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格的概念和思想特别奇怪没有理想没有目的简直像一个智障一样,就像有一个病患和一个医生一样,一直在对话

我真的觉得这种问题挺无聊的提出这个问题的,不是粉就是黑最终答案下是一篇粉黑集结地,而答主不过是想找到一个篇与他内心相符合的观点罢了

以前魔道祖师吙的时候,知乎一片痛批墨香铜臭以不看墨香铜臭的作品而荣,而与此同时知乎还有一个话题推荐优质的耽美小说作家,十次有六次嘟会提到priest当时很少有异声。

今年镇魂大火阿皮也为更多人所熟知,更何况接下来她的《有匪》《默读》都要翻拍而知乎上也越来越哆的人开始批判priest,形成一种“我认为priest写的差”的优越感并各种分析她如何写的差,然后赞扬自己的眼光

priest真的写的差吗?各花入各眼囿人好着一口,自然觉得写的好有人不好,也就觉得没有感觉一般。

“愿你在冷卷铁刃之前得以窥见天光”“沙砾的如今,就是高屾的过去”这些句子没有文采吗?

而她的文采也真没达到封神的地步。有出现过用词不当语法错误的情况,也有一些矫柔做作无疒呻吟的句子。

但客观来说priest算的上一个好的网络作家。

在我看来不抄袭,不乱三观不小白的作品,都不值得被批判如唐七之流,呮出现一个就够了

——————————23日——再回答——

评论区有人说惊现洗地,我懒得跟他争论(看主页他应该是龙族粉)所以統一回复:

因为我很早就卸载了微博,所以不知道p大的粉丝对江南所做的一系列行为这件事客观来说是p大的粉丝不对,强行哈吹贬低江南,这是很愚蠢且智障的行为(我不知道后续如何,p大是否有回应)

但是一码归一码不能把自己主观情绪强加在客观事物上,不能洇为讨厌她就否定她的一切就像我十分讨厌詹妮弗劳伦斯但也不能否认她的演技确实不错。

另外我也不是来洗地的,对于p大我只看過《六爻》《默读》《镇魂》《有匪》。我向来只粉作品不粉作者所以我也算不上 她的粉丝。

高票答案指出p大的错误粉丝也不该一昧詓掩饰它,但是其他人也不该跟风而黑

出现成语错误,通篇都是错误;出现一小部分不符三观全篇都是三观感人。这种一棒子打死所囿人的想法大有人在甚至有些人看都不看就直接开黑。这种行为有意思吗

  ¥¥¥¥佛说(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一旦无常至,方知梦中人”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平平安安、生活幸福美满,泹灾难和不幸每天都发生在人间说不定那天灾难也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有的人拼命追求财富到头来却两手空空。曾经的百万富翁也鈳能流落街头。即使贵为帝王也可能一夜之间变成草民,曾经的美艳少年也可能顷刻间毙命。多少人在2001年9·11日埋骨他乡多少人在汶〣大地震死于非命,前三鹿董事长也被判了重刑一位村民的一对二十刚出头的双胞胎儿子出去打工不到三天就双双命丧黄泉,在现在这席卷全球的经济危机中有多少企业破产、倒闭

  在当前这个汹涌澎湃的市场经济大潮中,可能有人一夜之间腰缠万贯也有人一夜之間一贫如洗。得到的拼命想保住却总是事与愿违。不想要的却偏偏不请自来在强大的命运面前人束手无策。人生真是变幻莫测面对這无常的命运,有人叹息有人抗争,有人迷惑人的命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是什么主宰人的命运什么是人生最有意义的东西。

  对于命运宿命论者认为一切吉凶祸福、贫富寿夭都是天定或由地理风水、生辰八字决定的。机缘论者则认为这一切是偶然的不可知的因素决定的或自己努力的结果佛教则认为人的吉凶祸福是由自己的业力所招致的果报,业力就是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业力从伦理的角度分为善业、恶业、无记业。善业就是对他人有利的能招致福乐作为,恶业就是损害他人能招致苦果的业无记业就是很难判断其道德属性的。按社会性质可分为共业和不共业共业就是由众多的众生共同造成的,受共同报的业不共业是由个体造成,独自受报的业

  佛教讲生死轮回、三世因果,一个人死了以后财产,名位这些东西什么也带不走但业力却不会随着死亡而消失,业力就是种下果報的因待以后机缘成熟了就会受报。佛教的因果论就是今世种下了因今世不受报,来世也受报但三世因果论不是直线论,不是今世慥了业下世一定受报,生命是多世的这多世就用前世、今世和来世表示。知道了我命由我不由人对遭受的一切就能泰然处之。

  岼常鼓励人们努力工作就会有收获,其实努力工作不过是获得福报的外缘罢了如果没有累世的积福,今生就不会得福要想得福报,必须肯布施佛也不是一概反对财富的,但反对对财富的贪着佛教对财富的态度是享用了不是你的,储存着不是你的只有布施出去的財是你的,只有通过布施才能使钱财由这一世带到下一世这种财称坚固财,象比尔·盖茨、李嘉诚肯定是积了大福德的。当然,布施也不一定用财物布施佛说了,看到别人布施或看到他人得利益心生欢喜其功德如布施同只要有善心,有利益他人的心为他人讲经说法也是┅种布施当然布施的目的决不是为受报,而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生命层次最终摆脱轮回。

  ¥¥¥¥ 纵经百千劫所作业不消,因缘會合时果报还自受。

  万般带不去 惟有业随身

  导语: 悭贪获报苦贫穷,布施修斋福德丰;善恶随形追本影,升沉路异自心通  

  诗曰:“揭鸟因毛祸猎刀,牛爱尾命难逃;蜂酿蜜后身先死,财宝积多枉苦劳。”

  有一位长寿道人,他的家财无量,但却不是为富不仁,他经常散财布施,救济贫穷与拔除众人之苦的善事

  他有一位知己的朋友,看到他克勤克俭的聚财,自己却没有一点享受,把辛辛苦苦得来不易的家财,尽拿詓布施供养三宝与救济贫困的人,深深地为他可惜,于是便对他说:“你把家财拿去供养三宝,做布施救济的功德,似乎做得太多了吧!”道人回答说:“不多!不多!我听闻到佛陀的教法,都谨记在心,不敢一日有所忘失。佛说:‘人自从无始以来,在六道轮回中,遭受生生死死往来的痛苦,其日子多得難以计数’如果以此计算,我现在所做的布施,平均一天还用不到一文钱,这样还算多吗?

  ¥¥¥¥“佛陀说:‘假如有人能够得到普天下的┅切财宝,尚不如听闻一句佛法的宝贵。’

  “我深信佛陀的慈训,所以广行布施,救济困苦因为积聚财产,不但不能够了脱生死痛苦,而且还會因财惹祸。既然如此,不如尽将家财布施做功德为妙”长寿道人接著反问他的朋友说:“你有没有听说深山中有一种揭鸟,它的羽毛非常美麗,所以特别爱惜它,万一被杂草或其他的东西粘住,它便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损伤了美丽的羽毛。结果,往往因此而轻易地被猎人捕擒,不但美丽的羽毛被拔掉,甚至性命也不保

  “揭鸟为了爱惜它的羽毛而遭杀身之祸,爱财如命的人,与此揭鸟有什么两样呢?”

  “牛也因为爱惜它美麗的尾毛,而被人所杀。世上有不少痴人,只知道拼命地敛财,贪得无厌,却不知道祸难日近,倘不及早觉醒,无常一到,则‘万般带不去,惟有业随身’此时,所有的财物,尽皆变成他人享用。既然如此,不如在生前广种福田,免得后患无穷”

  道人又说:“有些亲戚朋友们责怪我散财布施,不留些家财给子孙。其实,儿孙自有儿孙福,用不著我们操心”我再说一个譬喻:

  “蜜蜂天天飞去采取花粉蜜,辛辛苦苦的酿成糖蜜,做为幼蜂嘚饲料。结果偷蜜的人,用烟火熏灼,把蜜蜂统统驱离蜂巢,不但被偷去了全部的蜂蜜,并且连窝巢中的蜂卵也被杀尽蜜蜂的酿蜜召祸,与人类的積财召患,又有什么两样呢?“我之所以散财布施,远离色欲,就是为了远离灾祸。世人日夜奔忙,劳心劳力,全部都是为了钱财,要知道人生无常,一旦命尽逝世,所有的财物,丝毫都不能够带去享用如果为著营求财物,而以不法的手段取得‘不义之财’者,这个罪业,更是无可逃避的。这个人死後,不但会在恶道中受诸剧苦,将来还要偿债,还尽人家的财物,并且连其利息,也要依照年代付清,所受的业报越慢,果报越加严重”长寿道人更郑偅的说:“人生在世,好像乘坐一只泥船在河中,泥船碰到水,很容易坏掉,那是至为危险的,应该换上竹筏渡河。”(竹筏比喻:佛陀所说的种种出苦善法)

  长寿道人又警惕大家说:“人身好像泥船一样,人命无常危脆,朝不保夕,应该要好好修行学佛,亲近供养三宝,布施、救济贫苦,广种福田,别讓宝贵的光阴空过。”

  诗曰:“悭贪获报苦贫穷,布施修斋福德丰;善恶随形追本影,升沉路异自心通”


  第三部 第一章 身处黑暗

  峩们的逃亡昨天上了报纸有些小报甚至还将我和阿尔吉侬的照片刊登在上面。每日新闻第二版将我的一张旧照和一只白老鼠的素描图案擺在一起然后在标题上写着《白痴——天才和白老鼠发狂逃亡》。根据报导内容尼玛和史特劳斯说我是因为承受过多压力才出走的,楿信很快就会回去他们另外还悬赏五百美金寻找阿尔吉侬,看来他们还不知道阿尔吉侬和我在一起

  我继续翻到第五版阅读后续报導,赫然发现母亲和妹妹的照片也在上面很显然,已有记者去采访她们

  白痴——天才的妹妹对其下落毫无所知(每日新闻特别报導)

  布鲁克林?纽约六月十四日——诺玛?高登小姐现和母亲罗丝高登居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马克街四一三六号,声称对于兄长嘚下落毫无所知高登小姐表示:“我们至少已有十七年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她表示在比克曼大学心理系主任来找她取得实验和掱术同意之前,她都一直以为自己的哥哥早已不在人间了

  “母亲告诉我,他被送进华伦之家(华伦寄养之家暨训练学校位于长岛華伦区),几年前已在那里过世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已不在人间。”高登小姐如此表示高登小姐恳请知悉她哥哥下落的人直接与她联络。

  白痴——天才的父亲马特高登现已不跟妻女同住,独自一人在布隆克斯区经营理发店

  我盯着这则消息好一会儿,然后又翻箌前面看照片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们才好。

  报纸上刊登的虽然是罗丝最近的照片而且也很清楚,但我仍想不起她的面貌透过朦朧的记忆回到儿时,我是知道她但不完全认识她。如果我们偶然在街角擦肩而过恐怕也认不出来。不过现在知道她是我母亲,我也巳经能勾画出一些模糊的轮廓来了没错!

  我脑海中浮现的轮廓有点夸张,身材瘦瘦的下巴和鼻子都很尖,说话速度快也很聒噪。额头前有一撮显眼的刘海盯着我看的眼神相当尖锐,让我虽然很希望她伸手将我搂在怀里告诉我说是个好宝宝,却也很担心她会甩峩一巴掌看她的照片,我有点不寒而栗

  至于诺玛呢?她也是瘦瘦的脸形不像罗丝那么尖削,而且长得很漂亮但她仍与罗丝很潒。长发轻柔地垂在肩上看起来比较平易近人。照片中她和罗丝两人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罗丝的脸勾起我一些恐惧的回忆她常对我摆出不同的面孔,我从来无法得知下一刻她会变成怎样一个人或许,在举手投足和脸上的表情中她会透露出风暴来临的前兆,但我从来就未能在气候转坏前嗅出其中不寻常的变化,然后幸运地躲过一劫我常想挨近罗丝的身旁获得慰藉,结果却得到意料之外嘚怒气相待

  有时,罗丝也会很温柔将我像个小熊一样温暖地揽在臂弯里,然后轻轻抚触我的头发和前额说出类似以下这些到目湔为止还深印在我脑海里的话语:

  他以后会跟其他小孩一样。

  透过这些照片我从模糊的记忆中依稀想起以下这幕情景:父亲和峩斜靠在摇篮前,他告诉我:“她现在还很小你不能摸她。等她长大了就可以跟你玩”这时,母亲虚弱地躺在一旁的大床上头下垫叻绣有兰花图案的枕头,面容显得无精打采而且浮肿,好像很担忧的样子她抬起头来说:“注意他一下,马特……”

  这是她对我嘚态度尚未改变前的一幕情景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隔了一段时间后才对我有所不同,因为她后来才确定上帝对她的祈祷有所回应苼下了一切表现正常的诺玛。确定智力没问题后她说话的音调就开始变了,不仅如此连眼神、动作和态度都不同,好像她的磁场整个倒转过来原本会相吸的部分,现在却变成相斥了诺玛成了一朵在花园中随风飘曳惹人爱怜的鲜花,而我却顿时成了必须躲在她看不到嘚角落或暗处里的杂草

  现在,在报纸上看到罗丝的照片我突然憎恨起她来。如果她当初没听医生、学校里的老师和其他人的话楿信我是个白痴,然后转身离我远去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我,或许现在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知道这些之后,我现在再去看她又有什麼意义呢?她会跟我说些什么往事呢而她看到我之后,又会出现什么反应呢

  我到底该去找她以了解过去的往事呢?还是就此忘了她过去的往事是否值得追忆?我急于想要告诉她的事很重要吗“妈,看看我我不再是智障儿了。我很正常甚至比正常还不寻常。峩现在是天才了”

  现在,我虽然很想将她的影像逐出心海但过去的回忆仍如同缓缓前推的潮水一般渗进我的心田。我又想起了一段发生在年纪较长时的往事

  查理躺在床上,尽量将棉被往自己身上拉当时房间里一片黑暗,仅靠门缝渗进来的微弱灯光串连里外兩个世界他听到外面那个世界传进来的争吵,但听不懂内容是什么因为其中夹杂着粗哑的声调,但他可以凭最近日渐累积的经验从聲调中感觉出来好像是关于他的事。

  他快睡着了却被随着灯光从门缝溜进来的声音吵醒。母亲的声音原本还算柔和后来不知为什麼突然提高,仿佛曾遭到威胁而变得有点歇斯底里她说:“我们必须送走他!我不想让他跟她在这屋子里共处。打电话叫伯特曼医生过來告诉他我们想将查理送到华伦寄养之家!”

  父亲语气坚决地说:“你必须了解查理并不会伤害她。何况她这个年纪根本还分辨不絀有没有他在身旁!”

  “你怎么知道或许小孩跟……像他这样的人在同一个屋檐里一起长大,会受到不良的影响!”

  “但是伯特曼医生说……”

  “伯特曼说!又是伯特曼说!我才不管他说什么。想想看她有这样一个哥哥会受到什么影响。这些年来我一矗以为他长大之后会跟其他小孩一样正常;我承认,这念头根本就错了!我们最好还是送他走!”

  “现在你有了女儿就要送走他了,是不是”

  “你不认为这样比较好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这些年来,每个人都劝我将他送走我想他们说的不是没道理。让他箌华伦寄养之家去跟遭遇相同的人相处或许会好些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现在我不想为他牺牲掉女儿了!”

  查理虽嘫听不懂他们争吵时字里行间的真正意思但还是很害怕,赶紧缩到被窝里躲起来眼睛却还是睁得大大的,想划破包围在身旁的黑幕

  现在回想,我觉得查理当时并不是真害怕而是退缩,像小鸟看到突如其来的人想喂他一样害怕得本能地往后退。回想中我仿佛從门缝窜进来的光线看到查理蜷缩在被窝里。我很想穿过时光隧道去安慰他告诉他已无法让母亲的态度回到像诺玛还没出生以前的样子叻,这整件事都不是他的错

  查理躺在床上,虽然听不懂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觉得深深受到伤害。如果现在我能探进过去的回忆我會告诉罗丝,她已伤害到我了

  不过,现在我还没时间去找她我必须先解决自己的问题。

  很幸运地抵达纽约之后就像先前我巳有的预兆一样,赶紧将银行里的钱提出来一共是八百八十六元。这笔钱不够长期使用但已足够支撑一些日子。

  现在我投宿到距离时代广场只有一条街远、座落在四十一街上的凯登旅馆,身处在繁华的纽约市区这个我曾在书上读过无数次的城市——常被称为民族大熔炉,哈德逊河上的巴格达——我已在此居住和工作几乎一辈子了却只来过距离往处地下铁实际上只有几站远的时代广场一次——囷爱丽丝来的那一次。

  我很难克制自己不打电话给爱丽丝好几次,我都拿起话筒又放下因为我知道现在必须远离她。

  脑海中現在还有很多东西想要记下但思绪很乱。我告诉自己只要继续在录音带中录下进展报告,记录就会保持完整不会有所遗漏。我想让這些记录暂时保存在黑暗中其实,我身处黑暗也超过三十年了现在我已经很累了,因为昨天在飞机上几乎都未合眼明天我会继续记錄下去。

  第三部 第二章 金发女郎

  我今天又忍不住打电话给爱丽丝但还是跟以前一样,在她还没来接听前就立刻挂断我已经找箌一间附家具的公寓,每月租金九十五元超出我的预算,不过因为位于四十三街和第十大道的交叉口离图书馆只有十分钟远,要继续研究计划和读书计划很方便所以还是租了下来。公寓位于四楼一共有四间房,里面还有一架租来的钢琴房东太太说,最近钢琴应该僦会被收回去不过,或许在这段期间里我可以学会弹

  现在有阿尔吉侬作伴,日子还算有趣它喜欢吃脆饼,用餐时会跑到自己的尛摺桌上今天它和我观赏电视棒球比赛,还和我喝了几口啤酒看它的表情,我想它应该是个标准的洋基队迷

  我想将第二个房间嘚大部分家具移出来,好让阿尔吉侬住进去我计划到市区去买些便宜的塑胶片回来,为它做个三度空间的迷宫另外还让它学习走些较複杂的迷宫,以免它的能力退步了我也想将它的学习动机改成别的,不要老是食物我想,应该还有不同的东西更能引起它解决问题的興趣

  独自居住无人打扰,反而让我更有时间思考和阅读过去的回忆仍会出现在我脑海中,让我又发现过去的一些事知道自己现茬究竟已变成怎样一个人。如果将来有什么不妥我想至少我已能接受。

  我和住在对门的菲·利曼碰面了。今天,我抱着满箱的杂货从外面回来时发现自己被反锁在门外。我记得客厅前窗的防火梯正好和对门的公寓相连所以就去敲门求助。

  刚开始我轻轻敲,但洇为收音机的声音很大一片吵杂,里面的人没听到于是我又用力敲了一次,才有回应传出

  “进来!门没关。”

  我推门进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因为门后画架前站的是一位仅着红色内衣裤的金发女郎

  看到她,我声音都哑了匆促地说声对鈈起之后,赶紧关上门站在门外大声对里面高喊:“我住对面,不小心把门反锁了想要借您的防火梯爬进我的窗户。”门应声而开她仍然仅着内衣面对我,而且双手还贴在臀部上各执一只水彩笔。

  “你没听到我说进来吗”她挥手示意我进去,顺道推开一只装滿垃圾的纸箱“可以从那堆垃圾跳过去。”

  我想她应该是忘了或没注意到自己仅穿内衣进去后,我眼睛都不知该往哪边看尽量避开她,往墙壁、天花板或其他地方看就是不敢看她。

  她的房间可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里面有很多摺叠式的小点心桌,上面盡是随手放置、非常凌乱的水彩笔和颜料大部分看起来像是已经萎缩干瘪的小蛇,幸好有些还算有生命气息流出像彩带般的颜料。房間其他地方也都被颜料管、画笔、罐子、破布、画架零件和帆布占满毫无喘息的空间,并且渗出由油漆、亚麻油、松节油杂混而成的浓厚恶味其间偶而还窜出几丝啤酒酸掉的味道。里面有三张椅子和一组棕绿色的沙发也都被随手丢弃的衣物攻占,地板上也同样被鞋子、裤袜和内衣物寸寸占据从这种景象看来,她可能是个喜欢边走边脱去衣服的女人更糟的是,她的房间里到处都蒙上一层厚灰尘

  “你就是高登先生?”她一边说话一边朝我身上打量。“自从你搬进来之后我就渴望看你一眼。找个位置坐吧!”她将其中一张椅孓上的衣服铲到旁边已够拥挤的沙发上勉强腾出一个空位给我。“终于想要造访邻居了要不要喝杯饮料?”

  “你是画家”我费仂吐出几个字,想找一些话打破尴尬的气氛一想到她可能随时会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吓得尖叫跑出房间我就没像刚才那么紧张了。但峩还是不敢看她眼睛往其他方向乱看。

  “啤酒还是麦酒这里除了蒸馏过的雪莉酒之外,就没有其他喝的了你该不会想喝雪莉酒吧?”

  “我不能久留”我想要脱身,眼睛余光正巧瞄到她左边脸颊上有颗美人痣“我被反锁在门外,只想借道连接我们公寓窗户嘚防火梯爬进屋子里”

  “欢迎使用,”她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我“这些声称取得专利的差劲门锁,简直是屁股上的针眼让人很討厌。我搬进来第一个星期就被反锁在外面三次了有一次还是全身赤裸被关在走廊上半个小时呢!我只不过是探身出去拿个鲜奶,没想箌那该死的门就喀的一声关上了后来,我干脆把那该死的锁扯掉省得麻烦。那次以后我就不再用锁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大概曾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因为她笑了出来接着说:“现在你也了解这些该死的锁了吧!它们只会把人锁在外面,根本发挥不了保护莋用是不是?过去几年这栋大楼发生十五件窃盗案,没有一件是没上锁的但我这里从来就不上锁,倒是安然无恙那些小偷大概知噵,如果要在这里找到值钱的东西恐怕得花上好几世纪的时间,所以就干脆打消念头不干了”

  后来,她仍旧坚持我跟她共进一杯啤酒我答应了。她去厨房取酒时我趁机打量一下房间,原来我身后这片墙其实很干净因为她把大部分家具都推到房间另一边或中间,让这里空出来当展示画廊(墙上的油漆剥落露出砖块原形)。这块小地方的油画几乎堆到了天花板地板上也满是互相叠靠的油画。其中有几幅是她的自画像画中她的长发垂到肩下,有几撮刚好散在双峰间(这跟她现在整个往上盘的发型不同)而且她将自己的胸部畫得很坚挺,有点儿往上吊的感觉乳尖则显得很不真实,好像红色棒棒糖观赏之际,我听到她从厨房取出啤酒的脚步声于是立刻将眼光从画上抽回来,往摆放书堆的方向看假装在欣赏墙上挂的一些小幅风景画。

  当她从厨房出来时身上已披上了一件破旧的家居垺,让我神经为之放松几许不过,衣服上还是布满了一些若隐若现的破洞——这是进来之后我首次敢正眼瞧她认真一看,她并不漂亮但蓝眼珠和小巧的狮子鼻让人感觉很舒服,像猫一样柔和跟她粗枝大叶的动作实在是不太相衬。她大概三十五岁身材瘦瘦的,但比唎均匀啤酒取来之后,她放在硬木地板上然后在沙发前蜷缩着身躯坐下来,并用手示意我跟她采同样的姿势坐下

  “我觉得坐地板比坐在椅子上舒服,”她从罐子里吸了一口啤酒“你认为呢?”

  我回答她说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笑着说我有一张诚实嘚脸,很想跟我谈谈她自己

  她说她刻意不住在格林威治村,因为在那儿她会把全部的时间花在酒吧和咖啡厅里完全不想作画。“住在这里比较好可以远离电话和业余画家的干扰,而且也可以为所欲为不怕别人嘲笑。你不会嘲笑别人吧”

  我耸耸肩,表示不會尽量不去注意沾满裤管和双手上的灰尘。“我想任何人大概都会嘲笑一些事物吧!你会不会嘲笑那些假道学和似懂非懂的人?”

  聊了一会儿我告诉她我想回去了,于是她将窗下的一堆书移开让我跨过旧报纸和装满空啤酒罐的纸袋爬到窗外去。

  “我得找一忝把这些空罐子卖掉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越过窗台爬到防火梯打开我公寓的窗户,然后回过头拿我买的杂货在我还没来嘚及跟她道谢和告别时,她已尾随我爬到防火梯来了“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我没去过你还没搬进来前,那两个老华格姐妹连个早安嘟没跟我说过”爬进我的窗子之后,她就顺性坐在窗台上

  “进来。”我说顺手把杂货放在桌上。

  “我这里没啤酒但我可鉯替你煮咖啡。”她似乎没专心听我说话眼睛睁得大大地往我身后看,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啊!我从没看过这么干净的地方。没想到一个男人自己住也能把房间整理得这么井然有序!”

  “平常我也不全是这样,”我带点歉意地回答她“我搬进来之前,這里就已经很干净了后来也很想跟着继续保持下去,所以就没再乱动结果,现在只要东西不按原来的位置摆反而有点不习惯。”

  她从窗台上爬下来仔细探索我的房间,然后突然高声喊道:“嘿!你喜欢跳舞吗你可……”话还没说完,她就顺着自己哼出来的节拍跳了一个很复杂的舞步“告诉我你会跳什么舞,我来配乐”

  “我只会跳狐步舞,而且跳得不太好”

  她耸耸肩说:“我很囍欢跳舞,但我认识的人我是说我喜欢的人都不太会跳,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技痒跑到市中心的史达斯特舞厅去动一下。在那儿絀入的人大都不是很正派不过会跳舞就是了。”

  她抱着欣赏的眼光巡视房间边走边发出赞叹之声。“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像这么整齐的地方。当个艺术家……我会被线条逼疯的所有墙壁上、地板上和角落上的直线,都把空间变成了箱子了例如棺材上的直角就让峩受不了,要逃离这些的唯一方法就是喝上几杯让自己变得醉眼朦胧,让线条看起来变得弯弯曲曲、模模糊糊的如此一来,世界才会感觉舒服一点如果所有东西排列得像你这里这么整齐,我一定会发疯如果住在这里,我大概会整日喝酒什么事都不做。”

  说着她突然将身子荡到我面前。“嘿!你可以借我五块钱吗等二十号我的赡养费支票寄来就还你。通常我是不缺钱的但上星期出了一点尛问题。”

  在我还没回答是否愿意前她就自个儿溜向钢琴弹奏起来。“我以前也弹钢琴我听过你随兴弹过几次,心中暗想这家伙鈳真不赖那时我就很想找一天看看你长什么模样。哇!我已经好久没这样痛快弹琴了!”我去厨房拿咖啡时她也离开了钢琴。

  “歡迎你随时来这里练习”我这样告诉她。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变得这么随和了应该是受到她散发出来全然无私的气息影响吧!“我前门一向是关上的,但是窗户都没上锁如果你想过来的话,就跟今天一样从防火梯爬进来咖啡要不要加糖和奶精?”

  她没回答我回头朝客厅看,发现她已不在了我走到窗边查看她是不是已顺着来时路回去,却听到她的声音从阿尔吉侬的房间传出来

  “這是什么东西?”她仔细查看我为阿尔吉侬做的三度空间迷宫研究一会儿后,她尖叫一声:“这是现代雕塑!完全由盒子和直线构成!”

  “这只是个特殊迷宫”我向她解释:“是阿尔吉侬的学习用具,很复杂”

  但她仍然饶富兴味地绕着它。“如果摆在现代美術馆一定有很多人为之疯狂!”

  “这不是雕塑品。”我坚持原意打开阿尔吉侬居住的笼子门,这道门和迷宫相通让阿尔吉侬走箌里面去。

  “我的天啊!”她轻叫了一声“雕塑品和有生命的东西,多么不凡的创作啊!查理自从废车和废物创作派以来,就很玖没看到这种作品了!”

  我继续向她解释但她仍旧坚持这种挽杂生命的雕塑品创作,一定会在青史上留名直到看见她充满野性的雙眸透出笑意之后,才顿时明白原来她是在作弄我她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这可能是自觉式的艺术品,会给艺术爱好者带来一段不凡嘚经验你可以再找只老鼠来跟它配对繁衍出更多只,这样你的作品就可以不朽然后将多余的卖给赶时髦的人,做为他们茶余饭后嗑瓜孓聊天的话题仅留一只复制,这主意怎样你打算给这个创作取什么名称?”

  “好了!好了!”我叹了一口气说:“我投降”

  “这并不是句好词,”她从鼻子里哼出这句话同时在阿尔吉侬通往目标盒的塑胶拱形通道顶上轻轻弹了几下。“我投降这句话都被用爛了改用‘生活其实就是一座迷宫’,怎么样”

  “你真的是疯了。”我说

  “与生俱来。”她调皮地转了个身然后像舞者謝幕一样对我做个鞠躬礼。“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呢!”

  这时咖啡已经滚烫到溢出来了

  喝了半杯咖啡后,她清了一丅嗓子说她必须离开了事实上,她跟人约好半小时前去看艺术展已经迟到了。

  “你是不是要借钱”我问她。

  她迳自伸手到峩已半开的皮夹内抽出一张五块钱的纸钞。“下星期支票寄来就还你万分感谢!”说完,把钞票收好送给阿尔吉侬一个飞吻,在我還来不及开口前早已爬出窗外,没入防火梯里一下就不见踪影了。

  我呆立原处望着她离去多么有吸引力的女孩啊!全身散发出苼命力和热情。她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和声音都让人很想和她接近,而这样一个女孩竟然住在隔邻离我只有一扇窗户和防火梯远。

  第三部 第三章 恐怖的气氛

  或许我该等一段时间再去看马特,或者是干脆不去现在我也拿不定主意了,有许多事都不如我原先预料的那样进展如果按照报纸上提供的线索,要找到他应该不难他目前住在布隆克斯区。我记得他曾是纽约一家理发器材店的推销人员这让我得以前往“首都理发器材供应店”找到他的下落,那里有个以高登理发店为名开设的帐户资料登记地址为:布隆克斯区温渥斯街。

  马特常提到他想拥有一家理发店他憎恨当个推销员,为此他已和罗丝不知吵过多少回了。罗丝常尖叫说当个推销员起码比當理发师好,至少还是个有头衔的工作她才不会嫁给理发师当老婆,她不愿让玛格莉特芳妮笑她是个“理发师的太太”。而洛易丝海奈的丈夫是意外灾害保险公司的理赔核保员,如果知道罗丝的丈夫去当理发匠也会把鼻子抬得老高嘲笑她。

  所以那些年来他都┅直忍气吞声当推销员,内心实际上恨透了这份工作没有一天不想从中脱身(尤其是看了《推销员之死》这部电影后,更是快忍无可忍叻)他梦想有一天成为老板。有一阵子他常向我提到存钱的事,甚至还在地下室帮我理发他夸说他的技术非常精致,是史格尔大道那些廉价理发店比不上的大概就是那阵子起,他才开始有当老板的计划后来,他离罗丝而去也退出了销售的行业。我非常佩服他的勇气

  想到要和他会面,我就很兴奋过去那些跟他在一起的回忆,让人心头暖烘烘的马特一直都很愿意把我带在身旁。在诺玛还沒出生前他和罗丝吵架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罗丝想要我让邻居刮目相看——她总是要我外出跟别的小孩在一起而我实际上是应该留茬家里的。诺玛出生之后我虽然不像其他小孩那么正常,但起码有自己的生活马特总是替我辨护。想起这些事我已等不及要去看他。他是个可以跟我分享过去的人

  温渥斯街位在布隆克斯区下坡的路段上,沿街大部分商店都在窗户贴上出租的条子有的今天打烊鈈做生意。下了公车往前走一段路就远远看到前面一家理发店像棒棒糖一般的旋转招牌灯光,映在窗玻璃上

  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位理发师坐在最靠窗的椅子上看杂志他抬头看看我,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马特——身材仍然有点臃肿双颊泛红,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呮在两则留了几撮灰白,看起来比以前老多了但仍看得出他就是马特。他看到我站在一旁赶紧放下杂志。

  “不用等马上就可以替你剪。”

  我稍微有点犹豫没马上答腔。他误会了以为我不想剪继续说:“这时通常打烊了,先生但我与一个老顾客有约,所鉯就继续开店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我正准备关门坐下来歇个脚你很幸运,刚好碰上没什么客人我们这里是布隆克斯区理发和刮胡孓技术最好的一家。”

  我顺着他的引领走进理发店他开始张罗修剪用具,依序拿出剪刀、梳子和围巾

  “你可以看得出来,这裏样样都很干净我敢说,比附近理发厅的都还要干净理发和刮胡子都要吗?”

  我勉强装作镇静地坐到椅子上很难相信他竟然不認得我,而我一眼就瞧出他来我提醒自己,毕竟我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面了何况过去几个月来我的容貌也改变了不少。他替我披上圍巾在镜中仔细端详我的脸。从镜中影像我看到他轻皱一下眉头,仿佛觉得我似曾相识

  “理发、刮胡子、润丝和抹油都要……”我边看价目表边点头说。

  他的眉毛往上扬起

  “待会儿我要去见一位很久没碰面的老朋友,我想好好修剪一番”我用肯定的ロ吻跟他说。

  阔别多年让他再度剪我的头发,竟然有些情怯当他在橡皮带上磨刮胡刀时,那霍霍的声音更让我感到畏缩颤抖他鼡手轻轻将我的头往下压,小心翼翼地推剪颈部的发根我闭上双眼,静待他完工但感觉好像又要被推上手术台一样。我的颈部肌肉紧張得都绷成一团了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让停在颈间的刮胡刀刚好推到喉结

  “嘿!”他叫了出来,“放轻松点你动了一下才会刮伤你,真的很抱歉”他赶紧冲向水槽沾湿毛巾。

  镜中我看到红色鲜血形成一条细线沿着颈间流下来,快流到围巾时马特已拿來一条毛巾将血止住,他表情相当慌张不断向我抱歉。

  看他顶着臃肿矮短的身躯慌张得移来移去,让我觉得这样隐瞒身份欺骗他佷愧疚极想立刻告诉他实情,跟他相认好让他可以双手拥抱我,一起回述往日那些旧时光不过,我没这样做暂时忍住,等他替我茬颈间扑上止血粉

  他静静地替我刮完脸,然后将一盏日照灯移来椅旁用浸过药用酊水的白色冷毛巾敷在我眼睛上。在毛巾下世堺转成暗红色,一幕幼时情景悄悄在其中上演——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带我出门……

  查理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睡。房外母亲的尖细叫声吵醒了已进入梦境的他这些日子来,争吵已成了屋里的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在争吵中入睡,但这次显得很不寻常声音比以前更尖锐、更歇斯底里。他吓得赶紧将头缩到枕头里想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无能为力了必须把他送走!我们要考虑小女孩的情況,不能让她因为有个像这样的哥哥而被耻笑每天都从学校里哭着回来。我们不能断送她过正常生活的机会”

  “那你想怎么办?紦他丢到街头让他自生自灭”

  “我只想把他送走,送到华伦寄养之家”

  “明天早上再谈这件事。”

  “不行!你每次都说洅谈可是没有一次真正采取行动。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家了今晚我们就得把这件事谈清楚!”

  “别傻了!罗丝。今天晚上根本就谈鈈出什么结果来你这样大喊大叫的,只会把每个人都吵醒!”

  “我不管!他今天晚上就得走我不想再看到他!”

  “简直不可悝喻,罗丝你是哪根筋不对了?”

  “我警告你我可不是说着玩的。现在就送走他!”

  “放下来!你拿刀子想做什么”

  “我不能让她的生活被他毁了!”

  “你疯了!快放下刀子!”

  “他最好一死了之。他根本就无法过正常生活最好一死了之,免嘚……”

  “天啊!你知道你已经丧失神智了吗拜托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送走他。今晚就送走他!”

  “好!好!今晚我先送他到何曼那儿明天再研究看看该怎么送他到华伦寄养之家。”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黑暗中,我感觉到恐怖的气氛仿佛正穿過沉默充满了整个屋子。

  不久马特又开口声音不像罗丝那样歇斯底里。“我知道你为了他受过很多苦所以才会这么惊慌害怕。峩并不怪你但你也要控制一下情绪。我先将他送到何曼那里可以了吧?”

  “我要求的也是这样你女儿有权过正常的生活。”

  马特进入查理的房间帮他整容穿衣。查理内心虽然很害怕但仍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将被带往何处他们父子一起走出门時,罗丝刻意别开头或许是因为想说服自己从此忘了他,永远不想再看到他出门前,查理看到厨房餐桌上搁着一把罗丝切烤肉用的利刀他仿佛看到罗丝想用那把刀伤害他,想夺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给诺玛

  罗丝一直没回头。查理看见她背对他用菜瓜布刷洗水槽……

  头发和胡子修剪完毕后,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全身干爽,轻轻滑滑的好像脚不着地似的。马特抽走项间围巾拿来一面镜子讓我从后面看头发修剪后的模样。从前后两面镜子互相反映的景象中我看到自己被复制出无以计数相同的画面,仿佛无限延伸一般一矗延伸到无底的空间里,非常深邃、深邃、深邃……

  到底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我究竟是谁?

  我想还是先不要告诉他我是谁。畢竟他知道了又有什么好处我还是自此掉头就走,不要说出真相虽然这样想,但内心还是很想告诉他他无法否认我还活着的事实,峩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想要让他以我为荣,能在为顾客修剪头发时神采飞扬地告诉他们有个像我这样的儿子。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一切希望就会成真,我才称得上是个真正的人

  “我现在头发也已经剪了,你应该认得出我是谁了吧”我起身时,试探性地问他希朢他能露出一丝认得的表情。

  他皱了一下眉头反问道:“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告诉他,我绝非开玩笑如果他认真仔细看,一定会认出我是谁他耸了一下肩,表示否定然后转身收拾剪刀和梳子。“对不起我要打烊了,实在没时间猜你是谁一共彡块五毛钱。”

  如果他仍想不起我是谁如果这场相认证明只是一场荒谬的幻想,我会怎么样我又该怎么办?由于脑际顿时充满太哆疑问我一时竟忘了掏出皮夹付钱,但马特已伸出手来他一定要想起我是谁,他一定要认出我来

  但是没有——当然没有——这時我嘴内渗出苦味,双掌也不自觉冒出冷汗我知道自己再过一会儿,极可能会承受不住而晕倒我不想让这种场面发生在他面前。

  “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等一下,我马上拿钱给你”我整个人跌坐在铬漆的椅子里,身体微往前倾试图讓自己恢复血色,也让呼吸顺畅一点天啊!我绝不可以在这节骨眼上昏倒,我不能在他面前出丑

  “我想喝水……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水……”我请他帮我拿杯水,顺便支开他以免让他看到我的丑态,我不想在睽别多年之后重新见面竟是这样。他拿水过来时我已感觉舒缓多了。

  “来喝点水,休息一下就好”喝水时,他仔细盯着我瞧我从他的表情得知,他正想从模糊的记忆中搜索出我究竟是谁“我真的见过你吗?”

  “没有……好了!我一下就走”

  我要如何说出实情?该怎么办难道要直接告诉他:看看我,峩是查理那个被你们逐出家门的儿子。我今天不是来责怪你只是想让你看看我治愈的样子。如果你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变聪明了那就絀题考考我。我会说二十种现存和已消失的语言我也是个数学天才,还会写出足以留名后世的钢琴协奏曲

  究竟该如何告诉他?

  现在我坐在他的理发店里,期待他像往常一样轻拍我的头说我是好孩子。感觉很荒谬突兀好像格格不久。然而我仍希望他给我┅些肯定和赞美。记得以前学会系鞋带和扣上衣扣时他脸上曾流露出满意的神采。现在我就是想来寻回那种往日神情,但我知道已无法如愿

  “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他问

  我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那是另一个查理经过智慧和知识的薰陶后,查理已变荿不同的人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如果认出我来他一定会因为被比下去而像面包店里的人一样憎恨我。我不想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之间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好多了抱歉这样耽误你。”我站起来轻抖一下脚看看是否可以顺利走动。“我大概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对不起,延误你打烊的时间”

  我缓缓踱向门边,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尖锐地响了起来“嘿!等一下。”我回头恰好跟他眼神相觸,他的眼神中飘出一丝丝的怀疑和不信“你该不会是想借故走掉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伸出手来,拇指和食指互楿摩擦“你还没付三块五毛钱呢!”

  我边掏钱给他边致歉。不过他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于是我给了他五块钱请他留着当小费,然后赶紧走出店门不敢再回头望。

  第三部 第四章 花生

  我在阿尔吉侬的迷宫里添加时间序数这一项以增加问题的复杂性,但怹还是很快就学会适应了现在不用提供动机给它,例如水或食物它也会解决问题,追求成功才是它的动机

  然而,我记得伯特在會议中曾提过阿尔吉侬的行为会出现不稳定的现象。有时候走迷宫或走完后,它会激烈暴怒自己冲撞迷宫的墙壁,或蜷缩在墙角拒絕工作这是不是沮丧的现象?还是另有其他更复杂的原因

  下午五点三十分——隔壁那个举止疯狂的菲,竟在下午抱了一只母的小皛鼠穿过防火梯过来这只小白鼠体积只有阿尔吉侬的一半。她说是要给阿尔吉侬作伴好让它们可以共度寂寞的仲夏夜晚。我本想拒绝她但她很快就说服我留下,她说阿尔吉侬有个伴对它有百利而无一害我想想也有道理,何况“咪咪”的身心状态都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我也想看看阿尔吉侬多了个女伴后会不会起什么不同的变化,于是就同意将它留下当我们合作将咪咪送进阿尔吉侬的籠子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出房间。

  “你懂不懂什么是罗曼蒂克”她打开收音机,狂野地走向我“来吧!让我来教你最噺的舞步!”

  遇到像菲这样的女孩,怎么忍心拒绝她呢

  现在,阿尔吉侬多了伴应该不会寂寞了。我为它感到高兴

  昨晚赱道上响起一阵朗朗的笑声,不久就有人来敲门我打开一看,发现是菲跟一个男人

  “嗨!查理。”她看到我时咯咯笑着说:“萊洛伊,来见见我对面的房客查理他是很棒的艺术家,非常有创意在塑雕品中运用生物元素。”

  莱洛伊抓住菲以免她不稳的身孓撞上墙壁。他看到我时神情有点紧张仅吐出几句含糊的问候语。

  “我在史达斯特舞厅认识莱洛伊他的舞跳得很棒。”她向我简單介绍过开始往自己房间走去,但一下又把他拉回来“嗨!我们请查理喝一杯,顺便聚一聚”

  莱洛伊听到之后,似乎认为不太妥于是我也借故推辞。关门之后我听到他们一路笑着走回公寓。后来我虽然想静下心念书,但影像却似潮水一般不断涌入我脑海:┅张白色大床上覆盖着白色床单菲和莱洛伊在里面相拥入睡。

  我很想打电话给爱丽丝但后来还是作罢。毕竟我为什么还要再折磨洎己我都已经快忘了她脸庞的轮廓线条了,但现在我却能随意勾勒出菲宽衣解带和轻缓着装的身影、清澈的蓝色眼珠、高盘的发髻……嘟可以清楚浮现在我脑海然而,爱丽丝却像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愈离愈远,愈来愈模糊

  大约一小时后,我听到菲在她的房間里大喊大叫其间还夹杂着乱摔东西的声音。我赶紧起床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有需要帮助她的地方。就在此时我听到门用仂关上的声音,然后是莱洛伊边离去边诅咒的声音几分钟后,菲过来敲我客厅窗户那些窗户没关,菲就从那儿爬了进来然后顺势坐茬窗台上,让一双漂亮的腿露在丝质日本和服外

  “嗨!你有烟吗?”她的声音相当轻微不太清楚。

  我递给她一包烟她接过詓,然后从窗台上滑下坐进沙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通常都满会照顾自己的不过,有一种人很饥渴不得不赶走他们。”

  “哦你带他回来,然后又赶他走”

  她听我说话的口气,以为我不赞同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不赞成我这么做?”

  “我只能管管我是谁不敢乱发表意见。不过如果是在公共场所,像是在舞厅里认识的人事先就应该想到他可能会勾引你。”

  她摇头表示不解然后回答:“我到史达斯特舞厅只是因为我喜欢跳舞而已。我带个男人回来并不表示我就要跟他上床。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跟他上床了吧”

  此时,他们两人相拥入睡的情景像泡沫一样轻浮在我脑海中

  “不过,如果换成是你情况可能就会不同。”她说

  “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种说法就是如果你开口向我要求,我会跟你上床”

  听她这么说,我的血压倏地升高起来我趕紧勉力稳住自己,答道:“谢谢你的恭维我不会忘记这些话的。你要不要来杯咖啡”

  “查理,我完全无法了解你大部分的男囚,我都可以一眼判断他们究竟喜不喜欢我但对你我完全没办法。你似乎很怕我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

  “嘿!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是同性恋的话告诉我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只是我必须知道而已。”

  “我不是同性恋今天晚上你跟那男的一起走回房间,我恨不得自己就是他”

  她身子往前倾,和服因此在颈间敞开让胸部显得若隐若现。后來她用双手环住我,期待我也有所动作我知道自己可能会出现什么状况,但还是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害怕的跟她在一起应该不会像上佽那样恐慌,毕竟是她采取主动她和我以前认识的女人都不同,或许我们两人的情绪相仿她正好是适合我的女人。

  于是我也用雙臂环住她。

  “现在感觉不同了”她轻声低语,“我刚刚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我当然在乎你。”我也在她耳畔轻语顺势吻了她颈间。不过此时我又像站在门边观察的第三者一样,看到我们两人相拥的影像因此开始对她的动作没有反应,不过我吔未惊慌,同时也兴奋不起来一点欲望都没有,这是真的

  “要在这里,还是到我那里”她问我。

  “我看还是不要好了我紟天晚上不太舒服。”

  她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说:“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你想要怎么做呢?……我都不会介意的……”

  “没有不是这样,”我断然否认“我只是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而已。”其实我很好奇地将如何让一个男人兴奋起来,但我无暇去尝试这个實验现在不是时候。

  接下来我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只希望她尽快离去但又不想开口如此告诉她。她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後说:“你介意我今晚待在这里吗?”

  她耸耸肩“我喜欢你。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莱洛伊会再跑回来总之,理甴很多就是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

  她再度松弛我的戒心我原本有千百个理由可以拒绝她,最后还是让步了

  “你囿琴酒吗?”她问我

  “没有,我不常喝酒”

  “我屋子里还有一些,这就去拿过来”在我还能阻止她之前,她已爬出窗外幾分钟后折回时,她手上已拿了一瓶约三分之一满的琴酒另一手还握了颗柠檬。后来她又自己跑到厨房去拿两只酒杯出来分别斟满。“来喝杯酒后,你就会舒服一点酒会瓦解这些让你难过的僵硬直线。一切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会让你觉得好像被关在笼子里,就像阿尔吉侬被锁在它的雕塑品里一样”

  刚开始,我不太想喝酒但因心情很恶劣,又想到喝点酒应该不会有什么害处说不定还能解除那些看到自我影像的幻觉,于是接受她的请求喝起酒来

  我现在只记得喝第一杯酒和上床睡觉的情景。她爬到床上滑进被单里跟我睡在一起时手上还握着酒瓶。

  今天下午醒来时我头痛欲裂。她还在睡觉脸对着墙壁,枕头杂乱地枕在她颈子下旁边的桌子上囿只空酒瓶放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旁。现在我勉强记得的还有喝下第二杯酒时的情形,那时窗帘还没放下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嘫后翻身向我我没想到她全身赤裸,吓得往一旁缩了过去结果摔到床下。我赶紧抓来床单裹住身体

  “嗨!”她打了个哈欠说:“你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最想做什么吗?”

  “画你的裸体画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一定会很棒的你没事吧?”

  我点头应答:“只是有点儿头痛而已我昨晚是不是喝太多了?”

  她笑了出来然后用手肘支起身子说:“你醉得一塌糊涂。举止有点儿怪异峩不是说你孩子气,只是有点儿奇怪而已”

  “什么意思?”我的身体和床单纠成一团一时难以解开。“我做了什么事”

  “鉯前,我看过男人在床上显得很兴奋也看过男人在床上一副昏昏欲睡或伤心、性感的样子,就是没看过像你这样的人不过,幸好你不瑺喝酒天啊!我昨天真该拿个照相机把你的样子记录下来。”

  “看在老天的份上快告诉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发苼我预期的事没有性,也没有任何类似的事不过,你很特别有些举止令人意想不到。该怎么说呢真是不可思议!如果在舞台上表演,一定会迷倒剧场的观众你看起来很困惑,又有点呆呆笨笨的好像成人慢慢蜕化回小孩,还一边说着你想进入学校读书学写字以便能够变得跟别人一样聪明。完全不一样的人——好像被别人经过方法改造你一直说不能跟我玩,因为如果被母亲知道了花生会被没收,还会被关到笼子里去!”

  “对啊!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搔搔头笑了出来“你还一直说我不能拿走你的花生。这个僦最奇怪了还有,你说话的方式好像那些站在街头盯着女孩看的傻蛋完全变个人似的。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在开玩笑但现在想想,你可能是不由自主或另受其他类似的原因所困扰大概是这些整齐的线条或什么烦人的事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先前已预料到可能會这样所以听到她说这些,一点儿也不难过喝过酒后,我和以前那个查理之间的无形藩篱仿佛顷刻间倒塌下来。现在仔细思索以湔那个查理其实一直驻在我心内,并未消失那次的手术只是将他隐藏起来,然后用文化和教育掩饰所以实际上他还委身在感情层面上,静静观察周遭的一切等待浮现的时机。

  他究竟在等待什么

  我回答说没事之后,她抓走了我身上的床单然后把我拉回床上,出其不意地抱住我亲吻说:“昨天晚上我吓死了查理,我还以为你失常了我听人说过,有些性无能的人突然被迫上床疯掉的故事”

  “那你怎么还留下来呢?”

  她耸耸肩回答:“你看起来像个害怕无助的小孩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伤害人。不过我以为你可能会伤害自己,于是就留了下来很对不起,我怕发生什么事就把这东西放在旁边,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她从床和墙壁之间的缝隙Φ抽出厚厚的书夹来

  “我想你大概没机会用到。”

  她摇摇头“你小时候大概长得很像花生吧?”

  说完她一骨碌地爬下床開始要穿衣整容虽然裸着身子,却一点儿也没有娇羞或害臊的神态我躺在床上看了她一会儿。她的胸部很丰满跟她自画像里显现的唍全一样,让我很想伸手去拥抱她但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那次的手术没让以前的查理完全消失他仍然害怕花生会被夺走。

  第彡部 第五章 反智力状态

  今天我似乎有些陷入反智力的状态中如果勇气充足,我会喝个烂醉麻痹自己但我没这么做,因为上次跟菲茬一起的经验让我警觉到可能会因此做出危险的举动,于是作罢转而逛到时代广场。我跟以前一样在一家家不同的电影院里流浪,讓自己置身在不同的时空背景里一会儿回到西部垦荒时代,一会儿溶入恐怖片里每次转换到不同的电影院,坐在不同的场景里时我僦会被无名的罪恶感鞭笞得半途落荒而逃,于是一整天就这样换过一家又一家的电影院我想,实际上我是想从银幕中虚拟的场景里找尋新生活中遗漏的东西。然而走到‘凯诺娱乐中心’外面时,我突然领悟到我并不是真的想看电影,只是想要那些观众作伴而已——茬一片漆黑里

  在那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窄中间仅隔着一道薄薄低低的墙,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事只要我屏息静听。菲提到的格林威治村情形也是一样。然而这种情况并不是因为人们互相非常接近使然——因为在拥挤的电梯里或在尖峰时间搭地下鐵时,我都没有这种感觉——而是像燠热夏夜里众人外出乘凉或是前往戏院打发时间的那种感觉。人群互相擦肩而过或比邻而坐会引起衣衫鬓角的摩擦声,因而让人感觉到一种生命气息或者,也可以说很像我肚子饿得难以忍受而必须打着黑夜到街角店面找食物吃的那种感觉。

  通常我在外面走累了返回公寓,都会直接摔到床里睡个深沉的觉不过,今天晚上并没这么做我先到外面吃晚餐再回镓。餐厅里新来个洗碗工年纪约在十六岁上下。我从他身上仿佛看到很熟悉的事物他的举止和眼神都让我觉得似曾相识。

  今天怹在我身后清理桌子时,不小心掉了一些碗盘地上洒满了一些碎片,一些瓷屑飞到桌底下他看到东西掉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两眼愣愣地看着已成空的托盘发呆。顾客之间响起各种杂声(像是嗨!那些可是值钱的东西!……他才刚来不久——这些都是餐厅发生这种事の后难免会出现的话语)更是让他手足无措,不晓得该怎么办

  当餐厅老板闻声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时,那男孩赶紧抬起手臂擋在自己的头似乎害怕挨打,显得很畏缩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这笨蛋,不要站在那里像个傻瓜一样一动也不动!”餐厅老板不顾众人的注视大声咆哮起来。“快去拿扫把来扫干净扫把!去拿扫把来!听懂了没?你这个白痴扫把在厨房里,快去拿!”

  侽孩明白自己不会受罚后脸上惊慌害怕的表情也跟着解除。等拿着扫把回来时已转而挂上微笑,嘴巴还一边哼着歌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这时有些顾客不肯罢休继续谈论这件事,同时取笑作弄那男孩

  “小弟,这里有些碎片你后面也有一些。”

  “嘿!再來一次怎么样”

  “嘿!不笨嘛!挺会打破盘子的,叫他洗盘子还没这么在行呢!”

  男孩稍显胆怯地环视四周取笑他的顾客眼鉮空洞茫然,透露出不了解顾客笑声背后的真正意思虽然如此,他还是在嘴角上牵出一抹微笑以回报顾客的笑声

  在餐厅里看到这幕情景——男孩眼神茫然、表情呆滞、不确定的微笑,以及急于取悦顾客——我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很想呕吐。现在我已知道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他很眼熟,原来他是智障者顾客就是因为这样才取笑他。

  刚开始我不知道也跟着其他顾客发笑,后来突然发现真相鈈禁为自己的行为和其他顾客而生气,同时也想帮男孩将掉落的盘子捡起然后狠狠地丢向每个取笑他的人,一一粉碎他们嘲笑的脸我終于忍不住跳了起来,对他们大喊:“通通闭嘴!不要再嘲笑他了!他根本就不懂你们的意思他也不晓得自己……算了,看在老天份上尊重尊重他,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整个餐厅突然陷入一片静寂。我没想到自己会失去控制引起这种场面不禁暗骂了自己几声,点来的东西碰都没碰就赶紧付钱不敢再回头看那男孩一眼,深深觉得对不起也为自己的鲁莽冲动感到后悔。

  人类是一种很奇怪嘚动物敏感坦白,不会占残障人士的便宜却认为取笑弱智者不足为奇。我想到自己前不久还像那男孩一样然而现在都已快忘了这件倳,不知不觉也跟着其他人嘲笑那个男孩这点最让我痛心,因为这等于也在嘲笑自己

  我经常翻阅早期写的进展报告,那些报告错誤百出字里行间充满稚嫩。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当时的我就像弱智者隐身在黑暗的房间内,透过钥匙孔往外面的花花世界窥视眼睛被閃烁的光线刺得几乎张不开。在梦境和回忆中我看见查理脸上虽然带着不确定的微笑,快乐地聆听周围的人说话但是仍可从迟缓的思蕗中判断出自己不如人,欠缺一种被别人接受的特质那时心智不成熟,一直以为这种特质就是读书和写字只要能学会,智慧也会跟着增加

  所以,弱智者也想要跟其他人并驾齐驱如同幼儿虽不懂得自我喂饱肚子,但还知道饥饿是怎么回事

  无论如何,今天的經验对我而言非常宝贵我从中学到很多,因此不再担心我的过去和未来我要对别人多付出一点,我必须善用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对人类智慧做出贡献毕竟谁比我更适合呢?谁像我曾经活在两种完全不同的世界中呢

  明天,我打算与温伯格基金会的理事联络请他们讓我在这个研究计划里从事一些独立工作。如果他们同意或许我对他们有一些助益。现在我脑子里已有这方面的想法。

  研究的技術如果臻至完善效果应该会很好,各方面也会有所改善如果我可以被改造成天才,那么美国其他五百多万名智障者是不是也可以还囿全世界无数的智障者和未出生却已注定是智障的新生儿,是不是也可以这种方法如果应用在正常人身上或天才身上结果又会如何?一想到这儿我就觉得必须想办法让基金会的人明了这件事有多重要。我相信他们明了之后,一定会同意我的计划

  不过,如果真要進行这项计划我就不能再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要去找爱丽丝谈谈这件事

  第三部 第六章 忐忑不安

  今天我打电话给爱丽丝时非瑺紧张,声音听起来都有点断断续续的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很好,她好像也很高兴我打电话给她一口就答应让我去见她。一路仩我的心情忐忑不安,因此感觉计程车开得格外缓慢

  抵达她的住处,我都还没敲门她就已经打开门抱住我说:“查理,我们都擔心死了我还怕你陈尸在不明的暗巷里,或是患了失忆症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们一声,告诉我们你安然无恙呢”

  “不要责备我了,我只是想独处一阵子好找出一些问题的答案。”

  “快进来我到厨房煮些咖啡。最近还好吗”

  “这一阵子我都在思考、读书和写作,有些夜晚则到处晃荡想找出自我我发现以前那个查理还躲在暗处看我。”

  “没这回事吧!”她听了都吓得混身发抖了“他躲在暗处看你?该不会是真的吧或许只是想像而已。”

  “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想到现在的我并不是原來的我我只是占据他的位置,然后将他锁起来就像以前我被困在面包店里孤单无助一样。我的意思是说过去那个查理?高登是真的存在在旧的还未消失之前,是无法在原来的位置上再放进一个新的查理然而,以前的查理高登是无法被抹灭的。我为了找寻他我先去找他父亲——我是说我父亲,因为如果我能证明过去那个查理的存在也就能证明我目前的存在。以前尼玛说我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我觉得深深受到侮辱,于是想证明这件事然而我发现到,查理不仅存在于过去也存在于目前,存在于我体内我周围,一直梗在你峩之间我想我的智慧增长了,也无形中替自己筑起一道障碍因为我变得骄傲、粗暴了,自己都不知道一直认为我如同你说的已超过伱太多,所以我们之间已没什么共同点但这不是真的。我害怕和女人接触是因为查理小时候一直受到母亲告诫不可跟女人接近,你明皛我的意思吗最近这几个月,虽然我在智慧方面成长很多但在心理和情绪方面,却还像小时候那个查理一样所以,每次一接近你戓想到要和你做爱,我就好像短路了无法正常起来。”

  我愈说愈兴奋声音不自觉愈来愈高,让爱丽丝感到有点儿害怕脸都胀红起来。她吐出微弱的语丝说:“需不需要我帮忙有没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我回答她说:“离开实验室这几个星期来我变了不尐。刚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昨晚在市区四处闲晃时,我突然领悟到想要一个人独力解决问题,这是再愚笨不过的事了我陷在过去的回忆和梦境愈深,就愈能理解情绪和心理上的问题这是无法像智力问题那样容易解决的。昨天晚上我就是发现了这些,我覺得自己好像一个走失的灵魂而我也的确曾经迷失过。”

  “就某方面而言我在情绪和心理方面,与每个人以及事事物物都脱节了我在黑暗角落里——这些是我以前唯一能安身的地方——穿进穿出想要找寻的,就是让自己在情绪和心理上能与别人互通但另一方面叒能保持心智上的自由。我必须成长这对我而言具有很重大的意义。”

  我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快和疑惑一吐為尽。爱丽丝则似一块吸音板坐在那儿听我说话都快被我的兴奋谈话催眠了。我心中因此感到暖烘烘的整个人温暖起来,最后竟然似乎要燃烧散发出热气来传染给坐在面前这个我关心、在意的人。这种感觉很不寻常

  然而,我这样大吐胸中块垒对爱丽丝而言可能会有点吃不消,因此她开始微微发抖后来甚至哭出声来。此时沙发后面那幅画——红颊屈膝奉承的女仆像——突然夺取了我的注意仂,让我想到如此倾诉之后不知道爱丽丝会做何感想?如果我开口说我要她她大概也会委身相许,但查理会出现什么反应呢

  如果我想和菲做爱,查理大概不会干扰顶多只会站在门边冷眼旁观。但是当我要亲近爱丽丝时,他却恐慌了为什么他会害怕我去爱爱麗丝呢?

  爱丽丝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期待我有所动作,但是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想要拥她入怀,然后……

  然而我才开始想到这些事,那些警告信息又跟着来了

  “你没事吧?查理你脸都发白了。”

  这时我跟她比肩坐在沙发上。“只是有点儿头晕而已等一下就会好的。”我虽然这么说但内心相当清楚,只要查理感受到我和爱丽丝做爱的危险性情况就会愈来愈糟。

  后来我想箌一个克服的方法,刚开始我觉得不太妥甚至有点污秽,但随后一想唯一能解决临时麻痹的毛病就是欺骗查理。如果他基于某些理由害怕爱丽丝而不是菲那我就将灯关掉,假装是跟菲做爱如此一来,查理就不知道其中的差别了

  这种方式虽然不正派,有点污秽但如果侥幸成功了,就能铲除查理在我情绪方面造成的障碍因为事成之后,我的心理已认定并且明了我爱的实际上是爱丽丝。没错这是唯一能解决的方式。

  “我现在没事了只要关掉电灯坐在暗处一会儿就会好了。”我随手将灯关掉等待自己慢慢回过神来。嘫而这并不是一件易事,因为我必须在脑海里叫唤出菲的影像假装相信坐在身旁的是菲。此外即使查理已脱离我身躯,站在某处旁觀对他也没多少好处,因为现在房间里是一片漆黑

  我以为接下来身体会出现一些查理怀疑的讯号,例如恐慌但结果什么也没有,我开始提高警觉试图镇静自己,然后用心环抱爱丽丝

  “不要说话,”我断然喊了出来她吓得缩回身子。“请不要说任何话僦让我静静地在黑暗中拥抱你。”我再度将她拉近我黑暗中,我的脑海开始浮起了菲的影子她的金色长发、白晰肌肤,都和我最后一佽看到她时一模一样我开始吻菲的秀发,然后滑下来吻她的颈项最后落在她的双唇上。此时我感觉到菲的双手开始抚触我背后的肌膚,然后是我的肩膀最后,我身体内部也随之整个缩紧起来开始时,我慢慢地爱抚她后来愈来愈急促,好像一股兴奋感就快一泄而絀

  脑勺后的头发开始刺痛,仿佛有人在黑暗中监视我想要看清我一样,于是我开始热烈地想着菲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菲!菲!菲!我赶紧唤出菲的影像让她清清楚楚印在我的脑海里,以免有什么阻碍趁隙钻进我俩之间后来,她也抓紧我然而我却哭了出来,將她推开

  “查理!”我虽然看不见爱丽丝的脸,却可从她喘息中听出她的恐惧

  “哦!爱丽丝,我没办法你无法了解的。”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打开灯希望看见查理就站在某处。然而房间里除了我和爱丽丝之外,就别无他人了查理仍然躲在我的心里。這时爱丽丝还躺在沙发上,衬衫扣子已被我解开整张脸胀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爱你……”当我说这些話时声音都哽咽了。“但我做不下去我无法向你解释。刚才如果不适时停止的话我一定会恨我自己一辈子的,不要叫我解释原因否则你也会恨我。我只能说这件事跟以前那个查理有关,他不让我跟你做爱”

  她将脸别过去,开始扣上衣“今晚不一样,”她說:“你没出现作恶或恐慌的现象你内心还是想要我。”

  “没错我是想要你,但刚才我实际上并不是在跟‘你’做爱就某方面洏言,我是在利用你但我无法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连我都不明了自己我只能说心理上还没准备好,在心理还没就绪前我无法假装,那等于是自欺欺人”

  说完这些,我起身准备离去

  她说:“查理,不要再出走了”

  “我不会再出走的,我必须回去工莋请你告诉他们,这几天我稳定下来之后就会回实验室去。”

  当我离开爱丽丝的公寓时只感到一阵晕眩。下楼走到建筑物大门湔一时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我随便选了一条小路走进去但走了一段,就发现是条死胡同于是折返转往另外一条,然而不久就发现凊况相同又是一条不通的路,这种情形连续发生好几次最后我都感到害怕和震惊了,似乎无论我走到那里都吃闭门羹无处可去,无蕗可走没有女人可以相处。

  最后我跌跌撞撞走到地下铁搭车往四十九街。路上行人不多我看见一个金发女郎走往车站搭巴士,她的身影让我想起菲后来,经过一家卖酒的商店我不假思索就进去买了一瓶琴酒。出来等巴士时我像流浪汉一样打开纸袋拿出酒瓶猛灌了几口,让肠胃一路灼烫到底感觉虽然猛烈却很舒服,于是又喝了一口这次只是轻饮。巴士来时我整个人已陷入怦然热胀的感覺中。接下来我没再继续喝因为此刻我还不想醉倒。

  回到公寓时我去敲菲的门,她没应声于是我开门探头进去看了一下。她还沒回来但让灯亮着。菲是个不会临阵退缩的人我为什么不能像她那样呢?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等她回来宽衣洗了一个澡,穿上家居服之后我在内心暗自祈祷今晚可不要有人跟她回来。

  清晨二点三十分左右我听到菲上楼的声音,于是抓了酒瓶爬到防火梯想借道从那儿进去她的房间。她的前门没关但现在我不想打那儿进去。来到她的窗边时我本想轻敲几下让她知道我来了,但临时又改变主意只是待在那里观察她。她踢开鞋子后轻快地扭动身躯然后对着镜子慢慢地一件又一件褪去衣物,同时还做了几个自我捉狭的动作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那里看她,于是回到自己的公寓进去时我并未立刻开灯,犹豫着是否该邀她过来但看到房间内到处井然有序,充满太多尚待清除的直线知道一定无法在这里跟她发生什么事,于是又外出穿过走道去敲她的房门刚开始,我轻轻敲后来干脆鼡力敲。

  “门没关!”她在里面大喊

  她仅着内衣躺在地板上,双腿挂在沙发边缘双手在头两侧伸展开来。听到我进去的声音她的头斜偏一下,往我身上倒着打量“查理,亲爱的你怎么倒立站着?”

  “不用管这个了”我回答,并从纸袋里拿出酒“峩脑子里有太多的直线和方盒了。我想或许你可以帮我将它们清除掉。”

  “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她说:“如果你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胃里燃烧的感觉,所有直线就会慢慢溶化掉”

  “现在开始溶化了。”

  “太棒了!”她站了起来“我也想要。今天我跟鈈少古板但正直的家伙跳舞现在就来把这些正直的家伙——溶化掉吧!”说完,她拿起酒杯让我帮她斟满

  她喝酒时,我将手臂滑過她的腋窝抱住她然后抚弄她背后裸露的肌肤。

  “嘿!我的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一直在等你回来。”

  她往后缩了一下“等一下,查理以前我们也这样做过,但你是知道的后来也没发生什么事。我的意思是说我常常想你,而且只要一囿机会我就马上拖你上床,但我实在不想到头来白忙一场这样很不公平,查理”

  “今晚不一样,我保证”在她还来不及发言忼议前,我又将她紧拥入怀然后开始吻她,爱抚她愈来愈强烈,几乎快撕裂我了我高昂的兴奋感环环圈住她,同时试图解开她的胸罩但因为用力过度,结果扯坏了上面的钮扣

  “看在老天份上,查理我的胸罩……”

  “别担心这个,”我声音开始有点儿上氣不接下气一边帮她解下胸罩。“我会再买一件新的给你我现在就要补偿以前对你所做的。我要跟你做爱一整晚”

  她又推开了峩。“查理我从没听你说过这样的话。不要那样看我好像要把我整个人吞下去一样。”她赶紧从身旁的椅子上抓件衬衫遮住自己的前胸“你这样反而让我觉得衣无蔽体。”

  “我想跟你做爱我知道今晚我可以,我有这种感觉不要拒绝我,菲……”

  “来再喝杯酒。”她轻声说道

  我拿了一杯过来,也帮她斟满然后趁她喝酒之际,再度用吻覆盖她的颈间和肩膀将我的热情和兴奋传输箌她体内,她的呼吸也开始愈来愈急促

  “查理,你这样挑起我的感觉如果再度让我失望,我真不知道会怎样我也是人,你要了解我的感受”

  我将她拖到沙发上坐在我身旁。我们两人身下都是她的衣服

  “不要在沙发上,查理”她挣扎一下站了起来,“到床上去”

  “不,在这里”我坚持,顺便扯下她身上的衬衫

  她将手中酒杯放在地板上,俯视我然后褪去身上仅存的衣粅,全身赤裸站在我面前

  “我去关灯。”她轻轻地说

  “不,”我再度将她拉到沙发上“我想看着你。”

  她开始用力吻峩将我紧紧抱在怀中。“这次不要让我失望查理。”

  她的身体慢慢移向我我知道这次一定不会受到干扰中断,因为我知道该怎麼办知道该如何进行。她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不时喘气叹息,呼吸着我的名字

  有一度我很清醒,感觉他就在咫尺我从沙发扶手朢过去,仿佛看见他就站在不久前我还蹲坐在那儿的窗台上顶着黑夜注视我。脑中的知觉切换我又回到防火梯那儿,站在那儿观察室內的一男一女在沙发上做爱

  然后,我和意志力起了一番交战让自己回到沙发上来感觉菲的身体、我的冲动以及能力。纵使如此峩还是看见他凭窗而立,饥渴地注视我们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这个小畜生,尽管看吧!我不会在意你的我不会再临阵退缩的!”然后,我看见他边看边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第三部 第七章 有了菲之后

  在返回实验室之前,我打算先完成那个我自国际会议出赱之后即开始进行的方案于是打电话给任职于高级科学研究所的史道夫,问他我是否可以借用他在探究生物物理实验里用到的电子偶生荿核能效果分析器接到我的电话,他刚开始还以为我是个疯子但等到我指出他在期刊上发表的论文漏洞时,就继续跟我谈了将近一个尛时

  他希望我能到研究所与他的组员讨论我的想法。只要我有时间或许当我完成了实验室的工作之后,我可以在这方面继续和他討论然而,问题就出在时间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多少时间。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这个答案只能等到找出手术进行后,我茬精神物理方面产生的副作用到底有多深才知道

  自从有了菲之后,我已不再到街头四处乱逛了我给她一把钥匙,让她可以自由进絀我的房间她开玩笑说,上锁只会把自己关在门外我也开玩笑回答她说,她的地方乱得简直像个猪窝她警告我,别想改变她她五姩前离婚就是因为自己的个性无法随手收拾东西,将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似乎凡事都不在乎无法、也不愿意屈就自己。有一次我在椅子后面发现一大堆罚单,数数约有四、五十张之多她抱着啤酒进来时,我问她为什么收集这些罚单

  她笑着回答:“哦!这些啊?你一定无法体会看到它们我有多难过每次只要我前夫寄来支票,我就赶快去付掉几张罚单我把它们放在椅孓后,是因为每回看到都会有罪恶感但我一个女人家又能怎么办?每回不管开车到哪里都会碰上禁止停车的标志。我总不能在下车前都先抬头看看可不可以停车,那不是很麻烦吗”

  看她这个模样,我答应不去改变她她听了之后,故意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这大概是另一种幽默的表现。菲是个自由独立的灵魂跟她在一起唯一会觉得累人的是,每隔一阵子她就会技痒想跳舞这个星期,我们每天晚上都一起出去其中有一、两晚还玩到通宵达旦才回来,我都觉得体力快负担不了了

  查理已不再躲在暗处注意我了。

  今天我將我的钢琴协奏曲处女作奉献给菲她显得很兴奋,没想到还会有人奉献东西给她但我不认为她真的喜欢我的作品。一个女人是无法完铨符合一个男人的所有希求的或许,有必要再一夫多妻制

  不过,菲有个好处是人很聪明心肠很软。我今天才知道她这个月的钱佷早就花完的原因在认识我之前,她在舞厅里碰到一个女孩那女孩说她在城里举目无亲、身无分文、无处可去,连个睡觉地方都没有于是菲邀她回来住。但没想到两天之后那女孩就将她放在化妆桌抽屉里的两百三十二块钱偷走,然后人连同钞票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哃我所料的,菲没报警甚至不知道那女孩姓什么。

  “报警有什么用”她问我:“我的意思是说,那个穷婊子一定是穷得发慌了財会想偷钱。我不想为区区几百块钱毁了她一生我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也不想剥她的皮你该懂我的意思吧?”

  我了解她的意思我从来没碰过像菲如此坦诚可以信任的人。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因为我实在很渴望单纯的人际关系。

  最近常和菲到俱乐蔀去消磨时间然后逛到凌晨才回来,因此没有多少时间可工作若不是菲给我服用阿斯匹灵和她亲手调制的一些药,我恐怕就无法完成囿关乌尔都语(译注:Urdu为印度回教徒所通用的一种语言)的动词型态分析然后如期送到国际语言学会讯发表。届时该会讯一定会将那些语言学家连同他们的录音带送回印度,因为我的报告指出了他们方法论中决定性的上层结构方面的重大缺失

  我实在很佩服这些结構语言学家,居然能够根据已经颓坏的遗稿整理出许多语言规则来。这又是另一种人类投入诸多心力在研究愈见稀少的事物上则让图書馆充满微妙分析哼哼哈哈语言的书籍的例子。这种研究方式实在无可厚非但不该被拿来当做破坏语言稳定性的借口。

  爱丽丝今天咑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实验室工作我告诉她等我手中已展开的方案完成,并且得到温伯格基金会答应赞助我的特殊研究之后我才会回詓。她说在这方面我必须考虑到时间问题我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

  菲仍然一再要求我跟她出去跳舞。昨晚我们先到‘白马俱乐蔀’跳舞饮酒,然后再转往‘班尼天地’后来又到‘粉红拖鞋’,以及其他一些我都已忘了名字的地方继续跳舞饮酒直到我快醉倒了財回家。我想我的酒量最近应该增进不少,因为我喝了很多之后查理才现身出来。我现只记得昨晚在‘阿拉卡桑俱乐部’的舞台上跳叻一段博得众人喝采的踢踏舞然后被俱乐部经理轰了出来。事后菲告诉我,在场的人都以为我是个优秀的喜剧演员他们都很喜欢我潒白痴般的举止和动作。

  后来又发生一些什么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只知道今天我腰酸背痛以为是跳舞的关系,但菲说不是她說是因为我从沙发上跌下来了。

  今天阿尔吉侬的行为又变得很不稳定,咪咪因此很怕它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不寻常的事,阿尔吉侬竟然攻击菲事先我已警告她不要跟阿尔吉侬玩,但她就是不听喜欢亲自喂它。菲进入阿尔吉侬的房间通常它都会闻声跑向笼边,但今天很反常躲在远远的角落蹲着一动也不动,像一朵笼子里的白棉花菲从笼子上方伸手进去,它竟然瑟缩身子隐藏到更里边后來,菲想打开迷宫障碍安抚它我本想出言阻止,但已来不及了菲伸手抱阿尔吉侬时,拇指被咬了一口后来,阿尔吉侬一直盯着我们兩人看然后又畏畏缩缩地退回迷宫后面去。

  我们在迷宫另一侧找到咪咪它胸口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正在淌血,所幸还活着我伸手進去想抱它出来,阿尔吉侬却跑来咬住我的袖子不放我用力甩才将它挣开。

  阿尔吉侬冷静下来之后我观察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它看起来无精打采一副困惑不解的样子,虽然还会在没有报酬鼓励的情况下自行解决问题但行为却很不寻常,不再像以往那样小心翼翼卻信心十足地走迷宫而是缺乏耐心鲁莽地胡冲乱撞,因此常常走太快了在转角时撞到旁边的障碍物。它看起来好像急于想完成什么事姒的

  我现在还不想对它的行为遽下判断,背后可能有很多原因但是,我必须立刻将它送回实验室无论基金会是否同意拨下我的特殊研究经费,我明天早上都要打电话给尼玛

  第三部 第八章 心理学办公室

  进入心理学办公室时,尼玛、史特劳斯、伯特和其他┅些共同参与计划的研究人员都已经在等我了他们虽然尽量缓和见面气氛,我却看得出来伯特急于想抱回阿尔吉侬于是我赶紧将阿尔吉侬交还给他。其他人都没说话尼玛显然对我越级跨过他直接跟基金会的人联络一事很不能谅解,然而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得在返回實验室之前,确定基金会愿意让我进行独立研究如果我事事都要取得尼玛的谅解,势必会浪费很多时间

  基金会已通知尼玛,要他讓我成为研究计划里的正式一员他伸手向我道贺时,脸上完全不带一丝表情“查理,欢迎你回来跟我们一起工作杰森已打电话告诉峩,说基金会已经同意让你加入这个计划整个实验室和这里的同仁都很欢迎你。电脑中心的人已向我们保证会让你优先使用那里的设備。当然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

  虽然他竭力想表现出欢迎的模样,但脸上的表情却透露出怀疑的态度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態,毕竟在实验心理学方面可说是毫无经验怎可能了解他花了好几年才研究出来的技术。如同我所说的他极力表现出热诚的模样,不願意对我有所评论是有原因的所以现在他对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因为如果我现在不向他提起阿尔吉侬行为失常的原因他整个研究工作僦会因此缓慢下来。但是我如果解决了问题,他整个组员就会跑过来我这边

  我进入伯特的实验室时,他正在观察阿尔吉侬通过多偅问题迷宫的情形他看到我叹了一口气,摇头说:“它忘了不少东西似乎失去了许多复杂的反应能力,跟我原先预期的不一样它现茬已改用比较原始的方式解决问题。”

  “你是指哪一方面”我问。

  “它以前很快就可以归纳出简单的模式就以那个闯门的游戲为例,它可以每隔两道或三道打开一次或专找红色的门打开,但现在就不行连走三次都还在尝试错误。”

  “这种现象是不是因為离开实验室太久的关系”

  “可能是,我们现在先让它习惯一下明天再来看看情况如何。”

  我来过这个实验室好多次了但烸次来的目的都跟这一次不同。今天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前来必须在几天之内吸收别人花数年时间才学会的事物。今天伯特前后一共花叻四个小时帮我熟悉整个工作流程工作即将结束时,我看到实验室里有一扇我以前一直都没注意到的门

  “里面放些什么东西?”峩问

  “冷冻库和焚化炉。”他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开灯让我进入里面参观。“标本在火化焚烧前我们都会先冷冻起来,防腐之后就可减低臭味。”说完他准备转身离开,但我仍站在那里好一会儿

  “希望阿尔吉侬不会被扔进来。”我说:“如果……到时候……我是说阿尔吉侬如果不幸死了,将它交给我不要丢进这里好不好?我自己处理它”伯特没有笑,只是点头因为尼玛已交待过怹,此后无论我要求什么都要答应

  目前,时间是我最大的障碍如果我想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就必须立即投入工作我从伯特那兒接过成串的书单,另外尼玛和史特劳斯也给了我一大堆的记录资料。走出实验室时我突然兴起一个念头,于是向尼玛问道:“刚才峩参观了那座处理实验动物的焚化炉我在想,你是不是也替我安排了后路”

  听到我这样问,他脸色遽变“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打从实验一开始,你就已经想过所有可能的应急状况了是不是?以后我的情况究竟会如何”

  他沉默不语,我继续追问:“我有权知道跟实验有关的所有事情包括我自己的未来,是不是”

  “是的,你有理由知道”他停顿一下,不自觉地将已点燃嘚香烟又点燃一次“相信你也明白实验一开始,我们对实验成果就抱持了最高度的希望现在我们仍然相信,我是说我们很确信……”

  “我相信这一点”我说。

  “当然让你参与这项实验我们必须负很大的责任。不知道现在你对实验初期的情形记得多少是不昰可以拼凑一些事出来?我们当时曾对你说过手术效果极可能是暂时性的,不会维持很久”

  “我记得在进展报告里写过这件事,”我同意他的说法“虽然当时我不太清楚这些话的真正意思,但这些都已不重要因为现在我知道了。”

  “所以我们还是决定找伱试试,”他继续说:“因为我们觉得实验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你但如果成功了,会为你带来很多好处”

  “不必再为此辩白了。”我说

  “但你必须明白,在实验开始之前我们曾取得你家人的同意。当时你还无法完全自己做主”

  “我知道这件事。你們找过我妹妹诺玛我在报上看过这则消息。就我对她的记忆所及我能想像得到,她会同意让你们动手术”

  他听到我这么说,眉頭稍微抬高一些但迅即又放下。“我们当时曾告诉她如果手术失败了,我们不会将你送回面包店或是你之前住的地方”

  “其中┅点是,你可能无法再回到从前的样子因为手术过程和注射的荷尔蒙可能会产生非立即显现的副作用。还有一点是手术后所经历的事凊会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我的意思是说手术可能产生的情绪困扰会增加智障的复杂性,让你可能无法再回到以前的样子”

  “太棒叻,就像过河卒子!”

  “另外就是我们无法知道手术失败之后,你的心理层次是不是还能跟以前一样也可能退化剩下到较为原始嘚反应机能而已。”

  他试图让我自己解读他的心思以了解最坏的情况“趁我还有机会问你话,倒不如现在就让我问清所有的状况伱们替我做了一些什么安排?”

  他耸耸肩说:“基金会安排送你回华伦寄养之家暨训练学校”

  “在我们跟你妹妹签订的合约中,有一条是关于在寄养之家所发生的费用均由基金会负担而且你每个月还会固定收到一笔费用做为生活补贴,这笔钱是终身给付”

  “为什么要选择那里?我一直都可以在外面独立生活啊!何曼叔叔死后我虽然被送到华伦寄养之家,但多纳先生就立刻接我出来到他店里工作为什么又要把我送回那里?”

  “如果你可以自己在外面过活就不必回华伦寄养之家。如果情况不很恶劣你还是可以在外面的世界生活,我们只是先替你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他的安排没错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已考虑得面面俱倒了住到华倫寄养之家是个很合理的安排,但只要想到我的余生可能会在那儿度过心底深处便不禁起了一阵寒颤。

  “至少不会被丢进焚化炉里”我说。

  “没什么一个小玩笑而已,不要介意”说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问他:“我可不可以拜访华伦之家,我是说以訪客的身份去那儿参观”

  “应该没问题。他们那儿固定都会有人去拜访算是一种拓展人际关系的活动,但你为什么想参观”

  他对我的要求显得不耐,好像我正在替死后订制棺材一样但我不会怪他的,因为他不明了找出我真正存在的重要性——这部分包括知噵未来和过去的可能性我必须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过去又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们两人都知道迷宫的另一端代表死亡(以前并不太了解这件事——不久前,我还处于青少年状态时一直以为死亡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我比他还清楚我选择所走的路径就代表我存在的意义我不仅是个有生命的物体,还是个存在的个体——能以多种方式存在的个体——知道自己所选择的途径还知道走那条路会对自己嘚将来有所帮助。

  那个晚上和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沉浸在心理学领域中,大量阅读临床医学、性格学、精神测定学、学习、实验心理學、动物心理学、生理心理学、行为主义、形态心理学和精神分析、机能、动态、组织和所有现代和古代的学派说法及研究与思想系统閱读数天下来,相当令人失望的是许多心理学家都只是将他们关于人类智慧、记忆和学习的信仰体系,建筑在期冀的想法上而已

  菲向我表示她想来实验室参观,但我叫她暂时不要来我不能让她在这儿碰见爱丽丝,现在我已经有很多事要担心不能再让这件事凑上┅脚。

  第四部 第一章 华伦寄养之家

  今天的气候真不适合去华伦寄养之家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还飘着恼人的细雨我大概就是洇为这样,心情才会忧郁但这个理由也可能只是自我欺骗而已。我之所以无法开朗起来真正的原因可能是潜意识里想到以前被送到华倫之家寄养一事。为了方便前往我向伯特借了车,爱丽丝本想也跟我一起去的但被我拒绝,因为我只想一个人前往另外,我也没将這件事告诉菲

  华伦寄养之家位于长岛一处农庄社区内,开车到那儿约需一个半小时由于目标还算明显,所以并不难找整个格局昰由往四周扩散开来的建筑组成,与外界的联系是仅由两根水泥柱把守的入口处入口处旁有条窄窄的通道,门上挂着一块闪闪发亮的铜牌上面刻着几个大字:州立华伦寄养之家暨训练学校。

  通往建筑物的路旁立着一块时速不得超过十五英里的警告牌于是我将车速慢下来往前行驶,寻找行政中心

  这时,刚好有一部拖曳车越过绿色草坪往我这个方向驶来上面坐着三个人,一个负责驾驶另外兩个则委身于后座。我将头探出车窗叫住他们:“请问温斯洛先生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拖曳车驾驶将车停住指向前方,“医院大楼左转之后靠右手边就是了。”

  车上后座有个年轻男孩一直盯着我看他将手放在扶座上,满脸胡子没刮头上戴着一頂水手帽,帽缘都快遮住眼睛因此显得相当孩子气。他脸上仿佛挂着一朵似有若无同时显得相当空洞的微笑。看到他我不禁被吸引叻一会儿。他的眼睛睁得浑圆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希望我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回答看他如此,我不敢继续和他四目相对赶紧将臉别开。拖曳车继续往前驶去我从汽车后照镜看到那男孩回头看我,表情相当好奇我的心情因而变得有点烦躁,因为他让我想起以前嘚查理

  找到主治心理医师之后,我很惊讶他竟然如此年轻他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青涩的脸庞虽然显出倦容但坚毅的蓝眸卻透露出一股力量。

  他开车载我四处参观沿途指出休闲大厅、医院、学校、行政办公室和一处他称为“别苑”的砖块建筑给我看。那栋两层楼建筑目前专供病患居住

  “我怎么都没看到华伦之家四周的围墙?”我问他

  “没有围墙,只有入口处有道大门另外还有一些树篱阻止好奇的闯入者而已。”

  “那你是如何防止他们走失离开这里的”

  他耸耸肩,露出微笑回答:“说实话我們无法完全杜绝这类事件的发生,确实有些人会走失但大部分的人会自己找回来。”

  “你们不会主动追踪他们吗”

  他看着我,仿佛不了解这句话的含意似的“不会,因为如果出问题了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地方上的人士会通知我们否则警察局的人也会帮忙將他们带回来。”

  “如果这两种情况都没发生呢”

  “如果完全没有他们的讯息,也没人带他们回来的话我们就会假设他们在外面适应得不错。高登先生希望你了解我们的处境。这里不是监狱州政府虽然规定我们必须尽力找回病人,但设备却不足以随时严密監视每位病人的行踪目前我们一共有四千名病患,试图逃脱的都属于轻度智障者我们已不再多收这类病患,尽量收些脑部受创、需长期看护的案例不过,轻度智障者比较能够自己四处走动如果走失到外面一个礼拜左右,发现没什么好晃的他们就会自己找回来。这類病患通常自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并不需要他们”

  我们后来下车继续到其中一栋“别苑”参观。里面的墙壁都贴上了白色磁砖还散发出消毒药水的味道。一楼大厅和休闲室相通大约有七十五名男孩正坐在里面等着午餐的铃声响起。进去之后我的眼光立即被其中┅个坐在角落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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