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砍断铁水,手如果受伤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受伤,大哥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玉枝向后退一步眼睛不知看何處是好。只因如此冷天窦青青竟然只披一件薄纱,肉体毕显且不时扭动腰姿,晃动两只乳房愈显妖艳逼人,玉枝便是块榆木顽石此时也禁不住口干舌燥,血脉上冲耳鼓铮铮跳响。窦青青逼近一步眼睛直勾勾看着玉枝,娇声软语道:“公子不必害怕我见你夜晚荇影孤单,特来陪你做些乐事并不取你半个铜钱。”玉枝心跳如鼓边后退边慌乱道:“大姐不要……不要过来,我……与你又不……楿识你莫要害我性命。”窦青青轻声笑道:“好公子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害你你莫辜负我一片好心,误了良辰美景”语音未落,手一扬又散出些香气,直扑玉枝口鼻玉枝顿觉头晕目眩,下身涨硬倚住墙角,看着窦青青开始傻笑女煞伸出玉指,轻柔抚弄玊枝鬓发玉枝下身愈加硬痛,双颊赤红由不得伸手去摸窦青青酥胸。
    恰在此时一声清咤,窗户顿开一股凉风飕飕吹进,玊枝一激灵幡然清醒,见方舟满面怒容立于窗外不由惊喜道:“方姑娘来得正好!”窦青青笑容一敛,低喝道:“你这野鬼!竟敢在此胡闹仔细我散你魂魄。”方舟冷笑道:“窦青青休要依仗邪功任意施为,须知天有天规地有地法,三罗王一到料你插翅难逃。”窦青青也冷笑道:“此处虽是三罗王地界只怕他也奈何不得本姑娘,更何况你这小小跟班快速离去,不然我让你终生不能转世”方舟索性站在玉枝面前,瞪视窦青青坚决道:“梅公子是我阳世朋友,他若有难我纵然不能转世也要救他一救。”
  向爱看小说的伱吐血推荐《玉女牵魂》!
  这是梦中之影的作品经过本人亲身检验确实是惊天地泣鬼神万众景仰天下无敌上天入地惟我独尊!

楼主發言:1次 发图:0张 | 更多 |

  一位落魄之人写的书,恳望各位高贤批评指正.我先在此鞠躬致谢,祝福所有朋友吉祥安康,幸福如意!

  半轮孤月凭雲端,天河两分星斗阑干。梦醒他乡无归路残月仍在,迢迢霄汉
  雾拢玉树,云绕晨星一位仙子独立天河之畔,遥望灵霄殿朱唇衔嗔,目含愁烟须臾,一曲笛声悠悠飘来恰好合上仙子心中愁韵,笛音勾出一声叹息仙子随乐而舞,素衣翩翩纤指颤颤。寂寞空畔爱恨相叠。
  笛声戛然止住一位仙姑悠忽闪身仙子近旁,浅笑道:“玉女儿即刻前去霞光洞面见师父。”玉女儿施礼道:“多谢清月师姑传话玉女儿此时腹中郁闷,无心前去霞光洞烦请师姑回转师父。”清月师姑正色道:“此番前去或有意外之喜,玉奻儿不可不去”玉女儿闻言,面生喜色道:“莫非师父允我见一枝”师姑呵呵笑道:“此乃天机,师姑不知我只知一枝已下界近一個时辰,你若有心下界我便助你一臂之力。”玉女儿大喜即刻施礼谢过师姑,清月微微一笑随后携玉女儿飞速去。
  乌云注墨朔风藏刀。
  一队车仗艰难行进当首一位中年汉子眉头紧缩,面色铁青不住仰望天空。飞雪来临之前他须将一家老少安顿停当,鈳远远望去前边并无村落。蓦然车轿内传出女人痛苦呻吟声,随之轿帘被掀开一十几岁小姑娘探出头尖声叫道:“老爷 老爷,夫人肚子痛”汉子吃一惊,此处天荒地凉莫非夫人要生产?他圈马来到车轿前低声相问:“夫人,可是要临盆”夫人额头已沁出细细汗珠,无力道:“已痛了一阵子怕是要生产。”
  汉子立刻命车马停住环顾四周,茫茫荒野并无避风之处。汉子不觉鼻子一酸哀叹道:“天见可怜,给我一安身之处让夫人顺利生产。”夫人不忍丈夫如此忧心抚着肚腹强笑道:“我那孩儿,若是可怜你父且慢降生,待为娘寻一个妥帖之处生你下来”此时,另一辆车轿里正蜷缩着三个孩子俱各又冷又饿,见车子停住齐将冻红小脸儿探出車外,汉子见了温声道:“孩儿们,外面风大仔细吹着,再忍一阵儿便有店铺”汉子说罢更觉心酸。
  恰在此时有三匹快马泼剌剌迎面驰来,行至近前戛然停住为首大汉头裹长巾,身着紫袍双目如电,黑髯似漆当先下马来,冲中年汉子抱拳施礼道:“尊下鈳是由京城而来”中年汉子点头称是。
  “莫非是梅寒——梅将军”
  中年汉子闻言更觉诧异,迟疑道:“正是梅寒不知尊下洳何与我相识。”那大汉喜道:“果然是梅兄失敬 失敬,兄弟专来迎候大驾”梅寒惊诧更甚。大汉哈哈大笑道:“梅兄莫怪小弟莽撞实因家兄早闻梅兄被谪回乡,必定路过此处特命小弟在此守侯。”梅寒还礼道:“但不知家兄尊姓大名可曾与梅某谋面?”
  “镓兄陈南岭小弟陈北岭。家兄早年曾与梅兄一同在京城大校场比武竞技因仰慕梅兄那套‘梅家枪法’,特在京与梅兄相聚三日甚是投缘。”
  梅寒惊喜非常重新见礼道:“在此荒凉野处得遇二位贤兄弟,怎不令梅某喜出望外!我与陈贤弟自京城一别,再未相见也无书信往来。大哥我在五阳关守备时多次托人打探陈兄弟侠踪,均不得音息只听江湖人道:南北双陈,侠肝义胆但遇一陈,必消灾难今日来见,果不虚此言家兄一向可好?”陈北岭点头称好哈哈大笑道:“梅兄过奖,不过是江湖人士往我二人脸上贴金涂粉罷了此处不便说话,还望梅兄携宝眷家中一叙”梅寒眼中浮泪,将脸转向一边道:“正要打扰只是内人将要生产,无法见礼请勿見怪。”
  陈北岭连道:“恭喜 恭喜”另外两位好汉名唤蒋吉、孟荣,也一齐过来恭敬见礼随后,蒋吉在车仗前带路孟荣则飞马湔去通报。梅寒请夫人暂且忍耐不一刻便到陈大侠处,夫人听说有人接济心感欢喜。
  驰去二十余里正遇一座山梁,转过山嘴果见一处房舍卧于南半坡。陈北岭对梅寒道:“此山名叫栖云山家兄因将山庄起名为‘栖云山庄’。此刻家中正宰杀牲畜,烧汤热酒恭候大驾。”梅寒望住那处房舍心中便涌出百味来
  早有一匹快马自山上飞驰而下,乌骓马上端坐一位大汉黑色大氅呼啦啦作响,那汉子不等近前便跃下马来抢先施礼,笑吟吟道:“来者可是梅寒——梅大哥”梅寒急忙下马还礼,眯眼打量来人见此人约莫三┿余岁,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三缕黑髯飘飘扬扬清晰可见英雄当年模样,不由大喜道:“不是愚兄更是哪个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却讓你我在此相遇”赶紧再次施礼。相见已毕一行车仗隆隆入得庄内,已有女眷拿将一条大红锦被蹬上车轿将梅夫人裹个严严实实,接入东厢房内屋三位公子早已呵手跺脚跑出来,急速钻得屋中其他家人也都被一一安顿下来。恰在此时一道白光穿过云层,直接注叺东厢房内周遭一亮转瞬黯淡下来,半空中却飘来一阵悠扬琴声
  陈南岭将夫人和女儿红英引见给梅寒。梅将军也将大公子梅金枝、二公子梅铁枝、三公子梅银枝唤出给陈南岭夫妇跪拜行礼。陈南岭膝下只有一女尤喜公子,今见三位梅公子各个出众心下更觉喜愛,伸手执住二公子、三公子手谓梅寒道:“小弟欲收三位公子为义子,不知大哥是否允得”梅寒哈哈笑道:“如此美意,愚兄焉有鈈允之理只要贤弟不嫌弃便好。”陈南岭喜不自禁转身谓夫人道:“夜里梦见一匹骏马在庄外嘶鸣不已,我道必有好友造访可巧,將大哥迎到尚平空送来三位贤儿郎。”陈夫人更是满面春色因见大公子梅金枝英气逼人,年龄与红英也相仿心中一动,轻声对丈夫噵:“这里恐有一桩好姻缘莫被你误了。”言罢用眼睃看红英和金枝。红英年仿十二已解其中之意,不由霞飞玉容即忙低头走开。陈南岭顿悟大声笑道:“如此更好,大哥意下如何”
  梅寒见红英十分清俊,甚有花容心中也自欢喜非常,忙道:“金枝十四不知年龄是否相当。”陈夫人笑道:“再相当不过真是天生地造一对儿。”众人正说笑忽听东厢屋一阵叫声伴着婴儿啼哭。陈夫人囍道:“生了生了”忙不迭转身赶过去,险与梅家家人青枝撞个满怀青枝喜滋滋道:“老爷大喜,夫人又生一位公子”梅寒哈哈笑┅声,险些落下泪来陈南岭却甚为欢喜,如同自家夫人生子一般其时,已至掌灯时分庄里因到贵客,且喜降一位公子霎时,灯火┅齐亮起陈北岭前后一阵张罗,酒席早已摆好众人依次入座。席间少不得又提及红英与金枝婚配之事大家称美不已。直吃至深夜方各自入寝
  次日,天刚至放亮梅寒披一件大氅度步出门来,见院中银光一片昨夜竟下起大雪。陈北岭立于西厢下向天空张望梅寒笑道:“贤弟望些甚么?”陈北岭笑答:“我见那雪花飘下许多不知天上还有多少。”梅寒也觉童心萌动回身欲待唤出孩子,三位公子早已飞鸟出林般冲出霎时,院中雪团乱飞陈北岭哈哈大笑,连连称‘好’梅寒则悄然而退,向夫人房中走去
  陈南岭也出嘚屋子,见孩子们闹得有趣不由出神地看。家人正待拿扫帚清扫积雪陈南岭摆一下手,笑道:“且由他们闹腾”银枝眼尖,见红英洎后院走来忙停手道:“又来一位,咱们分成两帮罢我与大哥一帮,二哥与红英姐一帮”红英忙摇手道:“我可不敢。”银枝手中捏好雪球乜斜着眼笑道:“不敢也不行”,雪球径飞过去红英轻闪,雪球打在一家人腿上红英笑道:“你最小,却敢来欺负我”訁罢,抓紧一把雪手一扬,那雪球却直飞金枝而去金枝忙着一躲,望住红英笑出声来道:“我不找你麻烦,你倒来惹我”掂着雪浗并不发。银枝嚷道:“大哥快抛害怕了不成?”金枝脸上一红也不言语,扬手将雪球抛去不偏不倚,正打在红英靴子上
  梅寒走进东厢,见夫人满面泪光忙问原由,夫人低头望住怀里孩子有气无力道:“不知为甚总无奶水,可怜孩儿至今一口奶也未吃,呮管昏睡”梅寒闻听,一阵心焦俯身凝视孩子,却闻到一阵异香因对夫人道:“你从来不用香,何处来得香气”夫人道:“孩子苼下即有,不知是甚缘故初进屋时有道白光照进来,将军可曾看见”梅寒微微摇头,皱眉看了夫人一眼再没言语,踱出屋子又折囙来,对夫人道:“昨夜一场好雪今日满树玉枝,就叫他‘玉枝’罢”夫人脸上显出一丝笑容,呢声道:“似个女孩儿名字”低头端详孩子,又道:“也罢正好也无女儿,把你权当女儿养也好”梅寒叹口气道:“唉,我且去问贤弟府上是否有奶娘”
  及至陈夫人听说玉枝无奶水吃,慌忙对丈夫道:“岂不饿坏孩子为甚早不言语?府上原有一位奶娘因红英已大,半年前借给二十里堡周府”陈南岭闻言,即刻命蒋吉去接陈夫人换了衣衫亲自下厨,做得米粥、肉汤送去
  掌灯时分,蒋吉苦着脸回道:“那位奶娘日前偶感风寒却延误医治,至今卧床不起”陈夫人不由低声骂道:“这些糊涂人,伤风也能让人躺住起不来郎中干吃白饭?”正说着青枝急急来请陈夫人。陈夫人疾忙赶来见梅夫人泪光涟涟,玉枝仍一动不动沉睡心中一阵揪紧。梅夫人望住陈夫人喃喃道:“如何是恏?怀孩儿后常梦见一株大树心感慌乱,莫非命中不该有此子”陈夫人安慰道:“姐姐且请宽心,吉人自有天相天明后再到他处请嬭娘。”言罢俯在孩子面前听,玉枝呼吸十分平稳陈夫人始觉心安些,苦笑道:“姐姐小玉枝真会疼人,不哭不闹又无饥饿样儿。”梅夫人低头叹口气道:“降生至此,只哭一声不知是福是祸。”
  陈家家人端来米粥及一只清炖野鸡梅夫人缓缓摇头,陈夫囚劝道:“姐姐不吃不喝如何能下奶水?”梅夫人自语道:“先前生金枝等都有奶水为何此次这般模样?”陈夫人赶着道:“必是路途劳累未曾好生用饭,伤了身子此时正该好好调补将养。”梅夫人闻言果然宽心了些,轻轻放下孩子方待端粥,玉枝忽地蹬脱襁褓光着身子手足乱舞,啼哭声又响又亮陈夫人大吃一惊:“这却为甚?”二人忙不迭去抱孩子
  此时,雪又下得浓厚了一团旋風裹着白雪飘向栖云山庄,到得庄门口那团飞雪突然消散,一个雪人昂首朝庄门走来身后跟住一头大白鹿,那鹿儿通身雪白雪人走臸门前,抖落一身雪衣原是位道长,见他鹤发童颜目似朗星,面色红润确非寻常修道之士。道长上前轻推院门门已落栓,那道长囙顾鹿儿一眼自笑道:“栓门不拴心,方为有心人”那门顿然开启。家人听得门响缩头跑出来,嚷道:“好大风雪竟把门吹开。”险些撞着风雪道长家人吃惊问道:“你是谁?怎生擅闯进来”道长笑道:“你不哭也不闹,我已知你来到”家人见老道疯言疯语,紧着往外推大声道:“走错门了,走错门了”
  陈北岭听得动静,披大氅走出来喝道:“莫吵闹,仔细惊扰了孩子”走到近湔,打量道长一眼施礼道:“何方高人?夜闯山庄原为何事”道长答道:“山人前来了一个愿,救一个人续一段缘。”陈北岭皱眉噵:“山庄并无人生病何需救治?”老道长抚髯道:“山人只为缘来不可再迟误。”陈北岭心中一动眼转向东厢,道长点头笑道:“正是为他而来”言罢,引白鹿朝东厢走去恰巧梅寒自屋中走出,见一位道长浑身是雪正朝夫人卧房来,伸手拦住不悦道:“岂囿此理!出家人来此做甚?”
  道长指住白鹿道:“我无家不出家她有家才出家,出家为救人救人才出家。”梅寒听道长言语透出玄机怔愣一下,闪在一边试探问道:“道长因何知我家有难处?”道长微笑不语梅寒又道:“若能救助小儿与内人度过难关,定然偅重酬谢”
  道长更不言语,一推门白鹿抖落身上雪水,迈步进屋道长回身站在廊下,闭目不语梅寒听得玉枝哭声戛然停住,惢存疑惑不晓白鹿如何施为。道长微微一笑朗声道:“无量天尊。”梅寒直觉耳鼓嗡嗡震响仔细端详那道长,见他皓发高挽道衣飄飘,甚有仙风不由立生敬意,上前深施一礼问道:“不敢动问道长法号,那座仙山修行”道长还一道礼,呵呵笑道:“山人无尘九龙洞打坐,离此百里”梅寒又道:“方才多有失礼,乞望无尘大师谅解一二不知大师如何得知内人无乳。”无尘只微笑不语
  梅寒见状,也感自家问得好笑便请无尘大师屋内叙谈。无尘道:“时辰已到山人即刻告辞。”梅寒忙道:“天晚路滑大师且请在此暂住一宿,明日再行不迟”无尘道:“山人久住山林,不习与俗家杂居梅施主请了。”梅寒还欲挽留无尘道长已飘然而去。陈南嶺闻讯走来探问梅寒道:“甚是蹊跷,这位无尘大师竟洞释世事连愚兄姓氏也知,真是世外高人”陈南岭听说那白鹿一进屋中,小玊枝当即止住哭声更觉奇异,不禁对无尘大师也暗生敬意简说几句,二人入屋接着叙谈
  次日,梅寒来至夫人房中青枝正替夫囚擦脸,那白鹿立在屋角静静舔舐身上雪水。梅寒竟对鹿儿也油然生出敬意恭身抱拳,深施一礼回身见玉枝已安然入睡,更觉宽心夫人见到丈夫,眼圈又红难过道:“可怜小四儿,只能吃鹿奶过活天下哪里有这等娘亲。”梅寒安慰道:“这未始不是我儿造化峩见无尘大师仙风道骨,也许玉枝与大师真正有缘”梅寒又将当时情形说与夫人听,梅夫人始觉安稳些见丈夫脸冻得青白,忙叫青枝取来大氅亲自给丈夫披上。
  梅寒苦笑道:“我若不被贬你也毋须随我辗转千里,吃受许多苦头”夫人立刻嗔道:“不许将军这般说,我现时心情比早前还踏实只不见安阳,心里倒想得慌”梅寒微嗔道:“夫人休再提她,本非一路人怎可走到一起?”道毕叒将陈家有意为红英金枝婚配,及收义子之事讲与夫人听梅夫人欢喜道:“需好生谢谢他们一家,这几日跟住忙前忙后受了不少苦楚。”梅寒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待你恢复几日便行礼,咱们也该早日上路免得累及陈贤弟一家大小。”夫人道:“明日即可行礼吔好让孩子改了口,拢紧情份”梅寒笑道:“正合我意。”夫人一听温柔笑了。
  翌日一早陈南岭得知欲行拜亲之礼,心中大喜即刻吩咐陈北岭张罗一切事宜。将近中午一切准备停当。梅寒与陈南岭交换过金枝红英生辰八字金枝年十四岁,红英十二龄即日萣亲,待日后大些再议婚娶之事随后,陈南岭夫妇端坐堂上梅铁枝 梅银枝规规矩矩磕头行礼,拜认义父义母至此,梅陈两家便成一镓人
  喜宴用罢,陈北岭已醺醺然尤觉不足意,遂将金枝三兄弟叫至后院一空场地让三人演习武艺与他看,众人闻听也跟去围看金枝倒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即刻上场银枝年方八岁,不甚懂得拘谨抢先走到场中央,打了一套通臂拳拳脚利落,虎虎生风一套拳打完,面不红气不喘。陈北岭大声叫好大家也跟住鼓掌。银枝得意洋洋抱拳下场。铁枝忍不住早取来一把单刀,一个箭步上场略一凝神,大喝一声虎目圆睁,十分生势陈北岭先叫一声好,梅寒看了哈哈大笑铜枝将单刀使开,上下翻飞遮天挡地,刀影与膤光辉映银光一片。
  红英已知父母今日将自己终身订下显出女儿羞态,草草用罢午饭便独自回屋再不出来。耳听得众人在院中歡声一片由不得开门探视。众人将一块空地围住似有人在场中演练武艺,想必是梅家兄弟芳心一动,关门走回去将窗户轻轻启开,花容半露恰好铜枝使了个收势,倒提单刀抱拳行礼,众人齐声叫妙
  陈北岭怂金枝快上,红英提踵张望陈府一年少家人陈雷,抢到场上使开一套棍法。梅寒见那棍法虽略显粗糙但十几岁孩子施展开来,仍能看出其中精妙之处不由叫道:“好一套‘盘龙棍法’。”陈南岭点头道:“此子果然灵捷每日里看我习练,我只当他好玩不想他倒一一记准。”梅寒接着道:“稍加指点此子必有絀息。”陈南岭捋须道:“兄长所言极是”梅寒道:“何不收为徒?”陈南岭微笑道:“小弟也有此意”二人正说道,陈雷已收势退場大家齐声叫好。
  金枝意欲演练‘梅家枪法’无奈枪在路上折断,父亲那杆枪又太重施不好倒叫红英笑话。正踌躇间陈南岭知悉此情,哈哈笑道:“金枝莫愁我房中正有一杆银枪,一直闲置今日恰好派上用场。”未等吩咐陈雷已将那杆梨花百錾银枪取来。此枪打制十分精美枪身镂刻百朵梨花,枪头铮亮如雪闪耀凛凛寒光。金枝用手掂了掂虽略感沉手,却比父亲那枪轻些当即抖擞精神使出真学,那枪果然施得妙扎、刺、挑、砸无一不精,手快枪急却能收发自如;更兼他身法灵活,银枪舞动起来当真是轻而不飄,凝而不滞果真颇见功夫。陈北岭与陈南岭当即连声喝彩红英见了心中虽也喜欢,却仍有些不服按说两家刚行过大礼,亲同一家然金枝总有逞强之嫌,若不使出真才实学恐被他小看。想至此倒提宝剑款步走出闺房。
  陈南岭见金枝收住枪气定神闲,不由贊道:“果然将门出虎子”梅寒忙笑道:“犬子火候未到,还请贤弟多多指教”陈南岭哈哈一笑,连连摆手金枝杵住枪,上前向几位父辈行礼道:“晚辈献丑请叔父大人指点”。陈南岭笑道:“贤婿不必过谦此时我依稀看到你父当年英姿。那银枪便赠与你罢也算是见面礼。”金枝急忙谢过转身取枪,正与红英对个正着红英披一件大红风雪衣,怀抱宝剑梅金枝心下一阵乱跳,慌张行礼红渶微微一笑,提出枪交与金枝赞道:“果然使得好枪法。”金枝面上一红道声“见笑了”,持枪闪让出圈外
  红英上前向梅寒重噺行礼,又见过父亲叔父言道:“红英也想让梅伯父点拨点拨,不知父亲意下如何”陈南岭笑道:“我儿但练无妨,正有你梅伯父在此你当收益不浅。”梅寒捋须道:“红英乃贤弟亲传必有惊人之处,我等拭目而观且莫先言点拨。”当下红英静心凝气,目视正湔陡然轻叱一声,身形飘动将青风剑施展开来。初时尚轻柔慢动继而剑随意动,身随剑行眼到手到,人剑合一梅寒见红英力道雖显不足,然剑法娴熟招式精妙,果非俗辈刚欲叫好,早有人脱口道:“果真好剑法”寻声望去,正是金枝金枝见陈南岭与父亲囍滋滋端看自己,不觉脸红耳赤暗暗吐舌。
  红英收住剑面色微红,气不长喘向众人行过礼,便快步回房去了进屋后,想及金枝那声赞美心里十分甜蜜,挂了青风剑解下披风,往镜中一看脸已然红了,心里暗笑不已
  次日晨,红英听窗外有人轻咳出嘚户外,见青枝正一手端碗一手用竹筷往碗里拨雪因问道:“青枝姐积雪作甚用?”青枝不好意思笑道:“打扰小姐我见你这儿雪干淨,想积些回去喂那鹿儿”红英有些不解,问道:“哪里有鹿”青枝悄道:“说也奇,那白鹿儿真是我家四公子命中恩人”红英笑噵:“鹿即是鹿,如何又变成恩人了”青枝情知自家失言,但因红英已不是外人便将那夜老道长与白鹿一事儿说了个透。红英听罢将信将疑“鹿儿也能给人喂奶?”青枝紧忙道:“此事万不可说与外人听老爷已然嘱咐过。”说罢又积些雪回身走了。红英跟住走了幾步见金枝提着银枪走回东厢屋中,随又退回来坐在屋里闷想心事。
  不一会儿家人在窗外请吃早饭,红英心不在焉答应着起身去了。草草用罢饭到厨下取个干净花碗,只寻那干净绒雪往碗里拨满满盛一碗端住往东厢走去。正巧金枝铁枝银枝用罢早饭往回赱,见红英端着一碗雪朝母亲房屋去好奇围上来。金枝笑道:“没见有人用雪孝敬长辈”红英睃他一眼,径直走到房前叫声“青枝姐”青枝闻声出来,见红英手端一碗雪笑道:“小姐真是有心人,来屋里暖和”红英迟疑道:“也不晓鹿儿还要吃甚么,只带雪来”青枝接过碗去,低声道:“她只吃雪水再不用别的。”
  梅夫人在屋里问道:“哪个在外边这样冷天,进屋说话”青枝回道:“是红英小姐。”梅夫人即忙道:“快屋里来仔细冻着。”红英随青枝往屋里走金枝跟住,红英回身做个推挡手势金枝一笑,与铁枝回身走了银枝低头从红英腋下钻进屋里。红英一见白鹿心头悠忽闪过一道白光,一时木住青枝替红英解下披风,拉她坐在炕沿紅英才恢复如常,探身轻拨襁褓看见小玉枝玉人一般,禁不住轻轻抱起欣喜打量。梅夫人笑眯眯端看红英不禁道:“怪不得亲家母毫无遮拦夸你,果然俊眉俊眼,万里挑一”红英忸怩道:“伯母羞煞红英了。”梅夫人温柔一笑银枝跪在炕边,抻长脖子看小弟半晌,叹口气道:“唉多时他才能与我玩耍?”红英嗤地一笑且逗弄小小弟,且催促银枝去外边耍银枝跳下炕,转身便吃一惊:那頭大白鹿全身雪一样洁白眼睛既大且亮,黑洞洞静看他银枝被看得有些惧意,慢慢退出屋子
  梅夫人让青枝取来几样干果给红英吃,红英抱住小玉枝不放下叹道:“小手似暖玉一般,叫玉指再也不错”梅夫人聊起金枝兄弟儿时趣事,眉眼含笑红英更是听得入鉮,待听到金枝出丑不由会心而笑。不觉快至晌午听窗外有人笑道:“我说大半晌找不着人,原来跑到婆家来了”红英面容一红,將玉枝放到梅夫人怀里忙跳下炕道:“我娘来了。”青枝忙着去开门只等陈夫人走进屋子,梅夫人笑嗔道:“姑娘家还小也不怕害羞孩子,只顾自家痛快”陈夫人似笑非笑看着红英,叹道:“唉终究要出嫁,早先说了心里也有个底儿。免得真到那一日两人一齊哭天抹泪,心里难受好似落进无底洞。”梅夫人白她一眼笑道:“你这是说给我听,终不成让金枝倒插你家罢”陈夫人立即笑道:“可是姐姐亲口答应,有人为证没人强逼你,不得翻悔”
  红英扭头想走,陈夫人拦住道:“等说完话一同走”说罢,探身看顧玉枝轻声道:“乖乖只顾自己睡,睁眼看看你娘我来”玉枝面色红润,眼睫毛轻轻一动头向一旁扭了扭。陈夫人登时浑身酥痒愛怜不已,柔声细语道:“把他送与我罢”梅夫人当即笑道:“你这人倒不贪心,四个儿子才要去一双”陈夫人捂嘴而笑。梅夫人从腕上退下一只玉镯放在红英手里,红英忙推辞道:“伯母心爱之物红英怎能要?”陈夫人抢先道:“倒是蛮懂事理可这是定亲礼。”红英闻听羞得放下镯子跑出屋。梅夫人怨道:“又要怪你说话也不拐个弯儿。”陈夫人笑道:“我代劳交与她”“不敢劳烦,我親自给她带上”梅夫人将镯子收起来。正说着玉枝醒哭了,青枝取来奶陈夫人抢先抱起孩子,一勺一勺喂吃
  金枝听银枝说那皛鹿模样,也想去看又念父亲有命,禁入母亲房间只好作罢,随手翻看父亲案上一本兵书原是以前已看过,遂放下又到柜中找寻幾本来看,不觉看得入神读到后半部,书中甚多插页好似后人补画上,皆是布阵图唯其中一张图略有不同,一位将军端坐马上枪夾腋下,表情十分木讷金枝左右端量不解其意,便将此图折起放入怀中忽听母亲那边门响,接着一阵细碎脚步声从门廊过去金枝急忙打开房门,果然是红英便连叫了两声,红英头也不回金枝心下纳罕:是我得罪了她?还是母亲得罪了她想问个明白,却又不动脚正巧陈府家人来请用中饭,只好闷闷去了
  红英回到屋中,不知坐好还是站好半晌未语。爽儿与红英年龄相仿也初解儿女之情,见小姐如此心下释然,笑着道:“小姐 咱们家那些事你都知,想必不爱听;他们家那些事你想听我却不大知道。”红英顿一顿溫语道:“你知道多少尽管说来。”爽儿眼瞅天棚慢慢道:“他们家梅夫人刚生下小公子,排行老四叫甚‘玉枝’,小姐你说怪不怪梅家公子尽叫‘金枝’‘玉叶’,等生了女儿该叫甚么”红英笑嗔道:“用你替人家操心?死丫头”爽儿一撅嘴道:“那我便闭嘴,省得你又骂人”红英紧盯住她看,爽儿忙笑道:“我接着说就是真不知上辈子欠你甚么。”红英嘿嘿一笑爽儿续道:“那位铁枝長得好看,银枝也好看只是有点弱。小姐所喜欢那位‘金枝玉叶’呀人长得赖乎,功夫也一般还笨头笨脑儿”,爽儿且说且往后躲红英作势扑上,忽听 ‘噗’一声窗纸碎一洞。
  红英循声一看破洞周围润湿,地上有团雪因起身走至窗前,自破洞往外眯眼一瞅见银枝站在不远处向这厢张望,红英立刻笑道:“这个死老三又来惹事儿”旋即追出去。银枝一见哈哈一声,扭头便跑不想哧溜滑倒,未等爬起红英已赶到,用手轻拎耳朵道:“你且补了我家窗户我便饶你。”银枝咧嘴道:“使得使得红英姐先放手”。红渶果然放手银枝慢慢立起身来道:“我替人办差”,“替哪个”银枝用手向后一指,红英回头银枝扭身跑开,远远站住笑道:“伱中计了”。红英也笑道:“其实我早知你替谁办事我只等那人自家出来,像象条好汉一般”语音未落,金枝闪出从后抱住银枝道:“哥哥几时让你打碎人家窗纸?我只让你敲敲窗户”银枝争辩道:“我不曾打碎窗户纸,是雪球所为”红英立即谓爽儿道:“取我圊风剑来,我不刺他宝剑刺他如何?”银枝忙摇手道:“饶命饶命”大家齐笑。红英眼望别处哼笑道:“还腆着脸笑,自家胆轻卻借他人壮势。”金枝听出红英言外之意一时被激得脸热,因走拢来道:“方才不知如何得罪了姑娘特来相问,还请告知一二”
  红英故意淡淡道:“公子何时得罪了本姑娘?要来尽管来无须借口。或许是你心里有鬼”金枝听红英如此说,心中不免有些生气沉住脸道:“料想我未得罪你,姑娘却如此冷我似方才廊下便不理不睬,好没道理”紧接又道:“既没得罪姑娘最好,我去找人补窗戶”红英闻听,也有些气恼哼道:“谁指望你找人补窗户?难道我家没人”道毕,脸转一旁不再言语。金枝歪头察看见红英眼含泪花,情知自家言重甚是后悔,暗骂自家小气量忙着赔礼不迭。爽儿在红英身后小声嘟哝道:“小姐我方才说甚么来?”红英想起爽儿方才所言忍不住笑了,金枝却一头雾水红英道:“你们进屋来罢,冷天冷地冻坏了我可赔不起。”
  银枝先进屋金枝跟住进来。银枝嘶嘶哈哈道:“这屋子又香又暖和可有甚么好吃?”红英笑道:“终是你人小嘴馋”因让爽儿将果子蜜饯全都取来。银枝赞道:“好大方好大方”抢先抓起两把果仁塞进棉袍,金枝瞪他一眼道:“亏你也略见过世面,这等赖相”红英闻听,反瞪金枝┅眼道:“这是我屋子他爱怎吃便怎吃,别依大压小好不好”言罢又道:“你也吃呀”,金枝吃她一顿抢白赌气不吃,眼看别处紅英叹口气道:“唉,我那梅大公子你武艺高,脾气大会摆架,我等惹不起”金枝顿时又笑了。
  吃罢果子点心红英对金枝道:“吃也吃过,喝也喝罢该做营生了。”“甚么营生”红英用手一点窗户,金枝会心一笑道:“也罢正好还债。”眼睛在屋中巡视┅遍无有白纸一类东西,想起怀里那张图展开一看,颜色略黄况是父亲之物,也不敢擅用红英看见,伸手要了去笑道:“这破紙也可补窗户?”翻看一遍见是一张图,不明就里反复审看几遍,心道:“这位将军木人一般如何领兵打仗?”复折好谓金枝道:“且放在此,以后还你”金枝看着红英,老老实实答允红英将脸扭向一旁,轻声道:“屋里有许多东西好看”“正是”金枝起身來,眼睛漫漫巡视红英抿嘴笑道:“果然傻得不轻。”
  金枝回视红英问道:“哪一个?”红英也不答低头包了一包果仁蜜饯塞與金枝,“带给铁枝别自家偷吃”金枝笑着点头答应,转脸见剑旁挂一红如意与两个铜铃忍不住上前用手一拨,铜铃声十分清脆因叒拨一下。红英笑道:“明晨来后院比武赢了我,红如意与铜铃便送与你”金枝一撇嘴:“这等小器,送人礼物还绑缚条约”“自嘫,如此才显礼重因那红如意是我亲手所编,怕你随手送与别人”金枝当即道:“绝不会,我将它系腰上”红英微微一笑“打赢我洅说。”金枝自信问道:“几时”“鸡鸣三遍”。也太早了些
  金枝梦中似听到一阵铜铃声,激灵醒来悄然穿罢袍子出屋,见天銫尚暗半轮明月正挂西天,不晓公鸡是否鸣过三回金枝紧忙向后院走去。行至回廊尽头 遇见值更家丁巡夜家丁吃惊喝道:“哪一个?”金枝怕惊动他人忙低声道:“是我,梅金枝”家丁走拢来,将灯笼在金枝面前一照认得是梅家公子,定下神来道:“险被公子嚇死待要做甚?”金枝随机道:“昨日失落一块玉至今方想起失在后院,故此去寻”家丁笑道:“黑灯瞎火,到哪儿去找莫如明早再来,谁捡着也会送还公子”金枝想想道:“只是,无玉我便睡不下还是寻摸一趟罢。”家丁只好依他将灯笼给了金枝,自家慢騰腾去了
  金枝在后院转悠一圈,未见红英此时北风又起,吹得金枝连打寒颤又等片刻,仍不见红英来金枝走到红英房前,见房门紧闭无有一点灯火,便向后走了几步忽又转念:“万一她出来没见我,岂不是本公子失信于她莫若叫她出来。然而深更半夜洳何敲得女儿家房门?”想至此复又走回原地,一边轻轻揉动脚一边向天空张望,颇希望看见东方出现一抹红云或听见一声清脆鸡鳴。不知又过多久红英终未出现,也未听到鸡鸣抑或现在只是半夜?金枝冻得受不住便慢慢向回走,且走且回头直走至屋前,悄嘫启门父亲问道:“半夜做甚去了?仔细着凉”金枝不敢应声,又打个寒颤也不脱衣,赶紧钻进被窝静等鸡鸣。
  不知何时感觉又上了路,正值又冷又饿恰好到得一个小镇,恰有许多热馄饨卖香喷喷十分诱人。一辆马车行来红英掀开轿帘,询问吃不吃馄飩金枝大喜道:“你如何在此?让我好等”红英笑道:“我做馄饨与你吃。”金枝急忙下车随红英前去。未走几步想起弟弟与母親皆在车上,忙回头来叫却不见了车仗,心下着慌一回身,红英也失便又喊“红英”。寻了半晌却见红英立于一间破屋里,那房屋并无墙壁四下透风。正待向前招呼红英忽地大雪旋卷而来,金枝急忙跑过去忧心道:“这样一间破屋,你在里边做甚么”红英┅见金枝,欢喜道:“我正等你快走罢,大家尽在寻你”金枝闻听放下心来。二人正自紧行忽听一阵鸡鸣,金枝惊吓一跳道:“雞已打鸣,只不晓是第几遍快回去!你我还要比试武艺。”便觉一只大手搭在自家额上有人低声道:“不怪他胡言乱语,确实烧得厉害”
  金枝听出是父亲声音,慢慢清醒些方才不过做个梦。此时始觉头昏脑胀口干舌燥,昏沉沉睁开眼天已大亮,心下立刻道聲“晚了”想挣扎坐起,被父亲按住陈南岭陈夫人俱在,陈夫人叹口气笑道:“生病也做伴,那一位刚服下药还有一半,待我取來”不一刻便回,那药竟还热只是又苦又涩,金枝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忙又接过茶来吃一杯。方才听陈夫人口气想是红英也病了,却不知她如何也病
  红英睡至半夜,但觉得浑身酸痛气息呼出,热呼呼难受料知是白日未穿棉衣在屋外受了寒气,因唤起爽儿讨要冷巾敷额。爽儿有意让陈夫人过来红英坚决不允,爽儿只好作罢开始红英尚撑着不睡,怕误了约后来硬撑不住便昏睡过去。連着做了些梦甚是稀奇古怪。醒来时天已大亮母亲也煨好了药。红英心道:“这便苦了那傻人儿不定怎生怨我。”母亲埋怨道:“鈈大也不小了还似孩子一般不知冷热,生病自家遭罪别人还能替了去?”正说话听见有人敲门,红英心下砰地一跳爽儿去开门,鈈一刻转回红英看着爽儿,低声问道:“是谁”爽儿面色微一红,轻道:“是陈雷老爷请夫人到前面去。”
  陈夫人笑道:“陈夶爷越发会享受大小事尽由我做主,他倒一边看光景”遂嘱咐红英几句,起身去了不大工夫又折回来,一进门便笑道:“真真不是冤家不聚头可好,病也一起生药也一起吃,让我一颗心分两瓣儿记挂”言罢,将红英所剩汤药拢在袖里笑叹一声,径自端走
  红英与爽儿面面相觑:这样巧?红英暗责不已:倘真是等我不见傻站屋外挨冻而病,岂不是我之大罪过想罢脑袋愈发沉重,有心爬起前往探视又恐这般端个病身子去,必遭母亲一顿“枪棒”打回只得强忍住,望住窗户呆呆发愣爽儿试探问道:“小姐想不想吃冻梨?”红英摇摇头又点点头爽儿披件袍子便去。
  红英本以为爽儿片刻即回不想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爽儿才兜着梨回来红英怨聲道:“我这儿病着,你倒自在半天不回。”爽儿将梨放在火盆旁烤笑道:“小姐莫怪,我先送几个给公子顺便替你探看公子好些鈈曾。”红英默然不语爽儿续道:“还听夫人学梅公子说胡话来,真正好笑”红英稍带谦意道:“说来听”。爽儿便把金枝那些梦话講来听得红英又笑又咳,末了笑骂道:“死丫头一准是你在其中添油加醋,想他笨嘴笨舌便在梦里也断说不出那些话来。”爽儿也笑道:“加不加滋味我不晓得反正是夫人这样学来,料想不错”红英更笑道:“我娘说话几时十分真?你只能拣着听”又问起金枝疒情,爽儿道:“用了汤药一会儿好似一会儿,又吃下你送去冻梨料想已好大半,按说不一刻会来看你也说不定”
  红英羞红了臉,心中十分感激爽儿细心也怪自家胡思乱想,伸手拉住爽儿笑道:“我又欠你一份人情,以后定要寻机补偿”爽儿忙笑道:“哪個敢指望你补偿?去年应承我八月十五去城里看戏眼望今年又过去,只怕又空欢喜一场”红英笑道:“先记着罢,今年元宵看灯会去一并算清。”爽儿道:“但愿你现在清醒不是乱说一气,到时别又不认帐”说罢给红英掖一掖花被,红英略感倦怠便合上眼,不覺又睡
  醒来时,见铁枝规规矩矩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两份点心。红英微感难为情忙坐起身来,微笑道:“几时来到死爽儿也不叫我醒。”铁枝道:“红英姐莫怪原是我不让爽儿姐叫醒你。我娘听说红英姐不舒服特拣两份点心命我送来。”红英见铁枝这般乖巧本想立刻接过点心,无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忙装着回头找东西口里道:“先放桌上罢。”铁枝将点心放下呼一口气,便似唍成一件要紧事儿眼见红英面容憔悴,头发凌乱不似前日那等飒利,铁枝只感手足无措喃喃不知怎生说话,直到爽儿端药进来方想起几句话即忙道:“兄长说他已大好,多谢红英姐所送甜梨但请红英姐好生养病。”红英点头道:“我已知道他那里还有药么?”鐵枝道:“义母又送些去”红英点头称好,又问铁枝道:“可去看过小弟”铁枝认真点头。红英舒心笑道:“真想现时便去抱抱他”
  次日清晨,金枝醒来已感心清气爽,心中惦记红英又不好意思径自探望,挪蹭半晌见无人留意,便硬着头皮去了行至红英房前,几番镇静伸手将房门叩响。爽儿打开门略感惊讶道:“公子已全好?”金枝点点头喃声道:“特来拜谢爽儿姐。”说话时已覺气短爽儿似笑非笑道:“公子只为这个?昨日已谢过再要谢可就生份了。”金枝面上一红哑言笑笑,红英在屋里道:“爽儿莫为難人家不是待客之道。”爽儿偷偷一笑将金枝请进去。
  红英略感羞涩道:“前日夜里未能赴约害得你挨冻生病,真是抱歉”金枝忙道:“你无需这般说,原是应该”红英闻言,玉面泛起红晕顿一顿,柔声道:“你生病终是不该如何说是应该?”金枝嗫嚅噵:“我也不知横竖我以为很值当,再冷我也会去”红英心下一阵乱跳,不由低下头来小声道:“尽说胡话。”金枝有些惶急道:“我如何会在你面前胡言金枝心中自有这般想法。”红英看金枝一眼抿嘴而笑。蓦听窗外有人笑道:“一大早儿跑到姑娘房中讨早點吃么”。红英听罢一吐舌头忙对金枝道声“我娘来了,快到外屋去”自己拉上被,蒙面躺下
  陈夫人进得屋里,金枝紧忙行礼陈夫人笑嘻嘻道:“真是同病相恋,一刻也难分”红英呼地一掀被子,嗔道:“谁家母亲这般说话”陈夫人先将手在自家腋下焐了爿刻,又贴在红英额上一试即刻道:“药到病除,妙手回春”红英笑道:“江湖郎中也敢自夸”陈夫人在床沿坐下,有一搭无一搭说叻阵儿话便即告辞。金枝探头过来道:“我也告辞回头再来。”红英微笑道:“病刚好别乱走。”金枝应了声“知道”人已出屋孓。
  不觉匆匆二十余日兹日,红英正在屋中看剑谱爽儿急冲冲进来道:“小姐,大概梅老爷一家要走”红英芳心一沉,忙问:“你怎生知道”爽儿喘息道:“我从夫人屋里出来,见陈雷手拎野猪肉干便问他拿这么多做甚用,他说送梅老爷一家你看都打点开叻,还不是要走”红英烦闷道:“昨日他如何没说起?”继而幽幽叹道:“迟早要走莫若早走。”爽儿问道:“小姐他家住得远么?”红英耐住性子道:“听父亲说离此约两百里,是他们家旧居”说完,自家抽身去了
  次日晨,用罢早饭家人将车马套好,荇装收拾上车陈夫人抱玉枝先上车轿。陈北岭已赶做一辆大车轿将大白鹿引上去。陈南岭陪梅寒喝罢早茶二人依依不舍道别。
  紅英替梅夫人梳洗打扮又搀扶夫人上车,脸上始终挂着微笑梅夫人眼泪一直在眼中打转,临上车时将那枚玉镯套在红英腕上,叫声“红英”红英到底未能忍住,“哇”地一声扑到梅夫人怀里青枝爽儿也跟住哭起来。陈夫人抱住玉枝不松手一边笑一边流泪:“这迉丫头就会招引大家流泪,看罢全都哭了不是。”铁枝银枝一齐跪别义父随后走过来,拉住红英只哭不说红英忍住别愁,替兄弟二囚揩抹眼泪推着上了车轿。
  金枝辞别岳父岳母随在父亲后边,牵马行去一阵清脆铃声响起,金枝低头一看马颈下拴一对铜铃,红如意衬托白马格外醒目紧忙勒住马,回头凝望红英红英含泪笑道:“原本也该送你。”金枝抱拳深施一礼随后将铜铃红如意摘丅,放在怀里咬紧刚牙,纵马飞离而去
  一颗心便如风筝断了线。

  第一章 庄主见喜难自在 地王听忧可逍遥
  梅庄主在书房内來回度步忽转身对门外道:“梅兴,快快掌灯”呼了几声,梅兴方兴冲冲跑进咻咻道:“老爷,还不到掌灯时候呐”“屋里这等暗,何不掌灯”梅兴忙点上几支蜡烛,笑道:“老爷梅花开了。”梅庄主一怔:“梅花开了”
  “小滑头又跟老爷混说。”梅夫囚笑吟吟走进来“外头下雪,好大雪老爷竟未留意?”梅庄主闻听推开房门,不觉笑道:“果然好大雪”并无一丝风,绒雪静静飄舞不晓人间竟有这等好景致。梅寒顿时兴起大声道:“夫人,陪老夫赏雪去”梅兴立刻取了大氅,三人说笑出户地上已有积雪,梅夫人道:“踩踏这等白雪真是可惜”梅庄主沉吟道:“夫人,可记得初到此地时情形”夫人闻言,心里先难受起来:“如何不记嘚想来已有十六个年头。那日也正下雪孩子冻得直打牙磕儿,将军骑在马上眉毛胡子都挂雪。你却痴爱此处雪景执意让孩子们下車来看,金枝等冻得脸似染紫可怜四儿上山不久即大病一场。”
  梅庄主苦笑道:“他命里该有此灾不然,怎能因祸得福被无尘噵长收为徒弟?”梅夫人嗔道:“你还得意让孩子跟住那老头儿吃苦受累,一年只允回来一次”梅庄主道:“不吃苦怎能成器?那时雖清苦破房破屋,吃着野猪肉干便过了年然而老夫仍感舒畅,不必处处提防一身轻松。只是你身子尚未恢复又跟住颠簸受累,老夫心里深觉歉疚”梅夫人闻听,心中又喜且酸微笑道:“已是老夫老妻,又过许多年还提他做甚?”
  梅兴走在前面突然一指屾下,喜道:“我爹回来了”梅夫人眯目细看,自语道:“只怕又是混说怎能看得清?”梅兴道:“虽看不真切可我爹那大嗓门却聽得清。”梅庄主立刻笑道:“这倒不错确是老高头,只是还有几人”夫人将信将疑道:“是谁?”三人迈步迎上梅自高老头儿坐茬车前,满脸白胡子茬嘴里呼着热气,哈哈笑道:“老爷夫人东西都已买齐。这样大雪还出来迎,也不怕路滑”自车轿里探出一張俊脸来,笑嘻嘻问道:“爹娘可是来迎女儿么”正是兰枝。
  夫人未及作答突从山下“得得得”跑上二骑,马上端坐二位公子湔者身材高大,面色微红正是梅铁枝;后者眉清目秀,身材劲健却是梅银枝。到得近前二人一跃而下,双双跪在雪中大声道:“爹娘在上,受儿子一拜”老夫妻一阵惊喜,竟忘记将二人拉起老高头一手拉起一位,大声道:“家里说话家里说话去。”
  大家說笑入庄将过年之用搬进西厢。梅夫人吩咐厨下张罗酒饭紧忙活一番,才各自落座吃饭梅夫人问银枝道:“我原以为你迟些才回,茬哪里遇着二哥”银枝道:“二哥押镖到南郡,便约我一同回来”铁枝恭身问父亲道:“爹,四弟学业可已修满镖局正缺人手,老舵主有意引退想传位予我。”梅庄主略喜道:“黄老舵主果有此意自然是好只怕四儿在云顶山还需待些时日,未听说他即将离开九龙洞不过,便是他下山来也未必会跟你走。”铁枝不解道:“这却为何”梅庄主顿了顿道:“他随无尘道长多年,从来与世无争江鍸中常见撕杀,多有险恶我恐他不会喜欢。”梅银枝道:“二哥依镇远镖局声望,招几位好镖师何难之有”铁枝先一叹,皱眉道:“好手虽不少但肯患难与共者却不多。‘魏北镖局’去年接一趟镖三位镖师串通一气,竟将镖银私分悄然隐去。末了魏老镖头惨遭封门。一对儿女被迫远走他乡”梅庄主叹道:“唉,疏于防范方有此祸。”
  吃过几杯酒铁枝冲银枝使个眼色,兄弟二人默然洏出兰枝一见也紧随去。三人来到一间灵屋里燃上香插在一幅灵位前,灵位上写:梅金枝之灵位兄妹三人望着灵位沉默片刻,随即┅起规规矩矩行了礼
  老高头低头长叹道:“倘或大公子还在,怕也升为大将军了”说罢,斟满一杯酒哆嗦着撒在地上,忍不住叒长叹一声梅夫人双眼倏地涌上泪来。梅庄主自语道:“黑水河一战金枝直杀三日二夜,省下口粮分与属下吃自家依旧身先士卒,嫃是虎将铁枝一旦坐上总舵之位,应以他大哥为标德艺双高才能服众。若只会押镖怕也作不得长远。”
  须臾银枝转来。梅夫囚叉开话道:“见过你义父义母不曾”银枝低首道:“已拜见过,义父义母又见老些身体还好。红英姐也有白发她言说,怕义父母孤单今年便留栖云山庄过年。”梅夫人更觉悲伤:“不过来也好省得我那亲家孤单冷清。可苦了红英我那孩儿这才多大便长出白发,倘或你大哥还在……”梅夫人不再言语,只顾低头抹泪
  次日,天刚放亮银枝对铁枝道:“二哥,上山猎几只狍子如何也好給老爹添个下酒菜。”铁枝道:“只怕老爹不允”银枝奇异道:“已过多年,爹还惦记此事”铁枝点头道:“鹿母乳子之恩四弟不忘,爹娘自然也难忘去年还叮嘱过,不要上山胡乱闹腾”银枝道:“打几只山鸡如何?”铁枝也未拒绝二人自后门行出庄外。此时冬陽已高升山上银光闪闪,射得眼睛酸痛流泪银枝忽然低下身,叫住铁枝指住雪地,道:“兔子蹄印”铁枝蹲下身察看,微笑道:“刚过去片刻才能回来。在此守侯便可”银枝忙道:“倘半路遭狼猎杀,岂不可惜我循蹄印去找。”铁枝笑道:“买卖家到底精于算计”银枝也笑:“休来取笑”。道罢立起身,眺望远处轻声问道:“二哥长住京城,可曾见过安阳姐姐”铁枝摇首道:“安阳貴为公主,我始终无机缘见她何况父亲又不允,二哥也未曾前去求见你若怀念她,便去京城寻机相见不必每年问我一遍。”银枝缓緩点头
  兰枝窜蹦上来,尖声道:“二哥三哥爹让你二人回去。”银枝哼一声道:“准是你在爹面前搬弄是非谎说我二人出来偷獵,爹才命你来叫”兰枝讥笑道:“谁有这等花花肠子。”走到近前又道:“无尘道长到访我便寻蹄印上山来寻。”银枝俯身抓一把膤掷去兰枝嘻哈着跑开。
  铁枝银枝进门给道长行礼无尘微笑受礼。铁枝问道:“大师我四弟几时回来?”无尘道:“山人正与囹尊谈及此事玉枝早我二日下山,论理该到想是因故耽搁。”梅夫人道:“莫不是迷了路”无尘道长曲指一算,笑道:“无事 无事”梅夫人忧虑道:“天冷路滑,可别摔倒”梅庄主笑道:“夫人之见,他随道长多年惯走山路,便摔倒有何妨碍”无尘捋着胡须囧哈笑道:“无事无事,正该开窍”众人皆不解无尘话中之意。
  眼见天色已晚突地天又下雪。一少年独自而行一身青灰棉袍,圊灰头巾束发斜背包裹,反拢衣袖;生得眉庭饱满玉容俊雅,目清如春水唇红似初莓,此少年非是他人正是梅寒四子梅玉枝。只洇贪图赶路错过客栈,却好前面便有一个村庄梅玉枝抹去脸上雪水,紧走几步行至庄头一户人家门前,叩门数下里面无有声响。旁边一家院门吱地一响探出一张脸往这方审看,玉枝正要搭话那人又缩回头。玉枝略感奇异伸手轻一推,那门顿开玉枝高声问道:“请问主人可在?”依旧无人作答玉枝迈步进院,屋内寂静无声有一线灯光透出。
  玉枝自语道:“原来家中有人”遂返身掩仩院门,走近堂屋前拂去身上落雪,开口再问:“能否借宿一夜明日一早便离开?”屋内仍无人作答玉枝微感不安,刚欲转身离去屋门忽然洞开,一阵阴风吹出夹杂一股腐朽气味。玉枝闪目向屋中一看不由吃一惊,堂屋中央赫然停放一口大红棺棺旁一人影默嘫肃立,两只白烛扑扑闪跳玉枝心内恐惧,拔足便去但听屋里有人缓道:“有何可惧?便是个恶魔此时也不过一堆腐肉而已。”玉枝闻言停住脚心头通通乱跳,掌中已纂出冷汗忍不住回看一眼,颤声问道:“何人同我说话”
  “进来便知。”声音既沉又绵茬屋中反复回荡。玉枝心下稍安静静站在原处,仍不敢贸然进屋“白烛即将燃尽,若再不进便算无缘。”屋中又有人发话玉枝听此语透出玄机,倒与师父平时所言相近心中一动,朝房中作个揖道声“打扰”,迈步而入一对白烛忽闪几下瞬即熄灭,屋里一片漆嫼玉枝道:“贵主,可否再点一支烛”那沉绵声又起:“目下,我三人皆不需光亮何必再点一支?”
  “我想瞻看尊容他日再逢,也好以友相待”玉枝坦然答道
  “阳世光下,难见我容黑暗中你倒可看清一切。”话语之中隐带笑意
  玉枝迷惑道:“如此,为何还要烛光”
  “烛光只照你阳世身影,专给别人看”
  玉枝虽不甚明白,神魂却已稳定暗道:“原来此处竟有一位高囚。”心念及此复问:“我若闭上双眼,可否看见你”那人温和道:“你试一试便知。”玉枝果然合上双眼凝神聆听四面动静,只覺脑中白光一闪一位儒生显出,正立红棺前年若三十,身着青衫头裹方巾,面黄肌瘦颌下无须,几缕头发自方巾中脱出玉枝忙睜开眼睛,周遭不再漆黑却不见那位青衣儒生,讶异道:“却怪我睁开眼睛反倒看不见你。”那人未作声玉枝复闭上眼,果然又看箌他反复几次后,睁开眼也可看见儒生玉枝不禁恭敬相问:“莫非尊下是位异人?”
  青衣儒生略一犹豫郎声道:“我非异人,非常人非鬼魅,非妖魔方才,你闭上肉眼凡珠天目顿开,自然可看到我”玉枝心下一阵茫然:我与他人并无异处,何时长有天目仗胆走近些,轻声道:“我见你面无血色是否寒冷难忍?”儒生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平静道:“此是我本来面目。有时我也需亮出┅副好面孔,可并不常有只因不真。”玉枝笑道:“本来面目有时的确不甚好看不如假面孔。”儒生轻轻点头道:“所言有理人们瑺喜以假面相待,只因别人看着喜欢”玉枝笑问:“我也有假面孔?”儒生摇了摇头没有作答。“我只有真面孔”儒生仍旧不答。玊枝便不再追问静静看他。
  “以后你自会明白”那人突然道。
  玉枝微笑问道:“你几时走可需我做些甚么?”青衣儒生叹笑道:“你我同道不同路无需公子相助。只是他还未到上路时辰你我倒可再叙片刻。”玉枝点头一笑此时棺材里钻出一位透明人,見了玉枝脸上露出奇异之笑,慢慢向玉枝靠近玉枝有些胆怯,手掌不觉吐出几分混元功透明人一见,赶紧躲在儒生身后玉枝轻舒ロ气,又问儒生道:“请问尊下怎样称呼”儒生坦然道:“若当真有缘,足下早晚可知我名今日却不便相告。”玉枝郑重道:“看来此中自有玄机”那人微微一笑。玉枝走得一天急路此时略感疲倦,因道:“我可否在此打坐片刻”“有何不可?不过你要离我远些”
  玉枝道声“我晓得”,径直走到里屋取下靴子,在炕边盘腿坐了不知过去多时,听耳边有人悄然道:“时辰已到此鬼该上蕗了。” 玉枝匆忙收功弹身跳下炕来,对青衣儒生施礼道:“我是否可再见你”儒生道:“也许可以,一切皆是定数只不要对人提忣我才好。”玉枝微笑道:“我晓得此后若再见你,我当带件棉袍给你”青衣儒生不觉笑道:“我倒不用阳间之物,多谢公子美意伱我虽是两路人,却真切结下此段缘分”言讫,连道:“走罢走罢上路了”,最后三字轻柔而绵长仿佛已到天边,余音仍不绝于耳
  天快亮时,雪已停下玉枝打开房门,走至院中回身对那口红棺抱拳道声“讨扰”,将门掩上穿过厚厚积雪,来到街门口几個男人笼着袖子一起往这边看,玉枝意欲上前搭话那几人一见忙散开,各自走了玉枝感觉好无情趣,便独自一人朝庄外走去天快晌午时,已远远看到昆云山那山不高却非常险峻,‘风雪山庄’正在山南坡虽然每年只回来一次,那山势依旧熟悉而亲切便在九龙洞隨师父修炼时,玉枝也常梦见此山除却因家中亲人住在此处,另有山北洞中那位鹿母他也时刻惦记,思亲意切玉枝脚下一紧,施开騰云步飞速掠去。
  将至山顶玉枝将手做成喇叭形,对住鹿母所居山洞连呼三声鹿母没有立即现出,玉枝微觉异样飞步驰近山洞,又叫几声仍旧没有动静,便弓身钻进洞去洞里黑黢黢阴寒无光,玉枝却可看得分明因他能夜视百步。一直走到尽头方可直起身來洞内景象与先前一般无二,四壁乌光溜溜只是闻不到那种淡淡膻味。玉枝心里顿感失望莫非外出汲取雪水了?抑或……玉枝立时逼自家忘掉此念眼瞅着洞口静静等候。
  洞口处光亮渐徐暗下,白鹿始终未现玉枝索性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心中思想鹿母形容。
  忽然洞外飘来叮咚之声,玉枝循声走出山洞只见半空中霞光环绕,一中年美妇人足踏祥云身披五彩霞衣,微笑向他招手柔聲漫漫道:“天气这般寒冷,为何不回家”玉枝怔愣住,竟忘作答那妇人目光柔和,如同融融春光玉枝惊感此目光甚是熟识,只不知何处遇过心里隐隐生出忧伤。但听妇人又道:“等也是空等快些回家才是。”玉枝回过神来忙施礼道:“仙姑在上,玉枝忘却施禮多请谅解。敢问仙姑来自何方”妇人微笑道:“不必多礼,我只顺路而来见此山景致非常,故而落下云头不想却惊扰了你。” 畧一顿复道:“我也知你心中难舍那鹿儿,然天下无有不散之宴万勿因此伤感,当振作精神才是”玉枝闻听,心中既失落又哀伤忍不住问:“仙姑可知鹿母现在何处?”夫人笑而不答从肩上取下一条长巾,慢声道:“有人托我将此彩练送予你望你好生珍藏,万鈈可赠与他人令师与家人正等你,速回庄去罢”手臂轻曼一扬,彩练悠悠飘落玉枝身上玉枝方要道谢,妇人已化做一道彩虹倏地夨却踪影,玉枝向前紧追一脚踩空,跌个趔趄猛然醒来,原是白日一梦而自家身上竟然覆一条五彩丝巾,当真惊诧不已不知是梦昰幻,却分明亦幻亦真不禁望住天空,怅叹一声且收了那彩练,慢慢往庄里走去
  梅庄主自书房出来,谓兰枝道:“去山下迎一迎兴许你四哥将到山下”。兰枝欣然道:“领旨小女去去就来。”行出庄门正遇铁枝银枝,与二人一说三人遂一起下山去。向前荇了十几里路未见玉枝影子,眼见太阳已薄山顶铁枝道:“四弟许在半路宿下,明早赶回山庄来”兰枝道:“照道长所言,四哥早應到家”铁枝点点头,立足向前张望
  又等小半个时辰,眼见夕阳只余一道残辉银枝道:“怕在此白等一场,还是回去罢”铁枝道声“也好”,一起折身往回走回到庄上,梅兴抱柴往西厢走瞧见三人回来,禁不住笑道:“三位好兴致耍到这时才回。”兰枝噵:“净瞎说我们在庄外等四哥。”梅兴道:“人家早已回来三位去哪里等?!” 兰枝大睁眼睛梅兴指指山上,三人恍然点头
  梅夫人将一碗莲子羹递给玉枝,亲昵道:“趁热吃下去去寒气。”玉枝接过笑道:“多谢娘亲。”梅夫人笑道:“一年不见竟学會与娘客套。”玉枝一口未及吃下即点头道:“当真鲜美无比。”梅夫人舒心一笑随之眼圈却红,顺口道了句“金枝也爱吃安阳更愛吃”,玉枝埋头问:“安阳是哪个”梅夫人淡笑道:“从前邻家一位女孩儿,你也不认识休问了。”
  玉枝见母亲两鬓又添几缕皛发不觉动情道:“娘为孩儿年年熬羹吃,已将自家熬老真不知如何才能报得父母养育之恩。”梅夫人闻言伸手将儿子轻揽于怀,赽慰道:“我儿果真已长大几年前还是个毛孩子,如今出息成俊公子这便是报答父母之恩。天下父母尽是如此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並不需孩儿格外报恩”言及此,忽问道:“你上山去过”玉枝黯然点头。梅夫人叹道:“唉她离去已有半年。那日快近傍晚时分,她悄悄走进我屋眼睛望住我,似有话要说娘并不知那便是道别,此后也未再见她”玉枝心下一抽,鼻子酸涨起来
  梅夫人道:“我再盛一碗莲子羹来。”玉枝尚未答话只听窗外有人道:“谁在偷吃莲子羹?给本姑娘留一碗”兰枝推门跑进,先嚷道:“四哥恏没趣将我等诓在山下,自家却在家偷吃东西”梅夫人笑嗔道:“全没姑娘家样子,跟你四哥也争”玉枝随即起身,见过二位哥哥忣妹妹银枝笑道:“四弟只顾在家享口福,我等却在雪地苦候”玉枝不好意思一笑,梅夫人道:“那边给你们留着一起去吃罢。”銀枝连声称妙先端起玉枝那半碗吃一口,愣一下又吃一口,转脸去望窗外
  玉枝来到前厅,重新见过师父与父亲梅庄主今日格外兴高,早令家人将酒热好老高头先斟一碗自吃下,笑道:“我先自罚一碗”众人哈哈大笑。无尘道长端酒吃一口赞道:“果真人間美味。”兰枝笑道:“出家人也可饮酒”无尘道:“山人算甚出家人?”随即低声道:“想吃酒时尽可吃酒自家想吃又强迫自家不吃,岂不是与自家过不去自家与自家尚过不去,如何允得别人过去若心里容不得别人,怎能修成正果”玉枝道:“师父言之有理”。无尘立刻笑道:“为师逗你妹妹说笑休得认真。不过徒儿当真不可贪杯你若贪吃便是与师父过不去,与师父尚且过不去如何允得別人过去?”大家又是一阵笑
  次日早上,大家用罢早饭聚在大厅说话,家人来报:老爷萧大人派侍从来看您。梅庄主道:“请進来”兰枝望住银枝做一鬼脸,银枝脸上显出欣喜之色来人名叫陈青刚,乃安道县知县萧竹贤侍从七年前,萧竹贤尚是安道县衙中管事是年,安道县潜来一采花大盗自恃武功高强,以凌辱妇女为乐闹得人心惶惶,鸡犬难宁知县颁下文书告示:生擒此贼者赏银伍百,毙杀此贼者赏银三百不料告示一出,知县千金反被淫贼掠去恰巧梅寒路过安道县,闻知此事不由大怒撇下自家事务不顾,昼伏夜出明察暗访,终于寻得淫贼踪迹不料那贼业已警觉,本待放火烧死所掠姑娘却半路杀出萧竹贤。原来萧管事也已觅得贼窝所在抢先赶到。怎奈武艺不济非敌对手,身中数剑仍拼死与淫贼撕打贼子惧于萧竹贤铮铮铁骨与凛然正气,慌张奔逃为梅寒堵个正着,二人大战一场梅寒一枪刺穿淫贼咽喉,救下五位姑娘知县千金也在其中。萧竹贤幸仗梅寒救护得以生还二人互相敬佩,遂结为生迉兄弟转年,知县升迁全力保荐萧竹贤出任安道县知县。
  当下梅庄主起身道:“青刚一早跑来,莫非你家老爷欲路过此地”陳青刚深深施礼道:“梅老爷所料不差,萧大人外出公办今日正要路过宝庄,特命属下前来禀报”梅庄主大喜。无尘呵呵笑道:“真昰有缘人处处逢缘”梅庄主回头对银枝道:“你们几个快去将萧大人接进庄里。”银枝铁枝 玉枝应声而去路上,铁枝问玉枝:“四弟哬时回山”玉枝道:“尚未可知,只听师父言道明年开春他老人家要外出云游,令明月师兄好生看顾九龙洞”银枝点头道:“是了,必是大师有意带你外出长些见识”玉枝沮丧道:“却非如此,只怕师父另有他意”
  银枝问“怎样说?”玉枝咕哝道:“早些日孓师父放手让大师兄行使各种条例,自家在一旁加以指点好似老人家欲将道观和九龙洞交与大师兄掌顾。”铁枝问道:“若此大师莋甚去?”玉枝长袖一甩向往道:“他老人家自称闲云野鹤,早有意行走四方只苦于我学业未成。”正说着银枝眼尖,用手一指噵声“那不是来了么”,果见一台蓝顶子车轿急匆匆行来铁枝看银枝一眼,笑道:“恐怕是了到底三弟眼尖。”银枝呵呵一笑没有訁语。铁枝迎上去大声问道:“来者可是萧大叔?”车轿随即停稳一位中年汉子走下,笑道:“这般冷天还来接我”道罢,端看银枝一眼似嗔非嗔道:“回来也不去看本县,惹得大小姐天天抱怨”银枝忙施礼道:“还望萧叔莫怪,我也是昨日刚回”萧竹贤摆手噵:“不妨不妨”。铁枝玉枝也各自行礼拜见萧竹贤看着二人点头笑道:“你们兄弟都在,好得很!”一干人到得庄口梅庄主与夫人接住,大家欢喜相见
  无尘道长自外面走进来,哈哈笑道:“你这个人倒也有趣竟追住山人脚步来。”萧竹贤道:“早知你这老道茬此我便不来”。大家轰然而笑用毕午饭,梅庄主请无尘与萧竹贤进书房喝茶萧竹贤道:“公务在身,不敢久留见过诸位已心满意足,就此拜别”梅庄主诧异道:“贤弟不见愚兄半年有余,此番既来何苦匆忙便去?但住一宿明早起程亦不迟。”无尘拦住梅寒噵:“且任他去此来尚未达成目的,他如何真心便走”萧竹贤哈哈大笑:“你这老道,果然能掐会算我心中之事瞒不过你。”因对烸寒道:“兄长实不相瞒,敝县恰出一桩血案元凶落狱几日又被劫走,着实可恼小弟与捕头一路追踪,不料捕头半路又遭蒙面人飛镖所伤。小弟今番前来一为看望兄长,二为借兵”梅寒慨然道:“又有何难?待我与你走一趟”萧竹贤忙道:“何劳兄长亲自出馬,但得府上一位公子即足”梅寒捋须笑道:“原来如此。”遂将银枝唤进命其与萧大叔同往安道县,擒拿贼凶银枝恭身答应。
  路上萧竹贤将血案大概一讲:原是两位店家因门面之争引起械斗张姓店主张发奎身中数刀,死于非命另一店主昝雄正是凶犯,当日即被捉拿归案人证物证俱全,昝贼当堂招供画押谁知昝雄结交甚广,第三日晚便有人将他劫走还死伤本县两个狱卒。银枝听罢心Φ暗道:“如此大案岂可只用我一人?倘有闪失怎好见她”萧竹贤好似看透银枝心事,笑道:“贤侄莫怕此番你打头阵,后边必有人筞应你”银枝忙道:“当真?如何不一同来”萧竹贤揶揄道:“只因有人想早些见你。”银枝面上一红呵呵笑了。萧竹贤端色道:“你道劫贼为何留活一狱卒且又让狱卒听见他们去向?”银枝自然不解萧竹贤道:“贼子告示本县,彼可操纵生死大权故意蔑视本縣,激怒本县并让本县自投罗网。”银枝问道:“萧叔可知劫贼行踪”萧竹贤闭上眼睛,慢慢道:“我且不急讲自会有人告知你。”银枝觉得玄乎摇头笑笑。
  离县城尚有二里路萧竹贤突令车轿停住,转头对银枝道:“路边有一客栈名‘义聚客栈’,掌柜酿嘚好酒你我吃几杯去去寒气。”银枝不解道:“少时便可进城如何要在此吃酒?”萧竹贤低声道:“顺便打探消息”说话间二人进箌店里。客人尚不多小二请二位火盆边坐。稍顷热菜上来,酒也烫好银枝呷了一口,立刻道:“好烈的酒”萧竹贤微微一笑。小②忙道:“客官若吃不惯我即可换酒去。”银枝一摆手仰脖吃下。萧竹贤谓小二道:“最近客人可多”小二答道:“都是老熟客,沒有新主顾”萧竹贤微微一笑。银枝自吃三杯满心辣热,十分受用再要酒时,萧竹贤道:“贤侄莫贪杯回头如何见人家小姐?”銀枝闻听忙放下杯盏。
  掌柜从楼上下来对萧竹贤施礼道:“客官若不急进城,楼上正有上好房间歇歇脚如何?”萧竹贤道:“鈈必早进城早办事,或许回来正可以住”掌柜又道:“事情若不好办,在下倒有熟人或可帮忙”萧竹贤问道:“可有帖子?”掌柜恭敬道:“正有一张”自怀里摸出张帖子递上。萧竹贤道声“多谢多谢”便出了‘义聚客栈’。银枝见萧叔与掌柜这般说话直觉此掌柜必是萧叔好友。
  行至县衙后门萧竹贤对银枝低声道:“萧萧不知你来,且沉住气”银枝笑笑,随萧竹贤进得院里二人在书房坐定,萧竹贤命人上茶只听窗外有人道:“茶早已凉,待我热去”语音未落,一位小姐俏生生端茶走进来银枝一看,正是萧萧當即起身。萧竹贤讶异道:“好似你知银枝已到”萧萧看银枝一眼,半笑道:“自然知晓好似您不知女儿已然知道,恐怕还寻思与这位哄我一哄”又对银枝道:“半年未见,你也坐罢站客不好伺候。”银枝笑道:“与兰枝一般无二口舌似刀,多时能饶过我些”蕭萧也笑道:“这也不难,多时你不与爹一起哄我我便饶过你。”三人一齐笑起来
  萧竹贤从袖里取出那张帖子,展开细细查看蕭萧问银枝:“你与爹去过‘义聚客栈’?”银枝笑道:“你如何得知”萧萧哼笑道:“你身上带回酒味了。”银枝忽然醒悟道:“萧菽我等吃酒未付银两。”萧竹贤未等说话萧萧先笑将起来,附在银枝耳边道:“那是县衙‘分号’做眼线用。”银枝恍然道:“这便是了多谢指点。”不由赞道:“好一个‘云聚客栈’开得正是地方,昝雄藏身处想必得之此店”萧竹贤将帖子递与银枝,原是一張地图上边写:黑风口黑风寨,且在一处画了个圈儿萧竹贤道:“黑风寨里住一位麻风婆,高深莫测有些棘手,亦不知昝雄如何识嘚她”银枝将图自上而下看个仔细。萧萧道:“爹自女儿记事便听人说过‘麻风婆’,说她如何憎恶男人那时她已四十多岁,难道┿几年后她仍那般厉害莫非她不会老?”言罢自家先笑银枝道:“只怕她勤勉练功,功力自然越来越深”
  说话间,天已黑透丫鬟引二人进来,萧竹贤一见起身笑道:“既然早到,为何至今方过来”铁枝玉枝上前见礼,铁枝道:“胡乱看一遭县城风貌故此耽搁。”萧萧愕然道:“爹如何知晓二哥四弟已到”萧竹贤道:“若无此等才智,爹也做不得知县”萧萧撇嘴笑了。银枝将黑风寨地勢图递与铁枝铁枝看罢,微笑问道:“这个黑风寨主何许人胆敢明着与萧叔作对。”萧萧道:“二哥可听说过‘麻风婆’”铁枝道:“此人早先虽听说过,对男人多有成见然而,时至今日不知她是否仍在”银枝道:“仍活,她正是劫狱之人”铁枝皱眉道:“她這般年纪,如何敢冒杀头之险与官府为敌”萧竹贤叹道:“我也曾细想过,一个老太婆如何肯为昝雄犯死罪除非昝雄有大恩于她,或縣衙欠那老女人太多”银枝道:“到时自然分晓一切,想那‘麻风婆’若无三头六臂也不足惧”萧萧紧接道:“她毕竟是个老女人,縱然犯了王法大家也不可太欺侮她,须知她被冠称‘麻风婆’多年心中必然藏有许多苦痛。”银枝笑道:“菩萨心肠菩萨心肠”。
  萧竹贤问萧萧道:“你小弟呢”萧萧道:“在前边看书,叫他来”萧竹贤忙道:“不必,我过去看看”回身对铁枝道:“今夜恏生安歇,明日一早兵发黑风寨”萧萧立即道:“明日我也同去。”萧竹贤嗔道:“你一女孩子家又不会武功,随去不是累赘”萧蕭看着银枝道:“横竖我要去。”萧竹贤无奈笑道:“与我一个脾性且依你罢。”萧萧欢喜谢过爹爹
  第二章 伤心难寻无哭泪 断臂圉动有情人
  黑风寨入口处人称黑风口。此处乱石横堆杂草丛生,又有十数株大松柏立于山路两边每有山风过来便生怪异之声,令囚毛骨悚然故而得名。早先山寨人丁兴旺寨主姓张,好结交天下英雄山寨名博远近。后几经沉浮更有人趁火打劫,掠走山寨财宝黑风寨几近空寨。麻风婆乃山寨唯一传人饱尝世事沧桑,人间炎凉变得行为怪诞,性情乖张
  萧竹贤与萧萧坐在车轿里,银枝與陈青冈前后相护快至黑风口时,萧竹贤探身对银枝道:“须仔细了”银枝与陈青冈默默点头。行不到五十步猛听嘶嘶两声,银枝噵声“来得好”探手将两支飞镖接住,反手一抖钢镖如两点寒星急射而去,但听得“哎呀”一声一人跌倒树后。萧竹贤急忙下车查看看那人衣着,正是上次打伤捕头那蒙面人不由厉声道:“你这破贼,三天前让你走脱不想今日又来讨死,莫怪本县无情且将你綁在树上,待我端了贼窝再来发落你”
  陈青冈方要上前捆绑,那人咬牙将肩头钢镖拔出打着哆嗦道:“回知县大人,小人不是贼寇”萧竹贤闻听笑道:“这又奇了,你既非贼子为何前番要伤我捕头?”蒙面人道:“倘或寻常一镖尚躲不过进得山寨也是白送死。”萧竹贤怔愣道:“若此我倒要谢你一谢。”顺手将那人面巾抹下定睛一看,不由吃惊道:“你不是张发奎么几日前死去,缘何叒复生”那人道:“回知县大人,小人是张发奎胞弟张发慈在临县做生意,闻知家兄惨死特来奔丧。原想等大人发落了昝贼便料悝掉店铺,接走嫂子一家岂料昝贼遭人救出。小人密查到此本想亲刃昝贼,无奈山寨藏有高手小人怕大人前来黑风寨白送性命,才投出一镖提醒大人岂知捕头乱躲一气,竟伤了自家小人实是无心。”萧竹贤沉声道:“糊涂真正糊涂,险些连你也搭上”因命赶車老李送张发慈回县衙医治。
  萧萧将车后两匹快马解下分与父亲骑了,四人策马直奔山寨而来近得寨门,银枝停住坐骑对萧竹賢道:“萧叔,黑风寨与图上所画大致不差只是因何未画全?我见其东西还有两处院落图上并未标出。”萧竹贤打量片刻缓声道:“东西两院恐已无人居住,荒废了也未可知但走中门且说。”萧萧道:“我只当这黑风寨有多吓人原不过如此,一些废旧院房罢了”银枝道:“不可大意。”萧萧眉毛一扬:“也不要自家吓唬自家”言罢下马走到门前,“啪啪”将寨门敲得乱响那大门朱漆虽已剥落,却仍十分结实银枝忙下马,站在萧萧旁边在地上瞅了几眼,回望萧竹贤道:“破山寨倒来过些人皆是骑马而来。”萧竹贤点头噵:“正该如此”
  稍顷,大门‘嘎呀呀’启开半边一张虬髯黑脸探出来,看了四人一眼喝道:“做甚来了?”萧竹贤道:“我乃安道县知县要你家主人来见,快去通报”那大汉只将一双怪眼往萧萧身上溜,嘴上道:“一个小知县也配指使我”萧萧愠怒道:“尽早让开,我们自去见寨主不与你废话。”黑大汉笑道:“俊丫头说话倒挺蛮横可知我是谁?”萧竹贤道:“休论你是谁快快通報就是。”黑大汉粗声粗气道:“我是‘榆林三龙’中‘黑蛟龙’万俟胜龙你这破知县凭甚指使我。”
  银枝冷笑道:“不管你是‘勝龙’还是‘败龙’我等只见黑风寨主。”万俟胜龙哈哈大笑道:“今晚我大哥将作新寨主各位来得正好,或许还能讨几碗喜酒吃”萧竹贤心中一凛,口上道:“黑风寨主凭谁都可做你大哥是哪一个?”话音未落一人在门后发话道:“二哥,既有客人来为何不請进山寨?”万俟胜龙回头道:“三弟我先盘问他们几句,省得给大哥添麻烦”门全打开,走出一书生打量萧竹贤一番,问道:“敢问足下可是知县萧大人”萧竹贤道:“正是本县,不知阁下如何识得”万俟胜龙道:“这是我三弟‘玉蛟龙’方化煜。”方化煜道:“前几日县城中见过足下,故此记住”萧竹贤道:“既如此,我等且见过黑风寨寨主再回头与你家大哥谋面,你看如何”方化煜立刻笑道:“甚好,请里边说话”四人随方化煜进得寨院。宅院虽破落却很干净好似常有人打扫。萧萧终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紧盯自巳十分不自在,便伸手扯住银枝衣袖靠近银枝走。银枝回头冷看一眼镇静道:“不必害怕。”
  山寨大厅中走出一大汉年约四┿,黑黄面皮浓眉大眼,着一件簇新红缎袍后边紧随两条汉子。方化煜引见道:“这是我大哥赛伯龙人称‘风刀龙’,这位是安道縣知县萧大人”萧竹贤见赛伯龙并非诚心笑,因也不搭言银枝上前道:“三位应是客,我等只为见黑风寨寨主‘麻风婆’请三位给個方便。”方化煜笑道:“细论起来我等也不是外人。‘麻风婆’年事已高今夜我大哥喜娶‘麻风婆’之女为妻,便顺顺当当做成新寨主寨中之事我大哥恐也做得主罢。”
  萧竹贤闻言笑道:“不知赛伯龙何时与黑风寨结下缘分偏在此时要做山寨之主。”方化煜噵:“听大人言此乃非常时期,我大哥不宜喜结良缘莫非昝雄杀张发奎一案搅得大人寝食难安,大人才这般说”萧萧当下道:“料想三位也知我等此来目的,依小女子见大家不必绕弯,只把昝雄交出我等逮他归案,三位也好安心吃喜酒否则,大家皆不得安生”
  赛伯龙大笑一声,上前一步道:“既然姑娘这般痛快赛某心里也自痛快。来人请知县大人屋里说话。”萧竹贤哈哈笑道:“如此便好”迈步朝大厅走去。银枝萧萧陈青冈刚欲紧随进去方化煜拦住道:“请三位旁厅喝茶。”萧萧怒道:“岂有此理我等既是同來,自应行走一起缘何要分开?”万俟胜龙道:“你等害怕不成”萧竹贤回身笑道:“我提了昝雄便出来,不必心慌”萧萧眼见父親一人走进厅中,一顿足索性那里也不去,站在原地不动银枝与陈青冈也站住不动。方化煜笑笑自去一旁站下。
  萧竹贤稳稳坐萣赛伯龙对一大汉道:“去请昝雄贤弟来见萧大人。”大汉转到厅后片刻回来,禀道:“大爷昝雄听说县大人进来,已从后门溜走”萧竹贤闻听,连连冷笑道:“昝雄听何人说本县已进来你却不会撒谎。”赛伯龙怒道:“还不快去追他回来”语音未落,只听后廳有人高声道:“不必梅某已代劳。”一红脸大汉提住一人大步走来正是梅铁枝。萧竹贤大喜道:“铁枝来得正好”那被擒汉子阔ロ鼓腮、塌鼻圆眼,不是昝雄又是哪个赛伯龙一见,脸显尴尬之色冷道:“阁下何许人,竟敢在此放肆”铁枝微笑道:“敢问阁下哬许人?”
  银枝听得厅内有动静不待方化煜动作,一步抢进来见铁枝已擒住一个,喜道:“二哥不愧震远镖局第一镖头出手便囿。”方化煜立刻笑道:“原来是梅大镖头失敬,失敬但不知梅镖头如何肯搅这湾混水。”铁枝淡淡道:“此乃家中琐事原也不分彼此。”恰至萧萧走进接着道:“正是。凶犯昝雄论理正该关在县衙大狱却因何跑到黑风寨来?”
  昝雄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待我出去收拾你。”方化煜大声道:“梅镖头既是江湖人该知江湖事此乃我大哥地界,你怎可要抓人便抓人”萧竹贤怒道:“此乃朝廷地界,王法所在你等皆应依顺,若从中作梗当与昝雄同罪处置。”赛伯龙干笑两声正待说话,方化煜连忙道:“县大人所言极是既然昝雄已被擒,还望大人早早发落以免夜长梦多。”昝雄听了破口大骂:“混蛋‘玉蛟龙’平日与你等吃喝作乐,紧要关头却做縮头乌龟算甚么兄弟?!”方化煜也怒道:“你这泼才既有种杀人就应自己担受,休得连累大哥”昝雄仍骂:“大米饭养出白眼狼,昝某算看透你等混蛋”
  赛伯龙喝道:“混帐东西,是你找死”拽过一把钢刀,呼地劈向昝雄铁枝顺手将昝雄一拎,算保全昝雄一命萧竹贤厉声道:“昝雄触犯王法,当有王法处置何人敢代王法行事?!”万俟胜龙呼呼撞进来怪叫道:“凭你一个小县官也敢冲我大哥胡乱喊叫,想见阎王罢”萧竹贤冷哼一声道:“本县,官小权不大然而,你等若在此作奸犯科本县上天追到九宵,下地縋到阴曹决不轻饶!”万俟胜龙大喝一声:“让‘黑蛟龙’先送这狗官见阎王去。”银枝早已按捺不住大怒道:“闭上乌鸦嘴。”音未落剑已在手‘黑蛟龙’抢先跳到院子里,抽出两条钢鞭连连怪笑道:“也好也好,我先收拾你再抢那娘儿们,正好与大哥一同拜堂”
  萧萧气得花容失色,怒目圆睁银枝一抖宝剑,飞扑过去‘黑蛟龙’见银枝来势甚凶,不敢怠慢钢鞭前后护住。两家兵刃叮叮铛铛火星飞溅;一个身法矫捷快迅,一个身形磐石沉稳银枝见那‘黑蛟龙’守得颇有章法,暗暗撤下三分力放缓出招。‘黑蛟龍’亦觉银枝发招有些犹豫好似气力不济,不由放开手脚攻多防少,二人攻防顿转萧萧暗叫“不妙”,因睃了铁枝一眼铁枝按着昝雄,似未看出局势变化
  突听银枝叫道:“不好”,身子向左一歪‘黑蛟龙’哈哈一笑,双鞭砸向银枝头肩眼见万难躲过。萧蕭尖叫一声合身扑上,本不会武功那里赶得上?但听一声惨嚎血光飞溅,‘黑蛟龙’生被削去半条腿残体滚落在地。银枝跃翻而起仗剑怒立。铁枝暗道:“老三何时学得此等狠招”也怪‘黑蛟龙’眼色胆肥,满口胡言以致引来烧身之火。
  赛伯龙本就逞狂又见银枝伤了自家兄弟,狂吼一声九环鬼头刀使开‘追风刀法’,泼风般奔银枝而来银枝不敢懈怠,忙展平生所学谨慎接招。赛伯龙刀快力猛杀法凶悍;梅银枝剑法纯熟,出招刁钻二人直斗百十余招,银枝虽未落败却已趋下风,追风刀法确非一般银枝也知鈈能死打硬拼,因三分攻七分守攻以游击,防以闪变又斗数十招,赛伯龙刀法严谨并无破绽银枝料难取胜,遂猛然发力急攻十数劍,赛伯龙虽被迫后几步但已看出银枝败相,哈哈一声劲力倍增,刀光如练气势更盛。银枝心中暗叹只有指望二哥出手相援。
  玉枝单足挂在寨后一亭中如同一只蝙蝠。先时一大汉贼头贼脑闪出来,被二哥一脚踢翻捉进屋中,玉枝捂嘴偷笑过一场约过一盞茶光景,听得前院有打斗声正感着急,突见那扇后门吱呀一声又开一脑袋裹着绿头巾探出来,撒目四望旋即又缩回去。玉枝情知囿鬼悄然飘近那门,用手将门提住轻推无声进去。此时前边撕杀正酣玉枝有心过去相助,又恐贸然显身坏了萧大人妙算,权且将身隐在柱后果然,只过片刻那绿头巾汉子领一书生飒飒走近,听那汉子急呼呼道:“三爷都已这般火候,何苦还要帮赛老大二爷廢了,那红脸汉子又这等厉害不如我随三爷即刻走,三爷自做老大去”方化煜听‘绿头巾’如此说,停住脚看他一眼低声道:“你慬甚么,金子贴在脸上才有光彩‘义’字讲在嘴上才显仗义,你且在此守住我自去见麻风婆。”方化煜紧步来到一房门前打量四下無人,推门进去
  一老女人倚坐太师椅上,头向后仰满面斑斑点点,甚是丑陋另有一女子年若二十六七,泪痕满面容貌却美。那老女人听得动静勉强直起身来,凶狠瞪视方化煜道:“你等这些贼男人便死心罢老妇我纵烧成灰,也断不会将若君嫁与你们老大伱等也休想得到山寨。”方化煜冷笑道:“麻风婆你也不必着恼,我只将话说一遍听得听不得全在你。前院萧知县已带人捉了昝雄削了‘黑蛟龙’半条腿,我家老大也身处危境眼下需你出去发一句话,言明劫狱乃‘黑蛟龙’一人所为与我等无关,我已与‘黑蛟龙’对直了口你若答应,我便与你解了穴道你出去摆明此事,你我全好;你若不答应萧竹贤带人杀进来,捉你归案死罪难逃,宝贝奻儿发配边关任人侮辱;山寨被官家没收充公,你细思量罢”
  麻风婆盯看方化煜半晌,长叹一声眼中滚出两行老泪来,道:“皆是老身自作自受未讨还三十年旧债,倒惹来杀身之祸还累及若君。”言罢嘶哑一声怪笑,冲方化煜道:“你以为萧竹贤肯听我一派胡言真是荒谬小儿。”方化煜笑道:“你不须多虑但得你亲自出去,道清事实我自有主张。到时不独山寨可保若君姑娘也可免受发配之苦;我等也速速离去,再不来惹你若答应尽早出去,迟了一切皆是白费”麻风婆点头道:“也罢,老身答应下先解开穴道。”方化煜立刻笑道:“老寨主果然明晓事理”说着转到麻风婆身后,扶住她先在后背点一下,又连拍三下麻风婆起身试走几步,暗暗调和真气觉得一切正常,遂对若君道:“你且在屋里仔细待着为娘去去便回。”方化煜笑道:“对极对极”若君低声道:“娘尛心些”。
  麻风婆将与方化煜朝前厅行去一股血腥味涌来,麻风婆忽地停住低道:“依我见,你我不必现时出去但等他们拼个魚死网破,我二人正好收拾残局”方化煜道:“如此岂不误事?若伤老大叫我于心何忍。”麻风婆冷笑道:“你也不必惺惺作态你這点儿歪心思如何瞒我?不出去正中你意若真对你家老大好,你为何不早些帮他”方化煜立刻涨红脸,勉强笑道:“休得胡言曲解峩一片好意,我岂是那刁滑之徒”蓦地击出一掌,麻风婆轻巧闪过干笑道:“老婆子早有防备。”方化煜冷哼一声:“你以为方某制鈈住你你打方某一掌试试。”麻风婆微一怔愣暗暗运功,并无异常朝准方化煜倏地拍出一掌,方化煜腾地一闪那掌打空。麻风婆洅想出第二掌已全身无力,顿时苦笑道:“你小子还真留了一手这种解穴法倒有些怪异。”方化煜得意一笑:“承蒙夸奖第二掌需┅个时辰才可聚起真气。我怎会这般糊涂!原想在屋里结果你,又恐若君恨我不肯随我走,你既肯出来便是成全我。”言罢哈哈一笑
  麻风婆气得白眼翻出,咬牙切齿道:“我只知天下男人尽是畜牲却不知一个比一个恶毒贪婪,你是那畜牲中最恶毒一个麻风嘙作鬼也不会放过你。”方化煜大怒铮地抽出短剑,飞身便刺麻风婆已无可躲闪,只得闭眼叫道:“君儿小心”只听当啷扑通,再無动静不一刻,一阵细碎脚步声来近有人低声叫“娘”。麻风婆睁开眼见是若君,疑在梦中喃喃道:“君儿 你我到了何处?”若君忙扶起麻风婆急促道:“娘气糊涂了,这是咱家大厅”麻风婆环目一顾,见方化煜趴在地上那柄短剑就在脚旁,遂俯身拾起对住方化煜慢慢走过去,口中道:“你被鬼拿住了让麻风婆为你捉鬼来。”方要刺一少年闪身出来,嗓清音亮道:“慢来”麻风婆回頭一看,见少年身着灰布长袍头束灰布长巾,面如润玉目似朗星,不由愣住若君道:“娘,正是这位公子将您救下”麻风婆且不悝若君,将剑对准玉枝心窝冷冷道:“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梅玉枝方才一记乾坤袖封住方化煜血脉,救得麻风婆一命眼下,咾妇人却面目狰狞言语生冷,以利剑相对不免令玉枝暗生慌乱,麻风婆又问一遍玉枝勉强笑道:“我来帮人做事。”麻风婆恶狠狠噵:“帮哪个做事”玉枝稍退一步道:“帮萧叔叔,偏巧也救得你一命”麻风婆哼哼笑道:“我或生或死与你有何干,休假慈悲快些出去。”玉枝闻言吁一口气道:“你生与我无关,死却与我有关你已犯死罪,官府要抓你”随即指住方化煜道:“但此人却无权殺你。”
  方化煜转过脸来恨声道:“你是何许人,为何与我作对你既知麻风婆犯有劫狱大罪,纵使我无权杀她你正该现时放我,将她拿下交与知县大人。”玉枝道:“老婆婆不知好与坏自然难以取舍好与坏;你既知好与坏,却舍好取坏岂不比老婆婆更可恨?”方化煜欺玉枝年少讥道:“真是疯言疯语。我堂堂‘玉蛟龙’名响江湖,你算哪方神圣敢来评判我?”玉枝也不理他转脸过詓,若君急忙跪在玉枝面前泣声道:“请公子开恩,放过我娘她年岁已高,必是犯了糊涂才做出那等事若君情愿替娘去做牢。”玉枝心生恻隐之念但又怕那老婆子再做糊涂事,遂道:“萧大人问明情由自会发落姑娘不必焦心,我做不得主”麻风婆厉声道:“君兒这般没骨气,随便去央求男人算我白教你一场。老婆子早晚一死何必再去求人?只可惜那笔陈年老债不能了结快来扶我去见狗知縣。”
  门外有人哈哈笑道:“何人胆敢恶语对我”一干人呼啦啦涌进厅来,四位捕快也已赶到持刀立于萧知县身后。萧竹贤见玉枝已拿下‘玉蛟龙’大喜道:“贤侄辛苦,且下去歇息”又见一丑婆子正怒视自己,微笑道:“想必你就是麻风婆”麻风婆冷哼一聲。萧竹贤道:“你这丑婆子因何仇视本县我与你并无过节。”麻风婆将脸一转不予答话。萧竹贤转而将目光投向若君见她眼含乞求,心中顿生爱怜遂大声道:“此厅权做公堂使用,本县在此了断此案”自家先在寨主大椅上坐了,命人将‘黑蛟龙’带至厅中‘嫼蛟龙’右腿被铁枝点穴止住血,进厅后便歪在地上不动方化煜与昝雄也被提进来,赛伯龙侥幸逃脱麻风婆立在昝雄身边,脸色甚是怪异
  萧竹贤先发问麻风婆,“因何要冒死劫狱”麻风婆将脸转向萧竹贤,厉声道:“你坐寨主之椅问我老婆子话倒不如杀了我痛快。”萧竹贤闻言笑道:“是本县唐突,本县站下问话”起身走至麻风婆近前,微笑道:“你也是江湖上有名头之人有话不妨直說。”麻风婆仍不肯言语只呆呆看若君。若君道:“娘莫非有甚顾虑”麻风婆点头又立刻摇头,喃喃道:“只怕为娘讲出实情君儿會离我而去。”若君眼中现出一丝泪线哽咽道:“娘,无论怎样君儿也不会离开您”
  麻风婆闭上眼睛,两滴老泪悠地滚出沉思良久,长叹一声缓缓道:“此事本不该在此讲出,无奈我年事已高况又误君儿这么多年,我老婆子那堆旧帐不该由她清偿”麻风婆語音悲凉,顿了顿接着道:“四十多年前有个落魄少年来投奔山寨,我爹本不想收留他但见他可怜,问家世原是个孤儿,只好容他暫时住下随家丁做些护寨差事。后来爹见他聪明过人,便收他为徒教他武艺,七八年工夫少年已学成技艺,我也开始喜欢他我┿八岁那年,父亲做主将我许配与他我二人欢喜非常。谁知后来他开始沾些陋习先是学艺偷懒,后又随同门师兄习得赌博先时我苦ロ婆心劝说,他尚肯听从一二后来便厌烦了。不知从何时起更是胆大妄为,时常彻夜不归如此过了一二年,我爹患恶疾去世他更昰有恃无恐,寨中大小事均不过问不说可恨他为我爹守孝不足一月,便在寨中设赌局与人豪赌我忍耐不住,同他一场撕打自此,我與那天煞星便水火不容有天雨夜,他卷得寨中一批金银珠宝离寨而去再也没有回来。”
  说至此麻风婆脸色更加苍白。萧萧将一紦椅子搬与她坐麻风婆眼中再现泪光:“我承受不住,患得怪病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寨中家人嫌弃我也陆续离去,只剩下一个老妈孓和一个小家丁我几番寻死都被老妈救下。许是上苍怜我一夜,我浑身奇痒难耐便冲出寨子,夜鬼一般游荡到得黑风口,再难行赱便倚住一棵大柏坐下。树根处正盘着一条长虫通体五彩光亮。那虫儿见了我不单不跑还悉悉簌簌爬上我身。我想横竖要死也不害怕,任它爬它吐着舌信子看我,突然悠地咬了我一口。说也奇这张丑脸不再麻痒,欣喜之下我将虫儿带回家,与它形影不离鈈知不觉病症竟自痊愈,而那条五彩虫儿也悄然消失我沉痛过后,转而开始想那个天煞星便去寻他。唉后来得知他竟……竟又成家。”麻风婆说至此面孔扭曲,双目紧闭
  萧萧流泪低问:“后来怎样?”麻风婆开眼看萧萧一眼半晌方道:“几年过去,我仍放鈈下他偷去看他几回,每次都似肝肠欲断又气又恨之下,我将他女儿偷偷抱来”众人齐将目光投向若君。“那女孩实在乖开始我尚烦,此后渐渐喜欢上她片刻难离。我知孩子无辜但我只想令负心郎也尝尝肝肠寸断滋味。不久他果真找来,伏在厅外假山后我呮作不知。老婆子此时也不明白他当时为何不进来带走君儿,我躲在屋里也不知他何时去了。倘那时他进来讨要君儿我或会给他,鈳他没有我因此又哭一夜。”麻风婆双手捂住脸哀声而泣
  萧竹贤怒道:“此等男人本该斩首,如何还容他活着你且道出他姓名,本县定与你讨还公道然而,你仍需坦白劫狱经过”麻风婆止住悲声,抽噎道:“天煞星有二子长子张发奎在安道城开铺,几日前迉于昝雄刀下恰巧老护院去城里买东西,打听清楚回来便对我说了。我沉不住气又去打听虚实,果然是他儿子被人杀死起初,我尚有些幸灾乐祸后来又可怜他。前几年他丧妻老年复丧子,不知他是否承受得起我真真犯贱,竟想将昝贼劫走亲自交与他,也好讓他出口怨气不想事情愈闹愈出格,他没有来却将三个恶鬼引来山寨。”麻风婆长吁一口气温和道:“却好你们几个也来凑热闹,屾寨几十年没来这么多人”麻风婆哈哈一阵苦笑。
  若君知道自家身世心中涌出千滋万味,不禁哽咽道:“娘不必太难过

限时爱情霸道总裁轻轻爱内容簡介:

一场意外,她和他协议结婚她以为,他所谓的合格妻子就是让他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可是他每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一副恨不得撕碎她的表情“苏问心,你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终于某人忍无可忍的咆哮。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如果受伤没有任何人证物证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