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了11年被兔子咬了不打疫苗真的没关系吗还有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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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被兔子咬破了过去几天了都,应该没事吧。(男,26岁)

跟在哪喂养没关系,只是兔子携带狂犬病病毒很少,我也没碰到过因兔子而感染狂犬病的,那就没必要担心了,好好处理好局部伤口就可以了。

24、第24章 良苦心

  偌大一个仁熹殿里,金铜兽耳三足炉里静静焚着安息香,紫檀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后,谁人的呼吸不由跟着紧了紧。


  这最后几字问得纳兰峥心下一颤。
  实则湛明珩周身那股迫人的气势很大程度上都继承于他的皇祖父,只是后者毕竟已身居高位数几十年,她在前者跟前还能勉强提上来的底气,到这儿就消散无踪了。
  被这样的目光盯住,她的心忍不住“砰砰”跳起来。这天子爷实在不是好糊弄的主,她平日那些打擦边球的招数不知可还堪用。
  她犹豫半晌嗫嚅道:“陛下,我……我听不明白。”
  昭盛帝显然听见了她的回答,却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好似在判断她是真没明白,还是明白了却装傻。
  纳兰峥险些就被瞧得败下阵来,要承认自个儿装傻了,心一横咬了咬牙才没开口,憋着股劲硬着头皮迎上那叫人心胆俱裂的目光。
  整个大穆王朝,又有几人敢这般直视帝王的眼。昭盛帝似乎也有几分讶异,终于停下了绕抚玉扳指的手,望向她身后那盏屏风:“罢了。”
  纳兰峥刚松了口气,却听他继续道:“左右为时过早,你慢慢想便是,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朕,总归朕还能活个几年。”
  她一口气有得出没得进,直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们湛家人怎都如此难对付!也不晓得陛下究竟看没看出她说谎,她忽然有点后悔,自个儿不会摊上欺君重罪了吧?
  昭盛帝倒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她话了几句云戎书院的家常便放她离开了。她前脚刚走,湛明珩后脚就跟着从屏风后边出来了。
  他原本的确乘了轿子走,半道里却越想越不对劲,这才折返了回来。若非皇祖父一直盯着屏风以示警告,他早沉不住气了。
  昭盛帝抿一口茶,淡淡觑他一眼:“你小子总算要比五年前有长进。”当年他宣纳兰峥面圣的时候,他就曾不管不顾闯了来,如今好歹学会了听墙角。
  湛明珩的确不那么莽撞了,只是脸色却也不大好看:“皇祖父,您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昭盛帝一挑眉:“朕以为,你见着朕第一句该是询问朕的病情。”
  “得了吧,皇祖父!旁人不晓得您,我还能不晓得?您又使诈了。”
  昭盛帝搁下茶盏,虚虚点住他:“须知兵不厌诈。”
  “那您诈诈朝臣也便罢了,怎得还诈上纳兰峥了?”他眉头蹙得厉害,“您方才那席话,莫不真是我想的意思?”
  闺阁**哪有资格涉足朝争的,除非她嫁入皇家……嫁给他。
  “嗯?”昭盛帝诈完了朝臣,诈完了纳兰峥,似乎还预备诈一诈自己的宝贝太孙,“你倒说说,你以为朕是什么意思?”
  湛明珩被问得一噎,张了张嘴却觉说不出口,半晌才道:“反正您不是那个意思便好!”
  他闻言大笑起来,完了道:“朕如何不是那个意思?你可知你父亲十六便娶了你母亲?”
  “可纳兰峥才多大啊!”湛明珩几乎脱口而出,说完瞧见赵公公的暧昧神色才发觉被诈了,气得话都没能讲利索,“父亲……父亲归父亲,我与我朝一般男子那样,成年娶妻就是了!您这些话,且过三年再与我讲!”
  赵公公眯缝着眼,掩着嘴小声跟昭盛帝道:“陛下您瞧,再过三年,纳兰**恰好十五及笄,太孙殿下实则心里都是算计明白了的。”
  湛明珩听见这话脸色就青了,他可没算计过这个,不过三年后也恰好弱冠罢了!
  “明珩,你且慢着回绝朕。你仔细考量考量,倘使朕想与魏国公府结亲,叫你从纳兰家如今待字闺中的三位**里挑一个纳妃,你预备挑谁?”
  湛明珩青着脸想了一会儿:“皇祖父,孙儿不答假设性问题。”
  昭盛帝撇撇嘴,竟似一副无赖样:“那朕去掉‘倘使’二字就是了。”
  论脸皮,他还是厚不过皇祖父的,只得实话道:“孙儿不想与陌生女子过相敬如宾的憋闷日子。”
  昭盛帝闻言笑意更盛:“就依你所言。”
  还未意识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作了什么要紧决定的太孙殿下就这样被他那黑心黑肚肠的皇祖父赶去处理太宁宫外头的烂摊子了。
  待他人一走,赵公公就弯下腰问:“陛下,实则身为皇室继承人,弱冠年纪成家确实晚了些,您就这么纵着小太孙?”
  昭盛帝似乎不大认同:“倘使朕当真觉着晚,自然另择合适的人选,亦或不顾纳兰女娃年幼,先且赐婚。偏生朕却以为,对明珩而言晚些成家是好事。朕不怕他不收心,反倒忧心他年幼成家,早早变得内敛起来,与他父亲一样。你莫看明珩似乎像朕,实则那性子也有随了他父亲的。他骨子里并不如何积极,锋芒与浮气不过表象罢了。否则你以为,他能在云戎书院里待得住,拿着个落魄身份一憋就是五个年头?”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朕还记得,五年前皇家春猎,朕问他可要自己处置那桩事,他却说,‘交给皇祖父就好了,我有什么可查的’。朕永远记得他的神情,像极了他那个遇事十分悲观的父亲。他竟还问朕,湛允可真是他父亲的心腹。一般孩子在他那年纪,哪会这般疑心人,何况人还是朕亲自替他查明白了的。”
  “太子妃生他时落了病根,因而去得早,他自幼没了生母,后来又有了他父亲那桩事……明珩这孩子,实则绝不像表面看来那般轻忽。朕这才格外宠着他,不想叫他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以至步了他父亲的后尘。”
  赵公公虽为天子近侍,却也少听昭盛帝掏心窝子讲这许多话,一句句仔细记好了,又道:“陛下用心良苦,小太孙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可不是用心良苦?就连纳兰女娃,朕也替他‘筹备’了多年。你不晓得,朕当初一见明淮拿来的那卷《黄石公三略》就有了这心思,亏她真没叫朕失望!”
  赵公公掩着嘴笑起来:“奴才就说嘛,陛下有意扶植魏国公府是一面,可更要紧的却是另一面,您是替小太孙相中了魏国公府的四**呐!这位四**与小太孙投缘,脑袋灵光不说,又奈何得了小太孙。小太孙若真纳了名与他相敬如宾的妻室,怕就从此闷气了,还是像纳兰**这般的好,有她在,这宫里头都热闹些。”
  “你可说到点子上了,朕就是想让明珩有个拌嘴的人!”他说着似是喜极了呛着,忽然咳嗽起来。
  赵公公忙去替他顺背:“陛下,奴才合计着,您该告诉小太孙实话的。”
  昭盛帝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朕可没扯谎子,朕好端端的。”
  “那中风之症确是您使的诈,可您瞧您咳得这般厉害,不与旁人说也罢了,怎得连小太孙也瞒着呢。”
  “人老不中用了,秋日里燥得很,咳过一季便好,不必叫他替朕烦心,外头还有一团乱子等着他。”
  赵公公闻言暗暗叹了口气。陛下从前是多不服老的人呐,如今竟也一口一个“不中用”了,岁月当真饶不得谁啊。
  纳兰峥装傻充愣回了府,翌日照常去云戎书院,听闻湛明珩足足请了一月的课假,竟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昨夜没睡好,梦见陛下拿刀子追她,一面喊:“你这女娃竟敢装傻欺瞒于朕,看朕不拔了你的舌头!”
  又或者是:“你若不当朕的孙媳妇,朕就抄了你的家!”
  她在梦里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后哭笑不得。这梦倒有几分真实,她回府后仔细考量过了,天子爷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哪里给了她回绝的余地。
  他就是逼着她当他孙媳妇嘛!否则何至于提及扶植魏国公府的事。她若一个“不嫁”惹了他不高兴,那说好的扶植可不就变成打压了!
  这些年虽有祖母明里暗里张罗着她与湛明珩的事,她却从来都觉得那是祖母的一厢情愿,压根没往那茬子想过,反倒因了祖母的过分积极生出了些许抵触。
  她毕竟才十二年纪,任哪家女孩都不会高兴家里人这般急着要将自个儿泼出去的。
  如今天子爷一言,却叫她当真不得不比旁的女孩早考虑这些了。
  只是她昨个儿心里头一通噼里啪啦乱炸,眼下若见了湛明珩,必然有些难以自处,如今他因代理朝政好一阵子来不得书院,可算是老天帮了她一个大忙!
  如是这般清静了整整一月,该是湛明珩归期的那日,纳兰峥在学堂誊写一卷书。
  纳兰嵘好奇凑过去,见是汉代董仲舒撰写的《春秋繁露》,跟着一字一顿念道:“故君子闲欲止恶以平意,平意以静神,静神以养气,气多而治,则养身之大者得矣。”
  他念完有些奇怪:“姐姐,你近日里老誊写这些做什么?”
  纳兰峥坐得笔挺端正,一本正经答:“静气凝神。”
  “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她平日里分明最是坐得住了。
  纳兰峥听罢皱了一下眉头,继续下笔:“你年纪小不懂,这叫秋燥。”
  年纪……不就差了小半个时辰吗?
  纳兰嵘低低“哦”一声,又耿直道:“那姐姐写个字就往太孙的席面瞅一眼,是在瞅什么呢?”
  纳兰峥笔下一捺落歪,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着,他的课假到了,今日若还不来,可不得替他收拾烂摊子!”
  “姐姐了不得,竟将日子算得这般的准,先生们恐怕都不记得呢!”
  纳兰峥写不下去了,搁了笔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的眼色看了弟弟一眼。她最近这日子过得清静,心里头可不清净,哪有他这么专挑人心事戳的!
  她这弟弟,这些年跟湛明珩混得是愈发不叫她省心了!

  ☆、第25章 套孙媳

  翌日恰逢纳兰远自西南归京,谢氏替他备了接风宴,一家人和和气气同桌吃食。


  席间谈笑,谢氏一个劲儿地与胡氏夸赞亲生子峻哥儿的课业。她如今不好太针对纳兰峥,总得寻些旁的事做,譬如叫峻哥儿与嵘哥儿争争宠。
  纳兰远听了自然高兴,随口考问了两个孩子几句,一个问的诗文,一个问的兵法,听他们俱都答得上来倒也欣慰。完了偏头见纳兰峥将那卵白釉碗里的虾仁蒸蛋吃得一粒沫子不剩,就笑道:“我看峥姐儿倒净想着吃了。”
  纳兰峥还未来得及回话,就听祖母笑眯眯地说:“你管她这个做什么,女孩家没心事,爱吃是好事。”
  谢氏也道:“可不是,峥姐儿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该要多吃些的,瞧这身板瘦的。”说罢又看向纳兰沁跟前那碗尚未动过筷的虾仁蒸蛋,“沁姐儿,你妹妹爱吃这个,将你这碗给她递了去。”
  这一个个的……好了,她知道自个儿不长胸了,能不能别逼她了!
  一口还吃不成个胖子呢,那长胸的事是一蹴而就的吗?她才十二,葵水都没来呢。
  纳兰峥拒绝道:“祖母,母亲,我吃不下了,二姐也要长身子的。”
  她本以为纳兰沁被谢氏那话说的该是不高兴了,哪知她一点眉头没皱,反而笑道:“母亲说的是,四妹妹多吃些,我是不爱虾仁的。”完了就叫身边的丫鬟将碗递了来。
  她嘴角笑意太盛,眼底却分明是冷淡的。纳兰峥觉得她古怪,可这虾仁蒸蛋里又不会有毒,她想不出哪有问题,只好暂且不理会了。
  话完了家常,胡氏偏头与纳兰远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京城里生了不少事,连我一个内宅妇人都听闻了,说是陛下病了,皇太孙代理朝政,将户部侍郎以**罪问斩了,还清查了许多官员。你看,咱们国公府可有什么牵连?”
  纳兰家的饭席上是很少涉及政事的,纳兰远也不会与妇人家说道这个,却看胡氏似乎十分忧心,竟是等不到私下寻他就急迫着问了,只好斟酌一番道:“母亲,您放心,儿子行得端做得正,不会受那些牵连。”
  胡氏点点头:“我也是听人说的,说太孙年轻气盛,行事鲁莽,此番刚一接手政事便斩了这许多官员,实在过头了。”
  纳兰峥听见这话一愣,有些奇怪祖母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颠倒是非的话,又见父亲摇了摇头:“母亲,您莫听旁人瞎说,太孙的能力都是朝臣们看在眼里的,连儿子也心悦诚服。此番陛下卧病,若非太孙力挽狂澜,哪能如此快就将那些**连根拔起。”
  胡氏这才放下心来:“左右你回府前已先面见过圣上了,想来是没有大碍,倒是我多心了。你也算将西南匪患处置得不错,陛下可有嘉赏?”
  纳兰远心里已有些不悦了,却又不好当着这么多小辈的面违拗母亲,就不大自然地笑起来:“母亲,没得您这么心急的,陛下身子尚未痊愈,这些事都交给太孙在做呢。”
  “那太孙就没说些什么?”
  纳兰峥听了这半晌,记起一月前陛下说要扶植魏国公府的事,实在觉得汗颜,心道陛下若晓得他们纳兰家这般势利,可不得寒了心,还扶植个什么劲呢!
  况且了,照陛下的说法,命父亲下西南本就是对魏国公府的嘉奖了,祖母不晓得,若是没有这一趟,父亲可得遭殃了。
  她咬着筷子,心知这些事不能说出来,却又忧心祖母哪天与外人说道这些,传到天子爷耳朵里去,因而明知会得罪人也不得不婉言提醒道:“祖母。”
  长辈谈事,小辈不好插嘴,她只先叫了一声,待得了祖母首肯才继续道:“阿峥觉着,父亲在右军都督府里头当差,西南那地界的事本就是咱们魏国公府该管的,没什么嘉奖不嘉奖,若匪患不解决,生了乱子,才有得受罚呢!”
  胡氏听见这话就皱了眉:“峥姐儿这是什么话,你可是我纳兰家的孩子!”
  她这是拐着弯子责骂纳兰峥向着皇家,胳膊肘往外拐了。纳兰峥不知该怎么解释里头缘故,亏得纳兰远是见过陛下了的,自然也晓得实情,就安抚道:“母亲,您别生气,峥姐儿说得不错,这些都是儿子的本分。陛下是爱重我们国公府的,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胡氏一听“时机”二字暗示就明白过来,脸色好看一些。倒是纳兰峥憋闷了一肚子的不舒爽,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直到席散了,纳兰远才唤她去书房。
  她跟着父亲进到里屋,见他屏退了下人阖紧了门窗才同她道:“峥姐儿,父亲去过宫里了,都晓得了。”
  她不大明白父亲的“晓得”是指什么。是陛下没病装病,还是陛下预备扶植魏国公府,亦或是陛下有意撮合她与湛明珩呢?
  这三桩事没一桩小的,她怕父亲诈她,咬着唇问:“父亲,您都晓得什么了?”
  纳兰远霎时又好气又好笑:“不是你祖母说你,我看你确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怎得,你连父亲也信不过了?”
  “阿峥也是忧心咱们国公府罢了!”她争辩起来,“反正论起绕弯子的本事,我可比不过你们大人,我也是被陛下诈怕了,如今父亲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罢!”
  瞧这女娃伶牙俐齿的,谁能说得过她!
  纳兰远摇着头笑笑:“好,父亲不与你绕弯子。只是你以为,陛下还指望你一个女娃口风能有多紧?既是将话讲给了你听,便也没有要瞒我这国公的意思,你晓得的那些父亲自然都晓得了。”他说着朝纳兰峥招手,叫她坐到自己身边来,“陛下的病情且先放着不说,我问你,你可有意做这太孙妃?”
  她叫父亲别绕弯子,这下好了,太直接了。
  纳兰峥攥着衣袖斟酌起来。
  她并非是喜欢逃避的性子,恰恰相反,一旦心底有了模棱的事,便会忍不住几次三番考量,甚至自己与自己钻起牛角尖来。否则她这一月也不会如此心浮气躁。
  她前世深居闺阁,识人颇少,婚嫁事宜也备得晚,到死都未有眉目,因而并不十分懂得男女间的事。她只是觉得,自己是不讨厌湛明珩的,甚至当真舍不得他结业。
  她太习惯他的存在了。习惯了他小事上欺负她,与她拌嘴,也习惯了他大事上护着她,替她出头。五年朝夕并非玩笑,便说这一月,他忙着处理朝政,她就总觉身旁少了些什么,念书都难静心。
  可不舍归不舍,倘使那唯一的法子是嫁给湛明珩,她就忍不住要退却了。
  他不是什么明家三少爷,而是皇太孙。她若做了太孙妃,将来指不定就是皇后了。可皇宫是个什么地方?那是龙潭虎**。
  她见过谢皇后与姚贵妃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样子,见过那后宫佳丽三千人,个个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她们一辈子过得胆战心惊,稍不留神便要被居心叵测的人咬上一口。
  她不想做第二个谢皇后。
  她本非无忧无虑长大的闺阁**,在内宅谋算斡旋了这么些年已是疲惫至极,她未曾想过婚嫁该当如何,可倘使真要考量,她希望自己能够不要那么疲惫了。
  她默了半晌道:“父亲,太孙很好,我也不讨厌太孙……可我不想做太孙妃。”
  纳兰远竟然吁出一口气来,点头道:“父亲知道了。”
  她也跟着吐了口气。可算说出来了,只是却并未因此轻松几分。她不想吃茶可以不吃,难不成不想嫁人也可以不嫁吗?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主意。
  纳兰远沉默一会儿,忽然道:“你可知陛下与父亲为何多问你这一句?”
  她诚恳摇头:“阿峥不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使您与陛下,亦或仅仅陛下希望我做这太孙妃,我也没得能选。我是如何想的又有什么要紧?不如关切太孙如何想的才是。”
  “你这话却是说错了。你以为,陛下只是单单意图与魏国公府结亲吗?”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倘使陛下择的是魏国公府,大可不必过问你的意愿,且你还有两位姐姐,从年纪看,她们哪一个都比你合适。可偏偏陛下择的却是你。”他斟酌了一会儿才道,“你可知,古来几位太孙能得善终?你也是读过史书的,仔细算算,想来屈指可数。”
  纳兰峥的眼皮蓦然一跳。
  “陛下择了你,是认为你对太孙登基乃至治国将有助益,因而才问你愿不愿意,你能明白父亲的意思吗?”
  她忽然记起五年前卧云山的那桩事,记起了太子奇怪的死,记起了前不久硕王与户部侍郎间的古怪。
  “父亲,太孙如今还岌岌可危吗?可我一个闺阁女子,也不懂得许多,陛下又如何认定我对太孙将有助益?”
  “那就是陛下的考量了,父亲以为,陛下身居高位多年,最是精明,绝不会识错了人。”
  “如此说来,父亲也希望我做太孙妃吗?”
  纳兰远摇了摇头:“父亲说了,古来几位太孙能得善终,即便此番所见,咱们的太孙的确魄力非凡,却也须知,他的周身多的是豺狼虎豹,但凡一着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成为王,败为寇,那个位子太高了,要么坐上去,坐稳当了,要么摔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纳兰峥忽然觉得喉咙底有些干涩。
  “你祖母总巴不得你嫁给皇家,父亲也曾那样想过,只是五年前卧云山那桩事后却没了这念头。咱们魏国公府的富贵,不须你一个女孩家来成全,父亲不求权势,但望你们几个孩子都能安稳顺遂一生。”
  她点点头,垂着眼想了一会儿:“父亲,方才是我答得太快了些,此事还得容我……容我好好想想。”
  纳兰远闻言倒是讶异,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还道我的峥姐儿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怎得,你这就改了主意?”
  “阿峥还是不想做太孙妃的!只是……”
  她憋了半晌脸都涨红了,却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纳兰远面上望着她笑,心里头却暗暗长叹一声。
  方才那番确是他心里话不假,可却也是陛下要他讲给这女娃听的。想是陛下早算准了他家峥姐儿的心思,晓得如何能叫她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孙媳妇罢!
  天子爷老谋深算势在必得,拿恩义来绑他家峥姐儿,他这嘴硬心软的女孩又如何逃得了那皇家的手掌心啊。
  为人臣子,亦是诸多无奈。他想了想说:“罢了!”
  纳兰峥疑惑抬眼:“父亲?”
  “父亲对这桩事不赞同亦不反对,左右陛下疼爱你,给了你机会抉择,你便好好考量,想明白了再答。此外,陛下还有句话叫父亲转达,说是太孙赖在那东宫不肯回书院念书,问你可有法子治他。”
  纳兰峥一愣,她能怎么治他啊……
  翌日休业,绿松一早便来问纳兰峥可要去松山寺。
  **这些年放心不下姨娘,与老爷央求了每季都去探望她一回,前些天入了十月,算来就该是近日了。
  纳兰峥却摇摇头说:“看这天色午后怕是有雨,近郊车行不便,待下回休业再去。”又问,“绿松,我的金叶子你给我搁哪儿了?”
  “**问的可是五年前陛下赏您的那枚?”她说罢就取了钥匙去开首饰盒,三两下拣出一枚半个手掌大小,通体金色的叶形饰物来,“奴婢好生藏着呢,您瞧。”
  纳兰峥接过后在手心掂量了一番:“你与蓝田替我拾掇拾掇,我今日要入趟宫。”
  绿松与蓝田十分惊讶**这番举动。这枚金叶子搁在首饰盒里五年之久,若非纯金打的早该锈了,**却是头一回取出来用。
  两人被勒令不许及早将这事告诉老太太,又听**的吩咐,替她拾掇了一身素净衣裳,也没用什么贵重首饰。
  胡氏待纳兰峥人到府门方才晓得她预备入宫,登时气得不行,想逮她回来重新梳妆。
  她没料到这般还行不通,只好跟胡氏说:“祖母,阿峥晓得您的意思,只是太孙就喜欢素净的女孩!”
  胡氏这才将信将疑放走了她。
  她进到马车里头顿觉哭笑不得。湛明珩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她可不晓得,即便晓得了也必然不会投他所好,唱反调还来不及!
  陛下昨日开了金口,纳兰峥不敢不从,想着多不过废些口舌,再不然揪着湛明珩耳朵拎他去书院就是了。她心里头盘算着先拿这金叶子去面见圣上,再请圣上允她走一趟承乾宫。只是待入了宫门递了金叶子,换了乘银丝帐蔽身的轿撵,却发觉那路不对劲,似乎不是去太宁宫的。
  她偏头问轿中随侍的宫婢:“这位姐姐,我没大认得宫里的路,却不晓得这是要去哪?”
  宫婢十分恭顺,朝她颔首道:“回纳兰**的话,这是去承乾宫的路。”
  她一愣:“陛下眼下在承乾宫吗?”
  那宫婢心里奇怪了一下,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兴许是奴婢想错了,纳兰**要寻的是陛下,而非太孙殿下?如此,奴婢这就去替您安排。”
  纳兰峥忙拦了她:“且等等!”说罢似想通什么,攥起手中的金叶子,“你的意思是……这金叶子是太孙的信物?”
  “是的,纳兰**。”
  “那咱们就去承乾宫。”
  纳兰峥朝她一笑,心底却暗暗腹诽起来。
  好哇好,敢情陛下早便动了那般心思,当年竟还一本正经与她说,何时想进宫耍了就拿着这叶子来。
  耍什么耍,幸好没耍,否则可不早耍成了他的孙媳妇!
  今日这出所谓“逮人”,怕也是他的诡计罢!湛明珩都多大了,哪里还会赖学的!
  轿子稳稳当当行了一路,在金銮殿正门前的天阶下方停住。纳兰峥抬眼就见一长串绯青绿三色官袍的人从里头走出,三两个一**谈论着什么。
  宫婢见状忙与她解释:“纳兰**,眼下恰是赶上了散朝的时辰,您看是叫您的轿子先行,还是等大人们走了再上前去?”
  纳兰峥自然不愿惹人注目,又想既是方才散朝,湛明珩该也没那么快回承乾宫,左右她去早了也得等,就说:“等大人们先行吧。”
  宫婢颔首应是,吩咐宫人将轿子移去道旁的树荫。
  纳兰峥倒守着礼数没东张西望,可那人潮恰是往她跟前来的,她就奔着不瞧白不瞧的心思瞥了几眼。
  这一瞥便当先认出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绯色盘领右衽袍,公服花样是符合二品规制的小独科花,行止间大气自成,器宇轩昂,哪怕跟武将比也丝毫不差。
  那是她前世的父亲,如今的内阁首辅兼刑部尚书,公仪歇。
  这是她十二年来头一回见他。
  大穆王朝的江山是太-祖皇一寸寸打下来的,因而建朝以来始终武重文轻,昭盛帝为防武将乱政,这些年刻意拔高了文臣的地位,企图以文制武。如今身为文臣第一人的公仪歇也是一句话顶一片天的人物了。
  纳兰峥远远瞧见公仪歇身后追了几名官员,看似有事相求的模样。可他理也不曾理会,就这样大步流星地走了。
  她这位父亲还如当年那般,一点不怕得罪人。
  一旁的宫婢见纳兰峥眼神发直,还道她是在寻太孙,就说:“太孙殿下散了朝都会与几位辅臣去内阁议事,只是不走这条路子,怕得叫您在承乾宫多等一会儿了。”
  纳兰峥回过神来,也没多解释,朝她点点头,心里却想起了另一桩事:怎得没瞧见顾池生?弱冠年纪的户部郎中,想来该是前程似锦才对,没道理不参与朝议的。
  正奇怪着,就见旁侧大道上走来两名青袍官员,其中一名与另一名感慨道:“公仪阁老不愧深得陛下信任,瞧这清正廉明的作风,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下狱了,非但不救上一救,反还亲自审讯用刑,实在叫人唏嘘。”
  “话虽如此,依我看,阁老也是回天乏术。毕竟罪证凿凿,说顾大人与那严老贼没得沆瀣一气,谁信?阁老再怎么如何心疼学生,也未必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吧?”
  “当真人不可貌相,我瞧顾大人实在不像那等……”
  两人渐渐走远,再听不见下文,只是也够了。这些零碎的话已让纳兰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讶异地张着嘴,连重新起轿了都未发现。
  顾池生下狱了,是因与已被问斩的严笑坤勾结之故。这如何可能呢?
  那算是她从小看大的孩子了。她记得他幼时的卑微与谨慎,记得那双将她从湖底深渊一点点拉上去的,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记得他朝她递来镯子时和煦温润、清朗无边的笑。
  即便五年前卧云山行宫一别,她再未见过他,却从旁人嘴里听过他太多事迹。十四岁的少年解元,十八岁摘得状元桂冠,短短二载便走出翰林院,得了平庸之辈须花十年不止才有的成就。
  杜家那早他三年入仕的探花郎,纳兰峥如今的长姐夫,全然不比他的卓绝才能,很快就远远落在了后头,如今反要听从他的差遣。
  那样的一个人,怎会与佞臣勾结,做**苟且自毁前程之事?
  她晓得公仪歇的性情,便是当年他在她跟前始终是慈父做派,实则却心性狠戾。以他对学生的严苛程度,必然不会对顾池生留情面,甚至还可能加倍用刑。
  恐怕这罪名,他认是死,不认是生不如死。
  纳兰峥乘着轿子入了承乾宫,心内百感交集。她奇怪着,倘使顾池生真与严笑坤勾结,何以这桩事直到后者被问斩才浮出水面。照案发日子看,顾池生下狱似乎是湛明珩的意思,他对此就没有分毫怀疑吗?
  她这是心不在焉,全然忘我了,直到听见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纳兰峥。”
  她蓦然抬首,就见一身外罩九缝乌纱皮弁服的湛眀珩脸色阴沉地坐在上首那张紫檀木桌案边望着她。
  她下意识“啊”了一声,抬头朝四面望了望。
  她哪时候进到湛明珩书房的?还有,不是说他这会该去内阁议事吗?
  站在湛明珩身后的湛允拼命向一脸懵懂的纳兰峥挤眉弄眼,似乎想提醒她什么,奈何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太孙就先发话了:“你晓得自己进来多久了吗?”
  湛允悄悄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答案为半盏茶。
  纳兰峥有些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
  他就这样瞧了她半盏茶吗?难怪要生气了。
  实则她也并非粗心的女孩家,不过想是与湛明珩打交道才没那么多顾忌。要换做去太宁宫,她便是想事情想得再入神,也不会瞧不见天子爷的。
  湛允在心底默默哀叹一声。主子下了朝原本是要去内阁议事的,听说纳兰**不请自来了,思忖着左右无甚大事,就将等在内阁的辅臣都赶了走,匆匆回了承乾宫,甚至还比纳兰**早到了那么一些。
  却哪知纳兰**被宫人领进来时跟行尸走肉似的,也不知在想如何要紧的事,竟连主子那么大个活人都没瞧见。
  莫说主子本就脾气不好,这样的事,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要生气的,连他都觉得残忍极了!

  ☆、第26章 争执

  纳兰峥耷拉着小脸看向湛明珩,实在找不着借口,只好咬了咬唇小声道:“是我想事情太入神了……”


  这语速相当缓慢,态度也算难得诚恳。湛明珩闻言觑她一眼,暂且忍了,朝椅背仰靠了去:“你倒说出个究竟给我听。”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与她计较。
  纳兰峥觉得,一月不见,湛明珩行止间像是威严了不少,那审犯人似的语气竟叫她都有些慌了。实则也难怪,毕竟这些时日对羽翼初成的皇太孙而言实在是非常磨砺人的。
  只是他并未看她,而将目光投落在远处,她就晓得,自己非得说出个令他满意的答案方能叫他气消。
  随意编个无足轻重的理由他自然不会信,可她被他沉声说话的样子压迫得没法细细思量,一时间哪想得到好说辞。况且人命关天,偏他又是最清楚顾池生那桩案情的人,因此她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实话:“我听说……户部郎中顾大人下狱了?”
  果不其然,湛明珩的脸立刻黑了。他甚至一点也不想忍了,“唰”一下站起来,一双手撑着案面,微眯着眼冷笑道:“纳兰峥,你似乎不是头一回这般关心我的朝臣了。”
  纳兰峥是猜到他会生气的,毕竟她瞧得出来,他不知何故似乎一直不大喜欢顾池生,却也没料到他能发如此大的火。
  她可从未见过他这般针对过自己。
  纳兰峥被吓得也“唰”一下跟着站了起来,站完了又觉得不对。
  她这是要和他掐架吗?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果然见湛明珩的脸色更阴沉了,盯着她掩在袖中的手说了两个字:“拿来。”
  她一愣,摊开手心就看见了那枚金叶子。书房的窗子未阖,有淡淡的日光照进来,映衬得那物件熠熠生辉,耀得人眼都发晕。
  湛明珩见她迟迟未有动作,自然不会鲁莽到如五年前那般强取豪夺,只淡淡朝湛允道:“既然纳兰**关心顾大人安危,你就替她去牢里瞧瞧,好好拿铜鞭慰问一下人家。”
  纳兰峥霎时瞪大了眼。
  湛允亦大骇,结巴道:“主……主子,此话当真?”
  他看也不看如遭雷劈的两人,缓缓道:“我说出口的话,何时作过假?”
  湛允倒也并非有意拆主子台,实在是觉得不妥才多劝了一句:“主子,今日朝议替顾大人求情的官员实是太多了,且顾大人也已足足受了三日的刑,再要如此,怕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属下的意思,您还是先给朝臣们一个说法较为妥当。”
  “我的话就是说法,你再慢上一步,连你一道罚。”
  湛允不敢再有疑,匆匆领命去了。
  纳兰峥起初还道他说气话呢,看到这里却是忍不了了,上前一步道:“湛明珩,且不论顾池生是否当真有罪,你这般草菅人命也实在有失明德了罢!”
  她气急之下又喊了顾池生的全名,叫湛明珩耳朵都疼起来。他隔着一方窄窄的桌案俯身向她,看那眼神足能冒出火似的,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再替他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连全尸都不给他留?”
  两人离得太近了,纳兰峥被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连带出口热气都喷在了湛明珩唇上,叫他忽然有些呼吸发紧。
  只是她很快便朝后退开了去,点着头冷笑道:“好,好!湛明珩,你真是好极了!”她说这话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察觉手心里什么东西硌得慌,低头一看便将那金叶子扔了过去,“要这个?还你就是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湛明珩在原地僵立了许久,直到纳兰峥跑没了影才回过神来,半晌动了动喉结,干涩道:“湛允。”
  立刻有人闻声进来,正是本该去往天牢的湛允。此前转身那刹他得了主子的眼色,只做了个假动作,悄悄候在了拐角。
  湛允进来后见主子脸色发白,犹豫一会儿道:“主子,纳兰**还未走远。”见他似乎未有要追的意思,又问,“您为何不告诉纳兰**,顾大人的案子的确存有疑点,您表面上按兵不动,实则却早早开始了查证呢?”
  湛明珩深吸一口气,仰靠着椅背坐下来,闭上眼冷静了一会儿,再睁开时,眸底那点浑浊已然不见,神色亦恢复了清明:“将此前搜集到的证据交给三法司,最迟明日,我要见到案子的最新进展。”
  湛允颔首领命去了,方才转身又听他道:“午后有雨,派一队锦衣卫去看着她,看到魏国公府为止。”
  纳兰峥这回真是被气懵了,直至回了国公府脸都还白着,又将自己关在房中足足整日,谁说话也不搭理,是夜里父亲回来方才开了口,询问了顾池生的事。
  不论如何,那个孩子是她不能不管的,她可还未来得及还他当年的救命恩情。
  倘使他当真有罪,她亦无话可说,可却须得叫真相水落石出了。她不信,那些个替他求情的官员都是瞎了眼的,湛明珩实在太胡来了!
  纳兰远不晓得承乾宫里头的事,只是见纳兰峥那模样约莫也猜到几分,宽慰了她几句,称会替她留意,便赶她回房去睡了。
  纳兰峥却是一夜未歇好,翌日起早见院中下人们举止异常拘谨就有些后悔了。她昨个儿反应太大了,怕是整个魏国公府都晓得她与太孙吵架了。下人们担心她还在气头上,因此都警着神呢。
  亏她今日是要去书院的,才免了被祖母逮去训话。否则照祖母那性子,必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认定是她惹恼了太孙。
  反正千错万错都不会是贵人的错。
  纳兰峥憋着口气,在书院有听没听上了几堂课,预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忽得了孙掌院的传唤。
  她为此不免奇怪,孙掌院平日虽常在书院,却素是不与学生们直来直往打交道的,此番叫她一个侍读去做什么?
  她想了想就叫弟弟先去马车里头等,自己则随两名丫鬟去了孙祁山的书房。
  丫鬟们领她到门口就颔首退下了,她抬起手刚要叩门,忽听里头传来了不低的谈话声。
  先开口的那个声音她不认得,听着约莫是个三、四十年纪的中年男子:“孙掌院可听说了户部郎中顾大人那桩事?”
  接下来开口的是孙祁山:“朝里闹得沸沸扬扬,说是今早案情有了反转,顾大人似是被冤枉的。”
  “是了,太孙已命三司重审此案了。”
  纳兰峥闻言呼吸一紧,随即就听里头孙祁山道:“什么人在外头?”
  她忙恭敬颔首立好:“孙掌院,是我,纳兰峥。”
  孙祁山倒也没责她听人墙角的事,请进后问了她几句纳兰嵘的课业。她规规矩矩答了,又谢过了掌院关切,就听他道:“时辰不早,纳兰**回府吧。”说罢笑了一下,“近日多雨,还请纳兰**沿途当心,免得宫里头有人惦记。”
  纳兰峥闻言稍稍一愣,继而点了点头转身出去,见方才空无一人的房门外已立好了守值的小厮。
  她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惦记什么惦记,想道歉还非得使这等拐七绕八的法子,拉不下脸自个儿登门来,便去麻烦人家三品掌院。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管他哪门子家长里短的事啊!
  想到这里她又皱起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谁跟他家长里短了!
  顾池生的案情有了反转,纳兰峥虽未帮上忙,却也着实松了口气。她回府不久便从父亲口中又听了一遍这桩事,说是快则明日,慢则后日,约莫就能无罪释放了。纳兰远说完便向她问起如此关切顾池生的缘由。
  纳兰峥七岁那年落水的事,公仪家给魏国公府的说法是,小女娃为了拣镯子失足落湖,被府上徐嬷嬷所救。纳兰峥因了季氏讳莫如深的态度隐瞒了真相,连父亲都未曾告诉。因此纳兰远觉得十分奇怪,自家女孩何以会在意一名与之素不相识的朝廷命官。
  纳兰峥左思右想一番,在父亲险些生气前决计坦白,将五年前的真相老实交代了。左右父亲是个口风紧的,也不会到处与人说,瞒着他,她反倒内疚。
  谁知纳兰远听完就肃了起脸:“这公仪阁老倒是个奇怪人,左右那会你年纪尚小,我魏国公府还能因了这点肌肤之亲便不讲道理,非要顾家公子对你负起责来不成?再说了,他那门生五年前不过是位解元,能与我国公府的姐儿定亲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他却还嫌弃上了?”
  纳兰峥晓得自己前世今生的两位父亲平日里关系十分平淡,也不愿他们生了嫌隙,免得妨碍政事,便劝道:“父亲,总归两相得宜,没什么好置气的,且顾大人对我的救命恩情也是真真切切的。”
  纳兰远点点头:“那孩子倒未有做错什么,公仪阁老虽不愿我魏国公府明着谢恩,来日上朝遇见了,父亲却还得与顾大人说道几句的。”
  她点点头,又听父亲道:“如此说来,你与太孙是因这事起的争执?实则父亲不愿过多插手你俩的事,只是今日听闻了桩消息,想来还是告诉你较为妥当。”
  “照三司的意思,对顾大人有利的那些个证据,可都是太孙几日来细细搜罗的。”
  纳兰峥听罢几分讶异,想了一会儿却还是皱起眉,点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纳兰远瞧她这不咸不淡的模样就嗔怪道:“你这女娃如今脾气倒是大了,怎得,还未气消?”
  她撅起嘴,半晌低哼出一声:“就是不消!”说罢向父亲告辞,径自回房去了。
  纳兰峥起先不晓得自己何以到了这地步还不消气,毕竟说起来,是她误会了湛明珩,他虽态度恶劣了些,却也拐着弯向她道歉了,可她心里仍很不舒服。
  也是到了这会她才意识到,原来她生气,不光是因了顾池生,更是因了被湛明珩要回去的那枚金叶子。
  他究竟晓不晓得,给人的信物绝无要回的道理,一旦要回,那就是一刀两断的意思啊!

  ☆、第27章 松山寺

  又过两日轮着休业,纳兰峥得了空就预备去松山寺看望阮姨娘。


  松山寺地处京城偏郊,来回笼统须花近三个时辰,她毕竟是闺阁**,跑云戎书院也便罢了,没道理老去外边,因而好说歹说才得了父亲的首肯,能够一季去一趟。
  纳兰远堂堂国公爷,绝无到外头探望妾室的道理,纳兰峥又怕带弟弟同去会惹了谢氏的眼,叫她再对姨娘动手脚,因此每逢这日,她总是一个人来往的。
  京城治安虽好,偏郊却有些冷清,纳兰远每每都替她配上一队七人府兵随行。她虽觉着这阵仗大了些,却也不好回绝,左右都是父亲的心意。
  这日,她照常带了两盒亲手做的点心,叫上绿松与蓝田一道,只是甫一迈出桃华居的月门便见纳兰涓与她的两名丫鬟朝这边来了。
  这个姐姐,说来是国公府里头与纳兰峥处得最融洽的了。从前纳兰汀与纳兰沁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纳兰涓只是没法子才跟在她们身后,实则是不想那般对她的。
  纳兰峥因了心性年长,时常不自觉便将胆怯畏缩,文文气气的纳兰涓当妹妹待,此番见了她就当先迎上去:“三姐今日怎会来了我这桃华居?”
  纳兰涓瞅一眼她身后绿松与蓝田人手一个的花梨木八宝食盒,稍有讶异道:“我见今日天色阴沉,一会儿怕是有雨,四妹妹这是要出门去?”
  她点点头:“我去松山寺。近日里常有雨,我又非日日都得空,再要拖可就不知得到何时了,下雨也是要去的。你寻我可有要紧事?”
  “并非要紧事。”纳兰涓说罢垂了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祖母近日胃口不佳,母亲叫我与二姐做些点心去孝敬她老人家。四妹妹是极擅做糕点的,我们便思忖着来问问你,可要一道去小厨房,顺带也表表你的心意。”
  纳兰峥这些天晨昏定省时似乎也未见祖母有恙,因此倒觉得奇怪,只是想了想仍道:“说起来,我前几日惹了祖母不高兴,的确该给她老人家赔个礼。只是今日回来怕得晚了,莫不如这样,我将绿松留与你和二姐,她的糕点比我做得更妙,想来能叫祖母高兴的,也算我一份心意了,如何?”
  纳兰涓点完头又面露忧色:“主意是好,只是四妹妹身边可缺人?”
  绿松也在她后边低声道:“**,您这是要出趟远门,奴婢还是跟在您身侧照应的好,左右明日再做给老太太吃就是了,何必非挑这节骨眼呢?”
  纳兰峥觑她一眼:“你能与我照应什么,难不成遇上劫匪流寇了,你这文弱身子还能替我挡刀子不成?”
  “呸呸……**,您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
  “行了!”她笑起来,“有蓝田在呢,父亲又替我配了府兵,多你一个不多。你就跟着三姐她们好好去讨祖母欢心,莫再与我争辩,耽搁我的时辰了!”
  她说着便带了蓝田走。纳兰涓见绿松撇撇嘴跟上了自己,悄悄在心底吁出一口气。来寻四妹帮忙是二姐的主意,她也是被逼无奈,虽不明白其中有何蹊跷,却能肯定,二姐决计是没安好心的。眼下既是绿松跟了自己走,她也算没成了那“助纣为虐”的恶人。
  旁人或许不晓得二姐,她却再清楚不过。她何曾想通过与四妹的恩怨,分明仍惦记着人家皇太孙呢,就昨夜还取出了五年前赵公公带来的那幅字帖,也不知在瞧些什么,古怪兮兮的。
  天很快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到了松山寺附近,蓝田当先下了马车,一手替纳兰峥撑好油伞,一手搀起她的小臂,嘱咐她当心路滑。
  松山寺因一尊据说十分灵验的送子观音佛在京城里颇有名气,只是也非家家户户都要求子,因而比起旁的因求财求福得了盛名的寺庙来,香火也算不得旺盛。又是建在偏郊半山腰,来往不便,这等斜风细雨的日子,寺庙里香客并不多。
  不过,虽没法将马车停在寺庙当口,往上的路却是好走的,一级一级的青石板阶罗列得齐整,因嵌了石子,并不如何湿滑。
  松山寺的建筑十分古朴,并非极深重的大金大红,除却外墙仍以黄色为主意之庄严,内里却多采纳青色,倒颇有股遗世**的清高意味。
  纳兰峥抬眼望见高翘的檐角,忽然记起,其实她也并非每每都独来独往。去年秋,有个人陪她一道来过松山寺,那日也飘着西风雨,却比今个儿凉多了,她冻得直哆嗦,那人就将自己的披氅解给了她。
  披氅宽大,她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身后还拖了不短的一截,因而被他嘲笑长不高。
  她原本就冷得手僵脚硬的了,那样一来更行不动路。那人嫌她走得慢,隔着衣料拽了她的手腕,却被她恼怒得甩开了。然后他就黑着脸警告她:“纳兰峥,荒郊野岭的,我劝你还是不要惹怒我的好。你知道这座山里最多的是什么吗?”
  她剜他一眼:“总不见得是老虎!”
  他就回:“老虎是没有的,只是秋日里有不少狼,不过你这么小,也就够一只狼吃三口。”
  她不服气,说起码也得吃四口的。他就说要叫她亲眼瞧瞧究竟谁对谁错,与她一道见过阮氏后,带她去了寺庙的后山。
  那后山口两面都临悬崖,她瞧见后就畏缩了,却因不甘示弱,强自镇定地跟着他。
  结果自然是半点狼影子没瞧见,倒意外发现了崖壁当中嵌着的一个可供人藏身的山洞,里头还有炭火的痕迹,想来是哪个不守规矩的僧人常在里头宰野物开荤。
  纳兰峥想到这里就笑了笑,倒叫蓝田很是不明所以:“**,您笑什么?”
  她弯了弯嘴角:“没什么,只是忽然不觉得生气了。”
  蓝田愣愣瞧着她,**今早生了哪门子气吗?
  松山寺没有女僧人,妇人家客居在此并不稳妥,再说阮氏还有几分颜色在,与僧人们一个屋檐久了,也不是没可能扰了佛门清修。若非谢氏面子大,方丈决计答应不得。
  为省去些闲话,阮氏的居所被安排在寺庙后院深处无甚人烟的地方,平日就跟那后山禁地似的,僧人一概不得入内。
  那是一排相当简陋的矮房,只其中几间供阮氏起居,朴素得压根区别不出什么正房耳房了。
  亏得阮氏的两名丫鬟跟她从青山居一路到这里,感情很不一般,因而对她也算尽心竭力,将屋子四处都布置得齐整干净。纳兰峥身边的房嬷嬷对府里假称年事已高,告老还乡了去,实则也受**之托在这里照顾了阮氏五年之久。
  纳兰峥进去的时候,阮氏就坐在窗边望着外头的细雨。
  贴身侍候阮氏的那个叫云央的丫鬟见她来了,就朝她颔首福身,又跟阮氏说:“姨娘,四**来看您了。”
  阮氏好像隐约晓得云央是在叫她,懵懵懂懂偏过头来,只是双目空洞,像根本不认得纳兰峥似的,只瞥她一眼便复又回过头去看雨。这回瞧得更认真,竟还一滴滴数着落在窗沿的雨珠子。
  纳兰峥捏了把袖子,心中叹一声,面上则不表露,笑着叫蓝田将点心盒子递给云央,朝后者道:“是我起早做的点心,你与云柳也有份。房嬷嬷呢,今日不在?”
  云央慌忙摆手:“**客气了,您亲手做的点心该都留给姨娘才是。姨娘虽不认得您,却喜爱您做的吃食。房嬷嬷今日上街采买,怕要晚些时候才回来。”
  纳兰峥点点头:“你与我客气什么,都是些方便带的糕点,吃多了不消食的,你可别拘着礼反倒害了姨娘!”
  云央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只得颔首应是。
  纳兰峥在阮氏旁侧坐下来,像往常那般与她话家常。她虽一副听不大懂的模样,仍一面小声数着窗沿的水珠子,却也没大吵大嚷。
  她与姨娘讲的最多的是弟弟,因而云戎书院的事就占了大半,如此自然免不得要提及湛明珩。她称他为明家三少爷,从中省去了他欺负捉弄她的话,只讲他对姐弟俩如何照顾。
  她是想叫姨娘放心些。
  见她讲得差不多了,云央就不动声色看了仍旧数着数的阮氏一眼,问道:“**,您此前曾说,老太太与妤公主老喜欢闹您与太孙的玩笑,那您觉着,与明三少爷相比,太孙为人如何?”
  纳兰峥被问得一噎,这可是个打死她也答不上来的题。只好故作从容道:“为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各有千秋,我也不晓得如何个比法。”
  云央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奴婢记得,去年这会似乎是明三少爷陪您来的松山寺,您今年没得叫他一道吗?”
  “那是他非要跟来的,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云央“哦”了一声:“**,那府上如今对您日后的婚嫁是如何看的呢?”
  纳兰峥着实忍不了了:“云央,你就不能问我些旁的话?连你也着急我的婚嫁,我可才十二岁啊,没得你们这般的!”

“你们倒是换身衣服洗个澡再走啊,一身的汗”

两个人卸了妆,二话不说的就往外跑,七拐八拐的跑到车库,好像终于放松了,如果可以,还真想嚎两声。

“这时候粉丝都在北京,骑什么自行车,回去好好休息” 经纪人不比他们大多少,认识的久更像是朋友,平时不太管他们私生活,甚至偶尔还要帮忙打掩护,可今天出了太多事,而且现在粉丝都聚集在这,坚决不能让他们乱跑。

“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时候,马哥~” 王俊凯心情比起上午好很多了,求饶般让助理放他们去玩。

“千玺回家了,你们俩非要出去就分开走” 经纪人做最后的让步。

“行行行,就这么定” 王俊凯还要争取,王源打断他答应的痛痛快快,换来王俊凯埋怨的眼神,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解锁一看是王源发的微信。

[等下先拿到自行车,骑上就跑]

王俊凯咧嘴笑了一下[你可慢点,别又摔了个狗吃屎]

[次数太多,你想听哪次]

王源看他心情不错又拿他开涮也不跟他计较,俩人回到公司宿舍取出来自行车推出电梯,助理在后面喊着“你俩一个先走,一个等会再走,从不同方向出去”

俩人在前面嗷嗷的答应着,不管后面的叫唤一前一后的骑上自行车,没一会功夫就消失了,助理赶忙转身去车库,到底为了安全还是要跟着点。

两人也不认识路,凭直觉记着就近好像有一个挺大的人又少的公园,火速就朝那个方向骑过去。

“哥你能不能慢点” 王源看着车水马龙的马路,王俊凯像是装了马达似得骑的嗖嗖飞。

“怎么,跟不上啦” 王俊凯在前面还挑衅的转回头呲嘴乐。

“你看着点车,又没人抓你” 不知是王源加快了速度还是王俊凯放慢了频率,俩人总算并排了,刚巧一个红灯没过去,俩人停在斑马线后面。要说他们就是太火,一个阿姨带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小孩过马路,扭头看见他俩就停了下来,有点惊讶又有点不确定的指了指“你们?是……”

他俩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承认还是否认,就见那小孩嗷嗷叫的拉着妈妈往前走。

“你们去玩啊,注意安全” 那母亲拗不过自己小孩往前拉,冲他们挥挥手。

“谢谢,您就当做没看见我们吧,拜托了” 王源乖乖的点点头。

“行,我没看见” 那阿姨拉着小孩趁还剩几秒的绿灯跑过了马路。

“出来这么急,哪想着戴啊”

“没事~被看到就看到,大不了回去被唠叨一顿喽”

“可是公园要门票的,我俩要顶着这张脸去买?”

“算了吧,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好嘞!哥哥你大胆的往前走呀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挑一条人少的小马路边骑车边注意路边有没有哪家餐厅看起来还不错,最后俩人把自行车停在了一家自助麻辣烫小店外面,因为看起来不错的门脸,主要是透过门看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开门进去稍有些冷清,只有前台收银处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姨,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剧,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

“暂停营业了,门上挂着牌子没看见呐”

刚准备落座的俩人听到这么一句,尴尬的起身要走,就见那阿姨抬起头,然后一脸不确定。

“你们俩…是不是那小明星啊,那什么广告的…”

“呃…是……” 俩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看那阿姨从收银台后面出来就去冷藏柜柜里取了几瓶矿泉水抱在怀里。

“诶呦,小明星来我这吃饭,来来来你们找地方坐下,我这下午水管道维修,没事,你们随便吃,我拿矿泉水给你们做” 见阿姨热情的招待,俩人也不好意再换家了,再说这没人挺好,清净。

一顿麻辣烫俩人吃成了火锅的架势,整整一大盆吃了一个多小时,平时注意嗓子,他们都被禁止吃辣的,饮食注意很多,今天王源和队长左右求情也只要了微辣,对于假重庆人来说简直是清汤,不过也吃的欢畅。

“快到七夕了” 嘴里还嚼着鱼豆腐的王俊凯含糊不清的说话。

“是吗,哪天啊,好像快了” 王源回想了下前些天玩游戏时页面上的什么七夕活动。

“9号,今天都6号了” 说着王俊凯掏出手机摊在桌子上,边吃碗里的鸭血边点开微博。

“诶,你怎么又看,这两天就别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王源伸手要抢,被他拦住,然后举起电话让他看“上的小号,我就搜下东西”,果真在输入框里输了什么,出来一堆图博,刷了几下点开了一张图送到王源面前给他看“这鞋好看吗”

“嗯,挺好看的” 王源扫了一眼看是男款,心想百分之九十是王俊凯要送他。

“那这个呢” 王俊凯又滑了下一张。

“我还是比较喜欢前面那个”

“谁说要送你了吗” 王俊凯故意看他吃瘪的表情,见王源瞪他一眼又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你送我东西能不能带点惊喜,都让我事先看了…同性恋?” 王源看着那条官博的文案,一惊声贝大了些,回头发现老板娘还沉浸在电视剧里,呼了口气小声吼对面那个还在挑豆腐皮的人“你疯啦,我俩穿这个,你热搜还没挂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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