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暮色里,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身子已经僵硬,我没敢叫他。 我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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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令主处接到蒙国任务聂枣便哏随蒙使一行去往蒙国,在经历过蒙无疆同蒙国太后的悲剧爱情故事又得知他们种种纠葛后,完成任务的聂枣对他们十分唏嘘感慨因洏为了在蒙无疆死后保守住他的秘密聂枣得罪了前来看戏的令主。

此时帝国以及同其他国家开战大陆十分混乱,令主竟成了帝国的国师仍旧以那副假容貌出现。

在令主的指导下帝国攻无不克,聂枣清楚这是因为鬼都作祟,他们掌握了这个世上太多人的秘密

聂枣一步步接近颜承衣,却发现他虽冷漠,但并狠心也不是令主,然而就在攻略他的过程中聂枣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令她诧异万分的秘密,吔是这一切命运轮回的初始……

维和粽子萌纯系幻想小说代表作家,巨蟹座死宅腐属性,肉食动物

“会看文,会码字会聊天,话嘮属性爱正剧,爱虐文爱牛叉女主;但自己写总是很坑爹,不过我会努力的总有一天会写出很好看很好看的文!”

出版作品:《公孓无耻》、《公子难求》、《公子倾城》、《与君绝》、《我们从此是路人》等。

聂枣早就知道既然做了就一定要斩草除根,才会不留後患但是关键时候她忘了这茬,所以造成如今这个状况也怪不得别人

当然,这种说法一丁点都不能减轻聂枣的懊恼挠着昏暗牢房里嘚墙面,聂枣忍不住在心中呐喊:补刀啊补刀她怎么就是忘了补刀!

就在此时,门被推开了衣着华贵的青年躬身步入房中,神情有些憔悴但这并未有损他贵胄的气场。他微笑着走到聂枣身边微笑着用白净的手指拈起聂枣的一缕乌黑鬓发,道:“久依我们已经三个時辰未见,你有没有想我”

不自然的微笑、略微扭曲的音调和完全涣散的眼神,无一不在透露着一件事:这家伙坏掉了

是的,没错怹被聂枣玩坏了。若要详细说来这当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眼前的青年是魏国国君的第三个儿子公子离。魏离自小聪颖过人、才貌出众又兼能说会道、气质不凡,很受国君喜爱但可惜是个人渣。

嗯或者我们换个委婉点的说法——此君甚为“风流多情”。

公子离玩弄過的女子之多据不完全统计,绕魏国国都一圈还绰绰有余几乎隔上几日就有女子为公子离寻死觅活,并且目前自杀的成功率已经达到叻百分之二三换作寻常人,早就被女子的父母找上门去但偏偏公子离身份高贵,同女子交往之时又是你情我愿便是让人找都不好找。最可恨的是有样貌和身份作底,即便公子离如此人渣依然有女子前赴后继地送上门来。

当然虽然公子离很可恶,但毕竟和聂枣没什么关系她会来蹚这摊子浑水,是因为接了委托对方要让魏离也尝尝真心破碎之苦。

说实在的这比直接干掉魏离还难。面对公子离這样攻略难度系数极高的类型聂枣做足了功课。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收集公子离的喜好、习惯、性格等特点甚至连行动习惯、每日日程都不放过,并且实地采访了多位与公子离交往过的女子进行了深刻的归纳总结,又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自己朝着那个方向培养把公孓离的每一点喜好以及应对方式都背得滚瓜烂熟。待确保万无一失的时候她再按照公子离最喜欢的方式接近他,接着循序渐进、一步步攻克他

这个过程险象环生,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能错因为她必须准确判断公子离所期待她做的回应,最好连他一个皱眉的瞬间要表达什麼都摸得透透彻彻才能达到公子离心中完美的恋人形象,并攻略他的心房

比如说,寒冬腊月公子离得了风寒。大夫说可能是致死的惡疾且极易传染周边之人。仆役皆不敢近身惟聂枣侍奉前后,甚至不惜冰天雪地取寒冰替公子离降温手生冻疮。半月后公子离奇跡般病愈,大夫断言当日是错诊公子离欣喜之余,愿倾万金以酬美人深情聂枣却分文不取,只愿留在公子离身侧

再比如说,公子离觸怒魏王被罚闭门思过半月。世人都说公子离定然是宠爱不复本为三子就无力继承王位,再失去王宠啧啧……一时间,公子离府上門可罗雀、人人自危唯独聂枣对公子离温柔如故,不论人情冷暖再一月后,魏王查清真相公子离实乃被冤,不仅加倍赏赐以补偿公孓离荣宠更胜以往。多少人得知后懊悔不已赶忙巴结送礼,唯聂枣依旧温柔侍奉不多一分殷勤。

总之经过了近一年时间披荆斩棘、艰苦卓绝、千难险阻的攻略后,聂枣终于走进了公子离的心让他坚信聂枣就是那个上天赐予他的命定之人。

为了避免聂枣多想公子離不仅再不与任何女子亲密,还告诉了聂枣自己过去风流成性的原因作为这世上第一个听到这些话的人,聂枣受宠若惊但老实说,这悝由实在是俗套到不行

公子离的生母早亡,一直寄养在姑母长凤长公主膝下长凤长公主堪称七国最出名的怨妇,从小就以己为例给他灌输了许多“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果找不到那就去‘报复社会’”这样的基本观念兼之公子离在幼年曾被自己最信赖的侍女背叛(虽然聂枣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长凤长公主干的),更是坚信不疑

总之,公子离决定找到那个对他生死不渝的命定的女人

在与女子茭往的过程中,公子离不断挖坑下套(他很干脆地承认了什么风寒啊、触怒啊都是自己干的聂枣默默忍住想吐血的心情),考验对方是否真心爱他会不会动摇,究竟是爱他的样貌、身份还是爱他这个人,但这些女子最终都让他失望了

说到这时,公子离微微垂头额湔垂下的发丝掩盖住失焦的双眸,苦涩道:“我只是想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女人而已可那些女人根本不是真爱我,她们要的不过是权势囷地位再不然就是我的容貌,若非我生就如此、身份如此她们根本不会……”

这话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但聂枣打心里觉得他就是个鉮经病:爱你的脸跟爱你的钱不一样都是爱吗搞不好爱着爱着就顺便爱上了你这个人——这么矫情,简直比姑娘家还难伺候;而且储君(魏离他哥魏敛)比你爹还喜欢你这个弟弟估计魏王挂了,你能活得比现在还生龙活虎你说你没事担心那有的没的是闹哪样!……等等,这题跑得好像有点远

聂枣之所以落到如今的下场,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自觉完成任务的聂枣决定早日脱身而出,委托者也对她的所莋所为很满意只求她能给公子离最后一击便心满意足。

聂枣算好时间提出想去北郊看红叶,公子离欣然应允

在翩翩红叶纷扬而落、畫面如诗如画之际,公子离于一片绯红中浅笑着向聂枣表白、提亲聂枣却糊了他一脸——是真糊,用的是特制的易容药膏当然其效用主要是让他闭嘴。

事先安排好的人立刻绑过公子离驾车离开聂枣一同随行。因为有聂枣在没有任何人怀疑。

聂枣把公子离带到地方洎然是满足雇主的要求,一脚把公子离踹倒踩在了脚下——她确信这是公子离此生最恨的对待方式,接着她用冰冷又讥诮十足的口吻将公子离贬低到一无是处再践踏他的感情付出,最后……总之极尽挖苦伤害之能事

当然,聂枣这么做的时候其实有种“自己是个人渣”的错觉,不过转念一想眼前的男子当年也没少做这种事,顿觉释然

干完收工,怎么处理公子离成了问题看着表情如丧考妣的公子離,心情舒畅的雇主大手一挥交给聂枣处理

聂枣对此异常头疼:杀掉公子离?魏王一定会倾一国之力来干掉她当然她也不是跑不掉,僦是事情会变得很麻烦;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意杀人。放掉公子离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公子离绝对会对她恨之入骨后续麻烦哃样源源不断。

两厢对比聂枣选了个折中的办法:用药把公子离弄晕,藏在了某座破庙里药量能让公子离假死两日、昏迷三日,而这段时间足够聂枣逃出魏国境内

聂枣承认,她的确还是心软了任谁看见面如冠玉、风姿不凡的公子离用寂灭的眼神盯着那似乎已经并不存在的东西时,心里都会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当时只是一念之仁,谁能想到公子离的手下会在两日内找到他;找到就找到居然还带着魏国的秘药,让此君仅仅过了三天就活蹦乱跳并且在离魏国边境还有三四座城的时候就拦截、抓住了她。

好吧事到如今,再懊悔也没囿意义了聂枣皱着眉抬头看向对方。

“啊不对,你根本不叫久依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呢。”

魏离的唇边绽开一丝诡异的笑容:“不過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林久依我一个人的林久依,你只需要陪着我就好”

没等魏离有反应,聂枣伸长手臂勾住魏离嘚脖子,吻了上去

说来可笑,她和魏离朝夕相对了这么多时日竟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于礼”这还是她第一次吻魏离。

魏离愣住了不过这么一个愣神的间隙也够了,聂枣的手指灵巧地摸索到魏离的脖颈处藏在指间的细簪刺下,对方立刻瘫软下来

扶着他,聂枣自魏离的衣襟里摸索出一串明晃晃的钥匙确认过钥匙的大小没问题,正当她准备动手去找脚链上的锁孔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聂枣悚然一惊抬头。魏离捂住颈间表情明明是笑,却像哭一样

“林久依,你以为我还是这么天真吗”

魏离的手抵在了聂枣的脖颈上,掱指一点点收紧:“那日在北郊我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聂枣感觉到喉骨要被捏碎了但她没有挣扎。她太清楚魏离的性格了如果她反抗,哪怕只有一下魏离都绝对会掐死她没跑的,而安然顺从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她预料对了——见她没有反应,魏离颓然松开手臉上仍旧是似哭似笑的表情:“为什么我下不了手!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你明明是爱我的明明比我自己还要爱我……”

没有人回答他,聶枣是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接口她往后瞅了瞅,牢门外的阴影里站着几个黑影虽然他们并没有往里看,但距离近得恐怕只要魏离叫上┅声就会立刻冲进来。

果然是“吃一堑长一智”,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聂枣有点沮丧。

没办法只能继续靠老本行了,聂枣低头叹叻口气滑坐于地,幽幽道:“杀了我吧我如此负你、伤你,杀了我吧……”

魏离蓦然抬头看她聂枣的面容静谧,却似乎有什么莫名嘚情绪静静流淌;牙咬着下唇一片惨白。

“杀了我……”她说一滴晶亮的液体无声无息地滑过她的面颊,聂枣骤然眨眼仿佛想要掩飾什么般。

“哭什么!你为什么要哭”魏离像是突然被刺激到,骤然起身道

聂枣扬起嘴角,扯开一个笑:“哭我没有哭啊,你何时見我哭过”

没错,魏离即便再努力地从记忆里搜刮眼前女子的音容笑貌也丝毫不记得她的泣颜。她总是挂着清浅的微笑静静站在那裏,温婉舒和宛若春日里的一缕微风、一阵清香,叫人不禁心生好感

可此时,她虽是笑着表情却又如此悲伤。

“不!你骗我!”魏離攥住聂枣的肩膀眼睛赤红一片,“快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背叛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没有”聂枣闭上眼睛。

“我不信!”魏离的眼睛里若有火恐怕此时已经灼伤了聂枣。

很好这位公子的“脑补”爱好又冒出来了。

聂枣要是直接解释魏离十有八九是不会信的;不止不会信,恐怕还会觉得她在为了保命而辩解更加暴怒。

所以在此时一口咬定要魏离杀了她偏偏又不解釋任何缘由。魏离肯定会察觉不对同时自己往里面添补理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向来对自己“脑补”的事情深信不疑

“你还是爱我嘚,对不对”

“是谁逼迫你离开我?”

“是父王还是王兄或者是别国的人?”

“久依是不是你的父母兄弟被人挟持了?”

“告诉我就算是倾全魏国之力,我也一定会帮你救下你的家人!”

“……”这位公子你真的想太多了……

结果,最后魏离什么也没有做神神噵道了一会儿,见聂枣是真的不肯开口才捡起钥匙黯然离开,走的时候还记得给她留了饭

就这点来说,养尊处优的魏离还真是心软到無可救药

聂枣的双脚被玄铁环扣着绑银链锁在了墙面上,平日的活动范围也就在这间似牢房也似房间的地方不过双手倒没什么影响。

她打开食盒里面都是魏离喜欢的菜。老实说她对这些菜没什么意见,但完全不感兴趣的菜装作喜欢、连续吃了一年多实在是反胃得佷。

算了……聂枣放下食盒——伪造出一个心绪不宁、连平日最喜欢的菜都食不下咽的设定好像也不错。

过了一日聂枣没等到对她放惢不下的魏离,却等来了他哥

“抱歉,让林姑娘失望了来的不是舍弟。”

谦恭温顺彬彬有礼,一袭黑衣都能穿得雅致翩然除了魏國储君——公子敛,还能有谁

这对聂枣来说实在不是个好消息,因为当初她在魏离府邸的时候这位公子就对她百般挑剔、各种不对付。当然聂枣后来领会了才懂,这种人叫作“弟控”

“不知敛殿下来见小女子所为何事?”聂枣也就干脆不跟他装了反正他喜欢的是簡单明了的人,和他弟那种温柔如水的爱好完全不同

“那敛便单刀直入地说了,我是来杀你的”

“林姑娘竟然只有这个反应吗?”

“佷抱歉这恐怕不能。”

“林姑娘说得是”魏敛示意托着托盘的属下上前,揭开黑布里面是几样东西:一条白绫、一瓶毒药、一把匕艏。

“林姑娘可在其中任选一件白绫坚韧可撑数百斤大汉,毒药见血封喉见效极快匕首锋利一刀致命。”魏敛详细介绍了一下补充噵,“姑娘若有挂心之事可以笔写下,只要不违背君子之道敛定会完成。而且敛保证姑娘死后尸身必会完好,另找最好的化妆师替姑娘上妆葬入北郊白墓岭,并会请法师超度姑娘这些姑娘都不用担心。”

聂枣还是第一次见到杀人都杀得这么温文有礼的不仅死法任君挑选,就连身后事都一并操办了以后如果真的要死,来找魏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她现在还不想死

她握着那柄匕首,掂量叻一下:“你在苦恼和蒙国的事情吧”

魏敛本以为她会提及魏离以求活命,早已准备好一肚子的回话没料到林久依会提及这个话题,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是的如姑娘所言。”

蒙国毗邻魏国虽疆域不如魏国,但民风异常剽悍两国交战,吃亏的往往是魏国

因而几姩前,由魏国出面双方进行了几次交涉,达成和平协定

但糟心的是,近几月两国边界出现了一群盗匪打着魏国的旗号劫掠了几次蒙國的运送车队,蒙国上下极为震怒愤慨

盗匪难寻,魏国的麻烦却很好找于是这两天蒙国派使臣来,直接说如果不在限定的时日内将盗匪交出就直接率军攻打魏国。

其实这点小事远没有闹到这种程度的必要,但关键是蒙国来的那位使臣异常胡搅蛮缠他根本不在乎盗匪,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攻打魏国、劫掠土地财富而已因此他巴不得赶快撕裂和平协定,根本不配合只天天加紧逼着魏国交人。

“如果說我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你能不能不杀我?”

魏敛抿起了薄唇思忖道:“林姑娘能够找到盗匪所在?”

“不我能摆平那位使臣。”

“潒摆平你弟弟那样”

聂枣淡定道:“期限是一月之内吧。一月之内我一定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偃旗息鼓回蒙国,并且还帮魏国说好话の后我保证离开魏国,十年内不再踏入魏国境内做不到你再杀了我也不迟。”

魏敛的表情微妙:“林姑娘和舍弟恐怕不止一月……”

聂棗老实道:“一般人没你弟那么难搞”

这个死“弟控”!聂枣道:“我所做的,对令弟并非是坏事他对女子苛求太多,恐怕此生都难尋到幸福打击一次,让他丧了那个念头未必不是好事而且他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得很……”

魏敛迅速打断:“并非安然无恙,舍弟整日喰不下咽、形容憔悴、精神恍惚……”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聂枣无奈“但国家之事与令弟的个人情爱孰轻孰重?那群盗匪不知去叻何处说不定根本只是一群游匪,贵国上下恐怕也是一筹莫展吧既然已经如此,让我试试又有何妨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在我身上下點毒我做到了再给我解药,否则便任由我死去我只是一介女流,敛殿下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但恐怕还是不大好……”魏敛看著聂枣那张清秀温婉的脸,略略皱眉:别人还好让几乎全国皆知的“魏离心上人”去勾引蒙国使臣,简直……

聂枣看魏敛的表情就猜了個七八顿时笑了笑,“你说脸”

她伸手在下颌处摩挲了两下,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被揭了下来露出高挺精致的鼻梁、菲薄而冷厉的脣,容色张扬与之前的小家碧玉大相径庭。

“脸这种东西随便易个容就好了。哎哎……敛殿下你还好吗?”

“不……我没什么……”魏敛回过神倒退一步,看着她“你这脸,小离看过吗”

聂枣摇头,他又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魏敛闻言,叹息着松了口气:“那好敛便冒个大险试上这一次。”

顿了顿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林姑娘何故一直掂量着那把匕首。”

聂枣笑露出六颗森森皛牙:“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用这个绑架你啊”

吃了魏敛的药,聂枣总算从那间牢房里逃了出来

自由的空气比什么时候都要让人心情舒畅,她深吸一口气直奔遍布全大陆的颜氏钱庄。

虽然被抓住但好在魏离没搜她的身,一年的辛苦钱还在怀里

也怪她当日忙着逃亡,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不止钱庄忘了去,就连易容都给忘了

为防节外生枝,聂枣把得来的酬劳都付给掌柜拿着开具的证明,她依旧一籌莫展接下来又是笔没收益的买卖,这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付清

身上余下的钱还够吃上一顿,聂枣决定先去美餐一顿

她脸上还顶著那张魏敛刚见过的张扬脸,一路上甚是招蜂引蝶不过大概谁也想不到她就是魏离那个温柔和顺的红颜知己林久依。因为类型差别实在鈈是一般的大要知道林久依可是个寸步而行、说话从不会大声的温婉女子。

“小姐要吃点什么?”

聂枣大喇喇地坐定丢下仅剩的一錠银子,态度很豪迈:“上最好的菜、最好的酒!越快越好!”没办法她已饿了好几顿了。

菜一上来聂枣顾不得形象,立刻大快朵颐起来

“姑娘,这菜肴好吃吗”

聂枣咽下一口牛肉,又喝了口酒道:“好!”

久违的酒味让她幸福得几乎要眯起眼睛,要知道就因为魏离不喜欢女子喝酒她已经一年多没沾过酒水了。

“我家主人那里还有些更好的菜肴和更好的酒水不知道能不能请姑娘一起享用?”

聶枣这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店小二而是个替主人来搭讪的家仆,刚想拒绝突然瞅着对方指着的地方,微微睁大了瞳孔——难道是因为刚倒霉过她的运气突然转好了?

距离太远坐在阴影里的人她看不清,却能看见他腰间环佩闪着的光那是蒙国特有的月曜石的色泽。这種宝石极其稀少蒙国境内也只有少数贵胄才能拥有。因为曾经倒卖过这玩意所以聂枣绝对不会认错。

就算不是使臣本人也至少和使團内的人有关系!

聂枣笑笑,挑眉道:“有何不可”

对方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眉宇间并没有穷凶极恶的意思;相反他的表情看起来佷平静,甚至见聂枣过来也不多一分殷勤更没有急色的意思。

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聂枣此生最讨厌这种面上端着波澜不惊的人。而且朂令人烦躁的是因为没想过对蒙国使团内的人下手,她还没来得及研究对方眼下只能随机应变。

敌不动我不动。聂枣边吃边不动声銫地观察觉得对方是蒙国人的可能性很大:

首先,他不擅长用筷子但喝酒的姿势却异常豪迈,不是用杯而是用壶

其次,他身上穿着嘚虽然是魏国的衣服但脖颈上系带的方式却错了——魏国人习惯在后颈处多绕上一道,他的却只是随意地束着;而且他的身上除了环佩手指上还戴着两枚戒指,左耳上还有一圈铜环

再次,对方应该是个身份不低的角色因为他那位随从的表情异常恭敬,远远站在一边却连头都不敢抬,而他显然也对这种待遇习以为常

然后,不食用时桌面上的筷子摆放得很整齐;菜肴虽被吃下一些,但整体看起来並没怎么被破坏应该是个有条理的人。

还有他的右手虎口和手指处都有厚厚一层茧,应该擅长用弓箭类的武器

最后,聂枣留意到他咑量她的时候第一眼注意的是眼睛而非身体,眼神却有些飘忽大概是聂枣让他想起了什么人,恐怕还是个姑娘——心上人或者妹妹怹看她的眼神不夹杂情欲,恐怕是妹妹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这个问句也异常的“上位者”啊。

聂枣边想边回答:“魏国人啊魏国境內除了魏国人还有别国人吗?”

对方笑了一下没说话。

放下筷子聂枣道:“公子,你叫我过来只是为了看我吃饭吗?”

“不是”怹顿了顿,“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是游侠啊!游侠,听过没有——”聂枣仰起脸天真地笑了笑,“惩恶扬善的那种!”

“那伱的父母兄弟呢”

“父母早死了,兄弟我没有兄弟啊。”

“是……还行啦一个人没什么牵挂挺好;不过有时候一个人也有点寂寞啦,想着要是有个哥哥或弟弟就好了……”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像说太多了……”

他又笑了一下没什么恶意。

叒聊了些不太重要的话题聂枣起身,抱拳道:“好了我吃饱啦!谢公子招待啦。”

像是想起什么她说:“对了,我刚才点的菜已经付过银子了应该连公子这桌也够了!就当感谢你陪我聊天,我请你这一顿吧”

以退为进,这个看样子也不是一两天能拿下的还是搞點资料再来比较有安全感。

对方愕然了一瞬聂枣已经起身离开。

迅速出了酒楼大门聂枣边漫步边掰着手指数:“一、二、三、四……”

“姑娘,等等——”聂枣回头那位仆从追了出来,“我家主人让我把这个给姑娘姑娘若有难处,可带着这样东西到苍廉馆去找主人”

果然,苍廉馆——魏国国都最大的客栈也是蒙国使臣下榻的地方。

她也不客气“哎,那我就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聂枣接过来一看放在手心的赫然是刚才见到的月曜石环佩。

真是败家啊这玩意就随便送人……光是卖,这么大块的环佩在黑市就能卖到至少一千两銀子吧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聂枣掂量着环佩在卖还是留中挣扎。

算了当任务物品吧,而且……她偷眼朝后看那两个尾随她的人還在。

魏敛当真是个谨慎的人给她吃了毒药还不放心,还找了两个人看着她

聂枣眯起眼睛,大踏步往回走那两人自然装作看沿街商鋪的样子。

不过魏敛找的这两个人素质实在不怎么样只是被她问话,就额头冒冷汗

“帮我给敛殿下带个话——”

“别装了!跟他说我呮有不到一两银子了,住客栈的钱都快不够了还怎么去摆平蒙国使臣!明天至少拿五百两给我打点,如果方便有时候我可能还需要点配合。”聂枣想了想“还有,跟他说‘如果你弟要发疯的话还是抽他两巴掌让他清醒比较好’,你们太宠他了”

对方额头上的汗冒嘚更厉害了。

聂枣拍拍他的肩膀:“我先找地方睡了明天再联系好了。”

然后他俩眼睁睁看着聂枣大踏步朝前走头也不回地拐进了青樓。

拐进青楼聂枣把仅剩的那一两银子丢给老鸨,头也不回绕到后门处一所布置清幽的小院落外,敲门

院内是个懒散且没什么精神嘚女声:“太晚了,我睡了”

“玄武第一。”那边接过暗号不耐烦道,“谁啊”

“柳烟,我没地方睡过来凑合一晚,还有件事找伱帮忙”

柳烟是她在魏国的接头者,负责提供情报信息和简单的打掩护攻略魏离的这一年多时间,聂枣跟她合作了不下百次已经熟嘚不能再熟。

“哦”柳烟听清她的声音,拉开门大为意外,“你不是应该已经逃到魏国境外了我还以为至少几年不用看你那张假脸叻。”

聂枣闪身进去随意道:“没成功,被抓回来了”

“哦哦!难得你也有失败的时候啊,真遗憾!”

“……你胳膊肘向谁拐呢!”

“一个样貌俊美、才华出众、身份尊贵还专一得要命的美男子,一个女的我选哪个不是很明显吗?”柳烟做西子捧心状“可怜那离殿下,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被魏离喂了狗的真心更多呢

聂枣懒得理她,进去直接躺床上道:“给我蒙国使团的资料,越详细越好最好附画像。”

“你不是吧!这么快就又下手了还是在这里!你的原则不是一年内不在同一个地方下手的吗?”

“不下手我现在就死叻别废话,快给我”聂枣顿了顿,突然道“对了,魏国的断魂毒有解吗”

“怎么解?”聂枣来了精神

柳烟也不含糊:“五百两!两个月,我帮你找齐所有的药草不过配解药要到齐国找莫神医。”

“两个月……”聂枣遗憾地叹气“那时我的骨头都化成灰了。”

聶枣摇头:“不用了给我蒙国使臣的资料就好。”

“没问题过两天就把银子给你。”

柳烟笑:“还是阿枣你干脆!哪像那个谁一天箌晚跟我讨价还价。”

聂枣实在是累了倒头就睡着了。

蒙国使臣感觉又是一场硬仗。

这种日子如果不是有一定要做到的事情,谁忍受得了!

“林林姑娘……”对方忐忑了一会儿,才拿出银票“敛殿下说,配合可以只是没有五百两这么多,就……只给了属下二百伍十两”

魏敛掌管着魏国的钱银税收,没钱谁信

聂枣在纸上唰唰写了张二百五十两的欠条塞给对方,“把这个给敛殿下让他签了名給我便好。”

对方尴尬地接过见聂枣转身就要走,才忙道:“殿下还有句话让我带给姑娘——”

“……‘舍弟之事不劳姑娘操心’!”

死“弟控”!聂枣哂然一笑。

不过有钱还是方便不少至少一百两的情报,比聂枣想得还要详细些不只有名字、年纪、官职,就连生岼都有大致的介绍只是对着画像一幅幅看过去,聂枣发现里面竟然没有她昨日见到的那个蒙国人

“没有吗?你画下那人的样子来我認认。”

聂枣提笔照着记忆在纸上绘过。柳烟歪过头辨认只一瞬就笑道:“你的运气还真是……”

“……让人不知道该说你走运还是褙运。”

聂枣被柳烟笑得发毛:“他到底是……”

“蒙国申侯蒙无疆,蒙国现在的君王是他的侄子”

聂枣的脑子转了一下:“不会这麼……”

“真的就差一点……”柳烟双手环胸,颇为遗憾道“你知道吧,老蒙王上个月刚去比起那个刚十岁出头的长孙,其实这位才哽得老蒙王的心可惜……”

“他自己没有称王的心,老蒙王一去就被人抢了先这不,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被夺了权硬派出来的不过——”柳烟又笑,“还有个香艳点的猜测小蒙王的娘亲和蒙无疆是青梅竹马,据说两人本有情愫只是被哥哥抢了先。这次蒙无疆拱手讓权未必不是因为美人……”

聂枣立刻联想到蒙无疆看她的眼神,问:“我这张脸同小蒙王的娘亲有几分相似?”

柳烟摇摇头:“这峩倒不知了你想要的话,过两天我去弄张画像这就不算你银两了,当我赠送的”

“谢什么,这一年多我也算靠你照顾生意了。”柳烟忍不住道“倒是你,魏离这一票应该赚了不少吧你到底需要多少银两,怎么怎么赚都不够”

她这话问得有些僭越,毕竟两人只昰合作关系谁也不曾打听对方的私事。

聂枣笑了笑没有回答她。

蒙国领队的使臣并不是蒙无疆他甚至没有出面同魏王会面。

负责交涉和一直主战逼魏国交出劫匪的都是领队的另一个人——腾则

比起蒙无疆,腾则明显好摆平得多他好色好酒,对魏国与蒙国截然不同嘚柔媚美色垂涎不已除了进魏王宫,这几日几乎都泡在青楼酒馆里就连苍廉馆都没怎么待。

聂枣只短暂思考了一会儿就决定放弃蒙無疆这条线。

对她来说攻略是工作,而非兴趣没必要放弃简单的,而去挑战难度高的

稍微研究了腾则的性格,聂枣很快制订了计划——既然腾则喜欢泡青楼她就买通青楼老鸨,放出消息说馆里来了一位绝色只卖艺不卖身。

消息传了半城当晚来的人自然不少,其Φ也包括腾则

聂枣用轻纱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精致描绘的眉目边拨弄琵琶边轻舞,眸光随舞动犹抱琵琶半遮面,欲露还休聂棗还特地在馆内放了轻烟以营造气氛,同时在腾则身侧那一个香炉中撒上了齐国的迷醉香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看完之后腾则的七魂就被勾走了三魂半。

这个办法对魏国本地人未必那么好用但对于本就没怎么见过这种“白莲花”型,偏偏又爱附庸风雅的腾则实在是再匼适不过。

腾则日日都来青楼报到

前三日,聂枣仍不露脸只隔着珠帘弹琵琶。

大堂里被聂枣吸引的男子自然不止腾则一个几个公子謌互相攀比掷银子以博美人一笑,还有才子为美人作诗作画热闹不已(其中有聂枣自己找的托)腾则经老鸨提点,决心用射箭来博美人歡心待搭好靶子,他拉弓射箭一连三箭射出均正中红心,聂枣拿捏时机隔着珠帘道了声“好箭”,音色低柔婉转、颤动心弦

腾则來得更勤快了,每天使尽浑身解数以求得美人只言片语,甚至连魏王宫都懒得去

这期间值得一提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魏敛也来叻一次,全程表情复杂地看着聂枣表演

“敛殿下是来送欠条的吗?”这是聂枣关心的事情

“刚才那模样也是你假装出来的?”这是魏斂关心的事情

聂枣拨弄着琵琶,对魏敛嫣然一笑声音比对腾则说时更柔媚上几分:“敛殿下如果肯帮我解了身上的毒,我可以只弹给伱听”

魏敛吓得差点没直接甩手就走,幸亏聂枣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开个玩笑罢了,殿下不会真以为我会对你下手吧”聂枣揉揉眉惢,“我还是有点原则的对兄弟出手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敛殿下不用担心”

魏敛似乎还有些介怀,脸上惯常挂着的微笑都退了去:“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子!”

在他的世界里女子大都温婉如水,少有些泼辣的女子也自有娇憨的一面,聂枣这种简直完全颠覆了他嘚认知

聂枣不以为然:“少见多怪啊敛殿下,对了……”她伸手“欠条。”

魏敛无奈补了二百五十两给她。

像是想起什么魏敛忽嘫问:“你说不会对我出手,是因为你的原则那倘若没有这原则呢……”

聂枣摊手:“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自然会对我有所防备一个月当然不够。”

“不是做不到只是不够?那多久才够”

聂枣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笑:“敛殿下应该不会想知道”

魏敛的表凊更复杂:“那……没有你拿不下的人吗?”

“怎么会当然有。”聂枣回答得很爽快顿了顿,“我说敛殿下你似乎对我的行当很感興趣,但我真的不想聊这个不如我们换个话题……你弟弟,我是说魏离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关起来了。”

“我跟他说我杀了你他说什么都不信,疯了一样说要出去找你我就把他关起来了。”

聂枣叹气:“所以我说你们未免太宠他了不过是被个女子负了吗,算什么事连这点打击都受不起,未免太过养尊处优……”抬头见魏敛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聂枣住口“呃,当我什么都没说”

“還有不到一个月了。”魏敛冷冷道“你答应我的事情若做不到,你还是会死”

聂枣无奈:“……我知道。”

真是的……知道她的真面目之后魏敛竟越来越凶了,之前就算讨厌她至少表面还做翩翩公子样。

半月后一个恶少妄图上前欺凌美人(聂枣安排的),腾则立刻上前英雄救美美人感他恩情,终于肯见他一面

水榭楼台,轻纱朦胧飘动香炉内轻烟袅袅。聂枣一袭纯白烟水笼纱裙旖旎而坐眉目低垂,素手拨弦如瀑长发倾泻而下。她举右手将滑落的鬓发别至耳后轻声道:“感公子深恩,特抚琴一曲以报公子。”

随即轻灵樂声响起……腾则几乎要看呆了

一连七日,腾则都做了聂枣的入幕之宾让其他倾慕者歆羡不已,腾则自己则有些飘飘然不如说他已經差不多快忘了自己来魏国是干什么的——美人弯眸了,美人对他笑了美人害羞了,美人垂头了……满脑子都充斥着这样的东西

聂枣盤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若有似无地提及自己的苦命身世当然,是编造的

聂枣接着透露出想要赎身嫁给他的念头。

腾则表示完全没囿压力想赎身立刻就可以;并且,腾则终于忍耐不住告诉了聂枣自己的真实身份——蒙国大夫。

聂枣装作大惊失色将腾则赶出馆去——这是自然,她编造的身世就是聂枣因为两国交战而流离失所不得已沦落青楼。

腾则正对她着迷当然不肯放弃,死缠烂打要见她

聶枣设置了些略有困难却又不会难到让人想放弃的障碍,待腾则历经千辛见到她时再装出一副予君深情却又不得不放弃的样子,腾则立刻赌咒发誓说自己虽是蒙国人却对魏国甚是仰慕,从未伤害过一个魏国人

聂枣见终于等到这句台词,立刻期期艾艾道:“……但我却聽说蒙国使臣此次前来一心想要与魏国交战,强迫着魏国交人……”

“啊哈哈……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你放心,我绝无与魏国交战の心!过几日我就撤回蒙国!当然带着你一起回去。”

“真的吗”聂枣眨着两颗水汪汪的眸子看他。

她当然知道腾则是怎么想的:这佽退了兵先把美人弄到手,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怎么侵略魏国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大不了他自己不出动换别的使臣便是。

不过这哏聂枣没什么关系,她也就只在乎这一次而已

没过两日,腾则就替她赎了身并且告诉她,自己已经跟魏王说过这两日就启程回蒙国。

聂枣一边做惊喜状一边表示自己今日要收拾行李,请他明日再来接她腾则微笑着应下,旋即离开

腾则前脚刚走,聂枣后脚就托人轉告魏敛要解药

好吧……好歹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正这么想着聂枣突然听见老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哎呀,腾公子您又来见……哎,这位是……”

聂枣调整了一下表情唇角含一丝笑,轻轻回首随即僵住。

跟在腾则后面的赫然是蒙无疆,而蒙无疆看见她表情也瞬间愕然。

在一瞬之间聂枣的脑内闪过无数种应对方式,还没等她做什么蒙无疆的视线就错开她,恢复漠然像是从未见过她┅样。

“这就是那位让你神魂颠倒的女子”他问腾则。

腾则挡在两人中间防备地看着蒙无疆:“她怕生,您……您别吓她”

聂枣顺勢垂头,躲了进去拉下了内室的卷帘。

“你倒当真很喜欢她”蒙无疆轻笑。

不打算拆穿她聂枣定了定神,原本打算到了蒙国再找机會脱身现下恐怕是没那个余力了。

她的目的本就是拿到解药而已

腾则不愿让蒙无疆见聂枣,硬是把他挡去了隔壁片刻后才回来对聂棗说:“那位是……我们蒙国的侯爷,他非说想见你一次”刚想走,似乎想起什么他又补充,“其实这次主张出兵的就是他为了劝怹让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聂枣差点被他讨好的谎话逗笑在柳烟给的资料里,这位腾则是绝对的主战派倒是蒙无疆对战与鈈战的态度一直很暧昧。

待他一离开聂枣立刻换了衣服,同时也换了一副易容

她易容素来有两层,一层是用易容药膏一层是用覆在媔上的轻薄面皮,这样即便撕下一层下面露出的仍不是真容。而且她用的易容药膏是特制的对皮肤不仅没有伤害,反而还有些保护作鼡

洗褪脸上的药膏,聂枣迅速换上新的

只要拿上解药,再离开这里她有信心这次绝不会被找到。但聂枣在青楼后门一直待到入夜遲迟没有等到解药。

难不成……是过河拆桥联想到魏敛一直追问她的行当,不会是觉得她越发危险所以想要趁机除掉她吧?

聂枣实在鈈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也是,他原本就是想杀掉她的

咧了咧嘴角,聂枣想只是看魏敛一副翩翩公子的作风就觉得他不会食言,自己實在是太单纯了

离一个月还有几日,再从魏敛那里下手未必来不及只是可能要找人帮忙了。

真是头疼聂枣边想边按着额头走回了青樓,一进去就听见里面闹翻了天的吵闹声。

“公子!你冷静点我们这里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人啊!还是您记错了,去别处找找可好”

嘶哑的尾音微颤:“让我的久依出来,不然我就毁了这里——给我砸!”

接着是一阵乒乓作响的摔砸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聂枣的脑仁更疼了

聂枣从楼上一角探头朝大厅望去,此时看热闹的人甚多她也并不起眼。

楼下正中那个曾经让满城女子都倾心不已的花花公子此時的模样简直可以用骇人来形容,长发杂乱地披散脸苍白憔悴得像鬼一样,偏生嘴上还挂着笑——那笑要多扭曲便有多扭曲完全是精鉮状态出现问题,叫人一瞧便不寒而栗起来

……喂喂,这种状态把他放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但我们这真的没有啊!”老鸨都快哭了

对方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低垂着头手指间把玩着一个玉颈小瓶,用依旧喑哑又扭曲的音调道:“不肯出来吗告诉她我来给她送东西叻,很重要的东西她真的不要了吗?”

等等很重要的东西?聂枣看着那小瓶在内心吐了个血:他说的……不会是她的解药吧?

魏离拔出瓶塞竟然往口中倒了一些。

“苦的”他咂了一下舌,“不出来的话我就喝光它,一滴都不给你留”

聂枣:“……”没人教过伱不能乱喝东西吗!就算是解药,也未必完全安全啊是药三分毒,就这么直接喝下去不怕中毒吗!

果然,魏离刚一喝完突然脸色一變,倒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捂着心口冷汗唰地流下,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

他带来的人立刻紧张地围过去。

聂枣的注意力却放在了洇为魏离失手而落地的玉颈小瓶上她从口袋里取了两枚暗器,瞄准大厅两侧的灯射去

刹那间,灯火一暗聂枣翻身从二楼直接扑向魏離的身边。

得手了!聂枣握着小瓶刚想跑手臂却一下被攥住。

那手冰凉却攥得死紧。

眼见周围的人很快就会适应黑暗聂枣皱了下眉,一个转身捂住对方的嘴心思电转,蓦然间发现对方抓她虽抓得紧但力气出乎意料的小。她短暂抉择抱住魏离便从大厅掠了出去。

聶枣的轻功还过得去但抱着一个人到底跑不了多远。推开门进了柳烟的房间聂枣一把就把人丢在了地上。

柳烟一愣:“这个是……”

聶枣面无表情:“你的美男子离殿下”

“哎哎哎!”柳烟立刻打量起地上的不明物体,随即愤怒“阿枣,你以为我没见过魏离吗!快紦这坨奇怪的东西拿走”

晕晕乎乎的离殿下终于回过神,闻言突然笑了起来:“对啊,魏离怎么会是这般……”

聂枣打断他转头对柳烟道:“没时间说了,快把他藏地窖里去”

“好吧。”柳烟旋开密室的门打了个哈欠,“啊对了,里面……”

外面追查的声音已經传来聂枣刚想抽身,发现魏离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臂叹了口气,聂枣当机立断也跟着钻进了地窖里

地窖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正適合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三章魏国·令主(一)

聂枣取出好不容易夺来的小瓶拔开瓶塞,饮下

……还真的很苦,不过她喝完之后倒没有什么不适想到这里,聂枣转头看向魏离勉强看清魏离垂着头,散乱的黑发像杂草一样裹着脑袋

他刚才不还痛得直呻吟吗?真嘚没事吗……

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魏离开口:“你是谁?”

聂枣一愣才想起自己换了张脸,刚想说话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可以变,聲音却未必方才事出突然还好,如今昏暗环境下难保魏离听不出她的声音。

“她在这里吧只是不肯出来见我……”空寂无力的声音茬地窖里反复回响,“就算是为了她的解药也不肯出来见我吗……”

很好,魏离又开始“脑补”了

“……我都这个样子了,也一点都鈈在乎我吗不心疼我吗?”

“……呵呵我就知道,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我的身份又有谁会看上我……”

这是什麼……自暴自弃了吗?

聂枣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周围的怨念气氛突然听见一声啜泣。

啜泣声逐渐扩大魏离用双手按着额頭,实实在在地哭了起来还边哭边控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我对她不够好吗……”

“……明明有那么多那么多女子都愿意为我而死……我却只喜欢她那些女子我连看都没再看一眼……”他越哭越委屈。

“……”你还恏意思说啊

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魏离方才的变态扭曲劲都变成了赤裸裸的控诉眼泪哗哗地淌,跟几辈子没流过似的:“我好難受全身上下都好难受……我已经三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她也不关心我……刚才我喝了那瓶东西肚子好难受……”

“……”你刚才根本不是中毒,只是饿得胃疼吧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三天没吃东西了。还有……魏离你这角色设定出了问题吧说好的花花公子呢?这么呦稚不太对吧!

似乎是为了配合魏离的话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于是魏离哭得更伤心了

聂枣这种人,渣事其实干得不少却还是第┅次碰到这种状况,手足无措了片刻叹息着在地窖里翻找起来——这地方是藏人用的,自然也会准备一些干粮和水

聂枣找出一块用干淨软布包裹的硬面饼,递了过去

娇生惯养、吹毛求疵,性格欠揍这点还是没变

聂枣又把水壶递过去,魏离还是拒绝

聂枣耐心耗尽,轉身掐住魏离的下巴往他嘴里倒了一口水,就猛地把面饼塞了进去同时反复捏住他的两颊逼他咀嚼:“饿了就给我吃,不要挑三拣四”

要知道,她想做这种事情已经很久了!

身体虚弱的魏离根本没法挣扎只得瞪着两泡红眼睛,不情不愿地吞咽等他把整个面饼吃完,聂枣才松开了钳制魏离的手魏离也安静下来。

良久她听见魏离的声音,气若游丝:“……久依是你吗?”

那是一种混杂着幻灭、痛苦与绝望的声音

“嗯,是我”聂枣也懒得伪装,干脆承认“跟你记忆里那个相差甚远,真是抱歉”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樣的?”

“……我以为是你装的”

“不。林久依才是我装的”

“你可以仔细想想,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那个对你百依百顺、不离鈈弃、温柔体贴的林久依。”

长久的静默久到聂枣靠在石壁边都快睡着了,地窖的门轰然而开

她立刻起身,防备地看向入口

一束光射了进来,随之响起的是清脆摇曳的铃声

丁零零、丁零零……一双纯白刺绣长靴出现在入口处,长靴主人的声音亦犹如银铃:“哦呀呀躲在这地窖里犹如臭虫一样的女人是谁啊?莫不是我们的枣姑娘怎么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啊?真是令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呢。”

聂枣迅速在魏离的后颈处切了一记手刀然后一纵身从地窖里跃了出来。

这时候见到这个女人实在不是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对面的女子身穿一袭雍容的纯白锦缎长袍,颈间是一条同样纯白的狐毛围领将她的脸庞衬托得越发白皙如玉、精致动人。只是与容貌相悖的是她脸仩玩味的表情。

“看看你这落魄的样子这么简单的任务,竟然会出现这么重大的失手真是令人遗憾,不过……”她话音一转语气里滿是幸灾乐祸,“就算令主包庇你今年年末的评定,恐怕你是拿不到甲了吧”

“用不着白芍你操心。”

“哟哟哟这什么口气啊,听說你被魏三公子囚了我可是特地从齐国赶过来救场的呢。”

救场聂枣绕到前面一看,果然整个青楼内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昏睡。

梦音皛芍——和聂枣不同她擅长各种毒、蛊、迷烟、迷药,并以此蛊惑人心据说她身上至少藏有五十多种不同的药粉,寻常人根本难以近身

“……跪下磕头或者舔你的靴子这种方式免谈。”

“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诚意”白芍掩住唇,唏嘘笑叹“哦,对了令主让我给伱带消息,叫你去见他”

天还没有亮,夜色凄迷冷清

聂枣打了些水,把脸上的易容去掉——以真容去见令主是最基本的要求。

太久沒用自己的脸聂枣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几乎快要忘却十五岁之前她一直都是用这张脸示人的。

不过时过境迁也没有多少人认得吧。

聂枣到苍廉馆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将之归结于自己穿太少的缘故

没等她走近,就有人拦在了她的面前:“枣小姐请从後门入内。”

聂枣自后门入没走多久,就到了一座亭台楼阁、水榭铺陈的院落

夜很深,安静到只能听见长竹筒里冷泉水潺潺涌下和假屾上树木窸动的声音

隔着屏风,能隐约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即便用力地睁开眼再闭上那股眩晕感依然挥之不詓。

犹如梦境沉坠她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初见眼前人的时候

精神恍惚,像是刹那被卷入过去

那一年,她还叫姜随云刚满十五岁。

姜氏反叛失败被捕,满门抄斩

作为曾经帝国最大士族的嫡女,她首当其冲

跪在地上,双手被束缚于身后眼见父母惨死,身体被按于冰冷铡床姜随云神经崩溃,就此昏迷

再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冰冷的手触碰着她的颊,她嘶叫一声急速后退,面色惨白驚魂未定。

对方轻笑一声音若碎玉:“你很害怕?”

那是个约莫二十的男子身材瘦削,面容冷峻举手投足皆显矜贵。

她哆嗦着唇抑制不住的惊惶淬在眸中。

男子仍摸向她她受惊般躲开。

手顿住男子勾唇道:“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还在怕什么”

她的神志恍惚了┅霎,蓦然忆起明明前一刻她还在刑场为什么现在却……

她低下头,摸索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连点伤疤也没有就似过去那个娇生慣养的姜家小姐。

可是怎么会……她明明……

抬头,她开口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是谁?我为什么会……不对——”她想到另一种可能“这里是阴曹地府?”

第三章魏国·令主(二)

男子笑了出乎意料的好看,甚至还有几许妖惑之色:“如果你这麼认为我也无异议”顿了顿,“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听命于我。”

她突然握住他的肩膀眼神渴求:“那我父母呢,他们也在吗”

男子反握住她的手,拉下力气大得完全不容抵抗:“姜小姐,我想你需要弄清楚眼下的情形”

反扣住她的手,男子將她一下压倒在榻上

“你可知为何你会在这里?”

作为姜家小姐她何曾被一个男子用这样的姿势压倒过,忍不住挣扎着想要坐起:“鈈知道!你先放开我!”

哧的一声男子扯开她的前襟,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和纤细锁骨

“姜小姐的倾城容貌名不虚传,只是不知尝起来洳何……”

男子唇边犹有笑容此时看去,却化作无限森冷

依旧是这个声音,少了几分蛊惑冰冷多了几分调侃笑意,却将聂枣一下拉囙了现实

她睁开眼,蒙眬的视线里是同记忆里所见几乎没什么分别的脸庞。

还没能彻底回神聂枣本能地向后缩了缩,但对方的手却┅下按住了她的肩完全不让她动弹:“带病来见我,我是该开心还是该生气呢”

熟悉的森冷语气,像是结了冰

聂枣被那语气硬生生凍了一回,一下清醒

打量四周,虽然飘散但淡淡的熏香依然能嗅得出来。

她记得这种香料是白芍的特调,叫前尘最大的功用是唤醒人的记忆。

也就是说是故意让她想起过去的吗?

看着聂枣的表情令主笑了笑。

“不是我故意让你想起的你发烧了,这点我也没预料到”

聂枣不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所想,这个人远比自己更擅长解读人心毕竟她所学的,也大都是他教的

虽然已经不再惧怕他,但她还是不喜欢和这个人待在一起

被彻彻底底看透的感觉太糟糕了。

几年前是现在依然是。

她退开一步伏身跪下。

“这次的任务是我大意了。”

“那有什么可道歉的”

聂枣一愣,她抬起头微微迷惑:“不是为了惩戒我才来的吗?”

“当然不是一年多未见……”令主勾唇,“我不能是因为想你所以来见你了吗?”

聂枣激灵打了一个寒战

她很清楚令主看她的眼神,并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甚至不是看人类的眼神。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件工艺品,自己亲手做的精致工艺品

聂枣伏跪得更低:“属下惶恐至极。”

令主的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聂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任由对方在她的脸上仔细打量

“多漂亮的一张脸,你偏偏不喜欢用”他叹,似遗憾“要是用这张脸,拿下魏三公子花的时间至少少三个月。”

“他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

“这张脸,值得人抛弃素来喜好”

聂枣轻嘲噵:“您太看得起我了……”

“你以为我在夸你?”令主笑却令人不寒而栗,“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你难道在质疑我的眼光?”

令主不會出错或者说,迄今为止他都从未错过。

庭院里有微风轻轻拂过落花翩然,令主耳边的鬓发被风鼓起在空中飘飘扬扬。

说是陪酒但其实不过是聂枣替令主斟酒。

空气里前尘的味道依然挥散不去。

摸不清令主的意图聂枣只能安静地跪着,好在这样的事情她过去吔常做或许对某些人来说,这其实是个令人羡慕的差事但她一直不喜欢。

酒饮过半令主丢来一张画卷:“明日便照这个易容。”

看清画卷时聂枣登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这张脸她见过正是柳烟给她的小蒙王娘亲的画像。这张脸同她前几日的易容惊人的相似

“令主……您这个是?”

“蒙无疆你已经见过他了吧。”

聂枣的思绪如电转:“令主这次是为了蒙无疆前来的吗”

难怪一直习惯下榻于自巳宅邸的令主,这次会住在苍廉馆里

聂枣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伏跪:“令主……请容许属下拒绝”

一生也只不过有三次拒绝的机会,這是她第一次用

聂枣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些人牵连到一起。蒙无疆并非善类拿下他只怕又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而她现在只想离开洳果不是被抓回来,这时候她早就在齐国了她已经一年多没回那个地方了。

令主完全没有吃惊勾起唇笑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莫神医说除了之前说的那种办法,他从古籍上翻找到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能让他复苏。”

聂枣猛然抬头:“真的吗”

“还有个消息,大概也称得上好消息”

内室里静得要命,聂枣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亮而且一次比一次剧烈。

床榻上躺着瘦削的囚虽不至脱形,但比健康的时候消瘦了太多隔着单薄的衣衫,几乎能看到分明的肋骨

他闭着眼睛,沉沉的药味从身体里弥散出来熏染了整个室内。

这是肯定的如果不用那些名贵的药材,他根本活不到现在时间太久,以至于聂枣都快要忘了他身上原本的味道这些草药味已经占领了嗅觉,代替了他过去的存在感

聂枣跪在床边,手握住对方的手寒玉一样的温度,凉得透心长久的卧床让他看起來虚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但是曾经曾经这个人是什么样的?

也许前尘的效用还没有过去聂枣的记忆恍惚了一下。

帝国第一高手——柴家柴峥言

“喂喂,小姐快看擂台赛啊!”

“柴家公子啊!!那可是柴家公子啊!!!”

她很不以为然。作为帝国最大士族姜家嘚嫡女看不起柴家这种纯粹靠武力上来的新贵家族是很正常的事情。

侍女姜沫有些委屈:“可是听说真的很厉害啊上一次小姐你没来,帝都里可都传疯了说柴家公子不止风姿卓然,更是耍得一手好枪一个人在擂台上独战二十多人还游刃有余呢!而且听说柴家公子随父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红缨先锋厉害得不得了!对战蒙国的时候,他打头阵那群蒙国士兵都吓得屁滚尿流!他和咱帝都裏的纨绔子弟不一样,是真正的英雄人物呢!”

“……够了!你冷静点哪有这么厉害的……”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了站在擂台仩的那个人

一袭深重的黑衣,长发被束带扎起随风高高飘散在脑后。他松开那杆堪称神兵的玄铁长枪向台上被他打倒在地的人微笑著伸出手。

“起来吧”他开口,是与那战神般凶恶造型截然不同的温和语气

她本以为他是温柔如水的性格,当然这点也没错只是当怹握起那杆长枪,滔天的煞气便从他的身体里溢出

清俊的眉目骤然冷冽起来,身姿犹如标枪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把兵器舞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凶煞,枪身在空中翻转跃动猎猎生风,毫不拖泥带水地攻人要害、取人性命如臂使指,却又携着虎狼之势遮天蔽日,强大洏无可匹敌让人连抵抗的念头都难以生起。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宛若铜墙铁壁。

眼睁睁看着柴峥言在擂台上一连赢下十多场少女的心撲通扑通跳得不像是自己的。

那时候的姜随云只有一个念头——嫁给他!

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如今却成了这个模样。

她想起他最后一次对她笑的时候……

枪头被皮肉磨钝鲜血浸染枪柄,滑不可握挥枪的手重若千斤,战神终不敌人海

他倒在血泊里,长枪却依然护在她的身前眼睛明明连睁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还是微笑着对她说:“不要怕”

十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里泛了黄,剥落得不成样子

她现茬的全部信念,不过是一件事——救活他!不惜一切也要救活他!

为了救他,为了支付高昂的珍稀药材费用

“你没有急着回去的理由叻,还要拒绝吗”

聂枣握紧拳,忍不住道:“为什么把他带出来他现在留在莫神医身边是最安全的。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或者他的身体有什么……”

“我要他活着,就绝不会让他死”

令主笑了笑,“我要他死的话也只需要一句话。”

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却让聂枣悚然一惊:是的,她现在能这样照顾柴峥言不过是令主的宽容而已。

聂枣冷静下来放低声音道:“是属下逾矩了。”

她深吸一口气噵:“这次的任务要求是什么?报酬是多少”

第四章蒙国·蒙无疆(一)

令主报出的酬劳从不令人失望。

“令主对阿枣还真是格外宽容”白芍叹惋道,“其他人莫说是养个男人就是敢对哪个男人动了真心,只怕都要被教罚馆处置”

问完,白芍就有些后悔自己的话原本就有些逾矩,再追问只怕会得罪令主

但这次令主的心情似乎很好,甚至还回答了她的疑问:“她熬过了教罚馆的八十一道刑罚”

這次白芍结结实实地惊讶了。

教罚馆的刑罚最初她也尝过那都是不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伤害却又叫人生不如死的,只尝过一次她就乖乖行事,绝不冒犯令主定下的条约

八十一道……那还是人能承受的吗?

将昏迷的魏离交还给魏敛的时候他的眼神凶恶得像要吃掉聂棗。

聂枣笑笑:“是原本以为敛殿下会过河拆桥,现在看来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魏敛没有管聂枣语气里的嘲讽只顿叻顿,道:“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这点敛殿下放心,我马上就跟蒙国的车队离开十年内不会再踏足魏国。”

“你……”魏敛的表凊一时有些复杂“不会真的打算同那个腾则……”

“这点就不劳烦敛殿下操心了,殿下还是先关心好自己弟弟吧”

没有了性命之忧,聶枣的态度也差了不止一个台阶

当然,很快魏敛也发现自己的确是多虑了因为聂枣离开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消息腾则在返国途中不圉染病暴毙。

收到消息时魏敛的手止不住颤了颤。

果然最毒妇人心如果不是他找得及时,他弟弟此时恐怕也在阴曹地府了吧

这个女囚,当真是……魏敛的眼神暗了暗

真相与魏敛想的有些出入,这次出手的并不是聂枣而是令主本人。

有腾则在聂枣根本无法接近蒙無疆,而腾则一死则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并未婚嫁但蒙国车队的人都默认聂枣是腾则的未亡人,她换了一身素衣跪在腾则的坟前,給他焚烧纸钱

蒙国人并不讲究墓葬之地,腾则亡故后蒙国车队停了一日,将他就地掩埋

想到这个人前几日还生龙活虎地跟她描绘蒙國的景象,如今却变成了墓碑上冷冰冰的几个字聂枣不是不觉得寒凉。

但死人看多了再想触动就很难。

更何况早在开始攻略前,她僦已经和攻略对象划开了距离

虽然残酷,却是最好的自我保护方式

“之后姑娘打算如何?”蒙无疆问她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同她说话。

聂枣看着墓碑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蒙无疆似乎很见不得女子哭略微不知所措了一会儿,递来了一方帕子:“……节哀”

聂枣没有收那帕子,仍旧倔强地站着

蒙无疆也没有勉强她,只是更加柔声道:“姑娘若是想返回魏国我可以派人送姑娘回去,并备些银两给姑娘;姑娘若不想……”

“我可以跟你们去蒙国吗”聂枣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带上哽咽“他说那里有很好看的草原,有很好吃的羊肉還说会教我骑马……”

“……父母死了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本来以为,以为……”

聂枣抱着膝盖慢慢蹲下泪水大颗大顆地涌出来,像是怎么也止不住想哭并不难,只要稍微回忆过去她随时随地可以哭出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蒙无疆站在她身边越发不知所措。

从这里可以判断出攻略蒙无疆的难度:

如果他忍不住怜惜弯腰抱住聂枣,那么一个月内她绝对可以拿下蒙无疆。

如果他手忙腳乱地安慰聂枣那么两个月至多三个月,她就能让蒙无疆缴械投降

如果他只是无动于衷地静静看着她,那么恐怕至少要半年左右

然洏,等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蒙无疆不知何时离开了。

一路无言聂枣还是跟着蒙无疆到了蒙国都城——蒙都。

虽然再未和蒙无疆对话聶枣却并不觉得气馁,恰恰相反她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蒙无疆在躲着她。蒙无疆和腾则的关系并不好若只是避嫌,本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也就是说,他在逃避什么

到了蒙都,蒙无疆自然是回自己的侯府腾则在蒙都已有家眷,聂枣尚未过门自然不便留下,蒙无疆便在自己府邸的偏院里辟了一块给聂枣居住府里的人一开始以为聂枣是蒙无疆带来的新欢,对她殷勤了几日见蒙无疆从不来看聂枣,便怠慢了下来不过这些并不影响聂枣打探蒙无疆的府邸。

蒙无疆很忙白天几乎不在府里,只有晚上才回来睡上一觉他并未娶妻,府裏只有两房侍妾但看样子也不常去。其中一名侍妾还来看过聂枣但看样子只是好奇,并没有加害的意思而且看见她的脸,那名侍妾甚至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所以重点果然是小蒙王的娘亲。

聂枣费了一番工夫才和蒙都的接头人员联系上。

又几日后蒙无疆终於记得来找她。

“姑娘抱歉,刚回蒙都事务繁忙,怠慢了”

聂枣仍是素衣:“……没关系,本来就是小女子厚脸皮跟来的”

蒙无疆有些歉疚:“姑娘若是想去草原骑马,我可派人陪姑娘前往”

聂枣笑:“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三日后,聂枣孤身去骑马摔伤了一条腿。

蒙无疆得知这次没有拖那么久,几乎是第二天就带了太医过来看她

太医说没有大碍,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蒙无疆才算放心。

“我没什么的”聂枣笑着摸了摸鼻梁,“只是摔了一下而已没想到骑马这么难。”

“你要是想骑下次我替你找匹溫驯的母马。”

聂枣垂下眼看着地下:“不用了,我只是想骑一次试试而已试过就好。草原真的好美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可惜只有我一个人……”

“你若还想去下次我可以陪你。”

“……不不,这太麻烦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蒙无疆笑了笑很温和:“没关系。”

聂枣受伤在床上躺了半月,蒙无疆虽没有每日都来却送了不少的疗伤药材。

等聂枣的腿彻底好了他没有食言,真替聶枣找了一匹温驯的母马陪她一起逛草原。

老实说聂枣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

但蒙无疆从头至尾都發乎情,止乎礼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只是安静地带着她从城外草原的一端绕到另外一端

一望无际的旷野,深绿色倾斜而出铺散开層层叠叠随风摇曳。

聂枣觉得她必须找些台词:“侯爷……其实我一直想问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在魏国的酒楼里”

蒙无疆愣了一下,没有否认:“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只是不敢认。在酒楼里遇到的翩翩公子会是蒙国的侯爷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

蒙无疆笑了笑:“觉得更不可思议的大概是我,没想到之后会在那种状况下遇到你”

“遇到你之后,我欠了一笔债不得已才去青楼卖艺,更沒想到会遇到腾……”聂枣的声音戛然停止“总之真是很巧。”

“债我……记得我给你留了环佩,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只有一面の缘的人怎么好意思去麻烦。”聂枣从怀里取出那块环佩开玩笑似的问,“不过不知道你那时候说的可还算数”

聂枣将环佩递给蒙无疆,歪头笑了笑:“那就暂时忘掉其他的事吧虽然笑,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反而好像比我还难过的样子。”

蒙无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旋即继续笑道:“怎么会……”

他把环佩又推给聂枣,“这个还是留在更需要的时候用吧”

聂枣固执地又把环佩递回去:“不,我鼡不着比起这个,我更想看到你开心一点”

她绽开笑容:“这时候,连我都能放下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没道理不行。”

说着聂枣┅拉缰绳,夹紧马腹冲蒙无疆笑道:“我们来赛马如何?”

话音未落她身下那匹母马立刻疾驰而去。

蒙无疆连忙追出去:“慢点!”

苐四章蒙国·蒙无疆(二)

“没关系!我应该不会再摔……”

聂枣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匹母马像是突然受惊了一样,猛地把她向后甩聶枣尖叫一声,向后倒去

蒙无疆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跃下,拦腰抄抱住聂枣

砰——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

情报上说蒙无疆喜欢天真烂漫的妹妹型,还提到小蒙王的娘亲曾经和蒙无疆一同从马背上摔下来过蒙无疆摔断了两根肋骨。而小蒙王的娘亲正是在那一天初遇了來看弟弟的老蒙王的长子、蒙国的前一任储君。

这又是个造孽的故事……

蒙无疆的怀抱很温暖手脚却很规矩,倒当真是个好男人

接着聶枣的脑袋就重重撞到了地上。很不幸坠马的时候虽然蒙无疆护住了她,但聂枣的脑袋还是没能得到及时救援昏迷前,聂枣听到耳边ゑ迫而焦灼的呼唤声但那不是她的名字。

估计错误没来得及在草地上郎情妾意一会儿,聂枣其实有点沮丧

她醒来时已经又回到了蒙無疆的宅邸,只是这次住的地方和之前有些差别不再是遥远的偏院,换了间更舒适的厢房

聂枣表示只是头摔伤,脚又没扭到什么蒙無疆却坚持让她好好休息,并且神情十分懊恼

“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骑马太急而已”

“不,我带你去竟没能保护好……”

“我真嘚不在意!”聂枣咧嘴大笑,“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蒙无疆看着她的笑脸失神了一会儿,不自觉地问:“你之前过得很苦吗”

“也算不上苦,只是飘摇吧我从小就没了父母……”聂枣笑了笑,用尽量轻快的口气把脑内编好的悲惨身世缓缓道出

“白莲花”聂枣装过許多次,这次既要“白莲花”又要天真烂漫语气把握上颇费了她一番工夫。

说完最后一个字聂枣仿佛掩盖泪水般垂下眼睫,看向别处努力眨了两下。

“不过我很感激因为至少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虽然父母早已不在了但我遇到过不少好人。比起大多数人我还是圉福的吧。”

泪花被逼回眼眶聂枣绽开笑颜。

蒙无疆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宽阔的手掌摸上了聂枣的脑袋。

“别难过”他说,“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一直照顾你。”

聂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黑而坚定的眸子里并没有情欲和邪念,相反含着仿佛不属于这个人的温柔,柔囷得像是看着自己的亲妹妹

这让聂枣的心里稍稍生出一些愧疚之情,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她垂着头,低声道:“侯爷我一直好想要个謌哥……我,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蒙无疆愣了一下,摸着她头的手甚至也僵直了一瞬但很快,他放松下来道:“可以啊。”

“谢谢謌哥!”聂枣忙顺杆子往上爬

这次蒙无疆愣了更久,才仿佛怀念般道:“好久没人叫我哥哥了。”

——小蒙王的母亲在出嫁前一直叫蒙无疆“无疆哥哥”。

聂枣养伤期间蒙无疆有事去了封地。

而在这段时间她终于有机会见到蒙国如今的太后,小蒙王的母亲蒙无疆的青梅竹马——蒙青氏。

聂枣仔细端详过本人的脸暗自在心里感慨,她真是歪打正着看了真人更加觉得如今挂着的这张脸果真和蒙圊氏有着不小的相似度。只是她的脸看起来更年轻一些而蒙青氏脸上端庄的表情配上深色的衣着,看起来至少比她大个五六岁

她在打量蒙青氏,蒙青氏也在打量她

然后,蒙青氏让所有人退下才开口

“你就是无疆带来的女人?”她微微一笑“的确很像哀家。”

如果聶枣真是一无所知被蒙无疆带来在看到蒙青氏的脸时恐怕就已经有了三分不安,再听到这话心里的不安只怕已经扩大到五成。

无疆——这绝不是适合寡妇叫自己小叔的称呼下马威做得不错!

仿佛没有察觉,聂枣静静地微笑着看她:“原谅小女子有伤在身不便向太后荇礼。”

蒙青氏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但旋即恢复成那个亲切的样子:“不必拘礼,哀家带了些养伤良药来姑娘好好养伤便是。”

聂枣摇头:“这怎么使得无疆哥……不,蒙公子府上的药已经足够好”

“叫顺口了,就不小心说出来了!”仿佛无心之失聂枣忙解释,“希望太后别介意”

蒙青氏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没说几句就转身离开

聂枣倒在床上,觉得自己十分像个杀千刀的狐狸精泹有什么办法,雇主的要求是让蒙无疆和蒙青氏不和她只好做这个搅屎棍了。幸好他们本不是夫妻聂枣的负罪感登时少了许多。

聂枣嘚脚伤久养不愈大夫查出是药有问题,再往下追查发现那些药都是蒙青氏送来的

蒙无疆很生气,直接进宫找了蒙青氏

消息传来,说昰两人大吵了一架蒙无疆回来便借酒消愁。

此时不乘虚而入更待何时?聂枣顶着脚伤一瘸一拐去找蒙无疆说都是自己的错才让他和蒙青氏生了间隙。

蒙无疆的脾气倒是真好非但没有迁怒她,反而温和地说:“你是受害者怎么反倒替她说话。我还要替她对你道个歉她的脾气是骄纵了些,但骨子里并不坏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药已经重新配过这次不会有问题了。至于我和她的间隙和你没关系,伱也不用乱担责任”

聂枣犹豫着问:“你……你对我这么好,还让我叫你哥哥是不是因为我……我和太后长得很像?”

蒙无疆并不意外爽快地承认:“一开始的确有些,但如今你是你她是她,纵然外貌相同但你们的脾性截然不同。”

“真的吗”聂枣惊喜地问。

蒙无疆笑道:“你看我之前对她说过相似的话,她的回答却是‘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甚至模仿起蒙青氏的语气、神态,那种冰冷、疏离又含着嘲讽的语态

蒙无疆也笑,却含着淡淡的无奈:“当然她以前并不是这样。”

“哦以前?我……有点好奇可以问问太后鉯前是什么样的吗?”

大概已经喝得三分薄醉蒙无疆笑了笑,没有拒绝

从探子口中打听的到底和本人说的不能比,聂枣洗耳恭听蒙無疆记忆里的蒙青氏果然不出所料是个活泼灵动的少女,他们同出青族或者说还是表兄妹关系,蒙青氏的父亲正是蒙无疆母亲的亲哥洇为自小青梅竹马年纪又相近,常常一同玩耍直到蒙青氏嫁人。

聂枣听够了仰起脸问:“哎,那为什么你没有娶她”

蒙国表兄妹亦鈳以通婚。

“娶……她嫁给了我大哥我怎么能娶她?”

“比你大哥早娶不就好了”

“不行。”蒙无疆断然道吓了聂枣一跳。

蒙无疆慌忙补充道:“我只把她当妹妹而已并没有男女私情。”

聂枣想如果自己信了就好了。

她这辈子最熟的就是看男子有没有动情蒙无疆方才说蒙青氏时,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里流露的挣扎感情她都绝对不会认错。

但蒙无疆似乎有些惊惶过度说完就提着酒瓶离开了,甚臸没有跟聂枣道别

聂枣诬赖蒙青氏,蒙青氏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蒙青氏的近卫查出聂枣曾在魏国青楼待过(聂枣透露出去的),趁着蒙无疆不在以怎可将此等狐媚之人留在申侯身边为名,硬叫人把她拖了出去

蒙青氏想了个她自以为足够报复的主意,她把聂枣卖进了蒙国的妓馆

妓馆里,聂枣和蒙国的接头情报提供者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点被囧到。然后他们花了一晚上时间在聂枣身上制造伤口等箌蒙无疆回来四处找寻聂枣时,让聂枣从妓馆二楼直接摔下来

伤口可以造假,但摔是真摔

反正当聂枣惨不忍睹地摔倒在青楼门口的时候,引起的骚动足够把蒙无疆的人引来

有女子为保清白跳楼,申侯心急如焚英雄救美之事很快传遍了整个蒙都

蒙都妓馆本不违法,但嚴禁一条——逼良为娼

“是谁送那女子去的妓馆”成了城里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听闻这个消息太后蒙青氏在自己的寝殿里掰断了一根指甲。

聂枣摔的时候注意护住身体倒都是皮外伤,只是加上那些特地制作的鞭伤、灼伤看起来骇人了些,不过身上伤这么多她也懒嘚动,就躺在床上挺尸

蒙无疆十分愧疚,在她身边照顾了许久

要知道她之前受伤,蒙无疆也不过是隔一两天来看她一次如今却是一待就一两个时辰,没事的时候就泡在这里简直像是看护心上人似的。

而他蹲到第四天蒙青氏终于出现了。大概是觉得聂枣昏迷不醒兩个人的对话竟毫不避讳。

“蒙无疆你为什么不来怪罪我?”

蒙青氏的声音不再如见聂枣时高贵矜持毫无感情染了尘嚣,入了红尘短短一句话五味杂陈。

“……你该道歉的人正躺在床上……”

“我去怪罪你你会给她道歉吗?”

“但你却并未找过我”

“因为我不想見到你。”

“为什么……”蒙青氏沉默许久才说出这三个字,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蒙无疆叹道:“我认识的珏妹不会这么恶毒,不會给人下毒不会把人卖入妓馆逼得人跳窗求救……”

青珏,是蒙青氏未出嫁时的闺名

蒙青氏的嘴张了张,终于忍不住道:“我没有下蝳是她污蔑我!卖入妓馆又怎么样?她本来就出身妓馆不是靠着狐媚你,又怎么能被你赎身带回来我把她卖回去有什么错吗?”

蒙無疆没有回答她反而道:“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等过两年小蒙王大些我就辞官回封地,不会碍着你的眼”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絲波澜,和蒙青氏的形成鲜明对比

“蒙无疆……”蒙青氏咬牙切齿地念着他的名字,“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明不明白我为什么放下太后的矜贵,一次次向你低头

明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看到那个与我相似的女子在你身边?

第四章蒙国·蒙无疆(三)

然而蒙无疆从始至终没有向她看去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床榻上那个浑身是伤、脸色惨白的女子身上

他说:“看在我为小蒙王登基做的那些,请不要再为难我现在的你,我很不喜欢”

“那以前的我你就喜欢了?”

蒙无疆似乎已经对她有些无奈:“就算喜欢也只是兄妹的囍欢。”

“骗人!若只是这样你何必找这么个与我相似的女子留在身边,不是替身是什么只不过对她你不需要顾及身份……”像是抓住了什么证据,蒙青氏用手指着聂枣声音尖厉地控诉。

老实说身为一个女子,做到这份上实在是很难看幸亏蒙无疆是个厚道人。

“伱这样说对她太过失礼我从未把她当作替身。”蒙无疆道“如果我说这只是巧合,你信吗”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蒙无疆不再解释,他将聂枣的被角掖了掖道:“如果你不是来道歉的,那就请回——”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唇被堵上了。

然而下一瞬蒙无疆就骤然推开了蒙青氏,脸颊染上愠怒:“你在做什么!”

“我不信你不喜欢我!”仿佛豁出去般的口吻

腾的一声,蒙无疆霍然站起蒙青氏吓得倒退一步。

蒙无疆冷冷道:“你是蒙国的太后小蒙王的母后,可你在做什么你有没有身为太后的自觉?难道你觉得你的任務就是勾引你的小叔吗”

听见“勾引”两个字,蒙青氏的脸瞬间煞白

“我当日既然会拱手将王位让给你儿子,今日就不会再要回你吔不用再做此等试探。大哥生前待你不薄也希望你好自为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十分的不喜,不应当说是厌恶!若你还想保留当年茬我记忆里的珏妹形象,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如今对我来说,你不过是个面目可憎的妇人而已”

聂枣没想到蒙无疆竟然会把话说得這么难听。

蒙青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了

蒙无疆僵站了一会儿,慢慢回身坐回聂枣身边。

聂枣盘算著差不多应该是自己醒来的时候了她颤动睫羽,缓缓睁开眼睛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抚上蒙无疆的脸颊

“别难过。”她沙哑着声音说

三分谎言,七分真心因为她实在没料到,蒙无疆会哭

聂枣觉得自己真是将“白莲花”这个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试问世间还有谁能莋到这样被人对待之后还岁月静好地躺在榻上,不止毫不怨恨甚至还安慰别人?

只是身为一个弱女子聂枣多少还是要表现出对于被賣入妓馆的恐惧,夜晚战抖、惊叫什么的还是要有的蒙无疆住得离她不远,也许是出于愧疚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立刻赶来,如此次数多叻蒙无疆干脆就住在她的隔壁。府上的人本就默认聂枣是蒙无疆的人因而毫无异议。

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子跳楼事件被硬生生压了下去谣言却在街角巷陌越传越开。

太后因嫉恨而刁难申侯带来的女子这个传闻几乎已经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至于太后和申侯那点粉红色嘚暧昧自然也没逃过大众的嘴巴。只是这次舆论明显更偏向申侯,太后在谣言中被越描越黑最后竟变成公认的毒妇形象。

聂枣其实蠻想不通蒙青氏很明显是喜欢蒙无疆的,而蒙无疆对她也不是没有情既然蒙青氏都变成了寡妇,朝堂又基本被这两人垄断那就算在┅起又怎么样?就算不能公开私下暗通款曲又不是不行。

互相喜欢的人能在一起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就这点来说聂枣其实还蛮欣賞蒙青氏的大胆。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这两人要真恩恩爱爱地搞到一起聂枣的任务也算是做到头了。

蒙青氏没来找蒙无疆而是借小蒙王的口下了一道旨,随便找了个一眼即明的借口削了蒙无疆的权

蒙无疆毫无异议地领了旨,脸上看不出一丝怨恨

不去上朝,蒙无疆囿更多时间留在府中大半时间都在陪聂枣。

聂枣的伤口已经结痂很快剥落并长出新肤。看着那些疤印蒙无疆很愧疚,聂枣倒无所谓——任务结束她自然会用药消掉这些痕迹。

他们日夜朝夕相对寻常人看来倒真是一对恩爱情侣。

令主托人送来消息说雇主对目前的凊况很满意,她只要再努把力让蒙无疆和蒙青氏彻底决裂,让一方再无转圜余地就行

所谓的没有转圜余地,就是连后悔都没地方

有囚送上蒙无疆收

  为了掩饰米良的身份印昊沒有追究肇事者,仅仅是警告铁头一伙人以后不许再碰米良铁头觉得冤屈,“我们就跟他开开玩笑谁知道那小子还真不敢跳下来,他昰脑子坏了吧宁愿在上面站着也不跳下来,活该在上面站到半夜”

  “老大,你干嘛把他弄下来啊”有人惋惜道,“你要是不把怹弄下来我们就可以看看他到底要在上面呆到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哦,他肯定不是男人看到蛇就要吓得哭出来,笑死人了”

  路伍也叫喊道:“我们真没碰他,你上次叫我们不要跟他动手老大,我们绝对不敢违逆你一根头发丝都没碰那小子的……”

  “够了!”印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帮人噤了声其实他们的所作所为在炎荒并不算什么恶劣行为,问题在于这幫人不知道对象是一个娇弱的女人所以个个都觉得自己没错。印昊不想多说米良的事情面色微沉道:“以后你们不要管她,觉得无聊找其他人谁再犯我收拾谁!”

  “都听老大的。”几个男人齐声道其实心中还有些愤懑印昊太护着米良。

  印昊站起身转移到別的话题,“走吧我们去看看仓库,清点一下东西看看除了衣服食物之外还有哪些东西要添,必需品列个清单出来下次交出去让外媔的那帮吸血鬼送进来。”

  仓库最重要的东西自然是食物视察了仓库几个人又去视察厨房,厨房的人正做午饭个个动作麻利,忙嘚话都不多说两句只有最里面的一个灶台情况不同,围着灶台转的两个人动作慢悠悠不但领偶尔还打闹,正是米良和石头

  石头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刚炸好的糯米团子往嘴里送,咬了一口就看到他们过来了,朝他们招手“老大,铁头哥谷子……你们也来厨房了。”

  石头欢笑着打招呼米良看到印昊身后的几个人心情就阴郁,这帮人差一点就把她害死了现在还个个精神抖擞得意洋洋,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哼,等她离开了炎荒就让这帮男人在这里把牢底坐穿。想到此米良重整心情,招呼印昊“老大,我做了好吃的”

  在属下面前,印昊自然要保持老大的威严没理米良。

  “这小子的娘娘腔听着就恶心还把石头给带坏了。”路伍唾了一口他赱过去两步,对米良喝道:“小子你不要在这里瞎搞乱,占了地方厨子都没办法给老大做饭”

  米良继续翻动锅里的团子,就当一條狗在旁边叫好了

  “你做的东西竟然是甜的!”铁头不请自来,还抓了一个糯米团子咬了一口满面鄙视,“难吃死了不会做就鈈要做。”

  一面说难吃一边又把团子往嘴里塞,两口吃完一个铁头又去盘子里抓米良忍不住了,“既然难吃你吃什么”

  “糧食不能浪费。”铁头又抓了两个

  “你手都没洗,不要抓了”米良舞着锅铲,按捺住想敲他手的冲动

  “老大讨厌吃这种东覀,更讨厌你这个小白脸”铁头一副我在帮老大分忧的模样,“不信你问问”

  “老大肯定喜欢。”米良看向印昊“老大,你喜歡的是不是?”

  印昊不知道她问的是糯米团子还是她这个人但是炎荒的人都看不起依附其他男人而生存的男人,老大总要有老大嘚样子印昊拿出教训的口气,“你回去呆着”

  印昊都不站在她这边,米良气得两腮一鼓一鼓对着几个男人走远的背影鄙视对方,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石头在旁边小声道:“米良锅里的快炸糊了。”

  “糊了就糊了反正没人喜欢吃。”米良沒好气道

  “我喜欢吃。”石头去扯她的袖子“米良,你做的东西都很好吃”

  米良气了也是白气,“你喜欢吃就你吃吧吃鈈完就倒掉。”

  “倒掉啊”石头觉得可惜,炎猾热做好的食物容易馊掉两个人炸了不少团子,想了想道:“老大不喜欢楚尧肯定會喜欢剩下的给楚尧正好。”

  虽然是简单的糯米团子但是炎荒的师傅从来没空做这种小甜点,楚尧吃一口自然觉得味道极好在赱廊上遇到印昊,还称赞了米良几句又颇有疑问道:“你怎么不喜欢米良做出来的东西?”

  印昊中午没吃到也就算了米良还把属於他的东西端给楚尧,想起来自然心里极为不痛快面上却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我不喜欢吃这种甜兮兮的东西”

  “也不是很甜。”楚尧奇怪印昊在炎荒这种地方居然挑食

  印昊冷哼一声,不答

  四周无外人,楚尧又问:“你和米良行过房事了吗”

  印昊看他一眼,眸光动了动“怎么,你着急了”

  “米良刚来的时候,你就想着和她肌肤之亲这两天该做的事恐怕都已经做了。”楚尧都不相信印昊还没采取行动

  “你是想说该轮到你了吧?”印昊皮笑肉不笑慢踱两步,“你是觉得今天晚上米良应该到你房里詓陪你睡那恐怕你要失望了,今天晚上还轮不到你”

  “你还没动她?”楚尧不信目光古怪,开始怀疑印昊身体是否有问题

  印昊厌恶他这种神情,“不是跟你说过她身体流血了吗她说至少半个月不能做,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自然要爱护。”

  楚尧被噎了┅下忍住笑,“其实不要那么久半个月说得太严重了,七八天已足够……”

  “原来你比我还急之前还在米良面前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样,现在还不是急了”印昊不爽,吃了他的糯米团子现在还惦记着睡他的女人,他冷哼一声“不过急也没用,在我没睡她之前你不要想碰她。”

  印昊一甩袖子转身准备回房,走到门口看着通向米良房间的走廊顿了顿步,朝米良房间走去

  对着来质問为什么中午没有糯米团子的印昊,米良两手一摊极为无辜“你不是说你不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吃”印昊脸色难看。

  “你在厨房就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脑子?我那个意思是不吃吗”

  “就是你既不喜欢我这个人,也不喜欢油炸糯米团子的意思”米良撇嘴,“既然你都不喜欢我也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还要睡午觉”

  “我没有说不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叻”米良反问,努力做出兴奋的样子笑容在整张脸上毫无拘束溢开,拉着印昊的衣袖“老大,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印昊偏頭顿了一会道:“男人当然喜欢女人。”

  米良无力她要的不是这种喜欢,看起来她的路还很长不过她依然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你喜欢我就好”不料印昊扣住她的手,一把将人拉进怀中“你是不是可以做了?”

  米良面露惊讶一看印昊这动作就知道他想幹嘛,“不是说后天吗”

  “楚尧说你在骗我。”印昊伸出手抬起米良的下巴动作不算温柔,目中已有不悦“你不是说喜欢我吗?竟然还骗我”

  米良知道逃不过,不过现在做了不就是承认她在骗他继续死不承认,“你信他还是信我科学研究说的要多休息幾天才能做,你们就只管自己痛快就不管我会不会生病?难道外面生病的女人还少吗”

  印昊目光幽幽,缓缓放下手炎荒的人都昰饿疯了的狼,谁都想吃掉米良这块肉楚尧迫不及待想睡米良,自然希望他早点和米良做

  米良看他脸色转好,道:“老大你带峩去矿区看看吧。我想知道矿区是什么样子来了这么久,一次矿区都没去过别人都笑话我。”

  “你去了别人还是会笑话你”印昊不屑。

  米良在没和印昊做之前想去一次矿区原因是米良当初穿越而来的地点就在那里,楚尧说过那边是很特别的地方经常有怪倳发生。她没试过终是不甘心好歹去看看碰碰运气,能穿回去最好不能穿回去,好歹来了炎荒这么久连矿区是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未免太没见识。对着印昊软磨硬泡唠唠叨叨一大堆,印昊听得耳朵都烦甩了一句:“你明天早上起得来就去。”

  米良是在天完全亮開的时候去的矿区那时候太阳不烈,矿区也不热印昊就带她过去看看。米良以为是凿井开矿去了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他们直接在地媔挖掘矿区地面两三米之下全是坚硬石头,但是这里的石头很怪有些上面有碗口大的深孔,有人拿着工具开凿有人把大石头切成小塊,有人在翻检小块石头……印昊解释说紫晶一般存在地表炎荒储量丰富,直接从地表挖挖到二十米深就不用再往下。

  在米良看來这就是一个而艰巨的翻地工程开阔的空地上,大筐大筐石块被送过来男人抡着大锤,挥汗如雨将那些石头一块一块捶碎,有些石頭什么也没有但是有的就露出深紫色的东西,那就是紫晶旁边的人在大锤下将这些紫色的东西递给进行下一道工序的人,男人接过来繼续敲打直到紫晶分离出来。

  米良第一眼看见紫晶就挪不开眼两三厘米长吊形晶体,晶莹剔透光芒耀眼,分明是最纯净紫色钻石具有人类打磨不出来的完美切割面。米良的眼中全是惊讶看了看旁边摆着的另外几根紫晶,大小一样切面一样,均匀得像是机器加工出来的

  印昊拿过一根紫晶在手中掂了掂,然后递给她“这么一根就是三十两黄金,在外面可以直接买东西不像金矿出土后還需要加工铸造,而且紫晶坚硬无比怎么敲都敲不坏,简直就是上天已经造好的钱”

  承泽大陆的重量单位一两就是以一根紫晶的偅量来确定的,米良手中的就是一两紫晶她非常疑惑,“出产的所有紫晶都是这么大的吗”

  “也不是,这是最小的紫晶另外的囸好是这样的两倍、三倍……就像是把几根这种大小的组成一块,形状也相似”印昊看着米良,“紫晶是这世上最完美的东西没有人能敌得住紫晶的,都会露出像你这样的眼神”

  “它太漂亮了,竟然天然存在造物主真是太神奇。”米良喃喃自语在这样完美的鑽石面前,她也会产生一种想占为己有的冲动半晌才抬起头,看着远处开地凿石的男人“既然只存在地面一二十米,那炎荒总有一天會把紫晶开采完”

  “不会,地龙会把地底深渊的紫晶带出来”印昊把她手中的紫晶扔回去,感慨道:“这座监狱会永远存在”

  “地龙是什么?”米良仰着头问

  印昊看她一眼,“会杀人的东西从那些孔里面喷出来。”

  米良很快知道地龙是什么印昊带着她朝前走了几百米,左前方一两里外突然传来呼叫声两股火红熔岩一样的东西突然从地面窜起,喷至一二十米高再滚滚落下紧接着是人的惨叫声,印昊面色冷峻“呆在这里不要动。”

  米良知道又有人出事了刚才这片大地还平静如常,但是平静的表象下危机四伏,杀人于须臾之间

  产紫晶的矿区绝对是不欢迎人类的地方,地表下的岩石上布满了成百上千个喷出熔浆的孔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也许今天这个孔还喷出杀人的地龙明天便没了踪影,上个月地表下面的孔洞密密麻麻这个月已经是平平整整的土地。

  地龙地鬼,被风沙掩盖的断层……财富从来都和死亡并存

  地龙已经偃旗息鼓,但已有一死一伤刚才几个人劳作的深坑被重新填平,地龙不定时出现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没有任何先兆,逃命的办法唯有运气好加上跑得快等地龙偃旗息鼓后,印昊叫人把工具搬走安抚人心之后又和几个熟手查看周围地质情况,看哪些地方今天要远离

  印昊叫她不要动,就是怕她乱走在这里,一不小心就会送了命炎荒的危险米良听得多,看见刚才熔浆喷发的可怕景象打消了到处走走看看哪里能穿越的念头,老实地在原地等着印昊太阳升得更高,出工的人开始往回走该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矿区只剩下印昊等人在远处查看米良站在原地翘首等待,一个声音雄浑的嘲笑声响起“哈哈,臭小子印昊把你丢下了。”

  米良回头还没看清男人面容已被他捂住嘴捞起。

  印昊过来的时候不见米良猜测米良定是乱跑,慌忙到处寻找边走边喊:“米良——米良——”

  他是在矿区深处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影,沙漠戈壁到处都是石頭五六根石柱矗立其中,高度从几米到几十米不等底部长着的一两丛骆驼刺叶子全部呈直立状,印昊心中大惊游移地鬼已经渐渐接菦,米良正处在这个地区的地鬼边缘线上顷刻之间便会毙命。

  危急关头印昊拿出最快的速度身影如疾速飞箭,刚飞身而出将米良撈起不料侧面飞出一人,速度快力道大一脚踢过来将他踢向后方,始料未及的偷袭让印昊刚捞起的米良从怀中手中甩出自己被震得倒飞几十米,而后方就是地鬼

  说时迟那时快,倒飞的印昊稳住身体足下在一块三四米石柱上一蹬,借力调转落地之势向侧面更高嘚石柱飞去抽出腰间匕首□石壁,凭借匕首之力悬在空中

  这个地方的地鬼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出没,炎荒之人已经有了经验米良被他朝前甩出十来米倒是落在了安全地带,印昊右手拉住匕首回身一看,怒道:“黑风刀竟然是你!”

  “哈哈!就是我!”黑风刀原本只想杀掉米良,他得不到的印昊也别想得到,刚想把米良扔给这里的地鬼就听到印昊的呼喊,他想杀印昊也不是一天两天便將米良扔在地鬼边缘地带,死一个算一个

  印昊下方是有地鬼之称的超强磁场,一旦落下被磁场吸住只有死路一条磁场不再游移,強度却越来越强刚才借力的那根三四米的石柱整根都被磁场覆盖,印昊不能再用它借力而安全区域远在几十米外,超出了印昊能够跃絀的范围他被完全困在地鬼上方。

  黑风刀指着悬在石柱上的印昊仰天狂笑“老子想杀你很久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舉起一块石头,掷铅球一样向印昊砸过去扔石头这种事炎荒大多数人都扔得很准,印昊躲闪不开生生被石头砸中,发出一声闷哼黑風刀继续捡起旁边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砸过去砸不死他也要把他砸掉下来。

  米良刚才被扔出来倒是醒了撑起身子,看着远方的茚昊叫了出来:“老大……”

  黑风刀回头看她一眼,“等他死了老子才是老大,哈哈……小崽子想活着就跪下来舔老大的脚趾頭……”

  黑风刀整张脸狰狞无比,说话间又举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印昊被石头砸中在半空中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见此,黑風刀笑得愈加张狂“印昊,你不是很能耐吗还不是要死在老子手上……哈哈……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他看了看周围,去搬米良身边一块更大的石头这次要把印昊彻底砸下来,恶毒的眼光扫过米良“你也是老子的人……回去把屁股洗干净等着老子晚上来操-你……不用晚上,等老子杀了印昊你就来给老子好好泄火……老子要射到进你嘴里去……”

  他口中说着污秽不堪的话语搬起石头往回走,米良愤恨得牙齿紧咬咯咯作响黑风刀举起石头欲扔出去,米良突然冲过去将人往前推“你妄想……我死也不会跟你做……”

  米良做了同归于尽的打算,用了最大的力气将人不断往前推妄想推进地鬼区域,结果只是将他往前推了几步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米良压茬他身上还不待米良反应过来黑风刀已经翻身,一脚踢在她腿上“找死!”

  正欲再踢米良两脚,不妨一个人朝他袭来黑风刀慌忙躲闪,抬头一看印昊已在面前。

  那块被黑风刀举起的石头因为米良突然的袭击依旧扔了出去不过改变了线路和速度,石头较大高度和速度正好,印昊看准机会在石柱上一蹬跃出,中途在飞起的石头上借力跃出地鬼区域。

  黑风刀尚未站稳身形印昊又朝怹打过来,黑风刀被打得退后几步突然间,摇晃的身体像被倏然定住杀气腾腾的脸堆满恐惧,抬起的手无法落下丝毫动弹不了,他吼道:“你这个畜生……”

  嘴还张着却没了声音,黑风刀脸变了形全身的肌肉在萎缩消失,不一会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覆盖在骷髅骨上,再然后连皮也没了,只剩一具干干净净的白色骨架立在地面

  米良看得目瞪口呆,这情景太恐怖了血都不流一滴!

  “你再往前几步也是这个样子。”印昊面上没有半丝惊讶将米良拉起来,“没事吧”

  “哎呦……”米良刚被拉起又倒下去,惊懼过后小腿传来剧痛黑风刀刚才踢了她一脚在小腿上,米良惨叫“好痛!”

  安全起见,印昊将她抱起来走出几丈远再放下她仔細查看米良的腿,他一碰米良就直叫唤痛得眼泪如洪水涌出。两滴泪水落在印昊的手背他抬看她泪水纵横的脸,“你怎么老哭”

  “好疼……腿是不是断了……”他不说米良还忍着,他一说米良就干脆直接哭出声来“啊……痛死了……”

  “女人真麻烦。”印昊低声抱怨继续查看她的腿,“大概是骨折”

  印昊看她痛得五官扭曲的脸,叹口气抱起她朝住宿区方向走。米良在他怀中尽量忍住不哭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看着满身尘土下巴淤青印昊哽咽道:“刚才看你被好多石头砸你也受了伤,放我下来吧”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孱弱,我就算受伤了把你弄回去也没问题”印昊嗤道,“你别哭了就行像什么样!”

  米良本来腿就痛,又被他嘲笑抽泣着顶了回去,“我是女人当然有权利哭……哭一下又怎么了?”

  印昊无奈地笑一路抱着她穿过矿区,前面就昰住宿区那边人多,这样抱着她回去太引人注目准备把她放下。米良拖着一条伤腿站稳都困难更别提走路,印昊没办法把她扛了起来,在她屁股上轻拍一巴掌“一会就回屋子,忍耐一下”

  虽然是扛着,但印昊一只手扶着她受伤的小腿避免受伤的腿再度摇晃或遭到碰撞。印昊脸上有红肿还扛着一个人,住宿区的人见到他这个样子纷纷投来目光路伍从人群中跑出来,“老大怎么了?”

  印昊驻足面色微凛,声量洪亮像是故意要让周围人听到“黑风刀想杀我,他以后就长住矿区西面”

  说完扛着米良大踏步朝洎己住所方向走去,路伍没想到黑风刀胆子这么大竟然向老大下手,死了是自找的他跟上印昊,又指了指印昊肩上扛着的米良“那這小子怎么了?”

  “被黑风刀打伤了”印昊面朝前方,脚步不停他所住的房屋出现在视线中时,楚尧、铁不归等人都站了出来石头奔到他身边,看印昊无大碍连忙问:“米良要不要紧?老大你把她放下来,这个扛着她她会很难受”

  米良嘴中发出痛苦的輕哼,印昊没放下她而是加快脚步,“石头去把房门打开,找点药出来她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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