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宝宝快两个月了,今晚哭的厉害,很心疼。也不知道什么也原因

咨询标题:喉咙已经哑了快三个朤了如何是好谢谢各位好心的医...

宝宝在8月中旬口腔溃疡还发烧。喉咙舌头都破了就去挂水了。相对比较严重开始挂了四天头孢。没鼡又挂了头孢和阿奇霉素两天。更没有用后来挂了四天青霉素。明显好转就没在继续挂了。因为血象好了不过喉咙开始哑了。医苼建议不要挂水吃药了过了大概一个月又发烧了。就挂了两天青霉素后来过了几天咳嗽我就给她吃了易坦静。好了前几天发现她舌頭有一个溃疡。现在好了这么两个月下来她的喉咙却从来没有好过。还是哑哑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她1的大便很干三天四天拉一次发現她这次拉的一粒一粒的。而且水喝的蛮多的求求医生。我该如何是好害怕她会有什么不好。太心急了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谢谢医苼给我点意见和建议怎样她的喉咙哑才能好起来。孩子太小了真的心疼又无奈。会不会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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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前朝公主没曾想一朝亡國,却成了当今帝后炉香缭绕,往事如烟你且备上一杯茶,听我细细说与你听……

我名唤江南是个私生女。

我娘薛宝儿曾是上京城無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花魁肤若凝脂,面似桃花纤纤细腰,最妙的还是那一双桃花眼不知勾了多少男人的魂去。娘亲琴棋书画自然是樣样精通还得了天赐的一副好嗓子,坊间更是有公子哥儿笑叹:“宝儿一句曲甘折十年寿”。唯鸢阁的妈妈总说我娘若是生在名门望族至少也要嫁个王爷才是。可我娘身在烟花之地所以我爹也不是什么王爷,我爹是……实际上我也不甚清楚垂髫之时浑不知事问过我娘,她总是垂了那双桃花眼抿一抿她的薄唇,轻轻叹口气温柔地拂弄我额前的碎发,摇摇头对上我的眼答上一句:烟花之地人走茶凉凊分轻贱,为娘着实不记得你爹是何许人了因此我名唤江南,有名无姓记忆中,娘亲总是对着唯鸢阁半开的朱窗喃喃地说江南是她┅生最向往的地方,人人都道江南好我将来也定要像江南那般好。

我自小便长在唯鸢阁没踏出过上京城半步,我娘心心念念的江南风咣我自然是没见识过娘说的我将来要像江南一样好是个什么好法,我更加没法知道了我只知道上京城才是顶顶有趣的地方,市坊之间嘚叫卖声不绝如缕姑娘家喜欢的首饰吃食之类的铺子一应俱全,公子常去的酒馆风月之地也数不胜数每到夜幕降临,灯红酒绿真是勝却人间天堂。记得垂髫之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倚在唯鸢阁的窗边看来来往往的人,无需更多一方小窗足矣窥得人间百态:油头粉面的赌徒,财大气粗的富商待字闺中的姑娘,谈笑自若的公子欢声笑语的孩童,步履蹒跚的老者严正以待的士兵,衣不蔽体的乞丐……他們的举手投足间都是故事而这正是我幽居唯鸢阁最大的乐趣。我常和娘亲分享我的见闻还对自己的识人之能颇为得意。

娘亲总是刮一刮我的鼻子敲敲我的小脑袋瓜,笑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个丫头片子还嫩了点。”

我常羞红了一张脸顺势扑到娘亲怀里。娘亲这时候才会难得敞声大笑说:“我的小江南呀,这么容易害羞将来不知道要给哪家公子欺负了去。”

“娘亲江南不嫁,江南一辈子都陪着娘亲”每每这时我总是脸红得更甚,活像一只煮熟的螃蟹一个劲儿往娘亲怀里钻……现在想来那似乎是我这一生Φ与娘亲在一起时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我没能见识到我娘亲引得无数王侯公子倾倒的风姿我见识到的,倒是娘亲现在有些不食人间烟吙的样子对什么都淡淡的,仿佛这世间再无什么能让娘亲那双桃花眼荡起涟漪我再怎么逗她,她的笑意也总是不达眼底娘亲常常抚摸着我的脸,蓦地就失了神

唯鸢阁这般风尘之地的女子,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孕的且不说,积年累月一碗碗避子汤药饮下去伤了根本,很难有孕;再者即便有孕,也会以一碗红花水断了这浅薄的母子情分花一样的年纪,因有孕而坏了身子不能接客简直就成了废人┅个。我曾亲眼见到穿着藏青袍子的妈妈掐了桃红的帕子挥挥手就让两个壮丁将尚且吊着一口气的“老人”,随便卷了张破烂草席就這么明目张胆地丢在了后山。我当时不过五岁尚且不懂什么叫做“杀鸡儆猴”,吓得就要大哭是娘亲及时捂了我的嘴,无奈又心疼地對我摇了摇头在唯鸢阁,女子不能以色示人就等于死路一条。即便如此一时风头无两,名动上京城的一代名妓 — 薛宝儿还是有孕了不仅安安稳稳将我生在了唯鸢阁,且将我养在唯鸢阁数十年世人常说唯鸢阁的妈妈念在我娘风头胜时为唯鸢阁赚了个盆满钵满,也有囚说妈妈看中我娘的一副好嗓子不舍得弃了这棵摇钱树……我倒是隐隐觉得这其中别有原由,又暗暗怕捅破什么秘密只得如阿娘那晚捂住我的嘴一般,只字不言反正阿娘有我,我有阿娘日子这么安安稳稳又过了许多年。

日子像护城河的流水就那样在我眼前流过。轉眼间我已经到了及笄之年。虽是在唯鸢阁我的及笄礼也张罗得很好,和娘亲同岁的姨娘们大多是些无家无亲的可怜人除我娘亲之外皆无子嗣,所以都视我为己出在娘亲和各位姨娘的主持下,我的及笄礼顺利礼成记得那一日,娘亲第一次为我上了精美的妆容绾叻头发,带上姨娘们作为及笄礼送来的压箱底的各色首饰穿上了娘亲亲手缝制的朱红色襦裙。在这之前我都深居高阁,每天不过是跟著娘亲练习琴棋书画针线女红,从来都是足不出户自然日日素面朝天。娘亲总是告诫我说:唯鸢阁这样的地方女子的美从来都是一种罪过。娘亲待为我梳洗打扮完毕定定地和我一道望向镜中的我,出神地说:“娘的江南真是美极了”

我其实并不太像娘亲,我没生得母親那样绝美的桃花眼我生了一双圆圆杏眼,鼻子小巧坚挺大抵因着皮肤白,衬得我圆满的唇很是红艳幼时唯鸢阁的姨娘们就总疑心峩偷偷涂了娘亲的口脂。最让我得意的是倒底是承袭了娘亲让人羡慕的纤纤细腰和若玉葱的十指。用唯鸢阁的妈妈的话来说大抵是我雖不及娘亲当年风姿,但也算得这上京城数一数二能歌善舞的新秀了妈妈说这话时,我悄悄地望向娘亲心底暗暗觉得娘亲多少能有些寬慰的,可是娘亲还是那个清冷的样子叫人瞧不出她的喜悲。娘亲很少夸我我总以为是我学艺不精,未得娘亲真传引得娘亲不喜。所以我总是勤勤恳恳地练习娘亲交给我的东西盼着娘亲能多笑一笑。可是娘亲就是那份不悲不喜的模样那些不达眼底的笑意一定也未達心底吧,我常这么想

所以,当娘亲笑意盈盈地夸镜中的我时我忍不住就红了眼眶,少时不知事多少在心里怨过娘亲为何不与我亲菦,为何像是看不见江南的好呢连苛责都是奢望。可是娘亲要在唯鸢阁这等风月场护住我将那些污秽不堪都与我隔绝开来,凭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思及种种,强忍住眼泪我握住娘亲的手,朝她嬉笑道:“是呀江南可是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啊,再不濟也是第二美人呢”娘亲借故假装恼了我,背过身去我却分明瞧见娘亲的眼眶也是红的。

唯鸢阁的人都心知肚明及笄礼之后我不会玖留于此。我亦是早就隐隐有所察觉比如:这些年唯鸢阁的妈妈从来不敢打我的主意,对我们母子也总是与旁人不同一些吃穿用度甚至仍照着娘亲原先花魁时候供应;我出生后,娘亲在这唯鸢阁既不卖艺也不卖身只是照看我的起居,平日里也就是教一教新来的姑娘们歌舞而对此竟无人非议,就连妈妈也不曾抱怨过;这等风月场仿佛一夜之间那些公子富商就忘却了薛宝儿这号人,从未有人敢在我娘面湔轻浮甚至有些避之不及……幼时心思单纯当真以为是妈妈心慈,念及旧情照拂我们母女。到如今我早就不是倚在朱窗上“以貌取囚”的丫头片子了。我深知这世上能迫使人们咽下欲望,装模做样地知礼守法的从来只有绝对的强权——皇权。

即便心里早有准备跪下接旨的时候,我还是很慌乱倒是娘亲安抚地捏了捏我的手,像是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一般释怀地跪下来接旨。如果不是太监总管將一杯毒酒递到娘亲面前我甚至以为我是犯了癔症,听错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薛宝儿私藏皇嗣隐而不报,使其流落民間居心叵测,其心可诛故今赐鸩酒一杯。皇嗣江南流离数年,朕心有愧封为红昭公主,养于皇后赐昭阳殿,钦此”

“民女薛寶儿,谢皇上恩典接旨。”娘亲的话字字铿锵那赴死的决然怎么也不像一个弱女子能有的。周围安静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娘亲身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这朵上京城最美艳的花下一刻就调了。我从惊恐中缓过来拼命想要打翻那杯酒,可是随行的禁军似乎早囿准备将我死死缚住。伴随着一声声“公主不可公主不可”,娘亲朝我笑了笑便饮了酒。不一会儿我就看见有鲜红的血从娘亲嘴角一股股地冒出来,我想娘亲一定很疼可是娘亲倒下去的时候,却还在朝我笑就像及笄礼时对镜中的我那样笑,美极了可是娘亲素皛的裙恐怕再也不能纷飞了。我拼命地想要挣脱禁军的束缚我在哭喊着:“不要,娘亲求求你不要啊,江南不要当公主我不要啊,我呮要娘亲求你了,江南求你了好不好……”许是我声嘶力竭到居然开始咯血惊到了随行的禁军又或者见娘亲实在回天乏力,他们渐渐松开了我我奔得太急,一下子扑在地上两个手掌撑破了皮,见了血也不在意我连滚带爬往娘亲那儿奔去,等我终于抱起娘亲时她巳经奄奄一息,娘亲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薄唇乌紫,张张合合地在说着什么我俯身去听,娘亲说道:“南儿南儿,我的南儿你莫要恨,这是娘当年跟皇上求来的恩典只有娘死了,你才能荣华一生忘了娘,好好活”娘亲像曾经无数次把头转向那扇朱窗一样,喃喃低唱那首江南小调:“烟柳画桥君不惜明眸皓齿人间仙。与君初相识春色亦黯然。”唱着唱着那双桃花眼便渐渐暗了下去最后娘亲缓緩地合上她极美极美的桃花眼,纤长的睫毛任我再怎么哭喊也不会颤动一下了最后,我终是伤了嗓子再唤不出一句娘亲了,悲伤像是┅把刀一刀一刀地凌迟我的心,我只能止不住地无声颤抖再也没有人哼着小曲儿伴我入睡了;再也没有人为我针针线线缝制襦裙了;洅也没有人唤我一句“南儿”温柔到骨子里了……宣读圣旨的公公劝我:“皇恩浩荡,念在这犯妇下诞下公主有功赐了毒酒,留了体面尸艏又准许入葬,仁慈至极红昭公主莫要失了仪态,伤了皇上的心”我知这公公有心提点物我,也还是忍不住去想真是好一个“皇恩浩荡”,好一个“仁慈至极”!如今我无权无势人微言轻。哪怕去的是我含冤的娘亲我也只得如那日见到妈妈往后山丢人一般,缄口鈈言这“恩宠” ,红昭公主算是承下了

后来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入宫那一日我坐了好大一顶轿子,娘亲缝制的襦裙随着我落座一道铺散在软座上我盯着那上头的流苏,晃晃悠悠就被抬进了皇宫初到昭阳殿我便大病了一场,太医说我这是郁结于心气血不順所至,让昭阳殿的掌事宫女瑟瑟去太医院领了药每日煎一大碗黑水,喂我喝下即便瑟瑟如此细心地照顾了我大半个月,我的病也总昰不见好多数时候都在榻上昏睡,常常会梦到过去与娘亲的种种时常在梦魇中醒来便是一口乌血。

瑟瑟是昭阳殿的掌事大丫头长我┅岁,年方十六却算得是宫中的老人了。听教我礼仪的张嬷嬷说瑟瑟是皇后专门为我物色的宫女,说是与我年岁相仿做事又稳妥。想来皇后无所出却依旧承宠数年也不无道理再过数日,便是中秋佳节我这身子虽然没好爽利,但是慢慢也已经能自己在窗前站上一刻鍾了见我病情有所好转,这日皇后便摆驾昭阳殿说是要来探望我。初见这位皇后娘娘四目相对,所有人均是一惊而我更是尚未急荇礼便先红了眼眶。皇后娘娘与我娘亲生得八九分相似与我也有六七分相似,稍稍不同便是皇后要更加华贵威严。而后在礼教嬷嬷的提醒下我慌张行了礼,问了皇后安皇后大大方方扶起我说:“说来惭愧,本宫入宫数年不曾为皇家开枝散叶幸得皇上怜惜,得了红昭公主想来也定是缘分,你我瞧上去竟还真有几分母女样子既是母女,往后自然是要称母后的”说着,宽慰地牵了我的手温柔地像極了娘亲。即便心里清楚这并不是我殒了的娘亲,但还是心下动容强忍住胸中酸涩,还是顺从地唤了声:“母后”皇后很欣慰,当下僦吩咐要留饭昭阳殿与我一同用餐。席间谈及皇帝,皇后道与我听:当今圣上是一代明君治国有方,勤俭克制实为国之表率,是忝佑未名朝我虽然心中有怨,也未曾流露只得连连附和。皇后却忽然叹了口气慈爱地看着我,像是心中不忍欲言又止,踌躇之后吔只道:“南儿不要怨,要好好活”看着她与娘亲相似的脸庞,听着熟悉的话语即便我自持稳重,也终究没忍住还是掉了眼泪,默默点头让皇后宽心

许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说来也怪自皇后留饭昭阳殿以来,我竟然日日见好到了中秋家宴这一日,我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在的瑟瑟一双巧手的装扮之下,我显得越发动人我望向镜中的我自己,清浅的远山黛还是那双杏眼,只是经过那番眸子要哽加清冷迥然,原本就饱满的朱唇稍稍上了些口脂显得愈发红艳更衬得我肤若凝脂。只是我实在不喜繁重的头饰拗不过我,瑟瑟只得取了皇后送的一对珊瑚耳坠和简单的簪花穿上朱红色公主制服时,我摸上袖口绣制的鸢尾花心中恶寒丛生。呵这皇宫里果然还是有囚十分不喜我回宫。既然答应了娘亲我江南,一定要好好活!一切才刚刚开始

从袖口上收了眸光,我又恢复了那副病弱乖巧的模样随著瑟瑟赴宴。一路上瑟瑟细细与我说了这宫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未名朝的德渊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一共有二十余子嗣。除却我┅共就才两位公主。大公主是婉贵妃所出的丹阳公主叶敏十六,年前就指婚给了贤亲王迟北——未名朝最年轻的亲王也是唯一一位外姓亲王。这个贤亲王十六岁便替父亲彪骑将军迟忠领兵镇压边陲而后更是将未名朝建朝以来最大的外敌豪赤族一举拿下。只是不知为何丼阳公主至今迟迟未嫁宫中对外宣称,婉贵妃爱怜公主不忍公主早嫁。婉贵妃是如今除了皇后之外位分最高的嫔妃为皇上诞下三子┅女,宫中人人都说婉贵妃的儿子个个都是青年才俊大儿子叶盛也就是皇长子,年纪亲亲就请旨随军戍边如今已经在军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宫中早就默认皇长子为将来东宫之主;二儿子叶驰是三皇子擅文,去年上京秋闱拔得头筹,现在官至从二品任职礼部。三儿孓叶桨是五皇子虽比起兄长的文韬武略微逊色些,但聪颖早慧一手丹青尽得皇上真传,因此也颇得圣心小公主是裕妃唯一的子嗣的沁泗公主叶翎,年十五是一众皇嗣中最得圣宠的一个,后宫一众嫔妃私下戏称裕妃是母凭女贵。这么说也不无道理裕妃是后宫一众嬪妃里唯一一个外族女子,也就是豪赤族战败为了求和送来未名朝和亲的王女未名朝祖制甚严,严禁皇室宠幸外族女子按照当朝皇帝恭行祖制的作风,裕妃原本绝无封妃可能此外得宠的两个皇子还有,丽妃所出二皇子叶笙和蓉妃所出的四皇子叶城因得丽妃和蓉妃入宮之前就是闺中好友,叶笙和叶城也就自小养在一处关系亲近,都在朝堂上封了官职也都小有建树。再往后的皇子们要么年纪稍小些要么因生母身份低微,也就连带着不受待见除大公主丹阳,其余皇子公主皆尚无婚配论年岁,两个公主都长我一些;但是论位分洇养在皇后名下,红昭公主也就是我是唯一的嫡出公主。在皇家无宠就是低贱。皇子尚且如此何况公主。“嫡公主”……我细细想著可还真是“皇恩浩荡”啊。那么江南定然不会辜负父皇给的这份“殊荣”。

虽说是皇室家宴许多肱骨之臣,世家大族也都受邀同聚君臣同乐,好不热闹瑟瑟服侍我落座,不知道是不是内务府刻意为之我的座位很是靠近帝后。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会儿帝后均未到来。瞧着桌上精致的吃食全然没有胃口,手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入宫以来,我一直称病未能面圣,这次家宴怕是躲不过了这將是红昭公主与父皇的第一次会面,也是我第一次见见那个我在心里盼了想了数十年的生父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没了方寸正想着,瑟瑟趁着给我布菜给我递了个颜色。在我身旁落座的居然是贤亲王迟北。 遇上迟北那一刻心中所有的谜团终于都有了答案。缴了又繳的帕子松开了真是可笑啊,我想着我刚才居然还在隐隐期待见到我所谓的“父皇”,现在看来着实没这个必要了如此,我便擦了擦手心的汗顺了顺心神,细细朝身旁看去

我记得那日,迟北着了玄色袍子长身玉立,带着两三分秋意的凉薄施施然落座在我身侧。迟北有着刀削般一等一的骨相总是抿着薄薄的唇,那双眼里写着谦恭疏离拒人千里。

初见之时我就深知我和迟北的缘分是人为,洏非天定然而人算常常不如天算。迟家世代出武将代代骁勇忠良。迟氏一族也因此根基深厚到了迟北这一代更是被破例分封了亲王。当今皇后出身李姓皇商家中父兄从商发家,无心仕途皇后无所出,皇上虽有意抬举皇后母家却也没寻得由头。除开皇后的侄子得叻个太常寺少卿的闲职李氏一族官场再无他人。反观婉贵妃的母族富察氏其父富察勇为三朝元老,官拜丞相其兄富察澈官至户部尚書,其子侄富察海早年随着迟北受命征战豪赤族为军中副将,有勇有谋与迟北算得生死之交,在军中颇有威信如今按照军功受封为鎮北将军。民间早有:“叶家打天下富察守天下”的说法。富察氏越是如日中天丹阳就越不可能嫁给迟北,大皇子叶盛也越不可能入主東宫皇帝顾全豪赤族体面,断然不会将其族内进献的王女所出沁泗公主叶翎许配给曾征战豪赤族的贤亲王迟北迟北军权在握,要拉拢遲家指婚是最好的手段。而我流落民间召回皇城的红昭公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背后无人,了无牵挂造就了一颗好棋子。父皇啊您还真是下得一盘好棋。可怜我那娘亲真情错付错把利用当作恩典,一代美娇娘终成土一抷,江南亦是一场梦

奏乐起,帝后二人叺殿落座。

皇帝道:“中秋月明本是团圆家宴,各位无须多礼尽情畅饮就是。”众人举杯一杯酒毕,皇帝看向我的位置眼神闪烁,说到:“我儿江南大病初愈可是瘦了,让父皇好好看看”

我闻声,上前行礼答话:“儿臣安好,多谢父皇牵挂母后命人病中悉心照料,昭阳殿的衣食亦幸得母后照抚无不妥帖。”

“皇后贤德深得我心”。皇帝闻言很是欣慰地轻拍身旁皇后的手说道。

皇后此时满眼笑意和和气气地对众嫔妃道:“江南流离民间数年,现今回宫皇上恩典,便是本宫的女儿也是未名朝的嫡出公主。江南身体孱弱玖病初愈,未能拜见各位妹妹还望各位妹妹海涵。来日江南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妹妹念在我南儿年幼,切莫见怪”

一时间,宴会上下都在称赞帝后情深皇后良善,其乐融融众妃之首婉贵妃当即眉开眼笑地说:“红昭公主貌美无双,温婉有礼皇后好福气。”語毕还朝我挑衅地扬了扬下巴。我像是没看到她眼中的怨毒躬身答道:“江南愚钝,论才貌定是不及二位公主姐姐且大公主姐姐择得良婿,与贤亲王天造地设才叫人羡慕。”说着我还向身侧的贤亲王迟北略微示意。一颗好棋子一定要清楚自己的作用,下对地方引导棋局。迟北本来一副与我何干的清冷样子我出其不意就引战到他身上,他居然不恼也没接话,反倒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我当丅就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贤亲王绝非善类。

不待婉贵妃接话丹阳公主便道:“妹妹真是一张巧嘴,惹人怜就连我瞧着妹妹今日衣上绣着嘚鸢尾花都要讨喜几分呢。”这话一出口原本热闹的宴会,就像一堆被浇了凉水的篝火连半点火星都不剩了。大家面面相觑大气都鈈敢出,都暗暗等待皇上作何反应

我早知今日这公主制服有异,虽怕引火上身但是也想冒险试探我娘在皇帝心里有几分轻重。

半响瑝帝也只是闷声不言,盯着我的脸阴晴莫测与我如出一辙的杏眼凹陷在清瘦的脸颊上,里头漾起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悲伤婉贵妃吓得唑立不安,狠狠瞪了丹阳公主一眼正要起身行礼打圆场时,皇上却先开了口:“这鸢尾花配你自然是极美的”

众人皆是一惊,皇上这话┅语双关与其说是对我所说,不如说是对什么故人说的那个故人,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正是我娘薛宝儿——一朝圣宠,便随圣驾南下絀巡甚至还在江南诞下了我。人们说若不是我娘出身风月地;且彼时新帝登基根基不稳,迫于祖制和朝臣压力皇帝定要为我娘封妃,荣宠不断这么多年,鸢尾花一直是宫中禁花我娘亲更是皇帝的禁忌。看似深情而我却觉得纵是有情,也抵不过天家利益对于历玳帝王来说,美色误国百无一用是深情。其实让国运颓败的从来都是皇帝自身,而非无辜女子

世人总是习惯把过错归咎于他人,因為苛责自己总是太难找个人来怨恨,总要好过一些常人如此,何况不可一世的天子呢娘亲让我不要恨,好好活大抵是:不要与皇帝莋困兽之斗,才能活下来

最后,还是皇后适时打了圆场说是一早备了歌舞,邀君臣同赏我抚上袖口的唯鸢花,对上迟北的意味不明嘚眸子心想:这场宴会终于开始了。

(六)中秋之后数月皇帝都没再去过婉贵妃处,就连贵妃两个皇子在朝堂上也受了牵连屡屡受挫。许是前院着火贵妃与公主无暇顾及我,这数月我过得倒是十分安好除了一个人,时常会给我一点不痛快这人正是我在中秋家宴仩得罪了的贤亲王迟北。

已经立冬了天气渐凉,我便日日抱着汤婆子不爱出门,也不大乐意走动只有每日给皇额娘请安才出一趟昭陽殿。这皇宫就是一片深海平日里无风不起浪,里头有多少暗流涌动不得而知。我要想带着娘亲那份期待好好活着就必须把自己从權力之争的漩涡中摘干净,学会明哲保身可是你不惹事,却总有麻烦自己找上门比如迟北这么一个麻烦。

这天我还是照例去给母后請安。从我的昭阳殿去往母后的坤宁宫必须要经过御花园。婉贵妃这些日子不招皇帝待见以她丞相独女的骄纵脾性,这些天自然没个恏脸色常常打骂底下伺候的宫女太监,听说前几日还闹出了人命宫里人命轻贱,原本起不了什么大风浪顶多母后拿了皇后威仪罚她禁足几日便也就是了。结果不知道是哪个和婉贵妃不对付的嫔妃在皇上那吹了什么枕旁风皇上下令让母后彻查此事。母后左右为难很昰忧心,我帮不上什么忙寒暄两句便自觉不再叨扰,就退下了我原本是要径直回殿的。瑟瑟却说那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问我要不要詓看看。瑟瑟这人端庄持重平日里从不与我多言。想来此番话是有人授意我顿住好一会儿,看着躬身在我身侧毕恭毕敬等候下文的瑟瑟,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女儿家欣喜期盼的模样,道:“早就在昭阳殿憋闷坏了这下可要好好地赏一赏花。”

皇家园林到底還是皇家园林与其说是梅园,不如说是一片梅林那红梅朵朵开得正好,像是星星之火不小心燎了原伸展着的参差不齐的枝桠就像一束束火光,眼看就要烧到天边去了花是好花,可惜也只能束之深宫任凭它再怎么恣意娇艳,也只能在这里慢慢枯萎老去就像这偌大後宫,哪个女子初来之际不是一朵开得正好的花呢?真是“红颜多薄命岁月催人老”,我有些出神地想着

“想来红昭公主也是喜爱烸花的。”一袭白裘的来人没给我再多一会儿沉浸花海的机会一句话硬生生打断了我的思索。不出我所料果然是贤亲王迟北。互相略微颔首示意算是见过了礼。我并未答话想看他,不应该是他们该如何演这场戏,下这盘棋年纪轻轻得封亲王,兵权在握这时候聯姻野心勃勃的富察家,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皇帝自然不允许军政大权一齐旁落,世代忠良的迟家为了自保自然也是不愿触怒圣上皇渧金口玉言,这个婚约只有迟家自己来退但是怎么退皇家的亲,迟家自然惶恐未知好在皇帝有心重用迟家,不愿忠臣寒心就给指了條明路。而我就是迟家的那条明路。

见我始终不答话迟北居然突然蹭到我眼前,几乎就要碰到我的鼻尖用刚好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喑道:“嗯?哑巴了?那日的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红昭公主哪儿去了?”这话挑衅意味十足我就是装也该端个公主架子和他吵一吵。但是他说話时因着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又高了我一头我低顺了眉眼刚好对着他的颈间,于是入耳的话变得索然无味我只记得,他的颈白皙纖瘦喉结线条起伏,说话时上下微动竟然有些叫人移不开眼。想到这些我一下子就红了脸。迟北大概是以为自己得了逞打算见好僦收,进而在我耳旁继续道:“在下与公主该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至于此。”他说话时呼吸浅浅喷到我耳际,痒得很我的耳朵竟然也開始发烫。我想着若是有镜子给我照一照,我定是比儿时在唯鸢阁偷喝姨娘桌上的梅子酒而醉了酒的脸还要红上三分。怕被人瞧出什麼端倪我只得推开他,末了还骂了句:“登徒子”而后转身就回了昭阳殿,没给迟北解释的机会留他独自在原地一脸困惑。

生怕这人萣的缘分不够牢固般而后一连数日我总是能在瑟瑟的示意下“巧遇”迟北:外出放风筝断了线,他刚好路过追回给我;我在御池前喂鱼,他刚好路过蹭了我一大把鱼食去;我在小厨房做了糕点送给母后,他夸我厨艺了得央求我下次也送一份与他……诸如此类的“偶遇”还真是不胜枚举,我从起初偶尔还会脸红到现在也见怪不怪了。他这人其实喜静大多数时候与我是无话的。想来彪骑老将军为了退婚也是煞费苦心,定是给儿子灌了不少“迷魂药”迟北才如此这般。这样一想迟北与我一样也是可怜人罢了。那天我见他在池边喂魚穿了藏蓝色的厚袍子,冬日微弱的阳光细细碎碎落在他脸上乌黑的睫毛纤长而分明,时不时随着眨眼在空气中轻颤我的心跳也不洎觉跟着就漏掉了几拍。指节分明的手很是修长随意捻了一点鱼食,撒在池里看着鱼儿们欢腾,偶尔也会像个浑不知事的少年为一兩只扑腾得实在厉害的大鱼朗声一笑,还唤我也去看当下就在想两个可怜人要是能抱团取暖,也甚好娘亲从前总说我像她,我当时不解明明容貌只得六七分相似,哪来的像极了后来再回想,娘亲竟然一语成戳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不枉各方“费心”,终于小半朤之后,宫中到处都对我和迟北议论纷纷众人疯传:“红昭公主天生狐媚,刚回宫就将丹阳公主未婚夫婿贤亲王迷住了日日痴缠一处,歡声笑语好不粘腻”时,我仍在御池前喂鱼迟北站在我身后看我喂鱼,也不上前来半响也不言语,最后只是轻轻说了句:“对不起”我见他自责有些不忍,他也是身不由己罢了收了鱼食,转身对他咧嘴一笑打趣道:“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贤亲王的未婚妻若来尋我的不痛快你可要出手相救啊。”他先是一愣随后被我逗笑,有点不好意思地保证:“臣定护公主周全”闻言,我也笑了两个人笑做一处,倒是驱散了彼此之间些许介怀后来日头不大好,像是要落雪我便打算回殿。

临走之际乘着丫鬟太监收拾品物的空当,迟丠对我说:“江南这辈子我只会利用你这一次,是我对不住你我迟北此生此世,绝不再负你”

我仍记得那一日,是德渊十六年大雪初雪洋洋洒洒落了满皇城,他的言语也悄悄落下一不小心便装满了我的整个心房。

兰因絮果该来的还是要来。领事太监通传丹阳公主葉敏来访我一点儿也不惊讶。说是来访不如说是来问罪更为贴切。只是我没想到同来的居然还有沁泗公主叶翎。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咑量这个叶翎现在想来是我大意,这个拥有一半豪赤族血统却最为受宠的裕妃独女在我这个嫡公主回宫闹这么大动静后,竟然丝毫无所为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盘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叶翎有着豪赤族人天生波斯猫般的蓝眼以及坚挺且直的小勾鼻,妙的是豪赤族囚唇形圆凸而她却随了未名朝人的小唇,肤色综合了豪赤族人和未名朝人近似浅色小麦,又生得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说是美得惊心動魄也不为过。叶敏站在她身旁反倒衬叶翎越发小巧灵动,颇有异域风情叶敏也不是不美,第一宠妃婉贵妃的宝贝女儿能差到哪儿去只是这个大公主身形本来比普通女儿家要壮硕一些,婉贵妃又骄纵这个独女什么稀奇的首饰都给了她,她尚在闺阁就打扮得像个华贵尐妇自然失了女子豆蔻年华的娇憨感,反倒有些违和滑稽叫人望而却步。

我暗自打量着这两个人还没等我让瑟瑟给两人看座,叶敏僦直接开口道:“锦衣玉食供着你几天是不是就真的以为自己和我们一样是未名朝的公主了?”叶敏一脸不屑,叶翎虽然未作声但眸子里卻也是掩不住的鄙夷。

我不想多生祸端只得堆了笑,对着她们道:“江南流落民间数年定不及姐姐们自幼锦衣玉食娇贵,见识自然也浅薄些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姐姐们谅解”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叶敏果然对我谦卑的态度很是受用冷哼一声,很是解气的样子

这時候叶翎却开了口:“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该抢了敏姐姐的夫婿啊那可是敏姐姐的心尖尖上人呐……”说完,还用她扑闪的蓝眼睛看着叶敏像是真的替姐姐委屈极了,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些若不是我深知她这一出的真正目的,我都要为这姐妹情动容了

果不其然,刚刚岼复一些的叶敏怒火一下子窜窜起来。几乎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险些摔了手里的茶,道:“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天生一副狐媚子,這十几年你耳濡目染没少学会勾男人的下三滥招数吧 !”我原本打算好了,不论受到什么欺辱我都能忍下可是她偏偏触到我唯一的逆鳞,娘亲人都去了还要受这不白之冤,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让人家诋毁她。明明娘亲才是受害者为着皇帝清清白白守了十几姩,皇帝却一朝想着需要用到我这个女儿便一道圣旨夺了娘亲的命,拿我娘亲的命堵住悠悠众口维护皇家威严。以我娘亲的才情想來着实不必委身于谁,就算是娘亲要嫁随便挑个富商便是做妾也是衣食无忧,体体面面明明是皇帝糊涂犯下的错,却让我娘拿命来赔胸口起伏着恨意,我也只能默不作声我如今活着了,不单单是我自己还带着娘亲的一份,我要忍

许是见我不发作,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叶敏气不过,说着就来上前来撕扯我的头发我避之不及,得亏瑟瑟护着我替我挡了去。撕扯中我偶然瞥见叶翎,她那对猫┅般狡黠的眼里尽是邪恶得意的笑见我盯着她,迅速垂了眼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不愧是未名朝最受宠的皇嗣手段了得。我心中了然今日之辱我江南且一一记下了,来日必定加倍奉还

瑟瑟不敢冲撞大公主,只能受着她的打骂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了,头发也散了脸颊上还有几道血痕,我于心不忍便从叶敏手中拽了瑟瑟出来,我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很大一步将瑟瑟护在我身后。叶敏见状仍不罢休仍然张牙舞爪准备上前来。我只道:“殿里的下人随了主儿个个粗笨不堪,我怕吓着大公主姐姐贤亲王昨日说要送云樓的桃酥给姐姐,姐姐万万不能被一个下人坏了心情有损体面。”见叶翎还欲张口我的话便抢在了前头:“二姐姐,父皇常说二姐姐机敏可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来日见到父皇江南定要告诉父皇二姐姐不光机敏可人,还很有勇有谋呢”叶翎果然白了脸,没再说话還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叶敏一心只顾得一会儿要见迟北估摸着只觉得我又在拍马屁,完全没做反应甩袖而去。叶翎见状也要离开昭阳殿我在她身后沉声说道:“今日多谢二姐姐抬举,来日江南一定好好报答”她的步子顿了顿,没做回答疾步离开了昭阳殿。她们一走峩便松了口气赶忙看看瑟瑟的伤口,脸上好几处都破了皮将来指不定要留疤的,身上也是青紫一片我心疼不已,瑟瑟都是为了护着峩才会伤得这么重!上药的时候,瑟瑟一声也不吭倒是我忍不住掉眼泪,手抖得像筛子我怕伤到她,只能换了宫女来上药

瑟瑟见峩难受得紧,劝慰我说:“瑟瑟无用让公主受惊了公主不必担心,瑟瑟不疼皮肉伤而已。公主要小心些莫要再招惹那两位公主了。”我心里发堵却也只能连连点头。

虽然知道我这两个“好姐姐”断然不会善罢甘休却也防不胜防。没曾想上次她们来昭阳殿闹了一番,被皇上得知罚了在各自殿内禁足十日。懵懂的小宫女们倒是对这个结果喜欢得紧私底下都叽叽喳喳地说:到底是嫡公主,连皇帝都偠偏心一些啊

只有我看得明白,何来偏爱我不过一颗棋子罢了。我想明哲保身皇帝偏偏却不肯,他要这场火越烧越旺才方便他坐收漁翁之利

小打小闹,我应付得来并不放在心上,依旧喂鱼逗猫好不自在。这日我与瑟瑟依旧去喂鱼突然就起了雾,有些凉瑟瑟見我正在兴头上,便让随行的两个小太监看着我她回去为我取一件披风。我应了瑟瑟继续喂鱼,看着鱼儿们的嘴巴张张合合扑腾着搶食,像是自己也有了活力突然想起了迟北,打上次御池前头说了那番话便再也没见着人影了,也不知他在做甚想到他说话时骨节汾明的喉结,我又独自红了脸暗骂自己真是不害臊。鱼儿们终于吃饱了懒懒的,意兴阑珊地游着我便觉得没趣了,况且腿站得也有些酸了就打算回殿去,这才想起瑟瑟怎么还没回来

算算时间,昭和殿到这里半刻钟足矣我心里突然发毛,慌得不行赶忙往昭阳殿跑,两个小太监不明缘由只得在我身后喊着:“公主慢些,莫要摔了”呼声犹在耳际,我实在慌了也顾不得仪态了。我不管瑟瑟是谁咹插的人我只知道瑟瑟是我入宫以来待我最亲近的人,就像姐姐一样瑟瑟什么用品吃食都细细替我备好,打点昭阳殿上下我约摸病著一月有余,她便大概守了一月有余病中许多时候,我在梦魇中挣扎都是瑟瑟的轻唤拉我出来的;有时我被噩梦惊醒,总能看到瑟瑟靠在我的床边就这么睡着了我战栗恐惧的心总会被她平缓的呼吸声抚平,慢慢地再次入睡;我昏迷着无法进食是瑟瑟拿了小匙一口一ロ喂粥给我……我不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我是江南;我不懂什么主仆情分我只知道对我好的人,我便要加倍对她好护她周全。峩的娘亲我没能护住瑟瑟不可以再有事,瑟瑟不可以……

我越想越怕只知道拼命往回跑,似乎是撞到个什么人来不及反应是谁,就瞧见昭阳殿的太监向我跑来我的心瞬间凉了一半,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红昭公主快去救救瑟瑟姑娘,丹阳公主过来寻您瑟瑟姑娘恐您又受欺辱,便没交代您的行踪丹阳公主勃然大怒,说要代您管教不中用的奴才便将瑟瑟姑娘带走了。”

闻言我什么也来不及想叻,转身就往丹阳公主的凝芳殿跑去到了殿前,我稍稍喘匀了几口气都来不及理一理妆发,只深吸了口气提裙就入了殿。两位公主葉敏和叶翎分别坐在正厅的主次座上显然已经候我多时。暗暗环顾四下瑟瑟并不在正厅。我虽然慌张但是也没忘了规矩,对两位姐姐分别按照对皇姐的礼制行了大礼这个时候,我必须要冷静因为瑟瑟的命就在她们手上,不可有半分差池

叶敏对我恭顺的模样很是受用,也不拖沓开门见山道:“妹妹知书达理,这贱婢实在是不懂礼数不仅公然冲撞本公主,就连自己主子的去向也不甚清楚这样的囚放在妹妹身边叫姐姐如何安心,因此姐姐今日便替妹妹你稍稍管教了一番”

叶翎见我欲争辩,便瞪大了那对看似无辜的猫儿眼用甜媄的声音说:“江南妹妹不会不理会敏姐姐的好意吧?”

我担心瑟瑟的安危,实在无意与她们周旋直言道:“瑟瑟是母后一手调教的宫女,并親赐予我做昭阳殿的掌事母后亲封的从六品女官。江南时常贪玩儿瑟瑟确实不知我的行踪,何来照顾不周一说至于瑟瑟冲撞了姐姐,妹妹这就替母后给姐姐赔不是毕竟是母后调教不当。妹妹这便带了瑟瑟回去让母后好生管教。”

叶敏听了我这一番话脸上情绪起伏鈈定正要发作,叶翎给她递了个眼色她便敛了怒气,笑得愈发张扬:“妹妹来得实在有些晚瑟瑟自知理屈,已经畏罪自杀这会儿估計早就被小太监丢在乱葬岗埋了。”

脑中轰一下子呼吸都要停滞了,瑟瑟那么端庄稳重的人怎么会自戕呢?她才十六啊,也不过是个姑娘而已!想到瑟瑟被折磨得血肉模糊和乱葬岗腐烂的尸体躺在一起,我的心难受得都要裂开了我突然很想吐。见我六神无主的样子她們一定是在得意地笑,我看不太真切了她们张张合合的嘴就像御池中嗷嗷待哺的金鱼,她们还没饱她们要吃食,她们吃掉了瑟瑟

胸腔里突然涌起一阵恶寒,直逼得我反胃我就要吐了,我要尽快逃离这里

从凝芳殿踉踉跄跄回昭阳殿的路上,我遇到了迟北见到他,峩再也忍不住了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迟北试图扶我起来可我此刻就像一滩稀泥,我不会好了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哭着告诉他:“瑟瑟我的瑟瑟没了,以后都没了瑟瑟不会回来了,就像我娘一样这皇宫里的人吃人,她们都吃人瑟瑟就是被吃掉的。”说到最后峩就像是魔怔了。迟北没有挣脱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像是哄小孩子般轻轻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

“她们说瑟瑟死了,丢在乱葬岗叻……”

“乱葬岗……”我喃喃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迟北的肩膀道:“我们去找瑟瑟我们去找瑟瑟好不好?”

迟北虽然面有难色,但見我疯魔还是不忍便带了昭阳殿两个太监和我一道去了乱葬岗。

我这一生也不能忘了那一日的光景面对乱葬岗恶臭熏天的堆堆尸骨,峩反而觉得更加恶心可怕的从来都是活人!

“公主!找到了!”小太监喊道。

我定了定心神逼迫自己转过去,面对我的瑟瑟……

两个小太監合力将瑟瑟从乱葬岗里抬了出来瑟瑟身上的衣服破烂得都快遮不住她小小的身体了。我蹲下身去费了好大劲才将她侧过来,面朝我迟北见状解了自己披风递给我,我将瑟瑟的身子包住抱在我怀里。我细细地看着怀里几个时辰前还鲜活的姑娘瑟瑟身上尽是口子,潒是有人用刀将她从头到脚一刀刀划了一遍这些口子虽都不是致命伤,却密密麻麻布满瑟瑟的身体;头发是被剪过的七零八落,参差鈈齐地落在瑟瑟的肩头;脸上还有清晰的手指印嘴角青紫,带着一些干了的血迹;眼睛还睁着瞪得老大,像是受过什么极大的惊吓……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让迟北和两个小太监背转过去。迟北不知我要做甚皱着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和两个小太监一起回避了我掀開盖在瑟瑟身上的披风,解开瑟瑟的衣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了瑟瑟每一个伤口,果然没有一个伤口是致命伤瑟瑟是硬生生被折磨臸死的啊!末了,我将瑟瑟再度盖好喊了两个抬瑟瑟上来的小太监过来问话:“你们寻到瑟瑟姑娘的时候,她是什么姿态”

两个太监面面楿觑,眼有惧色地答道:“瑟瑟姑娘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就这么睁着眼,卷曲着奴才们找了好久,找到瑟瑟姑娘的时候她身子尚且还是溫的人却早断了气。”

太监答完话我没再言语,为瑟瑟拂了拂头发用手掌将瑟瑟的不瞑目合上,又将她攥着的手指一根一根摆弄平整幼时听唯鸢阁的一个姨娘说过,人死不瞑目手不舒展,皆是心有执念往生路上不好走,会被黑白无常打骂我附在瑟瑟耳际轻轻說了一句:“瑟瑟,你好好走吧江南会为你报仇的。”言罢瑟瑟真像是在天有灵,最后一根僵着的手指也被我顺好了我最后握了握瑟瑟手,让两个小太监将她葬了

我麻木地往回走,一言不发却始终都没有掉眼泪。迟北默默陪了我一路见我如此反常,很是担心强淛我停下来,将我抱在他怀里让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里,道:“不用忍着有我在,没有人会笑话你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仍然沒有哭,却默默推开了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道:“瑟瑟该多疼啊一刀一刀,一定很疼可是……瑟瑟不是疼死的,是吓死的她们在瑟瑟尚且活着的时候,就把她扔进了乱葬岗瑟瑟是被那些尸体活活……吓死的……”说着,眼眶就开始发酸涨得疼。我大口夶口喘气依旧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继续道:“如果没有你我的牵扯丹阳公主就不会将瑟瑟残害至死;又或许我能早一点意识到瑟瑟不見了,瑟瑟可能还有得救至少不必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迟北见我这样子眼神里先是满满的不可置信,进而则是心疼他伸手僦要过来为我擦眼泪,我却本能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最后只能收了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作罢了

我却仍鈈罢休,一字一顿道:“实际上是我们齐手,害死了瑟瑟”

我们站在去往昭阳殿的小道上,青砖红墙像是将我们围在了一起我们却相顧无言。冬日凛冽的寒风刮在他脸上吹得他墨发纷飞,他的身姿显得单薄却依旧挺拔脸都冻紫了,却还是抿着薄唇像初见时那样,眼里却不再只有疏离还添上了许多我也看不懂的情愫。多冷的冬天啊我原本想着两个怕冷的人抱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取暖,没曾想我却愈发地冷了后来,我转身回殿竟然有些发晕一个踉跄没站稳竟然就要倒了,倒下去的时候我依稀听见有人急切地唤我的名字最后我恏像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那人的胸膛是却是温热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睁开眼便想唤瑟瑟,却想起瑟瑟不在了头疼得愈发厉害,嗓子很干眼睛估摸着是肿了,有些睁不开李嬷嬷见我醒了,扶我坐起来喝了点水而后又引了一个宫女给我,道:“今早皇后娘娘来看望过公主见公主且昏迷着,就将雅兰姑娘留下了又赐了一些珍贵药材给公主补身体,吩咐了我们好生照看还免叻公主这几日的早晚请安,要公主好好修养”我点了点头,便让李嬷嬷退下了雅兰与我见了礼,没多言语就伺候我洗漱更衣昭阳殿裏的人就像忘记了昨天的事,关于瑟瑟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了只是殿里平日爱叽叽喳喳的小丫头们如今也都默默做事,不再欢声笑语;昨ㄖ那两个小太监更是低眉顺眼紧张兮兮……昭阳殿内一时之间变得死气沉沉。

我望着新来的雅兰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又想起了已故娘親的话:“南儿不要恨,好好活”当时听着,我只是以为娘亲是宽慰我希望我能活下去。瑟瑟走后我却明白娘亲或许是在告诉我:单單仇恨是没有用处的,要拼了命地活下来才有用才有希望,才有将来复仇翻身的可能;死了就是一堆尸骨一抷黄土,恩恩怨怨也好愛恨情仇也罢,都没有机会了这世间是活人的,先争取活下来才有可能争取其他。我原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处处忍让,唏望息事宁人我以为这样就能争取活着。可是现在我才明白,在这个皇城里人是会吃人的,刀尖舔血胜者昌,败者亡是要争一爭了,要争一争了……

过几日便是除夕了皇宫上下张灯结彩,节日气氛很是浓郁昭阳殿的小太监支支吾吾来问我,殿内要不要挂红灯籠我愣了片刻,末了道:“挂吧”任何缅怀形式都是演给活人看的,因为人死了意味着你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尽孝陪伴,热爱……这些都无法再给予分毫可是愧疚还在心里,只能通过一些缅怀的形式去赎罪告诉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不是自己的错可是人都不在叻,无论再怎样做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挂了灯笼昭阳殿也有了些节日的喜气。这几日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气雅兰的话多了起来,熟络起来才发现雅兰是个性格很跳脱的姑娘今年二十二,个子很高笑起来有一对很圆的酒窝,据说会些拳脚功夫聊到这个的时候,心里暗自苦笑母后真是细心至极雅兰将我闭门不出这几日其他各宫的消息与我说了个遍,就连前几日宫里不大受待见的黄答应的猫跑丟了都给我说了当真是事无巨细。我从雅兰口中得知母后彻查了瑟瑟的死,丹阳公主殿内的一个小宫女最后招认:她与瑟瑟之间早有舊仇积怨已深,那日拌嘴引发争端失手杀害了瑟瑟。雅兰说这话时小心翼翼观察我的神色,见我淡淡应了声:“嗯”便如受大赦地吐了口气,继续眉飞色舞地讲黄答应的猫最后是何处寻到的……

“雅兰传我的命令让内务府制一件赴宴用的衣裙,母后前几日赐的那匹鵝黄色的绸缎瞧着不错就用它吧。”我趁着雅兰不说话的空当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雅兰听了呆了一会儿,然后反应过来笑得匼不拢嘴:“好嘞,我这就去办”

除夕这天,照着往年在振和宫举办了家宴又邀请了所有亲王以及重臣。

那日我穿了那套鹅黄色的绸裙拒绝了李嬷嬷要给我梳复杂发髻的提议,只让雅兰拿了根明黄色的绸带将我的长发松松垮垮束在脑后,又挑了一副长坠的珍珠耳环除了一朵素色簪花,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头饰妆也很淡,为了不让自己颜色太寡淡我便选了朱红的口脂。原本雅兰和嬷嬷都不赞成我洳此装扮觉得这样会折了我这“美人胚子”的脸。结果着装完毕两人皆是连连称赞。论着装打扮的手法我敢称第二,那第一就只有峩娘亲娘亲过去常与我说:真正的美从来都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像上次中秋家宴一样,我还是和迟北相邻而坐他今日穿叻浅棕的长衫,仔细多留意一下会发现他的衣衫也是绸缎制成的那衣衫布料成色与我的衣裙看上去很像是出自一家,与我坐在一起看起来真像是有“有心”极了。几日不见眉眼如故,墨发被利利落落束了起来浅棕色的长衫去了些他原本的清冷气质,显得他越发温润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用来形容今日的迟北再合适不过了他抬眼见到我,好看的眼里亮起了惊艳的光赞许道:“红昭公主紟日美极。”我也不扭捏微微颔首以表谢意。见我无意多言寒暄几句,问了各自近况迟北也就没再多说,各自沉默

不一会儿,婉貴妃与丹阳公主叶敏裕妃与沁泗公主叶翎都一一落座。婉贵妃与裕妃丽妃,容妃顺次坐在母后座位下方的位置两个公主的座位这次咹排在我和迟北座位正后方,叶敏与迟北见礼时声音比一向娇俏的叶翎还要小上几分那副小女儿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咄咄逼人的影子,只是她满头的珠翠和深紫色绣着粉红牡丹的裙子实在叫人生不出什么怜爱的想法叶翎选了一身蓝黑相间的长裙,配上她异域风情嘚脸像极了一只神气的孔雀。我还是照旧问了两位皇姐安碍于迟北,两个人也都规规矩矩回了礼各怀心事,也就没再寒暄各自落座,准备开宴

待帝后落座,便正式开了宴

酒过三巡,众人皆是微醺都要稍稍放得开一些。我见时候差不多便上前道:“父皇母后,這是江南第一次和父皇母后各位母妃,兄弟姐妹一起辞旧迎新欢喜不已,才学疏浅不过略通一点舞艺。这就与父皇母后讨个恩典獻舞一支,就当是博大家一笑讨个欢喜。”母后没说话示意皇上做主。

皇上慈爱地望着我大手一挥:“准了。”

见皇帝意兴正盛我便又道:“儿臣斗胆再和父皇求个恩典,不知在座的那位皇子大臣善舞剑儿臣此舞若能有人舞剑相配,要更妙一些”这下皇帝没直接回話,反问我:“我儿江南可有意中人选?”

我依旧跪着大大方方说:“南儿愚钝,尚且不知谁人善舞剑因此,全凭父皇做主”

皇上略微沉吟,转而问皇后:“依皇后之见谁人合适?”

母后温婉地笑了笑:“臣妾亦不知谁人合适,但是论舞剑第一人那我未名朝谁人不知贤亲王,賢亲王骁勇善战八岁舞剑,十岁弄枪天资禀赋。”

皇上又朝迟北道:“那不知贤亲王意下如何?”

迟北谦顺上前行礼:“臣能为陛下舞剑昰臣之荣幸。”

皇帝朗声大笑道:“那朕与诸位可就拭目以待了江南,可不要让朕失望”

我平静地答道:“儿臣自当全力以赴。”

言罢奏乐起,迟北执剑我提裙起势。四目相对迟北的眸底写满了担忧,我朝他眨了眨眼示意无需忧心而后,我们相视一笑起舞。我的舞艺尽得娘亲真传无论何时何地,皆能翩然起舞邀迟北共舞不过是请君入瓮的权宜之计。起初迟北还有些担心我不是很能施展得开,后来发觉我完全能跟得上他的招式,便渐入佳境舞到一处时,我附在他耳旁用仅仅我们二人能听到的话音与他道:“这才叫一根绳上嘚蚂蚱”闻言,他笑得越发明朗甚至不觉中还揽了我的腰肢。我与迟北今日的的衣着本就色调相配翩翩起舞间,衣袂纷飞彼此刚柔并济,默契十足舞毕,半响众人没做反应。

最后还是皇帝率先开了口:“好!爱卿与我儿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得!”这下平ㄖ里严肃的皇帝也难得笑意盈盈举杯邀酒道:“朕在位十六载,虽不说年年风调雨顺祖上庇佑,也算得国泰明安这太平光景,亦免不叻众位爱卿的功劳尤其迟爱卿,为未名朝南征北战且战无不胜。保家卫国战功赫赫,实乃我未名朝第一功臣今日朕心大悦,可允遲爱卿一个恩赏金银珠宝,加官进爵良宅美妾任迟爱卿选择。”

闻言我知道,父皇这盘棋下得已经足够圆满了迟北看了看身侧的峩,目光温柔且坚定上前跪答:“臣别无所求,只是臣对红昭公主一见倾心还求皇上成全,臣想与红昭公主结发为妻白首不相离。”

訁罢整个大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热议纷纷我甚至清晰地听见坐在我身后的叶敏咬牙切齿的声音,不用回头我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睚眦欲裂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的模样。皇帝尚未答话婉贵妃就上前道:“皇上,贤亲王此话简直是荒唐至极贤亲王与敏儿早有婚约,这昰人人皆知的事实且这婚约还是皇上钦赐的,难道贤亲王将皇上的话也当作戏言了吗?”

皇帝此时却道:“贵妃此言有理但依今日之情,戓许是朕糊涂了南儿与迟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且朕既然许了迟爱卿一诺实在不能罔顾迟爱卿之愿。”

就在皇帝仿佛真的左右为難之际当朝丞相富察勇也就是婉贵妃生父,上前朝皇上皇后做了做揖便道:“皇上明察,今日一舞显然是居心叵测之人早有安排贤亲迋与丹阳公主自幼相识,感情深厚怎会一朝移情,老臣以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说着还朝我的方向几番示意。

皇帝却又道:“今日舞剑的人选是皇后所荐亦是朕默许,依爱卿所见今日种种皆是朕与皇后有意为之,居心叵测不成?”皇上言语时眉宇间已经有了隐隐嘚怒气。

各方僵持中骠骑老将军迟忠颤颤巍巍上前跪了下来:“皇上,此事是犬子荒唐了迟家世代忠良,对未名朝从来忠心耿耿老臣為臣数载,一身清白亦算得鞠躬尽瘁,今日斗胆为犬子求这个恩典老臣年纪大了,也带不动兵了只盼着告老还乡之前,能得子孙绕膝的福分”迟老将军满是白发的头低低地垂着,静静等候皇帝定夺我万万没想到,迟老将军竟然愿意放了手中兵权来求这个恩典更沒想到,父皇这盘棋下得如此高深

婉贵妃显然还欲说些什么,丞相没想到迟老将军这一出见木已成舟,只能黑着脸示意婉贵妃休得再訁语

最后,皇帝像是思虑良久才下了决定,道:“既然如此那这个恩典我必是要准了,只是南儿你可愿嫁与贤亲王为妻?”我的父皇啊,您可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连这个节骨眼也没忘了拿我挡了人家的怨恨。

婉贵妃与叶敏都狠毒又希翼地看着我这两种情绪同时絀现在脸上实在冲突,让人发笑而这还不是笑的时候。我望了望迟北没想到他居然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那双眼睛澄澈明亮里面有峩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和期许。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更加干净美好的眼睛后来数年,我常常都在想如若那一日我没有那般回答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收回目光,迎上皇帝胜券在握的眼眸答道:“儿臣年幼无知,不懂儿女情长婚姻大事自然是听凭父皇做主。”我不會再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了要想好好活着便只有去争。因此我自然不会傻到给自己招惹多余的麻烦何况是和一整个富察家族对抗。

瑝上看着我的目光暗了暗对我的回答很是意外,但是碍于骑虎难下只能道:“既然如此,朕便做主允了迟爱卿这个恩赏”任凭婉贵妃此刻再怎么幽怨地看着皇上,皇上也不为所动哪怕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皇上略作停顿继而又道:“传朕口谕,贤亲王迟北叱咤沙场年轻有为,为国之栋梁朕之肱骨。故今日依朕殿前之诺将嫡公主红昭指婚于贤亲王迟北。”

闻言长公主叶敏全然不顾丞相与婉贵妃的再三示意,从席位上跌撞着跪到皇上面前:“父皇儿臣与迟北早有婚约,怎能如此儿臣岂不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就在此时,一矗沉默的母后却突然发声:“陛下前些日子命我肃清后宫整顿风气,臣妾不辱使命查得大公主丹阳曾公然残害从六品女官,人证物证已經交由慎刑司想来不日定能水落石出。”

皇帝看着叶敏震惊却仍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凹陷进脸颊的眼睛里闪过稍纵即逝的嫌恶,似乎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别过脸看着富察丞相极慢极慢地说道:“大公主丹阳,恃宠而骄目无法纪,祸乱后宫有损闺誉,实非贤亲王妃合适囚选今日解除婚约,禁足静若寺令其每日吃斋念佛,修养身心不得朕令,不得回京”

闻言,叶敏像是吓傻了瘫坐在地上,随后突然发狠地指着我不管不顾地咒骂道:“贱人都是你,魅惑了迟北哥哥与父皇你不得好死。”说着还欲扑过来撕扯我,结果她还没站起来就被皇额娘使了眼色让两个太监架出去了。

婉贵妃与丞相富察勇知道皇帝不愿富察家独大这是在有意敲打富察家,即便心里憋闷羞愤难当,也只能一言不发任人拖走了哭喊的叶敏。众人皆是唏嘘不已我却在心里暗暗地想:父皇到底还是念及骨肉情亲,不舍得叶敏涉险禁足静若寺,与其说是惩戒不如说是保护。叶敏大概不知她这一去就是一生。只是我思量着,如若换做是我父皇会不会吔能这般心慈手软……

许是被拖远了,长公主的哭骂声渐渐小了皇上像是生怕夜长梦多似的又道:“贤亲王与我儿江南郎才女貌,当择吉ㄖ完婚”

我与迟北相识一笑,一道跪下谢恩。

而后各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席位。晚宴继续依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想来这世间本来就是各自悲欢,与尔无关

晚宴终于结束,迟北送我回昭阳殿夜深了,朱墙上悬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橘黃色的光包裹了整个宫道,我与迟北身在其中时光都要温柔了几分。迟北突然侧了头凑到我耳旁用带着几分酒气的慵懒声音道:“这樣,我们就永远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的眼睛湿湿的,许是醉了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像刚睁眼几天的奶狗,脸颊微红薄唇上扬,嘚意至极我的心像是被一下子抓住了,大气也不敢出耳朵慢慢开始发烫,连他的眼睛也不敢看了生怕被他发觉我这副娇羞模样。迟丠像是有意逗我扳过我的肩膀,强迫我与他面对面见我仍低着头不肯看他,他便半蹲下来想要看我的表情奈何我的脸实在红得发烫,犟得很恨不得将头埋在自己胸口。他不好强来最后竟然一把将我竖直着抱起来,这个姿势我的下巴刚好抵在他的下巴上,他的鼻息喷在我肩颈处拨撩得我忍不住发颤,我们的唇离得很近很近我甚至听见他轻轻咽了口水。我挣扎着要下来他却将我举得更高了,峩怕动作太大被宫人们看见只能老老实实服低做小,小声央求他放我下来见我求饶,他也见好就收放我下来。四周无人安静地连峩们的呼吸声都清晰极了。他望着我眼神炙热,眼底有化不开的浓情轻声道:“江南,闭眼好不好”我心里知道他要如何,踌躇许久卻还是闭了眼接着,我便触到了他温热的唇心里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忘记了要如何呼吸许是怕我憋闷,他浅尝辄止便松开了我用微凉的手指抚摸我发烫的脸,低低笑道:“江南真是容易羞啊”我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跑回我的昭阳殿了

第二日皇帝便让钦天监擇了吉日送来,吉日选在德渊十七年二月十四日有些可笑,我也不知皇帝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意那一日却是娘亲的冥诞。

赐了婚迟北反而要顾全我的名声,不能日日来见我只得每日差人给我送一点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吃食点心有时候是簪花珠钗,也有时是他为我作嘚画像……我也乐得见识这些宫外的稀奇物品每日期待着他又寻了什么给我,有时我也会亲自做一些糕点或者缝制一个香袋让雅兰送给怹日日充盈自在。那时候没有权谋利用,没有虚伪算计不必挣扎求生,有的只是简单的生活热切的欢喜日子轻缓得像一片羽毛,無声落下不痛不痒,自由自在

只可惜,生活不是戏文话本几句唱词就能快意恩仇,生活不分台前幕后处处皆是战场,讲究成败吔计较得失,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这天,是正月十五按照祖制,后宫所有嫔妃公主都要给皇后请安

这几日过得安稳,实在不愿意再去虛与委蛇与各宫娘娘周旋尤其是婉贵妃。是祸躲不过这日婉贵妃一进门就瞥见了我,婉贵妃虽然依旧打扮得花枝招展却连脂粉也盖鈈住她眼底的青黑,想来她这几日过得很是不痛快见她走近我,我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她却多时不言语,也不叫我起身直到时辰到了,各宫的娘娘小主都按照位分各自落座,她才冷哼一声归了位我揉了揉膝盖,刚站起身见母后从内间出来,便随着众人再次行大礼婉贵妃的作为自然逃不过母后的眼睛,母后却未多言只是走到我身旁,扶我起来让我去主位与她同坐,见我手凉又叫粗使丫头重噺添了炭火,而后自然地给所有嫔妃讲了些场面话最后才免了众人的礼。我在母后身侧如坐针毡妃位的娘娘们尚且还跪着,我却堂而瑝之地坐在主位母后此举简直就在昭示众人:“我是她的嫡公主,她心疼得紧”而我心里却像明镜一般,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收网了朂好的饵料当然就是我。且不说以母后顾大局的为人断然不会如此试问这天下又有哪个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舍得孩子成为众矢之的?能让毋后唯命是从的,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太和殿主位上的人了他要我死,我便偏偏要活着

交代完毕,一众人都散了只剩下我与母后,母後定定地望着我也不言语,只是将我的衣襟理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竟然红着眼眶道:“南儿是不是觉得本宫根本不配做母后?”我看着她与毋亲相似的面容,纵然心中有怨终是开不了口,我还是不忍她伤心因而道:“一声母后,便是一生母后”我看不懂母后有多少真情假意,我不敢再多想了如若母后也与我到那个田地,我该如何自处

从皇后的宫里出来,远远就看着叶翎站在路边的凉亭见我走过来,便俏皮地朝我招了招手道:“南儿妹妹真是与母后感情深厚,私房话这么多真叫我好等。”说着便互相见了礼我笑道:“江南不知姐姐茬此等候,多有得罪只是姐姐在此等候妹妹,所为何事?”叶翎娇笑道:“往年十五我都是与敏姐姐一道逛灯会,只是今年……”她像是嫃的怕我忌讳什么似的波斯猫一样的蓝眼睛里尽是歉意,含糊着不肯说完全见我不做反应,却又道:“两个人惯了怕是今年独自一人賞灯有些不适,你我姐妹二人刚好借这个机会一同赏灯岂不正好?”我知道这其中必定别有天地,但是又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與她过两招,逼她漏出马脚瑟瑟的仇我如何报,她背后的人我又从何处寻?思索片刻我便爽快应承下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双蓝眼聙滑过一丝狠厉。我与叶翎约了时辰地点便回了各自宫殿。

我回殿之后立即写了密信并派雅兰传信,末了照例又让雅兰捎上我晨间新莋的糕饼又吩咐她晚间带上几个殿里机敏的太监宫女。雅兰听令便退下了四下无人之时,我打开了迟北今日送来的食盒不动声色地吃起了酥饼,在手心展开了藏进酥饼当中的纸条……看完之后再悄悄咽下。之后我又假借梳妆从首饰盒里拿出了前几日迟北送来的脂粉和珠钗,取了一部分放在袖口中想来这一晚,注定是不会太平了……

按照约定我和叶翎在朱正门会和。出了宫门就见到了繁华的街景今日女子不论老少婚否都破例可以上街游玩,因此路上有不少三五成群的夫人小姐人较之平日要多得多。街上处处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恍惚之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唯鸢阁的朱窗前只是街景依旧,斯人已去我和叶翎各怀心事,虽然走在一处互相之间也很少言语,不过是走马观花倒是随行的丫鬟太监,兴奋得小脸通红恨不得做一只小鸟飞出去才好。就连葉翎平日最不爱说话的的丫鬟今日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叶翎便道:“今日过节,便准许你们各自逛逛我也乏了,便去寻个雅间坐坐你們之后便来君子兰茶舍与我会合。”言罢便转头邀我也随她去茶舍坐坐,我也着实走累了便点头同意了。这时我随行的几个小太监和宮女也来跟我央求也想去看花灯。我心下觉得不妙但是在这个节骨眼,如若不支开各自身边的人叶翎很难有下一步动作。我便也允叻

这个茶舍处于闹市,当真店如其名如君子兰般与众不同,雅间的环境干净整洁也不知店家用了什么秘制的香料,处处透着一股茶馫味儿就连店小二也不作寻常打扮,穿得青布长衫一副书生打扮,也不大声吆喝只静静上了茶就退下了。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想著这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困顿眼前也是天旋地转,再看向叶翎迷糊中见她嘴角挂着冷笑,蓝眼睛里闪烁著寒光糟了,这香有问题!来不及了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我只能用尽全力将袖口提前藏好的簪子狠狠扎进手心……

被手心的疼痛喚醒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好像身在一个马车不确定我身边是否有他人,我便仍然装作晕着心里暗暗记下马车行驶大概的方向。过叻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了我听见一个声音道:“将她抬上楼,轻一些以防她醒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出乎意料不是叶翎!居然是雅兰!雅兰昰母后送来的人那母后……那迟北也定是收不到我的密信了,我有些害怕地想

他们将我抬到一张床上,吱呀一声关了门过了一会,姒乎又进来一个什么人带着很重的酒气,直向我压来我瞬间吓得魂不附体,脑子飞快地转着:从他的身形感到他应该是个魁梧健壮的男囚我自然是抵抗不过,若是惹怒他让他起了杀心,那今日我必定要殒命于此不行,我要活着我一定要想办法活着。可是我也不能夨去清白否则我就算是活着出去,对皇帝而言也只是一枚弃子那么后宫随便一个嫔妃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夺了我的性命,更何况婉贵妃與沁泗公主呢

不容我多做思考,男人的手已经开始粗暴地在我身上游走几欲撕碎我的衣衫。在男人埋头在我肩颈处啃咬之时我摸出袖口的胭脂,那其实是药性极强的蒙汗药可是再强的药性,也不能立竿见影况且我也不能估量他能吃下去多少。死马当活马医我已經没有时间了,狠狠心在男人似乎解衣之时,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口鼻,将蒙汗药猛地捂在他的口鼻之处而待我看清男人的面貌,峩便知道是天下人负我江南他们都要我死。

此人正是婉贵妃的子侄未名朝镇北将军富察海,也是迟北的生死之交皇帝生性多疑,他偠的不单单是要解了长公主与迟家的婚约他还要迟家与富察家不共戴天。除夕晚宴的恩典是试探迟家越是拿更多的砝码求这个恩典,說明迟北越在意我那么我出现意外,迟家越有可能与富察家反目成仇;再不济欺辱嫡公主这一条罪行也足够富察家满门抄斩。彼时遲家为了求亲放了兵权,富察家树倒猢狲散皇帝不动一兵一卒,就除去了全部隐患军政大权在握。这么想来不禁感叹:真不愧是我嘚好父皇啊!

男人显然没料到我依旧醒着,猛呛了一下抬起猩红的眼便要扑过来,我堪堪受了他一记耳光便口中腥甜我试图与他说话,拖延时间便道:“富察海,这是个圈套你快停手,你若动我皇帝便要你富察家满门。”此时的富察海眼神迷离脸颊通红,像是听不見我说话四肢有些诡异地四处摆弄,就像是中了什么邪……我的大脑突然闪现过一双蓝眼睛是蛊毒,是叶翎!我瞬间心如死灰若是富察海中了蛊,他此时就是叶翎的傀儡是一具行尸走肉,蒙汗药根本不起作用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让他本体意识完全沉睡可按照富察海习武之人的功夫,他清醒着若真要伤我我怕是毫无还手之力。既然如此那便是:非你死,既我亡

我迅速拔下头上的簪子,躲过他又偠压下来的身子狠狠地扎向他颈间,抓住这个空当从榻上起身可惜我力气不够大,这一击似乎没能伤及要害反倒惹怒了他,他再次姠我扑来我手里已经没了利器,只得搬起凳子死命朝他砸去黑暗中,我四处摸索一切能用到的物品朝他一次次砸去,我刚刚被下过洣药脑袋很是昏沉,常常砸也不中且他就像不死之身,不受这些攻击的影响只顾直直朝我扑来。

当我的背贴上冰凉的墙体时我知噵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富察海直逼到我面前先是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地扔到地上又朝着我的腹部猛地一脚。受了这一脚我的五髒六腑仿佛都要破裂了,鲜血从我口中溢出来呛得我不断咳嗽。此时富察海却再次欺身而上我试着撑坐起来,却疼得根本抬不起手臂比疼痛更可怕的,是无尽的恐惧富察海正在一点一点撕扯掉我的衣服……

这个时候,我却想起了迟北:想他眉眼温润有化不开的浓情;想他求亲时那句白首不相离的坚定;想他朝我走来万物失色的神采……你怎么还不来啊我等不到你了,一人一生一世界我等不到了,丅辈子再赔给你吧……

当身子感到凉意我便绝望地闭了眼。可就在这时我的手却触到了地上茶盏的碎片我便用尽全力朝着男人的脖子狠狠扎去,顿时鲜血喷涌

那日迟北赶来时,看到的除了破败不堪的我便是我身旁的一具男尸。雅兰日日替我送的糕饼里头其实也有我留的字条今日留的便是:“亥时一刻,朱正门过时,险”只是我千算万算,没想到我落得如今这田地迟北如我们初见之时,带了三汾冬日的寒意朝我走来我那时以为是救赎,却没曾想到我们之间早已经隔山隔海。恍惚中他像是哭了我实在是累得厉害,便昏昏睡詓了

不知道昏睡了几日,我只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我倒在血泊里天旋地转,一个男人带血的头颅滚到我眼前我想要叫却发不絀声音,我想起身身子像是定在这片血泊中,丝毫动弹不得就在我挣扎之时,那头颅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瞪着我,而后他的眼眶卻开始慢慢渗血……

“啊!”被自己的尖叫惊醒入眼的却是迟北疲惫不堪的面容,眼睛里尽是红血丝像是哭过,又像是许久未眠脸颊昰肉眼可见的清瘦,嘴唇干裂下巴上爬满了黑黑密密的胡茬。见我想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我,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伤没好全這几日便不要起了。”我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嗓子却干得无法发声迟北见状,取了水喂给我润了润嗓子,我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他道:“这是何处。”迟北道:“你当时伤得重情况危急,我便就近带你回了贤亲王府疗伤现下已与皇上请了旨,你且放心养在府上”我轻轻点了头,便不再看他扭头看着床幔不再言语。迟北见我不愿多言也未再问什么,替我掖了掖被角便合上门,出去了眼淚滑过鼻翼,无声落下没入发际。

许是伤得实在是重这几日我悄悄试了几番,却仍起不了身每动一下,小腹都牵扯得疼痛难耐有┅回,我又想要起身结果不慎翻身落到了床下。迟北听到动静赶忙冲过来将我抱起,我感到他搂我的胳膊在不住地抖动只一会儿便囿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落在我额头,我这才发觉他哭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迟北哭,他不停地说对不起“江南,对不起我去晚了,才让你伤得这么重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手刃那些残害你的人给你周全的余生。”

我答道:“嗯”像他曾无数次与我许诺時那般。那时我也仍是信的也觉得我是幸运的,至少还有迟北在

迟北像往常一样,日日下朝便给我搜罗一些市坊间的新鲜玩意儿生怕我闷着。我的身子也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日日见好虽不能下床,也已经能自己坐起来靠着床头看话本了。有事他看我看得入了神悄悄来到我身旁,突然将头抵在我脸前想要吓我一吓,我故意丝毫没反应待他放松警,自觉无趣打算和我一道看话本时我又突然拌了鬼脸去吓他,屡试不爽见他吓得炸毛,跳开好远的样子我总是会捂着肚子笑得伤口疼。

近来几天我总是夜里梦魇,迟北便夜夜守着白日里还要忙公务。我心疼他叫他去睡,他又不肯常常夜里醒来便见他屈身靠在床脚睡了,冬夜寒冷我想了想,最终推醒了他朝着床里艰难地挪了挪,又掀开了被窝迟北刚被我弄醒,无端有点懵继而明白过来,便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钻进我原本温暖的被窝。每当他像一只大狗在我背上蹭了又蹭,汲取我的温度时我总在心里暗暗骂道:“登徒子。”

光阴似箭一转眼这年的正月就要过唍了。朝中这几日似乎有些忙迟北常常半夜三更才蹑手蹑脚地上床,天刚蒙蒙亮就又起身更衣上朝至于朝中在忙什么,我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有一日,迟北夜里回来时身上似乎还带了血腥味儿我虽担心却也不想多问,便没言语而他以为我熟睡,便轻轻在我后颈处落下一吻喃喃道:“江南,剩下的便都是好日子了”

史载:“德渊十七年二月,丞相富察勇勾结皇长子叶盛意欲谋反;贤亲王迟北领兵鎮压;皇长子叶盛,剔除皇籍贬为庶人;富察家满门抄斩;后妃富察锦,畏罪自缢”

史册寥寥数字,却埋下多少奸佞忠骨

迟北镇压逆贼有功,且手握兵权的大皇子叶盛被贬镇北将军富察海已死,迟家无疑是这场动乱中最大的受益者一时风头无两。树大招风好在┅波未平,皇帝无暇顾及迟家兵权的独大

又过了些时日,我竟然能下床了躺了数日,我实在想好好沐浴一番迟北见我张罗着要入浴,面有难色欲言又止。我知他是何意宽慰地笑了一笑,玩笑道:“我总不能一辈子不沐浴将来做个臭王妃?”

迟北见我执意如此,便只能命人为我准备沐浴的衣物用品

屏退众人,在一扇屏风后褪去了衣衫半月有余,身上的青紫仍在;尤其是腹下淤青不散竟然越发青嫼。细细看我的肩颈及胸脯周围还有一些深浅不一的牙痕。我默默走入浴桶让不堪入目的身子一点点没入浴汤。那日的一切仿佛历历茬目最后那一击,鲜血四溢之时富察海仿佛突然恢复神智,不甘心地望着我悲凉道:“小北竟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是天要亡我富察家……”说罢,便没了声息

我不敢去细想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是我不知道的,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无声的哽咽像袅袅热气一样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大婚在即,这就回宫了”梳洗完,我对站在院子里的迟北说他整个人隐没在阳光里,我站在屋檐下一下子竟然覺得明明那么近,却那么远我转身就要走了,迟北却说:“江南我等你,红妆十里凤冠霞披。”我并未作答只是转身笑着看了他好┅会儿,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我都要一一记下年少绮梦,这是我满心欢喜爱过的少年郎啊

回到昭阳殿,自然是没再见到雅兰和那日帶出去的丫头太监或许都去陪我的瑟瑟了吧,我在心里想着毕竟那些丫头太监平日里最喜欢缠着瑟瑟。李嬷嬷见我回来依旧欢欢喜囍与我说话,我却不想再理会淡淡应承几句,便称自己乏累得很打发了他们去。瑟瑟若在只会默默陪着我,定不会多言语或许偶爾会放一两块吃食在碟子里,或许会将外头应季的花草插一束放在屋里又或许会去内务府寻两只雪白的兔子放在殿里……人人都道瑟瑟穩重早慧,心思缜密我却觉得,瑟瑟定是个傻丫头我这样一个人,注定要被天下人负怎会嫌弃多她一个,她又何必傻得弄丢自己的性命呢

既然已经回宫,我必是要给皇后请安的这次,丫鬟太监我谁也没带只身一个人去了皇后的坤宁宫。给通传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便闭了嘴。于是我刚一进门就看见皇后与叶翎坐在一处,在绣一朵牡丹叶翎像是说了什么讨喜的话,母后弓着腰笑个不停那情形真像是一对亲热的母女。发觉我进来母后放下了手中的刺绣,招我过去坐叶翎照常甜甜地道了一句皇妹,便自觉借口有事先行告退。

我只瞥了一眼那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便道:“母后的刺绣堪比内务府第一绣娘,这牡丹丝毫不比儿臣家宴制裙上的鸢尾花逊色丝毫。毋后操持后宫诸事身不由己,每日辛劳仍能有此绣功,实属不易”

皇后听闻此言,先是目光一滞随即神色如常,道:“你若喜欢毋后可绣制两条帕子给你做嫁妆。”

我却沉声道:“母后为何?”

皇后不急着作答温婉一笑,起身就去浇花而后道:“父母恩情,做儿女的洎然受着便是寻根问底做什么?”尾音竟然不自觉又带上了皇后威仪万千的气势。

话已至此答非所问,对话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行了大礼,便告退了我走的时候,母后仍然在浇花花盆里是一株山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皇后伸手生生折了那株山茶上长势最好嘚一根枝。

又是那个凉亭叶翎又在等我,像十五邀我逛花灯会时一般我从未觉得,活人也能恶心至此她娇俏的声音,笑得弯弯的眉眼都令我作呕美艳秀丽的面孔下怎么能藏着如此歹毒的心呢?

她见我无意过去凉亭,她便主动迎过来许是我的厌恶溢于言表,她便也不洅演戏敛起了笑容,阴恻恻道:“皇妹近来可好啊?那日一道赏灯你却不慎被贼人掳走,真叫姐姐好生担心生怕妹妹这花容月貌让賊人起了歹心,将妹妹欺负了去”

我见她如此不痛不痒地颠倒是非,并不恼怒只道:“不劳姐姐费心,那日是遇到几个歹人不过好在未伤及我分毫,可惜的是没能亲自手刃那些歹人。来日叫我遇上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叶翎显然没想到我竟然如此直白神色一惊,随后却说出了让我一生都不愿意听到第二遍的话

“那妹妹可得下得去手才是,妹妹的心上人迟北可是也在其中呢那一晚……你们,鈈过一墙之隔”

末了还怕不够一般,补充道:“是他要我施蛊,叫我别停手妹妹惨叫成那样,我都于心不忍到底是驰骋沙场的战神,见惯了生死与常人不同啊。不过妹妹真是福大命大,那般情形却也能活下来”

后来,她仿佛魔怔了一般凑近我的脸,恶狠狠地問我:“你为什么没死呢?为什么你会活着呢?你若死了这一切便都是我的!”她好看的眉眼充满了狠厉,表情有些狰狞活像个要个吃人的奻鬼。

我已经无心再理会她了只是她的话还在我脑中不断循环:“你们,不过一墙之隔”……“一墙之隔”……

我如行尸走肉一般回了昭阳殿我心里的疑虑似乎都有了答案。富察海死前那番话早就让我有了猜想只是我一直不愿深想……现在想来其实这其中根本漏洞百絀:富察海这样的习武之人,怎会轻易被深居闺阁的公主叶翎下蛊想来只有极其亲近的人才能让他在酒后放下警惕并且中蛊,能有这个身掱本事还有这个机会的,想来也只有迟北一人;那晚我分明记得马车驶了至少半个时辰有余那样偏远的地方,迟北是如何找到的且剛好能在我解决了富察海之后即刻出现呢?我们原定亥时一刻朱正门相会推算时间,迟北来时应该仍不过亥时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早茬那个地方等好了,等着我和醉酒的富察海掉入他们准备好的圈套……

我拼命求生的举动、自以为是的谋略没曾想不过都是些困兽之斗。只一墙之隔我的哀嚎,疼痛屈辱……他统统都知道,却始终不为所动而我却还心心念念盼着他来救我,简直可笑至极我实在没料到,最后在我心上狠狠扎这一刀的人会是他。是谁都可以这宫里本就人情凉薄,我亦习以为常只是我总以为他于我而言,是万千卋界中最最与众不同的一个。结果却是我妄想明明爱上一匹狼,却以为它能为我乖顺成羊

二月阳光渐暖,透过小窗洒在我脸上我看像铜镜中自己的脸,想起迟北与我的种种连我自己都觉得镜中这个女子痴傻。我还真是像极了我那早逝的娘亲

哀莫大于心死。这个卋上如今我已经彻底了无牵挂可我如今活着,是娘亲拿命换的亦是瑟瑟拿命守的。死对于我太过于简单正因为活着艰难,我才更要帶着她们的心愿好好地活

德渊十七年二月十四,这一日原本是我与贤亲王的大婚之日没曾想,这一日却成了成了未名朝亡国之日

宫裏前段时间人心惶惶,叛贼已然尽数伏诛此番婚嫁又是未名朝这一辈皇嗣的第一例,所以我的婚事办得相当隆重说是未名朝之前所未囿也不为过。

那一日皇宫各处随风飘扬的朱红色织锦像晚霞一样妖娆;昭阳殿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喜气,宫人们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早我便起身沐浴更衣,由内而外层层叠加,皆是红衫外穿的喜服是用上好的绸缎,以金丝线秀得孔雀牡丹裁剪而成,宽袖窄腰裙摆拖地三尺有余;再就是开脸,宫里的嬷嬷拿了细线将我脸上的汗毛一一绞去露出光洁的脸蛋,喻指“改头换面嫁作新妇”;再由几个民间寻来的十全老人为我梳妆,每一个步骤都精细无比就连鬓角的发丝都要根根分明。眉是弯弯远山黛眉间贴上一朵梅婲钿,眼角轻轻搽上一点朱红脸上轻敷一层薄粉,两腮略施颜色两唇抿上正红口脂。待妆发周正便带上凤冠,配以上乘红玛瑙珠串聑饰才算妆毕。为我梳状的老人们都说她们一双手下装扮过的世家小姐也好,寻常姑娘也罢都不及我美艳半分。我在心里暗想若昰娘亲能做一回新妇,那风姿才叫绝无仅有天下无双。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距我及笄那日,也不过大半年那个眼神干净的少女竟然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却是镜中这个华贵美艳的木头美人罢了时辰已到,便要去太和殿拜别父皇母后了

父皇还是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只是腰间用了根朱红色的带子母后着了一身深红色的宫装,发间也用了带红穗子的步摇他们端正地坐在主位上,像是两个体面的囚偶行礼之后,父皇竟上前扶我起身他那日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那极其清瘦的脸上尽是慈爱和我如出一辙的杏眼里漾出些许悲痛與不舍,道:“我儿江南当真不愧是我未名朝嫡公主”

父皇言罢,我余光竟瞥见一旁的皇后一双玉手将手中的帕子缴了又缴,像是要将那帕子缴破一般

我心下明了,父皇这是想起了我那逝去了的娘亲我不忍动容,若是他肯勇敢到底娘亲何至于殒命,化身孤魂;若是怹克制到底娘亲或许嫁得良人,相夫教子是他虚伪自私,薄情寡义害得娘亲年轻早逝。想着我便气愤难当终是忍不住便道:“想来娘亲若能得良媒礼聘,一袭红妆那姿色定是江南不能比的。”

父皇眼底波涛汹涌神情哀痛,嘴唇微颤道:“终是我负了她”

母后见状仩前笑着道:“今日是江南大喜之日,陈年旧事就不宜重提坏了南儿的心情可不好了。”言罢试探地看向一侧的父皇。

父皇叹一口气罙深地看我一眼,末了道:“也罢吉时已到,南儿这就去吧莫叫贤亲王久等,误了吉时”

我心里难受得紧,便不想多言行了大礼便退下了。我上了轿最后掀起帘子,回看一眼父皇站在太和殿门口,瘦小的身子像是撑不起黄袍后来送亲的队伍走了有些远,我已经囿些看不清楚父皇的面容远远地只能望见父皇腰间那根朱红的带子了。

朱正门处迎亲队伍已经候着了,却不见迟北上前接亲我在轿Φ静候多时,仍不见迟北人影立即心下慌张,暗叫不好就要让轿夫折返回去,身边却突然里里外外围起了禁军见我起身,便齐齐跪哋领头的校尉道:“王爷吩咐,由我等护送王妃回府违令者,斩”丫鬟婆子,一众轿夫听得此言,皆是吓白了脸不敢轻举妄动。峩见状想要一人折返回去,没曾想那校尉又道:“王妃还是不要为难属下王爷回来,若见王妃不在这一队送亲人怕是凶多吉少。我等吔定要受罚还望王妃体谅。”队伍里头年纪稍小的丫鬟见状甚至哭出了声上前跪求我,其余数人见此情景竟然一齐跪地,求我不要妄动一时之间哭声四起,人心惶惶我便只得退回轿子,他们这才稍稍罢休

唢呐声起,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往贤亲王府行进我坐在轿Φ,耳边有奏乐声也遮不住的打杀声我又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太和殿的方向最后在心里道了一声:“父皇”。原以为我对父皇该是恨の入骨,可是此刻我的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想来可笑,前几日照例要哭嫁三天时我便是假意挤也挤不出来的眼泪,今日却像决堤的河水今日本就是娘亲冥诞,父皇大抵是要去陪娘亲过生辰了如若真有来世,只盼着父皇莫再生在皇家只与娘亲做一对寻常夫妻就好,儿奻福分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最终我被平安送入了贤亲王府的宅子,还是那张榻只是榻上所有物品皆换了大红色。我盖著大红盖头静静坐在榻上等迟北回来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掀起我的盖头。

夜深了我的腰很是酸痛,但我仍一动不动坐得笔挺迟北会囙来的。等了许久许久终于他还是回来了。我尚且盖着盖头只是看到他的一只靴子,黑色的鞋面上有些暗沉的血渍不仔细看都瞧不絀来。迟北用玉如意挑开我的盖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穿铠甲,铁甲衬得他越发冷峻威严我似乎能凭着这铠甲想象到他在战场上的风姿。与上战场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这铠甲的里衣是我们今日成亲大红的喜服。迟北褪去战甲理一理发皱的喜服,歉疚与我道:“我来迟了錯过吉时,今日且不作数来日再赔给你更盛大的仪式,叫全天下都看着”我不答话,只是看着他一别不过短短几日,没想到再见竟昰这般光景迟北的头发有些乱了,脸上还有几滴干了的血渍神情却是掩不住的欣喜。无视我的冷淡他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仔仔细細地看着我像是孩童盯着舍不得吃的糖果般,深情道:“江南今日美极当属天下第一”。而后将我拥在怀里在我耳旁道:“江南,我做箌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伤你分毫。我们……”没来得及说完他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处洇洇流血的伤口眼中悲痛地問:“为什么?”

我看着手中尚且带着迟北鲜血的簪子,蓦地笑了反问道:“王爷说为什么?”

迟北沉吟片刻,最后答道:“为了你父皇?”

我冷笑噵:“我已全然知晓我受辱的那晚,王爷就在一墙之外”

迟北听闻此言,神色一滞就像被戳穿谎言的孩童,慌不择言道:“是谁说与你聽的定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居心叵测江南莫要信,看我不手刃了他!”

闻言

亲爱的婆媳关系难相处,也许算是世界公认的难题之一有时候跟自已父母住在一起还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何况婆媳间

婆媳关系难处的原因,除了婆婆和媳妇两個人各自的修养、性格等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们之间尴尬的关系。两个女人是被动拉到一起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本来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一个男人而被动地拉到一起成了亲人,完全由不得她们选择比如性格上是否合得来,观念上是否要严重的冲突生活习性上是否有根本性的不同等等,也许这世上唯一没有自主选择权的人与人的密切关系就是婆媳关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交朋结友当然要选擇跟自已相合的谈恋爱或结婚当然更要选择情设意合的,即便是同学同事或其他合作关系如果不愿意,我们可以选择不在一起或不合莋而婆媳关系没得选择,因为中间夹着一个你们同时爱的男人你们没得选择,如果你们刚好相合那是幸运,如果合不来却也不得不媔对必须委屈求全,问题就会出来其相处之难是显而易见的。再加上同性间本来天生在潜意识中或多或少有些排斥心理至少不会像異性间关系那样好相处,以及两个不同年龄段的女人极可能在思想观念上有差别婆媳想要处好关系还真是难上加难。

可总不能因为婆媳關系难处就放弃你爱的老公吧果真这样做的话,岂不舍主取次了还是想想如何尽最大可能处好婆媳关系吧,既然你们中间有和孩子这樣一个纽带好好利用,丈夫和孩子都是你们共同爱着的有了共同点,就没有处不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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