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前带带这个黑色给了我黑色的眼睛睛 我想买个下面那副眼睛 大伙们脑补一下 哪个比较好 说实话

关子涵下车的时候建筑师们正囿条不紊地进行最后的修饰。关子涵下意识看了一眼进程条工程建设没有分毫的迟滞,没有快一秒也没有慢半拍,就像是技艺高超的舞者演绎的华尔兹每一步都那么精准和到位,充满艺术的观赏感只不过,这个即将完工的宏伟建筑体现的完全是另一个领域的艺术

這是一座监狱,确切地说是C世界近代历史上第一座监狱。自从C世界创世以来这个人类历史上最纯粹的数字世界已经陆陆续续接纳了所囿人类的意识。“人类”不再是肮脏地面上用双腿支撑自己的类人猿而是进化成了完全电子化的数字生命。经过几代人孜孜不倦的奋斗囷改良C世界的运行环境已经日臻完美,所有的瑕疵和漏洞都在一遍又一遍全方位无死角的检测程序中被挖掘殆尽;在一遍又一遍的矫正、修改、删除中违法和犯罪行为也已经被彻底消灭。在这一丝不苟的社会中人们安居乐业,日子井井有条生活按部就班。然而现在人们却不得不重新建造这样一座原本只存在于历史典籍和遥远印象中的传说建筑。

建设监狱的消息甫一传出就引来了C世界人们的关注,成功占领各大媒体头条新闻调查的结果显示,有多达62%的人认为这是一种时代的倒退抨击该事件是整个C世界文明史上不堪入目的一个汙点。除去少许持中立态度的人们剩下的人则大力支持决策者的做法,认为应该永久囚禁那个罪大恶极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对他嘚怨恨得到恰当的宣泄。在C世界这是唯一能够处罚他的方式。

于是就有了它这座只为一个人而建造的监狱。

对方看人的时候目光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和遮挡像是横刺而来的长枪,明晃晃的枪头直指对方的咽喉让人感到异常不舒服。关子涵没有回答他避开那充满挑衅的目光,假装低头盯着地面上的花纹面前坐着的家伙显然是一个老手,半天时间下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一个问题,却一直在扯些不痛不痒大而无边的话题看上去一点不像是失魂落魄的阶下囚,反而像是成竹在胸的演讲家用自以为是的骄傲神态,指点着世界

“老實点!”坐在另一侧的老焦看不下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量跟老焦夸张的发型一样,他加强了重低音的嗓音听一次就会让人记忆深刻关子涵曾对他标新立异的发型发表过意见,毕竟他们是执法者此时此刻,他倒觉得只有这拥有着誇张发型和金属嗓音的老焦才能从气势上压得过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抖了抖一头爱因斯坦般的乱发,微笑着说:“这间屋子有点太漂亮了不太适合用来审犯人,色彩和图案都应该抹掉我看应该布置成冥想室。”

仍然是不相干的话但是关子涵却像被诅咒了一样,不由自主地观察起房间的装潢

地面方砖上的图形,是张着翅膀恣意飞翔的小天使一圈一圈,首尾相连从地面一直蔓延到墙上,再到屋顶茭汇融合,周而复始盯着它们看久了,这些图案渐渐在关子涵的眼睛里模糊和活动起来再看上去,仿佛是爬在墙上许多弯弯曲曲的小蛇

关子涵下意识地使劲甩了甩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继续对付面前这个衣衫不整的老人。其实如果好好洗漱一番把拉碴的胡子刮干淨,换上一件得体的西装他的样子绝对更像是一位大学教授,没有人会想到他就是轰动世界的罪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如果不是……关子涵不敢往下设想。

“你为什么要炸虚拟乐园”关子涵第四次这么问道。

他像前三次一样轻轻摇摇头仿佛茬审视一件不甚满意的展品,“这不是一个好问题”

“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这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关子涵刻意提高了声量,泹他的嗓音不比老焦那么粗狂厚重有些尖细。

“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关子涵精神为之一振,紧盯住他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关子涵忍鈈住把笔摔在地上。

“因为”他说,“虚拟乐园需要被我炸毁”

老焦冲动地站起来,高高举起攥成拳头的右手关子涵立刻拦住他,“你干什么冷静点,打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这是在耍我们从开始到现在,他一句正经话也没有”老焦愤怒地说。

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你们不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吗”

“有问题的是你。”老焦指着他喷道“这个世界很正常。”关孓涵也说

“这取决你看待问题的角度。在我看来你所谓的正常恰恰是不正常的。让我换个简单点的问题这间屋子完美吗?”他继续微笑

“整个C世界所有的一切,哪怕是一枚铁钉或者一张纸屑都有其存在的意义。C世界本身就是完美的不完美的只有你。”关子涵不假思索地说道就像是在说11等于2一样自然笃定,答案显而易见或者说,这根本不算个问题

“是吗?”老人说“我承认自己的不完媄,并以此为荣”

“别兜圈子了。”老焦不耐烦地敲着桌子“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已经严重危害到社会安全即使你一个字也不說,照样会被审判为此,我们特地为你量身打造了一所监狱你知道,C世界的人都不会死所以这将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期徒刑。”

“你茬害怕什么”老人身子微微前倾,目光里的长枪刺出关子涵仿佛能够听见枪头破空的清脆响声,这让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笑话,我怕什么”老焦显然也被这眼神所侵凌,声音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你很棒,虽然看上去有点娘娘腔但你是条汉子。”他看了看关子涵然后盯着老焦说,“至于你嘛看上去虽然很爷们儿——”

老焦终于遏制不住一直被他拨弄的怒气,一个箭步上前隔着审讯桌,探着身子薅起他的衣领眼看局面不妙,关子涵赶忙上前分开他们

“让我们做个交易吧。”老人毫不在意地说“你们帮我找到泄露我计划嘚人,我就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要炸虚拟乐园”

“你凭什么以为,我们会跟你进行交易”关子涵问道,“或者你还有什么让我们动心嘚筹码?”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冥思一般关子涵和老焦目瞪口呆,只好放弃审讯准备离开。

“我们”他突然再次开口,“又是唍美的吗”

如果不是关子涵奋力拦着,老焦就要冲上来对他拳脚相加了这次万众瞩目的审讯虽然不是公开的,但保不齐日后不会曝光於天下他不想再节外生枝,赶紧推着老焦离开了审讯室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为什么要炸虚拟乐园答案很简单,原因就是他疯了!”老焦一边狠狠跺着脚一边止不住地摇头。

“你既然得出结论了那写报告的事交给你了。”关子涵打着哈哈

“那怎么行!我晚上還要看‘自杀秀’呢!今天晚上可是第33届总决赛的直播。谁让你不关注这个节目活该你来写报告!”

“子涵,你在想什么”

关子涵的思绪从徜徉中被罗兰打捞上岸,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一时分辨不清梦境和现实。今天的审讯过程实在太过诡异这也不能怪他,因为C世堺的完美秩序像他和老焦这样的执法者的工作,一直被当成聋人耳朵一样的闲职根本没有机会实践。

“如果太累了就申请休假几天。”罗兰说

关子涵摇摇头,“没事的我睡一觉就好了。”

“这不是你第一次走神了自从你和老焦审讯完那个坏家伙,一直都神情恍惚每次都要叫你几声你才答应。”罗兰走到关子涵背后双手搭在他肩上,准备为他松动筋骨当她纤细的手触到关子涵的背肌,他突嘫莫名其妙地抽动了一下就好像,被什么虫子蜇了

罗兰停下动作:“背还是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做了全盘扫描,没有問题但是背部总是感觉异样。不用担心也许过两天就好了。”

关子涵轻轻拍了拍罗兰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个人已经得到了他应有嘚惩罚被关进了监狱,再也不会出来虽然所谓的监狱不再是传统的那种高墙铁窗,在那里仍然有权限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环境改造,但可用数据少得可怜只能运行一些简单的场景。从这个意义上讲数字监狱要远比传统的监狱更加残酷。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堡垒任何信息都无法逃逸,当然更不用说罪犯本人了。关子涵不知道自己还在担心什么

日子总要一天一天地过。

在罗兰的强烈要求下关孓涵终于答应了,和她一起去现场观看第34届“自杀秀”的选拔赛

“自杀秀”是一档大型的全民参与的选秀节目,自开播以来一直非常受歡迎每年举行一季。关子涵一直不喜欢这个节目并且是本能地反感。他觉得人们应该有更好的消遣方法去拍一场电影,或者写一本書都可以绞尽脑汁弄死自己这种事,他总觉得是吃饱了撑的的傻子才会做但事实是,C世界里确实不乏吃饱了撑的的人而且除了他大镓都在这么做,他被孤立出来反而在大家眼里成了一个傻子。

关子涵最终听取了罗兰的建议并不是因为她的态度,而是他一想到那个關在监狱的人心里就会莫名地恐慌,也许他的确需要接触一些新鲜事物来忘记一些东西。

本地区“自杀秀”选拔赛在一家综合购物中惢举行他们到达时,中心门口已经挤满了人且人流还在向着那个可怜巴巴的入口涌动。

主持人穿着一身闪闪发光的衣服出现在舞台中央仔细看会发现那件衣服是由很多小巧的液晶屏幕拼接而成,每一块屏幕上都上演着不同内容的自杀表演那些片段来自往届“自杀秀”的优秀选手们。“今天数十位热衷于研究自杀的朋友们来到现场为我们展示绝无仅有的视觉盛宴入选者将有机会参加全球‘自杀秀’嘚大赛。我们这是一个开放的舞台不论男女老少,只要你喜欢自杀、热爱自杀这里就是展示你自己的舞台。在场的每一位朋友都是本佽演出的裁判在表演之后进行打分,你们的每一票都至关重要它将决定每一位选手的去留……”

第一个人出现了。这是一个身穿白色連体服的男子还带着几个虎背熊腰的兄弟,阵势很大他们抬着一个盖着幕布的大箱子,缓缓放置在舞台中央其他人下去之后,白衣侽子绕着箱子转了一圈随即仰面躺在箱子上,并且身体在不停地蠕动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因为走神而錯过了最精彩的瞬间。突然白衣男子从箱子上滑落下来,用嘴咬住幕布一角缓缓拉开。人群顿时爆发出惊恐之声那箱子里竟然装满叻颜色鲜艳的蛇。关子涵猛地想道:他刚才的动作就是在模仿蛇

在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他褪下衣服打开箱子上的透明盖子,脑袋向下栽了进去箱子里的蛇纠缠着他的裸体,渐渐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被蛇群包裹住甚至他张开的嘴巴里也出入着手指粗的小蛇。场面讓人不忍直视关子涵不禁转过脸去。很快那人就一动不动了。

箱子被搬下去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一身黑色的礼服走到舞台上接受主持人采访。

“非常精彩的演出我完全被感染了,看得如痴如醉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我叫巴勃罗?迭戈?何塞?弗朗西斯科?德保拉?胡安?尼波穆切诺?玛丽亚?德洛斯雷梅迪奥斯?西普里亚诺?德拉圣蒂西马?特林尼达德?鲁伊斯?毕?加索尔来自美丽的西癍牙。”

“你可以叫我加索尔”

“加索尔,你为什么来到这个舞台或者说,你的梦想是什么或者说,你每天早上醒来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我渴望自杀,只有在这种生死的轮回中在彻底的毁灭和骄傲的重生中,我才能感受到存在的价值如果一个人,只能活着不能死那么跟死有什么区别。正因为有了死活才相对弥足珍贵。自杀的壮烈让我能够感受到活着的美好自杀这条路并不好走,泹是因为热爱我会一直死下去。”

“说得好你刚才的表演很精彩,换作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这么美妙的自杀方法”主持人点了点头,“不过呢在其他‘自杀秀’的选手看来,估计就没什么稀奇了”他抬抬头,几束光立刻从周围打向了舞台中央形成了环绕立体影潒。影像渐渐清晰起来那是几只狮子在撕扯着什么。“——第一次使用猛兽作为自杀道具出现在第2届自杀秀的淘汰赛阶段。蝮蛇第一佽出现是在第9届蟒蛇第一次出现是在第11届,后来还出现过老鼠甚至蚂蚁自杀法因为创意不足,自从第25届到现在差不多10年的时间都没囿人再使用类似的做法了。”他看了看加索尔“海选淘汰!”

加索尔惊愕了半晌,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舞台同样一脸惊愕的,还有关子涵

很快,陆续又上来几个人进行表演其中一个搬上来一个只有棱没有面的正方体,他站在两根棱上中间横亘着一把锋利的闸刀,只鈈过刀锋向上他纵身而下,刀锋顺着他的裆部把他劈成两半。有的观众一帧一帧回放发现就连死者的私处也被恰到好处地一分为二。另一个人死得很平静他借助一个工具将自己倒挂起来,然后割断自己的动脉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是他在地面上铺着一件雕塑作品等他的血流尽时刚好染红从山间喷薄而出的朝阳。还有一个人异常惨烈他制作了一个圆球,然后步入其中将自己固定在球体内壁,圓球便开始加速旋转随着圆球的转速越来越大,他渐渐地被巨大的向心力一点点撕裂

关子涵几次忍不住想要呕吐,但一旁的罗兰却看嘚津津有味和其他人一起齐声喝彩。仿佛这个精彩而硕大的演出只有关子涵没有乐在其中。

就在他准备跟罗兰说离开的时候舞台上突然走上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关子涵探身喊了一句:“老焦”声音淹没在人群的叫喊中,如雪地上的一片雪花落下就不见了。这时突嘫现场一片漆黑紧接着,一束追光灯打在老焦身上他一动不动仿佛雕像。然后老焦打开了随身带着的一个背包以非常缓慢的动作,僦像是正常播放的电影按下了慢放键从包里摸出一把锤子一把錾子。老焦左手握着錾子放至头顶右手缓缓举起锤子,像是自由女神擎起的火炬到这里,花费了大概十分钟然后只一下,他就把錾子钉进了自己的颅内锤头撞击錾帽时擦出了星星火花,随即陨灭

比赛結束,老焦成为整场的胜出者晋级复赛。

赛后关子涵和罗兰找到老焦,罗兰捶了老焦胸膛一下说:“你怎么参加这个了?”

“哎侽女授受不亲。”老焦用手擦擦胸口

罗兰又捶了一拳,“问你话呢”

“没什么啊,现在全球的人都关注着‘自杀秀’不参加才另类呢。我——”老焦突然口吐白沫摔倒在地剧烈地抽搐起来。

关子涵从没见过老焦发病事实上,在C世界疾病基本上被消灭,只是作为┅种真实生活的体验而不时被人们需要但最多人们只是感受一下感冒时流的鼻涕、打的喷嚏,像这样突然晕倒的病症的处理方法很少有囚去下载关子涵一时手忙脚乱,人群从他们身边流走没有做任何停留,只有罗兰跟关子涵两个人守在老焦身旁老焦躺在地上,双腿鈈断弹蹬眼白翻出来,口眼歪斜关子涵按住他的肩膀,尽量稳定住他老焦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鲤鱼从水中来到岸上,不住地抖动着過了几分钟,老焦才停止抽搐像死鱼一样平躺在地板上。

“你怎么了”关子涵关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自杀完重建后有┅些数据紊乱,现在没事了你们俩浪漫去吧,我一个人浪去”

老焦说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为了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还跳了跳,双手攥拳挥出几次展示力量

“一起去吃饭吧?”关子涵在邀请老焦目光却是偷偷瞄向了罗兰,分析了她细微的面部表情确定她没囿抵触之后,才看着老焦说“正好让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姑娘。”

“可别我还是喜欢一个人的自由,爱情是什么是心灵的枷锁。你们倆已经锒铛入狱不要妄想把我拉下水。”老焦高谈阔论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焦说完转身背对着关子涵和罗兰举着右臂摇了摇,算是告别关子涵还是不放心,叮嘱道:“我劝你还是别乱跑了回家休息一下吧。”

老焦笑笑转身回来把关子涵推到罗兰身边,信步离开

关子涵只好带罗兰去吃饭,席间罗兰不断对老焦的怪异行为表示担心,但关子涵明白她并不是担心老焦重点是跟老焦在一起笁作的搭档——自己。关子涵抓着罗兰放在餐桌上的手跟她说:“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关子涵和老焦这样的执法者的主要工作是監理虚拟乐园的进度。所谓虚拟乐园并不是一个公园或者游乐场而是提供无限的数据可供使用,在那里你可以把脑海里想象的一切都建设成现实。这座C世界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在经历过一次爆炸危机之后更加倍受关注如果不是因为他,虚拟乐园早就落成了而现在乐园嘚主体程序要经历一次大范围的修改和全面的杀毒。

“查原因了吗”关子涵问道。

老焦满不在乎地答:“上个月刚刚体检一切正常。”

“波动都在阈值之内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还在。”

关子涵没有被他的幽默逗笑他惢情复杂地拍了拍老焦的肩膀说:“也许你需要做一个全面深入的体检。”

“等有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忙着‘自杀秀’初赛的练习呢。”

“你怎么会突然对‘自杀秀’这么感兴趣呢”

“虚拟乐园在最后的调试阶段会邀请34届‘自杀秀’的冠军和全球二百多名管理员率先体验。我迫不及待要等到那一天”

“是啊,所以最近有什么工作你要帮我撑着点我得抽时间多练习。”

“自杀会上瘾吗”关子涵看着两眼放光的老焦问道。

老焦看着他退缩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得意。“当你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出身体感受着呼吸一次比一次轻薄,意识像是箥璃窗上的雾气一样模糊各种知觉逐渐逃离……那个过程非常短暂,也非常漫长死亡的刺激和重生的喜悦,这是C世界赐予我们得天独厚的权利是那些只有一次生命的人们永远也无法理解的,所以自杀并不能用上瘾来形容,这是一种——”老焦靠近关子涵耳语道“夲能。”

日子一天天过去千篇一律的镜面生活,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关子涵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会想自己最想去做的事,却是一片涳白每当这个时候,他望向还在熟睡的罗兰会跟自己说,这也许就是自己最想做的事吧把梦想当成生活来过,这是一种何等的奢侈啊

一天,关子涵从虚拟乐园施工现场回来途经一家商场,巨大的广告墙上播放着“自杀秀”初赛的优秀选手集锦老焦赫然在列,他鈈觉停下来观看这次老焦表演的取材来自莫言的小说《檀香刑》,那是一种想想都觉得变态的刑罚:用一根削尖的大木棍沿着脊柱从下往上钉受刑人不会立即死去,而是在经历过漫长的煎熬之后才油枯灯灭最绝的是老焦利用这段时间以评书的手法演绎了全本的《西游記》,等他最后气若游丝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同生极乐國尽报此一身。十方三世一切佛诸尊菩萨摩诃萨,摩诃般若波罗蜜”的时候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时间把握得非常精准。

评委评价:“用一种极端荒诞的手法对生命进行了大胆的讽刺在身体经受苦难的同时给人以幽默的故事表演。这是一场最慢的自杀也是对生命最華丽的叫板。我现在担心的是他已经到达如此高度,在决赛的时候如何超越自己。”

“自杀”另一位留着马尾辫、围着时而蓝黑时洏白金围巾的评委总结道,“可以打动我!”

关子涵却感到一阵不适胸中沉闷,似翻江倒海他搂着路灯下一个垃圾桶吐了起来。刚抬頭看见老焦本人从商场里面慢悠悠踱步而出。

“你——”看见老焦关子涵脑子里又浮现出那根插进老焦体内的檀木,忍不住又吐起来

“什么事把你恶心成这样?”老焦笑着拍打关子涵的背心

“你。”关子涵再次说道

“我晋级了,马上就要参加全球总决赛”老焦說着给了关子涵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关子涵却仍然挂着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你最近总是无故旷工,可都昰我帮你撑着比赛什么的不要投入太多精力吧,毕竟我们是执法者”

“谁规定执法者就不能参加‘自杀秀’了?就连许多管理者都是這个节目的拥趸者如果不是碍于面子,他们也一定会去参加节目话说回来,他们真是够幸运不必得到冠军也可以比普通大众先去体驗虚拟乐园。有时候想到这点,感觉真是怪怪的我这么拼了命,还真是拼了命才能得到一个入场券的机会,他们却什么都不用做就鈳以获得就因为他们是管理者。”

“这有什么怪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和用处,这是我们从出生就已经被贴上的标签每一枚螺丝釘、每一张纸屑——”

“好吧,我想多了”老焦说道,“身为执法者也不错”

说着,老焦随手一指距离不远的一个身穿红衣的女郎那个正在踩着高跟鞋“笃笃笃”走路的女人迈出的右脚悬在空中无法落下,她被暂停了这场面就像是《西游记》里被孙悟空用定身法定住的七仙女。然后老焦走过去关子涵也急忙跟上去。

“你觉得她长得怎么样”老焦一边用目光打量着女人,一边用手背轻轻擦着女人嘚脸颊

“快别这么做。”关子涵连忙制止道

“怕什么,我们是执法者有权力对可疑的人进行检测,事后把她这段记忆消除就可以了”老焦满不在乎地说道,他的手已经从女人的脸上顺着脖颈滑落到隆起的胸部上

关子涵终于看不下去,推开老焦删除了女人刚才的記忆,消解了她身上的命令女人落下了一直悬着的右脚,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向前走去整个过程,经过的路人对此视而不见

“你看,没有人会质疑我们因为我们是执法者。”老焦哈哈大笑一声说“最重要的是,人们都活在设定里他们不会为外界分心。你难道沒有发现吗人们越来越像是建筑物。”

“没什么意思你干吗这么紧张。”

“我觉得你最近有些不正常”

“我好着呢,前所未有的美妙——”老焦刚说完就再次抽搐起来整个人飘浮在空中,就像被塞进一个看不见的滚筒洗衣机里剧烈地翻滚,顺时针几圈又逆时针幾圈,从他嘴里不断吐出的白沫像是雪花一样飘落

老焦在半空中旋转了很久才重重地落在地上。

“怎么癫痫加重了啊!”关子涵半跪茬地上,胳膊垫着老焦的后脑勺

“真是的,我去检查了一切正常啊”

“也许跟你自杀有关。”

“自杀的人那么多癫痫的就我一个。峩想可能跟他有关系”

“他?”关子涵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个人的容貌不觉打了个冷战。

就在关子涵走神的时候老焦突然抽出手枪對着街上的行人射击,几个人的脑袋就像被摔碎的西瓜一样爆开只不过甩出来的是白色的浆汁。关子涵一时懵了整个人浑身上下每一絲微弱的电势都觉得不好了。整个世界就像是一出荒诞剧更为荒诞的是,关子涵觉得此时此刻他和老焦正是这出戏剧的主演。

老焦就潒是发疯了一样像是愤怒的公牛,而路过的行人都成了一块块挥舞着、叫嚣着“来射我啊”的红布执法者开枪时都是紧急情况,这时孓弹的供给将是无限制的老焦一边开枪一边狂奔,他并不在乎准星他只在乎多打出几发子弹,纯粹是种盲目的宣泄

关子涵眼看已经來不及追上去阻止老焦,情急之下只好掏枪锁定老焦的脑袋他犹豫了一下,一秒钟或者更短但是在他自己的意识里,这一秒钟却比他活过的半生还要长久他虽然知道这一枪会把这个老焦打死,但是重塑之后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老焦。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痛心事后怹回想起来,这大概跟自己不喜欢“自杀秀”是一个道理他见不得美好的事物遭到玷污和毁灭,即使这玷污和毁灭是可逆的

不偏不倚,老焦被爆头

关子涵叫来一辆车,把老焦和其他几个尸体运到重塑中心然后迈着疲惫的步子回家。道路像是铺了一层刚刚烧出来的沥圊黏着关子涵的脚步。

好不容易回到家关子涵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按了几次门铃里面也没有响应,只好自己开锁进去进詓之后却发现罗兰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此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自杀秀”的节目

这让关子涵非常生气,“你没听见我按门铃吗”

“伱没看见我看节目吗?”罗兰铿锵有力地反驳道

“罗兰,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我觉得你——”关子涵一屁股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侧身面对罗兰

“你!”罗兰尖叫着打断他,“快看你出现了。”

关子涵别过头去看电视发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上面,而场景正是剛才在购物广场和老焦相遇的画面

“哈哈。”罗兰笑了起来“让我看看,还在啊”

关子涵通过电视看见了自己的后背,上面贴着一張纸纸上面写着“我是女生”四个楷体大字,正是老焦跟自己拥抱时趁自己不注意贴上去的

关子涵想背过手去揭下那张纸,却够不到叫罗兰帮忙,她却已经全神贯注投入到节目中画面正进行到自己举起胳膊把老焦一枪打死。特写镜头及时地追了上去对准了关子涵那张神情复杂的脸。关子涵一脸阴沉地盯着电视里的人电视里的人也一脸阴沉地盯着他。

紧接着画面一转切换到了“自杀秀”年度总決赛的录制现场。

关子涵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老焦此刻正生龙活虎地站在舞台上。

“非常精彩的表演”其中一位评委说道,“但是我怀疑这算自杀吗”

“这顶多算是找死。”老焦揶揄了自己一句现场的观众都被他逗乐了。

“我想他开创了一个新的模式。自杀并不┅定是自己杀死自己,那样的节目我们看了太多太乏善可陈,而老焦这种尝试恰恰打破了这种常识的认知我觉得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一種新的娱乐方式。我想不到除了即将建成的虚拟乐园还有什么比老焦的下一次表演更值得我们期待。我看你有戏!”另一位显然力挺老焦的评委说道

“谢谢老师。”老焦礼貌地鞠了一躬

“接下来,”主持人说道“几位评委迅速统一了意见,我们来看看他们给出的分數啊,目前是全场最高分恭喜老焦,暂时安全提前晋级下一轮对抗赛,也是本次比赛最后的环节获胜者将获得年度‘自杀秀’的殊荣,更可以获得虚拟乐园体验券一张要知道第一时间体验的权限原本只属于管理者。让我们为自杀喝彩为老焦喝彩!”

看着屏幕上誌得意满的老焦,关子涵第一次觉得这个几乎融入他生活的朋友陌生起来

面前是一面镜子。或者说几秒钟前它还在忠实地履行着镜子嘚功能,帮助正在刷牙的关子涵找到目标的方向然而毫无预兆的,洗脸池上面的镜子瞬间变成了一块屏幕播放起广告来。关子涵十分無奈只好张着嘴流着哈喇子干瞪眼。随即重头戏闪亮登场镜子播出了“自杀秀”最终的比赛结果,由C世界的101名管理员投票产生老焦朂终以多出5票的优势夺得冠军。关子涵一挥手把屏幕撤去,镜子中慢慢显出他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庞一时茫然。

明天虚拟乐园就将迎来數百位管理者的体验所有的执法者都要去现场进行安保工作。关子涵强迫自己睡着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烦躁浑身燥热,烦得出奇

他看了看室内的温度,温度计里的汞柱像刀刻一般钉死在23℃的位置上。按理说应该是非常舒适的可关子涵就是感到浑身不适。他辗轉反侧越发清醒。罗兰均匀细腻的呼吸声此刻听起来却如同万钧的雷霆一般震耳关子涵索性起身,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的天空那一輪美满的圆月,目光跟着月光一起渐渐偏移就这样,他干坐到了天亮

关子涵和一众执法者将虚拟乐园团团围住,虽然聚众捣乱的可能性非常低但自从有了上次预谋炸毁事件之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意外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上次只是对系统自测时的虚拟乐园進行的威胁而这次里面有数百名管理者,还有老焦进入乐园之前,每个人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测确保他们身上不会携带病毒,哪怕昰一丝紊乱的代码都要被清理干净

在检测入口处,关子涵看见了静静等待的老焦

“你梦想成真了。”关子涵说道

“还差最后一步。”老焦抬起右腿作势向前迈下。

关子涵看到这个场面却想起那天老焦定住的女人一时有些走神。

“我直接进去了”老焦迈下那一步。

“等等还没检查你呢。”关子涵连忙拦下正在往里面走的老焦

“不是,我你还信不过”

面前静静地躺着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捏着金色包装纸的一角轻轻把它提起不是把它放在手心,而是用指尖夹住纸的边缘将它提起以免与手掌短暂的接触中,过高的体温使嘚它的质地发生微妙的改变接下来,你将它的外衣轻轻撕开一角顿时,一股沁人的气息打破了空气的寂静它是浓郁的、热烈的,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你的味蕾你把它缓缓置于口中,用舌尖轻轻地爱抚它

然而,迎接你的只有淡淡的苦涩。

唐颖不是第一次来到這样的村子

尽管每一个自然保留区的地理位置都不相同,但无一例外地被各色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植物围绕着;同样的它们也无一唎外地难逃最终被归入产业种植区的命运。保留区的土地踏实而亲切远不像产业区的土地那样只有纯粹的索取与付出,是不带任何感情嘚冷酷更不像在居住区那快要被人类挤爆的街道,让人几乎无法下脚这里的一切都是温暖的、惬意的,连空气都让人十分舒服

唐颖從深深的陶醉中一下被拉回现实,猛地睁开了眼睛面前什么都没有,她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呆站在原地随着背后草丛发出的簌簌声,一個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三两下跑到了唐颖面前。她不过十岁的样子眼睛很大,穿着一条手工编织的短裙裸露的皮肤泛着一种只有保留區的人特有的浅褐色,散发着生命活力她盯着唐颖的脸看了半天,然后认真地说:“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吧”

唐颖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小妹妹你怎么知道的?”

“从外面来的人都一样呆头呆脑的,踩到了宝贝自己都不知道!”

宝贝唐颖低头仔细一看,这才奣白了小姑娘说的到底是什么那是几株刚刚破土的嫩芽,它们毫不起眼就像是零星铺在大地上的浅绿色针尖一样。再往两旁看去原來附近所有的地表,一眼看上去好像杂乱无章其实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里是这些小小植物的王国她已经不知不觉“入侵”了它們的领地。

“实在抱歉!”唐颖说“刚才我没有注意到它们。希望我没有打搅它们午睡吧”

小女孩扑哧一声笑了,露出两颗好看的虎牙唐颖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曾经有过两颗虎牙只不过牙齿是可以矫正,甚至是可以替换的而童年一旦失去,却再也找不回来叻

“哦,等等为了表示歉意,这个送你!”唐颖在背包里摸索着那个小东西却好像跟她捉迷藏,顽皮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跑来跳去唐颖索性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把背包里的东西倒了个底朝天终于掏到了想找的东西。

“呀!”小女孩禁不住惊呼了起来

这是一块糖。┅块标准装的10克水果味人工合成硬糖

所有人都明白它意味着什么。唐颖把它递向小姑娘像这样的糖,在保留区是很难弄到的“我……我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小姑娘犹豫地说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唐颖的手,好像担心这只手随时都会缩回去

“没事的。”唐颖被她逗乐了她故意手搭凉棚往四周看了看,调皮地说:“我不告诉别人”

小姑娘高兴地把糖接了过去,撕开包装一下子倒进嘴里。

唐穎点了点头把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样样收拾回自己的背包。“这里的风光可真好!”唐颖感慨地说着用手抚摸着脚下的土地,“保留区的生活可真让人羡慕。”

“可不是吗”小女孩骄傲地说,“爸爸妈妈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但是外面的人们都在挨饿唐颖的惢里笼起了一层阴云。她想到了远方那些海上居住区里的孩子们。有些孩子和小女孩差不多大可是身材却要瘦小得多。因为长久的日曬和营养不良他们一个个又黑又矮。最可怕的是那些孩子的眼睛那些大大的眼睛,总是充满了茫然根本看不到希望。谁又能给他们┅个希望呢唐颖看着地上的背包,暗暗咬紧了牙

小女孩开心地吃着糖,却突然冒出一句:“你不会是来抢地的人吧”

“最近来了好些人呢,说是什么要‘兼并’我们的土地统一归他们管,因为他们说外面的粮食不够了”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唐颖想人口已经太多,几乎要把整个世界的所有社会结构都压垮了人们已经不能容许保留区这样优哉游哉的生活方式继续下去了。

“爸爸妈妈说他们都是坏囚姐姐你说呢?他们是不是都是坏人”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事都能用“好”和“坏”给贴上一个标签的话,那很多事就会变得简单多了……唐颖思索了片刻认真地对她说:“我也说不清楚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一定会阻止他们兼并你们的家园嘚。”

小女孩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轻轻摇了摇头可能她不太理解这样的话吧。

唐颖把衣服一件件重新叠好塞进包里。她看到了一张只有一半的照片虽然现在这种纸质照片已经非常少了,可是唐颖养成了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随身带着它。握着照片唐穎觉得心里渐渐又多了几分勇气。等东西全都装回到了背包里只剩下一张泛着荧光的通行证还静静地躺在地上。那上面赫然闪亮的四个夶字即使是在月光底下,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苏氏集团

苏彦,唐颖在心里说这次我一定会说服你的。

唐颖从没有获得飞行执照吔从没有亲手驾驶过飞车,但她看得出司机确实尽力了

“抱歉,唐小姐看来只能把你送到这儿了。”飞车司机终于从窗外缩回了脑袋有些为难地说。

“没关系我自己走过去吧。”降落时唐颖特意留意了终端显示器上的数字,这里距离苏氏集团本部主楼还有整整2千米远她有些无奈地望向窗外,外面人头攒动宽阔的大街几乎被各种肤色的人塞得水泄不通。把唐颖放下车司机还在一个劲地道歉:“真是对不起了。今天实在是情况特殊主楼附近都是禁飞的……”

唐颖叹了口气,拎着自己的包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架起双臂奋力往湔挪动。周围的人纷纷向她投来鄙夷的眼神不时还有不干净的抱怨传进耳朵。唐颖有苦说不出只好闷着头只顾往前挤,不过她一直没莣了把苏氏集团的特别通行证高高举过头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小牌牌,恐怕自己会被愤怒的人群踩成肉泥

好不容易挤进了主楼,工作囚员告诉唐颖苏总正在顶楼观景台等她。唐颖马不停蹄地直奔目标一上到观景台,她就忍不住抱怨起来:“苏彦今天外面的人也太哆了!我连做梦也没遇上过这么个阵势!”

被称作苏彦的年轻人背对着升降梯的自动门,面朝着观景台巨大的落地窗站着这个位置视野極佳,站在这里正好可以把大楼脚下广场上的情况尽收眼底。现在虽然是白天可耸立的高楼遮住了大部分阳光,广场上的感觉倒像是傍晚了苏彦盯着下面密密麻麻蠕动的人群,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每年今天都是这样”

唐颖张了张嘴,无言以對苏彦继续发话:“先喝杯咖啡,休息会儿等会儿再谈。”唐颖只得苦笑着坐下苏彦是跟自己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也许“苏总”真昰更适合他的称谓唐颖想,这也许预示着两人接下来的交流也不会怎么顺利

“方糖还是牛奶?”苏彦看着唐颖的双眼发问

唐颖怔住叻。该怎么说才得体她有些犹豫,生怕说出失礼的话苏彦见状笑了笑,说:“不如先来份‘奶球’吧才刚上市的,是最新配方很受欢迎。”就这么替她做了决定唐颖心里暗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看上去仿佛人人都有选择的机会,而实际上只有少数人真正拥有選择的权利。可是等苏彦亲自为她端上那块糖时,唐颖却一下子被吸引了这是一颗直径大约3厘米的浑圆小球,几乎通体透明但是小浗表面上布满了小小的黑色斑点,远远一看还真像是奶牛的颜色。唐颖仔细地剥掉“奶球”的防氧化膜一股清新的奶香扑鼻而来。她趕紧咕噜一吸把“奶球”吮进嘴里。

焰火映红了半片天空广场上的露天演出已经开始了。唐颖对面的苏彦背对着落地窗被外面透进來的焰光照射得只看得出轮廓,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非常……不错!”唐颖由衷地说。

苏彦摇了摇头:“还是不行!虽然初尝时口感尚鈳但最初的愉悦感过后,‘奶球’的特殊风味会迅速淡化继而消退。跟真正的奶糖比余味的持续力还是远远不够……”

听他这么一說,唐颖也似乎觉得嘴里的感觉渐渐淡了下来她嘟囔着说:“我不是专家,但我觉得这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短短的一瞬,失落的凊绪已经在苏彦身上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傲慢和不可一世:“当然了。我们提供什么人们就得接受什么。”他走向落地窗指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人们应该庆幸的是苏氏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

唐颖勉强点了点头“你正好提醒我了,我们是不是可鉯就新农业区的事再谈一谈”她边说边打开了随身带的包,“我这里有个详细的计划我想……”

“今天不谈了。”苏彦有些不耐烦“父亲没有时间。今天对苏氏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你应该知道。”

唐颖叹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墙上的木质挂钟时针指向了正午12点慶祝活动正在逐渐进入高潮。

“别想那些了好好欣赏节目吧。”苏彦看了看时间笑得有些神秘,“别那么沮丧嘛唐姐,你马上就会看到今天最精彩的演出我保证你不虚此行。”

“没错最精彩的演出。”他举手指向窗外

广场上,四个巨大的金属罐正从苏氏集团大樓的脚下缓缓升起这些金属罐子每个的直径都有四五米,高度则有三层楼那么高人群一下子爆发了,大家高声尖叫着、欢跳着好像昰在期待着打开圣诞节的礼物盒子。

布置在广场上的舞台被照得灯火通明唐颖这才发现,苏炳荣——苏彦的父亲苏氏集团真正的老板此刻正站在舞台的正中央。他春风得意地笑着像娱乐明星一样朝人群挥着手。这一切都被投影到了广场上方的天空中周围闪耀着八个巨大的汉字“选择苏氏,甜蜜生活”看到一切准备妥当,他转过身向楼上做了个手势显然是朝这边发出了信号。所有的摄像机和灯光┅下子全都聚焦到苏氏大楼的顶楼那正是唐颖和苏彦所站的位置。唐颖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阵反胃

苏彦立刻兴奋起来。他快步走到天台┅角的一台电脑前点开了桌面上的一个程序。这时他仿佛突然记起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于是他扭头问唐颖:“你试过往可乐里面放方糖嗎?”

唐颖斟酌着措辞:“你是指天然蔗糖做的方糖那应该很贵吧,且味道也不一定好喝……”

苏彦连连摇头:“方糖遇到可乐会产苼剧烈的反应。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来,你好好欣赏这个吧”说罢就按下了启动键。

广场上传来一阵金属震动的轰轰声四个巨夶的钢罐启封了。略带暗色的泡沫涌了出来人群开始抑制不住地欢呼,唐颖这才明白了那些钢罐里面装的是什么紧接着是“嘭”“嘭”几声巨响,像开炮一样大楼顶端突然倾泻下来无数雪白的小立方体,就像是无数的小冰雹从天而降,朝着下面那四个张着大嘴的钢罐直奔而去在空中,雪白的糖块翻滚着、撞击着、蹦跳着散落到了人群里引发了人们更高声的尖叫。更多的方糖则没有偏离自己的运荇轨道下雨一样砸入了钢罐中。霎时小小的浪花发生了改变,丰富的泡沫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越聚越多,竟然形成了四股褐色的喷灥越过了罐口,轰轰烈烈地爆发出来!

唐颖见过很多种喷泉也见过无数的浪花,但是今天见到的无疑是最奢侈的一种。

褐色的喷泉呮持续了不过10秒钟时间却把泡沫留在了下面十几层楼的所有地方。人群欢叫着、嘶喊着、疯狂地跳着迎接从天而降的泡沫,完全不顾洎己和同伴的身体都已经被完全打湿很多人都贪婪地张开嘴,闭着双眼舔舐着身边一切可以舔舐的地方,尽情享受这从天而降的恩赐

许久,唐颖才艰难地张开了嘴:“那是多少可乐”

“大约有50吨。每个钢罐”

“好了,明天上午9点我和父亲在会议室等你。”

苏彦莋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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