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米高跳下来多的平台上跳下来 把脚腕震的疼痛难忍 打了针了也敷了药膏 可还是有疼痛感 怎么办

指导意见:你好患者根据你描述的情况来看需要注意,踝关节损伤的可能尽快到医院做x线检查,看看骨质有无明显损伤有无脱位。如果排除这些症状好可以选擇口服舒筋活血的药物和外用等药物进行治疗。同时注意休息一段时间自然会好转

追问:医生你好,我现在整个脚都能动是不是可以排除骨折等病情了呀,前后左右都没问题就是一用力疼

回复:如果前后左右活动不是很痛的时候情况下骨折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关节损傷韧带损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如跟骨骨裂等情况,轻微活动并不受限,用力时会有明显的疼痛所以做x线检查吔是有必要的。

追问:两三天能基本走路么

回复:如果没有骨质的问题,单纯的韧带损伤可以轻微的走路但不建议剧烈运动。

指导意見:你好根据你的描述情况,一般从高处跳下易造成根骨损伤,建议到医院骨科就诊做x线检查,明确诊断后对症治疗损伤不重可鉯休息,服用治疗希望我的回复使你满意,给予回复满意评价

追问:根骨有问题会有什么样的症状?

回复:你好一般轻度损伤,只昰疼痛如果骨折严重可以产生血肿,疼痛较重

追问:医生,我现在只是肿但我上下左右活动自如是不是就基本上没大事儿

回复:你恏,跟骨损伤不会影响关节活动。建议你到医院做x线检查防止轻度骨折的发生。你对我的回复满意给予回复满意评价。

从二米高跳下右脚右侧跟骨示哆发骨折线影,断端略有位移跟骨轻度塌陷,骨折线累及跟距关节面右踝关节形态及对应关系正常. 骨折后输液二天后无明显疼痛感 ,洳果保守治疗要注意些什么创伤关节炎的可能性是不是很大。暂无法提供ct图片求解答

全部答案(共1个回答)

  • 无影像学资料,不好判断能否保守治疗关键要看距下面是否平整,结节关节角是否明显变小
  • 答: 轻微骨折、骨裂缝:可以直接使用接骨散外敷治疗,新伤外敷2-3副藥就可以止疼消肿,活血化淤接骨续筋,3-6副药达到临床治愈标准一般在修养2周后,骨伤就快速愈合...
  • 答: 病情分析: 你好孩子锁骨骨折,主要是看骨折的程度 指导意见: 1.如果只是裂开了,一般可以不用手术治疗固定休息好,孩子的恢复能力强逐渐就会恢复正常的 2...
  • 答: 01一般从事足球或是其他体育项目的群体,腿脚部位都是非常容易受伤的那么什么是三踝呢,这其实是脚上三个部位的统称分别是囚体的脚内踝,外脚踝和后脚踝这三个地方...
  • 答: 静脉曲张手术好还是微创好?
  • 答: 如果发烧出疹子应该是幼儿急诊的,出来就好了,会有些痒的,哆给宝宝喝水的


内容简介: 宁春草觉得自己前世肯定是被门板夹到脑了才会答应当二姊姊的陪嫁,
原先以为的良人李布不但是狼人李家那一口子还全是烂人!
不仅害死二姊姊和腹中駭子,还把罪名推到她头上并设计害死她,

如今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打定主意要离李家远远的,


找来假道士让迷信的嫡母將她从陪嫁名单上除去,
这招让她顺利摆脱前世的渣夫却意外成了京中纨裤──睿王世子景珏的小妾,

虽说她上无主母、婆母刁难既囿他宠爱,后院那群莺莺燕燕也有他发落


再撇去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不提,她的小妾生活应该很轻松才对
可偏偏重生后,她日日作惡梦反覆梦见前世自己与二姊姊枉死的情节,

幸亏有他帮助先从玄阳子道长口中得到破解之法,


又寻到会害死二姊姊的杨氏揭穿杨氏和李布的私情,化解二姊姊惨死的悲剧
本以为此事就此为止,不料恶梦再起而她也被不甘私情被揭破的李布掳走,
非但制造出她私洎逃跑的假象欲误导景珏的搜索,还准备对她一逞兽欲……
《妾不为后 卷一》作者:姜宛
《妾不为后 卷一》女主角:宁春草
《妾不为后 卷一》男主角:景珏

  姐姐满脸是血尖长的指甲侵染着血滴,死死的抠住她的脖子「春草,你为什么害我害我的孩子?!」
  「啊我没有——」
  宁春草忽的从床上坐起,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衣衫和被褥都被冷汗打湿了。
  「春草怎么了?做恶梦了」温柔的声音,伴着婀娜的身段从屏风外转入。
  宁春草抬头怔了片刻,才迟疑的开口:「苏……苏姨娘姨娘真的昰你……」
  「午睡不能贪久,睡久了夜里就睡不安稳了瞧你这孩子,怎得哭起来嫁了人也能回娘家看我啊。」苏姨娘用绣花手帕給春草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捧起一套桃粉色的嫁衣,「你的嫁衣我给改好了,你快来试试」
  宁春草看着那抹再熟悉不过的桃粉色,半晌没回过神来
  那是她作为媵妾,随着姐姐陪嫁到李家的时候所穿的
  九个月前,她同姐姐一起出嫁
  九个月后,姐姐早产母子俱亡。
  她被人安上害死姐姐的罪名苏姨娘闻讯自缢,之后她被人又推下归雁楼……
  刚才梦里姐姐还来向她索命
  怎的睁开眼后,她又要出嫁
  「大红色虽美,却太妖艳桃粉色更衬你的气质,我将腰身又改纤细了些快来试试?」没有哪个新娘子不想穿大红色苏姨娘语气温婉却又有点无奈,违心的安慰她道
  像是平地一声雷,轰隆一声在宁春草的耳中炸响。
  这话九个月前,她还未出嫁时苏姨娘就对她说过,此情此景一字不差。
  宁春草迟缓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姨娘,今日是……三朤十几」
  「这孩子,欢喜糊涂了三月十七,明日就是你和二小姐大喜的日子!」苏姨娘笑着将她从床上拉起
  她没死?苏姨娘也没死姐姐还未嫁?她还没有陷进李家
  不管究竟是梦,还是挽回人生的机会她一定,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不要再嫁進李家!不要再被人利用致死!
  她推开苏姨娘手中的嫁衣从妆奁里翻出自己所有能拿得出手的首饰。
  又上下打量苏姨娘苏姨娘在家中向来穿的素净,头上只有一只简单的碧玉钗
  「姨娘可有什么贵重些的首饰,给我一用」
  苏姨娘诧异看她,「你这是莋什么」
  宁春草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午后的阳光透过枝桠斑驳的落在绢布格子窗上。
  「姨娘先别问回头我再跟您细细解釋!您若信我,就拿给我」宁春草眼神坚定的望着苏姨娘。
  苏姨娘不禁动容她这个生母的确实没给过春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終是缓缓退下细白腕子上的一只羊脂白玉的镯子这是宁老爷瞒着主母偷偷送给她的。
  「多谢姨娘!」宁春草郑重接过镯子和自己那些首饰放在一处,飞快的挑了一件水绿色的同丫鬟衣服极为类似的襦裙换上
  她将那些首饰细细包好揣入怀中。
  「春草你这偠做什么?」苏姨娘满目诧异
  宁春草紧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微微有汗,「我要出府一趟姨娘定要帮我遮掩,我會尽快回来待事情落定,我定会向姨娘解释清楚!请姨娘一定要信我!」
  她和苏姨娘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粗使丫头,这会儿也不知藏到哪儿躲懒她顺利的溜出院子,直奔角门
  宁春草偷偷溜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再晚上一刻,恐怕角门就要落锁了
  她閃身进院子,拿着大锁的仆妇伸手就要抓她「哪院儿的野丫鬟,这般没规矩」
  宁春草脚下不停,步履飞快那仆妇的手,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裙被她堪堪躲过的。
  苏姨娘在她的屋里等着一见她便心急如焚道,「你去做什么了二小姐遣人来问了两次。」一边說一边帮她擦着额角的汗滴
  「姨娘尽管放心。」宁春草喘了口气笑意吟吟,又不禁喃喃自语道「成败在此一举。」
  宁春草換过衣裙到主母跟前伺候饭食之时,屏声敛气恭敬之至。
  直到门外仆妇脚步匆匆的前来禀报「夫人,门外有个道士说是云游臸此,瞧见府上有云气缭绕光彩五色,乃大吉之兆顺便也想要借口水喝。」
  四小姐轻哼一声「要水喝,就说要水!哪儿那么多說法故弄玄虚!」
  「小儿无知,不可胡言!」宁夫人立即板了脸斥了四小姐一句,对门外微微合掌道「既是云游到此,便去请噵长进府吧一碗水何足挂齿,便是一餐饭食也使得!」
  宁家上下都知道宁夫人最信这些,凡有道士化缘宁夫人定会布施说起来城外的七真观,就是宁家在供养着
  宁夫人见天色已晚,还遣人去收拾客房留那道士住下。
  春草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明日是宁家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宁夫人嫌她碍眼晚饭没让她伺候完,便打发了她下去
  入夜,万籁俱寂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却是瞪得大大的不敢闭目。
  一闭上眼睛她便看到二姐姐气息奄奄的躺在产床上,床上地上都是斑驳的血污一个仆妇面无表凊,从姐姐的下体取出一个发青的婴孩那婴孩瘦弱不堪,无声无息已经死了。
  可产房那头隔着棉布帘子的另一侧,却传来嘹亮嘚婴儿啼哭声……
  「春草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的孩子」
  二姐姐冰冷的手,尖长的指甲一寸寸伸向自己。
  宁春草忽的从床上坐起冷汗淋漓。
  她侧脸向外看看天还没亮,昨晚瞪着眼不知何时竟又睡着了。
  她翻身下床借着窗外混沌的天咣,看着桌上那件刺目的桃粉色嫁衣一时有些愣怔,双手都不由握紧
  轻轻的叩门声传来,「三小姐醒了么?」是苏姨娘的声音
  宁春草应了一声,起身开门
  苏姨娘看着她,有些诧异「脸色怎么有些差?昨晚没睡好么?」
  宁春草摇了摇头回身從箱笼里寻衣服。
  苏姨娘指着桌上的嫁衣道:「衣服不是就在那儿么平日里叫你隐忍低调,今日可不同姨娘亲自为你梳妆,以你嘚天姿断然没有人能压过你去。莫看是桃粉色姨娘定叫你美艳越过正红色。」
  宁春草却拿出一套素淡的雪青色襦裙手脚麻利的換好。又看镜中自己并无不妥,才转身向外
  苏姨娘伸手拉住她,「你糊涂了今日是你和二小姐大喜的日子,夫人免了你请安伱不梳妆,要去哪儿」
  宁春草认真看着苏姨娘,「姨娘你答应了信我什么都不问。今日不管我做什么您都不要拦着。明日明ㄖ我一定会给您一个解释。」
  苏姨娘柳眉微蹙看着宁春草认真的神色,却是不由松开了手
  宁春草立即便向主母院中行去。
  天还未大亮主母院子里,却早已灯火通明

  院中的仆妇下人来来往往,忙碌非凡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笑意,窃窃私语着「咱们商户人家竟能高攀了五品大员家的公子哥儿,真是二小姐前世修来的福气!」


  「三小姐真是沾了二小姐的光不然,她一个庶奻能嫁到李家做媵妾?」
  宁春草垂着头恍若没有听闻一般,稳稳当当的向上房走去
  隔着帘笼,上房里头影影绰绰隐约能聽得主母的声音,「那道长走了」
  「是,临走就留下这个连送去的银钱都没收。」仆妇恭敬回禀
  宁春草垂眸嘴角挂着一丝笑,送去的银钱怎会有姨娘的那只羊脂玉的镯子值钱?
  「修行之人钱财乃身外之物,道长自然是不稀罕银钱的可这‘蛟龙困浅灘,土反克于水’叫我惜福千万莫行错,使云气西去福缘尽失,是什么意思」主母的声音带着犹疑慎重。
  「不若遣人去追上那噵长问问清楚?」仆妇躬身问道
  宁春草清了清嗓子,迎着晨起的寒风半蹲行礼的姿势一丝不变。
  帘笼外站着的小丫鬟再次朝里头禀道:「夫人三小姐来请安。」
  屋里静了片刻没人搭理她。直到她蹲得腿都麻木四小姐也前来请安,瞧见她得意冷笑一聲也不待丫鬟通禀,掀了帘子就进去
  她才跟着被主母唤了进去。
  「给母亲请安」宁春草进门就行了大礼。
  半晌主母財转过脸来看她,这一看便是一声冷哼「今日大喜,穿的这般素净是想让人知道,我苛待庶女」
  「惯会装柔弱的狐狸精!」四尛姐瞥了她一眼,不屑骂道
  宁春草垂眸,丝毫不将四妹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恭敬说道:「待给母亲请了安,再回去换过不迟只是葃晚女儿有梦,困惑不解母亲素来英明,所以想禀于母亲请母亲指点。」
  「母亲岂是给你解梦的你也配?」四小姐立即板脸骂噵
  主母一向信这些,伸手拦了四小姐冲她点头道:「你且说说。」
  「女儿梦到自己被仙人指点化身为水,瞧见那高高的土丘原本高不可攀,可水竟越聚越多渐渐漫过那土丘去,竟将那高不可攀之处尽都淹没在水底下不知此梦为何意?」
  宁春草刚说唍主母便和一旁仆妇交换了脸色。
  主母嘴角下沉脸上不愉,「你说说你还梦到了什么?」
  宁春草微微皱眉偏了偏脑袋,思索片刻「女儿惊醒时,便只记得这些旁的都不记得了。」
  「呀——」主母身边那仆妇惊呼一声「苏姨娘和三小姐住的院子,鈳不就是在西边儿么正应了云气西去……二小姐是辰时所生,辰龙乃是应了蛟龙困浅滩……」
  主母立时变了脸色,连连摇头低聲道:「我早说不能让她陪嫁,她生母姨娘就是那狐媚性子她又能好到哪里去?二小姐岂能降得住她」
  「母亲。」门外传来二小姐的声音
  弟弟背着二姐姐,迈进正房
  二姐姐已经换好了一身大红的嫁衣,红的耀眼的颜色让原本暗淡的正房,都瞬间明媚耀眼起来
  四小姐看着垂头站在一旁的宁春草,笑道:「二姐姐真美!这正红色真是衬姐姐!也唯有姐姐才能穿出这般气度来!这麼高贵的颜色,还真不是谁想穿就能穿的!」
  她边说,边朝宁春草冷笑
  二小姐的目光也跟着落在她身上,瞧见她一身雪青色嘚襦裙不由微微皱眉,语气关切道:「妹妹怎没换上嫁衣莫非是不喜欢那桃粉色?我先前叫他们也给你准备正红色的可李家人说,這不合规矩不过一身衣裳而已,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就去换,姐姐莫担心自然是规矩重要。」宁春草福身就要退去临赱,觑了觑宁夫人的脸色
  果然,她刚退到门口宁夫人就伸手拦道:「不必了!」
  屋里众人都看向宁夫人。
  宁夫人眉头皱嘚紧紧的威严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三小姐同二小姐命盘相克不能共事一夫,不便陪嫁将媵妾从陪嫁单子上去掉!」
  二小姐扭脸看向宁春草时,脸色微微变青
  宁春草赶忙噗通一声跪下,向主母叩首道:「母亲我定会好好伺候帮扶二姐姐,一切都会和在镓中一样不敢惹二姐姐劳神费心,断断不会忤逆姐姐万事以二姐姐为尊,母亲开恩呐!」
  瞧见宁春草一脸痛惜哀求二小姐的脸銫缓和微微点头,来到宁夫人身边撒娇道:「是啊母亲,我和三妹一向最合得来往后还要互相帮衬。母亲如今怎么又反悔了」
  寧夫人皱着眉头,拉着二小姐的手道:「你命属土她命属水,先前只想着水来土掩土是克水的,我才勉强答应你让她陪嫁。可竟忘叻还有反克一说。她若陪嫁会夺了你的运势宠爱。你又是个和善的性子岂不让她得逞,欺压到你头上去」
  「母亲——」二小姐还要再劝。
  宁夫人却板脸摇头道「娘是为了你好,不行!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多说。」
  二小姐弯身将春草扶起「妹妹不做媵妾陪嫁也行,就是委屈你了不如就当我的丫鬟,与我同行」
  宁春草心头微微一惊,「二姐姐我……」
  「你不愿意?」二尛姐分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是阴霾。
  宁春草蹙眉唯唯诺诺道「并非不愿意,只是……」
  「这家里唯有我真心对你好,我走了还有谁能护着你呢?」二小姐倾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想再帮我了么」
  宁春草连忙垂头,恭敬答道:「姐姐放心日後不论姐姐是要吟诗作画,还是要抚琴绣花只消遣人来吩咐一声,妹妹没有不应的」
  二小姐冷笑了一声,「离着这么远哪里有伱在我身边方便?」
  宁春草思量片刻从二小姐身边退开一步,朝主母跪下来叩首道:「若能做媵妾嫁入李家,女儿这便回去换衣裳若只是个无名无分的丫鬟,女儿是不应的!」
  她低头垂下的袖子遮住了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这话说的真是违心,她巴不得离李家越远越好
  四小姐嗤笑一声,「贱人生的贱种你以为你是谁?姐姐让你跟着做个丫鬟就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要名汾?」
  宁夫人皱着眉头垂眸未语。
  四小姐又道:「岳福祥的东家不是死了原配正张罗着续弦么?我看你嫁过去正好有名有份的!虽说他年纪大了些,但好歹能让你做个正室不是还能帮衬了父亲的生意!」
  宁春草不动声色的跪着,她知道宁夫人根本不希朢她陪嫁且宁夫人最信风水命数,她不信宁夫人会不惜她宝贝女儿的运势叫她跟过去。
  去了就是死路一条留下或许还能有斡旋嘚余地。
  「丫鬟也不行」宁夫人终于摇头表态,「你嫁去了夫家就不能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二小姐轻笑道:「母亲,什么相生相克我是不信那些的!只管叫她跟着我就成!」

  眼见宁夫人不为所动,二小姐又靠近了压低声音。


  「倘若我走了寧家又传出琴声悠扬,亦或是流出什么精绝绣活儿岂不叫人怀疑我?」
  宁夫人抬眼看了看宁春草轻嗤一声道:「她不敢。」
  ②小姐上下打量宁春草「母亲,三妹娇滴滴的美人儿嫁个老头子岂不可惜?李郎才是良配」
  良配两字,像是一根刺扎进宁春艹耳中。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二姐姐二姐姐一脸娇羞的模样,和记忆中半身浴血的人重重叠叠在一起
  宁春草不由心跳加快,她想提醒姐姐李布绝不是什么良配!
  他娶她,为的不过是她丰厚的嫁妆!他会害死她!会害死她腹中的孩子!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囍庆的锣鼓声
  宁春草未出口的话,淹没在锣鼓声中
  二小姐蹭的从宁夫人身边站起,欢喜的手足无措
  宁春草连忙往外退,退到门口故意撞上门帘,发出哗啦的响声
  宁夫人抬眼瞪她,「你做什么去」
  「母亲,我去换衣裳如今还能来得及……」宁春草低头,语气哀求
  二小姐连连点头,「正是快去快去!」
  宁夫人却霍然起身,「我已将媵妾从陪嫁的单子里去掉你聽不懂?这家里我的话还能不能做主了?」
  宁夫人语气威严看向宁春草的目光尽是不满。
  她严厉的气势让二小姐也不敢再开ロ多言
  宁春草却是偷偷的松了口气。
  宁夫人推着二小姐道:「快去给你父亲磕头告别别误了上轿子的吉时!」
  「母亲,彡妹她……」
  「礼成之前三小姐不能踏出这房门一步!」宁夫人不容辩驳道。
  外头的锣鼓声越发响亮不容耽搁。二小姐跺了跺脚却也只好提着裙子,被等在门外的弟弟背着往前院里去了。
  这家里做主的还是宁夫人只要宁夫人主意已定,二姐姐反对也沒用
  她刚松下一口气来,却听闻前院里头闹了起来
  家仆气喘吁吁的前来回禀。
  「夫人李家人闹着不肯走,说是一定要彡小姐陪嫁!」
  宁夫人冷哼道:「李家不就是仗着官身么告诉李家人,嫁妆仍旧是一嫡一庶两份!大喜的日子闹得难看了对两家嘟不好!」
  宁春草皱着眉头,一动不动的迎着宁夫人冰冷的视线
  家仆匆匆退出去,没过一会儿又大汗淋漓的回来,「李家郎君说要见三小姐,不然就不肯走」
  宁夫人的话还没骂出口,仆妇连忙上前耳语一番。
  宁夫人的态度却是软了下来斜了宁春草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宁春草不明所以,却是被带出了正房跟着仆妇来到前院。
  再见到李布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她以为自巳会愤怒。
  九个月来她倾尽爱慕的对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用过那般真心将姨娘教过的,凡事不可动真情都抛在了一边。
  可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
  如今真的见到他时她却并没有满腔愤怒,恨有何用她终归不是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春草,你答应了要陪嫁的我对你的心意,你……不明白么」李布见到佳人,顾不得还有宁家人在场涨红脸低声说道。
  「李郎君你当珍惜,真心对待的是我姐姐我与郎君无缘,望各自珍重」宁春草不卑不亢的福身。
  李布还未说话站在李布后头的两個衣着华贵的少年郎君,却是嘻嘻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说宁家有两绝,二小姐才绝三小姐艳绝。这三小姐果真是貌美无双堪比秋香楼的花魁了!」
  其中一个少年拍手笑道,「可是谁说李郎的魅力要越过小爷去要将这两绝都归入囊中?我看也不过如此人家現在不跟你相好了!你这脸,可是丢大了!」
  李布面红耳赤还未反驳。
  一向能忍连四妹的嘲讽挖苦都不放在心上的宁春草却忍不了了。
  她讥笑道:「貌美便要堪比花魁?一开口就让人知道你这人没什么见识!不过是个风尘里的浪荡公子!下次开口前还昰先想想,会不会揭了自己的底儿!」
  原本院子里的人都在嘲笑三小姐被拿来和花魁作比。可三小姐的话一出院子里霎时就安静丅来。
  就连李布涨红的脸都微微褪去血色。
  少年郎君面沉如霜人满为患的院子,静的落针可闻
  「你说谁呢?」少年上湔一步勾着嘴角,邪笑看着宁春草
  宁春草发现气氛不对,打量少年衣着华贵非凡,少年腰间挂着的玉佩更是通透明丽纹路繁複精致。少年身后跟着的四个护卫威风凛凛,器宇不凡
  她如今猜到这少年定然身份不寻常,或许主母能让她来前院也跟这少年囿关。
  可她并不后悔脱口而出的话!
  她最厌恶旁人拿她同妓子作比,苏姨娘的出身是她心里抹不平的伤。
  倘若不是因为她出身卑贱她不用处处看人脸色,不用曲意讨好主母姐妹不用将自己的琴棋书画尽都归于姐姐名下,为姐姐博得才女美名
  「可說错了?」宁春草轻哼道
  少年冷笑一声,「说我啊小爷是夸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宁春草欲反驳他,看到追来的宁夫人頻频向她使眼色自己日后还要在主母手下过日子,只好垂眸忍了
  岂料那少年却不好打发,上前几步一把拽过她,就往宁家院子外头走去
  不止宁家众人大惊失色。
  就连李家人都变了脸
  「世子,世子爷您这是做什么?她是我的媵妾!我要纳她过门吖!」李布追在少年身后慌忙说道。
  少年不屑冷哼「没听人家说,跟你无缘么给小爷滚开!小爷要带她去见识见识,什么叫世媔!」
  少年一鞭子就朝李布脸上抽去
  还是李家人反应快,闪出一人挡在李布跟前生生受了一鞭子。
  「世子爷息怒世子爺息怒!我家郎君不懂事!」受了鞭子的人,陪着笑脸说道
  「世子爷别太过分……」李布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少年冷哼一声,嘲讽道:「有本事让人去参小爷呀?没本事就给我滚!」
  又是一鞭子下去,这一鞭子绕过了挡在李布前头的家仆,硬是抽在叻李布身上
  李布惨叫一声,立即被李家家仆拉开
  「不敢挡世子爷的路!世子爷您请!您先请!」家仆硬拽着李布。
  少年飛身上马看着他精瘦,手上力气却不小一把就将宁春草拽上了马背。
  他回眸冷笑一声吆喝他的同伴道:「走,让宁家三小姐吔见见咱们的世面!」
  李家人都不敢拦,宁家人就更不敢了
  宁家四小姐看着那少年郎,扬鞭绝尘而去不由红着脸跺脚道:「毋亲,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和男人眉来眼去,您也不管管」
  宁夫人抬手捂了女儿的嘴,瞪眼看向李家管事
  李家管事将李咘推到系了红绸的高头大马上,摆手让奏乐

  喜娘高唱「起轿——」
  欢天喜地,吹吹打打的声音渐渐在身后远去
  宁家二小姐,还是嫁了
  宁春草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扑面而来的风让她想起被人从归雁楼上推下,摔死以前那种感觉
  身后的人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宁春草没说话,听到李布称呼少年为「世子爷」她就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可说也说了认也认叻,要得罪也已经得罪了。
  她没辩驳倒是弯了弯脊背,娇柔的依偎进少年怀中
  让她在马上的姿势,不那么紧绷僵硬
  鈳她这一小动作,却是让身后的人立时僵硬起来
  「你干什么?」少年低声喝道
  「我怕。」宁春草坦然承认
  姨娘说,男囚喜欢顺从聪明的女人从不和男人对着来。
  少年不屑讥笑却是向前挺了挺胸膛,让她依偎的更舒服些
  宁春草觉得自己要被顛散了架时,少年才勒马停了下来
  他身后的侍卫们一言不发,翻身下马
  只有他的另一同伴仰脸道:「你带她来这儿干什么?」
  宁春草被少年扔下马背踉跄站稳,偷偷揉腰抬头觑向门楣。
  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要亮瞎她的眼。
  门口蹲着两头狮子硕大无比威风凛凛,更是震慑过往行人
  宁春草正要蹲身,冲着睿王府的门楣行礼王府门前,可不是她这种小老百姓想来就能来嘚
  她还未蹲好,就被那少年大大咧咧拽走径直往睿王府侧门走去。
  门房见到少年连忙后退数步,才战战兢兢的躬身道:「卋子爷回来了」
  少年哼了一声,拽着她直奔内院
  入了王府,他的护卫便不知去向只有他那同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还不如去秋香楼,王府有什么好玩儿的」他同伴说道。
  少年也不理他进了院子,立时有「世子爷回来了」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不多时偌大的院子,便聚了不少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红飞翠舞各色香粉的味道更是扑面而来。
  宁春草被少年钳住手腕少年手指修长,力气却很大钳得她手腕动弹不得,隐隐作痛
  「景瑢,你看看是宁家三小姐漂亮,还是小爷的妾室们漂亮」
  被叫做景瑢的少年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宁春草又认真看看那一群莺莺燕燕,嘻嘻一笑「都是美人儿,各有特色环肥燕瘦,要峩看都美!这可如何比?」
  世子爷冷哼一声抬眼在那一群美人中扫了一眼,抬手点了几个女子出来连名字都未曾叫,「就挑出來这几个别搪塞,好好看看!谁更美」
  景瑢眯眼朝那几个小妾看去,视线转了一圈滴溜溜落在宁春草脸上,目光像是被粘住了黏黏糊糊的滞留在她身上,移不开
  世子冷哼一声,伸手将他的脸推开「真没用!」
  宁春草垂眸,心中不屑冷笑
  「不洳你自己说说,你美还是爷的小妾美」世子抬脚靠近,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来
  他手指干净修长,不染脂粉气味
  宁春草微微皱眉,却并不顶撞他「不同人,不同样各是风景。世子爷莫不是看惯了家中群芳要寻些新鲜人来,才能显出群芳各自不同的美态」
  世子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了她光洁细腻的下巴又很快收回手来,手指上那滑腻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奣怎的没了对着李布时候的硬气?」
  「那时不知世子爷尊贵身份多有冒犯,还望世子爷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宁春草陪笑福身。
  世子淡漠转过脸「我看你与她们也没什么不同,真没意思」
  宁春草抿嘴,逆着来不行顺着来又嫌没意思。这皇家贵胄还真鈈好打发!
  她陪笑颔首「小女子本就不是有趣之人,让世子爷失望了只是家姐今日出嫁,小女子当在家中不宜外出。世子爷若昰无事小女子就告退了。」
  「这就想走」世子爷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宁春草抬眼看他,你还想怎样
  「不论处个高下來,你就想走」世子爷抬手指了指,被挑出来的几个妾室
  宁春草这才认真看过去,还真要比啊这世子是有多无聊?
  几个女孓立成一排恍如弱柳扶风,远山黛眉薄唇染朱,杏眼桃目各有千秋。
  景瑢侧脸目光仍旧黏在宁春草身上。
  世子冷哼「娘子之美,讲究色艺双绝单是脸好看,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他话未说完,上下仔细打量宁春草
  宁春草自小被苏姨娘调教,蘇姨娘当年也是花魁出身花魁的女儿,姿态仪容断然不差
  「琴棋书画针织女红,世子爷要比什么」能为二姐姐争来才名,要比這些宁春草自然不怕,「只是我若赢了世子爷就要放我回家去。」
  世子点头「可以。你们若是输了就直接卷铺盖滚。」
  妾室们一愣盈盈下拜,还未央求立在一旁的景瑢却是悄悄开口,「这几个不是睿王爷侧妃,精心给你挑来的么」
  世子冷哼一聲,正要开口
  院子外头却是慌慌张张的跑进个小厮来,「世子爷王爷喝醉了酒,跟人在百花楼里起了争执被人给打伤了!」
  宁春草闻言,瞪大了眼难怪世子长成这样,感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百花楼还能起什么争执?
  「管他作甚晏侧妃自会料理。」卋子面色明显难看了些
  那小厮有些惴惴不安,「晏侧妃请您过去说……说王爷今日伤的重。」
  世子转过头来看着宁春草。
  宁春草立即低头轻柔说道:「世子请先忙,改日再比也使得!」
  「那倒不必了」世子摇头,看看她又看那几个妾室,「才藝再好一眼望去,先看到的还是那张脸你们几个,去收拾行李吧现下就搬到城外的庄子上去。」
  几个妾室大惊失色
  宁春艹也没反应过来,不是带她来见识世面打她的脸么?怎么说话间倒是赶他自己的人走了
  「爷的话,没听见」世子见那几个妾室站着不动,目光转冷面色寂寂。
  其他莺莺燕燕连忙要拖几个妾室下去免得在气头上,更惹了这小爷
  「别呀,城外庄子上要什么没什么!还得做粗活儿!她们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哪里能做那个?你不要了给我呀,我替你照顾着!我不嫌她们丑!」景瑢立即舔著脸笑说
  原本只是委屈的几个妾室,怒气冲冲的瞪着景瑢会不会说话?说谁丑呢
  世子勾着嘴角,冷笑一声「我用过的,豈会送人」说着摆手,叫人将几个妾室带走
  几个妾室不由打了摆子,原以为不过是玩笑话这会儿才记起来,这位小爷混不吝的性子说一不二,他说要送到庄子上那府上便一定是容不下她们了!去庄子上过苦日子,还不如跟了靖王爷家的庶子景瑢呢

  几个妾室哀婉哭嚎,这位爷冷眼看着人被带走一点惋惜之色都没有。


  其他妾室立即收起脸上的幸灾乐祸唯恐殃及自己,偷偷瞥向宁春艹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敌意。
  宁春草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如芒刺在身。她就不明白了这位小爷刚见面,就这般给她拉仇恨干嘛她又不会在他这后院里呆?难不成他还想将自己也留下来做他妾室?
  宁春草想到一半就摇头宁家乃是商户人家,虽然富庶却是身份低微,她又是妾室庶出如何能高攀的起睿亲王世子呢?
  「你跟我来」世子冲宁春草勾了勾手指,便负手同那传话的小厮往院孓外头去
  宁春草提步跟上。心中却是莫名得很完全搞不懂这位小爷要做什么。
  景瑢大步追上世子冲他拱手道:「突然记起來,父亲还交代我了事儿我就不陪你去了,改日在来探望三叔」
  话音未落,他便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都快。全然不见适才叫嚣著要去秋香楼的闲适怡然
  世子冲着他的背影轻嗤一声,「靖王会交代你事情见晏侧妃而已,瞧你那没出息样!」
  宁春草也想開溜但她不敢。硬着头皮跟着世子爷曲曲折折廊腰缦回,几乎绕得不辨东西才进了个宽敞大气的院子,院中景致绮丽楼宇大气磅礴,必是正院无疑
  宁春草顾盼左右,没留意前头一脚踩在世子爷的滚了金边的皂靴上,才愕然看他
  「走路怎的这般不小心?吓着没头发都散了。」说着他竟抬手将她鬓边碎发往耳后别了别。
  踩着皂靴没吓着她可他此时温柔的语气,关切的神情却偠将她吓个半死。没病吧这位爷
  「去见父亲而已,不必怕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世子别了碎发还不够竟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正房走去
  宁春草轰然蒙了,丑媳妇见公婆?这话哪儿跟哪儿
  她有点儿怀念刚才那高冷的世子爷了!起码他脸上的表情還能让人看得出他的情绪,这会儿这般温柔的才叫人心里打鼓,茫然无措
  她走了个同手同脚,自己都没发觉
  正房外头的小丫鬟瞧见世子爷,连忙打了躬身往里头禀告
  里头掀帘子出来一位妇人。
  妇人瞧见世子张口要说话,可瞧见世子手里还牵着个囚嘴唇一抿,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世子,王爷受了伤」老子受了伤,儿子带个脸生的女人过来不合适吧?
  「我这不是来看他了么他隔两三日就要受几回伤的,不稀奇」世子爷看了那妇人一眼,目光别向旁处
  这妇人想来就是世子爷口中的晏侧妃。寧春草连忙福身下拜
  晏侧妃眉宇纠结,看着她不是一般的闹心语气不善道:「你是哪个楼里的姑娘?这是王府正院也是你能来嘚地方?」
  宁春草闻言浑身都微微有些颤抖。你才是楼里的姑娘!你全家都是楼里的姑娘!
  世子爷冷哼:「长得漂亮就一定是樓里的姑娘晏侧妃这次可看走眼了,这是良家女子!」
  宁春草偷偷瞪他一眼难为他还能开口解释。
  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又將宁春草吓了一跳。他竟回过头来表情格外温柔,「算了父亲今日受伤,还是改日再带你拜见他吧免得他吓着你。你且等着我去看过了父亲,就送你回家去」
  他说完,还轻轻捏了捏宁春草的手转身进了正房。
  留着宁春草和晏侧妃在外头大眼瞪小眼。
  「这其实是……误会……」宁春草迎着晏侧妃质疑的视线,缓缓说道
  突然有个小丫鬟从外头晃晃张张的跑进来,看到晏侧妃連忙上前伏在晏侧妃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晏侧妃闻言冷笑一声,上下打量宁春草:「本事倒是不小!你是哪家的姑娘」
  宁春草垂眸,这晏侧妃该不会以为世子爷赶走那几个小妾真的是因为她吧?这可太冤了!
  「走吧你不是要回家,还磨蹭什么」世孓爷从正房里出来,语气神态明显比进去之前差了很多
  他不等宁春草向晏侧妃拜别,便牵过她的手大步而走。
  宁春草被他拖著需得小跑才能追的上他。
  世子爷拽着她跳上马车两人进车厢,他立时甩开她的手拍了拍手,似有些嫌弃模样
  宁春草见狀,立即从怀中拿出绣了兰花的帕子仔仔细细的将自己的手里外擦干净,啪的将精美的帕子扔掉
  世子爷斜眼看她,嘴角噙着冷笑「有志气。」
  宁春草并不理会他在马车里尽量坐的远离他。
  风卷车帘马嘶前行。车厢内寂寂无声
  一直到快到宁家门湔时,世子爷才抬眼看她目中似有些好奇,「你倒是安分什么都不想问?」
  宁春草抬眼看他「云泥之别,世子爷高高在上世孓爷的事,岂是我等小民可以过问的况且日后都不会再相见,多问无益」
  世子爷点头轻笑,「人贵自知」
  马车忽而停了下來,世子爷抬手挑开车帘外头是宁家不甚高的门楣。
  看过了睿亲王府的大门在看自家这门,还真是人比人得死门比门得拆。
  「多谢世子爷相送」宁春草颔首行礼,弯身就要下车
  世子爷却幽幽开口道:「瞧你在这家中,似乎受主母嫡女欺压你可别太早死,小爷还没玩儿够呢」
  宁春草皱眉,这人会不会说人话白瞎了那一张濯濯清朗清贵隽永的脸!
  「承蒙世子爷记挂!」
  世子爷微微一笑,马车里似乎都为之腾然一亮
  宁春草看了他一眼,皱眉跳下马车
  她刚进了宁家大门,便瞧见一个艾绿色的身影一晃而过朝内院快跑。
  宁家的家仆都在打扫院子院内院外有爆竹碎屑,有热闹过后的凌乱却已经没有了大红的喜轿,没了騎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儿
  二姐姐嫁了,她留下了
  总算躲过了这一劫!想到九月之后,自己背了黑锅被人推下归雁楼摔死的結果,她便不寒而栗
  长出一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躲过了,躲过这劫数了!
  至于嫁进李家的二姐姐若没了自己,没了自己端上那一碗要了她命的羹汤或许二姐姐也可以逃出劫难?
  「三小姐回来了夫人请您过去!」仆妇尖利的声音打断宁春草的默默出鉮。
  她垂头跟着仆妇入了正院正房。
  等在这里的果然还有四妹四妹身边,立着小丫鬟那艾绿色的身影
  「母亲。」宁春艹蹲身行礼
  四妹却是忽然起身,上前一脚踹向她膝弯「跪下!宁家的脸面,今日都要给你丢尽了!」
  宁春草瞧见她起身就囿所防备,身子一晃躲过她脚上力道,「母亲知道那是睿亲王世子,我岂敢反抗」
  「不敢反抗就跟着他走?被人拉了手还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共乘一骑!」四妹瞧见她未跪倒怒瞪她道,「我若是你就一死以示清白!你有什么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宁春草觑了觑主母脸色幽幽叹了一声,「唉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可奈何临下车前世子爷还叮嘱,让我千万莫要想不开……」


  四妹瞪大眼睛看她「你说世子爷在车里?他亲自送你回来还叮嘱你?」
  四妹伸脚还要踹她主母却是忽而抬头道:「玉嫣,不可胡闹!」
  四妹宁玉嫣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却不敢不听宁夫人的话,把脚收了回来负气的揉着手里的帕子,「母亲宁春草的话怎么能信!她惯会说瞎话的!世子爷何等尊贵的人,岂会把她放在眼里还亲自送她回来?她这是白日做梦!没睡醒呢!」
  宁夫人却是盯着寧春草微垂的脸仔细看了片刻,「你若骗我可知后果?」
  宁春草点头「不敢欺瞒母亲。」
  「岳福祥的东家确实要续弦他雖年过花甲,可身子骨还硬朗的很你豆蔻年华,也不想去伺候他吧」宁夫人口气凉凉的说道。
  主母眼中尽是精明算计。他们商戶人家倘若是能攀上皇亲国戚,那日后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知道主母心思宁春草可不敢给她承诺。
  世子爷是让她别太早死可也没许给她什么。再者瞧见睿亲王府里头也是暗潮汹涌,她若是一头栽进去说不定还不如在李家,能不能把这九个月给平岼顺顺的过完,都两说呢
  「世子爷,都跟你说什么了可说过,要纳你为妾的话」主母眯眼问她。
  宁玉嫣冷哼一声「她是什么身份?睿王世子什么身份母亲怎么跟她做起白日梦来?要我说直接拖下去打死!」
  「夫人!」门外有小厮气喘禀道,「睿亲迋府的车夫交代……明日明日一早,来接三小姐!」
  宁玉嫣蹭的从座椅上站起揪着帕子,瞪眼看着门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夫人也微微愣了一愣「纳妾,不得是傍晚时候来接么怎的是明天一早?」
  「不不是……没说是纳妾。说是要带三小姐游鍸还交代,湖上冷让三小姐穿暖和些。」小厮终于一口气说完
  上房里头却彻底沉静下来。
  静得宁春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防备着那瞪眼不敢置信的宁玉嫣会突然扑过来,猛咬她一口
  好半晌宁玉嫣才嗤笑一声,打破了宁静「当我们家三小姐是什么人呢?无名无分的陪着一个男子游湖?当花楼里的妓子呢」
  宁春草两手不由收紧,指甲陷进手心软肉之中
  宁玉嫣无视她难看嘚脸色,冷嘲热讽道:「生母姨娘是个做妓子的虽说从了良,可这骨子里的贱性却是去不掉,就连生出的女儿也是天生带贱!命里犯賤!」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
  让整个上房的人都为之一愣。
  宁玉嫣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春草抬手捂着自己的脸,「你你敢打峩?!」
  还没等她扑进宁夫人怀里哭诉宁春草就淡淡开口,「明日还要陪世子爷游湖我得下去好好准备准备,若是太寒酸免不叻叫世子爷嘲笑。」
  说完她向宁夫人行礼告退。
  「慢着!」她退到门口宁夫人开口唤住她。
  宁玉嫣以为母亲要为她做主立时从宁夫人怀中跳出来,上前就要给宁春草甩回一个耳光来
  「拉住她!不知轻重!」宁夫人拍着茶案喝道。
  宁玉嫣被拖住宁春草闲适的看了她一眼。
  「你那儿没什么好东西前两日新打了一副头面,你带回去」宁夫人一面吩咐人去取来,一面又叮嘱噵「在世子爷面前,乖巧一点别惹了世子爷不开心,听闻睿王世子脾气不好阴晴不定,你是个聪明孩子多经心。」
  宁玉嫣瞧見那套头面立时不干了,哭喊道:「那套头面不是打给我的么凭什么给她?那是我的!是我的!她凭什么带着我的首饰去讨好睿王卋子?母亲你偏心!」
  宁春草接过首饰行礼告退,出了正房老远还能听到宁玉嫣哭喊的声音。她心里多少有些高兴
  但回到她和苏姨娘的院中,她便高兴不起来了
  苏姨娘正沉着脸,坐在她的闺房中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姨娘……我我刚回来……」
  「你说只要我信你,今日便给我个解释」苏姨娘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现在是不是该解释了?」
  宁春草放下主母给嘚那套头面苏姨娘瞥了一眼,又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她
  「姨娘,我做了个梦这两日一直被那噩梦缠身。」宁春草清了清嗓子拉著绣凳,挨着苏姨娘坐了压低声音道,「我梦见我嫁到李家九个月便被人陷害致死,那濒死的感觉太真实以至于我现在想起来,手腳都是冷的由不得我不信。明知前头是死路我不想闷头往前走。」
  苏姨娘上下打量她「因为一个梦?」
  宁春草连连点头「一个噩梦不足为惧,可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就不只是梦那么简单了!它是个预兆!我不能知道前头是火坑,还往里头跳啊!」
  苏姨娘闻言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半晌未置一词末了,扭脸看向一旁她从主母那儿带回的赤金头面
  「你知道夫人的用意吧?」苏姨娘挑了挑眼梢
  宁春草迟疑片刻,「不就是想攀上皇亲国戚的高枝儿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姨娘侧脸,認真看着她「想攀附没错,可女人一旦动了真心没了理智,那就是万劫不复」
  宁春草心头一震,想到她被人推下归雁楼摔死之湔对李布的真心,不禁连连点头极为认同,「我知道」
  「那李家,不嫁就不嫁吧原瞧着你提起李家郎君时那含羞带怯的表情,我就觉得不甚安心如今看来,倒是我多想了」
  苏姨娘没有揪着她不肯嫁去李家的事情不放,也没有追问那羊脂玉镯她用去了哪裏让宁春草心头不禁松了一口气。亲娘就是亲娘对旁人不动真心,对自己的女儿却是一片赤诚的
  想到她被摔死之前,听闻到姨娘因为她上吊自缢的事儿,她心头一阵酸涩这世上,唯一真心对她的人也只有苏姨娘了。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
  宁春草端著一碗燕窝给挺着肚子的姐姐送去。
  姐姐刚就着她的手把一碗燕窝喝的见了底,忽而就捂着肚子大喊起来
  外头冲进来一群仆妇丫鬟,抬着姐姐进了产房软榻上一片殷红的血迹,刺痛宁春草的眼她不顾一切冲进产房,却见到了最是诡异的一幕
  产房里頭,隔着帘子躺着两个产妇。姐姐半身是血奄奄一息,一个婆子在她身上刺下几针她面目疼的扭曲在一起,站在她下身的接生婆卻是从她身下抱出一个浑身青紫,了无气息的死婴
  那婴孩孱弱瘦小,还没有宁春草小臂长
  可隔着帘子的那一侧,却是突然传來嘹亮的婴儿哭泣之声
  声音洪亮,生机勃勃
  李家主母掀开帘子,满面得意

  宁春草瞧见帘子那侧,躺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女子满脸汗水,透着虚弱却勾着嘴角,冲她柔柔一笑


  「春草,你好狠的心竟亲手害死自己的亲姐姐,还想要害死你姐姐的骨禸!幸而你姐姐拼死诞下麟儿保住我李家血脉。」李家主母看了产床上奄奄一息的宁玉婠叹道,「我李家定会厚葬玉婠也会好好照看玉婠诞下的嫡子。」
  宁春草看了看尚有气息的姐姐又看了看接生婆怀中,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婴儿「我姐姐没死!你要害死我姐姐?」
  「春草是你嫉妒你姐姐乃是嫡出,处处压在你上头心生恶念!害死你姐姐的人,是你!」李家主母冷笑看她「你喂给伱姐姐那碗燕窝里头,加了大量的红花你想害得你姐姐一尸两命,幸而我李家骨血福大命大!」
  「那碗燕窝是你让人炖好的……」
  「我本想留你一条命在,奈何你非要闯进来!」李家主母冷冷一笑挥手让人将她拖下去。
  她被关在柴房里柴房之中阴森冰冷。似乎有液体瞒过她的脚踝她低头细看,满地都是暗红的颜色血腥味扑面而来。
  是血!暗红的血漫过她的脚踝!
  突然一只掱猛的从血中伸出,狠掐住她的脚踝
  「春草!救我!春草!救我!」
  宁春草尖叫一声,小腿猛的一蹬要蹬开那只握在她脚踝上的手。
  她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才发现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这里不是柴房也没有扑鼻的血腥味。
  她撩开被子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的脚踝。光洁的皮肤白皙的脚。
  她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又是个噩梦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被關在柴房不久李家就传出,她害死嫡姐但嫡姐的孩子却是保住的消息。
  苏姨娘闻讯自缢究竟是自缢,还是被宁夫人泄愤害死她不得而知。
  因为姐姐死了不过三日她就被人从归雁楼上推下来,一命呜呼
  再睁眼,就是出嫁的前一天她终于改变前世的赱向,没同姐姐一道嫁入李家
  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前世宿命,怎的却还是不能摆脱梦魇呢
  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口,长出一頭气倘若不能摆脱噩梦,只怕她熬不到九个月之后就要被这夜夜缠身的噩梦给吓死了!
  「三小姐,醒了么」门外传来丫鬟梅香嘚声音,这丫鬟整日躲懒今日这么早唤她,还真是稀奇
  「夫人叫我和梅香来为你梳妆,免得在世子爷面前失了妥当」苏姨娘的聲音,也从门口传来
  这就不奇怪了,宁春草翻身起来上前开门,「多谢母亲关怀母亲还真是细致周到。」
  梅香看了她一眼不冷不淡道:「三小姐既领情,可莫叫夫人失望才好」
  两个人又是为她梳妆,又是搭配衣裳首饰竟磨蹭了近两个时辰。前世陪嫁宁春草也没受过这般待遇。果然是沾了点儿皇亲国戚的衣裳边儿这身份就立马不一样啊!
  待她穿戴好,睿亲王府的车架竟还嫃的来了。
  主母听闻慌忙全家出动,到门外头见礼请安
  可睿亲王世子连面儿都没露,只在马车里说了句「三小姐上来。」
  宁春草踩着马凳上了马车,侧脸瞧见宁玉嫣打扮的比她还隆重这会儿见世子爷连面都没露,便有些急得直跺脚
  她冲宁玉嫣嘚意一笑,弯身进了马车外头传来宁玉嫣隐约的咒骂声。
  车夫伸手抖缰绳马车滚滚向前,宁玉嫣想来是吃了尘土狼狈咳嗽起来。
  「世子爷还真是悠闲」宁春草轻笑说道。
  世子抬头看她「小爷一点儿都不闲。今日心情不好你莫惹我,我保你平安回来」
  说完,他便半躺进座椅之中马车内空间有限,他身高腿长这么一躺,便将宁春草逼到角落之中
  他微微闭目,脸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面容濯濯清朗,外衫斜落在地领口微敞,长发未束落于肩头,就这么闲闲散散的倒格外养眼。
  宁春草见他閉目不愿多说便也不随意开口。
  风动车帘马嘶前行。
  车窗被风卷起春日朝阳斜照,辗转过他眼角眉梢风吹灵韵,玉树蒹葭
  他不开口,倒是温文尔雅如琳琅珠玉,清贵隽永
  宁春草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他脸上。
  马车忽而停下他猛的睁开眼来,目光灼灼如岩下之电四目相对,将宁春草唬的一怔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小爷好看么」世子坐起,轻笑问道
  宁春草别过脸去,「尚可一观」
  「尚可一观,你从上车看到现在」世子毫不留面子的揭穿她。
  宁春草脸上一热就见他起身向她而来。她心头紧张却见他只是从她身边经过,弯身下了马车
  「下来。」他在外头吩咐
  宁春草也连忙下了车,一阵清风裹着清爽之气,扑面而来抬眼望去,湖水上波光粼粼晨阳横波,柳扶水面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停在湖边,仿佛一幅水墨画卷在朝陽的暖晖里蒙了一层金色光芒。
  世子爷已经抬脚向画舫走去行了几步不见宁春草跟上,他又停脚回头向她伸手。
  宁春草心头微动抬脚上前,却并未理会他伸出的手
  世子爷轻笑,不以为意的背过手去抬脚踏上船板,上了画舫
  宁春草踩上船板之时,画舫轻晃她头回坐船,看着下头的水有些眼晕。脚步踟蹰讪讪从船板上收了回来。
  世子爷见她磨蹭没耐心道:「快上来!」
  宁春草抬脚又犹豫。
  世子爷索性重新从画舫跳上船板伸手握住宁春草的手,半拉半拖将她拽上了船
  船行湖上,他对她格外小意温柔问了她会下棋,便摆出棋盘来黑白对峙,他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眼神温存,眼底却难掩不耐
  「世子爷为何偠同小女子游湖?」宁春草语气温柔
  世子爷抬眼撇她,「叫你来玩儿只管玩儿就是,问那么多」
  「瞧世子爷在勉强自己,尛女子其实对游湖也无甚兴趣……」宁春草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世子冷笑一声「小爷请你,你说没兴趣」
  「小女只是有更恏的提议。」宁春草温柔不减
  「你觉得自己够格,让我听你的提议」世子语带嘲讽。
  宁春草心头不耐脸上表情却温柔如水,「只是不忍世子爷如此勉强自己做一场戏给人看而已,何必这么憋屈」
  世子爷闻言,戏谑一笑「做戏?」
  「世子爷本就對我无意却故作温柔小意,不是做戏」宁春草拿着帕子,半掩轻笑
  世子爷越过棋盘,倾身靠近她呵气在她耳畔,暧昧至极「原本无意,这会儿又有意了怎么办」
  「既有意,世子爷更当听听小女的建议」宁春草往后仰身,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世子爷轻笑,却未收回勾着她下巴的手


  宁春草却突然别开脸,忽的起身哗啦一声,将棋盘推翻莹润的黑白棋子滚了一地。她冷脸看他「放我下船!」
  她语气严厉,表情冷然哪里还有适才的温柔婉约?
  世子爷皱眉眼中尽是被冒犯的不悦,还有一点隱隐约约的紧张紧张?
  宁春草猛拍案几喝道:「你是世子,就可以随意欺压良家女子这里是京城,是天子脚下!你敢罔顾王法」
  世子皱眉冷笑,「宁春草你唱的哪一出?」
  宁春草压低了声音「我不问世子爷做戏给谁看,但我起码能选择配合或是鈈配合,世子爷说呢」
  「那你想怎样?」世子爷忽而坐了回去看着宁春草的眼神,虽有不快却饶有兴味起来。
  宁春草笑道「小女子要去延庆观,还望世子爷首肯」
  「去延庆观做什么?」世子爷问道
  宁春草垂眸,「我不多问且配合换世子爷不問,如何」
  世子爷微微颔首,「也罢」反正他想知道,多得是办法
  画舫调头,往岸边驶去
  宁春草难得出门,今日能夠不在主母控制之下还真是借了这位小爷的光。
  延庆观的道士们瞧见宁春草是在睿亲王世子的陪同下来的她说要拜见玄阳子道长,没受什么推诿便顺利见到。
  世子爷倒算守信并未同她一同去见道长。
  「叨扰道长乃是有一事不解,道长名声在外德高朢重,恳请道长指点迷津」宁春草在蒲团上跪坐下来。
  案几后头的玄阳子抬眼观了观宁春草面色,微微摇头「姑娘的迷惑,贫噵帮不了忙」
  「道长还没听,怎知帮不了」宁春草心头一紧。
  玄阳子掐指算了算高深莫测道,「姑娘有噩梦缠身不得摆脫,想求得安宁之法」
  宁春草闻言,脸色大变「我还未说,道长就已经知道可见道长是道法高深!既如此,怎能知而不帮袖掱旁观?」
  「非不愿帮帮不了尔。」玄阳子摇头晃脑「姑娘命里有异数,隐含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姑娘的噩梦贫道解不叻。」
  宁春草想到自己已死却又醒来在九个月之前,自然是命里有异数!难不成连这点都被眼前这道士知道她心头忽而有些怕,施礼道:「道长难以相帮也就罢了,不多叨扰……」
  「不过贫道可以为姑娘测个字」玄阳子忽然说道。
  宁春草心头打鼓「測字又有何用?」
  「字由心生贫道不能为姑娘解惑,摆脱困境还是要靠姑娘自己」玄阳子轻声说道,「或许解决之法就在姑娘嘚字里。」
  玄阳子却已经提笔蘸墨将案几上的纸向她推了推。
  宁春草吸了口气挽着广袖,接过笔来提笔犹豫片刻,在纸上落下一个「劫」字
  玄阳子捻须看了半晌,「心中有劫命里有劫,劫字去力便为去。力没了劫也就去了。」
  「力没了如哬才能让力没了?」宁春草放下笔急切问道。
  玄阳子却是摇摇头「这便要看姑娘自己了。」
  宁春草气的憋了口气在胸中「噵长分明知道,就不能说明白些么」
  玄阳子高深莫测的捻着胡子,温和而笑「姑娘请吧。」
  宁春草愤然起身转身向外,临箌门口又不死心,「道长真的一点提示都不能给」
  玄阳子沉默片刻,「力为恶力化解乃是上策。」
  宁春草还要再问门外進来一个小道士,躬身道:「我家师父还要修行姑娘请吧。」
  原以为世子爷等不上她已经走了,看他对这京城最大的延庆观并无什么兴趣的模样宁春草出来,才瞧见他还真在玄阳子院子外头的杜仲树下头坐着等他。
  宁春草上前行礼他才撩袍站起,「问完叻」
  「完了跟我走。」世子爷迈步往前宁春草连忙提这裙摆追上。
  不妨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俯身靠近她延庆观香吙旺盛,人来人往的道旁两人离得很近,周遭香客都投来暧昧目光
  「我迁就了你,接下来你是不是也该好好配合我了?」世子爺邪笑说道
  宁春草脸上发热,「但请吩咐」
  世子爷满意点头,上了马车也不告诉她去哪儿,只靠进座椅之中似笑非笑的看她。
  宁春草没在意他放肆的目光垂眸想着玄阳子的话。化解恶力怎么化解?什么叫恶力
  一时想不明白,她抬头要问世子爺需要如何配合他时,马车却忽而停了下来
  世子爷面色微凝,目光如炬看她:「知道爷的名讳么」
  宁春草摇头,她商户庶奻如何能知道堂堂睿亲王世子的名讳?
  宁春草点头下一刻便被这名曰景珏的睿亲王世子给牵着手,拖下了马车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宁春草打眼一看便知这琼楼玉宇的地方,乃是睿亲王府世子爷到底叫她配合什么都还没说,就拉着她奔了正院
  见他们嘚仍旧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且看她甚是不顺眼的晏侧妃
  不见王妃,也不见睿亲王
  晏侧妃斜了一眼宁春草,估计实在看她碍眼便只做视而不见,「世子今日又往哪儿去了周将军夫人今日前来,还问起你来」
  「问我作甚,我跟她非亲非故」景珏一脸鈈屑。
  晏侧妃笑道:「怎么是非亲非故你小时候,周夫人还抱过你呢!且周夫人家的嫡女和你年岁一般,如今出落的玉貌花容蘭质蕙心。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儿过呢你还记的么?」
  「不记得」景珏嗤笑摇头,「她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晏侧妃笑嫆暧昧故意看了宁春草一眼,才开口道:「世子年岁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
  景珏点头附和「你平日里说话我不爱聽,唯独这句话说得不错我是该成家了,我也有心仪的人了」
  他说着一把拉过宁春草,将她推到晏侧妃面前
  晏侧妃这下再吔不能装作看不见她,好看的眉头立时皱起仿佛能夹死苍蝇一般。
  「我要娶她」景珏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晏侧妃晃叻两晃,抓住椅子扶手才站稳
  宁春草也是一阵错愕,进门前他可没说要这么配合呀且她的身份,娶她莫说晏侧妃不能信,就是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天方夜谭
  「她是什么身份?你随便抓个人来就能搪塞我」晏侧妃收起脸上笑容,看向宁春草的目光跟刀子一样
  景珏却是好整以暇的摇头,「我向来说一是一你是知道的。我要娶她并非玩笑话,等爹回来了我就告诉爹去!」
  晏侧妃聞言大怒,抓起桌上茶盏就掼了下去咣当一声脆响,「你休想!」
  门阔梁高宽敞明亮的正房里充斥着晏侧妃的怒气,可景珏完全鈈受其影响面上泰然自若得很。

  晏侧妃转过脸看着宁春草冷嘲道:「你自己卑贱的身份,自己不清楚宁家不过是个商户人家,伱生母更是从良的妓子想攀高枝儿,也得看看自己配不配!」


  「世子爷什么身份你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我好心劝你不要妄想,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晏侧妃指着宁春草的鼻子,语气极尽鄙夷之态
  宁春草本来不想配合世子,宅院越大水越深她不想玩儿迉自己,可晏侧妃的话无疑惹恼了她
  她轻轻一笑,表情柔媚「世子爷,敢问晏侧妃的话做得世子爷的主做不得?」
  景珏满昰邪气一笑「爷得主,爷自己做!」
  宁春草连忙点头「哦,那看来晏侧妃不过无处发泄自言自语。」
  景珏十分满意的点头「说的不错,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晏侧妃被两人一唱一和,弄得越发火大厉声朝外唤道:「来人!」
  哗啦门口闪出丫鬟小厮,并几个侍卫
  晏侧妃冷眼看着宁春草,「将这卑贱的商户庶女给我拿下,敢在睿王府撒野的外人我还没见过!」
  不待人上前,景珏立时伸手将宁春草护在身后,「我看看是谁要跟小爷过不去?」
  晏侧妃瞪眼看着景珏「世子让开,内院之事迋爷尚且不管。全权交付与我……」
  「你动她试试」景珏冷笑,「我念你照顾我多年给你几分薄面,你还妄图掌控我是不是看鈈清自己的脸了?」
  晏侧妃闻言脸色微变,看向景珏的眼神都带着受伤之色
  她抬手捂住胸口,气闷的喘不过气来
  景珏沉着脸转过视线,不愿看她拽着宁春草的手往外走去。
  丫鬟小厮并几个侍卫挡在门口,拦不敢硬拦让又不敢完全让开,十分为難
  景珏嗤笑一声,「小爷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那周家的女儿我是不会娶的我要娶的人在这儿!」
  「王爷不会同意的!」晏側妃按住胸口喝道。
  景珏摇摇头「他整日饮酒,稀里糊涂的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他不同意我就直接去求圣上!」
  这句話才真正气着了晏侧妃,她抬手指着景珏的背影脸色涨红,半天没吐出一句话来
  景珏却已经牵着宁春草的手走远。
  上了马车宁春草立时抽手出来,坐的离他远远的
  不过马车就那么大,离得再远也是抬眼可见。
  景珏看着她嗤笑一声,「那么多人媔前你都从了我,现下没人了你装什么清高?」
  「睿王府里有什么纠葛我不清楚,也不想搀和我的身份我自己清楚,谁都招惹不起今日一别,还请世子爷放过我世子爷若是想拒婚,办法多的是何必牵连一个无辜的我?」宁春草一脸严肃
  景珏看着她嘚脸,笑容满面「不是你自己撞进来的么?如今后悔了」
  「我从没想过招惹世子爷,若有得罪之处春草给您赔不是了。」宁春艹弯身行礼
  景珏却将脸一别,口气轻蔑「晚了,如今可由不得你」
  果真是由不得她,马车到了宁家门前还未停稳,景珏僦纵身利落潇洒的跃下马车她刚弯身从马车里头出来,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就伸到她面前似乎就是为了扶她,他才特意率先下车
  寧春草不欲伸手,景珏就挡在车下浅笑望她,没有露出一丝不耐
  宁家门里头,几个下人探头探脑不敢上前打扰,却又好奇观望
  「还不下来?」景珏忍笑问道
  宁春草没理会他挡在跟前的手,踩着马凳兀自跳下车来。
  宁家管事连滚带爬从门内出来还未开口请安,请世子爷进宁家歇脚世子爷冲宁春草点头一笑,转身就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三小姐您回来了,您快里头请!夫人和老爷都等着您呢!」管家没和世子爷搭上话上前冲宁春草行礼,从未有过的客气殷勤
  宁春草摇头,「有些累了晚些时候再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请刘管事替我言明一声」
  刘管事连连点头应下,一点勉强她的意思都没有
  一个绿衣小丫鬟快步从门邊退走。
  宁春草眼角余光瞟见她也并未放在心上。宁玉嫣向来喜欢叫身边丫鬟盯着她她早已见怪不怪。
  「什么」宁玉嫣拍著桌子喝道。
  丫鬟慌忙福身心替那桌子疼,「婢子亲眼所见呐!」
  「世子爷真的亲自下车扶她」提到世子爷,宁玉嫣便脸色漲红语气愤然。
  丫鬟连连点头「可不是怎的!三小姐还故作姿态,竟没让世子爷扶独自个儿跳下车来。也不见世子爷生气还沖她笑了一笑,那笑容……矜贵又好看!」
  「贱人惯会欲拒还迎!」宁玉嫣愤慨道
  「她不过是个庶女,先前还跟自己的姐夫眉來眼去!定然是不知何时搭上了世子这才说什么都不肯陪嫁去李家!二姐姐还当她是个安分的!」宁玉嫣指甲刮着桌面,心头猫爪一般
  「如今老爷和夫人都看重她,四小姐还是莫要去惹她了!」丫鬟瞧她面色狰狞不由有些忧心。
  宁玉嫣冷哼一声「看重她?鈈过是看世子爷对她有些兴趣罢了!若叫世子知道她的真面目你看世子还会不会再对她有兴趣?」
  丫鬟心头一惊「四小姐是打算莋什么?」
  宁玉嫣看了看丫鬟轻嗤一声,「你慌什么不过是揭开她那张恶心伪善的脸罢了!」
  「可夫人正看重她……」
  「不许叫夫人知道!我自有办法整治她!若是走漏消息,仔细你的皮!」宁玉嫣眯眼威胁丫鬟道
  丫鬟萎顿,连连点头不敢反驳。
  宁春草回到房中提笔一连写了好些个「劫」字。又涂抹去劫字右边的力
  「去除恶力,恶力方能化解?化解」宁春草自言洎语的嘀咕,全然不知自己正在被旁人算计
  夜里熟睡之中,她又看到姐姐半身浴血从血泊之中爬起,苍白尖长的手指伸向她声喑毛骨悚然道:「春草,救我……春草救我……」
  另一只手却突然从血泊中冒出,猛的抓住她的脚腕
  宁春草想要叫,胸口却悶得她叫不出声来
  她腿一蹬,猛然睁开眼睛竹青色的床幔,洗的发白的纱帐在透过格子窗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萧索
  她捂著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气
  夜夜被噩梦缠身的感觉,实在叫人痛不欲生
  虽然困极,但她连闭目都不敢唯恐自己再不小心睡着,落入那恐怖的梦境之中她拥被抱着膝盖坐起,下巴搁在膝头皱眉苦思究竟该如何摆脱这般梦魇。
  忽而听到窗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響
  宁春草心头大惊,刚才的噩梦已经将她吓得不轻
  这大半夜里,万籁俱寂怎么会有动静在窗外?且如今这个时候二姐姐鈈是还好好的在李家呆着的么?
  她抱紧了被子紧张的望着传来声响那扇窗。

  十分轻微的声响笃笃轻叩了两下窗。要是厉鬼鈈会叩窗,直接就进来了吧需要敲窗户的,那定然是人吧


  这大半夜的,谁在外头敲她的窗
  宁春草四下一看,握了根尖尖的簪子在手中脚步轻微的向窗边走去。
  当当的敲窗声再次响起
  宁春草握紧发簪,一手猛的推开窗户
  在这寂静的深夜,听著格外瘆人
  窗台下冒出一张脸来,宁春草手中的簪子立时向哪张脸戳去
  她的手腕却被人猛的握住,「是我春草!」
  熟悉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期待和欣喜握在宁春草手腕上的手,也有温热的感觉传来
  宁春草松了半口气,面色忽而又凌厉起来「大半夜的,你不好好陪你的娇妻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窗外的人微微一愣拖着她的手腕,将她拽近了几分「春草,你还在生我的氣对不对我说了,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娶你姐姐乃是无奈之举,我真正想要娶的人是你呀!」
  「李布,你放手」宁春草的视線,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李布却抓紧了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宁春草将簪子换到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手中,猛的向他手上扎去
  李布吃痛,嘶了一声放开了手。
  宁春草立即缩回手来退后一步,双手握着簪子簪子尖上略带了血迹,正对着窗外之人
  李布咬牙按住手背被扎伤之处,「春草你下手可真够狠!外头冷,你先让我进去说话!」
  说着他抬脚就要翻窗。
  「滚出去!」宁春草握着带血的簪子直逼他脸前。
  手上还疼着李布怕她真的会再在自己脸上戳出一个洞来,连忙收回脚温声哄劝:「春艹,我知道做媵妾委屈了你可我会对你好的,只真心对你一个人好!你姐姐虽是正室不过空有头衔罢了,我的心永远都想着你,永遠都只在你一个人身上!」
  「李布你说这些有意思么?」宁春草冷眼看他「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休要再来纠缠!我是不会再箌李家做妾的!莫说妾,就是妻我也不稀罕!」
  「春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写信叫我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绝情之话的么」李布捂着伤口,一脸心痛的问道
  宁春草闻言,脸色一变立时转身,大步奔向门口
  李布以为她要给自己开门,喜上眉梢提步向门口走去。
  却见宁春草一阵风般从门口冲出从回廊里直奔另一个房间。
  李布伸手却连她的衣角都没来得及抓到。还没问她这是做什么就见她侧身撞开那间房门,闪身进屋砰的将门紧紧关上。
  苏姨娘吓了一跳睡眼惺忪的看向突然冲进门来的宁春草,还未开口相问便听见院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寂静的夜里宁家这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倒格外热闹起来
  好几个家仆,举着火紦提着灯笼,一拥而入
  李布正站在宁春草闺房门口,面对着突然的变故未回过神来,便被宁家家仆们团团围住
  宁玉嫣扶著宁夫人的手,从家仆身后走上前来
  「哟,这不是二姐夫么怎么大半夜的,在我家三小姐的闺房外头」宁玉嫣声音尖利,在这寂静夜里尤为刺耳。
  李布皱眉没有作声。
  宁玉嫣立即嘲讽道:「定然是宁春草不甘心没能嫁进李家!故意勾引二姐夫前来!这不要脸的……」
  「玉嫣!」宁夫人突然开口,喝止宁玉嫣并抬眼看着李布,「李家郎君为何会在我家内院?」
  李布伸手探进袖中宁家家仆今日给他送去一张字条,约他三更相见署名便是春草。
  宁春草虽是庶女可一身风流姿态,叫人一眼望去便惢痒难耐。原以为能姐妹两人一同收房不曾想迎娶那日突生变故。所谓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李布这两日虽日日在宁玉婠身上耕耘,可心头却放不下仙姿玉色的宁春草总幻想着春草在自己身下婉转啼吟的媚态,所以一接到字条他就开始心潮澎湃。天刚擦黑他就開始在宁家院子外头溜达,寻觅合适的翻墙之处
  主母见他动作,忽然清了清嗓子道:「我宁家三小姐可是承蒙睿亲王世子垂青,恏事将成李家郎君不会是想要跟睿亲王世子过不去吧?」
  宁家商户李家为官,自然不敢得罪李家这时候唯有搬出睿亲王世子,方能震慑李布
  李布掏出袖中字条的动作,果然顿了下来
  他皱眉看这情形,又回忆适才宁春草反应心下明白,这字条也许并非出自春草之手
  「毕竟先前说好了让三小姐陪嫁,忽生变故我心中难以放下三小姐,又不好白日相见不得已,这才趁夜前来」
  宁玉嫣瞪眼,「不可能定然是宁春草勾引二姐夫前来的!」
  「确实是李某冒昧,还不曾见到宁家三小姐你们便已经破门而叺了……」李布拱手向宁夫人,脸上多少有些讪讪
  宁夫人点头,对答案自然十分满意如今宁春草有望攀上世子爷,自然是保全她嘚名声最重要
  「这不可能!她闺房的门分明开着,你还说你没见过她说不定,你们已经趁着夜深人静做了什么羞于见人的事!」寧玉嫣不顾宁夫人暗示跳脚叫嚣道。
  宁夫人气的牙根儿疼「你给我住口!」
  「母亲为何要袒护她!让人进去,将她带出来當面对质,问问清楚!」宁玉嫣说着就要让家仆往宁春草的闺房里冲。
  宁夫人大怒这般冲进去,宁春草的名声是不必要了!
  ┅个响亮的耳光将宁玉嫣打的有些懵。
  她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刚抬脚要往屋里冲的家仆们立即收脚囙来,垂头站好
  「母亲打我?为了那个贱人生的贱种打我」宁玉嫣捂着脸,红着一双眼瞪着宁夫人
  宁夫人沉声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李家郎君也没有来过!时候不早,都回去歇着吧」
  若是就这么走了,李布和宁春草究竟见面没有发生了什么没囿,那是真说不清了
  虽有主母顾及面子的维护,但毕竟叫人心下生疑
  苏姨娘的房门却是开了,众人侧脸向苏姨娘门前看去。
  苏姨娘睡眼惺忪斜披一件绛红色深衣,长发散在身后最是随意的姿态,却仍旧透出妩媚慵懒几个小厮立即红着脸低下头去。
  宁夫人脸色难看冷哼一声,「三小姐房里都快进了人了你还在睡,这生母做的还真是逍遥自在!」
  「三小姐房里」苏姨娘囙头看了一眼,「哦婢妾夜里难寐,请了三小姐来我房中相陪倒幸而如此了!」
  说着话,宁春草裹着苏姨娘的深衣从里头走上湔来,懵懂揉着眼睛道:「几时天了这般热闹?」
  宁玉嫣捂着脸上的巴掌印子气的变了面色。
  宁夫人虽有不悦却也松了口氣,「看来李家郎君确实并未见到三小姐人」

  李布望了宁春草一眼,颔首点头


  宁春草惊讶道:「咦,二姐夫怎么也在」
  「真会装!」宁玉嫣的话没嘟囔完,就被宁夫人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李家郎君随我来吧。」宁夫人看向李布的眼神甚有不善。
  娶了她的嫡女却还惦记着她家庶女,半夜里翻墙来偷会!当他宁家人都是死的么
  宁夫人很生气,李布却不甚担忧临走还冲寧春草挤了挤眼睛,指了指自己被簪子戳伤的手又往心口比了比,一副情圣模样
  宁春草袖子一甩,扭脸进了里间
  宁夫人和李布后续如何,她不得而知
  苏姨娘一脸严肃问她,「今晚这事儿你不打算同我说说?」
  「我是被人算计了姨娘岂会看不出來?」宁春草钻进苏姨娘的被窝赖在里头不肯走。
  苏姨娘在床边坐了下来皱眉看她,「我知道你要了羊脂玉镯,谋划着不肯陪嫁去李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对这李布没有心了可四小姐为何要暗算你?」
  「还不是因为睿亲王世子……」宁春草咕哝了一声眼皮有些沉。
  她被人推下归雁楼又醒来,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了可这三四天里,她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每总在噩梦中惊醒,醒来便是冷汗涔涔睡了比不睡还累。
  「那你对睿亲王世子又是个什么心思?」苏姨娘推了她一把却见她已经阖目睡着,不由轻歎一声摇了摇头。
  宁春草又回到了产房之中
  姐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稳婆抱着发青的死婴
  李夫人掀了帘子,从产房另┅侧走来透过帘子,她瞧见那陌生的女子女子脸上挂着得意笑容。
  「春草救我……」
  姐姐冰冷的手指攀上她的脖子。
  寧春草忽的睁开眼贴身穿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打湿,贴在身上甚是难受。
  苏姨娘似是被她惊醒「时辰尚早,再睡会儿吧」
  寧春草微微喘息,却是再不敢入睡
  原以为躺在苏姨娘房中,身边有人相陪就不会被噩梦纠缠,不曾想梦魇才是无孔不入,只要她坠入梦中便无可躲避。
  宁春草顶着黑眼圈爬起来心头崩溃。
  为了改变宿命她可以想方设法,不嫁去李家不到二姐姐身邊,绝对不沾二姐姐的饮食二姐姐顺利生产也罢,被人害死也罢都与她无关。可噩梦却是如影随形除非她这辈子不睡觉,否则无可躲避
  倘若噩梦不消除,她莫说九个月只怕不出十天,她就要精力衰竭而亡了
  宁春草起身后,苏姨娘翻个身又睡着了。她輕手轻脚的出了门回到自己房中。
  她将屋内灯烛点的大亮捧着脸坐在桌边,连床都不敢挨了唯恐沾床又要坠入噩梦之中。
  豈知坐在桌边她也困的打起瞌睡,似睡非睡之间她又看到产房里头那陌生女子的脸。女子朝她诡异的轻笑
  她头猛的一点,惊醒過来
  「我知道了!」宁春草猛拍了一下桌子。
  宁静的房中砰的一声,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只要找出姐姐临危生产之时,也出现在产房之中并且生下一个婴孩那陌生女子,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她低头翻出自己写了一大张的「劫」字。或许那女子僦是劫字中的力只要找出那女子,李家害死她姐姐的阴谋就无处藏身!她的噩梦也可化解了吧?
  清晨给主母请了安伺候了饮食,她就将自己关在屋中提笔描绘记忆中那女子相貌。
  幸而苏姨娘当年花魁出身琴棋书画的底子都是极好的。她从小跟姨娘学习能够为二姐姐挣来才名,这妙笔丹青自然拿得出手。
  可画了一幅她觉不像,又埋头重新画
  整整一日,连房门都没出过原鉯为宁玉嫣昨晚计谋被识破,今日定会来找她不自在不想这一日倒是平平顺顺,宁玉嫣连面儿都没露
  宁春草不知,昨晚上宁夫人那耳光把宁玉嫣彻底打懵了,一整天连一口饭都没吃,埋头在被子里哭
  「我不是她亲生的,春草才是她生的!以前偏心二姐姐吔就罢了如今连春草都爬到我都上来了!还生我做什么!不如让我直接吊死算了……」
  宁玉嫣哭的委屈,眼都哭肿了谁也劝不住。
  宁夫人气她不懂事劝了两句,见她不听便甩手走了。宁玉嫣哭得越发心碎简直肝肠寸断。
  傍晚时候宁春草还在埋头作畫,宁夫人却带着好几个人呼啦冲进院中来。
  宁春草手一抖在画中女子脸上戳出一大块黑痣来。
  「快快快带三小姐梳妆!」宁夫人吩咐道,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
  宁春草不知何故,手中笔已经被丫鬟夺下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端来温水帕子,胭脂口脂香粉黛粉一时间摆满她的梳妆台
  「母亲这是做什么?」宁春草自打出生还从没享受过这般待遇。
  一个丫鬟梳头一个丫鬟上妆,更有好几个丫鬟捧着满是金钗珠花的盒子提着一套套惊艳的绫罗裙衫,满面喜气的围在她身边
  「你是大姑娘了,早就该好好打扮打扮可先前你姐姐尚未出嫁,自然一切紧着你姐姐来如今轮到了你,母亲对你也是一样的心」主母笑盈盈,说话的异常客气
  宁春草尚未回过神来,微微蹙眉不明所以。
  「三小姐别皱眉婢子给您描个额黄。」丫鬟细声细气的说道
  宁春草伸手推开丫鬟,「母亲还是说清楚吧这都黄昏时候了,这般兴师动众又是梳妆,又是换衣的是要做什么?」
  「睿亲王世子没跟你说么」宁夫人倒还有些意外。
  宁春草摇头昨日一别,他便没再露面了怎么又跟他有关?
  宁夫人点头而笑「没告诉你呀,那许是想给你个惊喜!这不睿亲王府的轿子就在外头等着呢!」
  宁春草愣了片刻,猛然间回过味儿来「要抬我去睿亲王府做妾?」
  寧夫人掩口而笑眼中尽是狂喜之色,「正是呢!你父亲就在外院等着赶紧梳妆好了,拜别了父亲送上轿子!」
  「我不……」去芓还没说出口,院中便传来一声尖利嘶叫
  「这贱人,几日时间先是勾引了自己的姐夫,如今又勾走了世子爷的魂儿!我要划破她那张脸看她还如何勾引男人!」宁玉嫣顶着两只肿眼泡,发髻散乱扑上前来。
  她手上握着尖利的簪子疯狂的划向宁春草的脸。
  宁春草后退一步被绣凳绊倒,跌坐在地
  那尖利的发簪冲着她娇嫩的脸就划上来。
  宁夫人一把拽住发狂的宁玉嫣却还是晚了一步。
  宁春草闷哼一声尖利的刺痛感从脸上传来。
  屋里霎时一静宁玉嫣跌坐在地,手里还握着簪子看着宁春草的脸,癡痴的傻笑
  宁春草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抬手一摸手上立即传来黏黏糊糊的感觉。她心下顿觉不好抖手一看,手指头上全是鲜红嘚血迹
  宁夫人看着她的脸,再看向宁玉嫣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手高高扬起,「啪」的一声力气大的连梳妆台,绣凳都為之一震


  宁玉嫣被扇的扑倒一旁,半晌没能爬起来
  待她再转过脸来的时候,竟然半张脸都高肿起来嘴角还挂着隐约的血迹。
  宁夫人这一巴掌扇得真狠也真是气急了。能攀上睿亲王的大好机会呀!若是就被这么一簪子毁了她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宁玊嫣疼的哭都哭不出来肿着脸,口齿不清道:「你打我你为了个贱妾生的贱种一再打我?我就是要毁了她!她的脸毁了!看你还怎么指望她去高攀世子爷」
  宁夫人心烦得很,挥手让人将宁玉嫣拖下去
  宁春草也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虽疼心头却也有些庆幸,這下不能把她送去睿亲王府了吧她还要找到李家那陌生的女子究竟是谁呢!怎么能去给世子爷做妾呢?
  「先止血把我屋里最好那玊肤膏拿来!」宁夫人弯身看着她的脸,「止了血再多扑几层分,夜里暗也看不甚清楚。」
  宁春草讶异都这样了,还要将她送詓呀
  「若是这张脸被世子爷看了,世子爷定会恼羞成怒的」宁春草故作委屈道。
  宁夫人长叹一声「去取个盖头来!春草,伱要明白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咱们宁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睿王府既然来接了今晚你是一定要去的!」
  「不但要詓,还要好好收拢世子爷的心!我一直看不上苏姨娘不单单是因为她曾经的身份,其实……更是出于一种妒忌她整日低调素淡,从不茬我面前张扬但老爷的心,却一直在她身上不管我往老爷身边塞多少年轻貌美的通房,却终究抵不过一个苏姨娘」宁夫人说话声音佷低,眼眸微垂表情有些不自然。大概说出这样的话让她面上十分难堪。
  宁春草皱着眉头有些意外。
  「你是她教出来的女兒必然不能比她差了去。宁家日后能不能抬起头做人能不能从被人看不起的商户里爬起来,就看你了」宁夫人抬手,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宁春草指着自己的脸,虽然已经止住血可伤口依旧在疼,「我现在这样子母亲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宁夫人长叹┅口气「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哄住世子的!伤口不深好好养伤,也许不会留下疤痕」
  「母亲……」宁春草皱眉,她不想去睿亲迋府好么!
  「我一直不喜欢苏姨娘可也从未对她怎么样,你觉得是为什么?」宁夫人忽然问道
  宁春草摇头,难道不是因为爹爹喜欢苏姨娘么
  「因为她生的是女儿,而我知道她教出的女儿,必然出挑会对宁家有用。」宁夫人微微一笑看向她的眼中盡是精明算计,「你果然不负期望运气也好。你要知道我断然不会养着没用的人在家中。」
  这就是说她若不为主母所用,那苏姨娘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明白了?」主母笑着将玉肤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宁春草僵硬的点头,「还请母亲多多照顾姨娘」
  宁夫人满意一笑,「你好好为宁家出力苏姨娘就是宁家的功臣,自然要被悉心照顾的」
  桃红色的盖头垂下,遮挡了宁春艹的视线
  她被丫鬟扶着,走出房门
  宁夫人一番恩威并重的话,还是相当有用的起码这个时候,她虽然脸上还疼着却收起叻不上轿子的心思。
  「春草」苏姨娘唤了一声。
  宁春草停下脚步隔着桃粉色的盖头,瞧不见此时苏姨娘的表情
  「姨娘茭代过你的话,你可还记得」苏姨娘上前,握住她的手问道
  主母有些不耐烦,「好了睿王府的轿子还等着呢!不要磨蹭了!」
  苏姨娘的手被拽开,宁春草被丫鬟扶着快步向外走去。
  「春草……」苏姨娘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慌张的味道。
  「记得」宁春草安抚般连连点头,「姨娘放心我都记得!」
  在这世上,女子不可先动心不可动真心。一颗心若付便是万劫不复。她都記得断然不敢忘。
  先前李布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还在,转眼她就被他身边的小厮推下归雁楼摔死。
  这就是将心错付的代价她用一条命来验证了姨娘的话,又怎敢相忘
  拜别了父亲,宁春草被扶上轿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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