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15岁的男孩女孩早知道,请问我的额头是属于高的还是突出来的?这样的额头适合什么发型?

31、第31章 第三十一口

  全拼的输入法下, 同样的发音,出现的第一个词第一个字必然是平时用的最多的。


  沈轻浪深谙这个道理。
  他虽然和席欢很少在微信上聊天,但是这个词出来的时候他是没有预料到的。
  他刚刚还下意识点了这个词, 看着输入法的词, 沈轻浪深吸一口气。
  而另一边, 席欢也有点愣神。
  不就一个问题吗,怎么一直显示正在输入, 这输入半天了都没给个答案出来。
  说到这个,席欢倒是之前在知乎上看到一个问题,关于微信“对方正在输入”的这个解释。
  根据微信的设置, 如果对方在收到消息的十秒还是十五秒之内,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字或符号,就会有这个显示。
  而且,这个显示说明如果超过时间, 说明收到消息的一方不是很注重这个对话,所以超过的都不显示。
  当然,席欢对这个还持有另外一个想法, 不重视就说得有点过了, 因为对方可能没开手机, 没收到手机, 各种各样的情况呢。
  不过, 现在是显示正在输入中。
  席欢就好奇, 沈轻浪是打了多长的一段话。
  谁知, 半天过后, 她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简短的两个字:“喜欢。”
  这两个字需要输入这么久吗?
  害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内心还有点期待,现在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上来。
  席欢叹口气,深深觉得自己想太多,她直接回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完,她便扔了手机,准备去洗漱,然后再练习一下,不能懈怠了自己的本职。
  沈轻浪心情很好地回了:“好。”
  之后就再也没得到过回复。
  他一直等了几分钟,才失落地去画图,只是有点心不在焉,后来又把声音开到了最大。
  画一会解锁一下,乐此不疲。
  越到后来,沈轻浪倒是知道可能不会有回复了,沉浸在设计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沈轻浪一下惊醒,从图纸中抬头,解锁手机,然后又失望地关了。
  搞半天就是一个浏览器新闻推送。
  之前从洗手间出来的陈雪阳就看到了他怪异的举动,再看这一行为,噗嗤一声笑出来。
  虽然有点比喻不当,但是沈轻浪现在的样子就活像是一尊合格的望妻石。
  夜晚对于他们来说,正是最忙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直播要直播,训练赛夜晚开始。
  不过现在正好是休息时间,一切还没开始。
  胖男生和瘦男生聊了半天,就看着他们的队长面无表情地放下了手机,继续游戏。
  一个人问:“你说队长看到了什么?”
  另一个人答:“应该没什么吧?这么淡定,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人是谁,家里人?”
  两个人唧唧歪歪地讨论了许久,都没得出个结论,再抬头,人家一局比赛都打完了。
  江朔关了电脑,直接站起来,沉声道:“待会官博弄个抽奖活动,把比赛的门票送出去。”
  他们战队是有门票的,自己也可以折扣购买,数量不多,但是都是准备送亲友的。
  胖男生“啊”了一声:“真送啊?送几张?”
  江朔想了想,“二十张吧。”
  一张好像太招摇了,对粉丝也不好,多了也不太好,二十不多不少,剩下的给朋友。
  胖男生立刻点头,“行,我去和官博娘说。”
  他们战队的官博都是另找人负责的,都是自己人,官博这么重要可不能交给别人。
  江朔喊住他,“等等。”
  胖男生不明所以,耐心等下一句话。
  江朔双手插在兜里,仿佛随口说了一句话似的,“不用抽奖平台,到时候我会说人选。”
  不用抽奖平台……那就是自己抽了?
  胖男生抬头,见自家队长神色淡淡,垂眸在看手机,脸上没什么情绪的样子。
  “好。”胖男生自顾自地点头。
  行吧,自己抽就自己抽,队长最大。
  战队的官博粉丝都时刻关注着动静,一看到抽奖门票出来,都激动地转发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一定能拿到一张的,用我今晚的蛋糕换幸运值!”
  “自己抽吗?那我岂不是有很大的机会!”
  “终于轮到这种抽法了,我在微博的抽奖平台里就从来没有中过奖,气死!”
  “我要血书!不抽我我会哭的,我哭起来连我爸爸都怕,就问你们怕不怕!”
  短短三十分钟,转发评论就上了新高,还有不少粉丝转发评论都通通无限次数来。
  战队基地里,都准备看热闹。
  除江朔以外的其他人,包括二队的,一下分成了两派,一方认为这就是普通的抽奖,一方认为这肯定是有更深层的原因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江朔以前从不关心这事。
  不过讨论争执了许久,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放在走廊上,没人出声。
  不过一分钟,江朔出现在走廊中。
  他本来面无表情地,看到众人都盯着他,微微拧眉,“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自家队长不好看,那可真没好看的人了,每次去比赛,那女粉丝都呜啦啦的,放眼望去,看不到头。
  江朔无视他们,从身旁经过。
  胖男生鼻尖嗅了嗅,“队长你抽烟了?”
  江朔淡淡地“嗯”了下,并未多说。
  他理了理黑衬衣的袖口,直接翻卷到手肘后,声线略冷,“准备一下。”
  听见这话,队员们立刻各就各位。
  等训练赛结束后,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打电竞的到这个时候再睡都是很正常的事,熬夜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没一个觉得不对劲。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官博娘推门而入,“队长,你之前说今晚就要抽出来那些粉丝,现在这么晚了还抽吗?”
  自己抽这么费事,真亏他能想出来。
  江朔揉了揉眼角,声音却掷地有声:“抽。”
  于是,一群人在这边看他抽奖。
  江朔翻了翻官博的评论,好几千条,他唇角都顿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
  可真是苦了自己了。
  江朔翻看了挺长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说:“评论这么多,明天抽吧,你们先回去睡。”
  江朔站起来,正准备回房间,被挡住。
  胖男生忍耐不住好奇心:“队长,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那个……那个vivi是谁啊?”
  他口中念了念“vivi”这个词,然后轻飘飘地回道:“你猜。”
  “啊!我要是猜到就不问了!”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女生,他接触的都那么有限,哪里知道是谁啊。
  从洗手间出来后,席欢将脑袋里那些事忘了一干二净,她心情尚好地哼着歌。
  不过她的唱歌技术不是特别好。
  席欢不禁想到自己当初大一的时候。
  当时班级里想要办新生欢迎晚会,新生班级都可以出节目,班长觉得她形象好,准备报个歌唱节目。
  结果在听完席欢唱歌后,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个事。
  后来那一届的晚会,他们班倒是节目被选上了,只不过是个很热烈的舞蹈节目。
  经由这件事以后,席欢就对自己的唱歌能力有了深深的认识,平时人前都不唱歌。
  好在现在也没人要她唱歌。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席欢接通,说:“欢欢,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罗欢欢是她在团里处的比较好的队友,性格也是活泼的,和尤薇有些相似,努力到了一定境界。
  她自认为都比不上罗欢欢。
  “我怎么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去支教这么久,你都不和我打电话说说你的情况。”罗欢欢假装生气道。
  席欢说:“哎呀,那真的是我不好。”
  罗欢欢笑,“你知道是你不好就好。”
  两个人聊了会儿,她直入主题,“对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的。”
  席欢听见他语气很严肃,也不有点认真起来。
  罗欢欢看了眼后台里的其他的队友,压低了声音:“上面有档节目,是关于跳舞的,邀请了我们,团长还在考虑要不要去。”
  席欢重复:“节目?”
  “嗯。”罗欢欢解释道:“是跳舞比赛,赢到最后的会得到去国外比赛的机会。”
  洛城芭蕾舞团虽然小有名气,但也是在小范围内,全国内也只是被人知道而已。
  至于去国外比赛,如果是小比赛,那是可能的,但是大型的,很少有芭蕾舞演员能闯到最后。
  久而久之,也很少有人去了。
  最重要的是,获奖的其实有华人,但也是从小在国外长大,在国外的芭蕾舞团,不管是教学和资源,都是一等一的好。
  国内和国外相比,看芭蕾舞的观众很少。
  就像音乐剧一样,国外很多人乐意买票去,普通人也会了解一点,但在国内,就鲜有人知。
  席欢思考了一下,“这事你想也没用,得看团长。”
  罗欢欢叹了口气,“也是啊。对了,你实习支教感觉怎么样?跳舞没落下吧?陈文玉可是一心想取代你。”
  “这里挺好的,就是时间太短,有时间你也可以来这里试试。”席欢一笑,“至于跳舞,你觉得我会吗?”
  罗欢欢立刻笑道:“肯定不会,”
  她和席欢聊了会儿,又问了问一些事情,才挂断电话。
  刚放好手机,面前就落下一道阴影,“是和席欢打电话吗?她什么时候回来?”
  罗欢欢看了陈文玉一眼,“元旦前夕。”
  陈文玉“哦”了一声,又轻笑起来,“那就期待几个月后的她来团里练习了。”
  罗欢欢直觉她这声笑有点怪异,但偏偏对方面上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她也能想通,陈文玉自觉天赋努力很好,舞蹈团的首席,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被席欢拿去,能开心就怪了。
  陈文玉又说:“听说她去山区支教了,那岂不是生活很苦,真是心疼啊。”
  闻言,罗欢欢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舞服,装作不在意地说:“还好,听说同行的有洛航的,还来了一次自助烤肉,应该挺好的。”
  罗欢欢看了眼另外一边,“咱们得去练习了,这个剧目可是很重要的。”
  陈文玉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就不信席欢去那里能有什么练习的机会,又没有这里的练功房,更别提其他条件了。
  到时候首席不还是她的。
  席欢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虽然节目可能是不行的,但是她还真得多练习了,要是被陈文玉赶上,估计接下来的生活都不安生了。
  这段时间在这的确练习的时间减少了。
  正在她拿出笔记,照着课程表准备安排一下下面一个月的训练时间时,微信消息提示声响起。
  是陈雪阳的消息:“你抽空回复一下他吧。”
  席欢收到他的微信还纳闷了一下,知道他口中的“他”肯定是沈轻浪无疑了。
  她问:“怎么了?”
  陈雪阳看了眼在洗手间的沈轻浪,偷偷跟她说:“就刚这一晚上,他看手机来回不下于几十次,每次打开都兴奋,然后就失望地关了,我就猜到肯定是你的缘故。”
  席欢被他的回答弄得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只是沈轻浪的反应真的让她觉得好笑。
  席欢挑眉,回道:“不回。”
  陈雪阳:“啊?为什么啊?吵架了吗?”
  他纳闷了会儿,怎么就不回,也没听见两个人有吵架的小道消息啊。
  很快,他就收到了席欢的回复:“你不知道吗?留着消息不回复,明天可以有话题接着聊。”
  还有这样的理由,陈雪阳内心狠狠地吐了一口血,完全不理解女生的思维。
  他纳闷道,为什么不回,明天就有话题接着聊,难道回了就不能接聊吗?
  陈雪阳叹口气,对沈轻浪的同情又上升了一个度。
  遇到席欢,自己这室友注定是瓮中之鳖了。
  第二天上午没课,席欢还是起了早。
  她在宿舍里练习了一下舞蹈,渐入佳境,虽然比之前生疏了一点,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熟练地转圈伸展,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刻在记忆深处,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席欢深深地热爱芭蕾舞。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欢欢!大美人!你在不在呀?起床了没?”
  席欢收回动作,轻轻地喘着气,走过去开了门。
  尤薇一脸兴奋,看到她穿着舞服,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待会再来找你吧。”
  她可不会打扰自己的闺蜜练习。
  席欢拉住就要转身的尤薇,“没事,刚好也快要结束了,你大清早地敲门,是干嘛了这么激动?”
  提到这个,尤薇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
  她手机一直拿在手机上,解锁后放到席欢面前,“看,这是什么?”
  屏幕上是微博私信。
  席欢看了下发消息的用户名,明白了,“又中奖了,怪不得这么开心。”
  尤薇说:“你不觉得我现在很欧吗?”
  她昨晚罕见地睡迟了,然后临睡前去刷了下微博,才没错过YGH战队官博的门票抽奖。
  本来倒是没想着能中,谁知今天一早醒来就看到了自己私信里多了官博的中奖通知。
  她还特地看了下是不是假的,是真的。
  官博也重新发布了一条新微博宣布中奖名单,自己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尤薇这才瞌睡都跑了。
  席欢回忆了一下昨晚的对话内容,纳闷道:“你上次不是说不去吗?”
  尤薇撇嘴,“那是别人给的门票,万一他坐我隔壁怎么办?岂不是就直接面基了,我才不去。”
  她晃了晃手机,“但是这个是战队的抽奖,他又不知道我得的哪一张票,去了也不知道。”
  尤薇实际挺想去现场的,尤其还是国外比赛,这肯定很激烈又很热血。
  现场比直播要好看一万倍。
  而且门票其实之前卖光了,她要是花钱买黄牛的,估计位置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战队自留的就不一样了,肯定位置很好。
  席欢挑眉,“那你去呗。”
  尤薇抱着她亲了一下,“哈哈哈哈哈,我回房啦。”
  她就是激动地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激动心情。
  恰巧微信消息响起,尤薇关上门,打开手机。
  江:“所以你现在要去了?”
  看到是他,尤薇顿了一下。
  刚才起床时看到微博的消息,她一激动就发了过去,不过转念一想,跟他说也没啥。
  尤薇毫不吝啬把答案给他:“对啊,不去多浪费。”
  反正他又不知道自己坐哪。
  中午,席欢和尤薇一起去食堂。
  现在还没下课,食堂里就零星的阿姨们,只是往角落看的时候,反倒看到了沈轻浪坐在那。
  席欢突然想起自己很久之前,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她将打好的饭盒交给尤薇,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准备看沈轻浪在干什么这么入神。
  才走近,熟悉的音乐就传入耳中。
  席欢站在原地想了想,终于灵光一闪,这不是暖暖环游世界的音乐吗?
  虽然玩过没多久,但她还记得。
  她走过去,因为居高临下。很容易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的确是这个游戏。
  原来不是奇迹暖暖,是暖暖环游世界,陈雪阳一个游戏渣,连这个都能弄错。
  沈轻浪刚搭配好了,弹出来最终分数,过关了。
  他意料之中,领了奖励后准备退出游戏,却就在这时候看到了席欢坐在了他对面。
  沈轻浪下意识地关闭手机,结果不小心按了音量加的键,一时间音乐又大声了点。
  他的脸蹭的就红了。
  席欢忍不住笑,问:“你等级多少啊?”
  刚才只看到了一个很高的分数,对于他的等级还不清楚,陈雪阳上次说的估计是真的了。
  沈轻浪抿了抿唇,低下头快速将音量减到零,然后猛地伸到席欢面前。
  席欢看了眼界面,不由得瞪大眼,惊叹单:“你的等级这么高啊。”
  看这上面的,估计都赶上那些专门攻略的了吧?
  她当初玩了一段时间后,嫌弃事多,又要查那些高分攻略,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玩,后来就卸载了游戏。
  沈轻浪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偶尔玩玩……”
  话都说的有点没底气,其实他是怕席欢觉得他喜欢玩这些女孩子玩的游戏就觉得他娘什么的……
  席欢托腮,“那岂不是更厉害了。”
  席欢摸着下巴,又说:“这么一来的话,那你是不是对衣服搭配很有心得?”
  沈轻浪摇头,“……没有。”
  席欢觉得这是来自学霸的谦虚。
  席欢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竟然是:“游戏高分很多搭配都很丑。”
  怕她不相信,沈轻浪还强调了一下:“真的。”
  有些都丑到难以置信,他也只是为了分数而已,对于好看程度没有多大要求。
  席欢恍然大悟,“这样啊。”
  沈轻浪点头,“嗯。”
  席欢转了转眼睛,突然盯着他问道:“那你觉得我今天的衣服搭配怎么样?能不能得高分?”
  怕他看不清,她特地站了起来,在他身侧转了个圈。
  席欢今天穿的长裙,跳舞多年,她对转圈的力度十分熟悉一转起来,就荡成了暗纹,裙摆下露出莹润的脚踝。

  ☆、第32章 第三十二口

  沈轻浪不自觉想到自己很久以前看到的那个视频。


  不过那时候席欢穿的是芭蕾舞服,站在舞台上旋转, 划着精致的妆容, 一举一动都牵着人心。
  而此刻, 自己面前的席欢却随意许多。
  裙摆甚至碰上了他的小腿,即使隔着裤子, 沈轻浪仿佛都感觉到了那种瘙痒。
  他不自觉喉结微动。
  席欢停下来, “怎么不说话?”
  沈轻浪不敢看她,手上动作不禁停下来,低沉着声音道:“很好看。”
  席欢说:“你都不看着我就知道好看了?”
  他慢慢地抬头, 目光从裙子移到言笑晏晏的面容上, 声音微涩, “……看了, 好看。”
  席欢坐回他对面, 双手撑着脸,盯着他问:“那你觉得我能打多少分?”
  沈轻浪被盯得心跳加快。
  手下就一不小心动了下, 出现了一道痕迹, 他立刻放下笔,说:“满分。”
  席欢却说:“骗人,你不是说高分都丑吗?”
  沈轻浪心想的确如此,但是席欢一点也不丑,美得就像仙女一样。
  他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半晌, 沈轻浪开口解释:“那是游戏角色, 你不一样……你穿什么都好看。”
  说得席欢都吃了一惊。
  她反应过来, 甜甜地笑:“沈老师这么会哄人的吗?我听了好开心。”
  沈轻浪耳根微红, “我说的实话。”
  怕她不相信,他还点了点头。
  席欢被他的反应逗笑,看了眼他手下的图纸,“我先回宿舍了,不打扰你了。”
  席欢站起来,临走时又说:“不要忘了吃饭。”
  沈轻浪愣了一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袅袅生烟,摆动的裙摆仿佛荡进了他心底。
  尤薇已经带着饭回了宿舍。
  席欢去她宿舍拿饭盒,一推门正好听到了一个清朗的男声:“你会见到我的。”
  尤薇背对着门,回道:“那你可想太多了,那么多人,我又不知道哪个是你。”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自恋。
  她可不想见到真人,见光死这个词可是历代前辈给出的真理,都说声音好的长得不好看,她一个颜控……
  万一因此不想和他打游戏了怎么办……
  听到门口的动静,尤薇关了微信,挂上微笑,调侃了一下:“哟,舍得抛弃小奶狗回来了。”
  席欢反问:“我看你聊的比我还开心。”
  尤薇哼了一声,“哪有你开心。”
  学校安排的宿舍桌子并不小,两个人绰绰有余,她打开手机,开了一部下饭韩剧。
  席欢没事也跟着看。
  下午,两人一起去办公室。
  在这两个月,都习惯这样的日常了,席欢在这也没觉得和学校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不能点外卖去逛街了,但是这里的生活比那边宁静多了,没有那么多事。
  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前,阮文和杨西安去了教室,他们五个人在办公室里各忙各的。
  陈雪阳上午就无所事事,下午依旧无所事事,伸懒腰道:“好无聊啊。”
  尤薇正好在逛微博,发现了一个新游戏,她立即来了兴趣,看完大概介绍后,就发给了群里。
  他们上次就加了一个微信群。
  vivi:“看起来好好玩。”
  席欢不明所以,“什么?”
  尤薇拍了拍手,直接在办公室开口说:“我发现了一个推理游戏,现在也没事,不如来玩一下吧。”
  陈雪阳立刻应道:“好啊好啊。”
  尤薇稍微解释道:“就是关注这个公众号,然后每个人会被分配到一个角色,然后搜证分析,投票出凶手,看最后得分谁最高,凶手输还是凶手赢。”
  她发了公众号的名片。
  席欢对这个介绍还挺有兴趣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要是扮演凶手能不能顺利骗过他们。
  陈雪阳最喜欢这样的了,激动道:“来吧来吧,不是我吹,这种游戏,我从来都是carry全场。”
  尤薇最初提议的,当然也是她来创建房间:“我选了一个难度低的,现代剧本,关于医院的。”
  她快速地发了房间号。
  群里安静了下来,随后尤薇发了自己的身份,她是副院长,死掉的是主任。
  席欢拿到的角色是魏女儿,死者的女儿,也是凶手。
  第一局就是凶手,她眉眼微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想着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
  因为难度不大,自己被投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浪浪:“白患者。”
  看到这,席欢眉眼一跳,最终还是将沈轻浪的备注给改成了正常的名字。
  她怕游戏万一需要截图发图片,到时候备注一露出去,那肯定没完没了。
  陈雪阳拿到的是护士,他当即就乐了:“我是院长的情人哈哈哈哈哈。”
  尤薇立刻发问:“你干嘛害我?你不是我情人吗?”
  两个人怼起来的时候,陶珊珊发了自己的角色,是医院的会计。
  陈雪阳委屈:“你为什么偷我东西?还有,会计,是不是你?虽然我还没有看线索,但我觉得是你,哼。”
  陶珊珊也是相当懵逼,让他去看线索。
  席欢都没理他们,直接去看一轮搜证。
  这个游戏和以前一个大火的综艺很像,每个人都有杀人动机,都是嫌疑人。
  院长是因为资料被偷,会计是女朋友被死者杀了,患者则是因为心脏被死者调换了,护士是因为偷情和卖药被发现。
  这样一看,似乎谁都可能杀人,所以就有了两轮搜索证据的环节,用来加深分析。
  一轮搜证的线索很少,不过不妨碍讨论。
  每个人的个人角色信息都有时间表,一对时间就能发现不对劲,然后就吵起来了。
  席欢当然要撒谎说自己没杀人,然后怀疑其他人。
  几个人吵吵嚷嚷,怀疑了半天,又看了第二轮的搜证,每个人的动机和杀人工具一类的都出来了。
  这下更复杂了,陈雪阳和尤薇掐了起来。
  席欢会跟着他们说,她也不多透露自己的信息,生怕自己的凶手身份暴露。
  但是这样,反而被尤薇怀疑了。
  席欢辩解了几句,沈轻浪默默地解释:“没有,我看到她了,她很早离开了……”
  他列了一些线索,看似很合理。
  因为游戏是文字版的,所以都是在群里发消息。本来文字版就容易乱,他这一发出来,讨论点又多了。
  席欢倒是诧异,不知道沈轻浪为什么帮自己。
  她转头看的时候,只看到沈轻浪很认真地在打字,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解脱嫌疑。
  沈轻浪:“……所以她是没问题的,院长我怀疑你。”
  席欢都忍不住想笑。
  好像越来越好玩了。
  尤薇发了张委屈的表情包:“我为什么要拖地,我的人设好惨,没杀人还要拖地。”
  其实这事儿是沈轻浪做的。
  沈轻浪列了一些尤薇身为院长的可疑点。
  尤薇想了想,好像发现了什么,“沈轻浪,你是患者,你干嘛一直给魏女儿洗清嫌疑?我闻到了栽赃的味道。”
  席欢侧过头看了眼沈轻浪。
  沈轻浪也刚好转过来,两个人偷偷摸摸对上了眼,不知为何都忍不住轻笑。
  席欢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沈轻浪一直在帮她说话,因为他们两个的角色是相互喜欢的状态。
  陈雪阳和陶珊珊就是一棵墙头草,风向在哪就跟着转。
  最终投票结果出来,尤薇被栽赃成功。
  看到解析上面的凶手是魏女儿,也就是席欢的角色,她肺都要气炸了。
  尤薇拍桌子:“沈轻浪,就你一直坑我。”
  沈轻浪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我的任务是要保护她,只能嫁祸给你们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谁是凶手了。
  尤薇哼一声,翻看了一下解析:“你肯定猜到她是凶手了,你这是助纣为虐,我还给你拖地。”
  真惨,最后又被坑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联合陈雪阳去坑他才对。
  沈轻浪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做,“就算她是凶手我也要保护她,因为我喜欢她。”
  这话说的太过自然,办公室安静了一瞬。
  就连席欢都心跳停了一拍。
  沈轻浪见他们都不说话,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话,捏了捏耳朵,解释道:“嗯,没说错。患者喜欢魏女儿,很喜欢……”
  他说的时候还偷偷看席欢的脸色。
  尤薇在心里狂笑,没想到自己这个游戏还助攻了一把,嘴上说:“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她。”
  陈雪阳只在一旁姨母笑不说话。
  席欢翻了翻前面的搜证,看到上面写着的几行字,突然挑了挑眉。
  安静的办公室很快响起她的声音:“我们是两情相悦才对,对吧,沈轻浪?”
  沈轻浪抿唇,看着她带笑的眉眼,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到底是游戏还是现实。
  但是这样也好开心,连回应席欢这个问题的语调都比平时要轻快一些。
  他应道:“嗯,对……我们两情相悦。”

33、第33章 第三十三口


  她立刻找到一张666的表情包, 给席欢私发了过去:“为你打call, 我的妞。”
  看把人纯情少年引诱得,爱的不要不要的。
  办公室里总共就五个人,对席欢和沈轻浪之间的暧昧因素,几乎都知道。
  席欢回她:“你就知道看热闹。”
  vivi:“咋了, 你做还不许我看了。”
  尤薇哼哼唧地发过去,然后在办公室里说:“还继续吗?下一局我肯定不会再输。”
  陈雪阳说:“继续继续继续。”
  他对沈轻浪和席欢的撒糖都习惯了,已经到可以完全无视的地步,还是游戏好玩。
  席欢也说:“那就继续吧。”
  沈轻浪自然没有意见。
  退出房间后, 尤薇重新选了剧本。
  可能是席欢的好运气都在太平间这局用完了,下面就再也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她不是凶手的时候, 不仅被冤枉,还输了。
  唯一一个没投她的就是沈轻浪了,但是一个人没投也没什么用, 三个人都投她。
  等她是凶手的时候, 也都投她,输得一塌糊涂。
  尤薇不客气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定死磕你,谁让你把我弄输了。”
  陈雪阳一向是跟着风向走。
  不过他也挺幸灾乐祸地说:“沈老师还是富有同情心的,一次都没投, 一点也不敬业。”
  沈轻浪很认真地说:“我很认真地分辨了。”
  言下之意, 那分辨不出来不能怪他。
  尤薇和陈雪阳都冷笑, 他要是这个都分析不出来, 他们两个把名字倒着写。
  沈轻浪对他俩没感觉, 一点没有压力。
  席欢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网上那么多妹子喜欢和男朋友一起玩游戏。
  因为会被照顾得完完全全的。
  虽然她和沈轻浪不是男女朋友。
  主要是今天这个游戏完全是即兴的。
  尤薇说要玩之前,席欢从来没想过游戏还能分配这么两个角色,如果是其他人,恐怕还说不了这个。
  谁知道连游戏似乎都是助攻。
  席欢在心里感慨了几下,撑着下巴想了想,似乎也快不远了,她有点忍不住了。
  阮文回来时,办公室里正在玩最后一局。
  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一直弄到了快放学时间才回办公室,陷在游戏里的几个人都没注意他。
  游戏结束,席欢终于再赢了一次。
  不过是在沈轻浪的帮助下的。
  陈雪阳终于能够自己分辨出了,“卧槽,好气,我好不容易认出来一次,居然就这么输了?”
  看着上面那个残忍的分数,他气得要死。
  席欢在群里发表情。
  而后转身对沈轻浪摆手,有种做小动作成功的得意感。
  沈轻浪心里灌了蜜一样的,决定以后多玩玩游戏。
  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
  席欢刚站起来,阮文突然走到她面前:“席欢,一起走吧我有事要和你说。”
  尤薇等在她对面,冲她使眼色,询问自己要不要等。
  席欢微弱地摇摇头。
  她对阮文点头,“好。”
  如果是阮文是要说什么,那也是时候要说开了,省得以后多浪费每个人的时间。
  阮文挡住了沈轻浪的视线。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办公室的时候,沈轻浪动作停顿了一下,唇角微下压。
  陈雪阳上前勾住他的肩膀,“要去看看吗?”
  沈轻浪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陈雪阳追上去,调侃道:“你看你这样子,就活像是被抛弃的,人家不过是和同学一起走路而已。”
  沈轻浪瞥他一眼,“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陈雪阳后背凉飕飕的,连忙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们现在还在楼上走廊,往下看就能看到已经离开了教学楼的阮文和席欢二人。
  两个人似乎非常和谐。
  沈轻浪看着会儿,移开了视线。
  离开了教学楼,学生就少了。
  席欢走在阮文身边。
  两个人自离开办公室后就一直说的都是学校里的事情,要么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阮文情商并不低,起码席欢她相处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他也会照顾自己。
  但是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经过食堂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仿佛没有了话题一样。
  席欢主动打破沉默:“你要和我说什么。”
  阮文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重新扬上,“你应该知道的,你之前有点躲我。”
  席欢沉默一瞬,回道:“要说什么直接说吧。”
  阮文停下来,面对她,“席欢,说起来应该你有感觉,从学校在同社团的时候,我就很欣赏你。”
  只是他一直觉得不是时机说明。
  所以后来他寻找了一个支教的实习活动,一来是教一下贫困地区的孩子,二来是想创造一个安静的环境。
  所以他选了临川小学这么个地方。
  按照他的想法,朝夕相处之下,感情是很容易产生的,到时候水到渠成。
  只是,没想到出了意外,这里不止他们一队。
  阮文从回忆里抽神,看着她说:“简洁点,我喜欢你,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
  而后又继续说:“我想知道你的回答。”
  席欢没有犹豫,直接回道:“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有感情这方面的意思。”
  阮文笑,“我猜到了你这个回答。”
  席欢很冷静,“我之前有感觉到,但是你没有说明,所以我只能躲着你,拒绝一些你的提议,不是讨厌你。”
  她倒真不讨厌阮文。
  不管是学习还是做事,阮文都很负责,是个合格的同学兼校友,也不会感情用事。
  阮文想了想,突然问:“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阮文自顾自地说:“早在之前我就发现了,你们两个有点不对劲,算起来,应该是第一次来,你们就有相处了。”
  当初在路上第一次碰见沈轻浪的时候,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个学生。
  谁知道竟然也是来支教的。
  阮文一直以为席欢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但是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想岔了。
  他叹口气说:“我不应该选这里支教的。”
  席欢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轻轻点头,“算是吧,就算没有他,我应该也是同样的答案。”
  “这样说,我好受了一点。”阮文自嘲一笑,心里纵然有不甘心,最终还是温声道:“我送你回去吧。”
  说是送回去,其实也就是顺路而已。
  阮文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女生宿舍那边后,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宿舍。
  尤薇听到动静,打开门。
  席欢也不开锁了,直接拐进她房间。
  尤薇一边快速地回到电脑前,一边问:“怎么样,是不是挑明了?”
  席欢“嗯”了一声:“我拒绝了。”
  尤薇登陆游戏,接受邀请,侧过头看她,“阮文一说,我就猜到了,肯定发觉了,等不及了。”
  她对阮文是路人感觉,从一开始就觉得两个人不合适,所以一直没有撮合。
  阮文说是自信,其实有一点自傲在里面。
  而席欢虽然看着温温柔柔,但是相处这么久,她知道性格,内里是有些强势的。
  两个强势的人在一起不是不可以,只是她觉得不太合适,反而沈轻浪这个性格,她觉得互补。
  就从这段时间的相处而言,还没在一起就这个样子,等在一起了,岂不是要甜到天上去。
  席欢说:“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很尴尬了。”
  虽然拒绝了,但是相处起来肯定有尴尬的,她无法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尤薇了然敲得噼里啪啦响:“安啦,放心吧有我在,我可以当挡箭牌的。”
  席欢凑过去看:“你还在和那个非酋打游戏吗?”
  尤薇点头,一边手忙脚乱的解决自己隔壁的一个敌人,“对啊,谁让他技术好,声音好听。”
  席欢对这种游戏无感,又重新坐回床上,提醒道:“当心惹火上身。”
  她总觉得不对劲,就之前的事情,加上她偶尔听到的声音,就觉得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
  而自己这个好友,看上去御姐范,实际上傻白甜一个,粗心大意的。
  尤薇毫不在意,“你想太多啦,我是那种人吗?”
  席欢点头,“好吧。”
  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如果真的惹火了,那就只能让她自己去承担去了。
  她打开手机,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玩的时候她自己不觉得,回看的时候真的挺明显的,沈轻浪就差直接说这人我罩了,凶手是我不是她。
  尤薇很快成了一个盒子精,她看着队友神一般的操作已经免疫了,回过头说:“那你俩啥时候挑明?”
  今天办公室那次,她差点以为就这么在一起了。
  席欢坐直,想了想说:“他需要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似乎不远了。

34、第34章 第三十四口

  第二天, 上午, 阳光明媚。


  由于在山里,天气已然变冷,早上需要穿长袖,偶尔还要穿外套才可以。
  席欢早上有一节课, 尤薇也有。
  她们去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下课时间,学生都非常开心地和她们打招呼。
  要说最喜欢这些孩子哪里,可能就是这种没有接触到外面世界的单纯了。
  席欢感慨了一下,走进办公室。
  一进去,她就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朝对方看过去的时候,却又低着头。
  席欢想了想, 暗笑。
  她装作没有看见似的, 坐到自己的桌前, 整理待会上课要用到的教案。
  席欢有心想让这个契机提前,所以没怎么看沈轻浪。
  阮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中途来回席欢这里好几次, 每次看到沈轻浪脸色不好,他就开心。
  中午,陈雪阳和沈轻浪一起出去,今天他们要去市区, 到了陈雪阳的目的地。
  陈雪阳买好自己的东西, 又问:“你要去哪?”
  沈轻浪说:“花鸟市场。”
  陈雪阳虽然不知道去那干什么, 但是还是开车直奔这边最大的一个花鸟市场。
  花鸟市场里很吵闹,各种盆栽鲜花放在那里,争奇斗艳,几乎每家店的廊檐下几乎都挂着笼子,鹦鹉和鸟一直叫不停。
  陈雪阳好奇地跟在沈轻浪后面。
  终于,沈轻浪停在了一家店前,陈雪阳就看见他蹲在地上,看一只小乌龟。
  “老板,多少钱一只?”
  沈轻浪碰了碰乌龟,问:“不能一块钱吗?”
  老板摇摇头,“不行,这样我就亏本了,十块钱最低,你要是买两只,十块钱。”
  陈雪阳目瞪口呆,一只乌龟这么便宜的吗?
  沈轻浪站起来就走。
  陈雪阳好奇地跟在后面问:“这么便宜的,你又不缺钱,就直接买了就是。”
  沈轻浪认真道:“不行,我只能买一块钱的。”
  您可真是爱好独特。
  一块钱能买到乌龟,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然而就在这个想法冒出来没多久,沈轻浪就花一块钱买到了两只小乌龟,还是鲜活的。
  陈雪阳:“……”他可算是打脸了。
  沈轻浪看起来挺高兴,将两只乌龟安排的好好的,直接就说要回学校去。
  陈雪阳忍不住问:“你到底要买乌龟干嘛?”
  沈轻浪莫名其妙地看他,“养啊。”
  陈雪阳心想,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路过一家甜品店,沈轻浪又下了车,陈雪阳没下去,只见他回来的时候拿了个泡沫箱子。
  陈雪阳撇撇嘴,今天的沈轻浪有点诡异。
  回到临川小学已经是下午五点了,陈雪阳直接去办公室,而沈轻浪则是回宿舍。
  他带了点东西,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轮到尤薇的时候,尤薇有点犹豫。
  陈雪阳说:“不吃拉倒。”
  “啊。”尤薇犹豫了一番,果断地接过了,说:“不吃的人是傻子。”
  虽然卡路里很高,但是她想一饱口福。
  陈雪阳抬头又看了一圈,低声问:“席欢呢?今天没来办公室啊?”
  尤薇说:“她回宿舍了。”
  陈雪阳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桌前,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沈轻浪发了一条微信。
  宿舍里,席欢连接了视频通话。
  视频那边的席母已经精神恢复了正常,笑着说:“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席欢点头,“嗯,还有一个月。”
  “那你回来前和我说声,看你都瘦了,是不是吃的不好。”席母心疼道:“这么多天没吃蛋糕,想吃了吧。”
  席欢摸摸身上,自己哪里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长隔一段时间看到自己的孩子,总会说变瘦了,不知道怎么看出来的。
  席欢说:“还好啦,在这生活挺随意的,食堂的阿姨们都会加菜,没你想的那么苦。”
  吃的其实都挺健康的,比在学校里经常吃外卖好多了,而且菜色都很家常,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在这时,阳台有细碎的声音。
  席母问:“什么动静?”
  她的耳朵一向尖,就连席欢一时之间都没有听见,视频那头的席母就已经听到了。
  席欢说:“我去看看,晚点再说。”
  她放下手机,下床的时候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轻手轻脚地放慢了速度,毫无声音。
  不过等她到阳台的时候,还是没看到人影。
  阳台的窗沿上放了一杯熟悉的东西。
  红丝绒蛋糕暴风雪,草莓味的超好吃,而且分量很足,当初一上市她就和尤薇去吃过了。
  她后来每次去都要点大杯才过瘾。
  阳台外没有其他人影,席欢看了下,将包装好的杯子拿回了房间里。
  席母问:“什么东西?”
  席欢说:“吃的东西。对了,席文他们这次没到家里去做什么吧?”
  “没。”席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起来,“可能是你舅舅上次在医院把他们吓到了。”
  席家对席欢舅舅还是挺忌惮的,就怕哪里得罪了人,被偷偷摸摸打一顿都没处说去。
  医院那次,席欢舅舅压根嘴不留情。
  席欢挑了挑眉,“那得好好夸夸舅舅。”
  说了会儿后,席欢怕杯子里的东西化了,找了个借口挂断了视频通话。
  看着包装精致的杯子,席欢轻而易举就知道将蛋糕放在阳台是谁。
  只是没想到依旧没有露出身影。
  席欢舀了一勺,依旧是那个味道,不知道沈轻浪怎么保存的,从市区到这里,竟然没化。
  吃完后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席欢直接去了隔壁,尤薇依旧在打游戏,她问:“薇薇,你知道陈雪阳他们今天什么时候去市区了吗?”
  尤薇回想了一下,“他们中午出去了好像,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今晚不回来了。”
  她是偶然看到的,陈雪阳和沈轻浪开车出去了。
  当初还让他们给自己带东西来着。
  男生宿舍里正闹成一团。
  陈雪阳看着玻璃里缩在里面的小乌龟,好奇地问:“你到底买这个干嘛?当宠物吗?”
  今天下午一直到现在,好奇心就没消减过。
  沈轻浪又翻到自己收藏的那条微博。
  博主叫谋反,她六月份发了一条微博,说和她男朋友小赵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被送了两只一块钱的乌龟。
  理由很简单,但是也很适合。
  沈轻浪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无意间看到这条微博,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想到阮文的事情,他便今天就去买了。
  陈雪阳又问了一遍,“沈老师,你在想什么呢,你今天走神不止一次了吧?”
  沈轻浪不理会他,将乌龟连盆一起拿回了自己的桌上。
  两只小乌龟很懒,趴在那里动都不动。
  他用手戳了戳,然后打开了微信,找到席欢的聊天框,发过去一句话。
  而后,沈轻浪便忐忑不安地等着。
  他半小时前偷偷去了她的阳台,不知道她发现没有,现在也不知道同不同意。
  手机一震,来了微信消息。
  沈轻浪深吸一口气,第一次这么紧张,比之前导师让他干什么还要紧张。
  席欢只回了一个字:“好。”
  沈轻浪呼出一口气,又忍不住脸红,快步进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
  一直围观的陈雪阳不明所以。
  沈轻浪已经无视其他任何人了,他提起了乌龟和盆,径直离开了宿舍。
  秋天黑得早,现在已经朦胧昏暗了,不要半小时,就完全能黑下来。
  席欢站在原地,低着头踩地玩。
  身后传来动静,她转身。
  沈轻浪的双手背在后面,踏着灯光而来,映得五官深邃,高高瘦瘦,精致又俊朗。
  席欢不自觉扬了扬唇角,想到了什么,主动问:“你约我来这干什么?”
  收到微信的时候,她还是挺吃惊的。
  因为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沈轻浪心里紧张得都要跳出胸腔,偏偏面上淡定,轻声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席欢目光落在他身后没有被遮挡完全的盆,还看到一只乌龟,“你要送我乌龟吗?”
  自己的话没抢过去,沈轻浪只能点头,“嗯。”
  他放到面前,两只乌龟一龟一边,占据了盆的优异地理位置,正舒服地很。
  席欢眯眼笑,“好啊,我接受。”
  她碰了碰乌龟,乌龟将头缩进去,一动不动了。
  这么大以来,席欢还从来没有养过宠物,今天收到的乌龟应该是第一个了。
  看起来养着也不错。
  而且是沈轻浪送的,她也挺乐意养的,最好是就这个以后更有话题了。
  席欢开心地看了会儿,抬头问:“你微信上说有事,就是说把乌龟送给我的事情吗?”
  沈轻浪想了想,认真地说:“……就一只是你的,另外一只是我的。”
  还以为两只都是自己的。
  她想了想该选哪个,然后说:“你自己要哪只,不然万一我选了你要的那只。”
  沈轻浪目不斜视,“哪只都可以。”
  既然他这么说,席欢就选了一只活泼的,“那这只吧,我要这只了。”
  他的耳朵动了动,将准备好的话缓缓说出口:“你要是要了,就要做我女朋友了。”
  席欢愣了一下,“啊,为什么?”
  沈轻浪心跳如鼓,眼睛也不眨地说瞎话:“老板说它们是一对,我花了一块钱买的。”
  实际上压根没说这一句。
  要是陈雪阳在这,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谎言。
  闻言,席欢失笑,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她饶有兴趣地问:“但是它们是一对,和我做你女朋友,这两个有什么关联吗?”
  沈轻浪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却又亮晶晶的,像是星空,捏着盆的手微微用力,指骨分明。
  他垂了垂眼,哑着声说:“两只乌龟一块钱买的,就是走到一块的意思。”
  她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么个说法。
  当然可能因为她从来没买过乌龟,所以不知道这么个典故,可是怎么听着那么想笑呢。
  沈轻浪抿着唇:“你想笑就笑吧。”
  沈轻浪觉得自己可能要单身了。
  席欢弯了弯眼睛,突兀问:“你给它们起过名了吗?”
  沈轻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到这个问题,还是乖乖回答:“没有。”
  席欢碰了碰乌龟,歪着头娇声道:“那就我起了,反正它现在是我的龟了。”
  沈轻浪微顿,有点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瞪圆了眼睛,而后像是理解了席欢那句话的意思,微敛的目光与她不期而遇。
  不自觉的,唇角咧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刚刚才觉得可能要凉的心又热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口

  晚上七点,外面一片漆黑。


  席欢一回来, 在外面整理东西的尤薇就发现了, 等看到她手中的玻璃盆, 好奇地凑过去。
  她问:“这什么?乌龟嘛?”
  席欢点头:“嗯。小乌龟。”
  尤薇一边跟着她进房间, 一边好奇问:“你出去干嘛了, 怎么拿了只乌龟回来?”
  席欢给乌龟找好位置放盆,“沈轻浪送的。”
  “哎呦。”尤薇瞪大眼,说:“骚操作, 佩服佩服,第一次见送人乌龟的。”
  席欢随口将刚才的事说了一下。
  尤薇本来也只以为是送礼物而已, 没想到居然就凭借这个,她的好友就有主了。
  她叫了一声:“欢欢!你就这么答应了?”
  席欢回头, 微微一笑, “为什么不答应啊?”
  “一块钱的乌龟就能收买你,阮文知道要哭死。”尤薇吐槽道:“万万没想到。”
  土味情话都这么有用的吗?
  她喜欢的类型不是沈轻浪这种的,所以对两个人之间纯情得像小学生一样的爱情不懂。
  要是有人在她面前说类似的土味情话,尤薇觉得自己可能会冷笑出声。
  然后对对方敬而远之。
  当然, 现在连说土味情话的人都没一个。
  尤薇起了逗弄的心思,随口问:“起名了吗?”
  虽然她不养宠物, 但是知道养宠物的都要起名的,一只乌龟也是要有名有幸的。
  席欢说:“富贵。”
  尤薇一愣, “啥?”
  席欢又说了一遍, “荣华富贵的富贵。”
  尤薇仔细地看了看, 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在说假话, 终于忍不住了笑死,“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在逗我笑吧。”
  富贵,怎么不叫荣华呢。
  她戳了戳小乌龟,同情道:“那另外一只呢?”
  席欢笑,“荣华。”
  尤薇噗嗤一声笑起来,脸都笑红了,这两口子怎么这么活宝,好好的一对乌龟起这么个名字。
  “富贵。”尤薇看着缩着的小乌龟,调侃道:“以后可要有钱才对得起这个名字。”
  席欢走上前,“给它买个房子,不就有钱了。”
  尤薇忍笑,说:“你说得对,现在乌龟也是要有房的,不然讨不到媳妇。”
  席欢煞有其事道:“还好啦,它媳妇在沈轻浪那里。”
  她当初随手选的,没想到是公的,而沈轻浪那边那只是母的,至于一对的问题,她压根没怀疑。
  尤薇给小乌龟拍了几张照。
  她还特地摆拍,而后给乌龟美颜一番,然后发上了朋友圈:“欢迎你,新成员,富贵。”
  果不其然,下面一群发哈哈哈大笑的,更多的都是嘲笑这个名字的。
  尤薇看着都忍不住,在床上翻滚着。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是席欢起的名,恐怕明天学校女神品味独特就能登上论坛热门。
  席欢也给她点了赞。
  陈雪阳看见他手中的盆就剩下一只小乌龟了,立刻问:“送人了?”
  沈轻浪心情非常好,“嗯。”
  陈雪阳自然能听出来他话里的愉悦,眼中带上揶揄,“看起来结果很妙啊。”
  沈轻浪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说:“这只叫荣华。”
  陈雪阳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走,“什么鬼?”
  沈轻浪抬眼看他,“不好听?”
  瞧瞧这反问的语气,陈雪阳哪敢说不好听,求生欲极强地回答:“非常好听!相当好听!”
  真是太好听了,好听到他都找不到形容词。
  沈轻浪很满意他的回答,“你说的对。”
  他撇了撇嘴,不敢反驳,打开微信,去日常刷新朋友圈,很快就看到了尤薇的朋友圈。
  富贵,荣华,一看就是一对的。
  陈雪阳再看沈轻浪,眼神怪异,犹疑地问:“你把另一只乌龟送给谁了?”
  沈轻浪沉声道:“席欢。”
  陈雪阳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给尤薇呢,朋友圈说的不清楚,还好是个误会。
  不过这个操作,真的……
  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沈轻浪,你现在和席欢什么关系?”
  沈轻浪动作稍顿,“她是我女朋友。”
  拿了他的龟,就是他的人了。
  床上躺着的杨西安一个鲤鱼打挺:“卧槽,牛逼啊!沈轻浪你这么牛逼的吗?”
  陈雪阳也瞪大眼:“就今晚?”
  沈轻浪抿唇,微微颌首。
  杨西安得到想要的答案,又躺回去,“可以可以,回去请吃饭,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轻浪收拾好了小乌龟,也打开了微信,不多时也看到了那条朋友圈。
  不过他知道尤薇肯定是和席欢在一起的,那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沈轻浪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小乌龟。
  为了花一块钱买到真是太不容易了,他愣是把不够的钱在其他地方补了回来,老板才同意这个是一块钱的。
  沈轻浪唇角止不住地上扬,想到席欢晚上娇娇柔柔的模样,他就心跳加快。
  早知道早这样就好了。
  YGH战队的几个队员们正在聊天聊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基地的门被推开。
  江朔从门口进来,见队友都齐刷刷地看着他,挑了挑下巴,“这么闲?”
  江朔脱下外套,搭在手肘一侧,另外一只手将玻璃盆放在了沙发边上的桌上。
  陈明泽凑过来,“乌龟啊!”
  玻璃盆内装着一只小乌龟,半掩在绿色的水草间,也不知道是缩着还是伸着头。
  战队每个人都是有直播时长的,但是今晚江朔还请假了,他们本来以为他有事,谁知道现在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只小乌龟。
  搞半天请假出去是买乌龟去了?
  江朔抬了抬手腕,轻敲桌子。
  队友们都过去逗弄,好奇地问:“这是宠物吗?队长你新买的?怎么想起来买乌龟?”
  人家战队都是养猫养狗的,怎么到他们这就是乌龟了。
  不是说不好,就是觉得奇怪。
  而且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家队长平时对小动物也没怎么上过心,冷冷清清的。
  他们一直以为江朔不喜欢小动物来着。
  陈明泽对乌龟还挺喜欢的,亲戚家的小孩子养过,他问:“队长,你给它取名了吗?”
  江朔正在玩手机,修长的手指贴在背面,骨节分明,线条流畅,在灯光下泛着冷白色。
  他随口道:“王权。”
  客厅内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半天,陈明泽才组织好词语,试探着开口:“队长,这小乌龟名字叫王权?真叫王权啊?”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江朔手肘搭在沙发上,“嗯。”
  一众队员们仿佛了无生趣,像是比赛输了一样,非常难受,起什么名不好起这个。
  江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陈明泽挑眉,漫不经心道:“待会发条微博介绍一下新成员。”
  买了只乌龟不得了了,是要上天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是陈明泽还是告诉了官博娘。
  没过多久,官博娘收到了静心拍摄的照片,也是沉默无言几分钟,才在战队微博更新了照片和一句话。
  现在才十一点,刷微博的人还很多,很快就看到了。
  “为什么养乌龟,不是养猫?”
  “你们是嫉妒隔壁拿了一只高颜值的小可爱吗?乌龟有什么好养的……王权好可爱啊!”
  “这个名字真的很霸气,十分符合我们战队了。”
  “它看起来好懒啊,王权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就不能起点萌萌懒懒这样的可爱名字吗?”
  可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新成员,战队微博评论创新高,仅次于上次获得冠军的微博。
  而热评第一就是吐槽这个名字的。
  官博娘也无力回天,只能回道:“这名字是队长起的,你们找他去。”
  自然没人敢去说的。
  但是江朔的微博下更多的是吐槽他品味独特的。
  作为战队的颜值代表,YGH的粉丝大多都是颜粉,颜粉当久了,就被技术吸引。
  对于网络那头的人,自然有着自己的幻想。
  看江朔,长得好看,名字好听,游戏打的漂亮,活脱脱的一个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然而就是这样,他的宠物名叫王权。
  这种打击不亚于给一只猫取名叫二狗子一样。
  江朔不懂他们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都一脸便秘的表情,撩拨了一下小乌龟。
  他觉得还挺好听的。
  席欢是第一次养乌龟。
  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搜索养乌龟的一些基本注意点收藏了不少帖子。
  原来养乌龟还真没那么简单。
  比如水,不能直接用自来水或者是井水,需要在外面晒个两天左右才能用。
  吃的东西还得注意。
  席欢盯着盆内动也不动、头都不露一下的小乌龟,叹气道:“养了个小祖宗啊。”
  她盯了会儿,富贵没半点反应。
  席欢收回视线,正要去微博上找个养乌龟的博主,微信提示音突然响了。
  沈轻浪:“那个……”
  上次改的备注,席欢都还没有改过来。
  看到他似乎欲言又止,只发了两个字过来,她回道:“怎么了?”
  沈轻浪:“我们现在是情侣了。”
  席欢在床上躺着,回道:“嗯,对。”
  她能看出来沈轻浪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想说什么,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分钟左右,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沈轻浪先是发了一张羞涩的表情包过来。
  紧跟其后,他发过来一句话:“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情侣头像了?”
  席欢没料到这个问题,她调侃似地回他:“你是不是还想用情侣名啊?”
  沈轻浪:“你想用吗?”
  沈轻浪:“可以的,没问题。”
  席欢觉得,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急切。

  ☆、第36章 第三十六口

  情侣头像情侣名,都是形式而已。


  席欢猜到了沈轻浪想要昭告全世界的心理。
  但她故意晾了沈轻浪会儿, 在他快要等不及的时候, 才回道:“好啊, 换什么呢?”
  这个又成了一个问题。
  沈轻浪说要换头像, 也就是冲动想着而已, 压根没想过到底换什么样的。
  席欢这一问,就把他问倒了。
  他坐在桌前,这里翻翻, 那里翻翻,还上微博搜索了很多,下载了无数张图片。
  然后一股脑地都发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山间有鸟儿名叫。
  陈雪阳每天早上都醒的很迟, 然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会去群里说一声早,当然通常都是最后一个。
  今天他一登微信, 就发现不对劲了。
  群的头像本来是每个人的头像组合的,都一个月了好像, 都熟悉了。
  现在看到的却是和之前的不一样。
  陈雪阳想到了什么, 点进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聊天信息群成员那一栏与众不同的两个人。
  呵呵, 昨晚才在一起,竟然这么快就开始秀恩爱了, 真是不把他们单身狗当人看。
  养乌龟了不起啊, 头像都用乌龟。
  陈雪阳恶狠狠地关了微信, 瞪了眼沈轻浪所在的床位,决定今天一天都不要搭理沈轻浪了。
  有了女朋友就开始戳刀室友了。
  他也没睡意了,爬下床,洗漱过后去了办公室,教学楼已经打了上课铃。
  尤薇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背对他,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陈雪阳好奇地走过去。
  尤薇回头,问:“干什么?”
  陈雪阳觉得好笑,说:“明明是你挡在门口,怎么这样子还想说我啊。”
  听这语气,就差没把他赶走了。
  尤薇心里只想着微博上的事儿,没和他多说什么,看到席欢从走廊那边过来,飞快地迎上去。
  席欢打眼就看到一朵花朝自己飞过来。
  尤薇今天穿的是向日葵色的民族风衣服,看上去与她明媚的长相非常搭,再加上这个环境,就更美了。
  席欢的胳膊被拉住。
  她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尤薇将手机放在她面前,“你看,YGH战队也开始养乌龟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居然都开始养乌龟了。
  现在乌龟这么吃香的吗?
  尤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开始养乌龟,但是自己好友昨天才得到了一只乌龟,她觉得很有缘分。
  她刚刚刷到微博的时候都惊讶了一番。
  虽然“王权”这个名字起得很中二,连带着她对江朔的印象都变得有点土味了。
  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但是她很快就看到了大家吐槽的评论,里面有一条是:“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席欢见她越说越来劲,开口说:“打住打住。”
  尤薇看着她,想撒娇。
  席欢一点都不为所动,“我们富贵是有媳妇的,别想拿它去勾搭别的龟,要勾搭你自己养一个去。”
  尤薇想了想,“算了吧。”
  她自己都养的不太好,再养一个龟,也不知道最后是她养龟,还是龟养她。
  席欢说:“说好的不网恋呢。”
  尤薇狡辩道:“我这是追星,追星,你知道吗?”
  席欢看破不说破,“追星,嗯,追星,我懂。”
  尤薇和她一起往办公室而去,顺口说:“这只龟是公是母我也不知道。”
  席欢本来也只是顺口一提,“这名字,应该是公的吧,你看荣华就是偏女性的。”
  尤薇嘲笑:“听不出来。”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尤薇松开席欢,打开就发现非酋江发来的消息,她点开:“你看到微博了?”
  对于这个网友,她没什么怀疑的。
  而且YGH战队现在如日中天,她之前就在朋友圈po过图,好友们都知道她粉这支队伍。
  尤薇回道:“你也看到了?”
  江:“那只小乌龟吗?”
  尤薇心想当然是,不然还能是什么,最近又没有什么比赛,没什么好看的。
  江:“你觉得哪个名字怎么样?微博下面很多粉丝都在吐槽主人的品味。”
  对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尤薇想了想,回:“品味很独特。”
  她回过之后又忍不住哈哈哈笑,因为王权这个名实在太中二了,还不如富贵。
  对面不知做什么去了,没有回她这话。
  尤薇也没怀疑,耸耸肩,坐到自己的桌前,开电脑准备写论文开题报告。
  她的进度比席欢慢了好多,得赶上才行。
  他一进办公室,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放在席欢身上。
  说开之后,她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而且现在自己和沈轻浪的关系估计他们也能发现了。
  阮文面上笑着,心里苦。
  自己才告白被拒绝,这倒好,别人趁虚而入,直接抢走了心上人,都不带通知一下的。
  想到这里,他看向沈轻浪,没好脸色。
  沈轻浪头也不抬地认真做事。
  阮文一肚子火憋在心里,回到了自己的桌前,给席欢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他现在当然不会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阮文自傲归自傲,该有的三观还是有的,三这事,他是不可能做的出来的。
  这也是席欢和尤薇一直在其他方面和他相处还好的缘故,人品值得信任。
  席欢回了一条后,去了外面。
  她前段时间从之前送花茶的小姑娘那里买了点干花,准备回去带给席母和舅舅试试。
  小姑娘今天正好送来。
  席欢接过,给了她一把糖,“辛苦了。”
  小姑娘脸上是单纯的笑容,腼腆道:“谢谢席老师!”
  她应该要上课,还是依依不舍地告了别。
  席欢看她走远,微笑着转身,正要回去,就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沈轻浪。
  自从昨晚那事后,他们还没单独相处过。
  沈轻浪跑两步就走到了席欢面前。
  席欢手里还剩几颗糖,顺手塞到他手里,“喏,剩下的,给你吃了。”
  沈轻浪愣了一下,装进口袋里。
  席欢也没在意,只是看他好像没有太喜欢的样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她一样,什么糖都吃,只要好吃就行,来者不拒的。
  席欢声音轻扬,随口问了一句:“啊,你不吃糖吗?”
  沈轻浪心里咯噔一声。
  自己不会是暴露了吧。
  他之前是从来没吃过甜食,但是在这也尝试了一些,没有想象中的厌恶。
  沈轻浪连忙否认:“我吃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他在另外一个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仅有的一颗糖,然后当着她面,剥开吃了。
  虽然这糖还是一个三年级小学生给他的。
  小孩子给的糖甜味很足,沈轻浪的舌尖都黏腻在一起,不难吃,但是没有席欢给的糖好吃。
  他觉得自己比较喜欢吃之前得到的。
  沈轻浪这么想着我,又掏出来席欢刚刚给的糖,剥开一颗塞进嘴里。
  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酸酸甜甜的。
  席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似乎将一切都洞察在心中,只是没有说出来。
  沈轻浪感觉自己太紧张了。
  这反而可能会暴露什么,他快速移开视线,没与她对视,脸颊透着红色。
  席欢手伸进他口袋里。
  沈轻浪动也不敢动。
  好在她只是摸了一颗糖出来吃而已。
  沈轻浪松口气之余,又有点失落,小心翼翼用手勾出她手中不小心夹住的自己的衣服。
  席欢吃完后将糖纸揉成一团,伸手去拉他。
  柔软的触感顺着手直接往上传,沈轻浪紧张得身体都要僵硬起来,紧绷着,没敢动弹。
  席欢很轻易地就勾到了他的手。
  对方的僵硬感让她心里有点莫名,她抬头看沈轻浪整个表情都是冻在那里的。
  席欢低声问:“你不喜欢吗?”
  她知道有那么一些人对于亲密接触是有抵触的,之前新闻上不止一次上过头条。
  没准沈轻浪就属于这种。
  席欢的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甚至想好了接下来怎么拯救沈轻浪的这种抵触感。
  她正要松开手,没想到下一刻却被反握住了。
  有力的手指扣住她的手,掌心的凉意传到了她的手心,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脏缩了一下。
  席欢觉得,她好像被引得战栗了。
  沈轻浪抿着唇,从她这个角度看,线条性感又诱人,下巴绷在一起,颇有一种禁欲感。
  大约是发现了席欢盯着自己看,他耳朵情不自禁地红了点,在黑发中半隐半现,整个人看上去秀色可餐。
  席欢觉得她男朋友可真好看。
  沈轻浪与她对视上,被她直接的眼神弄得紧张,脸稍稍别开,然后低声说:“没有。”
  席欢“啊”了一声:“没有什么?”
  沈轻浪偷偷朝她那边挪了点,凑过去说:“你刚刚问的……我没有不喜欢。”

我姓沈,和身为开国元老的本朝丞相同姓,准确地说,他是我父亲。

众所周知,沈丞相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我是他最大的女儿,即俗称的大小姐。

出身书香门弟,父亲还是给我取了个名字,灿若。

沈灿若,听起来很像个男的,事实上也是留给长男的,只不过,我比二弟早出身半个时辰,长幼有序,沈家的家规最重这个。

我的母亲,是四夫人。沈家人丁稀薄,为了香火父亲就不断纳小,直到把我母亲迎进门,几位夫人都喜报迭传,父亲更是加官进爵。太夫人,也就是我的奶奶说,她有旺夫运。

这句话多次救了母亲的性命,侯门深似海,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弱女子,能在里面安安稳稳地活到三十二岁,也算一个奇迹。

至于我,能够在十六岁披红戴彩风风光光地嫁出门,嫁的还是皇亲国戚,当今世上炙手可热的永康世子,实在是件让天下女子都妒嫉到眼红的事情。

只可惜……我摸着袖中的匕首,寒光逼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我在这个世上活的最后一天了。

我杀了李鉴,也就是我未来的夫君,我难逃一死。

我不杀他,我也得死,只不过,会死得更惨。

听说永康王爷对于欺骗他的人,都是不吝惜手段的。

我不想骗他,可是我身不由已。

母亲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她的话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她保了我十六年,没想到还是救不了我的性命。

几房的人在门外虎视眈眈,接生婆在母亲哀求的眼神下说出两个字:“女孩”。

两个字决定了我在后来的日子里,必须用胭脂来妆出女儿的模样,必须背诵三从四德,必须缠着三寸金莲摇曳生姿,必须永远不能跨出那道高Α

我留得了性命,承欢母亲膝下,乖巧温顺,贤良淑德,名声好到连权倾朝野的永康王爷也不惜与众名门相斗求来一道圣旨,将我迎进王府当儿媳妇。

瑞气笼清晓。卷珠帘,次第笙歌,一时齐奏。无限神仙离蓬岛。凤驾鸾车初到。见拥个,仙娥窈窕。玉佩叮当风缥缈,娇姿一似垂杨。天上有,世间少。

刘郎正是当年少。更那堪,天教付与,最多才貌。玉树琼枝相映耀,谁与安排忒好?有多少,风流欢笑。直待来春成名了,马如龙,绿绶欺芳草。同富贵,又偕老。

  ──《贺新郎》辛稼轩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沈灿若轻吁了一口气。

当看到李鉴时,他以为此计是没办法行得通,那双眼睛好像在说,无论你做什麽也没办法逃脱。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手发抖,毕竟已经调换了鸳鸯壶,而交杯酒也由陪嫁过来的寒烟斟好交到手中。

寒烟问:“小姐,让奴婢来吧。”

沈灿若摇头,从袖中抽出匕首,抵住了李鉴的胸口。

寒烟扭过头,血溅在脸上的话会觉得很脏。

她是沈府的丫头,有奴才侍候的那一种,自与旁人不同。

李鉴是小王爷,可是与她没干系,她眼中,只有一个小姐,小姐是她的天。

刀刺进衣服里,停下来。

沈灿若似有所想地盯著那张长得与难看一点边也沾不上的脸,说了一句话:“母亲……会哭吧……”

这个新房里,无论消失掉哪个生命,都会令两个家族掀起滔天巨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突然,沈灿若的眼睛慢慢现出弧线的角度,终於弯成了月芽的形状。

算……是笑吧……寒烟抑住著心跳加速的感觉,痴迷地盯著主子。

目光落处,李鉴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划开,露出来的肤色很深。

本朝建立不足二十载,铁蹄踏遍万里江山,天子手下的文武重臣没有没上过战场。李鉴随军南征此讨,战功亦是不小。

寒烟微怔,随即欠身退下,心里忐忑不安却不敢有逾越身份之举。

门甫关上,沈灿若即手如飞电,如点繁星封住李鉴周身大穴,硬是将他欲起的身体逼得跌回床上。

李鉴眨了一下眼,佳人又是仪态万千地立於床前,好似什麽也没有发生过。他甚至还语怀关切地问道:“夫君,你怎麽了?”

他当然一句话也不能回应她,而对方也显然并不要求他的配合就能将这场戏演得天衣无缝,至少,窗外的人听不出其中的玄机。

这只能怪他对亲事至始至终的不合作态度,逼得老父以命相威胁才不情不愿地将这个千金大小姐迎进门。事实证明,他错了,他不该把那老匹夫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沈灿若使出的点穴手法是“摘星诀”,武林天机门的失传的秘技。

沈灿若并没有留出更多的时间让他思考,手一挥,不远处的烛火瞬间熄灭。

微弱的夜光里,只能见模糊的影子。

沈灿若取下凤冠,长发一泻如华,紧接著,是衣物委地的暧昧声音。

李鉴躺在床上,隐约见著那麽个端庄的人儿在眼前宽衣解带,耳根不由微微发热,这股热气如何也不散,甚有扩大的趋势。

待解了衣,沈灿若在床边坐下,将两旁的帐幔放开,光愈加暗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李鉴只觉得热由心底生起,腾腾地往上冒,他的气息不自觉地加重。

“我改变主意,不杀你了。”

李鉴反应慢了些许,过阵子才明白是沈灿若在用传音入密与他交谈。

“可是,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你大概不会乖的。”

声音是温和而平缓的,可是那种口吻,却带著让人皮肤泛起恶寒的猥亵。

与此同时的还有动作,李鉴难以掩饰自己的吃惊,这个女人竟然的剥他的衣服!

李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女子怎麽可能有这种气势与胆量──

“我们来谈一个交易如何?”

与这句话一起的,是潜进衣下的手,冰冷而纤细的手指,在皮肤上游移,并有一直向下的趋势。

李鉴有一种想尖叫的冲动,他甚至产生了错觉,自己好像是被非礼的女子……他几要冲动喉咙的惊声为穴道所制堵在胸口,没错,这个人──是男的!

“终於察觉了,我以为你不至於那麽蠢的。”

沈灿若并没有停手,他只是猛地用力,将他剩余的衣物扯了下来。然後语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对男子的衣服不熟,没有弄疼你吧。”

李鉴感觉到风是凉的,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一个同性眼里,本该是没什麽的事,但偏偏他就是知道一件事:危险!

沈灿若欺近他,仅著单衣的身体看上去如弱柳扶风,长发垂到他的胸前,搔动著好像在逗弄他一般。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闪著幽蓝的光,或许是黑暗的原因。那里面,是他这个年纪绝对会懂的属於兽性的欲望。

不会吧……如果他没记错,沈灿若今年才十六岁,比他小五岁,难道他真的想……

沈灿若俯下身,贴著他的唇说了一句话:“记住今晚,是我要了你。”

谁也不会期望一个十六岁的处男有多麽熟练的技术,所以李鉴被贯穿的刹那,他是想一剑把这个还不停在自己身体里进出

的家夥杀了的。他流的血比以往在战场上流得怕要更多,而那种痛更不是被人砍一刀或是射几箭可以比拟。

在他神智快要陷入昏迷时,沈灿若用更大幅度的动作弄醒了他,然後发泄在他的身体里。

为什麽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静得没一点温度……李鉴被敏感部位的冰冷逼得睁开惺忪的眼睛,一道寒光闪过,他清醒了。

沈灿若拿著一把匕首抵著他的分身,还不时左右比划著,看得他快要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要干什麽?李鉴用眼神询问著。

“我不留一点纪念,用什麽和你谈条件?”

沈灿若举起了刀,李鉴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

有东西飞起来,不过不是他最害怕的那个,因为并没有疼痛感。黑黑的……毛发……

如果沈灿若没有先见之明地先点了他周身大穴,全京城的人大概都要被这接近清晨的惨叫声惊醒。

“我的手艺还不错嘛。”沈灿若收起刀,一掀帐子走到屏风後的温汤里沐浴。

待他穿戴整齐走出来,李鉴已经慢慢恢复了神智。

不愧是永康世子,执掌天下一半兵马的人物。

沈灿若坐在镜前,慢慢梳理著湿漉漉的发丝,“你应该知道我要什麽。”

李鉴感觉哑穴已慢慢松动,稍一运气重冲开了穴道。他盯著那个柔弱的身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那个人制住了一个晚上。但事实上他不仅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放手一搏,以那人深不可测的内力,他也没把握胜算是多少。

“你要什麽?”他斟酌著问道。

沈灿若停住,静静地说:“我要活著。”

“什麽?”李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灿若道:“我要活下去,不管用什麽办法。如果你要杀我,我就用昨晚的事威胁你。”

他说话的神态是如此认真,以至於李鉴不得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沈灿若侧过脸,“李鉴,对不起。”

李鉴愣在了那里,沈灿若走过来,点开他的穴道。

“你……要不要我帮忙?”

见他半天没反应,沈灿若过来,扶起他的身体。

他低下的双眸,有层旁人无法察觉的忧伤。

李鉴,不管你愿不愿意,属於我们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

你我能逃得开这场命数吗?

被从小带大自己的奶娘用那样暧昧的眼神偷笑著,李鉴不知道,她若清楚昨晚在新房里发生的一切会作何反应。

侯门大户,繁文缛节少不了,即使他与那

位沈家“大小姐”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奶娘还是准时敲开了房门,恭敬而不容拒绝地“通知”他们:“少爷,少夫人,时辰不早了。”

这个时候,他是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

沈灿若问:“要不要推拿一下?”

听到那个声音,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按理说,他是要恨他的,涉及到男性的尊严和身份,还有……心情也的确很不爽。

可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再恨也无济於事。而且,沈灿若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一条困难的路来保住双方的性命。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以自己的脾气,知道他的性别後一定是抑制不住的。

这些,是在他被点住穴道扔在望著床顶慢慢想通的。

虽然事有些离奇,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男人之间,有些默契是不言而喻的。

沈灿若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自行动起手来。他的手法带著内力的暗劲,沐浴後的身体带著清雅的檀香,让李鉴紧绷了一晚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他最後的结论是,他不会那麽容易的放过他,还有,不会给他下一次的机会。

与此同时,沈灿若想的是,原来男人的身体……也是很好的……

陷入睡眠的李鉴当然不会知道,沈灿若用怎样的眼神盯著他的身体。

永康王妃满意地点头,同样出身书香门弟,她对沈灿若是一百二十个的放心,温柔得体,恭顺贤良,真是越瞧越顺眼。

永康王爷并未像其它王公贵族一般三妻四妾,他与王妃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

因此,沈灿若少了向侧妃献茶的工序。搂著他的李鉴对王府中的人只向他介绍了两个。

一个是大管家白千鹤,他比李鉴小一岁,是老管家的独子。虽然年纪轻轻,却将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相貌儒雅清俊,上茶的丫头多拿眼悄悄瞟他。

另外一个是王爷的第一护卫,也是李鉴的师父流峰。李鉴说,他是永康王爷打战的时候在关外救回来的,至於他是怎麽受的伤,仇人是谁,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而且这些年来也没见他有向谁报仇的打算。

看著小两口“亲亲密密”地咬耳朵,永康王爷与王妃自然是喜欢上眉梢,他们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像他们一样,在生命里有一个倾心相待的爱人。

白千鹤的进退有度,流峰的冷颜少语,沈灿若都留了心,但他更大的精力却放在身边的男子身上。

他配合了他,这正是他心中所想,可是当

事情如愿时,他却没办法松一口气。他知道,李鉴不是吃素的,他的阅历和心思,不是他短短十六年坐井观天的生活可以比拟。他会怎麽对付他,会饶了他吗?

当时说的肯定,事实上并没有底。如果李鉴动用兵马,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得掉。

在走出新房时,李鉴说:“我答应你,可是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父王,母妃,我带灿若四处走走。”

李鉴的身形微晃,沈灿若欠身道:“灿若告退。”

他暗撑住李鉴的身体,眼带歉意,悄声问道:“还痛吗?”

李鉴闻言脸色愈加惨白,待到无人处一把推开他,故意大踏步地向前走。

他站定,望著那个背影,不解地自语:“生气了……为什麽?”

王府中的景致较之丞相府,愈显大气和富贵。

有词为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流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沈灿若走过雕栏玉砌的石桥,和蜿蜒曲折的十八回廊,叹道:“不愧是号称京城第一园。”

“那不过是些无聊人氏安的名号罢了。”李鉴漫不经心地说。

沈灿若道:“实在想不出还会有更好的样子,想那御花园也不过如此吧。”

“皇家的御花园可比天上瑶池,岂是这等俗景可以相提并论的。”

李鉴的语气,让沈灿若凝神一怔,心思转了一转,便明白了。

刚才的话,大概是触到了危险的权势之争。

沈氏所率的文官,与永康王爷为首的武官,本就有些暗地里相互扯後腿的动作。而同样的,他们又在皇家的地上如履薄冰。永康王,恐怕并不如表面的只手遮天。

这厢说得语留半分,景色也不由黯淡下去。就在此时,忽听阵阵萧声,幽幽由水榭间传来,哀怨缠绵。

沈灿若听著,缓缓念出一首词来:“流水落花轻缠,逝漫漫,踌躇晚亭鱼归秋雨拦。欲不泣,离人泪,几回难,又是花开花谢朱颜残。”

李鉴回头看他,眼含惊异。

“去看她吧。”沈灿若道,“女子一生所系,不过得一良人终老,你不该负她。”

沈灿若道:“永康世子为一名妓拒婚,此事京城之中人尽皆知。我虽孤陋寡闻但也略知一二。当时我以为你会成功,还庆幸了好一阵子……可惜。”

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明明该算讽刺的话,在他口中道

李鉴不知为何,面对此人竟有诉说的冲动,“父王囚禁了心怡,如果我不娶你,他就杀了她。我原本布置好救出她一起私奔,没有成功……我才知道,我的部下都是父王安插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沈灿若低头想一想,问道:“你要我做的事就是救出她吧?”

李鉴凝神注视他:“你很聪明。”

现在王府中,唯一能胜利救出她的人就是沈灿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刚进门的少奶奶会帮助“情敌”,即使事败,以他的背景,也不会受到牵连。

李鉴这才认认真真地打量沈灿若。

少年的身体并没有发育完全,他只到他肩膀的高度,一张瓜子脸,两弯柳叶眉,含蓄的气质由冷静而明亮的双瞳散发出来。再过一两年,他该会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吧,可是以他现在这般身份,又如何自处呢。

沈灿若垂下眼睑,“我救出她之後,你就会带著她远走高飞吗?”

李鉴一怔,“是,我会走。”他略停顿又道,“到时你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平安度过,没有人会拆穿你。”

沈灿若没有回答他的话,却将身体一倾,软软倚靠过去。

李鉴顺势揽过他的身体,低声问道:“谁?”

这王府之中,处处是闲人,他们的眼睛好像是专门用来看别人不愿意开放的领域。

白千鹤初看安於本份,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侯门里,多此类事,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怪。只是觉得人生如戏,到哪都要走个过场,不知是骗人还是骗己。

李鉴带著他走入那柳烟深处,方才放开。

沈灿若看著他头也不回消失的身影,心里自问,情字一事,真能将人困得如此之深吗?

他仰望蓝天,这是在深宅中生活十数载养成的习惯。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很随意,很恣情,矫健的身影在云端一闪就不见了。

回门的日子,沈灿若比往常早起了一个时辰。寒烟将他的长发盘成发髻,再簪上凤钗及一些素雅而不失身份的饰物。从八岁进沈府起,她就侍候小姐,主子的所有喜好她都知道,她决不会让小姐有一丝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是身为丫环的骄傲。

沈灿若含了唇红,轻轻抿起再松开,“去请世子吧。”

寒烟欠身退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喘。在这个人身边数年,可说是心腹,偏偏就是无法在那种贵气天成的光芒下抑制自己的自惭形秽。

鉴没有在书房,也没有在练武场。

寒烟回命时,小心翼翼地等待主子的反应。

洞房之夜後,李鉴就没有回这个屋子。他只在王爷王妃来的前一刻及时出现,与沈灿若唱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

沈灿若站起,脸上没有什麽变化。

寒烟垂首跟在他身後,她想问主子要去哪,但她更知道下人的本份。

她不识字,主子曾要教她,夫人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一个下人,学那许多做什麽,学多了心就野了,嘴巴也不严实。

所以,站在园门前,她并不知道匾额上出自前朝名书法家的字有多麽精贵,在她看来,主子写得远比那有好看得多。

她悄悄打量主子,看到的是洁白无瑕的侧脸。

寒烟今年快满十八了,比服侍了十年的主人大二岁,但却没有那般如玉树一般修长的体态,不过沈家是从北地移居过来的,北方人的身高本就高一点吧。

园子种植了许多柳树,摇摇曳曳,好像是人在舞动一般。

沈灿若穿著浅红色的回门装,在这景致间现出了水乡的楚楚动人。

人声,似有似无地传来,是李鉴和一女子的说话声。

沈灿若站定,“你去向世子通报一声,就说时候不早了,母妃交待过要早去早回的。”

寒烟领了话,撩起柳条径自去了。

她是个进退有度的下人,侯门待久了,对许多事都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领。

即使是见到李鉴搂著一个女子依偎在水榭边笑闹著,她依旧将主子的话一个字不漏地传到了。

那个女子她自是早知道的,柳心怡,京城的公子哥没有一个不想一亲芳泽,可她偏偏只让李鉴做了入幕之宾。这本该是一段才子佳人的W史,可是,却偏偏发生在李沈两家订亲前後。後来闹得沸沸扬扬,两家都弄得灰头土脸,可就是没有打消两位老爷大人的联姻念头。最委屈的就是主子,可沈灿若依旧没事人一般,什麽话也不说。

李鉴的脸色在听完寒烟的话之後,变得有些难看。

寒烟没有回头,尽管她知道主子就站在不远的垂杨荫里。

李鉴扬起的眼神也定在那个方向,焦燥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柳心怡意外地感受到这一点,她微微偏首,望见这一生中再也难以忘记的一幅画。

那样恬静华美的人,任何语言都不足以形容。

“她”,是新进门的少夫人吗?

那种气质,好像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可以包含,就像暂憩的鹰,稍潜的龙。

,即使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都可以影响到李鉴。或者说,“她”已经影响了所有见到的人。

李鉴低头对身边的人说:“我先去一下,很快就回来陪你。”

柳心怡还未来得及说什麽,就看见李鉴离开她,朝那个身影走过去。

手,暗暗地在袖中攥成拳,连指甲嵌进肉里也没感觉到。

沈灿若静待李鉴走到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她很美,我懂你了。”

在离开“惜柳园”时,他再次回头,那个长发的女子还坐在水台旁边,她有一双哀伤的眼睛,一种有欲望的哀伤,很像娘。

“你打算什麽时候走?”

李鉴环著他的肩,经过後院各园,向前堂方向走。一路上无论是工作还是走过的仆人躬身请安,看著世子夫妻恩爱的样子都很高兴。比起出身青楼的柳心怡,大家闺秀的沈灿若更得他们的尊敬和爱戴。

李鉴道:“三天之後。”

沈灿若沈吟道:“王爷那边没有问题吗?”

“都安排妥当了,越早越好,拖久了父王就一点漏洞都不会留给我了。”

两人已走至门前,白千鹤与一众下人已候在马车前,仆人欲上前相扶被李鉴眼色一瞪退下。他横抱起沈灿若,身轻如雁地跃上坐骑。

沈灿若甫觉耳边一热,只听他沈声道:“把她偷出来。”

京城沈家是随帝南征而迁过来的元老,但使其名声在外的却是严谨的家风。两个儿子相继状元及第,为官清正,调任刑部与吏部,成为国之栋梁。

看到李鉴把沈灿若从马上抱下来时,沈重方的眉头皱了一下。但随著之後礼数的周全,他也就不再多说什麽。

在厅里坐的是扶正的二夫人,大夫人前年故去,没来得及享受母凭子贵的荣耀。沈灿若想起娘经常说的一句话:这就是命,谁都料不到……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怎麽争也没用。

行完礼,沈重方将李鉴留下,沈灿若请了安就退了出去。

他的脚步较之平常略快,寒烟跟得有些吃力。

站在熟悉的门前,他停了一下,再推开门:“娘!”

窗前的位置上,没有人。

他微怔,又喊了一声,“娘……”

“咳咳……”微弱的声音从床榻的方向传来。

寒烟只觉眼前一晃,沈灿若就坐在床边了。

他看到的是一张病容,无法形容的憔悴。他握起骨瘦嶙峋的手贴在脸颊上,看到母亲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沈灿若侧头,“寒烟,你先出去。”

屋内只留两个人,他双膝跪地,“儿不孝。”

她笑了,有这样一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她伸出手,被握住,“灿若,你要好好活下去。”

“是。”沈灿若咬紧下唇,重重地点头。

“不要想以前,生命是最重要的。至於你琴姨的事,我会到下面向她请罪的。”她突然提高了音调,回握的力量也增大,“灿若,娘会保护你,娘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她的眼望向空中,好像与不知名的存在表达。

沈灿若的唇边流出血来,他死死地握著娘的手,纵使已失去最後微弱的温度。

葬礼办得很简单,简单到连有事没事都会说几句风凉话的五夫人也懒得雪上加霜。

沈灿若作为唯一的女儿,破例在新婚头个月回到娘家守灵。

“唉,真是没福气,明明都有靠山可以享清福了。”

种种的议论传来,小小的灵堂根本遮盖不下漫漫传开的人言。

沈灿若跪在地上,往燃烧著的火盘中放下纸钱,缟素玄带,好似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

玄衣停在灵前,李鉴接过香烛,插在案上。

沈灿若俯下头去,李鉴扶住他,“娘子。”

他抬头,茫茫的眼神半天没有对准眼前的事物,李鉴又唤了一声。

“……夫君。”他行错礼了吧……

寒烟上前将他扶起来,身体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倒。

“世子,你劝一下少夫人吧,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李鉴的眉头拧起来,“我会的。这里交给我吧,你先把他扶下去。”

寒烟点头,侧头道:“少夫人,我们走吧。”

半天,她没有得到回应,仔细去看发现沈灿若眼睛定定地看著停放灵柩的地方,不知道为何会有那麽大的力气,根本没办法移动分毫。

李鉴没有预兆地走过来,“我来。”

他抬起手,伴随寒烟一声惊呼,一掌击在沈灿若的後颈。他随即横抱起那软倒的身体,“他的房间在哪里?”

寒烟还呆怔著,被他又喝了一声,连忙在前引路。

在光线不是很充足,散发著些许些阴湿气的房间里,李鉴犹豫了一下,这就是沈家大小姐住的地方吗?

寒烟将床铺好,“世子可以把少夫人放下了。”

李鉴俯下身时,察觉到床上有一股隐隐的香味,似花非花,很舒服。

,“世子请坐。我去给少夫人弄点吃的。”

李鉴挥手,寒烟欠身退下,悄悄抹掉眼角的泪。

斑驳的树影洒在窗前,小巧的镂空雕花瓷瓶里,半枝残花枯萎凋零了,掉下的花瓣被风拂起散在桌上与窗边的躺椅上。

李鉴撩起床帐,看到闭著双眼苍白了脸的人。

他伸出手,停在空中,终往下落在那张愈显瘦削的脸颊。

这个少年,有著与他这个年龄不相适应的沈静。他的感情都是内敛的,爆发的时候就会伤到人,也许是他人,也许是自己。

十六岁,自己在那个年纪在做什麽呢?是随著父王在江北征讨前朝余孽,还是与一帐将士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行兵?那个时候,他热血满怀,一心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正所谓乱世出英雄,他生逢其时怎可荒废了好光阴?

“……嗯……”沈灿若睁开眼,接触到他的目光,没有一丝退却地迎上。

等李鉴再看,沈灿若已垂下眼。

寒烟将托盘放下,端起一碗道:“少夫人先喝这碗小米粥吧,厨房每隔半个时辰就做一次,各色点心也都为少夫人备下了。”

沈灿若伸手欲接,李鉴抢在前面,执起汤匙,舀起试一下温度递到他面前。沈灿若微怔,反射性地张开嘴。

寒烟轻轻笑了,她好高兴主子可以有一个好归宿。世人多势利,主子可以妻凭夫贵吧。

她默默地退出去,将一方天地留给主子。

沈灿若喝完了粥,在李鉴转身端别的时候,道:“对不起,耽搁了你的计划。”

李鉴递过一碟芙蓉馅的糕点,素净的颜色散著淡淡的香。

“没关系,等你好了再说。”

沈灿若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碎了,一点一点地咽下去。

“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李鉴看他一眼,很平静。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沈灿若抬起头,“带我一起走。”

李鉴一动不动,他凝视著这个外表像个弱女子的少年,他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渴望的情感。

“我不会打扰你们,出了京城我就会离开。”

一时间,李鉴有一种冲动,他希望以後还能再看见他,他说:“你可以不用离开。”

沈灿若摇头,他望向窗外,在与高墙的缝隙间有一片小小的蓝天。

“我想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想当个真正的男子。”

“可以告诉我要做的事情吗?”

李鉴说:“你先吃饱再说。”

沈灿若神情有些无奈地拿起糕点,李鉴看不

过去,“你既然要作男子,就应该大口吃些。你这般秀气任谁也不信。”

他略停,“我已经习惯了。”他面对著李鉴,问道:“男子都该一个样子?我是不是男子,为何要他人判断?”

他放下东西,“我吃完了,你说吧。”

“计划定在後天,到时你就对母妃说要到静慈庵祈福,母妃一定会答应你。我会让心怡混在仆人里。静慈庵有一条秘道通到城外。你们出了城,就直奔郊外的杏花林,我会备好马车接应你们。”

沈灿若点头,“柳姑娘不会被认出来吗?”

李鉴道:“问题就在这里,车马是由白千鹤负责,要瞒过他那双眼睛还真是有点困难。”

沈灿若想了想,“如果把柳姑娘的样子变成别人的模样,白千鹤应该看不出来。”

“你是说易容术?”李鉴眼睛一亮。

沈灿若道:“没错,当初琴姨倒是教过我一些,但从来没有用过,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我先试试,如果没问题就告诉你。”他沈吟道:“还有一个问题,每次车马及仆人都是安排好的,你换人的话安不安全?会不会露出马脚?”

沈灿若继续道:“就算杀人灭口的话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柳姑娘那种气质,就算混在人群中也无法掩饰……这样吧,要是易容的话就把她易容成寒烟,跟在我身边白千鹤也不会仔细检查了──”他抬头,撞上李鉴看他的目光,“怎麽了,我说错了吗?”

“没有。”李鉴偏过头,“谢谢你。”

沈灿若道:“我不也是帮自己吗?”他微侧著脸,“要谢的话,出城再谢我吧。”

李鉴发现自己差点无法移开目光,他有一种炫目的神采,当他说话的时候,那种冷静沈著,那种细致周密,会让人无法直视。

“那样的话,你不把寒烟一起带走吗?”

沈灿若叹息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寒烟不适合跟著我到外面去颠沛流离,她留在这里会有很好的生活的。”他将目光转向他,“倒是你,还是快想想以後怎麽养活柳姑娘吧。”

“这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李鉴心头有点闷闷的,他想挽留他一起走,他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沈灿若露出迄今为止的第一个微笑,“我相信你。”

静慈庵,迎来一位娇客。她身份显贵,连不问世事许久的庵主都出来迎接。

“贫尼有礼了。”静尘师太双手合什,道了佛号,将

从轿中走出的客人迎进最好的香房,一步也不敢懈怠。

寒烟扶著主子跟进去。身後白千鹤吩咐仆人将各种物件搬下马车,运进庵内。

他看一眼进去的少夫人,总觉得有什麽事情怪怪的,但就是说不上来。他叫过一个下人,“快赶回去看看‘惜柳园’的人还在不在。”

他刚要推门进去,里面传出声音:“佛门净地,都是些女流之辈,白总管就守在门外吧。”

“是。”他躬身喏喏而退,听得隐隐人声,心渐渐安下来。

眼看天色将晚,他不由著急起来,在门口踱来踱去,几次想上前又退回来。

终於,他再也坐不住了,上前道:“少夫人,该起程回府了。”

他暗道“不好”,运力於门,就听轰然一声,门碎成数块。

他冲进屋内,哪里有一个人影,他惊得脸色煞白,忽见人影在窗外一闪,他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侍卫们也冲进来,他一挥手,“追!”

看装扮是个女的,而且,她的轻功不在他之下。

他一气追了数里,却猛然失去人影。他脚下一滞,刚要四下搜寻,竟被人点中要穴无法动弹。

“你是何人,胆敢挟持永康王府的家眷?”

来人不语,幽幽之香顺风飘来,似有熟悉之感。

一封信仿佛被人手托著一般飘在地上,单凭这份内力就叫人汗颜。

等侍卫们赶到时,只看到像木桩一样定在那里的白管家,还有一封会让王爷的怒火烧了半个京城的信。

杏花林中,停著一辆马车。李鉴站在旁边,时不时地望著远处的方向,坐立不安。

“李郎,都过了这麽长时间了,沈姑娘不会出事吧?”柳心怡撩起布帘,颦眉问道。

“不会的。”李鉴斩钉截铁地说。

柳心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是她的错觉吗?李鉴对这个名义上的夫人是否太在意了。

这时,李鉴喜呼一声,“他来了!”

但见一个紫色的身影,由远及近,施施然停在李鉴面前,赫然竟是“寒烟”。

不,他只有一张“寒烟”的脸罢了。

他的解释是,唯有装扮成自己,白千鹤才不至於仔细打量,而以寒烟的身份即使败露也可以尽量少地牵连他人。

李鉴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我正担心你呢。”

“我把白千鹤的人引到数里之外,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追过来。这下子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逃得更远。好了,不多说了,快走吧。”

李鉴看他坐上车门旁,“你也累了

“你这张脸让人看见还不一下子就认出来?”他微微一笑,“再说我也不方便和柳姑娘待在一起。”

李鉴笑道:“看你这一身打扮只怕谁都不会多想吧。”

“快了,我就快要脱离这种身份了。”他的眼睛充满光辉,简直让人不敢逼视。

等待许久的马儿终於找到用武之地,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一路上果然无惊无险,他们一气奔了不知多少里,只见繁华渐少,到处是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马车停在一间猎户休息的茅草屋前,李鉴扶柳心怡坐在屋前的草地上,看见沈灿若捧著一个包袱对著南面跪下来。

“娘,我出来了。”他磕了三个头,站起来看见李鉴不知何时在身後。“是时候不要让柳姑娘误会了。”

从茅屋里走出的人白色身影让柳心怡也不由自主地从瞪大眼。

长发放下,些许随意用玉簪束起。

一袭白衣如雪,手执长剑,更衬那脸如冠玉目如晨星,活脱脱一个少年侠客,端的是俊雅无双。

李鉴向前走一步,停住。

沈灿若向柳心怡一抱拳,“隐瞒至今实在情非得已,请柳姑娘见谅。”

柳心怡慌乱地欠了欠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人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仿佛天生的贵气破茧而出,是自己的错觉吗?

李鉴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是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男子。情绪有一丝怅然,奇怪得让心也烦躁起来。

“李鉴,此去前路漫漫,我就不打扰你与柳姑娘了。就此告别,後会有期。”

剑横在他面前,沈灿若侧头,“你?”

李鉴脸色不佳,“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债没有算吧?”

沈灿若垂首,很快地他重新抬起头来,“那好,我自断一臂,算是对你的陪罪。”他举起剑,眼也不眨地向下划去。

李鉴惊吓之余急忙用剑格开,沈灿若望向他。

半晌,他扔下剑,“罢了,算我李鉴前世欠你的吧。”

沈灿若一笑,道:“以後若有所趋用,灿若绝不推辞。”

李鉴问:“你以後去哪里?”

沈灿若略一沈吟,念出一句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突然,他脸色一变,“你们快走!”眨眼之间,他已在数丈开外。数个人影由四周向中心掩过来,但见他祭起一方宝剑,弹跃如风,将一干人等拦住无法前进。

李鉴往地上一抓,搂起柳心怡奔向马车,一声“驾”,

“灿若!”他大喊一声,声震四野。

趁著众人怔忡之际,沈灿若跳上马车。李鉴手一扬,数颗石子飞出将追起的几个人打落。

就在那些人手忙脚乱地躲避之际,马车已跑得老远。

怎麽办?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可是谁能告诉他们,那个武功高到离谱的男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阴沈的声音让他们回头,慌忙跪下,“见过白总管。”

白千鹤紧锁眉头,凝神沈思著。

“爽,实在是太爽了!好久没这麽高兴了!”

李鉴哈哈大笑,豪放地挥著鞭子。

“你还真敢,居然就那样冲过来了。”

“我怎麽会丢下你一个人走掉?”

“难道我还能被那区区几个人困住?你也太小看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被刚才无意的默契而得意。

柳心怡退回车内,这一刻那两个人之间,没有她的位置。男人间的友情,是这样吧。她这样想著。

老板娘在这条官道上经营客栈已经快二十年,但近来她也被来来往往的数路官兵闹得有些发怵。据说是搜寻一个江洋大盗,可是就算偷了皇帝老爷的国宝也不用这个阵势吧。而且出动的不类官府,更像军队里面的人。众所周知,天下兵马半数属永康王爷,这个偷儿一定得罪了李门中人才得引起如此大的风浪。

不过,她也只是往窗外多看两眼,生意人家,平安为上。

一声唤,将她的唤醒。她回头不及防地撞到一双眸子,当下愣在那里。

“老板娘。”来人又唤了一声。

好俊的少年郎!她猛地惊醒,“啊,客官,要住店吗?”

来人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碇银子,“两间客房。”

老板娘这注意到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男子看打扮像个下人,女子纱巾蒙面,但看身段与风情已是上等的可人儿。

她离开客房前一再叮嘱凡事吩咐即可,少年衣著不凡,但并没有架子,谦和有礼,实在是不可多见的年轻人。唉,若她年轻二十岁……

门关上,少年轻吁了一口气。被女性这样子盯著还真是不太习惯。

“李兄,柳姑娘,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早点歇著吧。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轻揖一礼,作势欲退。

“灿若,”李鉴出声喊住他。

他侧过头,一双水漾眸子不解地回视他。

李鉴心里泛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但没等他抓住就消失了。

“谢谢你。”他真心真意地说。这一路上万幸有了沈灿若,他们才会三番两次躲过追兵,拿现在来说,沈灿若的易容术毫无破绽,让他们不会厮杀就能通过一道道关卡。毕竟都是父王的部下,也曾一同浴血疆场,真要打起来怎麽下得去手。

沈灿若闻言眉目弯成圆润的弧度,就像天上的月芽一般。“不是朋友吗?说这些作什麽。”

入夜。客栈响起一阵嘈杂的敲门声,间有兵器相撞。

“是谁啊?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板娘没好气地开门,被冲进来的兵士冲到一边吓得一下子消音。

“老板娘,有没有看过这个人?”为首的头领拿出一幅画像。

老板娘看两眼,“没有。”这个江洋大盗长得好不气派……

“你这店子里都住了些什麽人?”

“都……都是些行走江湖的商贩。”

头领瞧她一眼,一挥手:“搜!”

看到士兵要冲进那个俊俏少年的房间,老板娘连忙上前道:“这里的客官绝对不会是那个江洋大盗,这我可以保证。”

“你?”头领轻蔑地冷笑,“你算什麽能为人作保?走开!”他将老板娘一下子推开,大喊道:“把门撞开。”

“吱呀”门由内打开,沈灿若身著单衣,一言不发地看著门外的人,却让冲上前的兵士不由退回来。

头领终究是见过世面,心忖道:不知此人是何来历?看气质非寻常人物,还是小心为上。

他一拱手,“请问公子贵姓?”

沈……头领心中一咯!,“请问公子与当朝一品沈丞相……”

头领暗吁一口气,“在下只是执行公务,请公子行个方便。”

沈灿若道:“我自不与你为难,只是屋内有家眷,不便惊扰,请长官一人进去可否?”

头领略一思考便同意。沈灿若侧过身子,让他得以进去。

屋内仅点著一盏小油灯,晃得人影绰绰。

床帘微动,头领挑起一角,一双受惊依旧漂亮的眼睛怯怯地望向他。虽然面庞让面纱罩住,但只闻其香已知是个如花美人。

他慌慌张张地放下,走出门外,“走。”

听到客栈重新恢复安静,沈灿若轻声道:“你可以下来了。”

屋梁上跃下一个人,不是李鉴又是哪个。

他丢件外衣给沈灿若,“突然跑过来也不多穿点。”

“哪来得及穿啊。”沈灿若笑笑,打开窗子。

他挥挥手,“我总不能让人看到我把这麽一个大美人让给仆人,自己独守空房吧。”他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李鉴笑著摇头,半晌才想起柳心怡还在床上,急忙上前撩起纱帐。

“李郎!”柳心怡扑到了他怀里。

好好地睡了一觉,精神与体力都得到恢复。沈灿若从窗边出现时,正看到柳心怡侍候李鉴洗漱。他暗叹一声,不愧是世子,到哪都改不了被人服侍的习惯。

那厢李鉴正执起柳心怡的手,“辛苦你了。”

柳心怡偎入他怀里,“只要和李郎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辛苦。”

明明是一对璧人,却受著命运的捉弄。沈灿若将推窗的手收回去,让他们再多待一会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装作刚来的样子进去,帮李鉴补妆。他曾想过做人皮面具,但做工繁琐,这一路奔波没有机会只好作罢了。

“心怡,你去和老板娘说一声,把饭菜端上来就好。”

柳心怡应了一声,走出去关上门。

“你真有福气。”沈灿若叹了一声,“不知我什麽时候才会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

李鉴闻言心中一滞,强笑道:“以灿若的人品,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沈灿若一边往他脸上涂著自制的药物,一边道:“我哪有李兄这种好运气。柳姑娘天姿国色,还能不计辛劳与李兄患难与共,这种深情可遇而不可求。”

李鉴道:“你会有的。”

沈灿若一抬眼,撞到他的目光,一怔,很快地回神。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好了。”

李鉴也醒过来,他刚才在想什麽?

房中的两人一下子相对无言,气氛变得有些沈滞。

就在这时,客栈里不知为何闹了起来,柳心怡的声音夹杂其中,似含惊怒。

李鉴率先摔门冲了出去,一下楼就看到几个无赖围著柳心怡调戏,人围了一堆,但没有一个伸出援手,更有一些还在跟著起哄。

他作势欲动,一双手强行将他按了下去。

“你不能去。”沈灿若沈声道。

李鉴怒问:“你要我忍?”

“你不能泄了行踪,那就前功尽弃了。”

“她不是你的女人你当然不在乎!”

沈灿若的脸色一变,他强压住情绪,下手如电点住李鉴的穴道。

沈灿若跳下楼,出现在几个混混中间。一晃眼的功夫,他就将人撂倒带著柳心怡回来。

怀里,“看好你的人。”

“沈灿若,你给我把穴道解开!”

李鉴赶著马车,与前方独御一骑的沈灿若相隔不远,但两人却没有说话。

柳心怡在车内也感受到沈闷的气息,不由心下难安。

马蹄车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地从旁边经过。是错觉吗?过去的人马似乎太频繁了。

沈灿若勒马回头,李鉴跃下马车,侧耳帖向地面听了一会,沈声道:“人数不会少过八百骑,都是百里挑一的御林军。”

沈灿若皱起眉头,李鉴道:“前方有一片树林,我布置一下,你带心怡去里面避避。”

“恩。”沈灿若点头,来到马车前,“柳姑娘,情况紧急,灿若也顾不得那麽多,请!”

柳心怡伸出手,被他揽在胸前,从林中横掠过去,很快消失在丛丛绿荫里。

李鉴从路边搬了些石头缚在马背上和车上,将马与马车赶到不远的岔路口,拔出匕首往马的臀部上用力一刺,马儿嘶鸣一声,前身跃起,带著车飞也似地往前方奔跑不见。

他又折回原路,将痕迹完全消除,提气往沈灿若消失的方向追去。

“柳姑娘,李兄一会就过来,你不用担心。”

沈灿若放下柳心怡,行了如此长的一段路,他没有流一滴汗。柳心怡退开到一定距离之外,微微欠身,“谢谢沈公子相助,心怡永感大恩。”

“柳姑娘言重了。常言道路见不平亦当拔刀,更何况我亦受李兄帮助方有今日。灿若自当护送两位出关,算是略尽绵力吧。”

柳心怡略抬首,望著眼前的少年。洗尽铅华,他展现的是略带清涩气息的男儿气势。但依旧是那样令人只可仰视的尊贵,令她不敢太过接近。他这种气质,恐怕只有同是永康世子的李鉴方能与之一较长短吧。

两人同时回头,望向追上来的李鉴。

许多年之後,李鉴都忘不了那幅场景。

一个即使白衫素衣,依旧遮掩不住绝色风华;另一个千娇百媚,美丽得让人为之倾城也甘心。那样和谐的一幅画,并没有因为其中一个是自己私奔的情人而产生心情的阻碍。因为他的坦荡如风,沈静如水。

他走上前,道:“这里离关口不是太远,只要等到天黑守卫乏了,我们就可以拼力闯过去。关外我有一些朋友,都是以前打战时认识的,父王并不知晓。我想,待个三五年,等一切平息

了,我们就可以再回中原。”

沈灿若笑道:“是啊,等过个三五年,你与柳姑娘带著儿女一起回来,永康王爷就算不念父子之情也会顾忌李家血脉。你与柳姑娘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回王府了。”

柳心怡看一眼李鉴,道:“沈公子,你也随我们一起出关吧。这一路上车马奔波,也让我们好好款待一下你啊。”

“柳姑娘的心意灿若心领了,只是灿若有非待在中原不可的理由,请柳姑娘原谅。”

李鉴闻得此言,脸色阴下来,刚要说话忽听林中响起沙沙的声音。

他拔出剑,挡在两人身前。

但见林中人影绰绰,不知其数。首先出现的是手持兵刃的御林军,他们一步步逼近,在李鉴前方十米处停住。然後向两边散开一条路,从里面走出了负著双手一脸严肃表情的白千鹤。他先向李鉴深鞠一礼,“属下参见世子。”

“白千鹤,你很能干。”李鉴沈声道。

白千鹤毫无得意之态,不卑不亢道:“属下只会用笨办法,王爷给了属下一千人,另有各部兵马等候调用,每逢岔路留下数人,一有信息即飞鸽传信。世子,请随属下回去,王爷在府中已等候多时。”

李鉴道:“白千鹤,你要与本世子动手?”

“属下不敢,但王爷交待过,只要能将世子带回去,可以不计一切代价。世子武艺高超,属下自问不是对手。但若要伤他人──”

“你敢!”李鉴眉目一瞪。

白千鹤道:“请世子见谅。”

李鉴怒气冲天,但是身後的人让他无法像战场上那样全力以赴,他输不起。

“白总管,未知王爷对世子的安危有何交待?”

白千鹤一直注意著李鉴身後的白色身影,听此言便有熟悉之感。因为李鉴所挡,他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影子。

李鉴略一沈思,但知沈灿若心中所想。他将手中之剑握紧,横在颈边。柳心怡一见大惊,唤声“李郎”就要上前夺剑,被身旁的沈灿若拉住。

“柳姑娘,这只是权宜之计,你不必担心。”沈灿若低语,“请借柳姑娘丝帕一用。”

柳心怡芳心大乱,拿出方巾交给他。

沈灿若将之系在脑後,然後走上前道:“白总管,不知王爷是要一个生的儿子,还是死的世子?”

白千鹤微怔,李鉴的认真不容怀疑,但王爷的命令也同样不容许违背。

“白总管,不如我们按江湖人的规矩,手底下见真章,谁胜了便听谁的,不知白总管意下如何?”沈灿若说完,

微微一笑,向林中推出一掌,但听“轰隆”一声,树木尽倒,石尘乱飞。

挡在前方的御林军见此情景,个个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沈灿若道:“列位都是永康王爷的部下,也都随世子征战沙场。世子不愿与列位兵戎相见,以免让亲者痛仇者快。白总管,你考虑好了吗?”

白千鹤咬牙道:“好,但我有个条件。”

“请讲。”沈灿若一展手。

“若白某侥幸得胜,请少侠不要再插手此事,而世子也要随我回府,不可再生枝节。”

沈灿若与李鉴对视一眼,道:“我答应你。”

御林军退开数丈,白千鹤走到场中。

沈灿若对李鉴悄声道:“待会我牵制住他,你带柳姑娘快走。”

沈灿若微怔,李鉴将剑放在他手中,“快去吧,我相信你。”

他重重地点头,一挽剑花跃到白千鹤面前。

他反问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白千鹤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终於找到你了!”

两人同著白衫,在绿林之中剑光灼灼,耀人眼目。

白千鹤剑气纵横,但又飘逸出尘,隐隐有道家风范。

沈灿若年纪虽轻,剑招却是大开大阖,端是一副名家风范。

这边富有经验,处处逢源,那厢光芒毕露,步步不让。

一时之间,竟无法瞧出谁更胜一筹。

李鉴越看越心惊,柳心怡轻声问道:“李郎,沈公子会赢吗?”

“白千鹤从小在武当学艺,师从掌门仕廉道长,功夫在俗家弟子中排第一。至於灿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师门是──”

“尊师是天机门的哪位前辈?”白千鹤朗声问道。

沈灿若笑了一声,“白总管好眼力。”

说话的功夫,两人又攻了数十招。

李鉴对柳心怡解释道:“昔日天机门称雄北武林,天机老人为嫁祸杏花林主而不惜杀害本门弟子,被武当派前掌门仕阳道长一语道破,无颜江湖。据说後来天机老人死於杏花林主之手,天机门也一夕覆灭。灿若是从何学得如此精纯的天机门武功?”

这时,忽听兵器相撞的金属声,李鉴抬眼望去,看到剑在空中相撞而断,但两人谁也未有退却之势。白千鹤竟弃剑在地,直接推掌於前。

好个沈灿若,见此情景亦是毫不慌张,同样出掌迎去。

两人落到地面,上身纹丝未动,绵绵内力如汹涌波涛朝对方扑去。

拳头,担心之情溢於脸上。

柳心怡道:“拼内力的话,折敌一万自损三千,沈公子能闯得过去吗?”

李鉴眼光一闪,瞟了眼身旁的人。

柳心怡看著场中的两人,眉头紧锁。

李鉴忖道:心怡也懂武学吗?怎麽从未听她讲过。

那厢两人身上渐渐因内力而冒出白气,白千鹤额头开始冒出汗珠。而沈灿若却连脸色也未变一下。

“哎呀!”柳心怡低呼一声,几乎悄不可闻。

李鉴听得了,其实他也一样心急如焚。沈灿若临敌经验不足,不懂得适时地散力有利於积累功夫为後面作准备。这一场,只怕他要吃亏。

“啊啊啊──!”白千鹤突然暴出一阵喊声,他的发丝都像被什麽力量拉直。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灿若!”李鉴看得真切,立有一种天崩地裂之感。灿若,你千万不要有事!

沈灿若重重地跌在地上,被冲过来的李鉴一把抱起。

李鉴连声音都在发抖,“灿若,灿若。”

沈灿若虽然脸色煞白,但还是挣扎著站起来。

御林军里有人要上前,被白千鹤一个手势阻挡住。

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滴在衣服上,染成朵朵鲜W的颜色。

沈灿若一拱手,“多谢白总管成全。”

他挺直腰,迈著步子向前走去。

李鉴与柳心怡跟著他,从御林军的重重包围间,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白千鹤盯著那个身影,一口血喷出来,身体就那样倒了下去。

“白总管,白总管……”

直到看不见那些人,柳心怡才轻吁一口气,“真是千钧一发──沈公子!”

沈灿若的身体一软就往下倒,但见眼前一花,李鉴将之双手抱住。

“呕──”沈灿若吐出暗色的血,柳心怡拿起他的手腕,“他的经脉受了很重的内伤,刚才又用内力压制住……”

李鉴看看怀里的人,猛地站起,“心怡,你先回客栈。”

“什麽也别多说,我要给去给他找大夫!”

“我管不了那许多了,现在灿若最重要!”

柳心怡伸出手,喊不回已消失在前方的人。

李鉴抱著沈灿若,在小镇中奔跑。他用力地敲著店门:“有没有大夫,快点出来!”

店里传出妇女不耐烦的声音:“敲什麽敲,大夫出诊去了!”

李鉴一咬牙,又往下一个地方跑。

不断流出血,脸色也更加惨白。

“灿若,你再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找到了。”

李鉴直接将门踢开,老大夫慢悠悠地抬起头,“大夫不在。”

老大夫作恍然状,“你也知道啊,那怎麽不会敲门?”他又重新低下头去。

李鉴压抑住想捏死对方的冲动,重新退到门外,曲起指节敲了几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请问大夫在吗?”

老大夫站起来,“先把他放下来。”

把了脉之後,老大夫摇著头不停地叹气,李鉴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他一把抓住老大夫:“大夫,你一定要救他,你要什麽我都答应你。”

老大夫默然地站起来,提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一片龙飞凤舞的字。“三碗煎成一碗,一天三次。”

老大夫叹口气,望了他一会,突然笑出声来,“他没事。你抱著他一路狂奔,正好把他血脉打通。以後十天里,每天用内力帮他疏通穴道,再辅以药石就没有问题了。”

“谢谢大夫!”李鉴惊喜万分。

看著李鉴小心地抱著沈灿若离开时,老大夫叹息道:“孽缘啊孽缘……”

一个身穿浅绿衣裳的青年掀起布帘,从後堂走出来。他脸上挂著纯真而自然的笑容,让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情。

“不认识。”老大夫收拾著桌上的东西,他的声音与那副容颜竟是毫不相符的年轻。

“不认识?”青年惊讶地睁著琉璃般的双瞳,“那公子为何把那麽珍贵的丹药给那人服下,还不让人家知道?”

“笨蛋,泄露行踪的话你想再让一江湖的人追在後面怎麽甩也甩不掉吗?”老大夫又叹了一口气,“看来这里也不能待了。”

“好耶!终於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青年雀跃地跳起来,他拉住老大夫的手轻轻摇著,“公子可不可以答应绿衣一个要求啊?”

“你是不想再对著这张老脸吧。”老大夫笑道。

“公子答应绿衣嘛!”绿衣坚持不懈地撒著娇。

老大夫微笑著,他的眼睛是淡淡的琥珀色。

柳心怡站在门外,手里端著一碗刚煎好的药。李鉴在里面照顾昏迷不醒的沈灿若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无论她怎样劝,李鉴都不听。她幽幽叹口气,抬手轻叩木门,然後推开走了进去。

李鉴双手抵在沈灿若背上,开始每天一次的输功疗伤。柳心怡知不能打扰,只好将药放下,坐在桌边静

他的眼神很专注,虽然布著血丝但丝毫没有懈怠。额头上渗出微小的汗珠,慢慢变大,顺著脸部刚毅的线条滑下来。

沈灿若的头顶冒出热气,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的光彩。

李鉴收回掌,扶著他的肩膀小心地放平,又折好被子,才开始调整气息。

柳心怡走上前,拿出手帕替他擦汗。

柳心怡端过来,李鉴去接,“我来吧。”

柳心怡将碗拿开,“你也歇歇吧,都累了好几天了。”

李鉴望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我只愿灿若能快一点醒过来。”

“我是怕他醒过来你又倒下去。”柳心怡摇头叹了口气,“别忘了後面还有追兵,你总不希望沈公子白为我们忙活一场吧。”

李鉴刚要说话,忽听一细微的呻吟声,他连忙冲到床边,但见沈灿若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唇边发出虚弱的字,“水……”

李鉴冲柳心怡喊道:“快拿水来!”

柳心怡吓一跳,慌忙从桌上拎起茶壶就往杯中倒,洒了大半个桌子。

李鉴接过水,放在他唇边。他凑上去,吮了几口。

“灿若……”李鉴试著呼唤他。

他没有应,喝完水眼睛也没睁开,将头歪到李鉴怀里,再没有动静。

柳心怡轻声唤道:“沈公子……”

“别吵他,”李鉴看著呼吸渐趋和缓的人,“让他睡吧。”

“我没关系。你把药再去温著,等他醒了我再叫你端过来。”

柳心怡提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离开。

关上门的时候,她回头,看到李鉴环著沈灿若靠坐在床头,阳光从窗子外泻进来,柔和得好像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她站在门边,突然觉得,那两个人与自己好像被隔开。她晃晃脑袋,想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驱逐出去。

老板娘惊讶地发现,官兵好像一样子全部消失了。从北地来的商贩传得沸沸扬扬,京城封得死死的,好像有什麽大变。

她叹口气,“又要变,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她抬头,惊喜道:“沈公子,你醒了!”

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好了很多。沈灿若扶著楼梯的护栏,慢慢走下来。

老板娘连忙赶上前,“沈公子有什麽事吩咐一下就成了,何必自己亲自来?”

沈灿若笑笑,“都睡了好些天,骨头都睡懒了,再不活动一下只怕就会真的起不来。”

“呸呸呸,公子说哪里话来,我看公子福大命

大,过了这个坎以後就会一帆风顺了。”

“那承老板娘吉言了。”

“灿若!”李鉴愣在门口,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才出去一下,回来竟发生昏迷了好几天的沈灿若笑语吟吟地站在那里,怎不叫他惊喜万分。

他冲过来,一把将沈灿若抱在怀里。

沈灿若一怔,但很快露出笑容。

“对不起,让李兄担心了。”

“是,你让我担心得快要发疯了!”

好一会,李鉴松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你怎麽就下床了?你的伤还没好……”

沈灿若捂住耳边,“你别念了好不好,刚被老板娘说一通呢。”

“好好好,我不说,那你跟我回房去歇著。”

沈灿若露出无奈的表情,老板娘出来解围道:“沈公子出来透透气也好,这样也有利於身体恢复。”

沈灿若侧著头看他,好像在说:看吧,老板娘都说了。

李鉴望著那一抹略带调皮的笑,心跳一滞。

这个时候,沈灿若看到柳心怡从後堂出来,上前一揖道:“灿若昏迷这些天,多亏柳姑娘的药水,大恩没齿难忘。”

柳心怡欠身回礼道:“沈公子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不顾生命危险相救,心怡只不过煎个药倒个水。再说要论此地第一要谢之人,应该是李郎才对。”

沈灿若笑道:“谢,自然要谢。灿若一定竭尽所能,护送两位恩人逃出关去。到时再在李兄与柳姑娘的婚宴上畅饮三百坛,看谁先倒下。”

柳心怡脸微微一红,“沈公子休要取笑则个。”

“这怎是取笑,你去问李兄。”沈灿若偏首面对李鉴,“李兄,你说是也不是?”

李鉴微怔,然後道:“灿若要喝酒,我自然相陪。”

听及此话,柳心怡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啊。

李鉴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明明是早就下定决心娶心怡了,为何现在这样的不确定。他怎麽了。

他抬眼,撞上沈灿若坦荡的目光,呼吸一滞。

他好像有点明白自己是如何了。

“你们是怎麽回事?一句话不说就往里面闯?”老板娘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鉴转身,与沈灿若并肩而立。

在前面的是白千鹤,後面跟著数名御林军的将领,他们衣衫破碎,一看就知经过几场硬仗才到此地。

李鉴沈著脸面对著跪了一地的人,“告诉王爷,我不会回去的。”

白千鹤抬起头来,惨然一笑,“王爷再也不可能逼世子回去了。”

震,上前一把提起他的前襟:“你是什麽意思?”

“王爷……王爷他被皇上打入死牢,三天後就要被凌迟处死了!”

李鉴如遭雷击,愣在那里。

沈灿若上前道:“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你们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白千鹤道:“王爷为了寻找世子,把所有的人都派了出来地毯式地搜寻。皇上利用这个时机,夺了王爷的兵符,用莫须有的罪名把王爷打入死牢,连审都没审就决定三日後行刑。朝庭中为王爷求情的也被皇上罢官的罢官,杀头的杀头,无人再敢出面。皇上还封了永康王府,我拼了命才从里面逃出来。路上遇到这些将军,他们被皇上埋伏的人马打散,伤亡惨重。”

沈灿若道:“看来皇上早已布好局,要将永康王爷的势力一网打尽。”

白千鹤对李鉴道:“世子,王爷临走时交待,要您一定要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京城。”

李鉴大叫一声,就往外冲。

沈灿若惊道:“不好,快拦住他!”

将领们也不知怎的,听他的话就冲上去。

沈灿若一跺脚,众人但见眼前一花,人影掠过,一把将李鉴骑上的马的缰绳勒住。

白千鹤紧随其後,挡在前面。

“世子,你要王爷死不瞑目吗?”

李鉴的神情近乎疯狂,他大叫道:“让开!”

“李鉴,就算救也要好好想办法,你这样冒然冲进京城,只能白白送死!”

李鉴瞪著双眼,“你放开!谁也不能阻止我!”

“我不放!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我怎麽也做不到。”

李鉴气得极了,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惊得跃起。

“谁敢拦我,我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沈灿若被鞭尾所扫,一不留神几乎被马蹄踩中。这时,背後似有一股力量相支持,他侧头看去,竟是白千鹤。

再望著跑远的李鉴,沈灿若懊恼地重重叹了口气。

“世子就是这样,情绪一来什麽也顾不得。少夫人请多担待。”

沈灿若抬头望他:“白总管,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什麽少夫人。”

白千鹤微躬身,“少夫人请放心,属下不会说出去的。”他放低了声音,“少夫人要扮男装,只怕还要先把耳洞遮掩一二。”

沈灿若一触耳垂,他应该有做掩饰啊。

白千鹤面露得意之色。沈灿若见了,不由也佩服其心计。

沈灿若道:“白总管,现在最紧要的不是讨论在下,而是如何营救王爷。”

白千鹤道:“一切听凭少……沈公子调遣。”

沈灿若问道:“现在还有多少人马可以调动?”

“逃出来的再加上隐蔽在城里的人,总共是一百人左右。”

沈灿若皱起眉头,白千鹤又加上一句,“而且他们大多受了伤,硬战的话不能支持很久。”

“王爷被关在天牢,有重兵把守,王府的家眷则围禁在府中,亦是滴水不漏。”

沈灿若蹲下来,用枝条在地上画著。白千鹤一眼看出他在画京城的布局。最後,枝条在天牢与王府两处画了个圈。

“沈公子直呼属下的名字就可以了。”

“那好,千鹤,你老实说,救出王爷与王妃的机率有多大?”

白千鹤沈吟一会,“如果救王妃的话,我与公子联手或许有一线希望;但若是王爷,恕属下直言,只怕会……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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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暖暖的午后,我一个人在书房看书。我的贴身丫鬟敏儿前来向我禀告:小姐,门外有一位独孤小姐求见!

  独孤小姐?莫非是她?

  请她进来!我对敏儿道。

  果然是她,我神交已久的独孤宁珂郡主!为什么她会突然来找我?

  郡主大驾,小女子有失远迎,还请君主恕罪!

  呵呵,阳雪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早闻阳雪姑娘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能认识你是我独孤宁珂的福分!

  独孤郡主太客气了,您这么说小女子可担当不起。

  虽然我很想认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美丽郡主,但我也不是那种轻易就会相信别人的人。所以我还是抱着警惕之心。

  阳雪姑娘不用这么客气,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确实想请你帮忙。

  哦?我以前并不认识郡主啊?不知道我能帮上郡主什么呢?

  呵呵,你是不认识我,但是你认识天下无敌的宇文太师啊!

  郡主难道找宇文太师有什么事吗?

  对呀!阳雪真是冰雪聪明!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能帮上郡主呢?

  这几天宇文太师都闭门不见客,我有事求他帮忙,而他却不在?!

  郡主,非常对不起,您这么说,怎么让我感觉到您是想监视宇文太师呢?况且,您都不能见到他,我又怎么能够呢?

  哈哈,阳雪姑娘你误会了,我哪里是监视太师呀?我……反正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阳雪姑娘帮个忙。

  郡主,不是我不帮您,而是太师他日理万机,他连你都没工夫见,又怎么会见我呢?

  阳雪姑娘,别谦虚了,谁不知道如果天下间有一个人能见到宇文太师,那个人就是你!就当我求你,只要你看看他最近忙什么就好,可以吗?

  这个……郡主,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阳雪,就这一次,好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会努力帮你办到。

  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吧,不过请郡主做最坏的打算哦。

  恩,好的,只要你肯帮我就行。谢谢你,阳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举手之劳,请郡主不要客气。

  我一向的做人方式是对陌生的人敬而远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郡主似乎有种魔力

,让我不能对她的要求提出拒绝。

  是啊,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宇文哥哥了,真的好想见他。

  宇文太师府的门卫果真像郡主所说的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是,我跟他们说,请他们转告宇文哥哥说阳雪来了。门卫二话没说就让我进去了,我问他们原因,他们说宇文大人特别交代过,如果是阳雪姑娘,什么时候都可以进去。

  原来真让郡主说中了,我还真有这个特权,这一点我自己都没有料到。

  他们告诉我太师在书房查资料,我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决定吓宇文哥哥一下。

  开门进了书房,见宇文大哥正埋首书案,怕打扰到他,我只能轻轻的坐在旁边等待。

  正在我沉睡在黄粱美梦之际,突然感觉到一个温柔的手掌触摸到了我的肩头。

  阳雪,真的是你吗?

  阳雪,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一声。自己在这里睡着了,小心会着凉呀。

  宇文哥哥,我,我怕打扰到你,所以……

  呵呵,是这样埃我们的阳雪果真体贴。来,让宇文大哥好好看看你。

  宇文哥哥,一年不见了,真的很想你哦!

  宇文哥哥也想你呀。来,把衣服先披上,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太师府后花园比一年前的还要漂亮。

  宇文哥哥,这一年来你过的怎么样?

  呵呵,不错呀,就是很忙。

  风吹起来,宇文哥哥的披风迎风招展,与我印象中高大威武的他没什么两样。

  阳雪,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宇文哥哥的话让我记起了童年那段最最难以忘怀的往事。

  那一年冬天很冷,刚刚8岁的我由于贪玩迷失在茂密的森林中,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望着遥远的北极星却找不到出路,我想也许我命该如此,我将消弭于这片茫茫的森林中。

  我醒来时,一个温柔的声音让我倍感温暖,我还活着吗?

  这……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太师府,放心,你没事的。

  我望着面前这个拥有蓝黑眼睛的陌生男孩,紧紧的用棉被裹着自己。

  我叫杨拓,是我义父把你救出来的,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我不习惯面对陌生人的眼睛,虽然我知道自己必须先在这里落脚。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里与我的未来紧密相连。

在树林里摔伤了,必须在这里养一阵子。那个杨拓时不时来看望我,总是给我带来药品和好吃的,可我却一直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

  有一天,杨拓告诉我说如果我再不告诉他名字他就给我起一个,以免总是不好称呼我。我还是没有说话。

  于是,他跟我说我的气质很高贵,来历一定不寻常,自以为是的帮我从“阳春白雪”中取名为“阳雪”,我没有表态,他以为我默认了,一直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其实我没有说,这个名字真的很好听。

  其实,我自己真的没有名字,而且,也不是什么富贵子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孤儿。

  我终于能够慢慢的接受他了,和他说话,有时也开玩笑。我很依赖他,一害怕就去找他让他抱着我,也许这是我的一种本能,但我不知道这种本能能不能持续一生。

  那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快乐,我告诉他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可他一点都不在意,说他以后有能力一定让我成为富家子弟,因为我的气质的确是可以成为富家子弟的。

  那一段时间,他也很快乐,因为我终于肯接受他了,学着理解他的一些事情,帮他分忧。可是,好景不长,发现他的“伯乐”杨素将军仙逝,他的养父杨义臣大人被人陷害,远走隐居,保护隋家大业的重担全都落在他的肩上。他改回了自己的原姓,称自己为宇文拓,当上了隋朝的镇国太师,在战场上所向披靡。那时的他仅仅20岁,我也只有10岁。

  后来,他真的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帮我盖了一座大房子,我成了富贵子弟。可是,他再没有时间跟我在一起了,我也离开了他的怀抱,渐渐长大成人。可是,那段回忆真的挥之不去。

  上次见他,还是在一年之前,虽然我们同住在大兴,可是连见面的机会都少得如此可怜。

  回忆到这,我对宇文哥哥说我的名字还是他给起的呢。

  呵呵,阳雪,你还记得呀?这个名字真的很适合你呀!

  宇文哥哥,其实我一直也没有跟你说,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是吗?那就好。阳雪,你还是那么害怕陌生人呀!

  怎么?宇文哥哥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是自然咯。你的个性一辈子都变不了拉!

  我突然想到郡主,便想起来一件事。

,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没有娶妻,其他官员给你送来的美女你连正眼看都不看,难道你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吗?

  怎么会呢?宇文哥哥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

  既然你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成亲呢?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没有未来?宇文哥哥,阳雪不懂。

  阳雪,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要懂的,有些时候,不懂比懂更快乐。

  宇文哥哥,能不能问一下,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宁珂郡主呢?

  因为郡主很关心你呀,这不,她让我来看你最近的状况如何,她真的很关心你呀!

  哦,是吗?阳雪,就算她让你来问候我,也不代表她喜欢我呀,而且,我可是一点都不喜欢她呢。

  那,宇文哥哥喜欢的人是谁呢?

  这个……宇文哥哥可不可以先跟你卖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

  这样啊,好吧,宇文哥哥从小就喜欢卖关子,阳雪也不在乎这一回拉!不过话说回来,郡主特地来找我,让我来看看你在忙什么,她似乎真的很关心你啊!

  恩,我知道了。那你就跟郡主说我在忙国家大事,最近各地起义很多,我的确不能抽身见她,请她原谅。

  好的,宇文哥哥的话阳雪一定带到。

  我们都沉默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宇文哥哥双眸间的忧郁似乎加深了,在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眼眸间就有一种忧郁,而现在,这种忧郁更加深刻。

  宇文哥哥,阳雪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为什么宇文哥哥的眼睛是一蓝一黑呢?

  这个……,我怕告诉你你不会相信!

  宇文哥哥真好笑,阳雪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从小到大,我最相信的人就是宇文哥哥呀!

  那好吧,我告诉你。我是昆仑镜转世。

  昆仑镜?那是什么?

  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具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那宇文哥哥是神器啊?哈哈,好好笑哦。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信。

  人家又没有说不信!但也不是完全信!

  呵呵,天下第一的宇文太师居然拿一个小女孩没办法,说出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好了,阳雪,别闹了。你这次来找宇文哥哥就只为这件事?

  对呀,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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