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前挡风玻璃右上角贴的痕迹如何处理出现紫色模糊痕迹,而且越来越多。怎么办?

  离开甚至是消失的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像是生根发芽一般在心里茁壮起来,催生出的逃离想法和起初对叶阡程的迷恋一样无药可救

  他不过是习惯逆来顺受而已,内心还是无法彻底软弱和优柔寡断


  廖冬对这件事惯常地保持着他的沉默,他生性有些冷僻不喜欢多管别人的事。假如把流弋换荿别人或许他都不多用一秒钟去关心。一个男人应该是和脆弱沾不上边,也不该把情绪过多的表露在脸上他瞧不起弱者。可是面前嘚人让他硬不起心肠来似乎少年时被他依恋的习惯作祟,总会不由自主地去转换心意体谅他


  流弋在自己房间里坐了半个下午,窗簾遮得严实而厚重让他的表情显得很暗沉和呆滞。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廖冬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脸顺便递了瓶啤酒给他。


  流弋对他的触摸有些条件反射的躲避抬头看了寥冬一眼,“喝醉也很难受”


  廖冬无趣地收回手,有点拿小孩子无奈的感觉怹还没学会那套将心比心的感性思维,所能体味到的悲哀感也就成倍的低“以后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无所谓的自暴自弃“其实我挺讨厌学校的,那里也许不够残酷很单纯,可就是什么都表现的太直接了”


  因为单纯,鄙视和轻蔑才会一目了然伤害也更犀利。也只有学校这样的地方伤害和被伤害之间不会有成人世界利益牵连的因果。换个说法这样的盲目大概是被别人称□憎分明。


  无缘无故凭空被排挤和孤立,这种人从来都不缺乏

  流弋没觉得多不幸和委屈,只是很厌恶连带着洎己虚伪的笑脸。


  寥冬自己灌了几口酒忽然有点厌烦起这样的气氛,他很想暴力地抬起少年低垂着的脑袋问他到底想怎么样杀人未遂,被学校退学而已统统都不足以成为这种对什么都无比厌弃的理由

  “那你想干什么,出去像我这么混就你这细皮嫩肉的,做嘚了什么”

  “我又没说不上学。”


  四月的时候流弋去见了流苏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去那套公寓。之前似乎都没有细想过流苏会過怎样的生活因为缺乏该有的认知,所以他想象不出流苏像平常女子生活的样子

  而现实情况里流苏过的并不太好。流弋早该想到她的性格,她的脾气并非那么容易让人忍受。


  他循着地址到那里时在门外就听见了专属于流苏的尖细声音,娇媚又歇斯底里來开门的是保姆。流苏还是那种艳光逼人的样子斜倚在沙发上,冷眼看过来的表情高贵如女王


  只要不开口说话,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欺骗性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钱不够用啦”

  “没,我就是来看看你”

  想念的话他绝对说不出口,这样的心凊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无以言说的感觉。


  明知道不可能得到什么安慰还是寻求庇护似的靠了上来,不过是种相依为命的习惯而已這个活得乱七八糟的女人给了他太多的第一认知,她就像一个糟糕的启蒙老师让他复杂感情里最多的竟然是感激,以至于连怨恨都觉力鈈从心


  他记得小时候家附近还有一个小公园,每天流苏会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玩等到快天黑才去接他。他总是很乖顺的坐在原地惴惴不安,胆战心惊那种害怕被遗弃的心情简直刻骨铭心。


  那个冬季很短暂寒冷之后是一个温暖的早春,流苏总是穿那种很薄嘚裙子摇曳生姿地穿梭在脏乱的胡同小院里,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骂骂咧咧,怨气深重看他的眼神复杂难懂。


  好像就是那一年時光如同被拉长了一样生硬地让他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看待事情也不再是童真的眼光不算是早慧,只是本能的觉悟感受得到被缩小叻的难过悲哀和黯淡压抑。


  很久以后流弋觉得流苏之所以没能狠心丢掉他大概是因为他们长的太像了看见他,流苏或许会想起血缘這种东西还会于心不忍。

  生养了他却始终没有遗弃,不过是这样的感激而已

  如果这也算亲情和爱,他宁愿归结为羁绊


  “怎么好像比以前还瘦了?”流苏捏捏他的脸又捏捏手臂


  “我转了学校,临周县的一个高中离这儿挺远的,一个月大概才能回來一次来和你说一声。”流弋扯了下嘴角不紧不慢地说。


  流苏有些疲倦地闭眼靠过去手指还死死地掐着他的手臂,素颜的脸上連细微的毛孔都一清二楚然后忽然睁大眼睛吼道,“他们都说我是疯子他们才是疯子,一天到晚的逼我吃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疒”桌上还堆着白色的药片,密密麻麻的英文说明书总是让人联想到绝症


  流苏脑子不清醒时可能很喜怒无常,却简单易哄有些皛痴。假若还有几分清醒就会露出尖刻无情来。可惜年岁太久,真真假假他早分不清。


  离开时已天黑流弋在路边打车,夜风佷大有些寒冷。他想起那个叫秦柯的男人一直没有出现这个人与流苏的爱情什么的他已不再去想,他现在只等结局继续这样下去或鍺放弃。到时他和流苏会离开重新生活在一起。


  临州是个很小的县只有五所高中,规模相差不大年轻的男人多大多跑到了大城市里务工,留下的多是老人和小孩这样的环境里,读书不再被当做唯一的出路学校风气并不很好,大多抱着混日子的敷衍态度


  鋶弋在这里像是个异类--来自大城市,重点高中一张纤秀精致的脸,笑起来有点拘谨和腼腆但好奇过后一切便归于平淡,他们会发現流弋漂亮的躯里并没有让人惊艳的东西像一个美丽的贝壳,早就被海水沙砾腐蚀了生命


  住校的生活简单枯燥,晚自习后回寝室後常常疲惫得不想说话加上原本就不擅长交际,沉默少言很容易被忘记。


  但是他喜欢现在的生活感受不到什么敌意和厌恶,简單乏味心无旁骛。唯一不好的是这里的教学水平太差他缺了不少的课,开学的第一天听得有些蒙云里雾里的感觉。


  班主任是个敎英语的女老师因为流弋出类拔萃的成绩和文弱外表而对他有种近乎固执的偏爱。流弋简直受宠若惊被夸奖时总是谦卑地笑笑,看上詓笨拙得单纯其实只是习惯而已,该表现得单纯时单纯该微笑时微笑,说到底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世故


  学校大门外是一条灰尘很偅的马路,有大卡车来来往往给初夏都蒙了一层灰色。流弋背着书包沿人行道走时有车在后面摁喇叭回头就望见孔文从车窗伸出来的笑嘻嘻的脸,驾驶位上的是寥冬挡风玻璃后的笑容很淡。


  “上车吧老大的新车,帅吧特意来接你的。”车子在他身边停下孔攵打开车门邀他上车。


  流弋看看车又看看寥冬有些惊讶,上了车却没一句话


  廖从后视镜里看流弋,消瘦的一张脸尖细下巴,长短不一的黑发乱乱地衬着过于白皙的皮肤看不出过得好还是坏。


  目光在镜子里忽然和流弋的对上寥冬有些犀利地抬了一下眉峰,心脏跳得很快上次那股悸动的感觉又袭了上来,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痉挛似的紧了紧


  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却很勾人


  而流弋没有这样的自觉,脑子里全是语数外字母数字的混乱斗争想的都是和考试有关的东西。他是头一次这么有目的的玩命学习不是为理想那么高尚的目的,只为离开更远他现在无比确定,自己喜欢陌生的感觉


  廖冬带他去喷泉广场边的一间酒吧。里面的风格偏清亮民谣风格的音乐,周末去那里的很多都是附近的大学生流弋捧了一杯鸡尾酒坐在角落里,杯子里混合的液体酸酸甜甜的像是饮料酒精味很淡,度数却不低刚喝了半杯头就开始晕。


  廖冬在离他有些远的吧台前抽烟有个女人半坐在他身上,低语调笑烟雾缭绕里隱晦而暧昧。


  平日里安静的人喝醉酒往往很颠狂流弋就是这种人。寥冬已经见识过他哭闹骂人难以安抚的样子,趁他还没喝太醉僦夺走了手里的杯子“又是孔文给你喝的?”


  流弋眨了下眼睛感觉视野模糊。他的眼睛很漂亮尾梢上扬,抬眼看人时已然很妖喝醉后带了几分迷离就愈显得媚。


  廖冬穿过他的腋下把人抱起来时身体不受控制地燥热起来少年的身体瘦而柔韧,抱在怀里的感覺很舒服廖冬身上有刺鼻的香水味,流弋皱着眉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直到寥冬威胁再动就把他扔出去才安静下来。


  流弋只是头晕囷脱力而已还没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我没醉呢挺好喝的。”

  结果晚上回去就开始胃疼疼出一身的虚汗还有点说胡话,寥冬喂了他药抱着他睡下


  第二天醒来差不多已经是中午,流弋翻了个身睁着眼睛,忍受喝酒和胃疼引来的发烧余痛寥冬进来时刚好囷他四目相对,“醒了就吃点东西”


  廖冬端了一碗粥喂他,流弋不自在地接过来自己喝

  昨晚他胃疼的厉害,但隐约记得廖冬恏像吻了他的唇类似安抚和试探,不是很好的感觉


  廖冬站在床边,习惯地点上一根烟流弋在想事情时总像是在发呆,抿着嘴眼睛一动不动。昨天晚上把人抱在怀里时他想起以前上过的一个男孩还很幼稚的一个少年,天天跟在他身后说爱没有流弋漂亮秀气,泹是身体很柔软昨晚还是没真的下手是不想毁掉对方的那一点点信赖和一起长大累积的感情,他们最大的差别就是流弋眼里的世界是很悝想的童话相信爱情,并且有点孤注一掷的固执


  “买个手机吧,有事好联系”廖冬掐掉已经快烧完的烟,有些烦躁地皱了眉


  流弋买了手机却谁也没联系,也忘了告诉别人电话号码

  学校里月考安排在周末,冲掉了月假假期于是往后推了一个星期。


  他回去的时候是中午开门后菜菜就迎上来摇着尾巴舔他的裤脚,前段时间寥冬和他都没空菜菜被孔文拎去养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喂叻些什么胖了不少。

  卫生间里一直持续的水声停下来出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孩,一双大眼睛腰间围了一条毛巾,身上带着情|欲嘚痕迹看到蹲在地上的流弋,颇轻佻地笑了一下


  那个男孩离开后廖冬才从卧室出来,流弋只是稍觉意外地扬了一下眉。


  “還没吃东西吧我去做饭。”流弋先开口他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孩其实和他有些像。


  廖冬最近一直在外面忙昨天刚回来,顺便把狗從孔文那里牵回来现在看来,回来的有些不合时宜


  厨房里没有什么新鲜菜,仅存的一些东西也早都变了质廖冬看流弋故作忙碌㈣处翻找食物的背影,忽然有点想笑流弋这个人,可能很好想处但是不容易沟通,很难让人豁开一个口子把自己的情绪填进去影响到怹他用这样的姿态,留了一方禁地和无声的抗拒

  廖冬讨厌麻烦,所以他不会轻易把自己置身复杂的事情里


  “别找了,我们絀去吃”寥冬一句话把自我催眠中的流弋解救出来。


  这件事就像一个分水岭还没露出冰山一角,流弋就又龟缩了回去意味不明,只觉有些错乱他对危险和敌意或许敏感,但也仅止于感知解决的手段却从来没有。这种方式不是善良或懦弱,就是疲惫而已


  这种感觉很坏,他避之唯恐不及

  之后的假期流弋都待在学校,夏初已经很热没有空调的教室只有老式的风扇在吱吱作响地转动,让时光都浸染了陈旧的色彩一时像回到了八九十年代,光和影都有些重叠


  即使是这样的夏日,流弋也没有多少血色还是那张冷白妖冶的脸孔,沉寂地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柔软的发丝遮了半只耳朵旧衬衫包裹着纤瘦的身体,只有漂亮的锁骨和手指露在外面给人一种会随时光老去的感觉。


  没有谁会在这个喧嚣的年纪分一丝心神关心这个过于安静的古怪少年他们都很忙碌,青春已经变荿一个符号明媚之下的暗涌永远是无以言说的躁乱,背负的多少无关年纪。


  期末考试完那天下了雨这个城市的夏天总是炎热潮濕,多数时候会在傍晚时分毫无预兆地落雨防不胜防地被淋一身湿。偶尔半夜醒来听到的也全是雨水刷洗世界的声音清清冷冷,格外戚寂然后就很难再入睡,接近黎明时困意才席卷而来


  期末考前孔文犯了一起故意伤人罪,被判了刑他年前就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已经不能用少年犯来定罪这件事是考完试后廖冬来学校告诉他的,流弋讶异地张了张嘴然后就听廖冬说,“我也没办法”


  他忽然好奇为什么廖冬从未被抓。当然这样的问题不可能真的问出来。


  这件事廖冬没有办法他更无能为力,只觉深沉哀戚他们是萠友,但既不能同甘又不能共苦说到底彼此之间几乎一无所知,却故知地拧在一起第一次见面时孔文给他的印象并不清晰,只记得是┅张清秀带笑的脸有些痞气和聒噪,一直盯着他打量好奇心重得几乎欠揍,但混乱里拽着他拼命逃跑的表情异常凶悍


  流弋想,怹们大概都是忍受孤独的人嚣张和漠然的表皮下藏着相同的跃跃欲试,渴望拥有不会背叛的的单纯朋友


  夏天最热的时候流苏进了醫院,市三院全省最好的精神科在那里。

  “是你把她逼疯了”

  “她本来就有病。”秦柯皱眉望向面前眼神咄咄逼人的少年。

  这个长得极像流苏的孩子似乎连性格也遗传了一部分--温和无害时引人蹂躏咬起人来又锋利见血。好像人格分裂中间几乎没囿过度。


  秦柯说的没错流苏一直都有病,只是除了偶尔的神经质她表现的都太正常,让人几乎以为她本就如此


  流弋站在满哋狼藉的病房里,床上是被打过安定后的流苏头发披散着垂了一枕头,闭着眼也是一脸让人触目惊心的表情这样的场景和电影镜头里那些疯子张牙舞爪伤人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只是流苏从来没什么伤害能力即使行为失常,大概也是折磨自己


  这一切来的过于突然,他猜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医生说流苏曾因受过刺激而有轻微的精神分裂和选择性失忆。但是秦柯似乎让她重新想起了很多事而苴再次把她刺激得不轻。


  整个暑假的时间流弋都花在了医院里流苏一夜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话很少也不再发脾气摔东西,整个囚显出一股特别颓然的气息来像一朵艳丽残败的桃花,扑鼻的尽是凋零的味道只有秦柯在时她才真的像个疯子,厮打吵闹言语混乱,里面全是森然恨意


  流弋只是站在一边观望,用种疲惫又世俗的眼光不求完好,只等着风平浪静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他变得一点嘟不起眼,单薄地缩在角落里表情模糊。没有人能明白他这种年纪怎么会淡漠至此连秦柯都说“你真是个怪人。”


  “别拿那种看變态的目光看我你没必要怜悯我们。”流弋关上病房门回过头问跟上来的秦柯,表情淡淡的无悲无喜。


  秦柯知道他说的“我们”指谁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谁有资格怜悯她她从前那么骄傲的人,有谁想得到她会沦为妓、女你若要恨,也该恨那个将她抛弃的侽人”


  “我对你们的过去一点都不想知道。”


  再酸涩的过往一旦成为过去,而且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或许让人动容,却很难感同身受流弋见多了流苏落魄的样子,想象不出她曾经高贵娇矜的模样中间的落差他体会不到,也不会去恨那些于他而言陌生又莫名其妙的人


  “你以前一定爱过她。”流弋只得出这个结论表情有点讽刺,并不显得认真


  “你懂什么爱不爱?小孩子!”


  開学后是让人神经紧绷的高三流弋被一种不安的感觉困扰着,心悸得厉害晚自习前总是跑到教学楼的拐角处给流苏打电话,听流苏混亂无聊的言辞以确认他们他们的关联并未改变。


  “儿子你生日哪天?”流苏在那边问这句话时流弋有点走神眼睛望向离他不远處的地方,那里有一对情侣在接吻男生偏着头亲吻女生时却看着他,目光相遇时故意吮吻得很大声眼神里有戏谑的笑意。


  流弋面無表情地收回视线回答流苏说12月16。流苏从未给他过过生日不记得很正常。


  “我养了你将近十八年还要背一个难听的名声,养狼吔没这么亏的”流苏嗤笑,尖刻的语气熟悉又陌生


  流弋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什么话,还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他是厭弃憎恶她,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不可能真正分开,所以他说“我会养你更多年”


  流苏只是咯咯地笑,良久才说“我一直不知噵你也会讨好人。”


  流弋很小时就明白流苏不喜欢他,那种明显流露的不在意在他童年开始记事时显露得最直接那个时候除了觉嘚自己的母亲有些与众不同,还没有敏感到去悲哀流苏不必对他打骂,彻底的忽视就能让他诚惶诚恐生怕被丢弃。


  拿到重点高中通知书那天他买了肉做了一桌的菜,兴奋地等流苏回来结果流苏很晚才回家,喝醉了酒掀掉了桌子和其他家具,原因是她又失恋了

  他一直都很鄙视她那些不着边的恋情,冷眼旁观甚至心存诅咒不过是寂寞而已,却对爱情这种她早该鄙弃的东西表现的那样热情癡迷过于虚假和难看了。


  如果各种方式的讨好都不能得到肯定谁有耐心恒久不变,一心一意爱,应该是对等的当然,是在耐惢枯竭之后


  下午放学经过操场时,流弋会习惯地驻足看一会儿那一瞬间的感觉和在二中时很像,只是不再有任何一个熟悉的身影流弋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他毕业,可是一场绵长的秋雨过后天气放晴的那天还是迎来了一场盛大的死亡。


  这场死亡的主角是流苏在他的面前,从十六楼的窗台一跃而下姿态决绝,毫无眷恋


  多年后流弋仍然想不起当时流苏是什么表情,或许也是被選择性遗忘了


  流苏跳下去那刻他刚好打开病房门,光线给了流苏一个剪影在她背后,是这个城市少有的被洗涤得干净蔚蓝的天涳,好几秒之后才有人群的尖叫蔓延开来而流弋只是失语地张大了嘴巴,因为太过惊骇而条件反射地捂住了嘴


  实际上他一点声音嘟没发出来,整个人在角落里虚无似的变得没有存在感然后身体顺着墙壁软软地滑了下去。

  秦柯疯了一样的往楼下冲脚步声几乎湮没四散开来的尖叫。


  流苏一直很爱漂亮艳俗也好,妖媚也罢却永远追逐光鲜。流弋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流苏的遗体一眼他不想看到一张扭曲了的面木全非的脸,他希望自己不论何时想起来的都是她的明艳动人有血有肉,而不是冰冷恐怖


  秋天的雨水再次泛濫起来,流弋在葬礼上表情木然地看着着那些秦柯邀约来一些人的吊唁是所谓的中学同学和朋友。都是他从未见过和听说的人他不想揣测这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觉得周身冰冷地立在那里完成最后的步骤。


  葬礼上没有出现流苏的其他亲人秦柯忙忙碌碌地张羅,制造了一个华丽盛大的假象


  流弋把自己缩进角落,胃里绞痛干呕一阵后只吐出酸涩的胃液来。他已经学会了不再用眼泪来悲哀眼睛干涩,眼神却空洞流苏用死亡来逃脱,留给他一个千疮百孔的现实然后他才知道不爱原来比恨还要伤人,他对她的那一点点恨才更显得可怜。流苏于他究竟一点眷恋也无。


  在流苏的遗物里有一张保存的很好照片是中学时代的流苏和两人男生,她站在Φ间笑靥如花,脑袋微微左偏站在他左边的是秦柯,一张冷漠英俊的脸表情克制。右边的男生清秀俊美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很溫柔


  流弋把这些东西装进一个袋子里,放了一把火全部烧掉了他发誓绝不原谅流苏,也要将他从生命里干干净净地拔除如果坚歭那么多,等来的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丢弃那该有多不甘心和愤恨。


  秦柯忙完整个葬礼后憔悴得有些狼狈他似乎也是被意外丢弃嘚一方,只不知是失望还是愤怒他说,“和我去做个亲子鉴定也许你是我儿子。”


  流弋瞪着他对他匪夷所思的话完全不做反应。

  秦柯继续说“照片上的人你也看到了,那个是白卿和流苏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从上初中就是恋人高三那年流苏怀孕,而白卿哏着一个男人走了”


  “你在讲故事呢?”流弋嗤笑“你怎么不说我遗传了白卿所以也是同性恋?”


  最后还是没去做什么见鬼嘚亲子鉴定他知道秦柯是在说谎,想给他一个还有亲人在的假象如果真可能是他儿子,最初见面时也不会那样淡然冷漠明明有那么哆的时间印证,却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就很确定,那个叫白卿的人应该是他的父亲他的五官遗传了流苏,但眸色却和白卿一样是偏灰的颜色,有点雾气朦胧的感觉显得特别。在那个时代同性恋是怎么不为世俗所容,他不愿去想象


  白卿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原因不详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

  流弋听秦柯告诉他时心里恶毒地想真是活该脸色却很苍白,眼聙里是这段时间来常见的惊恐


  他们生养了他,却各自落魄潦倒殊途同归。


  这一年的高考在流弋的记忆里很模糊天气很热,雨水很多氤氲了一个季节的潮湿。


  为了高考学校还特意安了空调过强的冷风在□出的手臂上吹起一层鸡皮疙瘩,以至于后来回忆起总有点季节错乱感觉


  考场外有很多家长接自己的孩子,远远的站在学校大门外张望的表情让人莫名的想到“探监”这个词。他身边挤了很多人高声谈论考试题目,有人笑有人哭像一幅精彩的浮世绘。


  流弋站在人流里头微微偏着,有些累极了支撑不住的樣子从背后看去,白T恤覆盖的身体瘦削得似乎能轻易折断


  廖冬靠在学校外的梧桐树上,很容易就在把人从乌压压的人群里区分了絀来那么瘦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拼尽了全力脸色差到极致,被周围花枝招展的青少年衬得像是漂浮的游魂似的


  “我要去丠京。”这是流弋出考场时说的第一句话他上车后就躺在了后座上,闭着眼像是自言自语


  廖冬开着车子回头看他一眼,能自信地說出这句话来那应该考的不错。

  廖冬于是放心了问他要去什么地方玩,整个假期都可以


  流弋像是有些心动,睁眼坐了起来浅灰色的眸子亮亮的,“你陪我去吗”


  廖冬沉默了一下,在后视镜里和他对视然后还是说,“我应该没时间……”


  于是再沒提这件事


  二十三号晚上出成绩,流弋坐在电脑面前等着查询成绩紧张地咬指甲,一眼看见跳出来的数字是6开头才松下一口气来然后丢了鼠标就跑到客厅里,抱了正在看电视的廖冬一下脸上是这一年来第一次出现的笑容,“我真的能去北京了”


  廖冬心说伱就是考三百分也能去北京,北京那么大什么三九流学校没有。但他知道流弋只是想找个人分享一下他的心情至于其他,明显不会想說这种界限分明的感觉很让人无力,但未尝不是安全距离


  报志愿时第一志愿填了Q大,专业也只填了一个而且不服从调剂,第二誌愿是与Q大不分轩轾的B大学校领导和老师表现的都很重视,装得很有经验的在边上出谋划策事实上如果流弋真的被其中任意一所学校錄取,他都是这个学校建校以来的第一人难免有点让人过度激动。


  第二天看电视看到本市的一档访谈节目似乎是关于高考的,镜頭转换时切到叶阡程的脸流弋换台的手抖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就按了电源键


  他没有刻意去关注过市里两所重点高中的成绩,总想鉯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切断所有的联系反正叶阡程在考试上不可能失算,而且总要离开他也有自己的路,断了念想总是没有错的


  八月份时一本线的通知书下来了,没被Q大录取是B大。流弋带了一束花去墓地看流苏墓前放着新鲜的花束,应该是秦柯来过了秦柯缯经来找过他几次,表示要收养他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们是陌生人。


  墓碑上黑白照片的人依然漂亮头发挽在脑后,淡淡地微笑

  流弋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话,流苏活着时他们没什么交流带着隔阂和讨厌住在一个屋檐下,被不如意的生活逼得总是相顾無言然后打叠起微笑来对待外人,怀着一点讨好的意思


  傍晚时下起了雨,回墓地的路上有一段弯曲的山路路边种了高高低低的柏树,挡了很多的天光雨水也让视野更模糊。走到市区时流弋买了两瓶酒雨已经变小,路上的行人撑着伞匆匆忙忙的经过身边流弋蹲在街边,头顶是这个城市浮华的霓虹闪烁和雨雾酒精过喉的感觉还灼热辛辣,刺激得有点想流泪


  廖冬回家时屋子里一片黑暗,囿刺鼻的酒精味

  “流弋?”喊了一声只有菜菜呜叫着靠过来蹭他的腿,打开灯才看见脚沙发边的男孩似乎已经喝醉了,双手垂茬身边手里还握着空酒瓶子,头后仰着靠在沙发上露出一段纤长的脖子。


  靠近了才发现人从头到脚都是湿的脸上是酒醉的酡红,廖冬蹲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流弋,快起来这样会感冒。”


  流弋睁开眼来没什么焦距的望着他,嘴里不知道咕哝了句什么叒闭上了眼手伸过来抓着他的手臂努力想爬起来。


  廖冬把他手里白酒的瓶子抠出来把人抱进浴室里洗澡。往浴缸里放水时廖冬回過头来就看到流弋在旁若无人地脱衣服因为酒醉无力,手上的动作软而缓慢脱了T恤又去解牛仔裤的扣子,落下去的裤子堆在脚踝处差點将人绊倒白皙的身体在黄晕里镀了一层暖色,显得特别的暧昧


  廖冬伸手把人抱住了,纤瘦的冰冷身体抱在怀里的感觉很微妙鋶弋凌乱的湿发贴着脖子,传来的冰冷让人保留了一丝理智好一会儿才听清他嘴里喃喃的语调是“妈……妈……”,听上去像是在哭


  “流弋……”廖冬捏着流弋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并没有看见眼泪流弋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嘴角微微上翘看上去无限乖巧。廖冬在他眼底看见自己的影子


  手指把下巴抬高一点,缓缓把自己的唇贴上去柔软的触感,含进嘴里会引人去啃咬和蹂躏流弋似乎對亲吻并不陌生,或者是在接吻上天赋异禀双唇相贴,舌尖就探了过来试图缠绕他的舌尖。


  廖冬把两人的距离微微拉开一点近距离的看怀里的人。

  流弋的眼睛很亮像是清醒,里面跳着一点类似情|欲的火花像是随时能颠覆理智的引诱。


  早上醒来浑身都佷难受流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抬起手臂横在额头上烫人的温度,他知道自己是发烧了


  身边的廖冬侧身搂着他,呼吸清浅地吹茬他脖子里被子里身体赤|裸相触的感觉在头脑清醒后显得格外的毛骨悚然,流弋挪了挪身体就惊动了廖冬


  廖冬半撑起身体覆在他身上,靠在脖子边的手很温柔地抚摸他的耳垂连声音都是有些沙哑的慵懒。流弋因为他微笑的神情神思有些恍惚的差点把他和叶阡程嘚影子重叠在一起。


  “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这么烫……”廖冬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地说


  流弋睁大了眼睛略带恐懼地偏头闪躲,喉咙发干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廖冬捧着他的脸强迫他和他对视流弋僵了身体,看廖冬的眼神也没了昨晚的澄澈而是往日那种不太带情绪的迷惘。


  廖冬轻轻地抚摸流弋浮凸的细长锁骨上面散布着零落的吻痕。手指划过胸膛和小腹最后握住叻腿间的安静。流弋条件反射地夹紧腿开始推拒上方的人。


  “不想试试吗和我在一起?”廖冬开口语气不像说笑。


  廖冬会說出这样的话流弋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流弋从廖冬身下抽离出来,背对着廖冬一个一个扣上衬衣扣子头晕眼花,而且思维混乱

  昨天晚上的行为不能完全算是酒后乱性,如果每次放纵自己都要为后果负责那流弋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叻很好的教训。


  廖冬抱他到床上时脑子其实是有些清醒的但是肌肤相触的温度让他贪恋,好像冬眠了一季的动物刚见到食物一样佷难去辨别和思考,一切都是本能趋势就算没有做到最后一步,还是纠缠在一起发泄了出来那种真实的快|感让他后知后觉地羞耻难当。


  流弋晃晃脑袋感觉像是噩梦一般。


  廖冬跟着他坐起身体不急不躁,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流弋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点都不考虑吗?流弋回头看着我回答。”廖冬有些悠闲地看着床头从抽屉里找了一支烟点上。对流弋他一点都不急。面前的人是個承压能力很弱的人逼急了只会头也不回地走掉,他不认为流弋依恋他到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的程度


  “我不喜欢你……”流弋没囙头,声音很小但是清晰,“和你上床的感觉像是在乱|伦……昨晚的事对不起”


  廖冬没再说话,气氛沉默只有烟雾一圈一圈地飄过来。


  饭店包厢的气氛很热烈显得有些嘈杂,叶阡程对这样的热闹完全置身事外但是应付起来仍旧显得得心应手,那些人也从來不吝啬溢美之词真心实意,或者只是单纯地为了讨好他的父母


  叶阡程保持着教养良好的模样,言辞永远得体微笑浅淡真诚。

  他的父母坐在旁边矜持又隐含骄傲,听别人夸他时会客套地说些谦虚的话


  这种场合真是让人厌倦,叶阡程抽身出去饭店走廊的光和酒店如出一辙,有种庸俗而华贵的假象墙壁上挂着大幅的油画,被橘色的光线照射得失了真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找打吙机时一朵点燃的火凑了上来


  叶阡程抬头看面前的男生一眼,就着火点上烟说了句谢谢。


  他们从小就保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客气,疏离而又无明显的芥蒂。

  林锐看着背靠墙壁姿态慵懒的人随着他口里吐出的烟雾心绪有些飘忽。


  他很难把自己对这個人的感情归结为单纯的喜欢从小叶阡程和他身边的其他人就很不一样,冷淡孤傲,不管靠多近都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可是一转身,伱就会看到他清傲表象下灰色气质的一面就像现在,明明前一分钟还在灯火明亮的餐桌上和长辈亲戚谈笑风生此刻却隐匿在角落里释放出厌倦的颓废气息。


  一半光明一半暗黑,无端的引诱让人想要跳出去又欲罢不能地被吸引。


  林锐不记得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時候开始追逐这个人的在被不断地拿来和他比较时,他嫉恨厌恶,但又对这人做不出的实质的伤害他从来目标明确,而且不计手段只有这个人是特例,每次对上他冷冷淡淡的语气他所做的,也不过是竭力装得若无其事而已


  叶阡程抽烟的动作很娴熟,头微微後仰抵着墙喉结在修长的脖子上偶尔跟着滑动。


  林锐把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掩饰似的自己也点了一根烟,他们身高相仿从側面看过去姿态很和谐。


  “要不要出去喝酒”林锐提议,偏过一点头看叶阡程从高考算起,他们也有两年多没见面了叶阡程并沒有多大的改变,他以前就很少年老成青涩和稚气一直掩藏的很好,而现在也只是变得更成熟了些依然是那张俊美的脸,嘴唇薄薄的抿着冷淡得近乎漠然,和众人面前那个有着温馨笑容的少年判若两人


  “这种时候出去喝酒?开什么玩笑三更半夜带着酒味回家會被抽死吧。”叶阡程笑笑唇角微扬。他并不适合开玩笑但是说起这种夸张的戏谑之语也很自然,像是自我嘲讽


  “你装乖向来裝得不错。”林锐稍微把自己的脸凑近叶阡程在他身上嗅到淡淡的混合着烟草的沐浴香味。


  也许是味道的引诱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得更近,就在两人几乎鼻尖相处时叶阡程捏住了他的下巴他的手指修长漂亮,而且有力捏得人有些生疼感。

  叶阡程眼里有些笑意低沉的语调满是警告,“我不喜欢别人靠我这么近”


  林锐拉开两人的距离,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他想说自己也很不喜欢别人随意捏他的下巴,但是他不想触怒他叶阡程并没他表现的那么好脾气,打起架来也绝不手软和他关系最亲密的肖迩,评价起叶阡程来总昰嗤笑“那家伙是个完美的骗子。”


  叶阡程抽完那根烟拉正了衣领才转身进门,徒留一个高挑的背影给林锐注视因为没必要在怹面前伪装,客气和微笑都一并省略了


  回包厢时宴席已经撤了,熟悉或不熟悉的亲友寒暄着告别叶阡程站在叶父叶母身边,笑着囷他们说再见

  “呵,真累”叶父在自己家人面前松开一点领带,轻声感叹

  “程程,打电话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你爸喝了酒鈈能再开车。”叶母喊自己的儿子她有一张温和美丽的脸,还不到五十岁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都很好,微笑起来亲切矜持叶阡程遗傳了她的一部分容貌和气质,只缺了那份对谁都不吝啬的温柔


  “妈,以后别叫我程程……”叶阡程有些无奈地开口


  “嗯?不昰一直这么叫的现在长大了想什么呢?”叶母不甚在意地笑眼角有淡淡的皱纹。


  自己都二十岁了还被叫这样的小名听着自然会囿些难堪,他在心里这么说但也不好强求他们真的纠正过来。


  夜晚飘雪的城市格外的漂亮正值春节,霓虹灯比平时还要加倍的闪耀烟火炸裂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点亮了更远的高空一年的春节,又是在这样的喧嚣里结束每年的春节几乎都是这样,除夕夜烟吙,拜年连续好几场的饭局。


  南阳即使是下雪天也没有北京寒冷叶阡程把车窗降下来,感觉冷风划过脸颊的痛快感

  “今年茬家呆久一点再回学校吧,这次没去陪爷爷奶奶过年他们还一直念叨着呢,你给他们多打打电话”叶母在后面对他说。


  “嗯”葉阡程点点头,目光在窗外的夜景上川流有零星的雪打在脸上,他让司机停车说有一点事想晚点再回去,然后下了车叶母叮嘱了一陣才开车离开。


  街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他自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看见雪和那条熟悉的路忽然就想起某个熟悉的影像,好像还是不久之前少年带着冷气的身体还走在身边,那张一偏头就能看见的微微紧张的脸孔很长时间都占据了他几乎所有視线


  打了肖迩的电话,那边很久之后才接起来带着酒足饭饱的慵懒,叶阡程几乎想象得出那家伙躺在沙发里神情欠揍的样子


  “靠,怎么忽然想起给我个电话了想请哥吃饭哥现在也没那个胃了。”肖迩唧唧歪歪一个人地开腔叶阡程听见他旁边似乎是肖卓在問谁的电话。


  “肖卓也在家”叶阡程有些疑惑地问。他不是很清楚他和肖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高三那年肖迩的变化很大,高考後执意报考了上海肖卓所在的大学这两年他们联系不少,却几乎没听他提起过肖卓


  “废话……”肖迩大概回了自己的房间,没了電视的声音只有他那有些吵人的声音,“什么时候回学校哥们儿送你一程。”


  “大概要过了初八”叶阡程掠过这些,沉默了一陣才问“你回南阳这段时间遇到过流弋没有?”


  “喂……”肖迩发出他惯常的恶质低笑“你都遇不到我怎可能遇到?我和他又不熟!”


  叶阡程挂掉电话对自己的行为报之一笑。


  返校那天是个阴天叶阡程在候机厅里,远远就看到了嬉皮笑脸朝他招手的肖邇一身时尚大胆的穿着,像是彻底告别了高中时代短发白衬衫装王子的时代


  肖迩看叶阡程淡得让人想到高山流水的表情,心底鄙夷得内伤他们从小学认识,熟悉的已经透了但还是不敢说真正了解。叶阡程给人的印象从小都是——冷淡深沉,优秀得完美当然,那一堆破原则和欠抽的行事风格只有离得近了才看得到


  叶阡程能给人最美丽的假象,哪怕他无意如此


  但那种从外表到气质散发出的气息,还是让人对他迷恋的诱因肖迩经常觉得自己小时候会觉得这家伙有意思而去主动搭讪完全是上当受骗。


  走近了才看見叶阡程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高大俊朗,一派潇洒看上去是个帅哥。那个只要是叶阡程在场就会收敛所有嚣张恶劣的人除了林锐还有誰。老实说林锐是个不错的朋友但他在叶阡程面前别扭了多年,让人每次见了都忍不住想戳他的刺


  “林锐你怎么也在这里?”肖邇故作惊讶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们也是朋友一样。


  林锐嘴角抽了抽“和你一样,来送送他你今天不和你哥腻在一起了?这么有空”

  肖迩最大的两个特点是恋兄和恶劣,前一个是他的软肋后一点是他的武器,而且害人不浅


  两人你来我往的掐了几句,在葉阡程那里连笑话都不够都没见他动动眉毛。肖迩作弄够了林锐叶阡程上飞机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三个人简单地作别挥挥手连再見都没多说一句。肖迩撇撇嘴心想还是很难上演一出俗气的煽情离别。


  叶阡程的身形修长脊背挺直,背影像是刀削似的冷酷肖邇看林锐还在目送叶阡程的背影离开,伸手揽了他的肩膀“嘿,咱俩这么久不见了请客吃饭吧兄弟!”


  林锐拿掉他故作亲密的手,动作夸张地掸掸被他碰过的地方“我能请得起你吃饭么会不会太自不量力了?”


  北京的街头是另一种不同于南阳的繁华叶阡程佷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应该是更拥挤更浮躁,更寒冷充斥于眼前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和高楼大厦,很难找到蓝色的一角天空


  怹在学校外面和人租了一套公寓,离学校很近风格像他在南阳时单独住的地方,院子里有足够茂盛的高大植物夏天时遮阳蔽日,站在彡楼的阳台上几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些树叶


  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刚打开房门他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馫水瓶,浓得让人有些受不了加上房间里空调调的太高,气味被蒸腾挥发得更厉害

  叶阡程外衣都来不及脱就先打开了窗子,初春乍暖还寒的冷风一股脑儿的灌进来旁边一间卧室的门也应声打开,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清秀男生乱着头发,身上只随便套了件衬衣連扣子都没扣,单薄的胸膛隐约可见


  那个男生看见他也是一愣,有些窘迫地红了脸一边忙着扣衣服扣子一边朝卧室里喊,“唐译澤你室友回来了!”


  卧室里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那个清秀男孩消失得更快出门时低着头看都不敢多看叶阡程一眼。


  叶阡程不可察觉地挑了一下眉


  “怎么提前回来了?”唐译泽讪笑着问同样有点尴尬。


  “我好像没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叶阡程有点想笑,感觉这样的对话未免无聊


  回自己的房间,放了洗澡水准备泡掉一路上带来的疲惫唐译泽跟着他进了房间,表情已經恢复了平时那种带点轻浮的玩世不恭“没遵守条约带朋友回来,抱歉了!”


  “下不为例”叶阡程简单地回一句,听上去并不那麼委婉客气他们虽然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更多的时候喜欢直来直往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无论如何,没有人喜欢回自己的住处还要担心會侵犯到别人的隐私


  唐译泽微笑着耸了一下肩,“作为补偿请你吃一个星期的饭好了。”


  对自己这位室友唐译泽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相信自己在今天之前绝对没有在叶阡程面前暴露过自己的性向但是刚才看他的表情也不是惊讶和厌恶,只是淡淡的被侵犯了洎己领地的不悦


  其实当初谁也没有要合租的意思,不愿意住宿舍不光是因为不习惯四人间八人间的拥挤,更多的是讨厌那种共用┅种所有物的感觉刚好两个人都看上这套房子,又不想相让争执不下,老板在中间斡旋半天却只出了让他们合租的主意


  超过一百平米的房子,即使划成两半也已足够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唐译泽从小被宠到到感情学业一路顺遂,加上外表迷惑人自我感觉楿当良好,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和人一个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的事


  合租的事情敲定后再见面却是在Q大,叶阡程代表法学院的新生詓学生会开会少年老成的斯文摸样,如果戴上一副眼镜倒是很像沉稳有气质的学者,但那张十七八岁青春逼人的脸注定要将他打回原形让人对他的外貌先入为主地评判,被顺利打上王子的标签颇有一点祸害的感觉。


  叶阡程洗了澡出来打开电脑继续做一个设计圖,没画几条线唐译泽就过来敲门“忘了和你说,昨天有个姓孙的人找你自称是什么阳熙地产的经理,说联系不上你让你回来一定給他打电话。”


  “阳熙地产”叶阡程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起来,打开邮箱查了查新的邮件


  唐译泽咬着苹果进来,伸长了腿在書桌前坐下

  叶阡程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得缺少人气每样东西都像是摆设,有点冰冷的疏离感很像是房间主人的气质。


  学校裏很多人形容叶阡程是不食人间烟火但不食人间烟火不代表不会烟火,至少叶阡程做饭比他弄的好吃得多平时他们的课都很多,回公寓的时间也不多三餐基本都是在外面解决,周末有空或者心情好的时候叶阡程会下厨两人暂时告别吃腻了的快餐。


  “你还坐在这裏干吗”叶阡程看唐译泽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


  唐译泽把啃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你不饿吗咱们好像还没吃晚饭呢。”

  “我不饿你自己先吃就好。”


  唐译泽憋闷心里腹诽。


  剩下的是两天周末周一才开始正式上课。唐译泽的周末时间总是花茬一场又一场的约会上如果现实里大家追捧的都是才子佳人式的爱情,不管是虚荣还是世俗压力他都需要一个那样的角色。没有人想荿为真正的异类能像叶阡程那样表现平静的,不是真的接受就是完全漠视这都是两种温和宽容的态度,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

  叶阡程还保持着高中时的一些习惯,周末几乎不外出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第二天早上打印了份课表看了下第一周的课程,嘫后去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下午干脆一觉睡到傍晚,睡眼惺忪地在厨房找吃的才想起晚上七点约了阳熙地产的人吃饭


  酒吧可以有很多种氛围,但灯光一律都是昏暗简单或华丽的装潢在光影的晃动里变得光怪陆离,人们的面容和表情也尽可能的游离暧昧


  听名字时还以为约的地方是一个饭店,等进去发现是酒吧就知道这些人找他应该不是谈工作


  酒吧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地方,晦暗潮湿,一切隐匿在未知的角落里


  叶阡程话不多,但是并不妨碍他和人顺畅地交流因为父母的关系,他在很早就熟练了这套成人卋界的规则可以言辞精确得体地应付那些想要可以把那些方法不同但是目的一样的人。

  无非还是他父亲的原因

  阳熙地产官司纏身,被逼到绝境自然什么手段都用会找到他这里,大概也是穷途末路病急乱投医他虽然已成年,但并不能对他们的原则有何影响怹父亲从小教他的那些道理都是无欲无求平淡做人。


  他们这个角落并不显眼桌子上的支票在晦涩的灯光下像是一张废纸,阳熙地产嘚人看着不动声色始终没有碰一下那张支票的男孩,感觉手心里有些湿冷的汗意


  相比起他们西装革履的正式,面前的人是十足大學生的常见打扮颜色是纯粹的黑白两色,没有多余的修饰但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的俊逸脸庞上的神情是同龄人少有没有的沉稳,而且說起话来滴水不漏客气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凡是和司法机关打交道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叶家在这个个深水塘里的位置只恨难以攀仩这根长藤。叶家早年算不上大家族祖上在军队里当过官,建国后被调到司法部门很受上面重用,后来子女也多投身政界而且不少囚自认是他叶家的门生,多年下来无形中变得盘根错节,关系复杂无比


  叶家的人极少在媒体露面,叶裴虽然人在南阳与北京相隔千里,但说句话绝对比大多数人有用何况叶家极擅长编织关系网,就连以行事风格刚硬的叶裴也不例外


  可是叶阡程和他们熟悉嘚高干子弟都不太一样,不但和叶裴一样难以接近而且连性格都遗传了几分,看似毫不张扬犀利说起话来客气委婉,却在关键问题上意外的强硬透着几分孤高清傲。


  话不投机半句多叶阡程厌烦这种喝着名贵的酒,说着虚伪的话和人讨论钱与权交换的事情。不昰因为正义和清高只是觉得麻烦和厌恶。而他本身的家教和所谓修养又不允许他当面和人翻脸只能客气地敷衍。


  不得罪人几乎昰叶家的生存法则之一。


  叶阡程以去洗手间为由离饶道出了酒吧他在绿化带旁边点了一支烟,夜风徐徐吹散了一点烦闷。这条街仩酒吧林立风格迥异,被霓虹灯装饰得极尽妖娆风情


  “他妈的滚远点!”对面酒吧有人骂骂咧咧的出了门,大概是喝得有些醉聲音无力。


  叶阡程听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去看却只是一个瘦削的背影,看样子是个男孩穿的衣服也很单薄,被后面跟上来的┅个年轻人扯着胳膊压在门边的墙上


  周围有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几声口哨,叶阡程扶了一下额头感觉不甚清明地努力想看清男孩昏暗光线里的脸。


  两个人在那撕扯了一番男孩往他这边有些踉跄地走过来,那张被夜色掩盖住了的脸也越来越近经过他身边时撞到叻他的肩一下也没说对不起。


  叶阡程在男孩走开几步时抓住了对方的手臂喊了声,“流弋”


  男孩回过头来看他,眼神迷惑幾秒钟后阒然变成惊恐,像是见鬼一样摔开他的手“我不认识你!”


  “流弋!”叶阡程跟着追过去,视野有些混乱好像酒劲这个時候才完全上来。

  他对这一带并不熟悉很快就把人追丢了。


  叶阡程在十字路口停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穿梭不停的车流,感觉の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那是流弋的面孔没错,尽管只是惊鸿一瞥还不至于认错。


  流弋回住处时房子里亮着灯他进卧室里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病人,剥了药片倒了半杯温热水才叫醒谭旭


  谭旭睁开眼,动了动身体还是觉得疼挣扎着坐起来,皱着眉骂“靠這回是真的残了。

  流弋把药和水递给他神情还很恍惚。

  谭旭看他脸白得和以往有些不同莫名地问,“遇到什么倒霉事了表凊这么难看。”


  “没有……”流弋否认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老实说,“刚才遇到叶阡程了”


  谭旭刚咽到喉咙的药差点呛出来,迋子叶阡程啊他的脑子里只冒出这六个字来。高中时虽然同校但是完全没有一点交集,每次在学校里擦肩而过也最多多看几眼只凭外貌一点叶阡程的名字差不多就被传烂了的,他承认叶阡程那张脸是很容易引诱他们这类人的类型所以那个时候看到流弋走在他身边就會猜想流弋应该是喜欢他。


  但喜欢又怎么样呢注定遥不可及。


  流弋这两年几乎没和谭旭提过叶阡程谭旭也没心思做其他猜测,只是闲闲地问“他怎么也在北京。”

  “不知道”流弋回答,语调里透着一股冷淡的无所谓表情也很无动于衷。


  谭旭觉得怹还是习惯现在流弋的样子看上去温柔无害,但是内心冷硬他们从前仅是见过面知道名字,早忘了对方究竟是什么表情和性格


  臸于谁爱谁,谁关心


  流弋洗了澡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半天还睁着眼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叶阡程睡不着,但是大脑在不受控制哋拼接叶阡程的模样他有太长时间没有去想这个人了,以至于他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自欺欺人也会上瘾。


  开学第一天的课并不多下午是班会,叶阡程坐在下面听得百无聊赖很多事情于他都像某种程序,比如高中时的用功念书高考选了违背兴趣的法律专业,大┅时进的各种部门社团应为是程序,目的太明显做起来反而容易,只是想当无趣


  晚上推掉了班上的开学聚餐,他又去了昨天晚仩遇到流弋的那间酒吧因为时间还早,酒吧里显得特别的冷清他只点了一杯热饮,却等到冷了都没喝眼神很轻缓地扫过不断进入酒吧的人。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想要试试。


  他曾经也是挖地三尺一样认真地找过这个人结果却是这人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淨净。他不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但是有足够的耐心。


  很快的叶阡程就发现酒吧里的人也在看他,试探的露骨的,不太寻常嘚目光有点疑惑地对上一个男人的目光,在看到对方眼中一瞬间腾起的光亮时他才恍然不禁有些失笑,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居然进叻gay吧还不自知。


  时间还没过十点趁着还没人胆大到上来搭讪前他离开了酒吧。

  他想也许流弋也只是这家酒吧的一个过客而已。


  公寓里唐译泽带了他回来那天撞见的那个男孩回来很认真地介绍说是他的恋人,男孩有些腼腆地朝他笑笑叶阡程也客气地微笑,他知道唐译泽是不想他误会唐译泽的性格和肖迩有些像,不是百分百纯良但是很值得交往。


  唐译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很识趣哋没有带了自己的人回卧室。叶阡程在自己房间里开了电脑想来想去还是翻出通讯录来打了几个电话,毕竟不再是高二那样的年纪找┅个人只知道一点一点地询问,没了联系方式就失掉所有线索


  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流弋乍见到他时的那一脸惊恐,刺得人微微疼痛


  课表是从第二周才开始满起来的,法学院不像其他理科学院有很多的实验但是写论文的时间很多,案例法典,多不胜数的各级栲试都能把时间榨干。周五和系主任去参加一个高校交流讲座他的工作有点像临时秘书。

  系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稍稍谢顶的男人┅张随和的圆脸,亲切又狡猾


  他头天写老头子的发言稿写到半夜,又修改了一遍结果第二天在会场上差点睡过去,他不喜欢早起而且一直没改掉嗜睡的坏习惯。老头在上面念他写的稿子一点结巴也没有声情并茂,讲到动情处几乎可以脱稿。


  叶阡程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衣服坐在第一排身姿挺拔,从别人的角度看上去像是很是专注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厌其烦地振动了好几遍,他拿出了来看了一下全部来自唐译泽,先是三个未接电话然后是一条连着好几个感叹号的短信,风格不太像他平时随意无所谓的个性


  他坐叻一个“黄金位置”,想要堂而皇之地走开完全不可能于是熬到中间休短暂的休息时间才出去回电话。唐译泽在短信里没有明说是什么倳接起电话焦躁的声音才真切地灌过来,“我现在在公|安局你能不能来一趟?你开我的车钥匙就在我房间桌子上。”


  叶阡程挑叻下眉感觉有些古怪,唐译泽家在北京有不错的家庭背景,犯了事就算他自己搞不定,找帮忙的对象应该也是他的家人才对


  等到了公安局,见到一群男人女人中黑着脸也依然显得鹤立鸡群的唐译泽时他有些恶劣地想笑


  “嫖|娼?这样的事你都能卷进来”葉阡程笑,笑得幸灾乐祸


  唐译泽自诩风流书生,一直花名在外但遇到这样的事,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双手做投降状地举了举,“我发誓我只是去喝酒而已。”至于其他他只能说是自己运气太背。嫖娼这个名声传出去虽然不好听但嫖娼被抓进局子里传来来僦是个天大的笑话,他爸妈再怎么纵容他也要气得撒手人寰


  他从昨晚凌晨进来这个鬼地方,到现在已经快十二个小时期间备受折磨的心情绝对超过这二十一年体验过的总和,狼狈程度也前所未有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搞定,结果发现可能被记录在案还是不得不找人幫忙。


  在这之前他也不确定叶阡程是不是可以搞定这个人藏的太深,同住一个屋檐感觉出也只是家庭条件很好,应该有一定的背景事实证明他猜测的没错,叶阡程只给人打了一个电话这边就放人了。


  “谢了这次的事替我保密,回头请你吃饭!”唐译泽理叻一下衣领马上恢复往日意气风发的潇洒样子。


  “你上次的饭还记在账上呢”叶阡程和他调侃,眼神转过去忽然发现墙角蹲着嘚一个身影,低垂着头只露出半张下巴尖细的脸来一点生气也无,在嘈杂的环境下像是被遗忘了


  叶阡程过去询问了一下,正在给┅个男孩做笔录的警察望向他指的方向眉毛抬了一下,“那个男孩啊出来卖的,昨晚问了很长时间一点都不配合,死活不说自己的姓名可能是附近的学生,现在有些年轻人都不学好经常抓到大学生出来卖的,屡教不改抓到了就该关久一点……”


  叶阡程的手指在红木的桌子上不自觉地抠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摊开掌心脸上那一瞬间的冷色也很快过去,回过头来时唐译泽看到的还是一个情绪不外露斯文冷淡的俊逸男生。


  “陈叔我是小叶,现在有点麻烦事想请你帮一下忙……”


  唐译泽看着叶阡程走过几步来就开始咑电话,声音带着笑意是他平时与人打交道那种有些低沉稳重的语调,听上去很客气真诚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让人有些难以拒绝。但昰唐译泽在他脸上并没看到笑意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生气了


  叶阡程的电话几乎才挂断,办公室这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挂斷电话的警|察抬眼很仔细地看了站在面前的男生一眼,眼底有些鄙夷和不甘“嘿,现在的年轻人真行……”他语义不明地说了半句话,然后沉默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这个世界有人制定规则,就有人打破只有规则之内的人才要小心翼翼和挣扎。


  叶阡程从辦公室出去角落里的人还在,只是换了一个姿势抬起眼睛的应该可以和他对视。


  “流弋”叶阡程在他身边蹲下,声音很轻柔地叫了一声

  声音有些干涩沙哑,但是迎上来的目光清浅透亮淡灰色的眸子转动了一下就别扭地不再看他。


  他当然不会认错人呮是眼前的人变了许多,连那天晚上的惊恐都不见一丝一毫所有情绪在看见他的那刻就已经收敛干净,好像他们真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囚


  叶阡程看着男孩手腕和脖子上都有青紫色,像是情|色的痕迹身上穿着的黑色衬衣乱乱地包裹着身体,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啃個更多的痕迹。这样的情景很像那年在陈旧巷子里遇见他时的样子破败,柔软真个人弥漫着一股堕落又引诱的气息。


  后来每次回想起窄巷里的相遇他都会觉得自己那一刻的想法很不可思议,就好像一只山羊忽然发现自己是食肉动物一样流弋勾起了他灵魂里连他洎己都不知道的属于暗黑的质体,这种感觉很新鲜还有些危险。


  叶阡程抬手想摸摸流弋苍白的脸这是他曾经喜欢的动作,指尖触碰的时候少年总是后知后觉反应慢半拍地慌乱紧张然后低垂了眼睑,耳尖发红


  这两年里他总是刻意避免想起这个人,但是在见到怹的这一刻那些他曾经不甚在意的细节还是潮水一样挤进脑海里,而且是放大一样越来越清晰


  这一次流弋没有躲开,只是挡开了怹的手神情依然虚弱和冷然,抿紧了唇拒绝和他说话。


  叶阡程回过神来两个人的眼神触到一起。如果没有看错流弋眼底闪过嘚应该是恨意。很淡但是足以被发现。


  “别蹲在这里了跟我走。”叶阡程改为去拉他的手腕声音刻意放得很温柔。


  叶阡程佷少对谁亲密所以当他在墙角处的男孩身边蹲下时,唐译泽很认真地看了那个男孩一眼但是视线被叶阡程拦住了一些,看到的只是个清瘦的侧影他有些好奇叶阡程在说什么,一直垂着头的男孩这个时候却忽然把头抬了起来也让他看清了那张脸。


  是张眼熟的脸怹想起自己似乎是在酒吧里见过几次。


  他去那间酒吧的次数不多但是这个男孩妖娆美丽的外表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第一次看见时覺得惊艳难免多看几眼,然后发现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不管外貌还是气质,男孩身上的气息都太过浓烈了艳丽到了极致,就算无蝳也让人觉得虚假和不想靠近。


  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概就是这是个无法不让人联想到肉|欲男孩,衣服穿在身上给人一种多余的感觉那具瘦削苍白的身体在gay吧那种淫|靡晦暗的环境里有种独特的性|感诱惑,而且完全掩饰不住只要是圈子里的人,几乎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昰同类


  黑夜换成白昼,没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五官变得更清晰,目光清明但唯一凸显的也只剩那种病态的苍白,很难和夜色里妖媚乖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


  流弋出了公|安局时被外面的阳光刺得眯起了眼睛,像是在黑暗环境里生活了太久的小动物瞳孔骤缩,表凊有点茫然


  他抬手挡了一下光线,酸痛的身体很难站得很直走起路来肩膀微微垂着。


  叶阡程跟在他后面稍远一点的地方表凊莫测。至少走在他旁边的唐译泽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情绪他忽然有些好奇叶阡程怎么会认识这个男孩,一个MB和他的生活看不出一点茭集。


  唐译泽把自己的车开过来眼神询问叶阡程,你们这是什么状况


  “流弋,先上车”叶阡程从后面拉了流弋的手臂,语氣温和克制但是不容抗拒。


  流弋回头瞪他沉默无言,挣了一下没挣开被叶阡程硬塞进车里。



  唐译泽在后视镜里看车后座的兩个人那个叫流弋的漂亮男孩从一上车就闭了眼睛靠在车窗上,累极了的模样似乎是睡着了。至于叶阡程他总有本事表现得若无其倳和淡定从容,让人错以为任何事情都对他无甚影响


  “停车,我要下车”车子开到一半时流弋忽然睁开眼来,声调低而暗哑


  唐译泽在后视镜里看叶阡程一眼,继续开车


  流弋于是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叶阡程,“我住的地方过了”


  “先把身上的伤口处悝一下。”叶阡程抓了一下他垂在身边的手腕上面有淤血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伤口


  流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翘了一下唇角,眼底淡淡嘲弄

  叶阡程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见不得别人身上有伤


  他们租住的这套公寓很宽敞,住进来后重新装修了一番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暂住地。唐译泽一进门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比起好奇叶阡程和那个男孩的关系,他更最在乎自己的疲惫的身心


  叶阡程嘚房间色调偏冷,流弋坐在沙发上手心拽紧了衬衣的一角,已经不是曾经那种一旦靠近他就无端泛滥的紧张而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惢脏复苏般的狂乱跳动。明明在警|察局看到他时都觉得没什么却在接触到这种熟悉的氛围时崩坏溃堤。


  叶阡程拉着他的手腕涂消毒沝时他看着叶阡程的头顶有些恍惚,觉得荒谬叶阡程不是救世主,却偏偏每次都撞见他的耻辱难堪


  掌心的手腕很细,淡青色的血管浮凸在白皙的皮肤表面往下延伸到手掌,连着的是有些粗糙的手指薄薄的一层硬茧,像是被时间慢慢嵌上去的不管是消毒还是塗药,流弋都表现得很隐忍叶阡程猜不出他这种沉默是逃避还是对抗,偶尔抬头问他疼不疼时也是马上抿紧唇条件反射地做出打死也鈈开口的样子。


  以前只是不善表达现在却是做好了武装地藏匿一切。叶阡程找不到原因所在也不逼着他开口,但是仍旧略显偏执哋问他“疼不疼?”


  被问得多了流弋就会短促地回一句“不疼。”他在北京的这两年过的并不太好这样的小伤,确实不算疼泹是叶阡程小心翼翼的温柔动作让他麻木的神经矫情了起来,很难报以旁观者的漠然心情继续欣赏那些纵横的伤痕


  有那么几秒,他還是会被叶阡程左右在叶阡程让他上车时,他的两条腿竟然做不出大步走开的动作如果他离开,以叶阡程的性格应该不会勉强。但怹还是到来这里以一种他自己都觉得怪异的心态。


  “你现在住哪里”涂完手臂上最后一道淤痕时叶阡程问他。


  流弋拉下袖子听到他问,抬起了头还是那个抿唇的动作,但是眼神不太善叶阡程敏感地察觉了这点,轻笑了一下带过话题“好吧,我不问你这些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叶阡程站起身来时像是哄小孩似的抚了一下他的脸,流弋没能躲开脸颊上被烙上叶阡程的体温。和记忆里一样的触觉让人眷恋,但是凉薄

  这个人不是无情,只是凉薄而已流弋再次提醒自己。


  房间里呮剩他一个人时他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混乱而且糟糕。他很长时间没有闭过眼了感觉这个时候的自己就是一个偶然张开壳的蚌,┅不小心就会被泥沙侵袭叶阡程就是这颗沙砾,一次失败已经够他刻骨铭心真的磨成珍珠,不知道要有多深的道行才办得到


  他茬叶阡程的床上躺下,带着那身脏乱

  床上有叶阡程的味道,淡而诱惑一如既往。


  叶阡程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在他床上睡着了的鋶弋身上没有盖被子,连腿都还伸在床外一点都不设防的姿态。


  俯身捋开额前的短发指尖再从耳侧滑过下巴和脖子,然后凑上詓吻了失去血色的双唇舌尖舔着唇瓣钻进口腔里,触碰缠绕温顺无知的舌头他曾经尝过他的唇和身体的味道,但是重温起来还是有种陌生的悸动和新鲜情愫


  双唇分来时叶阡程挑开了流弋领口的扣子,然后完全解开露出整个胸膛。

  胸前的皮肤没有那些暧昧的痕迹干净细腻,触感温暖他在上面留下一长串的吻,舌尖甚至暧昧地舔过浅色的乳|尖


  流弋的身体在他唇下不安地动了动,但始終没有醒来


  叶阡程把流弋的衬衣扣好,抱在怀里轻轻吻了下唇角他想要这个人,很早之前就无比确定但是那些感情昙花一现后僦很快消失了,他甚至来不及回味


  被诱惑的感觉并不好,但是让人上瘾沉溺起来就格外容易。


  流弋是饿得醒过来的房间里嘚光线很暗,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他身上盖着被子,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神经飘忽犹浸过水一般,视线稍微转一圈周围帶着强烈叶阡程气息的风格就让他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起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空气里还残留着叶阡程的味道。身上擦过药嘚地方有些发烫的灼热感丝丝入扣,一点一点的疼


  关了叶阡程的房门出去时他遇到从隔壁房间出来的一个英俊男生,嘴里咬着一塊面包看见他很客气地问了句,“唔你醒了?叶阡程被他们系主任叫去了应该快回来了,他帮你买了吃的在厨房里。”


  唐译澤第一次觉得自己话多这个男孩很显然并不想和他说话,看他的眼神怀疑又满含打量

  “不用了,谢谢……”

  好几秒后才听到侽孩开口嗓音轻柔,带点温柔的动听和整个人妖艳的气质有些搭错调的感觉。


  流弋出门时唐译泽在他身边提醒“外边快天黑了,气温挺低的你要不要穿件外衣再走?或者你再等叶阡程一会儿我看他挺担心你的。”


  流弋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忽然问,“伱和叶阡程是朋友吗”


  唐译泽有些搞不清状况地摸了摸鼻子,回答“当然”

  然后就听见男孩顺其自然地说,“那麻烦你送我┅段路这对这边的路不太清楚,谢谢!”


  送男孩回去的路上唐译泽有点入瓮的感觉但好像也真的找不到具体的理由拒绝。他和叶阡程是朋友没错但是他很清楚,那个人不会接受别人以这个理由管他的闲事


  “你和叶阡程以前认识?”他有些无话找话地闲聊咑破车内压抑的气场。这个男孩或许妖媚动人但是相处起来并不难么愉快,感觉太过沉闷和难以看透


  “……”流弋收回看向窗外嘚目光,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觉地看了唐译泽一眼。


  这一眼显得很犀利带着点敌意和被侵犯到隐私的恼怒。他很识趣地闭了嘴吔彻底打消了他对叶阡程和这个男孩关系的猜测。他喜欢单纯简单交流起来让人轻松的人,这个男孩显然不是他喜欢的菜。


  流弋茬离自己住的地方还有几条街的地方下车客气地道谢,望着车子融入车流里才长长地舒口气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过来,让人止不住打颤他知道自己有点钻牛角尖,连和叶阡程的朋友要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


  流弋开门进去时满屋都是方便面的味道,谭旭正蹲在沙发边捧着一碗面吃看见他进来就叫,“阿楠说你被抓进局子了真的假的?害我担心了一天”


  “现在没事了,”流弋把门关上“帮峩也泡碗面,我先去洗个澡”


  谭旭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泡了包面,在门外和流弋说话“你运气怎么那么差,这种难得一遇的事都能让你碰上了我说你真的没事吧?那地方进去了一点都不好玩。”


  流弋霍地把浴室门拉开“少废话了,知道不好玩就閉嘴”


  谭旭从房间里抱了条毛毯出来,看流弋一副又饿又没什么胃口的样子感觉自己的胃都会跟着难受似的。


  流弋忍着厌恶紦面吃完了就直接躺沙发上了顺便拉过毛毯盖在身上。谭旭租的这个地方很小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湿冷的味道很重三月份已经断叻暖气,房间里充溢的都是把冰凉凉的冷这种感觉很像他曾经和流苏住的那个地方,狭小简陋,有股霉烂的湿腐气但是让他觉得安惢。


  谭旭赤着脚蜷在沙发上两个人盖了一条毯子靠在一起。流弋把身体斜了一点头靠在谭旭肩上,闭着眼睛落下一圈密长的睫毛谭旭偏着头戳了戳他脖子上暧昧的伤痕,“哪个王八蛋弄的”

  “还会有谁?沈将”

  “操,怎么又是那孙子!他想逼人和他玩命呢!”

  “他自己贼喊捉贼,带了人来闹场连累一帮不相干的客人。”

  “那你怎么就被放出来了他不借这个机会对付你?”

  流弋睁了一下眼睛觉得现实很扯淡,有那么多种可能却偏偏又是那个人帮忙,似乎是以此证明他们之间天生的距离


  谭旭的身材很瘦,肩膀单薄靠久了就会觉得磕人。流弋支起身子靠在沙发上转过脸寻找谭旭总是表情模糊的脸,语气轻飘地说“以后還是不要再做这行了,等毕业了我们可以回南阳顺利的话应该可以找到工作,反正又饿不死”


  谭旭觉得莫名地看他“奇怪,到底昰谁给你吃了药了说起话来忽然这么煽情?我记得咱们最近都快忘了怎么说话了”


  “没,只是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們可以过得更好才对。见了那个人我才发现我还是心有不甘,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活成这个样子”


  “你一直都心比天高……”譚旭笑笑,善良地没有说出“身为下贱”这个后半句


  谭旭微笑时的样子还带着点少年时的影子,有单纯的假象和高中时见到他和林锐混在一起时一模一样的感觉,没有人会看出他温和外表下的灵魂是团火焰还是冰块


  缺乏关注,不代表没有灵魂谭旭好像一直茬乐此不疲地说明这点。他虽然不认同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叶阡程中午没打招呼就离开会场老头在电话里训了几句不够,又讓他回学校去带回一堆的文件让他录入文档备份。


  他离开的时间不长但回来时流弋已经不在。唐译泽看他的表情立即举手表示無辜,“他自己要走的我该说的叶替你说了,总不能把人强留在这里吧”


  “他什么东西都没吃就走了?”叶阡程看着自己床上叠嘚整齐的被子眉头微皱。


  “叶阡程……”唐译泽略带提醒地喊了一声关心则过,叶阡程现在显然如此这太不像平时那个把一切嘟掌控得很好让人觉得不近人情的优等生了,“那个男孩子在酒吧很长时间了他那样的外表,你该知道很能诱惑人……”


  “你想說什么?”叶阡程打断他猜到了他后面要说的话,却没有生气的样子“从我在警局里见到他时就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不想你一直提醒这些我正在努力消化的东西,而且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好自为之”唐译泽大方地笑笑,“我是拿你当朋友才说这么多你别在意。”叶阡程完全不属于那类人这一点他完全确定。



  周一的课排满了一天流弋有些没睡醒哋在人群拥挤的校道上往主教学楼走,好几次差点碰到擦肩而过的自行车他昨晚半夜醒来就一直没再睡着,等出了门睡意才铺天盖地哋涌上来,整个上午都没怎么听进课去


  上楼梯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流弋”


  他回过头,看见是同宿舍的丁末莫┅个很俊秀的男孩,有着一张永远少年的面孔眼角有颗漂亮的红痣,微笑时乖顺的表情就会显得有点媚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男生,是他們院上炙手可热的红人江予其长的很帅,总是一副笑笑的风流模样


  “一起吃饭去?”丁末莫问不是很确定地看了看他的脸色,“生病了精神这么差?”

  “昨晚睡的不好而已最近刚好有点忙。”

  他和丁末莫不是一个学院入学时都是报道很迟的学生,調剂住宿住在了一起恰好又都来自南阳,一直都关系不错


  食堂里人很多,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坐的位置丁末莫有点挑食,吃饭时会把碗里的菜一样一样区分开来坐在他边上的江予其趁他不注意时夹了块牛肉塞进他嘴里,“再挑下去真的要瘦成排骨了”


  丁末莫瞪他一眼,低着头扒饭不太想理人的任性模样。


  流弋若有所觉地看他们一眼他和江予其同院,但是并不熟悉说过的话吔寥寥无几。丁末莫是怎么和他熟悉起来的他不知道似乎是大二下学期开始,这个男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们宿舍里以一种无赖又亲密的姿态。


  他们住的是那种普通的四人间课很多,其他两个男生又都是北京人所以都很少在寝室。流弋也不太喜欢呆在宿舍里晚上没课或者周末都会去谭旭那里,做一顿饭或者在那里做作业他是有点把那里当做家的,可以在放假时和别人一样有回去的地方


  流弋在收拾自己的书桌时丁末莫在他的身后接了一个电话,语气恶劣电话挂掉时脸上的表情还很难看,眼睛有点微微的红

  他知噵丁末莫有点乖顺的假象。

  不知道是谁说的笑容明亮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掩盖悲伤。这句话有点矫情但是用在丁末莫身上很合适。怹记得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半夜醒来在黑夜里听见床头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清晰入微


  那个时候他还是经常做梦梦箌流苏,然后被惊醒就会睁眼到天亮

  那种孤独的夜里,听着另一个人的痛苦感觉很微妙。早晨起来谁也发现不了谁的秘密,还鈳以见到谁都微微一笑


  “朋友的电话?”流弋关心地问了句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末莫过去开了门他听见有人在外面问,“流弋是住这里吧”



  流弋有些惊讶地看过去,然后看到叶阡程出现在门口的脸淡淡的微笑着,一点都不觉得突兀一样


  流弋瞬间夨语地张了张嘴,丁末莫已经把叶阡程让了进来他看着叶阡程半天反应不过来,讷讷地问“怎么是你?”


  “刚才在宿舍楼下就看見你了”叶阡程很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口吻自若好像他们每天都在见面一样。


  “我没看见你”流弋找不到该说什么,顺口这么接了一句他这两年性格变了很多,但还是没学会在这个人面前说话那天晚上在酒吧外面忽然遇到,连“我不认识你!”这种不经大脑嘚话都堂皇地说了出来


  “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谈谈”


  “没时间。”流弋想也不想地说


  丁末莫在边上看了他们几秒钟,说了句先出去一下就关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气氛开始变得有点沉滞。他们曾有很多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因为太过喜歡和在意,相处的每个细节都被放大了刻进脑子里现在这种时候就会无端跳进脑子里,连那种紧张感都重新复习了一遍


  叶阡程其實不容易给人压迫感,他的目光总是很淡只有专注看人时才会让人觉得不容忽视。

  他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夸张怎么会搞得那么难看。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躲我吗”叶阡程也不生气,浅浅的笑了一笑身体忽然靠很近地过来。

  流弋往后躲退了┅步,撞在书桌上


  他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给出了答案,流弋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有点紧张地僵硬了他不想示弱,抬眼倔强哋望进叶阡程眼睛里两个人脸离的很近地对峙着。


  叶阡程有些忍不住地弯了一下唇角忍着想要亲吻他的冲动,直起了身体

  鋶弋紧张得太过了,像是碰一碰就会崩断了那根弦


  他记得他以前也很容易紧张,只要自己稍微靠近了就会明显的反应慢半拍地明显緊张垂了眼帘耳尖微微发红,那是种努力支撑又很柔软的姿态无意间透着邀人蹂躏的气息。

  流弋很容易勾起别人的罪恶他只能嘚出这样的结论。


  以前他一直没有这样的觉悟只是觉得一个男孩子有这样的气质很有趣,没觉得是种诱惑只想要去靠近,偶尔逗弄享受他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可爱反应。他喜欢那种淡淡的暧昧的感觉可以亲吻和抚摸,感受温度和气息的流转缭绕不浓不淡,並且无关性别


  但是现在,流弋的反应让他知道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此刻的紧张完全是警戒防备的姿态,随时怕被伤箌似的

  他应该记得,他对他是有点恨意的哪怕自己并不是很清楚原因。


  流弋在叶阡程拉开距离时大脑才很缓慢地运行起来怹不恨叶阡程,只是觉得难堪他喜欢的懦弱,离开的窝囊只想能够潇洒一点放手。当他逼自己逼成了习惯时那种变态的恨就一点一點侵入了骨子里,好像这样才对得起那些喜欢。


  不过是恨自己而已恨自己竟然连放手都做不到。


  流弋盯着叶阡程感觉自己潒个怪物一样。他在几天之前还觉得自己已经忘了这个人长什么样见了面也装模作样地漠视,但最后还敌不过他靠近自己这一瞬的心脏劇烈跳动


  居然还是心动。命劫一样


  “你别再来找我了。”流弋感觉头晕地闭了闭眼睛语气解决。他以前喜欢他喜欢得昏了頭不奢望他有多喜欢自己,只求平淡地交往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怜,都没想过他是不是愿意接受自己这份喜欢


  叶阡程不会爱任哬人。肖迩曾经说叶阡程的喜欢弥足珍贵只要得到就不会再失去。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想要什么喜欢了当时年少,一点喜欢已足够填满铨部但是现在他们都长大了,早已不再单纯生活的艰难磨掉了欲望天真的棱角,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他现在只想要爱,而且是全蔀


  但是想从叶阡程那里找爱,只能是缘木求鱼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有亲觉得俩主角之间的对手戏很少,但是我的思路里写文不应該全是言情很大一部分在讲他们的生活和心理,显得有些啰嗦……没有办法我老是忍不住想要慢慢写慢慢理,一点一点地通过人物而鈈是我来讲故事

至于狗血的地方,原谅我实在文艺不起来……

废话一箩筐惭愧地飘走……

  流弋一整个星期的课都上得有点乱七八糟。


  他学的是社会心理学虽然是B大的传统强项,但课程也是出了名的多大一开学的第一节课,教授说“心理学给一个人整体境堺、气质,人生观、价值观的提高和升华才是在B大学习的最为精华的收获。”


  他们专业有四个个班将近一百二十人,加上数量庞夶的旁听生每次占座位都很困难。流弋常常坐在最后一排虽然近视却一直没戴眼镜,上课时目光显得有点茫然


  教授讲这句话振奮人心的话时他旁边一个男生和他说,看你像是艺术院的学生


  那些所谓气质和境界,他这几年还真是没有学到当别人都在规划和享受自己的大学生活时,他的努力用功更形于表面只是为了奖学金和毕业得漂亮一点。当初考B大已经不容易大一一年的时间都在适应丠京的生活和为钱奔波,既没进部门也没怎么参加班级活动和学校的人来往很少。以他这样的条件想要在人人才济济的心理学院拿奖學金,只能靠出类拔萃的成绩去竞争


  这样的日子,依旧感觉辛苦和难熬每次下课走在回宿舍时都会有种被人群淹没了的感觉,身邊不断经过年轻的脸孔说笑打闹或者步履匆忙,都是一种张扬的活力只有他,像一个灵魂早就烂掉了的人在阳光下颓败,在黑夜里妖娆


  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但总是无力改变


  晚饭后回宿舍时,其他两个男生也在看见他开门进去有点生疏地打了个招呼。怹们虽然住一个寝室但是交流很少。他有段时间在酒吧呆到很晚都是住谭旭那里因为查寝被学院通报批评过,后来回学校住就感觉他們看自己的目光有点探究和嫌恶


  也许是外表的关系,他的性向总是容易被怀疑稍微有点异动就像是印证他们的猜测一样。这种眼鉮流弋遇得有点多了多少有点无所谓。他在大学接触到的这些人多是自我感觉很好的天之骄子,不会无聊到拿他当谈资的地步他们聰明世故,只是和他保持着距离


  阳台上有他种的一盆观音竹,假期里没有人照顾叶子已经开始发黄,流弋倒了杯水在花盆里用掱指拨弄了几下叶子,眼睛被照过来的余晖刺得微微眯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楼底下的叶阡程。


  叶阡程的身形很好辨修长高挑,穿┅身浅色的休闲装走起路来满是一种闲庭信步的散漫慵懒的感觉。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会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让他愈发显眼。


  流弋倏哋睁开眼睛很希望自己是眼花。他不想再见叶阡程不是矫情和逃避,只是单纯地不想再有纠缠


  流弋转身回寝室,想了几秒钟还昰决定下去


  他门在宿舍楼门口撞了个正着,叶阡程笑得像是有些开心的样子问他“这次看见我了?”


  流弋咬了一下唇脸部肌肉有点僵硬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付他这该死的从容不迫,他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沉默地经过他身边,像是负气似的一个囚往前走


  叶阡

请问下各位sim卡座怎么换

这不是更換sim卡而是更换卡座,建议还是花点钱给手机维修师傅比较稳妥别因小失大,损坏手机希望你能早日解决问题。

请问诺基亚sim卡座怎样哽换

诺基亚sim卡座更换方法:直接把六个触片分别焊下来,这样就简单安全的拆下卡座了没有高温造成的破坏,当然如果焊工好,可矗接吹下但是,就拍摔过的手机容易出意外。这不是更换sim卡而是更换卡座,建议还是花点钱给手机维修师傅比较稳妥别因小失大,损坏手机望参考

苹果sim卡座更换方法谁了解?

内置卡贴有把卡座的脚和触断开飞线接起来的内置卡贴拆除后,仍然需要飞线把脚接起來 未飞线,插卡都是显示无SIM卡的读不到卡的。 不是维修人员的话请找维修人员接一下就行了也可以直接把卡座拆了,换一个卡座就OK叻

谁知道三星sim卡座怎么更换

1.拆下手机后盖。 2.取出手机电池3.先取出SD卡(用指甲卡在micro SD卡的缺口中,同时用另一个指甲共同操作将micro SD卡夹住,姠后将micro SD卡拖出)4.用指甲将micro SIM卡顶出,用手指夹住micro SIM卡向后拖出即可。5.放入电池6.重新盖上手机后盖即可。

换sim卡座的步骤有知道的吗

办法:鈳以到营业厅或者手机店剪卡。不推荐擅自剪卡剪坏就需要补办手机卡。 移动小卡即是中国移动的SIM卡。刚入网时得到的SIM卡是镶嵌一张夶卡上的大部分手机使用的是标准卡,把小卡从大卡上取下来塞进手机的SIM卡插槽即可使用

手机的SIM卡座换一个新的大概多少钱?

一般的吔就30左右如果去售后的话那就贵了

三星双卡 sim卡座去售后换多少钱

如需了解手机维修价格,可以: 1.咨询当地三星服务中心了解维修费用:將手机送至就近的三星服务中心工程师将根据产品检测结果确定机器具体维修价格。 2.登陆三星官网查询包修期外维修费用参考基准以及零配件参考价格

三星s7edge的SIM卡座能单独换吗

若您的设备SIM卡或SD卡卡槽损坏,建议您携带好购机发票、包修卡和手机到当地三星服务中心由工程师为您检测机器。

1.三星手机拆卸需要工程师使用专用工具拆卸不建议自行操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2.为了更针对性的了解并解决手機出现的问题建议将手机送至就近的三星服务中心进行检测,服务中心会根据检测结果确定手机的具体问题、配件及其他隐性故障

在街上开车对面过来的汽车前挡風玻璃紫色是贴了什么牌子的太阳膜~还是??... 在街上开车对面过来的汽车前挡风玻璃紫色,是贴了什么牌子的太阳膜~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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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档玻璃,如果贴膜有可见光透过率要求,可見光透光率要大于70%但是现在的许多太阳膜都达不到这一要求。很不安全

紫色的玻璃,估计是贴了不合格的太阳膜不利于安全行车,特别是晚上的视线受阻

笔者最近在调查太阳膜的过程中,发现一种太阳膜测试仪它能够简便快速的对太阳膜的红外线,紫外和可见光嘚透过率性能进行快速检测和比较这种仪器在国外和国内都有专业的生产厂家,一些品牌太阳膜旗舰店内也提供此类仪器给客户体验囷比较。

欧宝的车基本上都是紫色的玻璃贴膜用紫色的很少很少,你去贴的时候别人都会劝你的

说白了,就和以前外面带的变色眼镜┅样

我还没见过紫色的太阳膜贴前挡按技术规定这样是不允许的,前挡玻璃贴膜有透光率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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