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收用刀刺不破的袜子五块钱的时候,碰到用刀刺不破的袜子五块钱的时候感觉被跟刺叮了一下,很痛那种,

  原标题:辅警把湿袜子搭在舍友床头 被舍友连刺5刀死亡

  本报讯(记者 于海宁 实习生 刘晓宇)昨日,据沧州市东光县公安局消息,5月2日23时许,东光县公安局巡警大队的两名辅警在宿舍内因个人琐事引发冲突,致一人被刺身亡,另有一人因劝架被刀扎伤,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

  事发当晚,郝某和张某住在同一宿舍,被排在同一个组值班。按照规定,值班期间无警情时值班人员可在巡警大队3楼宿舍休息待命。郝某起床如厕归来,发现自己床头搭着一双洗过的湿袜子,便责问同室的张某,两人由此引发争吵。当天22时50分左右,张某下楼从车上取出一把水果刀,返回宿舍对着郝某连刺5刀。随后,其他宿舍人员赶到现场将张某制服。制服过程中,另有一人被刀扎伤。

  案发后,东光县公安局迅速协调医疗部门全力救治伤者。23时,郝某被送至医院时已无生命体征。目前,警方已经依法对犯罪嫌疑人张某采取强制措施,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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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延光与三皇子的这场“切磋”在陆清然的打断下终止。


  钟延光也渐渐恢复理智,朝三皇子抱拳冷冷道:“承让。”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把这场比试给定了性,只是切磋而已,受点皮外伤在所难免。
  陆清然总算松了口气,三皇子毕竟是皇室之子,代表的是皇室尊严,钟延光如若没了分寸,说出去便是恃宠而骄。
  三皇子受了伤,一肚子的气,听钟延光这么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他自己应承下来的,又不是人家胁迫他的。
  三人在比武场上站了一会儿,钟延光便转身走了,陆清然朝三皇子作揖示意,便也跟着走了。
  陆清然追上钟延光的脚步,也翻身上马,问他:“持誉,你最近怎么了?”
  钟延光面色沉的能滴水,他冷声道:“没事。”
  陆清然一噎,这叫没事?他们俩做朋友这么多年,这样失控的钟延光,他还是头一次见。
  到底不好追根究底,出了骑S场,二人便分道扬镳了。
  钟延光回了衙门处理政务,一直到天黑才回府。
  苏绿檀在荣安堂里给钟延光做了两条贴身穿的裤子,还有给太夫人的抹额也做好了一小半,她还准备给吴氏的孩子做几件肚兜和虎头鞋。
  钟延光回家的时候,苏绿檀正在房里专心致志地做绣活儿,他瞧了便走过去,自顾坐下。
  苏绿檀照顾着钟延光的心情,刻意不提那事,把笸箩里的几个绣绷拿出来给他看,道:“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钟延光瞥了一眼,依旧绣面精美,像是女人和孩子的用物。
  “太夫人呀,这个是给咱们侄儿的,明年六月左右就要出生了,正是热的时候,用这样的料子贴身穿舒服着呢。”
  钟延光不语,净惦记给别人做东西了。

  接着苏绿檀就把两条干净的亵裤拿了出来,垂眸道:“夫君,你的,先做了两条,明日还给你做。”

  接过亵裤,钟延光低头看着,洁白的布料上绣着指头长的青灰色竹子,像是淡墨寥寥勾勒几笔,怎么看都好看。

  “这是你第一次做?”钟延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这种话。

  苏绿檀如实道:“不是。”

  钟延光捏拳,道:“以前还给谁做过?”

  苏绿檀抬头看他,奇怪道:“当然是我阿弟啊。”

  钟延光抿了抿唇,道:“男女有别,即便是你弟弟,也不该你做。”

  “他那时候才十岁不到,我做来练手的,比这可难看多了,亏得他肯穿上。”

  心里堵得慌,钟延光想说什么,又好像无话可说,便一言不发。

  夫妻两人一起吃过饭了,钟延光便回了书房,没有多留。

  苏绿檀心想,还是那事伤了他的自尊,便没有再刺激他。琢磨着抽空乔装打扮去外边的医馆,找坐堂的大夫问一问怎么办。

  钟延光在梢间里还不知道苏绿檀打着这个主意,他洗漱后,便立刻换上了新裤子,合身又舒适,心里刚高兴一点,想起金陵那边的情况,脸色又黑了起来。

  新月当空,无花只有寒,夜深雪重,时闻折竹之声。

  转眼就到了腊月初,寒冷的夜晚,总是容易睡的格外香甜。

  一夜无梦,苏绿檀早上醒来觉得被窝比往常更暖和,唤了丫鬟进来,却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夏蝉笑道:“外边下了大雪,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和从前在金陵一样,夫人真不起来看看?”

  朝外看了一眼,窗户被白雪泛出的光照的明亮,苏绿檀立刻来了精神,道:“可还在下?”

  夏蝉摇摇头道:“不下了,早起还有一点,这会子停好一段时间了。”

  苏绿檀赶忙起来,穿好里衣,让冬雪伺候着她穿外面的厚衣裳,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玩了。

  两个丫鬟伺候着苏绿檀梳洗打扮,夏蝉见主子兴致高涨,欲言又止,到底把话暂时忍了回去。

  苏绿檀穿上了窄袖的裙子,便高高兴兴地往外跑,一开门,银装素裹的天地映在眼帘,四四方方的庭院,廊外种着几棵低矮的树,角落里放置着养睡莲的大水缸,院墙上堆着拳头厚的雪,远远看去像在作画的纸上画了一条雪白的直线。

  苏绿檀欢呼雀跃,道:“快传饭,吃完了出去玩。”

  吃过了早膳,苏绿檀想着一个人不好玩,便想去约上吴氏,她带上做给孩子的贴身物件,系上雪白的狐毛大氅,便往荔香院去了。

  荔香院在定南侯府靠西边的地方,从荣安堂走过去要了好一会儿功夫,但苏绿檀一路踩着雪,在平整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脚印,乐此不疲,到了吴氏的院子,身体微微发热,却还不觉得累。

  荔香院的丫鬟很快便迎了她进去,甫一入门,苏绿檀就瞧见房氏搂着孩子也坐在榻上,眼睛还红着,似乎同吴氏正说着话。

  苏绿檀抬了抬眉毛,吴氏朝她投去一个苦笑,随即真笑了起来,挺着肚子道:“大嫂怎么来了?”

  把篮子里的东西放下,苏绿檀道:“给侄儿送东西来的。”

  吴氏过去接,简单看了看,都是苏绿檀亲手做的物件,柔软贴身,她很喜欢,当即道谢。

  房氏坐在那边很不是滋味,她的宝哥儿出生的时候,苏绿檀虽然没有嫁进来,但是她后来也没有补东西给她儿子,同是庶房,凭什么区别对待。

  到底忍住没有出声,房氏也热络笑道:“嫂嫂来了。”

  苏绿檀淡淡应了一声,便同吴氏挨着在一起坐,J翅木雕花炕桌另一边的房氏一下子受到了冷落。

  苏绿檀是一点委屈不让自己受的,房氏坑害过她,虽同在屋檐下,她却当对方不存在似的,说忽视就彻底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嘱咐吴氏注意身子。

  房氏听到两人谈话,提到孩子身上,她总算能C上话了,热脸贴上去,说了一些经验之谈。

  吴氏时不时回应几句,苏绿檀冷冷淡淡的,也不往心里去。

  房氏到底是忍不住了,兀自抹着眼泪,委屈道:“嫂子……”

  屋子里站着的还有好几个丫鬟,门口也守着人,房氏这么一哭,像是苏绿檀欺负了她似的。

  苏绿檀拉着脸道:“好好的哭什么哭?没看妹妹怀着身孕,你还诚心给她找不痛快,你的哥儿健健康康长大了,作贱你没出世的侄儿来了?”

  吴氏心里舒坦了一些,房氏同她倒苦水,快烦死她了,可见着宝哥儿幼小可怜,同为妯娌,便只好忍了,苏绿檀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是大快人心。

  抹了抹眼泪,房氏又哭了起来,道:“我也不想哭,可这眼泪管不住。”

  苏绿檀翻个大白眼:“谁戳你眼珠子了?”

  房氏绞着帕子,从荣安堂出去的两个妖精,现在天天戳她眼珠子!还有那个半死不活的姨娘,天天盯着她跟鬼似的。

  垂首继续做小伏低,房氏可怜巴巴地看着苏绿檀,道:“我就是心疼宝哥儿。”

  扯了扯嘴角,苏绿檀道:“宝哥儿爹疼娘爱,还有祖母奶娘,等将来长大娶个好媳妇,跟媳妇和和美美的过上小日子,我倒没看出哪里要心疼了。”

  房氏死咬嘴唇,她眼下就只有宝哥儿一个依仗了,苏绿檀还说让宝哥儿娶媳妇的话,真是往她心上划了一刀,疼死个人。

  搂过宝哥儿,房氏悄悄地把睡熟的宝哥儿给掐醒了,哇哇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

  吴氏眉头一皱,跟着心疼起来,问道:“怎么哭了?刚才还好好的。”

  苏绿檀能猜不到为什么?这是吴氏的院子,她本不想喧宾夺主,眼下也实在忍不住了,语气不善道:“宝哥儿哭了就让奶娘带回去哄吧,省得哭坏了嗓子。”

  眼看求情没戏,房氏又怕惹得苏绿檀更加不快,只好抱着孩子起身,走之前期盼地看了吴氏一眼,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盯着宝哥儿,吴氏也没做出任何回应,等人走了,才同苏绿檀道:“哪儿有这样做娘的?”

  苏绿檀道:“小家子心气,托生在这样的娘胎里,宝哥儿真可怜。”

  吴氏即将为人母,自然更加心软。

  苏绿檀转脸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了?”

  吴氏一脸为难,道:“还不是为着那两个宠妾的事。”

  “宠妾”二字用的妙,苏绿檀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房氏的心酸。

  从荣安堂出去的两个瘦马貌美如花,而且都是经过多年悉心调.教的,白天能谈请棋书画诗酒茶,夜里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

  这样的狐媚子,钟延轩那样的男人,肯定受不住诱惑,乐不思蜀,没有一年半载,他根本不会感到腻味。

  房氏生育了孩子,不说人老珠黄,但在钟延轩眼里也已经是鱼目珠子了,唯独一把好嗓子,成天哭哭啼啼的,也让人听了生厌。

  最最要紧的是,房氏得罪了苏绿檀,钟延轩也在钟延光那里受了打压,手上原本经营的好好的铺子生意一落千丈,铺子里冷冷清清,账面亏损不少钱。

  生意场上失意,钟延轩便更加耽溺于温柔乡。

  房氏到底是正房,真要端着身份拿捏两个妾侍,也不是没有法子,可偏偏还有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沈姨娘,她死里逃生,看穿人情冷暖,再不求宠爱,靠着钟延轩那点子愧疚和同情,日子过的倒也松快,有她笼络两个娇妾做狗头军师,房氏的日子比苏绿檀和吴氏预计的难过多了。

  苏绿檀听完吴氏替房氏倒出来的苦水,冷哼道:“她这事就一条路可以走,放宽心好好做她的正室,养好了嫡长子,怎么也亏不了她。”

  摇摇头,吴氏道:“她是个好斗的,不争个赢不肯罢休,这不是不敢去求你,盯上我有了孩子,博我同情,想让我找你说情。”

  苏绿檀稍稍用了点力气拍了一下吴氏的手背,嗔道:“你也知道你心软,你也知道她在博同情?偏你还理她,你看她可不就来劲了,好好的宝哥儿一下子就哭了,不知道他亲娘下多狠的手!”

  吴氏也跟着心疼起孩子,迟疑着道:“那我下次再不见她了。”

  苏绿檀叹道:“见了这一回,肯定还有下一回的,她就吃准了你心软。”

  吴氏发起愁,她瞧着苏绿檀道:“那我该怎么办?”

  苏绿檀道:“眼不见为净,你少搭理她。让她折腾两次就知道消停了,就是可怜了宝哥儿。”

  “可不是么!”吴氏语气里怨念很大,又道:“那你帮不帮?”

  苏绿檀道:“我可帮不了。当初两个妾侍是她自己作死才到她院子里的,老二现在肯定喜欢她们两个到割R都肯的地步了,我若这时候再要回来,他不疯了才怪,那才是真不得安宁。”

  “就只能随她去了?”吴氏到底还是担心房氏以后利用宝哥儿在内院争斗。

  苏绿檀道:“当然不,她都求我面前来了,不推一把怎么对得起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再说了,我们做长辈的,待侄儿还是要有些慈爱之心,权当圆了亲戚情分,以后好不好都看宝哥儿造化了。”

  吴氏可不信苏绿檀这么轻易就肯帮了,她道:“你准备怎么帮?让大哥出面把两个妾侍要回来,再打发走?”

  有钟延光出面,钟延轩再不快也要忍着。

  苏绿檀道:“才不呢。你就别跟着C心了,好好保养身子,你看你,怀孕这么长时间,都还没胖起来,老二媳妇都生下来这么久了,还没瘦下去。”

  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颊,吴氏红着脸道:“明明胖了,夫君都说我胖了。”

  苏绿檀笑了笑,又问吴氏想不想去园子里玩雪。

  吴氏道:“罢了,夫君不让我去,省得他念叨我,他现在嘴碎的很,我真是怕了他了。”

  苏绿檀理解,嘴角含笑道:“也好,走个路也容易滑倒,虽有五六个丫鬟看着,也还是待在屋里安全点。那我就走啦。”

  吴氏起身送苏绿檀,拉着她的手道:“走吧走吧。”

  苏绿檀这才走了,领着丫鬟去了园子里玩。

  同一时间,钟延光收到了金陵来的第一封密信,他一个人在幕署里关上门,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字,铁拳也逐渐握紧。

  密信说,苏绿檀及笄的前一年,金陵上门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她家的门槛都重新换过了。

  不过苏世文没有看上任何一家的小郎君,求取的不乏官家子弟,却还是入不了苏父的眼。

  毕竟是商人,太清楚容貌倾城的女儿价值几何。

  密信上还写了苏绿檀小时候发生的事,说她三岁还住在苏家旧宅的时候,左邻右舍的男孩子们就爬上苏家的墙,拿糕点蜜枣哄她出来玩,苏家仆人成天轰人都轰不赢。

  钟延光想起苏绿檀那么爱吃蜜枣,便能猜到,她肯定没有受住诱惑,往下看去,信上果然是这么写的,她确实因为一个枣儿同人撒娇,还差点亲了其中一个小子。

  还好那小子被苏世文揍了一顿,不然钟延光非得把这一仇给报回来。

  三张写的密密麻麻的信纸看完,随后就被钟延光揉成了团,信中写的都是金陵苏府下人都知道的事,还有些隐秘之事,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

  烧了信,钟延光心情略好了一些,看着时候不早了,便坐马车回了府。

  时候尚早,钟延光回去的时候被小厮如茗给截住了,同他禀了几件侯府名下商号铺子里的事。

  如茗小心翼翼道:“管事说,二爷近来不大出府,有几间铺子盈利严重下滑,让小的一定要跟侯爷说一声。”

  定南侯府毕竟没有分家,钟府的产业还是交了一部分出去给钟延轩打理,当然都不是什么绝佳好铺子,但正常运转,一年下来也能挣不少银子。

  钟延光一路往内院去,如茗只得跟了过去。

  钟延光吩咐道:“那就让管事收回来,挑几个合适的人接管,这事你盯着些,到时候把挑的人大致情况同我说清楚。”

  如茗道:“小的知道了,铺子的具体情况,侯爷要不要听一听?”

  铺子收回去,总要有个由头,钟延光得有些说辞,便道:“你说罢。”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的往荣安堂去,钟延光见院门紧闭,敲门听丫鬟说苏绿檀去了园子里,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去了园子。

  到了园子里,钟延光找了一大圈,在后山出来的小道上,碰到了苏绿檀。

  苏绿檀玩的出了一身的汗,两手热的通红,正累的走不动路了,可巧就见到钟延光了,赶紧过去挽着他的手臂,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钟延光面不改色道:“难得下这么大的雪,进来看一看。”

  如茗垂手不语,侯爷分明是回了荣安堂听说夫人在此,才赶过来的啊。

  苏绿檀没有多想,道:“夫君一路走来可看够了?”

  “嗯”了一声,钟延光道:“看够了。”

  苏绿檀也不管丫鬟们怎么看,靠在钟延光身上,撒娇道:“夫君,我走不动了,抱我回去。”

  下意识双腿就朝苏绿檀那边挪了一步,一点都不听使唤,仿佛被下了死命令似的,钟延光差点就要听话抱起她,硬生生给忍住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苏绿檀就这般不知进退,钟延光一想到一个蜜枣就能让她撒娇献吻,心中不悦,又顾忌这么多下人在场,拂开她的手,道:“自己走。”

  苏绿檀嘟嘴道:“可是路滑嘛,我怕摔着了。”

  钟延光拳头捏着,她三岁的时候,肯定也是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的,不然人家怎么会把枣儿给她吃!

  钟延光道:“不走你就留这儿罢。”说罢果真就走了,如茗朝苏绿檀行个礼,也赶忙跟着跑了。

  夏蝉等钟延光走远了,才上前来劝着道:“夫人,侯爷还是同你分开住的,奴婢觉着长此以往肯定不好,你看侯爷这不就是恼了吗?而且丫鬟们人多嘴杂的,难免不传出去一些。”

  跺一下脚,苏绿檀气得把暖炉摔在了地上,道:“我看他能走出去多远!”

  当着丫鬟的面就不给她留情面,亏她还一天到晚惦念着因为那事儿替他请大夫伤他颜面呢!那行啊,那他的“毛病”也得好好治一治了!

  夏蝉捡起暖炉跟着气呼呼的苏绿檀在园子里乱逛。

  那厢走出去没多远的钟延光见苏绿檀真没跟上来,顿时停下脚步,如茗追的急,险些撞上去。

  天空骤然飘起小雪,落在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眼看还有下大的趋势。

  钟延光转身问如茗,道:“你说下雪天路是不是很滑?”

  如茗头如捣蒜,道:“可不是嘛!园子里的路本来就不好走,下了雪湿湿滑滑的,很容易摔倒,爷们儿还好,女人们就容易摔了。”

  钟延光肃然颔首,道:“你说的对,她摔了说出去名声不好听。你自回去罢,不必跟了。”

  如茗低头应了一声,看着钟延光的背景腹诽:早知道您忍不住了。

  钟延光原路返回,却没看到苏绿檀,心下一急,怕她真摔了去了哪处歇息,四处张望无果,差点就要在园子里大喊她的名字了。

  哪晓得苏绿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冷不丁道:“可巧了,又碰到夫君了?”

  钟延光嘴角沉着,二话不说就把苏绿檀给抱了起来,禁锢在怀里,阔步往外走去。

  苏绿檀没料到钟延光真抱了,一点防备都没有,丫鬟还在后面看着,前面还有小厮,一下子面颊飞红,脑袋埋进钟延光的脖子窝里,细声道:“不是让我自己走吗?”

  钟延光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了鳏夫。

  钟延光把苏绿檀一路抱回荣安堂。

  她就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勾着钟延光的脖子,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儿。

  到了内室,钟延光直接把苏绿檀扔在厚厚的被子上,转身就要走。

  假装痛呼一声,苏绿檀躺在床上装受伤。

  钟延光真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立刻转过身来看她,见苏绿檀侧躺在被子上,捂着腰,便爬上.床去,弯腰问她:“摔疼了?”

  点点头,苏绿檀噘嘴道:“谁让你用那么大力气,闪了腰。”

  钟延光也没心情发脾气了,自责道:“你别动,我去让人请大夫来。”

  “哎哎哎?”苏绿檀叫住钟延光,道:“没多大事儿,揉揉就好。”

  钟延光是常混迹于军营的人,深知这等外伤痊愈后仍容易复发落下病根,便按住要起身的苏绿檀,道:“不准动,叫大夫看过再说。”

  苏绿檀又一头倒了下去,索性枕着手臂,用脚背勾住钟延光的腿,娇声道:“好,夫君去了就赶紧回来,没你在我怕自己胡乱动又牵动了腰伤。”

  钟延光拿开苏绿檀的腿,声音缓了几分,道:“知道了。”

  说罢,钟延光快步出去吩咐了丫鬟赶紧请大夫来,夏蝉心一惊,以为苏绿檀伤的严重了,便使了院内腿长的丫鬟麻溜地去二门前传话。

  吩咐完,夏蝉便转身哀怨地看着钟延光,敢怒不敢言。

  作为丫鬟,她也是头一次这么大胆了,脸上表情虽然表达出了怨气,其实两手早吓得发抖了。

  自知理亏,钟延光也未责怪什么,干巴巴解释道:“夫人应该没大事。”

  夏蝉很知趣地“哦”了一声,侯爷能跟她解释这个,真真是难得。不过……什么叫“应该”没有大事?

  说完钟延光就进屋了,丫鬟们没得嘱咐,只敢在外守着。

  屋里,钟延光进去的时候苏绿檀正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钟延光走过去握住她的脚腕轻轻拉开放平,道:“不要这样。”

  苏绿檀又把腿翘了起来,道:“这样舒服嘛,腰也好受一点。”

  钟延光也无话可说,只得任由苏绿檀去了,他坐在床对面的罗汉床上,两手撑在膝盖上,内心焦灼地等大夫来,面上却不显什么。

  苏绿檀心知大夫来了,就隐瞒不住没受重伤的事,便想着趁着这会儿功夫多“报复”回去,便道:“夫君,我渴了。现在就渴的要死,快点快点我要喝水。”

  茶壶就在手边,钟延光也没墨迹到还要去唤了丫鬟进来,便提起茶壶,顺手倒了一杯。

  把茶杯送到床边,钟延光道:“起来。”

  抬起双臂,比了一对兰花指,苏绿檀撒娇道:“腰使不上劲,要夫君抱才能起来。”

  钟延光皱眉,她这撒娇的功夫,是打小就会的么?挠的人心里痒痒。

  怪不得苏府老宅周围一圈的小兔崽子们都要来翻墙逗她。

  钟延光道:“好好说话。”随手把茶碗搁在床头的束腰高几上。

  苏绿檀“哦”了一声,道:“侯爷,我要起来。”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了,钟延光心里却更堵了。

  俯身搂住苏绿檀的双肩,钟延光把人给抱了起来,她的身体轻轻盈盈的,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难怪这么容易就伤着了,娇娇弱弱跟朵花似的,还真是经不起折腾。

  还好刚才抱她回来了,不然就苏绿檀这几两R,还真搁不住园子里那么滑的路。

  端起束腰高几上的茶杯,钟延光递到苏绿檀的手上。

  苏绿檀并不伸手去接,环着膝盖,下巴磕在膝盖骨上,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钟延光不明其意,道:“怎么了?又不想喝了?”

  苏绿檀道:“你喂我。你弄伤我的,不得补偿补偿?”

  钟延光举杯的手一顿,到底是递到苏绿檀嘴边去了,小心翼翼地喂着,盯着她的唇,见她抿了一口,才敢多抬一些。

  大半杯水见底钟延光才把杯子放下,道:“还喝不喝?”

  苏绿檀道:“不喝了。”

  钟延光这才拿着杯子走了过去,忍不住往帘外的方向看,虽然他也知道大夫没这么快来。

  坐床上的苏绿檀又不安分了,细声道:“想吃蜜枣。”

  一提蜜枣钟延光就来气,冷着脸道:“没有。”

  “有的,你去厨房看看。”

  钟延光又道:“指不定大夫让你忌口,暂且别吃了。”

  苏绿檀道:“你少糊弄我,腰伤哪有忌甜的,都是忌辣的好不好?”

  不去?她还有更狠的法子折腾他呢,哪儿疼戳哪儿!

  钟延光冷哼一声,心道苏绿檀吃个枣儿肯定也没那么简单,绝不纵容她。

  “你到底去不去?再不去我总是惦记腰伤,疼死我啦!”苏绿檀催了一句。

  钟延光嘴角动了动,起身去了厨房,再打帘子进屋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蜜枣,送到苏绿檀面前。

  仍是还是不接,苏绿檀抬头望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钟延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看似有些不情愿地捡了一颗蜜枣,喂到苏绿檀嘴里。

  苏绿檀当然不会老实,唇瓣沾了一下他的指尖,冰冰凉凉的,还带着点湿意,苏绿檀道:“你净手了?”

  钟延光拧眉道:“吃不吃?”

  含着蜜枣,苏绿檀得意道:“吃呀!嘴里这颗还没吃完。”

  陆陆续续喂了三颗,苏绿檀起初是用唇瓣含住他的指尖,后来便干脆用舌头,舔掉他指腹上沾上的甜汁。

  指尖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递到心脏和脑仁,钟延光面色愈发难看,她素来就是这么吃蜜枣的?

  钟延光忍不住出言警告道:“你再不好好吃,就给你都扔了。”

  苏绿檀嚼着蜜枣R,道:“你手指也是甜的嘛。”

  太阳X突突的跳,钟延光道:“那也不准再舔!”

  苏绿檀默然,果然吃下后面一颗蜜枣的时候,没有舔他,而是咬他,贝齿不轻不重咬住他的指头,微疼微痒,比方才还让钟延光心神荡漾。

  钟延光耳根子都红了,把剩下的蜜枣放床上,坐远了。

  要不是看她因他受了伤,一准捏死她这死妖精!

  苏绿檀见钟延光吃瘪,登时乐了,笑得仰倒在床上,钟延光的心神也跟着牵动,没好气道:“仔细又伤了!”

  苏绿檀连忙躺好,时不时痛苦呻.吟几声,装的活像个重症病人。

  钟延光听得焦躁,便打帘子出去了,苏绿檀见人走了,在床上哼道:“这就不耐烦了?”

  刚说完,钟延光就回来了,冷声道:“二门上的人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就快来了。”

  苏绿檀大笑,原是催大夫去了。

  搂着软枕,苏绿檀眼皮子往下瞧着对面的钟延光,道:“夫君,要不你先来给我揉一揉?”

  钟延光婉拒道:“我力道把控不好,怕伤了你。”

  此其一,其二则是有些害怕太过亲密的接触,他忍受不住。

  遂,又道:“实在不舒服,我让丫鬟——”

  “不用,丫鬟伺候的哪有你舒服。”

  钟延光打量的眼神投过去,道:“你真伤了?”

  苏绿檀笃定道:“是啊,疼着呢!不过我不是娇气的人,正忍着呢!”

  钟延光:……不是娇气的人?

  “苏绿檀,你最好真的——”

  不等钟延光说完,苏绿檀的话排山倒海的压过来:“真的怎么?你就这么想看我受伤?钟延光你有良心吗?”

  钟延光抿唇不语,他当然希望她没事。

  苏绿檀又道:“大夫你硬要请来的,我说了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你又不听我的。”

  钟延光更加沉默了,苏绿檀说的很有道理。

  两人就这么坐了一会子,苏绿檀再不说话了,钟延光以为她伤心了,有些愧疚,主动道:“我肯定希望你没事。”

  苏绿檀道:“算你有良心,看你这喜怒无常的样子,也只有我忍得了你了!今儿又是怎么挨火.铳了?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圣人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有什么难处,别死要面子硬撑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嘛,反正有我陪着你,有什么大不了的嘛!”

  她自问这话说的够明白了,钟延光要是还不肯拉下面子去看大夫,她就真要亲自去延医问药了。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

  否则长此以往,他不得病,她也要得病了!

  钟延光虽听的云里雾里,好歹明白了苏绿檀的一片真心,随后又想到她醉酒后的不甘与恐惧,迟疑着道:“你对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秀眉挑了挑,苏绿檀道:“我保证,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字面上是真的,心意也是真的。”

  钟延光选择了相信,但疑问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因为他没法在她面前承认禽兽不如的自己想在她醉后乘人之危,更不敢知道苏绿檀为何会那么的抗拒他。

  钟延光正要说什么,丫鬟进来传话道:“侯爷,夫人,大夫来了。”

  从罗汉床上起来,钟延光吩咐丫鬟:“请进来。”

  随后便有个穿马面裙,但是头发梳得干净利落的女大夫进屋来了。

  苏绿檀随口道:“是个女大夫?”

  钟延光睨她一眼,得脱.衣看腰,难道还能请男大夫来?就算是年至耄耋的老大夫都不行!

  苏绿檀乖乖地坐起来,钟延光扶了一把。

  女大夫简单问过后,便让苏绿檀把衣裳脱了给她看看。

  苏绿檀瞧了钟延光一眼,窗户的亮光照进来,他耳垂红透了。

  屋子里放着好几个铜脚盆,暖和的很,苏绿檀开始除去外裳,钟延光心里担忧,便死皮赖脸地留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反正有大夫在,苏绿檀不会赶他走。

  夫妻两个打着眉眼关系,相互较劲,苏绿檀见他一动不动,索性敞开了脱,等只剩下里衣的时候,扯着领子的手到底是顿住了,往钟延光脸上扫了一眼。

  苏绿檀牙一咬,心一横,一把将衣服扯开,露出里面的红肚兜,钟延光这时候才挪开了眼。

  拂开里衣,苏绿檀把腰露给女大夫看,随便指着了个地方,道:“这儿,有点疼。”

  女大夫看了又看,一遍又一遍,睁大了眼睛,一点痕迹都没看到,伸手在苏绿檀腰上按了按,问道:“这儿?”

  苏绿檀“哎哟”一声,道:“对对,就是这儿,疼着呢。”

  钟延光听她叫喊,忍不住偏了偏脑袋,稍稍瞥了一眼,纤细的腰肢扭着,形如柳条,所谓不盈一握,大抵也就是这样了,白瓷一样的肌肤,腹部中间一颗小眼儿,年轻美好的胴体,瞬间点燃观者的某种情绪。

  克制住一时的欲望,钟延光看向女大夫按着的地方,却一点痕迹都没看到,便问道:“大夫,可要紧?”

  女大夫道:“不大要紧,如果……实在疼,抹一抹跌打药就好了。”

  行医多年,女大夫当然看出了苏绿檀伤势基本等于没有,不过小夫妻吵架要个台阶而已,她也不会做拆婚的事。

  钟延光谢过了大夫,留下了女大夫给的药,便把人送走了。

  又进屋来,钟延光似笑非笑道:“刚才疼的倒是‘厉害’啊。”

  看女大夫的脸色他就知道,苏绿檀根本没那么疼!

  苏绿檀置之不理,仿佛听不明白。

  她还躺着,只拿被子一角搭着肚子,衣裳还敞开着。

  钟延光走过去道:“衣服穿起来。”

  屋里虽然暖和,到底天冷,容易病,她又是爱肚子疼的,更受不得凉。

  苏绿檀记仇,甩个眼刀子过去,道:“刚才你不是看的很高兴吗?现在又让我穿上了?”

  钟延光切齿,不知好歹!

  上前一步,捉住苏绿檀的脚腕,钟延光轻挠她的脚心,道:“不穿是吧?”

  苏绿檀怕痒,“啊啊”惨笑了几声,道:“这不是还没抹药吗?怎么穿啊!”

  钟延光一想,也是,便放开了她。

  苏绿檀笑的眼睛都湿润了,坐起来之后,一双莹润的眸子望向钟延光,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是哪儿吧?我够不着,你给我涂。”

  钟延光捏着跌打的药,犹豫了很一会儿,他知道苏绿檀是故意的,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

  勾起唇角,钟延光道:“好啊。”

  苏绿檀没料到钟延光会答应,硬着头皮撩开衣服,让他涂药。

  钟延光手法很轻,触着细腻的地方,拉回心猿意马的思绪,末了拧了她一把,算是教训。

  苏绿檀轻咛一声,顺势蹬了钟延光一脚,却被他捉住了小腿。

  她以为他又要挠她脚心,先一步下手,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威胁道:“你敢!信不信我不客气!”

  钟延光本没有心思闹她,听苏绿檀这么一说反倒有了兴趣,狠狠得捏了一下她的腿,张了嘴,上下牙齿却未分开,道:“你试试。”

  苏绿檀面颊飞红,一冲动就扒了钟延光的领口,似要贴上去。他不是不行吗?她就要气一气他!

  孤男寡女,衣衫单薄,钟延光可不敢轻易尝试,生怕她又临阵脱逃,到时候控制不住脾气伤了她,便推开了苏绿檀,掀开被子,把人给塞了进去。

  苏绿檀眼前忽然一黑,在被子里扭动着,嗷呜地叫。

  钟延光打开一点被缝,让苏绿檀把头露出来,等她钻出来了,便紧紧地把人给裹了起来,如同椭圆的蚕蛹,让她动弹不得。

  苏绿檀就只有一颗脑袋可以自由地动来动去,加上她灵动的眼珠子,表情也够生动了,她气急败坏道:“钟延光你坏!就看我胳膊拧不过大腿,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钟延光嘴角抿笑,随即淡然道:“知道就好。老实点——被子里不暖和?”

  哼哼唧唧地缩在被子里,苏绿檀道:“累死了。”

  “那就好好休息。”

  钟延光还用双臂固定着被子,苏绿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的手臂,仿佛在说“信不信我咬你啊”。

  钟延光不为所动,大有佛祖割R喂鹰的气度。

  苏绿檀也知道钟延光这是为她好,是她寻衅得罪在先,便改口道:“还早着,睡不着。陪我说说话。”

  “今天我去荔香院了。”

  “老二媳妇也在。”

  “她掐哭了宝哥儿。”

  一问一答的,苏绿檀把荔香院发生的事告诉了钟延光,并问道:“我觉得该管一管,夫君你说呢?”

  “随你,小心别打起架来就是,三房泼妇多。”

  苏绿檀噗嗤笑出声来,道:“知道了,那夫君要给我撑腰哦!”

  苏绿檀大喜,钟延光见她一副“J计得逞”的笑容,道:“你又想到了什么一箭双雕的好法子?”

  到底是夫妻,已经开始有默契了。

  苏绿檀眉眼弯弯地问:“你怎么知道?”

  钟延光嘴角微动,老夫人送两个瘦马来的那次,若不是苏绿檀计策用的好,那件事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他的夫人,到底是聪敏的。

  钟延光道:“你都写脸上了,我还能不知道?”

  苏绿檀娇哼道:“好吧,你看我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了,什么都表现出来给你看了。”

  心头一软,钟延光道:“说罢,什么主意?”

  苏绿檀开开心心地把自己的“计策”分享了出去,钟延光听罢道:“可行。”

  苏绿檀道:“那夫君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去一趟三房?”

  钟延光道:“明日估计回来的不会早。”

  苏绿檀一脸兴奋道:“择日不如撞日,让丫鬟去看看三房人都在不在,在的话现在就去!”

  垂眸瞧了苏绿檀一眼,钟延光道:“你腰伤还没好。”

  “好了好了!涂完药就好了。”

  钟延光嘴角抽了抽,道:“此乃神药?这么灵?”

  苏绿檀道:“是啊!夫君请的大夫,能不厉害嘛!”

  心知苏绿檀伤的不重,钟延光松了手,道:“起来穿衣裳,用过膳再去。”

  苏绿檀欢快地咬住了钟延光还没来得及拿开的手腕——她记性可好着呢——她是说在记仇方面。

  钟延光掰开她的嘴,捏着苏绿檀的下巴问:“你再敢咬我,我……”

  苏绿檀麻利地起来穿衣服,道:“有本事你咬回来!”

  钟延光懒得同她计较,怕你来我往去又是没完没了,便自觉坐去了对面,等她穿好衣裳。

  差不多穿齐整了里衣,苏绿檀就喊了丫鬟进来伺候她更衣梳头。

  夏蝉跟冬雪一进屋就看到床上被子乱糟糟的,苏绿檀头发也散的不像样了,簪钗早就落到床上了,耳坠子都少了一只。

  这……一看就是夫妻二人床头打架床尾和了。

  两个丫鬟不敢多说话,乖乖地伺候了主子梳妆打扮,又迅速传了饭来。

  夫妻两个一起用了午膳,苏绿檀胃口很好,钟延光连带也比平常多吃了半碗饭。

  正好丫鬟也传话过来说,三房的人都在,包括钟延轩也在。

  两人一吃完,略坐了一会子就比肩往三房去了。

  丫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男主子一身宝蓝直裰,伟岸高大,女主子通身雪白,窈窕袅娜,站在一处再没有更般配的了。

  到了红紫堂,钟延轩因知道钟延光也要来,根本不敢怠慢,暂且放下两个宠妾,包括刘氏在内,一起在上房中间里等着,尊位和热茶早就备好了。

  等钟延光同苏绿檀两个一起跨进屋的时候,房氏脸上不自觉浮现了笑容,可真好,还有大哥做助力,这回看那三个小蹄子还老不老实!正室就是正室,不是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就能随便摆布欺辱的!

  苏绿檀是挽着钟延光进屋的,狐假虎威,神气的不得了,两人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三房一家子也都坐定了。

  钟延轩先开的口,他有些心虚地喊道:“大哥,大嫂。”

  房氏跟着笑着唤了一声,语气亲昵,眼底藏不住的得意。

  苏绿檀没有特别回应房氏,只是同钟延光一样,淡淡地应了他们夫妻俩一声。

  刘氏到底是长辈,钟延光夫妻两个说来就来,她都还不知道为着什么事,心里忐忑又反感,绞着帕子,眼眸半垂道:“侯爷跟绿檀今儿怎么想起来了?”

  扬唇一笑,苏绿檀心道刘氏难道还不知道自己院里已经波涛暗涌,闹的要翻了天吗?

  到底是没急着开口,苏绿檀转脸望着钟延光。

  钟延光答应了要替苏绿檀撑腰,自然不会让她受刘氏的委屈,便道:“外边铺子有些事,特地来问问老二。”

  苏绿檀诧异地看过去,钟延光还憋着狠招呢?

  浑身一哆嗦,钟延轩贼眉鼠眼地看向钟延光,脖子前伸,顿时猥琐,道:“大哥……”

  修长的手指笃笃地敲打着桌面,钟延光冷声问道:“要我一条条地问?”

  两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钟延轩赶紧把手压在大腿上,没什么底气道:“近来有些亏损,行情不好。”

  钟延光挑眉一声:“哦?”又道:“说说看,布匹和茶叶这两样最好做的生意,到底哪里的行情不好了?”

  钟延轩更紧张了,钟延光日理万机的,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而且那铺子也不是侯府里顶要紧的财产。

  刘氏算是听出端倪了,柳眉倒竖,道:“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收回铺子?做生意自然有赚有赔的,总不能侯府的一切都捏在你手里罢!便是要分家也没这样分的!”

  苏绿檀出声道:“三婶这说的什么话?太夫人还安好,提什么分家?哪天这话从这儿传出去了,小心您的脊梁骨!”

  自知理亏,刘氏气焰弱了几分,硬着头皮道:“那也不能收回铺子!”

  如今是赵氏当家,三房一切用度全部按规矩来的,刘氏一点油水都抠不出来,她自觉已经过的艰难,再把钟延轩手里的铺子收回去,日子还过不过了?

  钟延光淡然道:“铺子我不收,到时候就全部得赔出去了,这么大一笔账,婶子觉得要怎么算?便是我不追究,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张嘴,还有太夫人跟前,前院的总管和在钟家尽心服侍了三代的忠厚管事,该如何同他们交代?”

  心头一凛,刘氏皱眉道:“哪儿就亏损的这么严重了?年中还好好的,不可能的。侯爷莫要诓我!”

  钟延光只随意往钟延轩那里甩了个眼神过去,对方便怕的低下了头。

  刘氏看向自己无能的儿子,道:“轩儿?”

  钟延轩额头直冒冷汗,房氏又心痛又得意,忍不住剜了外面厢房那边一眼,恨的咬牙道:“都是被她们害的!”

  刘氏顺着房氏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意识到,难怪说儿子这段时间这么顾家了,原是怕铺子里的生意丢了!

  又气又恼,刘氏还是舍不得铺子,垂死挣扎道:“侯爷,铺子果真要关门大吉了?”

  钟延光视线望向外面,把如茗告诉他的话,挑了几个要紧的,听起来就触目惊心的例子告诉了刘氏,意思差不多就是,铺子再不兑出去,连本钱都亏没了。

  刘氏心头窝火,也恼恨起两个妾侍来,铁青着脸道:“那就……”

  钟延光道:“我已经着人去接手了,老二抽空跟前院管事交接一下。”

  刘氏心里很不舒服,原来今天就是来通知他们的,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即便如此,三房的人也还得受着。

  刘氏乐观地想着,好歹她这些年攒着的嫁妆和放在她嫁妆名下的三房的家底还有一些,那些铺子经营没出问题就好了。一想到这,她忽然又紧张起来了,想问不敢当着钟延光的面问钟延轩具体情况。

  钟延光状似好心提起,道:“老二手里其他的几间铺子也不大好,婶子趁早也了结清楚了,省得一文不剩。”

  咯噔一下,刘氏心里如坠冰窟,一双长了不少细纹的眼睛直直地朝钟延轩打过去,眼白都比平常多了些,她抖着唇,问道:“连我那几间铺子,也严重亏损了?”

  钟延轩避开刘氏的眼神,不敢答话。

  刘氏胸口大起大伏,钟延光道:“我今日来,就是为着把这件事说清楚的,以后也好有个交代。”

  他钟延光,可不是欺压兄弟的狭隘主儿。

  房氏一边R疼,一边挑事儿,她掀了眼皮子朝刘氏道:“母亲,都是那几个小妖精害的,您看沈姨娘没救回来之前,还有那两个没进屋之前,生意不一直都好好的吗?”

  钟延轩剜了房氏一眼,刘氏似是在思忖什么。

  房氏赶紧又道:“母亲,这事儿怨不得二爷。好歹还有大哥在,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法子,眼下要紧的是不能让这事再发生了。”

  苏绿檀有些惊讶地看了房氏一眼,没想到这两个月以来,她跟小妾斗完了,嘴皮子都厉害到这个地步了,以前她在婆母刘氏面前,可是不敢利利索索地说这么多话的,而且一番话既解决了她自己的问题,也给了钟延轩脸面,一箭双雕。

  果然房氏的话说完了,刘氏心里安稳了一些,钟延轩脸色也好看了点。

  房氏仗着有人撑腰,便夺取了主导权,看向钟延轩,苦口婆心道:“二爷,妾身早劝过了,你偏不听,如今该痛定思痛了!”

  钟延轩刚刚好转的脸色,又黑了起来,他正爱煞了那两个小妾,对沈姨娘也颇有愧疚之心,哪里舍得就这么把人打发了?

  房氏也不说话,就是看向刘氏。

  钟延轩忙冲刘氏道:“娘,不是她们的错儿!以后儿子会改的!”

  钟延光和苏绿檀夫妇就冷眼看着,妾侍如何处置,便是三房的事,他们不会C手。

  刘氏吸了口冷气,道:“轩儿……”

  钟延轩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怨毒地看向房氏,道:“你少给我挑唆!信不信我休了你!”

  房氏接过宝哥儿,低头哄弄着,眼圈也是红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到:“又不是我的主意。”

  刘氏难得地说了一句:“你媳妇说的有道理。”

  钟延轩拉着脸道:“我不依,放妾书我是不会写的,她们是大哥房里出来的,我按贵妾纳的,可不是贱妾,谁都别想动!”

  房氏便往苏绿檀这里看了一眼,双目满含祈求。

  苏绿檀跟钟延光对视一眼,问他的意思。

  这两人早就对好了意思,钟延光冷淡道:“送都送出去了,岂有要回来的道理?兄弟二人因此生了罅隙,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小气了。”

  把心放回肚子里,钟延轩又坐了回去。

  耸耸肩,苏绿檀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宝哥儿,房氏眼眶里蓄着泪水,道:“正好大哥大嫂在这儿看着,今日索性把话说明白了。我受些委屈是没什么,可是宝哥儿不能受委屈。本来府里子嗣单薄,宝哥儿要有个好歹,我就是钟家天大的罪人!”

  哪儿有祖母不心疼孙子的,刘氏也可怜宝哥儿跟没有父亲似的。

  钟延轩面色铁青道:“宝哥儿受什么委屈了?”

  房氏脱口而出道:“宝哥儿都多久没见着爹了!病了你也不来看,冷了暖了你通通都不知道!就算妾身生了孩子容颜不在了,可宝哥儿有什么错儿?为了那几个东西,生意也垮成那样,二爷你心里还有什么?这些话我知道说出来二爷要恨我厌我,可我还得说!也叫大哥大嫂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错!”

  钟延轩听不惯这话,可是真是一丝儿错也挑不出来,气咻咻地捏着拳头,任由房氏拿捏。

  房氏得了便宜,赶紧卖乖,软声道:“我也没什么诉求的,只想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过,我眼里也不是容不得妾侍,原先那两个不也是生的好看讨爷们儿喜欢?我说什么了?可这两个不一样,把咱们家都给败了!连香火都恨不得给钟家灭了!”

  若非苏绿檀知道房氏的秉性,非得抚掌叫好才行,先抑后扬,入情入理,连儿媳妇的天敌婆母,都恨不得跟她站一块儿。

  不过苏绿檀可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房氏暂时占了上风,钟延轩一时听了,以后保不齐故态复萌,伤子邀宠的事,必定还会发生。

  再等一等,房氏也该使杀手锏了。

  果然刘氏稍一松动,替房氏说了一句话,房氏怀里的宝哥儿便哭了,哭声洪亮震天动地。

  刘氏和钟延轩两个都心软了,肩膀也松了下去,像是准备缴械投降了。

  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三个娇娇俏俏的女人,沈姨娘领着另外两个瘦马,闯了进来。

  这三人的到来,无异于往刚平静的锅里倒了一壶油,炸的人心滋啦啦作响。

  苏绿檀咽下了喉咙里的话,望着门口压过来的身影,沈姨娘身形消瘦,下巴比之前更尖了一些,脸色微白,瘦弱不堪,像个病西子,眼神如一潭死水,和以前判若两人。

  三个姨娘跪了下来,行礼请安,钟延光出声道:“起来说话。”

  沈姨娘仍旧站着,离钟延轩比较近,她抬起下巴看着房氏,声音细细软软,道:“话都让二夫人说完了,妾身也没有话可以说了,这会子来就求个痛快。”

  房氏低头,专心地哄着怀里的宝哥儿。

  钟延轩动摇了,不舍地看着三个妾侍,犹豫着道:“也没说把你们怎么样。”

  宝哥儿越哭越厉害,房氏继续轻声哄着。

  后面的两个瘦马也开始啜泣着。

  刘氏头都大了,锁眉道:“做错了事就该受罚,犯错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沈姨娘看过去,声音有气无力,道:“不知道妾身哪里错了,还请老夫人明示。”

  把方才房氏数落钟延轩的话说了一遍,刘氏又道:“你看你们一个个干的,都是正经事吗?把家都败没了!说出去叫人耻笑!”

  刘氏老脸已经红了,毕竟当着侄儿的面处理家事,三房哪里还有脸面可言?

  沈姨娘反驳了一句:“您说妾身几个勾着二爷,叫他乐不思蜀,但是您没想想,二爷为什么要躲在厢房?凡事总是有因有果的。”

  刘氏一愣,顺着沈姨娘的话想了一番,问了钟延轩一句。

  心里苦闷无处宣泄的钟延轩,一下子找到了出路似的,把责任都推到了房氏身上,细数她种种过错,从善妒打压妾侍,到戕害沈姨娘的子嗣,再到装巧卖乖利用刘氏对付姨娘,通通说了出来。

  苏绿檀心底升起一股厌恶,因为她没想到沈姨娘出事的时候,肚子里是有孩子的。房氏的心,也太狠了些!

  房氏当即辩解,挑了最要紧的一条解释道:“那孩子跟我有什么干系!我又不晓得她怀了孩子,再说了,是丫鬟嚼的舌根,我又何曾说过什么了?”

  一手指甲掐进掌心,一手摸着腹部,沈姨娘冷冷静静地看着房氏,看得对方心里发怵。

  宝哥儿哭的更嘹亮了。

  苏绿檀似在打趣道:“宝哥儿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就像跟他娘心意相通似的,哭的很是时候。”

  轻飘飘一句,四两拨千斤。

  苏绿檀这话说的够明显了,但凡有点儿心眼的,都该听出来她话里有话了。

  刘氏立马也明白过来了,着身边的妈妈把人给抱了过来,揭开宝哥儿背上的衣裳,婴儿滑嫩的肌肤露出青青紫紫的一片,看得人胆战心惊。

  “房婉仪!你这贱蹄子!”刘氏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房氏尖叫一声。

  捂着脸,房氏哭着扭头剜了苏绿檀一眼,却得到了钟延光一个凌厉的眼神,登时哆嗦着避开了。

  钟延轩恨的要死,抬脚踹了房氏的心窝子,喘着气道:“你这毒妇!”

  苏绿檀起身,钟延光也跟着起来,他道:“婶子自行处理,我们就不多留了。”随即又嘱咐钟延轩,道:“交接的事,三日内办妥,否则铺子彻底没得救了。”

  说罢,苏绿檀冲房氏无奈地摇摇头,夫妻二人就走了,身后留下的,是树枝院墙干干净净,但又乌烟瘴气的红紫堂。

  夫妻两个挽着手走的,苏绿檀颇有些感慨道:“还好咱们房里没有妾侍。”

  “要是有,你会怎么样?”

  苏绿檀冷哼道:“我大方的很——见一个打死一个。”

  钟延光唇角弯弯,这么大方?

  苏绿檀心里还是不舒服,狠狠地踩了钟延光一脚,道:“叫你花心!”

  钟延光忍痛道:“我不过随口一说。”

  “说了就是想了,想了就是要做了,等你纳回来就晚了!”

  嘴角一抽,钟延光不明白这其中存在的逻辑关系,只道:“我要纳妾,早就纳了。”

  苏绿檀抱着手臂,道:“你直说你不纳妾就是了,拐弯抹角个什么!”

  苏绿檀仍不满意,快步往前去,把钟延光扔在后面。今儿一行算是圆满了,刘氏再不会把孩子留给房氏带了。

  丫鬟们在后面小跑跟上,见证了两位主子联手对付外人,颇觉与有荣焉。

  腊月十五,苏绿檀做好了许多绣活儿,她清早起来整理好给太夫人的抹额、护膝、昭君套,便披着大氅往永宁堂去了。

  请了安,递上东西,苏绿檀亲亲热热地挨着罗氏坐,道:“都是蛮蛮亲手做的,舒服着呢!”

  罗氏笑道:“知道你的手艺,给持誉做了没有?”

  “做了,好几套呢,够他穿了。”

  罗氏笑的更开心了,她道:“这很好。”

  说了几句话,罗氏就不大笑了,而是问苏绿檀:“三房的事,可了结了?”

  苏绿檀笑容一僵,心道瞒不过罗氏,便道:“结了,老二媳妇回娘家了,宝哥儿给祖母带着。”

  罗氏淡淡道:“哦,还没和离,还有回旋的余地了。”

  罗氏便不再提了,又道:“你跟持誉可还好?”

  苏绿檀道:“好着呗。”

  罗氏笑看着苏绿檀的肚子道:“怎么还没动静?”

  苏绿檀红了脸,道:“这事儿得看缘分的。”

  罗氏笑一笑道:“好好,我不催了。自去吧,我再歇会儿。”

  苏绿檀走后,把罗氏的话给记挂上了,回了一趟荣安堂,便换上一身不大起眼的衣裳,叫下人套马出去了。

  带着帷帽到了医馆里,苏绿檀命丫鬟同大夫打过招呼了,去了小间里谈话。

  苏绿檀委婉地描述了下钟延光的“症状”,说他刚起劲儿就败兴了。

  大夫一下子就判断出来是什么毛病,捋着胡须道:“这病常见,一个是过度伤了根,再则是天生的。”

  “他应该不是过度导致的,可还有得治?”

  “能缓解一些。一则吃药,一则多多练习。”

  “练习?如何练习?”若不是帷帽遮着,苏绿檀的“渴望知识”的表情就分外明显了。

  大夫道:“就是多练习夫妻之事,不要太快尽兴,忍一忍,慢慢儿的时间就长了。”

  大夫多问了两句,还说了一些肾虚的症状,腰膝酸软、两腿无力、心烦易怒、失眠多梦、颧红潮热、盗汗、咽干,苏绿檀不大清楚,说得回去仔细观察才行。

  付了诊金,苏绿檀拿了好几大包药就回去了,让丫鬟放厨房去,下午开始煎药。

  等钟延光下衙门后,药已经煎好一会儿了,端到上房来的时候,温热正好入口。

  苏绿檀把药推到钟延光跟前,道:“夫君快喝。”

  钟延光除了受伤,很少因病喝药,他道:“什么东西?”

  “安神消疲的,夫君日日早出晚归的,肯定很累!”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苏绿檀一直盯着钟延光的嘴唇,见没有发白,心道很好。

  钟延光端着药,问道了苦味,道:“我不累。”

  苏绿檀噘嘴道:“喝嘛,对身体好的。”

  钟延光有点儿不情愿,苏绿檀问他:“夫君喉咙干不干?”

  在衙门里要说不少话,有时候顾不上喝水,自然口渴得很。

  “夜里睡觉睡的可安稳?可会出汗?”

  “凑合,偶尔出汗。”

  一个人孤枕难眠,苏绿檀还时不时闹他,能睡好么?而且盖着她送来的厚被子,钟延光本是阳气重的体质,不出汗才怪。

  苏绿檀心口一紧,又问:“心烦易怒呢?”

  钟延光如实道:“也有些。”

  苏绿檀心坠入井底,完了完了,除了嘴唇不发白,其他全对上了,严重着呢!

  故作镇定,苏绿檀道:“你看,睡都睡不好,这药正好能安神,为什么不喝?浪费我心意!”

  生怕钟延光不肯喝,苏绿檀道:“你喝,我喂你吃蜜枣,不苦的。我的蜜枣都给你吃。”

  钟延光一口饮尽,他不爱吃蜜枣,但是苏绿檀喂的,还可以。

  喝完药,钟延光觉得肚子和腹下都热热的,面色也有些发红。

  苏绿檀赶紧吩咐丫鬟上了蜜枣过来,喂钟延光吃了三颗,问他:“好些没有?”

  苦涩味儿犹存,钟延光道:“还有些苦。”

  苏绿檀又喂了一颗。

  钟延光的唇瓣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指头,甚是满足。

  夫妻二人坐了一会儿,苏绿檀便说了一些内宅之事,还道:“老夫人那里我今天去的时候,丫鬟说她病了,一会儿咱俩一块儿去一趟。”

  盯着苏绿檀露出来的一段雪白脖子,钟延光听的心猿意马,总觉得身体莫名的燥热着,忍不住地回想起,给苏绿檀涂药的那天,她的纤细的腰,也是这般细滑白嫩。

  苏绿檀还浑然不觉,心里还算计着怎么才能让他肯“练习”。

  苏绿檀跟钟延光说,一会儿要去看赵氏,半天都没听到回应,便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有异,又问道:“怎么了?不想去?”

  钟延光愣愣回神,赶紧挪开视线,喉咙耸动着,道:“去,去。”

  苏绿檀奇怪地看了钟延光一眼,道:“那现在就去?”

  钟延光点了点头,夫妻二人一起去了千禧堂。

  千禧堂里,赵氏正歪在罗汉床上,整个人都恹恹的,见儿子媳妇来了,眼眸子亮了一些,嘴角扯了个淡笑,道:“持誉怎么来了?”说罢也看了苏绿檀一眼,目光比从前少了几分热意。

  钟延光道:“绿檀说母亲不大舒服,儿子过来瞧瞧。”

  失落地“哦”了一声,赵氏道:“你要有事要忙,就忙你的去吧。”

  钟延光刚坐下来就起身,真就作势要走,还是苏绿檀把人给拉住了。

  好歹做副孝子的模样再走。

  夫妻两个在靠背椅上坐下,赵氏恨都恨不起来了,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延光到底是没有拂了苏绿檀的意思,问了赵氏得了什么病,吃的什么药,多少日不见好,用不用换个大夫,请御医过来看诊。

  赵氏也都有气无力地答了,末了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养一养等冷天儿过了就好了。”

  “如此甚好。”钟延光回完这一句,再不说肯说话了。

  二人也实在待不下去了,便辞了赵氏,出了千禧堂。

  这夫妻两个一走,赵氏又悄悄抹眼泪,她自知愧对钟延光,但又期望儿子给她亲情回应,偏藏了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落在旁人眼中,倒有些口是心非了。

  赵妈妈又劝赵氏,道:“老夫人,你想让侯爷来看你,怎么还拿出这副态度来,这不是诚心赶他吗!”

  赵氏抽泣道:“罢了,我也说不出口了,等我病好一些了再说吧,如今也是没力气应付了。”

  赵妈妈心疼道:“不若老夫人把内宅的事放一放,不然这样子怎么养的好身子。”

  摇摇头,赵氏不肯,要把事情交到苏绿檀手上,她始终心有不甘。

  吸了吸鼻子,赵氏道:“把那信拿过来,我再看看。”

  赵妈妈便把苏州刚寄过来的信递到了赵氏手上,上面是娟秀熟悉的字迹。

  赵氏欣慰道:“还是宝柔这孩子心细,哎。”

  “小娘子也快出孝期了罢?”

  摩挲着信纸,赵氏道:“正月中旬过完就出了。”

  “那小娘子的婚事……”

  赵氏盯着纸上的内容,皱眉道:“我也正担心着,偏这孩子只说家事,报喜不报忧,我反而更担心了。”

  赵氏又道:“出了正月再说罢。”

  言罢,赵氏便把信让赵妈妈好好放置起来了。

  回荣安堂的路上,苏绿檀挽着钟延光,低头道:“老夫人瘦了不少,侯爷不会怪我吧?”

  钟延光道:“这事怪不得你,即便没有你,我也不会收那两个妾侍,而且大夫不是说了没有大病么?”

  苏绿檀挑眉道:“那便是说,有了我之后,你更不想要别的人了?”

  钟延光抿了抿唇角。

  苏绿檀笑道:“不说就是默认了!”

  两人回到荣安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厨房也做好了饭。

  庭院里寒风呼啸,往来的丫鬟露出一截手腕,冻得浑身发抖。

  屋里却是温暖如春,几个脚盆放屋里暖着,手炉也有好几个,娇艳的花也摆了两盆在高几上。

  吃过饭了,苏绿檀拉着钟延光进屋,让他挑选裤子的花样子,除了竹子,还有墨兰、青松、墨色雪梅,都是她自己描画出来的。

  钟延光觉得很难选,兰花淡雅贤德,青松挺拔坚韧,雪梅高洁忠贞,她画的,他都很喜欢。

  苏绿檀见钟延光迟迟不定,嘟哝道:“不会一个都不中意吧?”

  “你看着选吧,都听你的。”

  “什么时候这般听话了?”苏绿檀打趣。

  苏绿檀试探着问道:“夫君,身体可舒服了点?”

  抬手摸了一把额头,钟延光身上都开始冒汗了,他道:“好像是不太疲劳了,就是燥热的很。”

  心道药效已经发作了,苏绿檀佯装不知,掏出帕子替钟延光擦汗,道:“是屋子里的太热了,夫君脱一件衣裳就好了。”

  捉住苏绿檀的手,钟延光道:“不必了。”

  身子微微前倾,苏绿檀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无辜地看着钟延光,道:“夫君是说哪样不必了?擦汗不必了,还是脱衣不必了?”

  嗓子登时发干,钟延光还握着苏绿檀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道:“都不必了。”

  苏绿檀反手握住钟延光的手,轻薄如纱的帕子就隔在两人的手掌之间,丝毫阻隔不了两人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

  钟延光觉得脑子有些晕,不知是不是脚盆里的碳火烧得太旺盛了,他想一定是的。

  苏绿檀靠在了钟延光的怀里,她记得上次也是这样相拥的时候,他便动了意。

  一面攀上他的脖子,苏绿檀一面娇声道:“自入冬荣安堂的碳火已经用了不少了,夫君再与我分房而睡,份额便用的更快,何必单买花费银子,不如一起睡着,也省了一笔开销。好不好?”

  僵直地坐在那里,钟延光耳朵里传入苏绿檀诱惑软绵的声音,敏感的脖子也被她摸的发痒。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脊柱而起,钟延光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苏绿檀无意间瞥去一眼,看见了和那日一样的情况,唇角扬起,心道成功了!

  原来他喜欢拥抱呀。

  大夫说了,久而不泄,要好好练习,那她便多抱他会儿。

  苏绿檀窝在钟延光的怀里,异常的乖巧,时不时蹭一蹭他的胸膛,偶尔搂着他,安安静静的。

  钟延光贪恋这一时的暧昧,一直坐着不动,直到腿都酸了麻了,也不舍得动。

  还是苏绿檀觉着累了,放开钟延光,仰头伸了个懒腰,玉白的下巴扬起,露出一段雪色长项,浑圆的胸部也跟着挺起,再往下便是纤细的腰。

  烛光里,美人长臂细腰,曲线优美,侧颜也娇媚惊人,如同画中人动了起来。

  钟延光太热了,不大自在地站起身,轻轻喘气。

  苏绿檀以为他要走,扯住钟延光的衣袖,道:“要走么?可我还想抱你。”

  练习不是一时半会儿好的了,苏绿檀想多练练,等他好了,灌酒行房的事,也就指日可待了。

  垂头看着苏绿檀的手,钟延光声音沙哑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苏绿檀委屈地鼓着脸颊道:“我只是想抱抱你,这样也不行?可我们是夫妻呀。”

  钟延光看着她,目光灼热道:“对我来说,不止是抱一下那么简单而已。”

  满眼不解,苏绿檀歪头道:“那还有什么?”

  钟延光喉结耸动着,拳头也握紧了,低哑道:“总之,你不要这样。”

  苏绿檀一下子踩在罗汉床上,往钟延光怀里跳过去。

  本能地接住了苏绿檀,钟延光托着她,两张脸近在咫尺。

  苏绿檀勾着钟延光的脖子,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碰鼻尖,眉眼弯弯道:“我偏要这样!就要这样!我喜欢抱你,以后每天都要抱你。”

  钟延光心脏砰砰地跳着,比从前任何情况下都快的多,他不知道为何,明明没有上一次那么旖旎,他的神思却不自由自主地幻想了更多。

  现在她就在他的怀里,在他的眼前,他只要稍稍抬起下巴,就能轻吻到她。

  四目相对,苏绿檀卷翘的睫毛扫着钟延光的眼皮,一阵阵的,像是在他燥热的心上浇了油。

  即便耳根已经红了,钟延光还克制着,气息紊乱地吐着气,看苏绿檀的目光热意愈浓。

  苏绿檀很调皮,探出粉嫩的舌头挑衅他,在他唇边游来游去,舌尖一碰到他的唇瓣便赶紧退开,一次次地试探,乐此不疲。

  苏绿檀正玩的开心,忽然天旋地转,钟延光搂着她转了身,将她抵在墙上,俯身压下去,狠狠地含着她的樱桃小口,几乎将她的下巴也亲吻了一遍。

  霸道而极富侵略性的吻,令苏绿檀措手不及,只知瞪大了眸子看着眼前那张熟悉而沉醉的脸。

  这还是她认识的钟延光吗?

  他没有喝酒,他没有醉,但是他吻了她,这样粗暴而直接地占领了她的唇。

  “你在想谁?”钟延光陡然问了这么一句。

  苏绿檀下意识摇摇头。

  钟延光不信她没有出神,动手惩罚性地拧了她圆润的地方一把,喘着粗气道:“苏绿檀,你不老实。”

  苏绿檀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二个热烈的吻又压了过来,将她浸入令人窒息的水底一般,忘了怎么换气,只能顺着钟延光,像是捉住救命稻草,一切都被他主导着。

  湿热而柔软的唇瓣相接,绵长的吻让苏绿檀渐渐放松了警惕,双手揽着他的脖子,稚嫩生涩回应着他,与之交缠不断,越融越深。

  几乎是下意识的,钟延光腾出一只手,揉捏了她一下,手指便挑开了她的衣襟,往脖子处探去。

  苏绿檀顿时从亲热中清醒过来,揪着自己的衣领,面色绯红地看着他,眸子里慌张的意味不言而喻。她期待的同时,也十分担心被他发现自己还是处子之身。

  钟延光眸色冷下几分,*视着苏绿檀,似要将人看穿。

  苏绿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细声道:“……冷。”

  手掌移动,钟延光替她理好了衣裳,另一只手一松,把人稳稳地放了下来。

  转身朝帘子外去,钟延光的手掌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苏绿檀正巴巴地看着他。

  苏绿檀脸色潮红,脸颊微嘟,道:“夫君要走么?”

  直勾勾地盯着苏绿檀,钟延光拿开她的手,往外走去。

  苏绿檀心仍旧快速地跳着,她捧着脸坐到床上,欢喜地躺了下来,眼神茫然迷离看着头顶的红帐,嘴角还挂着笑。

  他主动亲了她,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

  或许……他真的开始喜欢她了。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苏绿檀开始了美妙的幻想,等他吃了几服药,再练好了身体,她便想法子灌醉他,把第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交出去。

  再往后,夫妻之事便应稀疏平常了。

  开心之余,苏绿檀又有些忐忑,他对她的喜欢到底是太少了些,否则怎么连睡也不肯过来睡。

  哀叹一声,苏绿檀萎靡地蜷缩在床上,脑子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着钟延光给她的那两个吻。

  第一个来的突然,第二个来的猛烈。

  乍然听见这么一句话,苏绿檀从床上惊坐起来,只见钟延光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外面披着件披风,脚上踩着一双干净的鞋子,就过来了。

  原来他刚刚是去洗漱去了。

  苏绿檀把位置让出来,道:“去,这就去。”便翻箱倒柜找干净的衣裳,像是要出席盛宴一般。

  钟延光已经散发躺进被子里,闭目养神。

  苏绿檀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人还没出去,便扯着嗓子喊丫鬟进屋来伺候着。

  赶去了净房里,苏绿檀猴急地洗了个澡,催着丫鬟给她穿好了衣裳,随便裹成了一团,脑袋也蒙在了大氅里,趿拉着鞋子,吩咐丫鬟不用跟了,转身进屋关了门,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内室床前,两脚蹬掉鞋子,跳上了床,整个人隔着被子压在了钟延光身

   昨日,据沧州市东光县公安局消息,5月2日23时许,东光县公安局巡警大队的两名辅警在宿舍内因个人琐事引发冲突,致一人被刺身亡,另有一人因劝架被刀扎伤,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

  事发当晚,郝某和张某住在同一宿舍,被排在同一个组值班。按照规定,值班期间无警情时值班人员可在巡警大队3楼宿舍休息待命。郝某起床如厕归来,发现自己床头搭着一双洗过的湿袜子,便责问同室的张某,两人由此引发争吵。当天22时50分左右,张某下楼从车上取出一把水果刀,返回宿舍对着郝某连刺5刀。随后,其他宿舍人员赶到现场将张某制服。制服过程中,另有一人被刀扎伤。

  案发后,东光县公安局迅速协调医疗部门全力救治伤者。23时,郝某被送至医院时已无生命体征。目前,警方已经依法对犯罪嫌疑人张某采取强制措施,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原标题:一双湿袜子引发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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