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连载|《我的戏精情缘》②又回到了你的城市
我的世界曾经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儿走了一遭,奇迹般万物生长
再没有比她更扎心的女主角——
为躲情债,她不惜自毁名声高调曝光“择偶标准”:
我不嫌弃他跑车丑、别墅有回声!也不嫌弃他把钱狠狠甩在我脸上!
只要他知道甩多少就好!
再没有比他更闹心的男主角——
老婆跑路心塞成狗,然而为夺娇妻,脸皮算什么?他义正言辞把钱包打开扔地上:
你这是在择偶还是在择我!
我很怕热,晋江文学城都市言情作家,江浙人士。在海边长大,性格里带了大海的豪情与柔情。喜欢写甜蜜的作品,文风在幽默与正经中任意切换,喜欢写美好的结局,希望有情人都能成眷属。终身最大的心愿是写一篇感人涕下的大长文,小心愿是希望我不要再这么怕热了。
第二章又回到了你的城市
陆予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去国外那几年,难道连上班不能玩游戏都不知道?”话语之中有着隐隐的危险。
我低着头,活活像在开批斗会一般,双手背在身后,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无意识地捏手指。
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没听到他说话。我抬起头,看到他已经没再看我了,桌前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摆着,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杆,干练漂亮。
窗外不知谁放起了烟花。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一颗烟花弹升到了空中,在一瞬间爆炸了,烟花仿佛一朵美丽的莲花在空中绽开了花瓣。紧接着,一颗颗烟花又从烟花筒中喷发,像无数明亮而璀璨的流星,在天空中一闪而过。
我记得有一年新年,我、陆予、卢旭玲和狐狸四个人,晚上十二点整,在大桥上放了一个很大的烟花,结果把别人家的树弄坏了,树的主人立刻从院子里冲出来,吓得卢旭玲扭头就跑。
“有本事你们就别跑!”追的人是个胖子,一看跑不过我们,就在后面嚷嚷。
我回头冲着他比了个手势:“傻子才不跑,我们又不傻。”然后再一扭头,我就撞花坛上了,头埋在花丛里。那时候狐狸和卢旭玲不讲江湖义气,一边笑一边跑远了。
陆予看着我,我看着他,相互无言。
陆予难得幽默:“新年接受爱的教育看上去也不错。”
我一下子咧开嘴,抱住他,然后下一秒,我就被那树的主人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你是想这样站到什么时候?”
我没理他,心里想着明天晚上相亲大吃特吃的场景,就出了神。
陆予用手推了推快要滑下来的眼镜框架,一双冷清的桃花眼幽深且深邃。
我反应过来,微微猫着腰:“那……我先走了?”
见他又蹙起眉头,我连忙保证:“在工作时间,我却玩游戏,这充分说明,我没有分清工作中的主与次,也没有把自己的工作做好。现在,我深深感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倾向,也是一个极其严重的苗头,如果不是领导及时发现,并要求我深刻反省,而放任我继续放纵和发展,那么,后果是极其严重的,甚至都无法想象会发生怎样的工作失误。”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那叫一个真诚。
“发生这件事后,我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足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因此,我不请求领导宽恕我,无论领导怎样从严从重处分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同时,我请求领导给我一次机会,使我可以通过自己的行动来表示自己的觉醒,以加倍努力的工作为公司做出积极的贡献,请领导相信我!”我就差举起手,给他发个誓了。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完全不为我一连串的保证而动摇,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你可以出去了。”我赶紧趁机溜了。
一出门,萃芳就很担心地凑上来,拉了拉我的衣角?:“你没事吧?”我冲她挤挤眼:“没事,我一看就吉人自有天相。”耗子看了看我,乐了:“以后工作时间还敢玩游戏不?”还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我怒道:“当时怎么没人通知我?”陈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端来一杯茶,茶香四溢。
我又乐开怀:“怎么一下子对我这么好?”
陈凯笑了笑,给我一摞档案袋:“你这星期准备好和我们去W城出差。”
陈凯点点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我似乎抓到了重点,又问:“你们是指?”
陈凯指了指自己:“我,”然后又指了指萃芳,最后来了一句,“当然还有……”他故意没说出来。
我有点窘,半天没说出话来。
下班的时候,我家那位皇太后又给我打电话,听说是一个有些极品的凤凰男,我几乎想哭给她看:“噢,我们那狠心的主管不让我们下班,这次相亲可能就……”电话里,皇太后估计在嗑瓜子,一边说话一边还吧唧嘴:“装什么装,你也够大了吧?再不嫁还有人要?”
我正色道:“一般男人配不上我。”
皇太后一声嘲笑清清楚楚地传来:“你初中的时候还说地球上的男人配不上你,非要找火星人。”听到一声清脆的嘎嘣,我估摸着她开始吃蚕豆了。
皇太后给我下了一道死命令:“七点必须到。”
我惶恐地说:“臣知道了。”
挂断电话,卢旭玲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此主意一祭出,没人敢继续缠着我。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高估了皇太后的审美水平。
那男人估计三十岁出头,梳着死板的八分头,惨白的一张脸,像豆芽菜一般随风倒的身躯,套着笔挺却又显得过于肥大的黑色西装。他看向我,眼皮懒散地一抬,一副轻蔑的样子。
他像老佛爷一般朝我招了招手,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不好意思,今天加班,所以来晚了。”
他皱了下眉,还算客气地回道:“没事,陆小姐。”顿了顿,他打量了我一会儿,斟酌着措辞,“是这样的,我们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父母也都比较着急了。那么,我就先说说我的情况。”
我看着他一口雪白的牙齿缝里蹦溅出几滴口水落在牛排上。
“陆小姐,我是博士学位,前些日子刚从美国回来,家中有三套房子,我未来的规划是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并且面向海外,将它做大做好……”
他见我有些傻愣,便问:“陆小姐,怎么不吃牛排?”他用有些自豪又带点自负的语气说,“这家西餐厅我常来,牛排七分熟是最好吃的。”相亲男打量了下我今日的穿着,面露骄傲,“我想陆小姐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我猜他一定是说得太投入,没看到一只苍蝇刚刚停到了他的牛排上。
我突然扬起一抹笑:“不,我不怎么喜欢吃肉,你吃吧。”我极其淡定地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看着他极其斯文地用刀把牛排分块,再用叉子放进嘴里。
我说:“是这样的,我家有二十个农场,十辆小汽车每天停在车库里,还有川菜馆、衣店和大型酒吧各一家。”
他很吃惊地望着我:“……这些财产都是你一个人的?”
我正经地点点头,严肃地说:“当然,我的QQ空间只对我一人开放。”
他忽地站起来,瞪大了他的双眼好一会儿,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涨红着脸走了。
他一走,我就有多余的时间去观察四周,这家西餐厅安静和典雅的格调是出了名的。
我刚一放松下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陆楠姐……”
秦杨披着长长的黑色秀发,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鼻子十分标致,嘴如樱桃般小巧。她穿着白色吊带裙,上身搭了一件白色外衣,手上提了一个淡粉色的包包,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靴子,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安静舒服。
她看着我,面露一丝犹豫,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挤出一丝笑:“你回来了,那么你该和陆予在一起。”顿了顿,她似是有些苦涩地道,“这是他家里的钥匙,我以后就……”我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不管怎样,秦杨都搞到了陆美人家的钥匙。
我喝了一口茶,手指有意识地围着杯口旋转:“可能有一点你误会了。”
我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陆予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略带讨好意味地说:“哎呀,秦杨,我今天出门忘带钱了。”
秦杨的脸色有些僵硬,替我付了钱之后,接了个电话,就和我分开了。
我推开门,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走。晚上九点的街上,小情侣们一对一对都像中年人一样出来遛弯。
我直奔回家,一头倒在床上。
我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掰着手指头想事情。
想着想着,就成了发呆,时间一久,就在床上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这回梦到了陆予。
梦境里一个黑影藏在角落里,昏黄的街灯只能照在他的上方,几只小飞虫欢快地围着光源飞来飞去。地上瘦瘦长长的影子,不知怎么看起来有些寂寞。
他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向我的眼神像一头饿了很久的猎豹盯着猎物。
很明显,我就是他的猎物。
我不由得后退一步,四年时间,陆予变化太大,我几乎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很傻地接了一句:“你说啥?”
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幽深,盯了我好一会儿。
我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跟他对望。
叶子被风吹得从地上飘移了一段距离,一个小孩子被一个中年妇女领着走在街上。他说了一句:“妈妈,你看,那两人是不是在玩木头人游戏……”
屁股有些痒,我伸手挠了挠。
他问我:“为什么回来?”
我继续挠:“因为钱花完了,所以回来了。”
我的回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向我步步逼近:“那么为什么离开?”
我挠屁股的手一抖,顿时眼泪一流,鼻子红红的,开始跟他打马虎眼:“你之前不问我,过了这么久才来问我?”
陆予那双像星空一样灿烂的星眸轻轻眯起,他笑了:“你不解释一下四年前的事情?我给你机会。”
我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好笑:“都是历史了,讲它做什么。历史学家都不清楚的事,我怎么知道?”
他慢慢地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手上是一串红色的绳链子,绕成一层一层,像蛇一样缠绕在他本就白皙的手腕上。他轻笑一声慢慢说道:“你欠我的,该还我了。”
我大叫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陆予淡淡地说?:“好啊,那你偿命吧。”说完,一把菜刀凭空出现,“噌”的一声从我头皮擦过……然后,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面对天花板,似乎对刚才的场景还心有余悸,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抹掉眼角的泪水,跳下床,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打开电脑,登上了某婚恋网站,想了好一会儿,才把择偶标准填上去:
我不嫌弃他的跑车有多丑,我不嫌弃他的别墅说话有回声,不嫌弃每天陪他吃他喜欢的法国大餐,不嫌弃陪他周游世界,我也不嫌弃我生气的时候他把钱甩在我的脸上,只要这个男人懂我一个眼神,就知道打多少钱就好。
有人回复:嘿,你是找王公子吧?
W城天气干燥,所以我和萃芳特地买了保湿面膜和面油。皇太后对W城的老通城三鲜豆皮垂涎已久,硬是要我在那边买一些来,每天打一通电话提醒,我一边无语地点点头,一边打着游戏。
卢旭玲躺在床上,披着长发,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秦狐狸说话:“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我跟你没完。”她很生气地挂了电话,然后一副憋不住的表情来告诉我,“你说秦钟怎么这样!”
狐狸真名叫秦钟,不过一般我都叫他狐狸。
我问她:“他怎么了?”卢旭玲生动形象地给我讲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她正在看一部韩剧,女主角患上了白血病,男主角却依旧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她。当背景音乐响起的时候,她感动得哭了,泪眼汪汪地问狐狸:“如果我也得了白血病……”秦狐狸想了想,说:“我不会离开你。”她哭得崩溃,感动道:“你怎么这么傻,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狐狸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发,细长的手指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反正你也活不长了,在别人面前扮个好人有什么不好。”
然后小两口开始闹别捏。
卢旭玲皱着眉头,叉着腰,颇有怨妇相,咬牙切齿地说:“陆楠,你说嘛,是不是他不对?我这星期要是理他,我用脚写卢字!”
我一个哆嗦,死在副本终极BOSS手下。最近[白雪韶华]都不在线,我一个人玩游戏也没什么意思,干脆退了游戏。听到她这么说,我默默地吐出一句话:“这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卢旭玲话锋突转,脸上浮现暧昧的神色:“听说你要和陆予一起去W城出差?”
想到那个梦,我浑身不自在,强调:“那是工作!”
她点点头:“哦,工作。”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到了机场。萃芳和我是一起到的,我们坐在等候区,我随手拿了本杂志看了起来。萃芳突然在我耳边小声地说?:“BOSS来了……”
我把视线从杂志上移到门口——陆予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身材显得颀长高瘦,表情淡漠。
视线下移……我看到了他手上的红绳子,回忆一下子跳跃到从前……
大概是二〇〇九年的新春。
陆予回老家,我在家听着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突然很想他,我就在QQ上开玩笑说:“我很想你,我想抱抱你。”
陆予的头像沉寂了一会儿,半晌,电脑上出现两个字:“等着。”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晚上八点十分。
陆予打了一个电话,我接了。
外面很冷,寒风呼啸,他在手机那边哈气,声音有些低:“把窗户打开吧。”
我笑了笑,关掉了游戏页面,说:“开窗你想冻死我啊?”手机那头没了声音,就听着窗户“咚”的一声,我吃了一惊,以为有调皮的孩子拿小石子砸玻璃窗,就跑到窗台前打开窗往下看。
陆予站在下面,中长的碎发,漂亮的五官犹如刀刻一般,长眉如剑,双眸如星,鼻如悬胆,令人心动。
一刹那,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我就从一楼跳窗了,和陆予到老街买了两条情侣红绳子。可惜的是,在国外那几年,我的那条红绳子在路上丢失了,也许是被人流挤走了,也许是被蹭掉了。
他拎起行李箱过安检的时候,露出了红绳的一截,边角都已经泛黑了,还有些毛线往外翻着。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手腕上原本红绳戴的位置,萃芳有些不耐烦地催我:“陆楠你快点吧,后面还有好多人呢。”陆予回过头看着我,我慌乱地低下头,匆忙把行李箱抬了上去。
飞机上,身材高挑的空姐照例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本次航班……为了保障飞机导航通信系统的正常工作……在整个航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电话、遥控玩具、电子游戏机、激光唱机和电音频接收机等电子设备……我们将竭诚为您提供及时周到的服务。谢谢。”
我准备关手机时,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
陆予坐在我身边,我顿时如坐针毡,有些讪讪:“你怎么……”
他好看的眉微蹙,冷眼看我:“怎么?”
我被他堵得无话可说,瞧这架势,我要是说您老能不能移驾和陈凯坐在一起,我想和萃芳谈谈八卦之类的,估计得被他用眼睛瞪死。我噤了声,转过头去,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了,无可奈何地恳求他:“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一下?”
陆予慢慢把视线从手中的财经报纸移到了我身上,然后问:“为什么?”
我嗫嚅道:“因为……我要揉眼屎,你看到这个画面不太合适。”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太友好。
虽然窗外是湛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看上去软软的,仿佛触手可及,但是我完全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因为昨晚打游戏到半夜,加上有两个小时的航程,所以我得补个美容觉。昏昏欲睡间,闻到一股熟悉的古龙香水味,似乎有人把毯子盖在了我身上。
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了一下,我一下子惊醒了。
陆予半躺在我身边的座位上,我明目张胆地打量他——戴着深蓝色的眼罩,安静而秀美的面孔,如果那双黝黑的眼睁开,那一定是落满星光的,鼻梁挺直,即使在睡梦中,他也轻抿嘴唇,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五官精致无瑕,凑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冷硬的线条中还有几丝魅惑的感觉。
我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男人?不经意地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陆予的西装。
我半眯着眼,果断地把衣服扔到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又拿起来,心安理得地盖在自己的身上。
“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掐死你。”
我听到有人这样说,心想那人真浪漫。
睡着后,我梦到自己发了大财,咯咯地笑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下了飞机后,陈凯直接带我们去了预订好的宾馆。安顿好后,我打开了手机,收到狐狸发给我的一段三分钟左右的视频。
卢旭玲那张大饼脸首先出现在屏幕上,一脸不情愿地对着拍视频的人说:“真的要写啊?”我想她应该是在和秦钟说话。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窘着一张脸,咳咳了两声,“那好吧,陆楠,你看好,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然后,卢旭玲花了一分钟时间展现了她用脚写字的神奇技能。
视频黑了一会儿,卢旭玲的脸被放大,她神神秘秘地往后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道:“陆楠,你去W城要小心点。”
“我觉得,狐狸和陆予瞒着你做了什么。”
此刻,陆予正斜靠在楼梯上方,只见他的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他歪了歪头,笑容在脸上漾开,美得让人心惊。长长密密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淡定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增添了一份神秘的感觉。
不再是有些冷淡的少年。
属于捕猎和被猎的关系。
我想,陆予的脑子出问题啦?也许我一走,他就发觉自己离不开我了,这才明白原来他已经深深地爱上我了?还是他想来一个同归于尽的戏码,又或者像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嫁给我,许你一个悲剧婚姻?
待我收拾好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想回他一个意犹未尽的眼神时,正主已经走了,只留给我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让我瞻仰。
“……陆楠,你知道你流口水的样子很猥琐吗?”萃芳有些嫌弃地看着我,眉眼弯弯,嘴巴快咧到耳朵边。
陈凯咳嗽了几下,侧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顿时逗得萃芳哈哈大笑。我趴在饭桌上,瞅着肉就往碗里夹,好在点的都不是很辣的食物,到底是大宾馆,烧出来的东西十分美味。看到他们这副光景,我眯了眯眼睛,想了几秒,然后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的男朋友不会是陈凯吧?”
陈凯脸红了,萃芳很诧异地说:“……你才知道啊?”
我脱口而出:“办公室恋情……”
“还是现在流行的……”我没说下去。
萃芳笑眯眯地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我:“你说呢?”
我自觉失言,缩着头,刚尝了一口红烧肉,突然大叫一声:“好!”陈凯那个外刚内柔的大男人差点被我吓死。
入口即化,轻轻一咬,满满都是肉的香味。
我几乎泪流满面:“啊,这才是肉的味道啊……”
陆予原本正在细嚼慢咽,他手里拿着一副银筷子,用筷子斯斯文文地夹菜往嘴里送,听到我的咋呼声,很诡异地瞥了我一眼,终是把筷子放下了。
我满嘴都是肉,却还是不忘拍马屁:“怎么不吃了……”
陆予难得调侃:“看见你这吃相,我已经没胃口了。”
我也不知道在他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吃相。只见他眯了眯眼,眼底流光四溢,好看极了。他盯着我看了会儿,然后伸出手掌,摸了摸我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亲昵得就像我们不曾分开过四年。他的手指真漂亮,纤细修长,指甲长度不过肉,圆滑,没有污垢。白得似乎可以看清皮肤下的血管,温暖有力。
萃芳大概从陈凯那里听到了些什么,并无恶意地轻轻啧啧了两声,我脸一红,一是被陆予这温情的动作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是有点羞涩。
吃完饭,我偷偷拉住了陈凯的衣服,他回过头,冲我傻笑:“啥事?”
我很严肃地问他:“这次去W城出差,公司应该可以报销的吧?”我想的是SDKI这么大的一家公司,要是出差都不报销,那真是没处说理去了。陈凯的眼神更是怪异,他点点头,又跟萃芳恩恩爱爱去了。
我和陆予跟在后面,像俩电线杆,真是难受。
晚上时分,漫步在W城街头,穿行在各个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减缓了逛街的人的步伐,给人一种祥和、繁荣、和睦的感觉。某家音像店里放出了《仙剑奇侠传》的原声带《此生不换》。
记忆是条长线盘旋在天边
我是一个仙剑迷,对这首歌可谓耳熟于心,忍不住多朝店里看了几眼,同时慢下脚步,想再听一会儿。陆予也跟在我身后。一个肥胖的男人突然从店里跑出来,圆头圆脑,三十几岁的年龄,嘴里喊着:“喵喵别跑,回来!”就见一只半人高的狗冲我跑过来。
我的表情瞬间僵硬,天知道我有多怕狗!
“汪!汪!汪!”酷似以前和陆予在大学时代养的一条大狼狗——小白。我立刻撒腿就跑,它也跑,时不时还低唤几声。
我小心肝一抖,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还不忘回头对着它哭丧着脸道:“小白,我们俩曾经还有一段一夜情缘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说是吧……啊啊啊啊!”那狗一定没听懂我的话,只是看到我回过头,更加兴奋了,磨了磨狗爪子,张大嘴巴,口水从它巨大的牙齿缝里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
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忽然面前蹦出一个中年乞丐,嚣张地看着我,我一急,往右跑,他随着我往右一挡。我往左,他也往左一挡。
他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满嘴臭气地说:“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我看向他,打量了一下他瘦小的身板,破旧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洗了,脸上有不少偷吃醉鸡的油渍,笑了:“这位小哥,请你往后看——”
他嘚瑟地翻了一个白眼,露出一口大黄牙:“叫爷爷也没用,你爷爷我走南闯北,啥东西没见过?就你这雕虫小技,还想骗你爷爷我?呵呵,还早了十万八千年呢。啊啊啊啊——我的娘啊,大狼狗……”他说的话在他看到我身后的狗时破了音,我趁他一个闪神,立刻一个猫腰,从一个口子里钻到了另一个拐角,不敢有片刻的停留,直接狂奔……
跑着跑着,就听见身后传来“啪啪啪”狂奔的脚步声,我扭过头,就看到方才那个乞丐追了过来。他边跑边说:“嘿嘿,妹子!等等我呀,刚才我是开玩笑呢……哎呀,妈呀……”
我不吭声,一鼓作气,加足马力,看准一个义乌小商品店,就是一个冲刺。
我心想,众人看到的应是这样的——
一个穿着宝蓝色牛仔裤、黑色上衣的短发女人一脸惊慌,不停地喘着气,一路狂奔。
身后还跟着一个衣服破烂、全身脏兮兮的乞丐猥琐地喊:“等等我!等等我!……救命!”
乞丐身后是跑得一脸欢快的大狼狗,只见它双目充血,舌头从嘴里伸出来,口水滴了一路,见乞丐跑得越快,越是兴奋。
众人惊奇于竟然从一条狗的脸上能看出“兴奋”的神情。
还有一个穿着休闲运动装的年轻男人在仔细观察了乞丐的身形之后,立刻大声嚷嚷:“哎哎哎,那不是前日腿瘸的乞丐吗?断腿都能接上?骗子!还钱!”
乞丐一边跑一边道:“还个屁!收进来的钱哪有出去的道理!”
我一转身冲进那家店,一个马跳,躲在了账台之后,然后悄悄探出头,看着那个乞丐引跑了大狗,高兴地拍手。
前台收钱的是一个老大妈,年纪绝对不轻了,见我像个疯子一样跑了过来,以为我要抢劫,话也说不清了,哆哆嗦嗦地说?:“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尾音上调,尖锐得可怕。一些人看着我,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女孩手里拿的毛绒玩具掉到了地上。我原先想着说:“嘿嘿,锻炼身体,锻炼身体。”转念一想,不对。
就当我的人生陷入黑暗的时候,上帝给我开了一扇窗——
陆予牵着那条大狼狗走了进来,他拥有着上帝精雕细琢过的脸庞,深邃如黑潭般的眼睛里却有着明显的雾气,让人觉得有一种遥远的疏离感和冷漠感,秀美的鼻子下是弧度相当完美的嘴唇,似乎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得体的米色休闲西服衬托出他颀长的身材,即使他左手牵着一条大狼狗,也丝毫不影响他的翩翩风度。
我觉得,陆予一定是没有看到店门口那块写着“宠物不得入内”的牌子。
他瞧见我的狼狈模样,笑了一下,然后很礼貌地对着那个收钱的大妈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有间歇性的精神病,刚才因为这条狼狗受了惊吓,所以……很抱歉。”我愣愣地看着他,怀疑他就是指着一只山鸡说这是凤凰转世都有人信,更别提他说得这么真诚,眼神这么温柔。
大妈应该也是被我吓得不轻,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嘴巴张开,眼神放空,装作痴傻的样子。然后大妈翻了个白眼,似是放下心来,拍拍胸脯:“哎哟,吓死我了,小伙子,以后你可得把你女朋友看牢点,实在不行别让她出来了。”
陆予只是冲着我笑,眼神温柔,似乎可以从里面掐出水来,然后慢慢伸出右手,极其轻却认真地说:“陆楠,我们回去吧。”
我一激动,好想怒吼一句:“回去找你算账啊!”
可是我不能,我是一个“精神病人”。我嘴角抽搐,顶着围观群众尤其是少女们“哇,这男的好帅噢,对他精神病女朋友也太好了”“好温柔好温柔”“哇,深情总裁爱上我”的眼神,权衡了一下——一个是被保安当精神病赶出去,还有一个是当言情精神病女主角。
我眼一眯,陆予你真够狠!
我内心不情不愿,外表却还要做出很乖巧的样子。我伸出手,然后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下巴正好抵在我的头顶上,也许还能看到我的头皮屑。
“这狗真的很像小白。”他说。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说话间的气息在我旁边,弄得脸痒痒的,心下一动。
“哎呀,喵喵,我可算找到你了。”狗主人找来了,气喘吁吁的,大肚子怎么也遮不住,累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开心地摸了摸大狼狗的头。那条叫喵喵的大狼狗看到狗主人,眼睛放光,口水流得更欢了。
狗主人注意到我和陆予,很激动地说:“谢谢你们把狗拦下来,真的谢谢!”说完,他憨厚地一摸后脑勺,“我也没什么能送你们的,要不,送你们一张CD吧?”
陆予礼貌地拒绝,把狗绳子递给他:“不用了,谢谢。”
他多看了我几眼,口直心快地说:“咦,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我纳闷,我都这样牺牲色相了,怎么还这么像明星呢?
他大叫一声:“对啦,有段时间,我每天都在电视上看到寻你的启事!”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然后又看了眼陆予,恍然大悟,开心地咧着嘴,“祝你们幸福啊。”
然后他就牵着大狼狗走远了,一边走一边还不停地唠叨:“喵喵,你怎么可以看到主人就跑呢,你这样冲出去把人吓到还是小事,万一被车撞死了怎么办?你死了,我会伤心,我一伤心,我老婆更会伤心,我们一伤心,你尸首就安置不好了,你在下面也会伤心,何必呢……”
我浑身一哆嗦,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陆予:“他刚才说什么?”
街灯下,陆予站在那里,身上是我熟悉的古龙香水味。
风渐起,他有些过长的刘海飘起,露出凛冽桀骜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薄唇。风太大了,碎发在我眼前乱飞,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为你登了足足四年的寻人启事。”
我喃喃:“你妈该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