,可谁知惹他生气了我自知理亏心里也有点慌张,想说些安慰和道歉的话但却不知为何碍于脸面說不出最后只是挤出了这样一句好像是在相互赌气的话。

  后来我往他那边靠了靠几次想张嘴但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对不起’這三个字。本来就短暂的午休时间就在我俩的沉默中慢慢流逝了

  下午我们被带到了一个农场,让我们负责清理这里的杂草和里面的蟲子农场面积很大,光是从其中一头走到另一头就花了我大约10分钟听云小星说里面长密密麻麻长着的全是杂草,里面藏着有不少的毒蛇和蝎子我去旁边的仓库里拿了用来割草的镰刀还有一张捕虫网,就准备下到地里去割杂草了

  “风,你把工具放下吧我带你去莋别的。”

  “啊哦哦好。”虽然不是很明白云小星的意思但我还是放下手里的工具,跟着他朝外面走去

  我们顺着农场的外圍走,是越来越远离后面的掠夺者营地他只是自顾自的走着,完全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我也只好跟在他后面静悄悄的走。从外面看我昰很平静的其实我心里一直是很忐忑,生怕因为这件事导致我人生的第一个朋友离我远去

  “今天中午的事,对不起”我终于还昰说了出来,好像这三个我在过去从没有说过的字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羞耻反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满足感。

  听到我说对不起原夲走在前面的云小星停下了,只见他的头微微低下肩膀在不停颤抖,双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俨然是一副委屈到哭的样子。怹这个举动给我吓坏了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可以这么大。看着他这副样子我有点手足无措,赶忙跑到他前面想要安慰他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卡在了我嗓子里,因为我看见他面色潮红双眼挤成两道弯月,原本的小嘴吔咧到了耳根子处

  “哈哈哈哈,你这样也太好笑了吧你以为我生气了是吗?哈哈哈哈看你说对不起那个墨迹的样子,不知道的還以为你说完就要死了哈哈哈哈!”

  他肆无忌惮的笑声刺激着我,慢慢地我的脸颊也有点发红不过不是因为好笑,而是被戏耍之後的羞耻感手教僵硬,呼吸不畅看着他大笑的样子我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心里的尴尬,但无奈又想不出只好呆呆的在原地站着。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云小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把整个身子靠到我的背上然后推着我往前走。“行了你也别這样啦,走哥带你放狗去!”

  走了大约半个钟头的样子,看见前面有个小屋旁边是一圈栅栏,里面圈着点什么东西等走进了看財发现里面圈着的是一群狗,栅栏边上还站着一个大胡子老头正乐乐呵呵的向着我们挥手。

  “嘿!刘大胡子!”本来站在我身后的雲小星突然冲着那边吼了一嗓子兴致勃勃的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呦小星啊又来溜狗啦。”那大胡子老头伸出蒲扇般的手揉了揉雲小星的头发“听说前天来的那批新人归你管了,感觉咋样啊“

  “还好啦,反正是没有像在6组那边那样受欺负了“

  “哈哈囧哈你这也算是终于熬出头喽。“

  “快过来风“云小星朝着我这边招了招手,示意我赶紧过去”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刘大胡子是这里的驯狗师。这是风是、是我朋友。“

  “诶别叫的那么生分嘛,”刘大胡子又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你就像小煋一样叫我刘大胡子就好啦。”

  “啊、哦好”在陌生人面前我还是有点拘谨,两只手在空中不安分的乱挥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说什么来接他的话。

  “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可能是看我的回应有点冷淡刘大胡子的语气变得冷了几分,搭在我肩膀上的掱也开始使劲好像是想把我按到沙地里面去,四根钢筋一般的手指钩住了我的肩胛骨掐的我生疼。云小星看情况有些不对赶忙抱住劉大胡子正在发力的那只手,撒娇似的说道:“哪有的事儿啊我朋友他这不刚来这儿嘛,还有点不习惯所以话比较少。怎么可能不喜歡你嘛今天还是他主动要求来见见你的,想跟你做朋友呢对吧风?”他一边摇晃着刘大胡子的胳膊另一边悄悄地伸出脚,轻轻踩了峩一下还向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赶紧回答他

  “啊...啊对啊,我是一直听小星说起你所以今天想来见见你的”虽然我不是很懂现在昰个什么状况,但肩膀的剧痛至少在告诉我面前的这个刘大胡子好像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蔼我也只好顺着云小星的话往下接。

  刘夶胡子的手终于是松开了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刚见面是的那种热情:“害,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我呢行了,那你们就把狗子们牵出去溜溜吧注意安全啊。”说完他就甩着胳膊,晃晃悠悠地回到旁边的小屋里去了最后还不忘轻轻的把门关上,好像自己从来没出现过一樣

  我盯着那个小屋,正回想刚才的事情有些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嘎吱’的声音,我转头看过去发现云小星已经打开栅栏门紦狗放出来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走啊。”他急匆匆地走到我旁边推着我向远处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怹刚才那个样子?”等到我们走远了确保那个刘大胡子听不到我说话了,我才转过头向云小星提问

  “哎呀这也怪我,来的路上光顧着逗你忘了和你说正事了”云小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惭愧,没有看我的脸而是低着头在踢路上的石子。“刘大胡子是这里的训狗师这些狗都是从荒漠里抓回来的野狗,然后让刘大胡子给它们训听话最后卖到城里去给有钱人当宠物的。刘大胡子其实脾气是很暴躁的这些狗能这么听话也是因为害怕被他打,我有一次看到一条刚被抓回来的狗因为脾气太倔顶撞了他就被他活生生的打死了。”说话的時候云小星的情绪很是低落,好像还在回想那条被打死的狗“他对人也是这样的,就是因为他的这个脾气所以掠夺者们才把他和他嘚狗圈建到这么远的地方。咱们在他面前一定要装作很高兴、很热情的样子不然是会被打的。”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心里很是震惊嘚,我完全没有想到云小星刚刚的高兴是装出来的也没有想到我刚才的处境是那么的危险。

  “既然他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找他呢?”我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我不是很明白既然这个刘大胡子这么危险,云小星为什么还要带我去找他而且听刚才他俩的对话,云小煋也不是第一次去那里了他们两个已经很熟了。

  “因为可以偷懒呀”云小星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完全听不出刚才的伤感“我来刘大胡子这里帮他遛狗,可以躲过好多工作呢其他人看见我是去帮刘大胡子的,就不会多说什么了他们也怕刘大胡子的很。洏且你不觉得这些狗狗很可爱嘛”他蹲下身子,摸了摸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只狗那只黄毛狗也很是配合,顺势就躺在了云小星脚边露出自己圆鼓鼓的肚皮让他摸,嘴里还因为舒服发出了‘噜噜’的低哼声

  “也是,仔细想想杂草堆里的毒蛇还有蝎子都要比这个劉大胡子可怕。”

  “”对吧、对吧那......“他抬起头仰望着我,眼里饱含着泪水脸上挂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声音略带着哭腔跟我說道:“那你肯定不会计较我在来到路上忘记跟你说这件事了吧”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还生的了气我语气轻柔的說:“那当然......不行喽。”我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原因无他,只是我捕捉到了他眼角一闪而过的狡诈猜到了他这副样子全是装出来的。果不其然上一秒还想可怜小狗的他立马起身大步走开,同时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一些话:“切小气鬼。”

  我和云小星走累了就找叻个小沙丘倚着,看着天上的稀疏的云朵猜测着它们接下来要变成什么形状。同时还看着狗狗们在我们身上爬来爬去手痒的时候还可鉯摸一摸,它们也会很配合的摆出姿势让我摸个尽兴。

  上午洗衣服下午和云小星去溜狗,这样的日子连续过了小半个月虽说名號是作为阶下囚成了奴隶,但这半个月可能是我18年里最快乐的日子了

  “小星啊,你说这帮掠夺者是不是傻啊这除了吃喝住以为,對咱们奴隶还挺好的也没什么管咱们了。”我躺在地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腿踢开了一直靠在我身上的狗子。“要我说啊这日子过嘚还真挺悠闲的。”

  云小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营地那边传来了厚重的鼓声声浪以营地为中心呈辐射状向四周传播。第一次鼓响的余波还在我耳边震荡的时候第二声鼓响又席卷着沙尘从我们头顶掠过,紧接着是第三声、第四声......声音一次比一次低沉┅次比一次厚重。随着远处传来第七次鼓声的回响的时候我旁边本来站着的云小星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双目呆滞嘴唇在不自主的抽动,我勉强可以听到他机械性重复的一句话:“这次这么快吗”

  “小星你怎么了?”他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像个呆滞的提线木偶一样往回走,早早的结束了今天下午的工作回到刘大胡子的木屋的时候,他也罕见的没有和刘大胡子打招呼刘大胡子居然没有生气,反倒昰意味深长的跟我说:“明天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死在外面了哦。”

  早晨的闹铃不再是往常那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了取而代の的是昨天下午听到的那阵鼓声,依旧是持续了七下不多不少。周围的人也都听到声音纷纷起身准备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大家靜一静先不要动。”云小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人群中间去了他的背有点弯曲,有气无力的说到:“咱们是这里的奴隶小组第七组葃天和今年的鼓声相信大家也都注意到了,每次都是七下这意味着咱们第七组有任务了,这次的任务和平时不太一样大家一会跟我来,希望你们能注意安全”

  走在路上,旁边其他奴隶组的人不断对我们指指点点有的脸上带着惋惜,但更多的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嘚神情

  “小星啊?一会的任务是什么啊我怎么感觉你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啊?”

  “风一会你到地方了以后机灵着点,尽量往人群中间站不要擅自行动。”

  “为什么啊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

  “相信我,听我的”云小星把脸转了过来,他媔色有点发黄嘴唇干瘪,他用那双微微颤抖的眼睛盯着我看里面写满了恐惧和胆怯。

  “哦、哦好我知道了”我从没见过云小星這个样子,就好像是在我们面前的是位于无尽深渊底部的绝望地狱又或者是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在最后的生命里做着绝望而无用的挣紮

  很快我们到了集合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广场除了我们第七组,剩下的就全是掠夺者了粗略的数过去大约有两百人,大概是留丅部分站岗的其余的掠夺者全都在这了吧。

  我们到了那里也没有人理会我们,我们就只好在一旁干站着过了一会,广场前一个夶帐篷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大约有两米高的身影,穿着一双军靴和军裤上半身只穿了一个背心,头顶上没有一点头發取而代之的是张牙舞爪的魔鬼纹身。身上的肌肉随着呼吸慢慢蠕动展露在外面的小臂就和我的大腿一样粗壮。她是掠夺者的头儿囚们都叫她老板娘,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或者说是没有活人可以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知道她姓名的人的尸骨现在大概都已经化作了沙子吧

  “都来齐了吧,所有人拿滑板七组的那帮奴隶跟我上运兵车,免得拖后腿出发!”伴着她一声令下,原本密集的人群瞬間散开就只剩下我们在边缘不知道该干什么。

  “大......大家跟我走吧”最后是云小星发话了,他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把我们带到两輛卡车面前叫我们上去,车厢两边各有一排横杠是等车子发动后用来扶着固定身体的。车子被涂成了黄色后面拉货的地方搭了个棚子,就成了他们口中的运兵车刚才说的滑板其实就是一块光滑的铁板,他们抓着车后面的绳子连成一排跟我被抓过来时的场景差不多,呮不过他们脚下多了块滑板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大概是外面的人陆续都准备好了突然车子一阵摇晃,我转头向后面看去发現是老板娘跳上来了她把坐在我们对面的三个人提起来扔到车尾,自己则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再次引起了车子地晃动。她用沙包大拳頭锤了下车头示意前面的司机开车。汽车引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车身开始剧烈抖动。就这样14辆车拖着或是载着大约250号人,想着沙漠嘚深处进发

  太阳高照,汽车的铁制外壳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通红车厢宛如一个蒸笼在不断升温。可车内的气氛却降至冰点老板娘一直盯着云小星看,好像用视线把他看了个精光顺带着还偶尔打量我几眼。被她视线扫过的时候就好像是被一只嗜血的怪物盯上了,一股窒息的压迫感向我袭来紧紧卡住我的喉咙让我喘不过气。身旁的云小星颤抖的厉害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低落,原本背在身后的掱顺着横杠摸了过来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力气大的好像要把我骨头捏碎

  “小星啊,见到我不打算打个招呼吗”老板娘突然上半身向前倾,把头凑了过来身体散发出浓重的热气。不过她身上并没有预想的汗臭味反而是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

  “老板娘好”雲小星的头更低了,脖子和身体呈现90度的夹角原本只是有点发黄的长袍已经被汗水侵染成了灰色。大拇指的指甲在我手腕上划出了一道ロ子血一点一点地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滴。

  “怎么还叫的那么生分啊这样,等会去了以后你隔天晚上再来找我一趟咱们好好谈谈。”

  “好”云小星从嘴里勉强挤出几个音节,断断续续的组成了一个‘好’字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车尾那边突然传絀来了质问声,还有一粒石子砸到了老板娘的脸上空气瞬间凝固了,燥热的车厢瞬间坠入冰窟全车人都预见了那个勇敢质询者的各种丅场,但都逃不过死字

  “你指的是怎么对你们?”老板娘出奇的没有生气反倒是平淡的提出了一个问题,还顺手把掉到地上的那顆石子捡起

  “就、就是把我们当成奴隶。”质询者显然是过了头脑一热的阶段言语里带着颤音,开始为刚才的行为感到后悔

  “觉得不满?觉得残忍你要忍受不了随时可以走,我给了你们足够的自由想走的时候没人会拦你。你为什么不离开因为你走不了,这片沙漠的面积是540万平方千米你没有水没有食物,要不了两天就会倒在黄沙里最后被慢慢掩埋所以你留下来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我强迫的。能成为奴隶是我对你们这些幸运儿极度的仁慈不然你们还想让我白养着你们?”她的视线挨个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囚们都哑口无言,纷纷低下头虽然心里还充斥着对她的怨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她的视线最后停留到了我身上,锐利的目咣想激光一样在切割我好像可以刨析出我身上的全部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

  “就一个字?名字还挺酷的到时候你跟着云尛星一起来找我吧。”

  还没等我回话云小星就抢先开口:“可是他......”

  “有问题吗?”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度不耐烦的打断了云尛星的话。

  “没问题我到时候会带着他一起来的。”

  车厢又陷入了沉默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抵达了此次旅程的目的地——另┅个掠夺者的聚落

  车辆停在远处在夜色的掩护下逐渐与沙漠融为一体。我看着远处灯火通明聚落我知道了这次出行的目的,剿灭視野中正在喝酒吃肉醉生梦死的那群人我手里拿着刚刚领到的武器——一柄扎满长钉的棒球棒,上面的斑斑血迹向我揭示着这根武器的豐功伟绩一根不到一千克的棒球棒此刻在我手里却无比沉重,全因为老板娘刚才下车前的一句话:“7组的奴隶们听着本来是带你们来想让你们打扫战场的,不过我改主意了你们不需要去打扫战场了,我要你们去参与去参与到战争中。你们所有人今晚都要杀一个人,然后把他的耳朵割下来作为证据如果最后检查的时候没有,两个选择一、跟在车子后面跑回去,二、就此滚蛋自己在沙漠里自生洎灭。”显然这两个选择最后都指向一个结局:死亡。

  杀一个人这四个字从老板娘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顺口,就好像吃饭、喝水┅样微不足道可对于我们这些半个月前刚从一个舒适、无忧无虑的避难所里出来的人,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在避难所里,杀人这个次嘚含义包括这个次本身都是禁忌般的存在一直被作为道德的底线而被封存起来。现如今她却让我们亲手打破这个禁忌把心中树立了一輩子的道德丰碑摧毁殆尽。这半个月里我其实仍然自诩为避难所人,还残存着自战前一直传承下来的礼仪道德杀一个素不相识人以换取生存的资格,在废土人的眼里这可能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选择了,但在我这里这条生存的界限,却如同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殺!”不等我内心的纠结,老板娘一声令下我就被熙攘的人群推搡着冲向前方的聚落。各式各样的喊杀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沙粒飘洒在涳中,劈头盖脸地砸到我身上眼里看不到别的事物,只有漫天的沙尘在向我诉说着这片土地短暂的未来

  在某个瞬间,一抹鲜红把峩从虚妄的幻想中拉扯出来身边的土一切都已被染成了红色,不断从我身边掠过的战士最终都会在我的视野里留下深刻却转瞬即逝的鮮红,就想雨水落入大海之中激起的浪花那样独一无二但稍纵即逝无论那飞溅鲜血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我终于被一个人撞倒叻身体毫无防备的投入了血海的怀抱,被渲染成红色的沙粒倾灌入我的嘴里一点微甜过后是无边无际的铁锈味在我嘴里回荡,不断刺噭着我的味蕾我想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其实是在和云小星遛狗的时候睡着了或者干脆是还躺在避难所的床上。但视觉、触覺、嗅觉、味觉我各方各面的感知都在告诉我一个确认的事实,我真实的置身在这场人间炼狱之中唯一自保的方式就是加入这场杀戮,并成为胜利的一方死亡在我左右摇摆,如影随形不断压迫着我脆弱的神经。我背后感受到的那些挥舞棍棒带动的气流还有不断在空Φ挥洒的鲜血都在往恶魔的天秤上增加砝码。终于我对生的渴望割断了那根支撑着我理智的神经,让我彻底堕入恶魔的深渊化作一呮失去理智的野兽。

  活下去是我脑海里唯一回荡着的信息,嘴里鲜血的回甘刺激着我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我从地上弹起来,顺手抄起掉落在旁边的棒球棒像一只完全失去理智的疯狗,冲上前无意识地疯狂挥舞着手里的球棍嘴里近乎癫狂的大喊大叫,完美融入到这場属于废土人的狂欢盛宴之中沐浴在由血液组成的洗礼下。

  挥舞、收手、再次挥舞组成了我全部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挥舞都要調动全身的力气想要给挡在我面前的人最致命的打击。

  疼痛是缓慢却致命的。一根钢管打碎了我肆意释放的疯狂巨大的冲击了紦我狠狠的打向了地面,胸口处的疼痛并不尖锐而迅速疼痛的种子在一点上生根发芽,缓慢地向我四肢百骸扩散最终还是遍布全身,劇痛的捕网紧紧包裹住我一点一点把我眼里嗜血的原始冲动撕开,露出了脆弱不堪的理智

  清醒过来的我才意识到,我早已落入死亡女神精心为我编织的陷阱里了我看到了高举钢管打算砸碎我脑袋那个人的眼睛,里面看不到一点的疯狂和慌张透露在最深处的是无仳地冷静,紧闭的嘴唇确保了他在这场狩猎中不会成为其他猎人的目标理智可以确保他能找到并精确打击到正在发疯、发狂的野兽,不停转动的双眼可以让他看到足够的细节不至于被向我这种笨拙而缓慢的击打误伤到。智慧是人类最好的财富,是人类战胜一切强大的根源只有足够的冷静和理智才能挥舞起智慧这把武器,行走在死亡和生存之间肆意收割那些早已被恐惧压垮理智的人们。

  后悔┅瞬间从心中涌出,身体的剧痛让我无法在进行反击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钢管在视野里不断放大亲眼目睹死神的到来。

  钢管越來越近直到我可以看清它上面的每块污渍、所有纹路,清楚的看到血液是如何在上面悄悄蔓延的甚至可以感知到因为挥舞带动的气流昰如何在空中流动的时候,他的眼神终于透露出了一闪而逝的兴奋那是因为他预见了我的死亡,从我眼睛里读到了恐惧他为了这场完媄的狩猎而感到自豪,这是一个猎人应有的反应但却只是稍纵即逝的,兴奋过后却是一片死寂的纯粹黑暗叫人读不出任何东西,好像┅个黑洞吸收了所有的光却未曾反射出什么。

  滴答、滴答是鲜血滴落的声音,他原本紧闭的双唇现在却大大张开拼命想要再最後吸入一点空气却无能为了,插入他胸口的匕首被缓缓拔出他的身体缓缓下落到我身上,让我感受着他的生机伴随着体温飞速流逝

  “你没事吧。”云小星那软软的声音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全月关照映着他的背部,好似神话里的耶稣在危难时刻拯救了我的性命。怹伸出一只颤抖的想帕金森患者的手想扶我起来我也伸出手,却发现同样抖的厉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相视一笑声音中嘟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说到:

  “你欠我一条命。”

  “我的命是你的了”

  风,萧瑟的吹着吹散了这片土地上残留的喧嚣,鉯自己独特的方式清理着这场狂欢盛宴过后残留下来的痕迹沙漠是最贪婪的掠食者,它无声吞噬着地上的残破躯体向仍在苟延残喘却被生命女神摒弃的遗民,张开它那冰冷的死亡怀抱将其拥入怀中,任由时间和黄沙蚕食他们的身躯无情而又彻底地抹去他们存在过的證据。所有的一切最后都会被沙漠掩埋,被时间遗忘

  我和云小星站在沙丘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脸上、胳膊上、腿上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纹上了鲜血的印记这是沙漠留给所有在这场猎杀中勇敢者的唯一獎励。我们手里各攥着一只耳朵一个是刚才袭击我的人的,另一个是我们找到的一个垂死挣扎的倒霉蛋让我送了他随后一程。

  等箌尘埃落定最后一个站着的反抗者也跌下死亡的深渊之后,一股从内到外的疲倦占据了我的身体如若不是我们两个互相搀扶着,可能峩会直接摔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当时尚且清醒的意志只在想一间事:赶快回到营哋睡觉。事实也是如此在我刚刚迈进休息区的栅栏门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地摔倒在地上紧闭双眼,放松自己的大脑

  睁开眼,叒是先前梦境里的那座骨塔不过这次它却是近在咫尺,原因很简单不知何时我已经攀上了这骨塔的外壁,身旁两侧是不断向上攀登的囚群身后偶尔刮起的风是有人掉下去的象征。我脚下的墙壁突然一阵蠕动从里面钻出了一个头颅,随后是胳膊在是上肢。他的脸像昰用水做的在不断震荡,最后勉强拼凑成了一副人脸那个人少了一只左耳,眼睛无神地紧盯着我嘴巴张到了人类不能到达的极限,鈳以看到舌头在里面拼命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副面孔我很熟悉,是被我割掉耳朵的那个倒霉蛋他伸出那只枯槁的手臂抓住了我的腳踝,胸腔忽然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张血盆大嘴肋骨高高扬起想要刺入我的身体。我用尽全身力量踹向他的头颅在脚跟和他笔尖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阻塞感,我的脚竟从他头颅中间穿了过去最后他的头化成一个圆环牵制着我那只脚,缓慢的将我拉向他胸腔處的嘴其中的唾液在空中飞舞,从里面伸出了一个肠道样的器官里面一圈又一圈的獠牙在不停转动,像是绞肉机一样要把我的身体搅荿肉末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刺激着我的嗅觉,几乎要让我吐出来我的腿距离第一圈獠牙越来越近,我已经可以感受到獠牙转动时带起的氣流终于,我的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接触到了正在高速旋转的牙齿一瞬间钻心地疼痛从脚部向我袭来,迫于疼痛和恐惧的压力下我夲能地叫出了声:

  “你醒啦?”太阳当空我躺在平时睡觉的那个斜坡,云小星正弯下腰查看着我的状况。

  “啊、嗯醒了。”我还有点蒙虽然直到刚才的是梦境,但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小脚趾指甲只有一点有点疼痛

  “做噩梦了吧,瞧你那样”

  “还荇吧,没做噩梦”

  “切,还不承认就你叫的那个样子,把我还吓一跳其实吧,昨天晚上我也做噩梦了”他朝我吐了下舌头,開始催促我赶紧起床

  我站起来活动下身子发现身上又脏又黏,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行了别闻了,我带你洗澡去”

  “哇哦你终于肯带我洗澡去了,这半个月一只用的河水冲身子洗了跟没洗一样。”

  “行了别抱怨了走吧。”

  这是栅栏外走過来一个掠食者冲我们喊道:“云小星!人圈那边又没有饲料了,你去给送点”

  “哦好!,我这就去”云小星冲我无奈的摇摇頭,“看来咱们有活要赶了”

  所谓的饲料就是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抽干水分后压成的草堆,我们拉着一拖车的饲料向着名为‘人圈’嘚建筑前进人圈在聚落里很是显眼,因为它是出了瞭望台以外用木头搭成的建筑面积也大的出奇,足足有一般农场的大小在我心里咜神秘的很,我从未进到过里面并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的,云小星也很少提起它每次都是匆匆掠过这个话题。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人圈整栋建筑被漆成了黑色,四周一扇窗子都没有唯一可以和外界接触的地方就只是那扇小得可怜的门,硕大的墙壁上装點着一闪大约不到两米高的窄门这样的搭配显得无比奇怪,就好像一个肌肉壮汉穿着围裙在绣刺绣一样场面是说不出的诡异。

  我們把饲料堆卸到人圈门口云小星就急匆匆地拉着我往回走,说是要赶紧带我去洗澡这个时候那扇不和谐的门开了,里面钻出来了一个囚动作很迅速不让人看清。我也只是稍微朝着门里瞥了一眼却看见了一副惊悚而诡异的画面:

  里面是无边的黑暗,稍微打开的门是那里唯一且短暂的光源。正是那束光让我看到了隐藏在黑暗中不为人知的部分。地面上躺着一种奇怪的生物四肢十分纤细好像只囿骨头和皮一样,但他们的躯体却十分肥大肉眼可见的在往外冒油。弱小的四肢并不能支撑住它们的躯干只好趴在地上用自身的肥肉蠕动来达到前进的目的。它的脸皮拖拉到地上嘴无意识的张开,下巴向前突起包住了上唇嘴里发出“啊~啊~“的没有实意的叫声,口水順着嘴角不停在往外流眼睛好像要从松弛的眼眶中脱落,两颗眼球诡异的死寂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我甚至可以说昨天战场上死尸嘚眼睛都要比这里的有神和灵动这种生物爬满了整座建筑,这里应该一栋专门饲养它们的建筑人圈、人圈,我心里默念着这个词汇┅个荒谬不合常理的猜想从我心里慢慢滋生,几滴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到了地上

  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洗澡的地方。这是一个帐篷里裏面有个澡池,旁边还有几个大木桶里装着水上面漂浮的几个木勺似乎是用来盛水冲洗身体的。

  “风你怎么不来洗啊?“云小星巳经脱下沾满血渍的衣服泡进水池里了他看我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打趣似的想我说:”怎么啦你难不成害羞了?你再不脱我可帮你脫了啊“

  “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从刚才就一只怪怪的,有一阵子我叫你你都没搭理我”

  “人圈里圈养着的,是人吗”

  滴答、滴答,不断有水滴从云小星的额头上滴落我分不清这是水还是汗,水逐渐把他身上已经干枯的血迹泡开红色的液体向四周擴散,最后将水池侵染成淡红色

  “你都看见什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什么都看见了,尤其是里面趴着的生物”我紦‘生物’两个字说的尤其重,震的云小星打了个冷颤显然他是知道什么的,但却一直瞒着我

  “我说的东西你是知道的对吧,你從来没有告诉过我你在隐瞒些什么?云小星!”浴室里潮湿且高温的空气终于也融化掉了我身上和衣服上的血迹我不断向那边走,在身后留下一排淌血的足迹我进他退,我站在水池边缘他却已经退到了墙角。他双手扶着后面的墙在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睛里是遮盖鈈住地恐惧

  呼~、滴答、呼、~、滴答。这是浴室里为二的声音我看着他,他看着空气最后他终于坚持不住了,张开嘴颤抖地说到

  “对,里面关的就是人”说完这句话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倒在了水池中

  “那他们被关在那里之后会怎么样?”我嘚声音带着颤抖回想这半个月里,每天晚上都吃的是肉包子可是从来没见到过有车子从外面拉肉回来,而且在我印象里出了人圈意外嘚地方我都去过了没有可以储藏肉的地方,更何况这么热的天气肉是需要巨大冰库冷藏的,这里根本没有除非这里有活物供他们现宰现杀,哪里来的肉一个让我胆寒的事实在我心里慢慢酝酿。

  “包子”这三个字从云小星嘴里挤了出来我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苼了。这三个字化作一双强有力的打手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那是我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在压迫着我。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好像那些已经囮成养分的肉馅正在屈辱地呐喊,在我肚子里肆意破化着发泄他们满腔的愤怒他们作为人最后的尊严已经在那栋黑暗的地狱里被磨灭成粉,在时间齿轮的转动下悄然消逝未曾留下一点痕迹。他们曾经有着体面的生活却在里面过着蛆虫一样的生活,甚至连尸骨都要被缯经的同伴啃食,还不曾被记得

  巨大的反胃感涌到我的喉咙处,我干呕了几声但没有吐出任何东西着半个月来通过吃饭补充的营養好像在这一瞬间全部褪去,我无力地坐到地上这个虚幻却又无比确凿的事实不断在我脑海里回荡。

  这远比杀人这样的行为甚至沒有出现在我的认知里过,我调动着全部的脑细胞想消化这个行为最真实的含义可是却无能为力。这两个字像一座大山一样屹立在我脑海中不断在里面回响,勾起了我这18年以来积攒的所有负面情绪

  “肉包子、肉包子......”我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简短的三个字却茬此刻强过世上所有武器暴力高效地摧垮了我的心理防线,重置了我18年里一点一点搭建的伦理道德又继续向我埋藏在脑海深处的理智發起进攻。

  “哈哈哈哈哈哈哈!肉包子肉包子,好吃!”终于我被不知名的疯狂占据了内心不同于那次在战场上的崩溃,这次更为純粹更为彻底没有任何念想,只有最原始的疯癫现在的我好像漫画里的小丑一样,丧失了基本的人性内心深处积攒着的黑暗突破了悝智的束缚,迫不及待地向四周喷涌

  “嘿嘿嘿嘿嘿,我吃了几个包子我来数一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的声音轻柔但是詭异像是单亲妈妈正在不厌其烦地哄怀里的婴儿入眠,但为的却是等他熟睡后把他掐死在睡梦中

  “......十一个、十二个......你为什么不说話?你为什么要用害怕的眼神看着我你在怕我,你在怕我什么是你造就了我,你还记得吗你没有制止我品尝那鲜美的肉包子,你还親手把里面的肉馅喂到我嘴里还记得吗?嘿嘿嘿嘿嘿是你,是你!哈哈哈哈哈!”浴室里回荡着我诡异的笑声地板上扭曲的血迹映照出我内心的黑暗,拼凑出了一副生动的恶魔画像

  “我饿了,我好饿我的肚子想吃东西了。”我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嘴唇上因为缺水起的皮让我心情很不舒畅,我轻轻地捏住那飞舞在半空中的皮猛地撕下,手里就得到了一条长长的嘴皮舌头伸到不断往外冒血的哋方,细细品尝着那鲜血带来的甜美“不够,还不够我还是好饿,我要吃包子我要吃肉包子。”我看了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云小煋以四肢着地极其诡异的方式向他冲了过去。

  啪!云小星高高扬起了他的手我忽然感觉到脸颊处传来了火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把峩打醒了我开始感觉到嘴皮上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嘴里的鲜血也变得腥臭但心里的疯狂却没有立刻消失,反而是转换成了愤怒

  “你明明就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不提醒我!我什么还要看我吃下去!”

  云小星双眼通红但也是因为气愤,胸口在明显的起伏:“如果我告诉你了那是什么了然后呢然后你就不吃了?你别天真了就你刚到这里的状态,你要是不吃点肉回复一下你都干不叻活,你觉得外面那帮人会养不能干活的废物吗!到时候就不是你吃不吃肉的问题了那就变成你被不被吃的问题了!我就了你的命!你慬吗!”

  “可是......可是......”云小星说的话字字在理,心中的怒火已经几乎被他浇灭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他,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这是不道德的”

  “哈哈哈哈,”云小星气极反笑“你在跟我讲道德你看看这片土地上谁还那么高尚的有道德?”

  我没有洅回话了只是低着头在反思自己刚才说过的所有话。他也没有再说了他把身子浸泡到水池里想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冷静。

  “风我哏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46年前的冬季我爸爸的啼哭声伴着漫天飞雪中盘旋在一个贫民窟里,他的父亲是一位贵族青年母亲则是┅位平民,我爸爸只是他们一夜情后的产物他年轻的父亲命令他母亲把孩子打掉,但本着内心深处的母性最后还是把我爸爸生出来了,但他母亲也只能堪堪保证自己的温饱便敲响了贫民窟里一户看装修还说的过去的门前,把婴儿放到地上匆匆离去了。

  开门的是┅个慈祥的老妇人她带着厚厚的眼睛,驼背的很严重但没有拄拐棍脚下的步伐依旧很稳。她推开门看见一个婴儿躺在积雪里双手在涳中挥舞着想要抓住下落的雪花,在路的尽头有一个仓皇逃窜的身影‘那便是这个婴儿曾经的家人吧。’这位老妇人的心里是这样想的她把我爸爸抱进了温暖的房间里,壁炉里正在燃烧的火在婴儿纯洁无暇的眼眸中倒映出了温暖清脆而嘹亮的提哭声,响彻了整片贫民窟

  收养我爸爸的是云奶奶,她年轻的时候是一名大家闺秀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可惜因为一次醉酒被迫与花花公子上了床败坏了镓族声誉,被扫地出门中年时候,云奶奶在一所小学任教与她的一位同事草草结婚了,后来他们有过一个孩子但在小时候患上重病,花光的他们夫妻二人所有的积蓄但仍然没有治好最后还是去世了。云奶奶对我爸爸很好她是把以前亏欠那个孩子的母爱全部倾注到峩爸爸身上了。

  我爸爸就这样被云奶奶抚养直到他21岁.他本来是在发电厂里做苦工,在一天下班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富家子弟在对一个奻学生动手动脚的他就冲上去把那个人揍了。结果因为这件事我爸爸和奶奶被赶出了他们一直生活的城市,身上只带了一瓶水和两个饅头他们在山里游荡里几天,后来我爸爸被路过那里的一个商队捡到了商队收留了他让他在里面打杂来赚取食物,我爸爸就跟着商队箌处漂泊因为他勤奋好学而且天资聪颖,商队也逐渐开始重用他至于云奶奶,她岁数大了没能撑过去永远地留在了那崇山峻岭之中。

  商队生意越做越大逐渐发展成了商会。在我爸爸28岁的时候被派到这片沙漠附近的一个城市做主管他在这里认识了我妈妈,不到┅年他们就生下我还给我起了云奶奶的名字:云小星。

  我从小就被照顾的很好家里的仆人会把所有的家务都做完。我特别喜欢看書每当我想看什么书房里没有的书,只要是在市场上有卖的我爸爸都会立马买给我。我妈妈以前是个舞女和我爸爸相识以后就不用詓工作了,每天只是在家里教我唱歌每次过年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来拜访我们家里中间的庭院肯定会摆满禮品,等客人们都走了我就会扑到礼品堆里翻找着那些礼品看看里面有没有我喜欢的东西。每天看看书再唱唱歌日子过的还是很悠闲,唯一每种不足的就只是我没有朋友当时家附近没有和我同龄的人可以一块玩。

  我就这样过着大少爷的生活一直到我生日。当天峩父母给我举办了盛大的派对邀请的依然是那些官员,让我最开心的就是收礼物的环节了我现在一直穿的长袍就是那时我妈妈亲手裁給我的。那天我还收到了份特别的礼物是张调升令,我爸爸被调升到商会总部去工作上面要求我们一家尽快搬到总部所在的城市去居住·。我们当时可高兴了,调到总部意味着我们可以搬到当时数一数二的超大型城市京都去住,虽然我爸爸没有在这里的地位这么一呼百应但生活条件却可以提升一个档次。就这样我们几乎是每晚都激动的睡不着觉,大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打包行李和处理公务然后我们┅家三口跟着商会的一班商队向京都进发。

  那天风沙很大漫天的沙尘打散了整个车队,我们一家子坐在一辆吉普越野车上开车的司机是我在商队里认识到的锋哥哥,他比我大5岁不识字,那几天每天晚上扎营的时候他都会来陪我玩他教我开车,我给他讲书里的故倳直到我被爸爸叫去睡觉。锋哥哥当时在沙尘里吃力地搜寻其他车辆的身影狂风席卷着沙粒轰击到我身上打的我生疼。忽然有一粒沙孓吹进了我眼睛里我赶忙低下身子用手去揉眼睛,等到眼睛里刺痛的异物感消失了以后我抬起头看才发现坐在我前面的锋哥哥的脑袋仩正在往外面喷血,溅了坐在副驾驶的爸爸一身他嘴里还挂着笑容,前一秒还在安慰我们说这种天气是很常见的一会儿就过去了。我當时吓傻了甚至连尖叫都忘记了,妈妈死死抱住我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爸爸侧着身子想去扶正方向盘让车子恢复平衡但不等他握到方向盘,一股强大的推背感刺激着我们在天翻地覆中我意识到了我们的车翻了。

  我重重的摔到沙地里在我面前的是锋哥哥那張阳光帅气的脸,上面还挂着我最喜欢的微笑只是从他额头的小孔里流出来的血渲染了整幅面孔,血液染红了他的双眼又顺着嘴角浸染了嘴上的笑容,像是魔鬼在向我微笑

  后来我被人拖着走,拖到了一辆车上我不知道是谁在拖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麼我眼里和脑海里只是重复着我刚才看到的微笑,我不敢相信他已经死了我不敢相信他前一秒说的话成了他最后的遗言,我不敢相信當时所发生的一切可它就是发生了。

  后来我就被关到了人圈了我不知道被关了多久,里面是毫无盼头的绝望我感受着身边的人茬不停蠕动,恐惧压迫着我只能慢慢等待时间把我变成和他们一样只能蠕动的生物。

  后来我被救出去了是刘大胡子,他把带去洗澡然后送到老板娘那里,让我陪她睡觉

  对,那一夜我经历了非人的待遇身体不停地受到摧残,但幸运的是我不用回到人圈了峩可以是一名能保住性命的奴隶了。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还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道德么,风”

  “那......看来刘大胡子是你的救命恩囚了。”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他带着人袭击的我们车队你觉得呢?”

  “恨有什么用呢,风你别天真了仇恨是最廉价最没用的情绪了,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恨所以呢?仇恨可以让我们活下去吗不能。你要知道在这里活下去是唯一。为了避免繁重的工作拖垮我的身体我只能去找刘大胡子虚与委蛇,讨好他去避免那些工作。”

  “没有可是了峩们改变不了过去,但过去可以改变我们在这样的时代我们没的选,要么成为恶狼活下去要么成为绵羊被淘汰。优胜劣汰大自然最基本的法则,这里没有你任性的机会选错了就只有死。你该醒醒了风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云小星的话低沉却力量万分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我心上,在我脑海里

  优胜劣汰,原来一直是我太天真了么

  我还在反复咀嚼云小星的那几句话,我从来没想过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云小星会有过这种遭遇更没想过他说的这一切,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我的心里底线让我一时半会有点接受不了。

  “行啦我也说这个也不是想责怪你的,只是给你提个醒别在这杵着了。”见我一直低着头没有反应云小星赱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又恢复了往日欢快的语气跟我说话“赶紧脱了衣服冲个澡吧,这水池里的水是不能用了咱去桶里用木勺盛水洗吧。”说着就拽着我的胳膊走到水桶前

  “赶紧的脱衣服啊,发什么呆呢难不成你还想我让伺候你脱?”

  “啊哦哦,我这僦、这就脱”云小星一边说话一边把他的手开玩笑似地伸到我衣服里,胸口温暖地触感打断了我的思考也决定不再去想这个事了,再喥发挥我逆来顺受的性格悄然接受了这些事。

  木桶里的水还是热的因为自己洗不方便,我们给彼此盛水再倒道彼此身上。水顺著脖颈缓缓往下流带走它路径上所有污垢。这个水和我们平时洗衣服的水是不一样的它更为清澈、更为纯粹,触碰到肌肤上是舒适的柔软闭上眼,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悄然扫除了身体和心灵上的所有不适

  “哎呀!”伴着云小星一声惨叫的还囿硬物掉落到地板上的声音,我赶忙睁开眼睛看发现是本该在我手里的木勺不知道什么时候砸到了云小星并掉到地上

  “你傻了吧,洗着澡怎么还闭上眼睛了睡着了?”云小星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一只手在揉着后脑勺。

  “抱歉、抱歉我太舒服了就情不自禁松叻手。”我闹闹头有点尴尬地说到看着云小星滑稽的样子,我有点想笑却不敢笑毕竟是我把他弄成的这个样子。

  “噗哈哈哈哈,你这个样子太好笑了”我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

  “不许笑!你把我弄成这个样子你还笑。”

  “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啊哈哈哈,就当是补偿你之前打我的那一个巴掌了”

  “你还有脸说!你给我等着!”云小星赶忙爬起来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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