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余光看到黑影闪过总是看别人,越克制越看,结果就变成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偷瞄别人,别人看我这样,也不自在,

看书或者学习记忆力总是集中不了,眼睛的余光总是不自觉的瞟向旁边的物体,越是克制越是严重,这是什么问题? - 知乎28被浏览2877分享邀请回答0添加评论分享收藏感谢收起闭眼睛了噜的喜欢 | LOFTER(乐乎) - 让兴趣,更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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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恋情类(现代)】《掬泪》作者:云初情 完结
  我转过头时,正见他站得修长宁静。
  我却望着他,不觉怔愣。
  那一个人,在那里,我们曾经不曾见面,这日,我们偶然见面。
  很久以后,我忆起,这日,他,走进我的生命。
女主失忆,男主残疾
我想起那句“别忘记回家的路”,想起他在我公寓的楼下对我叫“逃妻”,想起他捉弄
我以嘴对嘴喂他吃药,想起当初在这里发现的完全都是我的SIZE和我的STYLE的衣
服,还有他在我的朋友面前给我吃足的瘪……
  楚宁冷冷地撇我一眼:“谁让你忘记我这么久,还信誓旦旦根本不愿意想起来。”
  我怔了怔,看着他受伤的神情,想起优昙花开的那个夜晚,想起我哭泣着对他
说“我不要想起过去。”,想起他昏倒前那句“楚儿,为什么你独独忘了我?……”,想
起他点着我的鼻子说“扯平了”,想起那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滴水的白莲……
  我的鼻子有些酸,愧疚仿佛蚂蚁一样啃噬我的良心,我摸摸鼻子,心虚地爬过
去,谄媚:“老公……”
  “哼!”他别开脸,不理我。
  “啊哟,好老公……”我狗腿地又爬到另一边,扳起他低垂的脸:“厚!”
  我吓了一跳,往后一仰——他一脸奸计得逞的笑容,得意洋洋地一把拉住差点倒
栽葱跌下床的我,哪里还有一丝痛不欲生的模样?!
  我大受刺激——又、又被骗了!
  我蔫巴巴趴在床上,直骂自己蠢。楚宁呵呵笑着,把没精打采的我抱进怀里,
在我额头印下一个吻:“扯平了?”
  我抬头看着楚宁深情的眼,犹豫半天,终于不甘愿地扁扁嘴:“扯平了。”
  扶着楚宁躺好,关灯,没多久,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我悄悄抬头借着
月光看身边的男人,心中叹息:
  “韩楚凝,你很幸福……”
  和林生分手的那天晚上,宝儿拎了两打啤酒砸我的门。
  “小楚,开门,喝酒!”门外,宝儿就这样扯着嗓门叫着,一点儿不顾念半夜十
点的夜深人静。
  我正架着小酒精炉煮麻辣火锅。和林生分手,他是一贯不肯让女人花钱的人,
临分手,不好再捞人家便宜占,所以,那顿饭总共我只喝了一杯白开水,结果半夜
肚子闹革命,我心血来潮煮麻辣火锅当消夜,正吃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开开门,宝儿把啤酒往我怀里一扔,高跟鞋门边一踢,熟门熟路翻出我最心疼
的两个马克杯,盘腿在客厅一坐:
  “不醉不归,醉了也不归!”
  喝掉六听啤酒之后,宝儿突然用力抱住我,很有感情地说:“楚凝,别哭。”
  我醉眼模糊,大着舌头问她:“啊?我干嘛哭啊?”
  宝儿很难过地看着我:“楚凝,你别忍了,我知道你是要强的人,可是,我们
不是约好了,如果不开心,受了委屈,我们互相哭一下。”
  “可我没不开心,也没委屈啊。”我觉得脑子有点儿钝,听不懂宝儿怎么突然说
  “楚凝!”宝儿叫我,拉下我揉脑袋的手:“你和林生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哭
吧,在我面前,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林生?”我一愣,怎么扯上他来了。
  “对,我听说你和林生分手了。”宝儿点点头。
  我觉得看我的眼神有点儿象看街头的流浪狗,带点儿怜惜,带点儿同情,但是
又有点儿鼓励,还有些不想让我觉得她在同情我的掩饰。
  我张嘴刚想说什么,宝儿又开口了,看得出她小心地遣词用句:
  “楚凝,你当初为了和他在一起,多苦,和家人闹翻了不说,还放弃了那么
多……”宝儿摆摆手,拦住我的张口欲言,继续说:“楚凝,你先听我说,可是,楚
凝,你看,你这么好,放弃你,是林生丫没他妈的脑子,竟然放弃你,那是他的损
失!所以,这样不知好歹的男人,他妈的不值钱!你想啊,没了他的缠绊,兴许明
儿你就碰到个绝世好男人呐!妈哟,憋死我了!”不带换气儿说完,宝儿捧着心口
  而我,趁着宝儿喘气的功夫,才终于有机会澄清事实:“可……是我甩的林生啊……”
  宝儿捶着心口的手停了,呆了呆,看我:“你甩他?”
  “我甩他。”
  “不是他甩你?”宝儿再确认。
  “不是。”
  “操!那他妈刚才开门的时候你丫哭个鸟儿啊!”宝儿把茶几拍得咚咚响,气急
败坏冲着我嚷嚷。
  我赶紧堵上耳朵,指指茶几上灭了火的麻辣火锅:“辣得,辣得啊!”
  “楚凝,你丫……奶奶个腿的!……”
  我愣愣看着宝儿插着腰直喘气的样子;想着刚才她以为我受伤的时候对我苦口
婆心,又生怕说错了哪句伤害到我的绞尽脑汁样儿,吃吃乐起来,然后忍不住,发
展成拍着大腿哈啦哈啦的大笑:“宝、宝儿……你……你……哎哟你太可爱啦!”
  咣!——一打啤酒搁我面前,还有宝儿青白交错的脸,她恶狠狠地:
  “韩楚凝,我告诉你,今儿你不把我买的啤酒喝完,我抽你!”
  第二天,顶着冒金星的熊猫眼睛,赶到杂志社,交稿,总编笑呵呵站在我面前。
  总编姓朱,人四十来岁,胖乎乎、笑眯眯的,混熟的都爱叫他一声“老朱”,他
也每次都笑呵呵地答应。他一直很关照我。
  “采访?……”我脸色阴晴半天:“老朱,你玩我啊?我可是你手下爱将,你忍心
送我入火坑吗?”
  “哎,秋薇,正好你来了!给你稿子!”编辑秋薇正好拿着校样进门儿,我赶紧
把存了稿子的U盘塞给她。
  “哟,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跑来?”秋薇晃晃U盘,笑了。
  “不是今天交稿嘛,我网络坏了。好,任务完成,我闪也。” 我转着眼珠就要
脚底抹油。
  “小楚,说真的呢。”老朱跟着我。
  “老,朱!”我苦着张脸:“你知道我为什么写专栏的。”
  “小楚临场反应迟钝!”一个声音冷不丁冒出来,引来社里一片嘻嘻哈哈。
  我白了那头看片子的陈寒一眼:“小样儿,扎女人堆儿里,我照样知道是你。”
  陈寒装模作样擦擦眼角:“这年头,实话都不让说。”
  我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往门边蹭,可惜,失败了。
  “小楚,声东击西这招儿不灵了。”老朱一把拉住我后衣领。
  “老朱!你干嘛啊!我最近老实交稿,你为难我!”我抱着门柱,死不撒手。
  “小楚,这采访,你是最后的希望了!”老朱还是笑弥勒,不过一双搓来搓去的
手,到底泄漏了点他的为难。
  “怎么了?”这下,我倒好奇了:“小郭、小林呢?”这二位,杂志社人称采访狂
  “铩羽而归!耻辱啊!”说人人到,小林推门进来,一声长啸。
  我愣了愣:“你们也不行?那……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看老朱——我可连菜鸟
都不够格。
  “小楚,你还记得你写了本散文集叫《翩梦》吗?”小林问。
  那是我第一本出版的书,我当然记得。
  “我去采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个人办公室的书柜里有一本。”
  “所以?”我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我,我觉得他们一个个的目光,如狼似虎。
  “我有义务向总编提供采访回来的讯息的。”小林坦白。
  “你说什么?”手机那头,宝儿上气不接下气,显然笑到一定程度。
  “我说,我接受了一个采访任务。”我闷闷地坐在街边给宝儿打电话,隐约听到
手机那边的噪音由近到远。宝儿在一家专业策划公司做策划,今天有街演。
  “别逗我了。”宝儿依旧嘎拉嘎拉笑着:“就你?人家说个笑话,你两天之后才
想到哪里好笑,你去采访?”
  我翻翻白眼:“我那是纯洁好不好。”去年圣诞几个朋友聚会的时候,宝儿讲了
个黄色笑话,我两天之后才想明白什么意思。
  “好,那么,迟钝纯洁的小妞儿,告诉不纯洁的姐姐我,你怎么想起接采访的
  我把事情简单和宝儿说了一遍,宝儿摇头:“笨!有你的翩梦,你就能采访成
功?小林小郭,那都是采访疯子,还不是照样被踹了回来,听说小郭是让人家的狗
给赶着出来的。你去?不怕尸骨无存啊。”
  “可我答应了……”
  “所以啦,节哀顺便吧。”
  做足了三天功课,我看完了小林拿给我的一摞资料。
  最后,小林开车,把我送到郊区一幢三层小楼别墅前:“小楚,我就说应该你
来没错吧!你看,我们约了不下二十次,对方才同意,还一下只给5分钟、一下不
能拍照、一下不能问这问那的,最后还把我们赶出来。”说到这儿,他有些愤愤不平。
  “可是我们一说是你想采访,对方立刻同意了,还时间随你挑。美女果然不一样!”
  我瞪他:“没人知道专栏作家凝楚长什么样!”凝楚是我的笔名。
  “可你是女人啊。”小林理所当然地说。
  我回他一个吐血的表情,捧着心口的手却不自觉发抖,我,一向不擅长“交谈”。
  “对了,这人,什么感觉?”该上刑场了,我才熊熊想起这个问题。
  小林翻翻白眼:“你现在才想起问啊。”
  “忘了嘛”
  “嗯……”小林托着下巴,一脸深思。
  我踹踹他:“拿乔哦。”
  “不是拿乔,是想怎么说呢。”小林挠挠头:“说不好,这个人,特别。”
  “然后?”
  “然后?没啦。”
  我翻翻眼:“这叫什么!说和没说一样!”
  “哎总之,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我说不清。”
  我惊讶了,小林算是资深老记者了,可是竟然有他说不清的人。奇了。
  “快去吧,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加油,小楚。”小林大约发现了我的紧张,拍
拍我的头:“别想那么多,加油。”
  我点点头,摸出昨晚抄的小抄——那是小林帮我列的提问要点,我又胡乱扫了一
遍,揣进衣兜,吸口气,推门下车。
  “嘿,丫头,是色狼,记着昨天我们教你的‘猴子摘桃’;如果遇到小郭说的那
条狗,记着看准棵树爬上去。”
  “小林!”我怪叫,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但是又马上被他的话弄得笑出来。
  小林嘿嘿一笑,然后正色道:“小心点,丫头。”
  我点点头,做个就义的表情:“等我好消息。”
  我在镂花铁门前按下对讲机,说明来意之后,没多久就被人带了进去,一路上
走过精巧秀致的花园,进入这幢地中海风格的三层小别墅。
  带我进来的是一位大概35岁左右的中年妇人,看来笑眯眯的,挺可亲,但是很
规矩,进退有节,直接把我引到有露台的大起居室,为我送上一杯果汁后,就退了
  起居室和露台的连接是开放式,四根洁白的希腊式立柱撑起遮阳顶,乌金镂花
围栏上盘绕绿色爬藤植物,最让我惊讶的是,外面,竟是一池清莲,不是公园里满
满林立的荷池,而是一种水面宁静、浮莲点点的婉转。
  我不自觉被落地窗外的景色吸引,靠在围栏边,看那几个停在水面的白色的花
蕾,出起神来。
  直到一个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
  “韩小姐?”这个声音有些低凉,有些淡淡的哑,还有一点点宁静。
  我转过头时,正听他说,“你好,我是楚宁。”
  我转过头时,正见他站得修长宁静。
  我却望着他,不觉怔愣。
  那一个人,在那里,我们曾经不曾见面,这日,我们偶然见面。
  很久以后,我忆起,这日,他,进我生命。
  “韩小姐,请坐。”他示意我坐进沙发。
  我点点头,却无法移动身体,只是愣愣看着他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
  直到他再次抬头看我,挑起冷秀的眉。
  我几步上前,老实落座在他指给我的位置,然后为自己刚刚白痴一样的行为懊
恼。我竟然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自我反省的时间,他已接过佣人递过的茶,慢慢啜饮后,舒适地靠进沙发。
而那个佣人,将一块看来质地上好的毛毯盖在他的腿上,然后,退下。
  “韩小姐,采访可以开始了吗?”他问,姿态清贵,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我愣了一下:“当,然可以。”可是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淡淡笑了笑:“那么,开始吧。”
  我“嗯”了一声,然后,克制了半天的目光终究还是赤裸地停在他覆盖着毛毯的
下半身上。
  他身边,还有靠在沙发旁的一副拐杖。
  “嗯咳……”我本来想挠脑袋的,及时想起自己“插花记者”的身份,变爪为拳,作
势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安,也是拼命在想小抄上的开场白。
  “咳咳……”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好继续咳。
  对方淡淡一笑:“韩小姐要不要先喝点饮料?”他指指我面前的果汁,修长的手
指干净、漂亮,可我分明在他眼底看到一丝戏谑的好笑。
  我看着他意态闲适的优雅,突然横生一股扭气,端起果汁“咚咚”灌了个底朝天。
  杯子落几,我冲他不驯地扬起下巴:“味道不错,就是苦了点儿。”
  他点点头:“苦者,宁神败火。”
  我顶嘴:“此乃胡扯!”
  说完,我瞪着他,他也正看我,又挑起冷秀的眉,凉薄的唇边似笑非笑,半背
光里,冷淡疏远的容貌竟透出精致的俊秀,可惜,少了分生气,多了些苍白。
  我们似乎对峙了一会儿,猛然我想起,今天,我,是记者!
  “呃……”我摸摸鼻子,低头在背包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个小型的录音笔。
  即使看不到,我知道,他只是默默看着我。
  “呃……我……”我不敢抬眼,硬头皮把录音笔直挺挺伸到他面前:“采访你!”
  短暂的沉默后,一阵低低的笑传到我的耳际,隐隐夹着浅浅的低咳:“韩小
姐,我不是老虎。”
  我尴尬地收回好像刺客行凶一样的手,干干地:
  “我知道……”糗死了,但是,他一笑出来,我似乎轻松了不少。
  勉强克制头顶冒烟的冲动,我清清嗓子,终于敢抬头:
  “呃……楚……先生……”
  “我叫楚宁。”他淡淡地指出。
  我暗自翻翻白眼,低声咕哝:“我也叫楚凝,叫你就是叫自己,难听死了。”
  他似乎听到了,勾唇一笑:“那随你。”
  我摸摸鼻子,心情彻底没了紧张,脑子里也把小抄彻底忘光。
  无奈,我只好临场发挥:“呃……楚先生,你……为什么指定我采访?”
  我实在不是当记者的料,一来就让对手耍得团团转。
  “为什么不能是你采访?”他反问,同时按铃招佣人再为我送一杯果汁。
  我挠挠头:“我,缺乏记者的专业素养。”
  “刚好我找你来,不为受访。”
  “那为什么?”我接过佣人送来的果汁,嗅出刚好正是自己偏好的味道,端就唇
边,完全没想过这样是否是记者采访该有的行为——反正假相早已在之前被败坏,索
性不再装,坦白自己的好奇。
  “我希望……”
  “嗯?”我正喝下一口果汁,这次的果汁甜甜的,好喝。
  “你我结婚。”——
  噗——
  我口鼻共动,喷呛果汁、口水,还有两管鼻涕。
  “嗯嗯,放心,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林同志,小林哥,请放心,这里无狼没
狗,猴子摘桃和爬树神功也暂且派不上用场。……不,不是,对方似乎有点不舒服……
你放心吧,我没事,回头我自己回去就成了……对了,记得帮我给老朱打预防针,采
访我不是料……好好,知道了,放心,我自己会小心的,拜拜。”
  挂上电话,我吁口气,转身低头,正正望进一双冷潭幽深的眼里,我愣了一
下,身子慢慢向后挪,却忘了身后再无多余之处可坐,幸好一只低凉的手拉住我,
我才不至于倒栽葱。
  “吓,你吓死人了!”我拍着心口坐稳,立刻开声骂人。
  却看到半卧姿的楚宁低喘一声,挂着点滴的手死压住心口:“吵。”
  他的脸色青白,唇白泛紫,捂着心口的手将衣服揪紧,拉着我的那只手却迟迟
没有松开。
  我看着他拧眉垂睫,喘息艰难的样子,心头不知怎的就酸了一下,声音不自觉
软了下来:
  “你……还好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终于将呼吸调匀,慢慢睁开眼,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笑,
却眉间凝着藏不下的疲惫:“老毛病了。”他似乎不甚在意,说得云淡风轻。
  “哦……”我摸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我喷洒果汁之后,他没笑——虽然我知道他强烈忍笑,但终究他好风度地
只是请佣人过来帮忙收拾,并体贴地为我送上湿毛巾。
  我正专心在那位慈眉善目的张嫂帮助下善后的时候,听到低低的呻吟,就见张
嫂脸色一变,然后我发现一旁的他脸色灰败,正捂着心口吃力喘息,我还来不及表
现出惊讶,他已经无声无息倒了下来。
  “吓到你了?”
  “嗯……还好……”我只能这么回答他。
  他看了我一忽,微微一笑:“你很镇定。”
  这次轮我挑眉。
  “刚刚你被吓到,反应很冷静。”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抹诡异的笑。
  我知道,他笑我被吓到,竟然反应迟钝一如电影慢动作。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错!我属恐龙!”
  他抬睫,寒星深眸含着兴味的好奇。
  我耸耸肩:“反应迟钝。”
  他怔了怔,大笑,笑到咳。
  我翻翻眼,却忍不住一双手抚上他的心口,慢慢顺着,一下,再一下。
  一会儿,他笑声渐停,有些吃力地撑着身子,慢慢坐起来一些,拉过一个靠
枕,靠稳。
  气顺平了,他抬头看我,脸上有种尊贵的郑重:
  “我说真的,嫁我,希望你考虑一下。”
  我看他半晌,终于干干说一句:
  “我……我想上厕所。”
  其实,我想昏倒!
  可惜,我的神经显然没有脆弱到我想象的地步。所以,只好蹲在马桶盖上发呆。
  蹲了一会儿,我觉得腿要麻得没知觉了,跳下来,决定,既然进来了,就要看
一看……反正,就是不要现在出去。
  哼,把我逼得落荒而逃到卫生间,这等丢人现眼之事,我定要他付出等待的代
价!我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我推开一扇门,那边是浴室……竟然必我的书房还要大!
  我扁扁嘴,果然是有钱人!
  环顾四周,我叹为观止,整个卫生间,好现代化,可是……现代化得很残忍,处
处传递一个信息——他的行动不便。
  看着浴池旁边的扶栏、天花板上悬垂的吊扶,还有呼叫铃——在起居室、客厅、
他的卧室,同样随处可见。
  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的情绪顶在心口,有点儿闷。
  抬起头,意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竟然有一种悲伤的神情,我吓了一跳!
  下意识赶紧抹抹脸,却发现洗舆台上竟然摆着一个Kitty造型的杯子,上面插
了一把牙刷……我的老天!
  我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捶着洗舆台狂笑起来——我的妈,这男人就算用
拐杖,起码也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吧?!年纪呢?……少说也成年了吧!不然怎么当一
个企业的负责人!何况,他气质不是挺高贵的,起码一看就是个纨绔,不,富家子
弟。可是……
  竟然用HELLO KITTY的杯子刷牙?!虽然我也喜欢KITTY,虽然我也用KITTY杯子。
  可我想象着他站在这里,对着镜子用KITTY猫漱口的样子,笑死了!
  笑了好一阵子,我终于发现自己在这里似乎待太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考
虑请佣人上来打捞我。我整理整理仪容,拉拉自己还一抽一抽的嘴角,摆出正经的
样子,走出来。
  他已经起来,坐在卧室靠近落地窗旁的卧榻上,姿态很优雅,可是,哦,老
天,我看着他,却满脑子都是那个KITTY杯子。
  他示意我坐过来,我过去,坐在卧榻边的懒骨头上。
  “你会同意吗?”
  我愣了愣:“同意什么?”
  “结婚。”他静静看着我,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他的脸上,很漂亮。
  可我觉得他疯了……不,他是在玩我!
  要玩一起玩,Who 怕Who!
  “嗯咳……”我揉揉鼻子:“好啊,不过,我的择偶条件很高的。”
  他比出一个请讲的手势。
  他竟然还玩啊……我耸耸肩,那就玩好了,反正比起来,我是穷人,我怕什么。
  “首先,”我想了想:“你死后,财产要全归我。”
  “嗯。”
  他只是嗯了一声,我想了想:
  “我挥霍的时候,不能有金额限制。”看你还答应不答应。
  他竟然还是点点头,看我愣着,他反而比出请继续的手势。
  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姑奶奶就和你杠!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开始天马行空开条件:
  “我要你把这个宅子移到我的名下,我要每个月都有一周自己独处的时间,我
如果要出门和朋友吃喝玩乐不能限制,我要出去旅行不能扣我的护照,我想去哪里
去哪里,不得阻拦,我写稿子不许任何人打扰,我要养7只猫和五只乌龟……”
  我说尽一切不合理的野蛮条款,他却只是重复一个点头应允的动作。
  终于,我说得口干舌燥,坐着直喘气,他却依然云淡风轻地微笑:
  “还有吗?”
  我非常用力地瞪他,恶狠狠地开口:
  “还有很重要的两点!”
  “请讲。”他十分有风度。
  “你是处男吗?”
  他侧头思考一下,问我:“你说的处男是什么定义?”
  我翻翻白眼:“就是你的身体必须干干净净,从你出生到你死,只能和我一个
人做,当然,中途我们离婚可以除外。”然后我得意洋洋地看他,就不信纨绔子弟
没玩过女人!
  可他竟然点点头,他说:“那么我应该算是处男。”
  可惜我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意味深长,因为我简直要吐血,有点儿玩不下去了。
因为,我发现,他的眼神很认真,这种认真……仿佛我很久很久以前曾经见过的一种
不顾一切的执扭;可是,我非常确定我从来不曾见过他,见过这样一种近乎疯狂的
  “呃……”我说不出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我:“这些我都答应,你同意结婚了?”
  “还有一个条件……”我硬着头皮开口。
  “请说。”
  “……只要我没有亲口承认我爱上你,你就不能强迫我履行做爱义务!”这个是我
最后的筹码——兽性是男人的天性,我就不相信,他愿意接受无性婚姻——憋也憋死他!
  我最后的希望破灭了,他还是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可是,我看到当我说我没爱上他之前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底闪烁过一丝悲伤。
  我以为他的感伤来自我没有爱上他,所以我很坦然。毕竟,我们是陌生人,我
没有道理爱上一个陌生人。
  可惜,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他确实有悲伤的资格。
  “还有别的要求吗?”
  我说不出话来。
  他点点头,按下一个按铃,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一列人鱼贯走进来。
  他们分别是:律师、公证人、证婚人,甚至还有一位牧师——妈的,我发誓,虽
然别的人我不认识,但那两个证婚人我见过,我在电视和杂志上见过,是非常著名
的企业大亨。
  楚宁斜斜靠在卧榻上,由律师执笔,他一一口述,将刚刚我们谈的条件,全部
罗列出来。
  在所有人几乎突出的眼球中,我愤怒地发现,楚宁的记忆力竟然好得出奇!连
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刚才我说的一些话,可是他全部记得。
  他制止了每个打算劝他的人,平静地签字画押——当然,也拉着呆若木鸡的我签
  然后,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牧师说了“YES”
  当我从僵尸状态回神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只有我和他,还有两张鲜红
亮丽的结婚证书,上面有隽秀刚劲的两个字“楚宁”,还有圆圆胖胖、看起来就傻乎
乎的三个字“韩楚凝”。
  我呆涩地拿起结婚证书,看着上面的签字,突然冒出一句:
  “你的字挺帅的。”
  “过奖。”他竟然如沐春风地含笑回答我。
  我这个人,别的不好,但是,闯了祸就跑的记录还算一贯保持得良好。
  所以,指着协议书上“我想去哪里去哪里,不得阻拦。”这一款,我理直气壮在
结婚当天就落跑。
  回到自己的公寓,我卷了现金、信用卡和手提电脑,直奔总编老朱处,匆匆交
代一声要出国,就要直奔机场,却在杂志社门口被一辆银色宝马拦住,司机下来恭
恭敬敬叫我一声“夫人”,把一张金卡递给我。
  宝马后座的玻璃慢慢摇落,露出楚宁淡定却有些苍白的脸,他没下车,只是示
意我过去,隔着车门,他只是掠掠我有些乱的发,望望我,轻咳着对我说了一句:
“楚儿,我只一个要求,不要再忘记回家的路。”
  坐在飞机上,我看着一片漆黑的窗户发呆。
  他甚至没要求送我去机场,只交代了我,那张金卡可以随便刷,没有上限,就
示意司机送他回家了。
  可我临窗同他讲话的时候,清楚看到他大半个身子围在厚实的毛毯里、额角淌
落着细密的汗,他的手,将毛毯攥得死紧——他支撑得很勉强。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那一声“楚儿”,刀一样,狠狠砍在我的心里。
  从巴伐利亚到维也纳、从匈牙利到西班牙、从普罗旺斯到罗马、从苏格兰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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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牙,我到处乱跑,在欧洲大陆四处流窜了整整三个月。
  可是,每个夜里、梦里,我看到楚宁苍白宁静的淡笑,还有那一声“楚儿”幽幽
  从小到大,没人叫我“楚儿”,可是,他喊一声“楚儿”,我狠狠地痛彻心肺。
  出国两个月的时候,我在希腊克里特岛看海神庙,旁边两个美国人竟然哼哼
“country road”。
  我突然想起,那天,楚宁叫我“楚儿”,他还说,叫我别忘记回家的路,……他叫
我别“再”忘记?!
  我,想不懂。
  后来,我被沿途的风景又迷住,加上我一向是想不明白就忘的神经大条,对这
个疑问,我渐渐遗忘。
  三个月后,我终于克制不住对中国食物的渴望,踏上了回国的航班,途中我做
梦都是一堆一堆雪白的馒头围着我跳舞。
  拖着行礼我回到自己的公寓,却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立在我的公寓门前,如初
见时的宁静,可是我觉得就是无端变得格外清瘦——是楚宁。
  我下意识放轻脚步,躲在一棵树后,观望,不远处,我看到出国那天他坐的那
  我等得腿直发酸,他始终静静立在那里,拐杖支撑得十分辛苦,却自有从容的
贵气,他一直,静静站立着。
  我突然失去勇气,只好偷偷绕道,躲进公寓对面的一家小咖啡屋,寻个隐秘又
好观望的角落,我准备他一走,我就回家。
  两个小时里,只有那个司机模样的人来到他身边,似乎说了什么,可他只是摇
摇头。司机一边摇着头,一边回到车里。
  然后,我在咖啡屋里,捶胸顿足。
  接近傍晚,天开始转阴、起风,不一会儿,雨开始象从天上一盆一盆泼一样。
  他还是直直立在雨里,司机撑伞过去,他竟然还是摇头。
  我的火气“蹭”一下窜到燃点,桌子一拍,我冲进雨里。
  大雨里,我叉腰站在他面前。
  他冲我特别轻快地笑:“嗨,逃妻,就知道你不记得回家的路。”
  然后,晕倒。
  他的司机看来十分训练有素,搬他上车、急救、飞车回家同时找家庭医生待
命、扛他进屋,一气呵成毫不含糊,并且情焦意切。我一路跟在身边,忍不住坏心
眼地想,也许,这个大叔同楚宁根本就是一对忘年之恋,还是最近十分流行的BL,
只是十分没种不敢昭告天下,所以拖我这个无辜可怜虫下水。
  我开始祈祷楚宁有断袖之癖。
  我盘腿坐在楚宁床边的懒骨头上,看着楚宁苍白里透着不正常红晕的睡脸,头痛。
  医生诊断楚宁已经高烧40度,如果明天早晨还是不退烧,绑也得把他绑到医院去。
  本来医生要马上安排他入院,可是这个奇怪的男人竟然一边吸氧气一边嬉皮笑
脸说,无自由,吾宁死。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拉着我的手,用吃力挣扎也要表白真情的语气断断续续
说:“我,好不容易见她一面。”
  我发誓,他拉住我的手的刹那,我真的在他眼底看到一抹诡异的笑,那一刻,
我突然就是知道,他在耍诈整我!
  可是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
  我张开嘴,刚要揭发——
  妈的,那个混蛋司机竟然还添油加醋,语气声泪俱下地指控:
  “两个月来,少爷每天忙完公事,都会守在夫人以前的公寓,站得住的时候就
站着守,站不住了,就算躺在车里也要守,常常一守就是大半夜。”
  真主明鉴我的无辜,我怎么知道他会跑到我的公寓去当守门员!他明明看起来
  结果,老医生的眼睛仿佛刀子,在我身上戳戳戳戳戳!
  戳得我老老实实守在楚宁床边,并且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指天立誓,在楚宁恢
复健康之前,我哪里都不会再乱跑。
  老医生、楚家老佣人,还有那个作恶多端的司机,满意地点头离去,徒留我一
人,孤灯黯影里哀悼我失去的自由。
  我……我真的很无辜啊……
  我正在忿忿不平的时候,轻微的动静引起我的注意。
  楚宁正慢慢转醒。
  他有些吃力地颤动睫毛,古董灯半昏黄的光影,映出他出奇的俊美,也格外衬
着他的虚弱苍白。
  我一向是好色摆中央,道义丢两旁的人。他眨睫转醒的刹那,那种刚强的脆
弱,有种惊人的美,可是,我发现,我更加在意他明显清瘦凹陷下去的双颊。
  还有,当他把渐渐清醒的焦距对上我的时候,我,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在我家楼下?”我随便起个话题,避开他的眼。
  他拉拉我的小指:“你家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尴尬地咳一声:“……喂!你干嘛下大雨还傻站那里?”
  “我在等我的逃妻。”
  “你还玩啊?!”我白他一眼,可是他的调笑竟然让我放松下来。
  他低低浅笑,示意我扶他起身。
  我一时不察,傻兮兮地顺从,等扶他半坐靠好,我还随手拉过一个枕头垫在了
他的脚下。做完,我看看自己的手,不自觉地低语:“怪了,我为什么要垫枕头给
他?”可是,刚刚,我明明就是知道要垫个枕头。
  抬头,我发现,他正看着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那种眼神,让我轻松的心一
下子忽然又提了起来。
  抓抓头,我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却说不出来;幸好,这次,他开口了。
  “衣服还合适吧?”他冲我抬抬下颌。
  我拉拉身上的睡衣,笑了:“喜欢。”
  可是,这个是巧合吗?当我从浴室出来,一个年轻的女佣将我带到一间更衣
室,里面从晚礼服到家居服,从鞋子到帽子,一应俱全,是我的size,是我的style。
  但是,我不敢问。
  我看他:“你为什么要在那里等?”
  他看了我一会儿,那种仿佛把我的逃避看透的眼神让我如坐针毡。
  在我忍不住冒火前,他忽然眼神一转,皮皮一笑:
  “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故意等给你看。”
  我怪叫:“阴险小人!”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你刚才躲在咖啡屋里,我知道。”他笑得好像狐狸。
  吓!果然他是在玩我!
  可犯得着用上这种几乎把自己命都搭上的方式来玩吗?!
  我生气了,把一旁床头柜上的药碗端过来,往他手里一放:“喝药!”
  他稳稳端着,却一动不动:
  “你是妻子,难道不该在丈夫身体不适的时候服侍一下吗?”
  “厚!你大牌哦!”
  我嘴硬地叫嚣,却手中到底接回了碗,心中其实暗松口气。
  舀起一汤匙乌黑的汤药,浓浓的苦味让我不自觉拧起眉毛,我从小最讨厌的东
西不过四——葱头和狗,打针和吃药。
  药送到他嘴边,他不喝,我挑眉看他。
  他点点我的唇,笑得诡异。
  我愣了愣,叫:“凭什么!”
  他挑衅地扬眉:“怕了?”
  我挺挺胸,不怀好意地眯眯眼,得意地冲抬起头:“老娘的嘴,除了吃喝神
侃,最擅长的就是亲嘴。”
  他耸耸肩,作出一个“Any way,我恭候赐教”的POSE。
  就说吧,我这人,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这下,自食恶果,骑虎难下了!
  我硬着头皮勾卷舌头含了口药,小心不让苦味靠近我的舌尖,慢慢靠近他。
  我们的眼,渐靠渐近,我下意识别开眼。
  他笑我:“不敢看我?”
  我不驯地怒瞪回去,却意外看进一汪深沉的温柔里。
  我不觉呆了呆,突然哽住,喉咙处咕嘟一声。
  我跳起来,哇哇乱叫:“吞了吞了,我吞了……”
  我吐着舌头,使劲对着舌尖用手扇风,眼里泪花乱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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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苦……呜苦……”我又跳又叫,他却一把拉我入怀,仿佛变魔术一样塞了一颗
果汁软糖到我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竟然是一种很怀念很怀念的味道。
  是什么糖果?我以前吃过吗?可惜他动作太快了,我没来得及看清楚。
  结果,还是他自己将那碗恐怖的中药喝掉。
  我看着他微微仰头饮下中药,还有接下来一堆片片丸丸的药,他一一就着我端
来的水服下。
  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闪过——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故意整我?……
  可是,那种仿佛很习惯了这样填鸭式服药方式的平静,还有他喉结随着药汁汤
水慢慢上下滚动的侧影,我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股汹涌的泪意。
  我连忙侧头用力眨眼,直到那股水汽退去,我才敢转过头看他。
  因为高烧,他出了很多汗,我从他的更衣室里拿出一件纯棉睡衣帮助他换上。
换到一半的时候,我才熊熊想起,奇怪,我怎么知道他的睡衣在哪里……
  可是,我没有时间去深入思考,因为,当他褪下身上那件微潮湿的睡衣时,我
发现,他的腋下,竟然红肿得厉害。
  我拿着他的干净睡衣,看着他发呆,他看了看我,竟然能够明白我的想法:
  “发生红肿是很正常的现象。”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接过我手中的睡衣穿了上去。
  我突然想起什么,爬到床位,拉高被子,摸了下去——
  果然,他的双脚浮肿、冰一样冷,作为支力点的右脚更是肿得严重。
  我看着他肿胀得仿佛粘了一个馒头上去的脚,挠头:“你……需要不需要找个什
么中医来揉揉你的脚?不然可能明天连拖鞋都塞不进去了。”
  这一刻,我真的,心虚,还有一点点心疼。
  他笑笑,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心疼了?”
  我有种被扒光了晒在他面前的狼狈。
  骄傲地昂头,我嗤了一声:“我连街头的流浪狗都不同情。”我没说谎,我一向
  他只是突然深深看我,看得我有些毛。
  然后他拉起我的左手,修长微凉的手指摩索我上臂一处浅浅的痕迹。
  “这里好像被狗咬过一样啊。”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呸呸呸!我才没那么衰!”我差点咬他一口,考虑到形象,我只瞪他一眼:
  “那个是小时候种疫苗留下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他抚在我手臂上的手蓦地一紧。
  我惊讶地看他,他却低着睫毛,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我发现他的睫毛竟
然出乎意料地密长,还翘翘的,特别漂亮。
  “谁说的?”他问。
  “我妈呗。”
  “他们这样告诉你的吗?……真是够彻底的……”他低喃。
  “什么彻底?”我光顾着看他的睫毛了,没听清他后面的话。
  他却摇摇头,又是一副痞痞的轻佻相:
  “娘子竟如此残忍,为夫只好自求多福了。”说着,他吃力地以双臂支撑要起身。
  “哎,你干嘛?”我看到点滴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起来,赶忙拉住他。要死
了,这人干嘛?!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吗?
  他却无辜地眨眨眼:“给自己按摩呀,不然明天我真的光脚上班?”
  “你不是有轮椅。”
  他只是耸耸肩。很奇怪,我竟然发现自己知道他非常厌恶坐轮椅。没有理由,
就是知道。
  “那……”我拉着发尾在手指上一圈一圈扭着:“总不能你自己来啊。”
  刚才家庭医生给昏迷的他诊断的时候,告诉我他以前背上受过伤,那个医生还
仿佛要证明他的话没错一样,非拉着我的手按按楚宁背上的肌肉,哇塞,不是盖
的,真和石头似的硬。
  “这么晚了,总不能真把医生再找来,人家那么大岁数,又大雨天的,让人家
一趟一趟跑。”他摊摊手,看着我,眼神特别纯洁,可是我就是觉得有点儿诡异的
  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我投降:“不然……我来?”我试探地问,实在是因为自己
从来没做过按摩,这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不小心,反而容易弄伤他。
  不想,他马上从善如流点点头:“不客气。”
  吓!他竟然给我学小新那小流氓的口气和我说别客气?!
  我抡起拳头就要捶人,却不知为什么看着他脸上的苍白,就是生生下不了手。
  只能硬着头皮白他一眼:“那,我动手喽。”我警告。
  他只是点点头,背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以为我会动作十分笨拙,因为我从小连按摩院都没进过。
  可是,我发现,自己竟做得十分流畅,甚至随着我的手指的移动,我竟然在脑
海里一一念着奇怪的口诀,并且仿佛有什么指引我,莫名其妙,我就是知道这里是
穴位、那里是经脉。我甚至会很荒谬地觉得,我按这里他就会舒服,我那样压他就
  天晓得,我曾经是生物只考18分的天才,至今都分不清植物细胞和动物细胞。
  按摩之后,我瞪着自己的手发呆:“嘿,我觉得我挺专业的。”
  他淡淡地说:“是不错。”
  “哈,原来我还是个天才!”我得意。
  他却忽然眼神一冷,我以为自己眼花,因为,他马上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轻佻。
  我马上进入战斗准备,要和他斗嘴——很遗憾,我竟然很习惯和他斗嘴。
  可他却意外地只是拍拍我,叫我早点休息。
  因为我们结婚了,即使按照契约,我可以不履行性爱义务,但是,终究,我们
结婚了,所以,当他要我早点休息的时候,我很自然地躺在了他的身边。
  后来,我特别后悔,当时,为什么我就不能多动动我的脑子,想想自己为什么
竟然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睡在他身边——要知道,过去,即使是男朋友,我都不曾与
之同床。何况,他现在对我而言几乎还是个陌生人。
  钻进被窝,我唯一想的只是,恐怕无法那么快入眠吧,因为我没有和人同床的
习惯,可是,在他身边,我意外地很快困倦浓浓,并且不自觉地向他微凉的体温靠
近。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我一向畏燥,也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淡淡的草药
  可是隐约还有一点疑惑。
  我确定他刚刚眼底闪过一种近乎带着恨意的痛,我从来未曾见过的,绝望不甘
的悲痛。可是为什么呀?……
  还有,……我怎么也觉得我好被他耍了……
  昏沉入睡前,最后一丝念头——不懂哇!
  “金龟!金龟呀!”宝儿踱着方步,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啧啧有声。
  “送你好了。”我耸耸肩,大琴房地上,流浪时败回的东西摊了满地。
  “我可不敢要。”宝儿的手指掠过古筝的琴弦,发出一串没有旋律的声音:
  “会弹古筝的可不是我。”她意有所指。
  我撇撇嘴,没形象地趴在地上一阵乱翻后,掏出一个盒子凌空丢给宝儿:
  “给。”
  宝儿很顺手地接住:“什么宝贝?”
  我邪恶一笑:“保健品。”
  宝儿打开——
  盒里有一打法国出品的情趣保险套,从豹纹到香味,再到镶水钻,SIZE更从袖
珍到特大一应俱全;还有个不透明的瓶子,瓶子上赫然写了“维艾可”(注:此乃外
国伟哥,据说)。
  我说完就抱住一个大抱枕挡在身前,只露出两只眼睛,热切期待宝儿的反应。
  可惜,宝儿眨眨眼,纤纤玉指东拈西拣,拎起一个袖珍SIZE保险套把玩,摇头
晃脑:“小楚,你这是侮辱男人还是玷污我选男人的眼光?”
  啧,被她拆穿了,不好完。我扁扁嘴,丢开抱枕盾牌,盘腿坐到玻璃矮茶几边。
  宝儿熟练地打开维艾可的瓶子,从里面找到一枚精致的胸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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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知道我中意今年凡塞斯的“海螺花”胸针?”
  我倒好两杯曼特宁咖啡,白她一眼:“你是宝儿,我是楚凝。”
  宝儿在我对面坐下,满足地品了一口咖啡后,要笑不笑看我:
  “女人,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我翻翻眼:“就是这样啊。”我一抛一抛把玩手中的小汤匙。
  “少来。”宝儿嗤了一声,从茶几底下踢我:“你见几家豪宅的琴房里放的是古
筝?”有钱人臭显的时候,最爱弄架豪华三角架钢琴来摆阔。
  我耸耸肩:“怪人干怪事,负负得正。”
  宝儿笑了,约略知道我不愿意提,她也没再多问,她喝口咖啡:“最近有人和
北极星接触,想找你设计一组度假村别墅。”
  三年前我和宝儿合伙开了家室内设计工作室,取名北极星,这个才是我们的本
行。可是,我和宝儿之所以能够成为死党,就在于我们都有一个共通的臭毛病——喜
新厌旧、三心二意。
  当北极星渐渐打出了名气,公司走入轨道、带出新的设计师,我们两人当老板
的开始觉得百无聊赖,于是,发掘新兴趣的结果是,她开始跑起了策划,我开始摇
起了笔杆——理由很简单,她多动,我懒。
  我摇摇头:“目前我不想动。”耸肩:“出国有什么收获?”
  我翻出一打照片,是各国的建筑,兴冲冲地:“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埃
及吧,非洲这次我没来得及去。”
  她一边看照片,一边点头:“好啊。反正你有免死条约。” 那张婚前契约,我
早当成笑话给宝儿看了。
  我点点头:“是啊。”
  宝儿大笑:“傻大姐儿,记着我的电话,万一有杀妻案发生,来个电话,我参
观参观。”
  我也笑了,宝儿就这点好,我不想说,她从不逼我,嘴巴刻薄,却真真在关心我。
  我拉拉她的头发:“放心,你忘啦,我空手道8段,他可是连下个楼梯都费劲八
百。还有,这事儿,怎么算都是我占便宜。”
  宝儿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傻子遇到疯子。”
  我踹她一脚当回答。
  送宝儿离开,我站在大门外,看着宝儿的小POLO远去,同时看到一辆房车远远
开过来,是楚宁下班了。
  车在我面前停稳,露出楚宁尚有病容的俊脸,我突然心里升出一股莫名欣喜。
  他却一脸冷厉的严肃,沉哑着嗓子:“楚儿,你又要去哪儿?”
  我愣了愣,也沉下脸,扭身往回就走。
  没多久,一阵微微凌乱的步子在我身后响起,由远到近,我没回头,但耳尖地
听到急促的喘息从身后飘来,我下意识慢了步子。
  不一会儿,我们并肩而行,我不说话,他也不说。
  余光,我看到,他脸色很白,走得也特别不稳,仿佛随时会狠狠摔倒。
  我的步子越走越慢,他虽然喘息渐平,却还是走的艰难,并且,就是不开口。
我索性停下步子,他不说,我说——
  “我最讨厌有人对我管东管西。”这个也是我和林生分手的原因。
  他用那双很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拉拉我的耳垂,没有血色的唇勾起一抹笑:
  “是呀,我知道的。对不起,楚儿。”他轻轻说,象对我说,也象对自己说。
  我有一刻钟的恍然,看着他握着拐杖的手,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我想起
他几天前笔直地站在大雨里望我公寓的窗子、想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发着37度
5的低烧、想他早上把所有刚吃的早餐在五分钟里全吐光、想他刚刚追赶我的脚步
声,还有他的骄傲和阴险——从大门到这里,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我走的是庭院小
径,窄而不平,最近一直下雨,地上湿滑……然后,我的心头开始针扎似的疼。
  我拉住他的西装袖口,很自然地开口:“好啦,以后我去哪里都说一声就是
了。”说完,我自己都一愣,我觉得自己的语气竟然有一种耍赖的幸福。真他妈的
  偷瞄他一眼,幸好,他看着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没有如以往地趁机调
笑我,我偷偷吁口气。
  可是,我松懈得太早了,因为接下来,他又做了让我吐血的事情,他竟然对我
微微笑出俊美忧伤的笑,低低哑哑说了句:
  “无所谓,你只要一直记得我在家等着你呢,就行。”
  然后,他把深杳宁静的目光调往远处,不再看我。
  我脑子“轰”地一下变得乱哄哄的,想了半天,我硬邦邦地开口:
  “今天天气真好。……”
  房子门口汉白玉石台阶前,楚宁惊讶地侧头看了看我,我正一手环过他的腰、
一手去捞他的拐杖,他挑眉看我。
  我不耐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你还想和早上一样再摔一下?”因为昨天的大
雨,这些台阶滑得厉害,早晨上班的时候,他脚底一个打滑狠狠跌倒在台阶上。
  他轻松地笑了,眼底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有点玩世不恭的邪气。
  乖乖把拐杖从腋下挪出来递给一旁的管家,将身体的重量移往我身上的同时,
在我耳边低声细语:“娘子这是在将功补过吗,相公我好感动……唔……”
  话没说完,他闷哼一声,因为我的纤纤擒狼爪照着他的腰狠狠拧了一把。
  第 11 章
  我承认,他这个人,虽然平常痞痞的,但是到底还是和纨绔子弟有些许不同——
他工作的时候,很辛苦,很认真,而且很倔强。
  虽然才相处了几天时间而已,我看着他和国外分公司的人开视讯会议到大半
夜;看他为了赶上纽约股市开盘,半夜睡下,半夜又爬起来;看他挂氧气、吊点滴
一整夜,汗水湿透一件又一件睡衣,白天却若无其事地换上西装去上班——他这人,
真不是一般的骄傲。
  “对了,你到底要不要接受采访?”到底我记得老朱郁闷的脸,所以,晚饭之
后,抢他进书房前,我险险拦住他的脚步,虽然没见过,但听说他喜欢工作的时候
翻脸不认人,我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他挑眉:“你采访?”
  吓,好看不起人的态度,可是,我无力反驳,事实证明,我的处女访被他搅和
得一塌糊涂。
  不过,输人不输阵!我昂起下巴:
  “欺负菜鸟算不上本事!”
  他耸耸肩,我发现他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
  “腿还在疼?”我直觉想起早晨起床时,他腿抽筋的样子,剧烈的疼痛差点引发
他的哮喘和心脏病。
  他竟点点头,跟我老实承认了,没象对外人一样逞能,反而让我一愣,心里有
点美滋滋的。
  可惜我的笑脸还没来得及维持3秒。
  他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哎,可惜,老婆不心疼。”说完,还用一种颓丧受伤的
眼神瞄我一眼,蹒跚地往书房里走。
  我当然不甘心被他耍来玩,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喂喂,说清楚,轮椅是你
自己不肯坐的!”
  他困难地坐进皮椅里,大大的办公桌上摆满了资料和文件,还有两部连了线的
电脑,旁边的传真机正卡卡响着。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的桌面:“你今天晚上不睡觉了吗?”他昨天晚上前半夜开
视讯会议,后半夜开始发烧,到现在还没有退。
  “怎么,良宵长夜,孤枕难眠?”他冲我挤挤眼。
  我跳脚:“色情狂!”妈的,从认识他,我就一直连战连败,一路溃不成军。
  这时佣人芬姐送来他要的咖啡和一杯奶茶,他接过咖啡,示意芬姐把奶茶送到
我的面前。
  一阵风穿过落地窗,有点湿凉,我叫住正要离开的人:“芬姐,帮这痞子拿件
外套,再拿条厚点的毛毯来,还有二楼起居室矮柜里有个电磁怀炉,麻烦你帮我拿
过来好吗?谢谢。”
  芬姐有点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宁,点点头没说什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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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两个就这么面对面,他喝咖啡,我喝奶茶。不一会儿,芬姐回来,拿来了
我要的东西,还顺便帮我拿了一件薄外套,还有一个绿盈盈的瓶子。
  我发现他呻吟了一声。这个真是好现象,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他呻吟?我好奇地
捧过那个沉甸甸的瓶子,接过来的时候,有股香香的味道,很好闻。
  芬姐笑眯眯地给了我答案:“少奶奶,这个是帮助少爷缓解腿部肌肉疲劳的精
油,阴潮天气也可以缓解酸痛。”
  啊?这是个好东西啊,他干嘛臭着一张脸?
  芬姐冲我眨眨眼:“太舒服的话,少爷会爱犯困的。”然后,她出去了,还体贴
地关上门。
  我晃着精油瓶子,得意洋洋地走近他:“精油真是个可爱的东西。”
  他看看我,指着我手中的电磁怀炉:“你很冷吗?那就快回卧室休息吧。”说
完,他打开电脑。这个时候,他又像个小孩子。
  我转动他的皮椅,露出他软软垂下的虚弱双腿:“这一局,你败,我胜。”
  我对着洗舆室的镜子,有些糊涂。
  究竟谁胜谁败了呢?……
  刚刚按摩完,我把那个电磁怀炉放在他的脚下,把毛毯盖在他的腿上、外套披
在他的肩上,才放心地离开。
  我看着洗舆台上的KITTY猫刷牙杯,变成并排摆了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我想起当我沾满精油的手放在他冰凉的腿上的时候,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仿佛
自己曾这样做过千百遍;偶然抬头间总会看到他正看着我出神,发现我看他,他会
迅速把目光错开,可我确信我没看错那一瞬间的爱恨交错。
  可是,我们明明那么陌生。
  记得宝儿曾说,我太冷,太孤僻。
  我从来不否认,至少,和宝儿天生的长袖善舞比起来,每次认识新朋友,至少
头一个月内,我的交谈仅限于“谢谢、你好、再见、是、不是”这样的语言。
  可是对这个叫楚宁的男人,我们初次见面至今,相处不足十日,我与他斗嘴
过,被他整过、在他身边坦然安眠过,我糊里糊涂嫁他,我为他那一声“楚儿,别
再忘记回家的路”日夜不安。
  宝儿走前对我说:“小楚,记得我曾说过的吗?你是只骄傲而爱好奇的猫,即
使在感情问题上,你也如此。现在,我们相识四年,你头一次在我面前谈一个男人
超过半小时。”
  是的,楚宁,这个男人太神秘了。初见时的清宁尊贵、凡尘不染,后来的出人
意料,然后,他狡诈、他温柔、他阴险,他戏谑,他一丝不苟地工作,还有他偶尔
闪过的,深沉的痛……今天,我竟然又发现他的孩子气。
  相处这些日子,我隐约有些明白,这人,正为了莫名的理由,整我,也给我无
限的宠爱!可是,虽然他确实很宠我,却偏偏总爱逗着我玩,更爱气得我蹦蹦跳。
  可是,没道理呀……我确定,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而他,也不似无聊的变态人士。
  楚宁,你有太多谜,勾起我前所未有的好奇,或者,还有一点点的……少少的心痛……
  他的行为永远令我匪夷所思。
  早晨,我坐在餐厅的饭桌上,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你说什么?”我震惊得嗓音都走调了。
  他一脸若无其事地含口粥,慢慢吞下去,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们结婚得太匆忙,今天我终于有了短暂的空闲,刚好配你去把喜饼发给你
的同事、朋友。”
  我们的第一站是,北极星;第二站是出版社;第三站是他的公司——楚氏。
  北极星,我受到了唾骂,因为我身为老板之一却荒废业务太久;也因为我婚情
不报,尤其吊到的是只金龟子。
  可恶的是宝儿这个落井下石的坏蛋!
  凉凉地泄漏我新婚当天抛下丈夫去畅游欧洲三个月——我才知道,在我吃饱混天
黑的那三个颓废的月里,工作室几乎每个设计师都同时接着N个CASE,连宝儿都老
实地回来接了一个CASE——可见,这次对我的批斗是饱含了报老鼠冤的色彩。同时,
她竟然A到了楚宁在大雨里等我到昏倒高烧的消息……然后她不小心告诉了最喜欢八
卦的行政助理Apple和最喜欢看帅哥的前台小美女Lily;当然如果不幸公司里刚好
还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疯子,可想而知,当单薄修长的楚宁扶着拐杖有些吃力但
是腰身挺得很直地走进工作室,用他那张还有些苍白的、俊美优雅的脸蛋无辜地对
大家露出宁静的微笑的时候……我发誓,我真的看到每个人都对我目露凶光。
  后来,我没种地躲到楚宁身后,才终于避免了被践踏的命运。
  最让我吐血的是,出了北极星,走廊里,楚宁微笑地对宝儿说“谢谢”——我恍然
大悟,妈的,这仗我输得好冤枉,宝儿被楚宁收买了!
  不甘心之下,我斗志昂扬地跟他去出版社。
  出版社,我的婚讯,引起白痴效应,尤其当楚宁撑着拐杖慢慢出现在大家面前
的时候,平常总是在斗嘴中把我吃得死死的众人都呈现痴呆状。我自我安慰,这个
也算是扳回一城。
  可惜,最徳高望重的总编老朱,当他接过喜饼时表现出的口吐白沫中毒状,令
我脑中警铃大作,因为,老朱眼里精光闪烁——我头疼地预感事情不妙。
  果然,老朱重重握住我的手:“小楚,以后,咱们财经版的救版任务,就靠你了。”
  临走还不忘和我咬耳朵:“小楚,别忘了楚宁的采访。”
  出门后,楚宁在我耳边戏谑低语:“别忘了楚宁的采访。”
  妈的,他故意的!
  我瞪他,他只是优雅地抬抬眉:“你求我呀。”
  所以,离开出版社,我宁死不肯再同楚宁去他的公司。
  回家的路上,无意中看着楚宁偶尔飘过来的好笑眼神,我突然明白——又被整了?!
  敢情这家伙在出昨天的鸟气?!……小气死了!
  我银牙暗咬——楚宁,你等着!
  “小楚,听说我们去杭州三个月,你遇到克星?”电话那头是我另外两个好朋
友,汪海郁、叶薇,问话的是海郁,旁边吭哧吭哧笑的是叶薇。
  “不,是天敌。”我丢一颗提子到嘴里——好好吃。
  “和陌生人结婚、卷铺盖逃跑、良心不安自我遣返、北极星里被当过街老鼠
打、出版社被吸血鬼老朱盯上,我听说,那人是个大帅哥。”叶薇幸灾乐祸概括我
近日灾难一样的生活。
  我呻吟:“叶薇,我有没有告诉你,你最近文学造诣突飞猛进?”
  “你刚刚夸奖完。我听了很享受,不介意你再多说几句。”即使看不见,我也知
道那边叶薇正鼻头翘得高高的。
  我正想说什么,那边一阵动静,发言权易主。
  “听说,你最近斗法常常失败,实在和你平常把人耍得滴溜转的习惯不大匹
配。”电话那头,海郁忧心忡忡的口气让我感动得鼻涕甩两水。
  “呜呜……海郁,小郁郁,就知道我们四方罗刹,你最好欺负了。我好想你……”
  隐约听到电话那边撞墙声传来,一会儿——
  “听说,你还常常让你那大美人丈夫噎得只有喘气的份儿?”叶薇兴致勃勃地问。
  “需要不需要我帮你写个骂人大全的程式?”叶薇是软体设计高手。
  “就你?你骂人还没骂赢过我呢!”真不是我瞧不起叶薇。
  “哼,可Somebody的骂人套路全让人家进行了肢解性分析。”叶薇也把姿态摆高
  “那是因为有宝儿这等容易被收买的奸细!”我咬牙隐隐。
  铁公鸡陈寒,在楚宁暗示下投资股票,一个星期赚出了一套市区黄金段复式公
寓的钱,于是提供了我在去年年终报社尾牙上被灌醉当众跳钢管舞的DV片断,时长
楼主蓝瘦香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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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分钟。这段录像被刻成光盘永远保存在楚宁的保险箱内。
  结婚狂秋薇,去年相亲21次,失败,皆因家中政审不合格;楚宁无意中在一次
商业酒会中把一位年轻有为的主管介绍给秋薇,秋薇现在正与对方在父母撒花庆祝
中热切交往;秋薇感激涕零,免费奉送我将汽车开上安全岛、追着警察满街跑、最
后被扭送回驾校重新学习交通规则三个月的秘史,害我从此望宝马而兴叹。
  采访狂小林、小郭,一个获得了采访楚宁的独家权利,一个在楚宁的协助下得
到另外一个终年拒绝媒体的企业大亨的独家报道权,从此,只要楚宁想,即使我躲
到无名街心公园的女厕所,都可以在半小时之内被他掌握行踪——幸好,这项功能楚
宁目前还没有使用过,不然我真的翻脸扁人!可也因此,让我丧失了依照和约打离
婚的证据。
  总编老朱,完全忘记我也是他罩的人,楚宁说一声:“朱总编,你想不想商业
栏目红红火火啊?”。老朱从此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当然,等下个月我的专栏
需要交稿的时候……哼哼,我兴高采烈地盼望那一天快点来临。
  北极星的设计师,不知是不是爱美和爱艺术是天然一体不可分割的,还是我们
工作室的设计师格外没有节操,但是,我还是不能理解,楚宁的美竟然让男设计师
都神魂颠倒,所以,他们,楚宁甚至不用利诱,只要送给他们一朵沉静的微笑,没
有人抗议这个男人土匪一样娶走他们的老大。
  北极星行政主管韩姐,我忠心的追随者,最疼我的好阿姐,在一个个战友倒下
去的时候,依旧坚守阵地,可是,楚宁握着她的手说:“韩姐,我知道你疼楚儿,
楚儿交给我,我会爱她疼她一辈子。”。于是,韩姐热泪盈眶地把我送给了楚宁。
  最最可恶的是宝儿,枉她和我死党这些年,遥想当年四罗刹,歃血为盟誓要脚
踩男人闯天下,想当年啊……可是,让我喷泪如泉、痛捶心肝啊,直到现在我都还不
知道,楚宁用什么收买了宝儿的心……
  想到最近连战连败的耻辱我就全身疼痛,恨这群富贵就淫的狐朋狗友不争气呀!
  “哈,不然,让海郁帮你做个反击策划?你知道,海郁是业界有名的金牌策划
人,连宝儿那丫头都还是海郁的徒弟呢。”
  “好你个大头鸟!”电话那边隐约听到海郁牌连环脚的声音,然后,就是海郁拔
高的声音:“我可不去趟这个浑水!我要坐山观虎斗!”
  “我……我付钱还不成吗?”我装出特别委屈的声音。
  海郁只送给我一个字:“滚。”
  我们叽里咕噜三个人连侃带玩一溜够,长途电话一打打了快两个小时。
  挂上电话,我笑,我知道,她们,关心我,是很认真很认真的朋友,宝儿也是。
  因为接她们电话之前,我其实刚刚挂断宝儿的热线。
  虽然我不知道楚宁同宝儿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定然是说了敲在宝儿心
坎上的话,不然,以宝儿那只小母老虎的脾气,楚宁的办公大楼没被掀了才稀奇。
  宝儿、海郁、叶薇,我们嘻笑调侃之间,她们会不经意地把话说给我听——她们
太了解,越是严肃地和我交谈,我越会脑筋错乱、一片空白,她们知道如何让我放
松、变得勇敢。
  翻身趴在懒骨头上,我想她们说过的话。
  “小楚,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能够老实地睡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这男人,
太了解你;还有,他看你的眼神,……太特别。” 宝儿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
  是的,我当然知道,从小,我喜欢在睡梦中处理掉任何身边的杂物——宝儿她们
做过多次试验,结果无一例外全被我在睡梦中踹下了床。可是,我在这个男人身
边,至少,当我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我,在他的怀抱。
  “小楚,宝儿算是我们之中最刁的一个,看人也是最准的一个,可是,她竟然
对楚宁只说一个‘赞’。单这一项,已经足以让我们的心暂时放下一半。剩下一半,
等我们回去,亲自看。你自己,多小心,记住,头等大事,别伤了自己。”叶薇在
电话那头叮咛之余不忘教育:“不过,马大哈小姐,你实在还是跳筋得太厉害,结
婚证书也是这么随便就签的吗?回去看我好好给你上堂法律课!”叶薇虽然一直堕
落在软体设计中,但她是拿了照的律师。
  海郁的话还是最温柔稳重:“小楚,我和叶子尽快赶回去,有事一定要联系我
们。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哦!”当然,她也常常有令人吐血的幽默:
  “对了,我已经拜托我一个当刑警的朋友,你记住他的号码是13XXXXXXXXX。”
  我想着她们的话,忍不住笑起来。有她们做朋友,一定是我前辈子做了足够的
  从懒骨头上爬起来,我去抓苹果吃的时候,一道璀璨的光芒晃过我的眼前,是
左手无名指上,价值连城的月光石指环——真正的月光石指环,不是以月光石作为戒
指的宝石,而是,通体,这只指环就是由一块完整的月光石打造,圆润的环身,伏
贴在我的指间,尺寸大小刚刚好,月光白的色泽,幽幽润润,剔透玲珑,仿佛天生
为这双手而存在……即使不是钻石、蓝宝这类富贵的象征,这样上好的色泽质地、这
样精致的工艺,这只指环,无价。
  我,抚摸这只指环,唇边的笑容却渐渐凝滞——月光石,我的诞生石、我最爱的
宝石,还有,最重要的是,以月光石本身来打造的一枚指环——这,是我一直藏在心
中的梦想!是我的!
  我很不安,非常不安。
  楚宁……你,究竟是谁?……
  趴在工作台上,我慢慢画着一副设计图。
  终究,我决定接下宝儿说的那个“秦和企业”办公大楼的CASE。
  我需要一些工作让我冷静,因为我觉得,我,对楚宁的关注,已经超出我的戒
备区;我最近,太失常。
  相处三个月来,我和他从互不相识,到夜夜在他身边安眠,我甚至没有在睡梦
中把他当作多余品处理掉,反而每个早晨都安安稳稳依偎在他的怀里,有几次,我
甚至发现自己好像个怕被丢弃的孩子一样,死死拉住他的睡衣一角。
  而且,很糟糕,我开始常常会不由自主去想他。
  这种感觉非常可怕,吃饭想、睡觉想、发呆想,连上厕所我都会想。
  那是一种完全不受你控制的情绪,仿佛冥冥中有什么把我推向他,而我竟然不
觉得需要抗拒!
  这,是非常非常违背我的素行的事情!
  我很喜欢自由,更加讨厌牵挂,我讨厌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
  所以我在离家之后,不停换不同性质的工作,不停接触不同的人,但是我和每
个人都保持距离,我对每种工作都不沉迷。
  我会和宝儿、海郁、叶薇成为好朋友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四个人,彼此关心,
彼此两肋插刀,但是,我们彼此都是独立个体,我们彼此,自由自我!
  对于男人,我同样这样,我和每个接近我的男性保持良好的朋友关系,我也从
不排斥感情的发生,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我一如楚宁。
  我被很多男人亲吻过,但是,我不曾允许任何一个男人看到我穿着睡衣走进卫
  我同样亲吻过很多男人,但是,我不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边安眠。
  可是,楚宁,创造了太多的不同。
  我是贪睡的人,早晨比他醒来早的时候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当我醒来的时
候,他已经坐在楼下看得到那一池清莲的起居室里,一边看早报一边等待我一同进餐。
  但是,为数不多几次我早过他清醒,感觉非常不好。
  第一次在他身边睡着,那个回国的雨夜,清晨醒来,我看到他的一条手臂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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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在脑后;之后,我一直很理所当然地霸占他一半床位。
  第二次,我早他清醒,我看到他的头埋在我的颈窝。
  第三次,我看到自己的大腿横过他的腰,盘住他的大腿。
  第四次,我整个人几乎骑在了他的身上。
  ……是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我竟然跟一个不知道来自火星还是土星的陌生男人,睡得如此之爽!
  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竟然渐渐觉得这一切理所当然。
  当我猛然醒悟,楚宁,这个我完全摸不透的男人,竟然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
分,仿佛吃饭喝水上厕所一样自然。
  ……我,渐渐变得越来越容易想起他,然后,牵挂他!而我竟然不觉得这种事情
  那一天早晨,当楚宁跌到在雨后湿滑的台阶上,我觉得我的心脏仿佛被狠狠砍
了一菜刀一样,痛死了!
  然后,一整天,我在家里,即使宝儿到来的喜悦,也无法掩盖我不停去想起他
  一种可能要失去自由的恐惧开始侵蚀我的心。
  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不洒脱?!
  这种事情,实在太可怕了!
  我,需要一些事情来冷静自己的心,然后,去思考。
  刚好,上一本稿子已经交出去,今年的稿子任务已经完成,而专栏文章,终究
不似长篇稿需要耗时长久,所以,我接下这个CASE。
  我,要借着工作,冷却自己,冷却自己已经浆糊团团的大脑。
  所以,接下这个CASE后,我甚至没有回楚家,直接回到工作室,只是请宝儿帮
我到楚家拿了几件简单衣物。
  宝儿回来的时候,除了带来我要的衣服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包包,宝儿说,楚
宁让她转交给我的。
  我犹豫好久,终于打开,里面是一双软软的拖鞋,还有我常常抱在怀里的螃蟹
枕头,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有熟悉的字迹:
  楚儿,早点儿回家。
  我不知道自己对着这张纸条看了多久,但是,回过神,我果断地将纸条冲进马桶。
  然后,整整一个星期,我在北极星工作室。
 第 16 章
  皮蛋瘦肉粥、酸椒白鱼、奶油焗白菜、冬笋里脊丝、烤鱿鱼、油焖虾……
  我耸耸鼻子,一边嗅,一边脑袋里生动地浮现这些好吃的东西,仿佛它们正微
笑着对我说欢迎……
  我的脚完全不受控制地离开绘图台,慢慢离开办公室,幽魂一样飘到北极星的
茶水间,在小小的桌子前,我稳稳地坐定。
  皮蛋瘦肉粥、奶油焗白菜、冬笋里脊丝、烤鱿鱼、油焖虾——我的鼻子一点都没
有骗我,不过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最后是一小碟清香可爱的袖珍栗子窝头。
  我目光直直地盯在奶油焗白菜上,舔舔唇:
  “看起来很好吃。”
  楚宁优雅地坐在我的身边,一双拐杖就斜斜靠在小桌子旁,他微笑地晃晃手中
  “我是谁?”
  “我老公。”我回答得特别干脆,连想都不想。
  “什么时候回家?”
  “下午见客户,今天晚上八点之前准时到家,我要吃芬姐的红烧狮子头、白菜
肉卷和冰百合波萝木瓜沙拉。”我从善如流。
  楚宁点点头,把筷子递给我:
  “开动。”
  我接过筷子对准奶油焗白菜就戳了过去。
  一旁宝儿不客气地大笑:
  “楚宁,早和你说过,甜言蜜语一万句,比不过一颗白菜头!”
  楚宁没说话,他的表情我也没有看到,因为我一心对付满桌的食物。
  吃饱喝足,我叼着筷子,开始转眼珠儿。
  楚宁轻啜一口乌龙茶,淡淡瞄了我一眼:
  “晚上八点。”
  我扁扁嘴:
  “知道了知道了,小肚鸡肠,猴子拉秧。切!”
  他还真了解我,知道我有过河拆桥的好习惯。
  楚宁只是看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黑黑静静地,很深很深地看着我,我不自觉别
开眼,我有一百条理由反悔“晚上八点”,我还有那纸免责不平等婚前和约拒绝“晚
上八点”。
  还有,我用了整整一个礼拜反省自己,然后给自己进行心理建设——我,韩楚
凝,独立个体,三心二意,没心没肺,花心萝卜女,终极人生目标:看尽帅哥美
女。万古不变座右铭:自私自利、独善其身、自由自在!无自由,吾宁死!
  现在,正是我和他疏远的好时机!
  可是,可是我就是突然开不了口说反悔,当然,我同样无法违背良心说“好
的,没问题。”就是了。
  我们之间只是沉默着僵持,即使不看他,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
来的那种浓浓的失望,可是……我,至少也给我个垂死挣扎的机会呀!
  压抑的沉郁气息在我们之间越来越重,在我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他突然摸摸
我低垂的头,轻轻说:
  “楚儿,我想你。”
  我大大一震,更加不敢抬头,嗫嚅半晌,终于期期艾艾哼一句:
  “我,我只是不知道见客户要多久而已,也许……比八点要晚一点儿……”
  头顶传来楚宁低低哑哑的笑,然后,我感到自己被抱进一个温静的怀抱,我小
小挣扎一下,终于屈服,他的怀抱,真的很安实。
  我忍不住把手环过他清瘦的腰身,然后,我的额头得到一个吻。
  楚宁是利用中午的时间出来的,所以,很快就要走了。
  送他出了工作室所在的大楼,站在他的座车前,我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你的腿不舒服吗?”他今天走路,右脚跛得很厉害。
  他挑眉斜睨我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破碎的心正承受煎熬。”
  我忍耐地看着他,脚下高跟鞋敲得噼啪作响,这个痞子,又开始了。
  他笑笑,在我的协助下吃力地坐进车里,我把他的腿搬进车里,又顺手牵过毛
毯盖在他的腿上,这才从车里缩回身子,关上车门。
  司机发动车子,他忽然摇下车窗,对我勾勾手。
  “干嘛?”我不疑有他地弯身,凑近他半探出的脸。
  一个温凉柔软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聆雨江南”是一家茶轩,就在北极星所在的商务大楼对街。
  小小的店面被打扮成竹屋、兰草丛丛的江南林间小屋的样子,幽幽静静的,但
是很有韵味。在现在快餐店、咖啡店充斥的街头,这样的小店自然显得有些格格不
入的落伍,但是,北极星的人却都很喜欢没事黏在这里。
  小店老板娘名叫江问雨,三十来岁,典型的江南美女,柔柔雅雅的,走起来一
身绣兰花的素色旗袍,婷婷袅袅的,笑起来那才真真叫做梨花半敛、欲笑还休,说
起话来更是吴哝软语,莺声婉转。
  北极星第一个发现这个小店的是设计师赵清伟,带着我们一帮北极星的花痴浩
浩荡荡于某个人昏日倦的午后杀来。
  从此,这里,几乎成为北极星一个窝点。
  老板娘的一手功夫茶很有些火候,茶点也做的精致独特,当然是这里的老板娘
长得风情万种,是最最最最重要的一点!让我们大呼找到了宝。
  老板娘和我们意外相处得投缘。
  一次偶然的闲谈,我们说想多多呼朋引伴,帮老板娘提高生意。但是,老板娘
竟然不在意生意好坏,只是笑着摇摇手中那把檀香小扇,抿嘴浅笑,说一声“茶袅
笑问有缘人”。
  从此,我们不再提这个话题,再提,就真真侮辱了她,侮辱了她的茶,也侮辱
了我们自己。
  日子久了,和老板娘处得熟了,北极星的疯人传统开始暴露无疑,于是,她的
店面,常常被灵感突发又碍于客户所以无处发泄的北极星人用来玩,老板娘也不在
意,还笑说,真真省下我的装修钱了。
  闲话说得远了,扯回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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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聆雨江南”,是因为,今天,我与宝儿,和秦和的人约在这里见面。
  秦和企业是一家美国华人企业,听说其属于家族企业,企业主姓秦,是上个世
纪50年代移居到美国的,零售业起家,现在成为美国西海岸华人圈比较有名的几大
家族企业之一。
  如今,国内形式大好,所以,秦和企业开始将目光放回国内。这幢秦和企业大
楼,算是他们在国内落脚的总部。
  来和我们接洽的,听说是位秦姓先生,就不知道是什么秦先生了。
  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大楼内部装潢问题,应该不需要劳动什么上层人士。
  坐在“聆雨江南”的“兰丛落蝶”雅室,我边等边猜,这位始终不肯露面,却坚持
指明要我设计大楼内部装潢的秦先生还真是神秘,竟然连和我沟通都不用,就直接
问工作室我有没有兴趣接这个CASE,说难听点,万一我的Style和这个公司不合,
那他们才叫白花钱。
  正猜着,就见门被轻轻扣了扣,推开,服务生半躬身子说了一声:“先生请。”
 第 18 章
  高瘦修长、温文俊秀,谈吐文雅有内涵,一身阿曼尼西装,看得出出身良好世
家,却很有教养,看不出一丝富家子弟的浮夸颓糜气息。
  这人,看似儒雅,但是那一双锐利偶现的眼,其实精光内敛。
  “你好,北极星工作室,韩楚凝。”
  他伸出修长的手,握住我的手:“秦和企业,秦远雷。”
  介绍完毕,他却并没有放开手。
  我微微拧眉,这人,看来应该不至于如此不懂礼呀,我手中微微用力。
  他不动声色挑起眉看我,我坦然地回视他,他唇边似乎勾起一抹笑,放开了手。
  我有些不快,这个人,看似一个郎,实际一个狼,表里不一。
  但是,及时想到他是工作室的客户,我放下了准备挠人的爪子。
  我们落座,很快进入工作话题,这个时候他表现得还算比较像个有料的菁英人士。
  讨论进入尾声,我已经口干舌燥,暗暗心里叫苦,妈呀,这人怎么这么烦,罗
里巴索的。
  但是我无法说出什么,因为,他很专业,很认真。
  可是,可是……肚子好饿……
  我们坐在这里对饮西湖龙井,他看起来似乎很喜欢,但是我心里只想着,芬姐
的红烧狮子头。
  我正想着怎么快点结束谈话,他突然抬头对我微笑:
  “韩小姐,我追你好不好?”
  我眨眨眼睛:“秦先生爱开玩笑。”
  秦远雷笑了笑,转移话题:“韩小姐似乎很喜欢这里的茶点。”他指指我面前的
小碟子,那些本来送来给我们两人用的茶点,几乎都在漫长的公事讨论时光中被我
独自享用了,他除了刚开始象征性地品了一口两口外,只喝了茶而已。
  我点点头,垂涎地看着最后一块肉松糯米糕:“很好吃,秦先生试试看?或
者,我再请服务生送两碟来?”
  秦远雷笑着做个“请用”的手势:“不了,韩小姐请。”
  我也就非常不客气地一筷子戳过去。没办法,这个秦先生谈论工作的时候太狂
热了,已经超过了我胃存营养供应能坚持的时限。我,饿死了。
  等我吃过了最后的小茶点,他看看窗外,仿佛很惊讶天已经渐渐暗了。他礼貌
而歉意地看着我:“抱歉,耽误了韩小姐这么长时间。”
  我僵硬地冲他扯出一抹笑:“没关系。”其实我心里正大声咆哮:知道了还不快滚!
  他看看表,对我说:“不如我们一起用个晚餐吧,我听说‘水天一色’的鲁菜很
  可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芬姐可爱的红烧狮子头,就算是满汉全席摆在我的面
前也不换。
  我勾起僵硬的唇角:“不了,谢谢秦先生的抬爱,但是我今天有事情,下次我
做东,给秦先生赔罪。”啊啊,我的胃正酝酿着血糖亏空的哀鸣。
  秦远雷笑笑,也不勉强我,招来侍者埋单。其实今天订下公事茶叙的是我,应
该由我来埋单才对,可是,他抢着要埋,我想了想,决定接受他的好意——在他害我
饿了这么久之后,他的确应该补偿我。
  出了门,他绅士地为我招来一辆计程车,在车子要离开前,他俯身在车窗边对
我勾唇一笑:
  “楚凝,喜欢你,认真的。”
  回到楚宅的时候已经9点多了。
  计程车把我送到大宅门口,我看着禁闭的大门,突发奇想,不知道,楚宁现在
正在做什么?没有惊动佣人,我绕到后面,用钥匙打开小门进去。天很暗了,加上
我作贼一样地偷偷摸摸,没人发现我摸到一楼开放式起居室外的边角。
  起居室的灯亮着,我看到,楚宁,正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檀木躺椅上看书。他穿
着米色的家居服,优雅地坐在那里的样子真是好看!俊美的侧面让我想起深夜的月
光,高贵而宁静。但是,我更加喜欢他专注阅读的样子,很动人,很动人。
  我这个人,最喜欢看好看的东西了,真可惜手里没有相机,不然我一定噼里啪
啦把他现在的样子拍满一整条存储卡。可是我没有,所以,只好多看几眼过过干瘾。
  站着看得累了,我索性一屁股坐在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楚宁合上书,按铃。不一会儿,我看到管家陈叔过来,
必恭必敬站在楚宁面前,楚宁不知对他低声交代了什么,就见陈叔脸上出现一种很
诡异的表情。
  可是,我贪看楚宁的样子,就没多想。没办法,楚宁微侧垂着头讲话的样子实
在是好看死了,唇边勾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眉眼间清倦慵懒的神情、还有一点点
邪气,一举一动不自觉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哎呀,害得我口水苏苏地流。
  不一会儿,管家离开了,而楚宁则低头继续看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
得,楚宁似乎往我这边瞄了一眼,笑笑的样子,有点邪气。
  很快,我的疑惑得到了答案——
  陈叔尴尬地站在我的面前,在我张口结舌的表情中,有些不习惯地清清嗓子:
“咳,夫人,少爷让我告诉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您很喜欢这个角落,但您是容易
吸引蚊子的体质,这个和这个,给您预防万一用。”他递给我一瓶花露水和一瓶绿
  我张大嘴巴,和陈叔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我从地上爬起来,噔噔噔走到楚宁
面前:“你发现了!”我指控。
  楚宁慢慢抬起头,合上书,对我微笑:“嗯。”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我不满地一屁股硬挤进躺椅,开始拼命地揉腿,蹲了
半天,又麻又酸,累死了。
  “你说的,你想做什么,我不能干涉呀。”他耸耸肩,撑着躺椅扶手往旁边挪了
挪,吃力地弯下腰帮我揉蹲麻掉的腿。他的语气还是一贯满不在乎的轻松,可我看
他低着头为我揉腿,黑色的短发伏贴在他颈后,我觉得,有点心里一扎似的疼。
  我噘了噘嘴,嘟囔:“你就不能让我一回……我胳膊上都种那么多红豆了……”
  他抬头,似乎有些讶异地挑眉看我:“楚儿,你在向我撒娇吗?”
  我脸一红,不确定他唇边那抹笑是不是多了点开心的味道,因为,我竟然觉得
那声音,好像有些受宠若惊,可,没道理呀,我做什么了,让他受宠若惊?!
  他拿过我手里的绿油精,然后拉过我的手臂,在一颗红豆上点上一点绿油精,
然后用手轻轻揉一揉,才继续依照同样的方式把其他地方的红豆一一涂好。
  我一边乖乖任他涂药,一边惊奇地发现:“乖乖?你怎么和我的习惯一样?我
也是每次点完绿油精,一定左三圈、右三圈哎!”我笑,没觉得自己竟然为了发现
我们有一个相同的习惯而开心。
楼主蓝瘦香菇~
宝宝1岁1个月LV.2
  在我颈后为我涂药的手顿了一下,我推推他:“喂喂,怎么停了,我肩膀上还
有一个包呢。你这人,从来都是这样,老是给我玩50%大家乐!”我一边不爽地拉
拉衣领,露出一些肩膀让他帮我涂最痒痒的包,一边嘟嘟囔囔:“还好你当初给我
做考前大补贴的时候没玩50%大家欢……”
  “你说什么?!”他突如其来的高音让我吓了一跳。
  “什么什么啊?”我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瞪他一眼:“你干嘛那么大声?杀人也
不用吓的吧!没品味!”
  他神色怪异地看了我一会儿,继续低头帮我涂绿油精,默默帮我涂完最后一个
包之后,我才熊熊发现,我竟然大大方方让一个男人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给我肩
胛骨上的一个大包涂药。可我当时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拉好衣服,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他也正默默看着我,寒星一样的眼睛,深邃
得看不清其中的思绪。
  “呃……嗯……我,肚子饿了……”我犹豫地垂下眼。
  “你……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我听到楚宁淡淡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依稀带
着某种压抑的期盼。
  “呃?……没,没啦……”我干笑,就是不敢抬头看他。
  “楚儿!你看着我!”他突然高扬的声音吓我一跳,而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双臂。
  我惊吓地抬头,然后呆住。
  他看着我的眼神,和以往不一样,他的眼里仿佛有些什么,狂热、渴望,还有
深刻的痛苦……可是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看我?……我,说错了什么?……
  有些什么仿佛呼之欲出,我的心中莫名涌起一阵翻天的骚动,可是我突然很害
怕,可是怕什么呢?我却不知道!
  总之,突然,一千只鸵鸟在我的心里集体挖坑埋脑袋,然后,我的眼迅速别开
他的注视,干干地挤着嗓子笑:“你……你有什么好,好看的……不就是个人嘛!……”我
满不在乎地胡乱挥着手,借此挣脱他的钳制,然后我做了生平最让我后悔的事情之一——
  我捂着嘴,三八兮兮地学着火鸡叫:“咯咯……小样儿,让你给我擦绿油精,我
可是给你机会揩我油哟,就当是刚才我偷看你美色的报答,你自己没把握住机会,
可不能怪我,我们可……可扯平了哟。咯咯咯咯……”
  我笑不下去了,因为,楚宁的脸色突然变得仿佛雪一样白,那种仿佛所有血液
一下子被抽空了一样的、死灰一样的白,更加衬出他那双眼的深黑,还有其中赤裸
  然后,在我呆怔的时候,楚宁慢慢放下他的手,慢慢转头看着窗外的夜,很平
静,只是手中那瓶绿油精捏得死紧。
  我不敢出声,猫一样坐在他的身边,动都不敢动。
  一会儿,他似乎恢复平静,他转过头,看我,脸色依然雪白,却不似刚才那般
带着绝望一样的惨烈,他摸摸我的头,淡淡地说:
  “楚儿,去吃饭吧,芬姐做了你最喜欢的红烧狮子头。”
  我一听,立刻眼睛一亮,“腾”地站了起来,没办法,我这个人,天大地大不如
  我没心没肺地跑了两步,突然顿住,怯怯地回头,看楚宁:
  “那个……我扶你过去?”我挠挠头。
  他冲我摆手:“你这丫头最不禁饿,快去吃吧,不用管我了。”
  “你……不吃了吗?”我小心地察言观色。
  他微微一笑:“我吃过了。”
  听说他吃过了,我立刻点点头飞似的跑去餐厅,是肚子饿,也是害怕此时和他
共处一室。
  半夜,我被恶梦惊醒。
  梦里,一个男人,重复地出现在我的中学时代、大学时代,占据我几乎全部的
时间。我们因为抢一
个学习的树荫而不打不相识,我们在吵吵闹闹中相爱,圣诞节的雪里他吻了我……那
是我的初吻,他在雨里为我送一本考前补贴笔记,然后第二天因为高烧无法参加自
己的考试,他敲着我的头说物理白痴,我得意洋洋地骂他意大利语说得好像鸭子
叫……然后,然后就是一片混乱的片断,我和家人吵成一团、我和他的照片、他的笑
容、我的泪眼、机场、加拿大的温哥华、法国的马赛、爱琴海……尖锐的刹车声……可
是,那张男人的脸,我始终看不清楚!
  这个梦,其实这些年,我已经反复做了好几次。但是这次,有了一点不同,正
是这点不同,让我惊醒,冷颤心头。
  重重喘息着,我坐了好久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回窍。可是,心头那股从梦里就开
始泛滥的心痛,仿佛一千一万根针,狠狠刺着我的心脏。
  楚儿,我,在这里等着你……
  楚儿,我,这样的身子,这样的一双腿,无法随你到处流浪,但我会陪你去每
一个我可以去的地方,去不了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楚儿,你快乐吗?你幸福吗?……
  楚儿,不要忘记回家的路……
  楚儿,楚儿,我的楚儿……
  那个男人的声音,过去的日子里,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很模糊,
太模糊了。
  可是今夜,梦里的声音,很宁静,甚至带着微微的笑,可是那么的悲伤……
  那,分明是楚宁的声音!
  可,楚宁,我们刚刚认识不过几个月而已!……
  我抱住自己,把身体蜷缩成一个球,却无法不让自己颤抖,身边空落落地,总
觉得少了什么……
  忽然,我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位置,那里,空空冷冷。
  ……楚宁?!
  我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冲出卧室,奔进空旷的黑暗。
  心,从未曾如此张皇,仿佛遗失了一角魂魄。我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夜夜有他
的拥抱?我不该是如此依赖的女子,可此时,我只想,靠在楚宁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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