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婆从医院回家 在家范冰冰生病打点滴滴 今天的点滴完了 牛质针怎么处理

我陪外婆打点滴(壹 贰 叁)_风一样的骗子_天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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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5号在徐集高速路口下的车。
下车后看到桥下等着几辆拉人的小车,我意识到自己该切换回梁山话状态了。
&坐车啵。&
&到梁山多些钱?&
去你妈的。
我顺着高速出口往下走,时间不晚,行李只有一个包和一个给小侄女的大毛毛虫。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那女人一路上和一个她刚认识的老男人用挂不严的普通话档谈论经济形势,赚钱买房等等等等,丝毫不注意音量。这趟从青岛到菏泽的过路车硬是把4小时的车程开成8小时,一路上电视里还放加入大量广告的阉版的刘亦菲版《倩女幽魂》和《嫁个一百分男人》等等等等,苦不堪言。
那女人行李很多,下车后依然是普通话档,没有姿色,我决定不帮忙。
我给爸打了一个电话,家里人还不知道我回去。他们很高兴。
老家的公交车和北京比破旧多了。县城里车来人往,尘土飞扬,有点电影里黄土高坡的感觉。
公交穿过县城,我在西面的工业园区下车。妈穿着他们单位的海蓝色工作服在路口的水果摊旁等着我,旁边有一辆电单车。我骑电单车带着妈到他们所在单位的住处放下东西,爸不在。他们单位食堂已经刷完锅了,我在路上就想不要是爸带我出去吃饭,他骑电车时喜欢吐口水,我总是很担心飞沫逆风吹到我脸上。妈说去吃水饺,还要给我买一双拖鞋。天渐渐黑下来,我骑电单车在路上缓缓地走。妈在后座说有两家水饺店去哪一家呢,我说去家干净的,在青岛吃东西不注意吃了个急性肠胃炎刚熬过来,真怕了。我们赶到一家小卖部,妈约了几斤鸡蛋。老板娘让试穿了两双拖鞋,一双8块,一双十几块。妈想拿那双十几块的,但那双鞋缺号,我穿太小了,在我的坚持下拿了8块的那双。这时候爸骑另一辆电单车赶到,问我要不要零食什么的,我摇头。我们一起赶到水饺店,因为我们那有神一样的偷车贼,只好费劲把电车锁在门口坐在里面目力所及的地方。我一马当先进去问水饺是什么馅的,老板说猪肉,我说有素的么,老板说没有,我们这猪肉的也很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我急性肠胃炎拉稀拉到脱水刚恢复一点元气哪敢在工业园的小店里吃猪肉水饺,再说我非常讨厌肥肉,于是面无表情地转身就往外走。妈大概觉得我不够礼貌,对老板解释说我不喜欢吃肉。重新骑上电单车,天已经完全黑了,国道两边的路灯亮度不够,国道上一辆辆车呼啸而过。我们那的公路上经常有人晚上被撞飞。爸说另一家水饺店肯定也没有素水饺,让妈带我去吃炒菜,他去县城那边买几注双色球。
我和妈还有一辆电单车往另一家炒菜店赶,空气中尘土多,我们都闭口不言,夜已经浓了。好像骑行在哥特风格的密林小道中,道旁的树木张牙舞爪。电单车嗡嗡走,马蹄哒哒哒。风吹起长袍,我握紧缰绳,右手按住剑柄,余光提防着夜色里冲出狼人恶魔或吸血鬼。我不能让危险裹住,冲进城堡才能放松。
记得小时候我不怎么刷牙,吃糖也不注意,臼齿坏了好多。爸服役常年不在家,妈骑车带我去乡医院补牙。我坐在车前梁上,淫雨霏霏,顶风。雨水打湿了我俩的头发和衣服,听着脚踏板一圈圈转动,妈有说有笑& &一晃就是很多年。
妈指路去了较干净的一家店,里面只坐了一桌,几个男人边抽烟边聊着什么。我直接走进厨房,点了上学时喜欢的腐竹炒豆芽,老板说不搭。又点豆腐皮炒豆芽,老板说也不搭。最后只好接受老板娘推荐的香菇油菜,前提是老板娘答应我多放蘑菇少放油菜。我洗了手坐到一张桌旁,妈给我拿了俩馒头,向老板娘要了开水,说一看你就很少点菜。我其间去厨房看了眼老板用砖砌水泥灶大火翻炒,这一举动搞得其他人都看我。过了一会老板娘把菜端上来,我把不怎么好的馒头揭了皮开始吃,味还可以,我说量不小,妈说蘑菇就上面一点,下面全是油菜。我吃完馒头和蘑菇,妈把剩下的油菜打包,我们穿过吸血鬼的领地回家。
老家那边工业园的食堂人均伙食标准一天3到5块钱,早晚咸菜疙瘩,粥和汤很难捞到稠的,剩馒头不限量,中午大锅菜都是烂白菜烂土豆什么的,加肉也是加肥猪肉,我看见就想吐。尤其是我刚离开学校在老家待过的那家工厂,做饭的人喜欢把肥猪肉和烂茄子做一块,闻到味就想吐,看过去还分不清哪块是茄子哪块是肥肉,不注意就会把肥肉塞嘴里嚼一口& &我经常饿得难受都不想去吃饭。吃饭时大家一拥而上,食堂座位不够,我这种打饭不积极的只能跑到外面堆放破钢材破木材的地方蹲着吃。而高层们吃饭是有小灶的。寒风瑟瑟,我满身油污,蹲在一大堆破烂旁从缸子里拨开肥肉把土豆块挑出来就着馒头使劲咽,高层们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着从我面前经过去吃小灶。每顿饭还会有一群鲜活的小姑娘路过,其中一个还是武汉工程大学毕业随男友来到这穷乡僻壤喜欢穿印着阿福的外套神情忧郁操着南方能融化人的口音的妹子。一句话,第一次看到她侧脸时我感觉这是一个女神级的AV女优。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我当时的心情。
公司的住处只有小单间,我以前来经常和爸妈挤一张大床。这回旁边空出一间,我自己住。这间房是隔壁夫妇上初中的儿子周末时住一下,他家的被褥还在。妈和隔壁夫妇打过招呼,帮我整理好床铺。我放好自己的东西就去和爸妈聊天,一推门发现自己走错了,隔壁夫妇直勾勾看着我,我说走错了然后进到爸妈房间。妈总是嫌我不买衣服,我说这双骆驼是新的,妈看我终于没再次把那双破鸿星尔克穿回家,问我鞋几块钱,我说可贵了。接着妈又催我找女朋友什么的& &妈在看一本安妮宝贝的小说,天不早了我回去在被窝里看《盗墓笔记》,睡着。
第二天我赖床被妈叫醒,她说放了两天假,让我起床去爬梁山。我们那的工业园除了过年放十几天假平时一年到头没有休息,除非生意不景气。我简单吃了点东西,和妈坐上开往县城的公交。在宋街下车,那里像天通苑满是经营装修的小门脸的地方,远处也是一排排在建的高层。有多少年轻女人会住进去,躺在床上一种安定的感觉。买房的年轻男人进入女人,心想尼玛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去街口的亿客隆超市买了两瓶农夫山泉,就和妈穿过宋街偱山道而上。往日的时光划过眼前,心里是疼痛过度出现的麻木感。
山路旁有两户养蜂人,收收看车费,卖卖蜂蜜王浆,怡然自得。原来以开山得来的石头做水泥的工厂不见了,修成了一处有水浒遗风的很大的演武场似的广场,气度非凡。
爬完山下到一段视野极佳有悬崖绝壁山岚的石径时,妈突然收到上级负责人的一个电话。那哥们今天给下属放假居然是因为把早晨领导没活干就找点其他活的意思领会错了,现在正紧急通知让大家抓紧回去。那几天的细节我记不清了,我在爸妈公司没事干,去县城边的商贸城堂哥的门市看了眼逗了逗侄女侄子就回村子了。我们村叫东坦。
我下来公交步行一公里多到奶奶家,吃过午饭有老太太找她给孙子裁棉衣。村子里那种特色棉衣的做法会全套的恐怕没几个人了。我就告诉奶奶去外婆家,还会回来。外婆的村子叫房那里。经过半公里多的步行赶到发现外婆家锁着门,我从高高的宅基上下来赶去房那里东北角舅舅家。外婆和表嫂正坐在卧室的床沿上看电视剧,内容是民国时期的抗日活动。两岁的小侄子睡着了。外婆老花眼看不清电视,听觉也越来越差,估计对这电视剧也不感兴趣。她最近神经方面的问题又出现了,表情有点浑浑噩噩,和表嫂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表嫂当时在没在纳鞋底我记不清楚了,打过招呼问我喝不喝水,我说不喝。坐下后看到暖壶和白瓷碗又觉得渴,说了声还是喝点吧就自己倒了多半碗水喝掉。
外婆和我很久没见面了,很高兴,表情也活泛起来。我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声音越来越大,小侄子熟睡受到打扰开始扭头踢腿伸胳膊小声哼哼。表嫂轻拍几下,告诉我们小声点。外婆听觉不好再加上我俩越聊越起劲想静也静不下来,然后小侄子就一下坐起来了。这小子胖了这么多,这是我第一感觉。前几天小姨来北京聊起小侄子长胖这件事说他像小猪秧一样一天喂5顿。
这位表侄姓Z名子希,舅舅家表姐给起的。村子里像我这样90年左右出生的人起名都是按照&父姓+辈分+一个字&这个公式,名字都很普通,直逼当年的大妮二羔子三娃娃四窝篓。相比之下,Z子希这名字简直就是一群野孩子里面的秀才。只是现在小孩生的少金贵了,大家也有时间琢磨了,宗族家长的势力几乎消失殆尽,也不用第二个字非是排好的辈分了。所以出现的名字都是&张雨晴,李云轩,王灏辰&这种,再多翻翻字典百百度估计连&听几尝微不忘生,玄瞳鬼鼻无量足&这种东西都出来了。子希出生的时候我在外地学校里瞎混,那个学期类似于马列主义的一门课上,具体名字记不清了,老师放了优酷上下载的一个视频,一个大连海事的哥们在网上把性工作者骗到人迹罕至之处劫财劫色被公安机关抓获。&为何风华少年会沦落成色情狂魔,为什么不走阳关道硬闯蜘蛛窝&。此间的少年脸上打着马赛克在监狱里接受采访时说自己在网上骗人时用的网名叫&子寒&,子是先秦时期对有学问的人的敬称,寒想表示稀少之意。加起来什么意思你自己品去吧。子希子寒,和一段带马赛克的视频联系起来,我听到有人叫话还说不利索的侄子时经常会纠结。再举一例,上初中时村里有个新生儿取名博文。博文好啊,我们是孔孟之乡,大家都是官本位思想,学则优而仕嘛,谁脸皮厚心黑脑子机灵谁干得好嘛。问题那时我在上初中,天真无邪好少年。问题初中会学到小日本鬼子的天杀行径,当时学到一个倭国坏毬叫伊藤博文。&怎么起不行偏踩这颗雷&,这是我当时的想法。我是捣蛋分子。
我自己的名字也很纠结。我出生时爸在服役,算是离开过村子的人,当时爸妈商量好生男孩叫L欣,生女孩叫L娜。虽然我听说这段典故时还很小,但当时就感到一股恶心,只是不敢说出来。舅舅家比我大半年的表姐叫茜茜,二姑家比我小10年的表妹也叫茜茜,为此妈还在我面前发牢骚说明知有亲戚叫这个名了还叫。然后二姑家过了几年生个小表妹叫娜娜。现在知道我们这批人的名字有多心酸了吧?现在知道爸妈姑姑那代人起名有多操蛋了吧?又过了几年二姑终于生了儿子,赶上了博文雨晴的时代,取名一曼。牛逼,我没记错的话有个革命烈士叫赵一曼。
我妈在老家现在奶奶用来种菜和进行教徒活动的院子的西屋床上生下我,邻村稳婆Hold全场。那时候村子里流产率早产率婴儿死亡率以及卫生条件和现在比都是很恐怖的。我22年前在有一亿多竞争对手的情况下独抱彩蛋。后来我知道性的隐喻暗示是无处不在的,并且深深植根于人的潜意识中。我记得好多诗作文章作品里都有突破无尽黑暗,生于地狱,大量畸形异形似的的东西包裹自己的描写。例如乔治&桑听《田园》描写黑天使,《蝙蝠侠前传3:黑暗骑士崛起》里大反派出生的洞穴,李心洁《鬼域》中孕育流产儿的枯井。22年前我如乔治&桑描写的那样见到天父,排着队投胎。那时候大家都是教堂壁画里拉斐尔笔下的小天使,天父微笑着问每一个要蓝心还是红心。我不知道,这时右手边的小天使也不知道,天父给她一颗红心。我仔细端详她,记得她有双大大的谜一样的双眼。我告诉天父我要蓝心,并且选择了Hard模式。然后一束光笼罩了我,我回头盯住那双眼睛,捧在手里的心一阵刺痛,然后一切都消失了。我满身血污地来到世界上,稳婆剪断脐带扣出我口中的粘液,但我不会哭。稳婆面无表情一只手擒住我俩脚踝倒提着我使劲掌掴脚掌,在爷爷奶奶还有其他老人用方言祷告的喃喃声中,在昏暗的光线里,我终于发出尖啸的哭声。
我现在玩游戏还是喜欢选Hard,心里有点后悔这种习惯。我两年前的暑假在一家加工海鲜的车间裹着一身只露俩眼的消毒工作服刮鱼鳞,看到了那双眼睛。我觉得这是宿命就追她,接着她就不理我了。前几天我去青岛找一个哥们,他终于有了一个能上三垒的老婆。我急性肠炎拉的手里得时时刻刻攥着纸,他媳妇来看他带来一条牛仔裤。我们叁坐床上看了个刘镇伟的电影,里面有满树桃花,没演完她媳妇就赶回去了。他送完媳妇回来用吟唱史诗的表情告诉我他和他媳妇颈后都有颗痣,奈何桥上没喝孟婆汤的人才会这样。我说你别扯淡了,前世的事你还记得?我追海鲜公司那女生时用我的宿命论烦过这哥们,是我先扯的蛋。对那女生纯属我一厢情愿。其实我对生活很满意,当年在稳婆手下哭之前我张大嘴深吸一口气先握了个拳。
爷爷去乡里给我登记,我现在可以想象当时登记的职员肯定是颐指气使谁都像欠她两日元那种烂女人或鸡蛋里挑骨头那种猥琐男,放北京刁难老百姓肯定是好手。这种不需要智商的工作她居然能犯俩错。他把我名字由L欣登记成L新,导致爸后来还要给我改户口。爷爷告诉他的出生日期是殷历,她不经换算就直接填在以阳历为准的国家登记表上,尼玛工作还能更不负责一点么,导致我现在出生日期和证件日期都对不上。
一直到中考前我在学校用&L欣&,户口本上是&L新&。爸妈解释我的名字取自欣欣向荣,他俩当年应该是认为这个成语很美,就像李连杰在《太极张三丰》里疯完后在解冬的农田里看到枯木上生出的新芽。我对这种美不买账,另外这是个女孩名,初中我的成绩曾长期领跑积分榜,别人见到身穿黄色领席衫的家伙经常说还以为是个小闺女呢。我一度想把自己的名字改为L豪或L运超,但小丁说这俩都不好听,还是L欣好听,小丁是大姨家的表姐。直到后来,接触到Tracy McGrady这种名字,看到《钢铁侠2》中另一家军工厂介绍自己的终极武器时压低声音加强语调说出former wife,《太阳照常升起》里姜夫人说喀秋莎,给大炮起个女孩名字真有意思,我意识到柔弱能衬托出刚猛。现在想想,爸妈给我的名字还是不错的,L豪太俗了。L运超更俗,但我当时有其他考虑。我们家族的辈分是广,大,开,昌,运,突然发现这几个字用搜狗能连拼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谒语。如果不是谒语的话,我这位排这套辈分的祖宗要么是大智若愚万法归拙要么就念书少糙得很了。祖宗保佑请恕小子冒犯。大伯家的堂哥叫L运强,我小时候很崇拜他,想改L运超有追随他的意思,也想让自己正常一点,因为小时候我经常待在外婆家,有回三姨给我开玩笑说人家名字都有仨字就你俩字不好,我当时无语了。我自己用不成也不想浪费了,四叔家生儿子时我帮他想了30多个名字,把L运超放进去了。四叔很有主见,抛开我恭恭敬敬满心希望交给他的写着30多个名字的小纸片,给儿子起名L运泽。我觉得这个名字以今天的眼光来看依然很好。当时的我太幼稚,如果能多见点场面,我会双手把那小纸片递给他。L运超最终没有浪费,三叔生儿子时问我还用不用我说不用,然后我就有了个叫L运超的堂弟,三叔是个实在人。我的心情没能平息多久,后来我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家谱,是很长一块由谱匠按照宗系书写着极工整的小楷的白色丝绸。那时候民风远比现在淳朴,对待死亡和祖宗比现在传统的多。
亲人死去未亡人很痛苦,但对当时缺少娱乐的其他人来说是看热闹的好时候。小时候遇到这种事我必定参观,没过多久爷爷就死了,丧事也算亲身经历了一回,那天爸痛哭流涕地带我给爷爷和礼宾磕的头比这辈子其他时候磕的总和还多出不少。印象最深的是里面仪式性的东西,尤其是能让人联想到远古,图腾和人类动物性的。葬礼上有比例接近1:1的用秸秆竹篾支撑的纸轿,纸丫鬟,纸园林楼台亭榭生活用品等。头天夜里,长明灯会从灵堂一路摆到村子最宽的那条路上。我知道这是在指引灵魂。我对火有种难以名说的感觉。第二天是最繁忙的一天,亲朋好友同族的帮忙的都聚集来。门口挂着白色引魂幡龙。下午出殡将葬礼推向高潮,近亲们扯开嗓子嚎,响器班子吹起来舞起来,看热闹的女人抱着孩子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在队伍中钻来钻去抢纸灯笼,纸轿连同死者的旧衣服一块烧掉。我突然想到那些纸丫鬟太没有生气男人不会喜欢,应该换成纸做的全智贤梅根&福克斯。穿着破旧中山装的老头从挂在胸前的蒲篮里大把大把地抓出黄纸钱极具张力地挥动手臂抛向天空,散开纷纷落在死沉死沉的棺材上,劳力们拼尽全力赶向坟地,途中来回换班。那时村子没有公路,遇上阴天下雨道路泥泞难行就更壮观了。爷们们低头不让雨水流进眼睛,面部肌肉是充分发力那种武士般的表情。双手扶紧棺木,脊背压弓了,双脚在烂泥里边打滑边快速迈动步子,所有人下盘都滑来滑去,有时高高在上的棺木会来回摆动。印象最深的一次下葬是把老两口中先死的起出来和刚死的一块重新入殓。亡人去时还不兴火化,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真的骷髅,被深深吸引了。我紧贴葬坑,注视主事的一举一动。入殓时给骷髅加上面做的眼球等,我怕错过细节头都伸棺材里去了。这是对我震撼最深的一次葬礼。西方正常人眼睛上放银币,吸血鬼放血色花瓣,我着迷于这些仪式。
不过对葬礼我有自己的看法,乡村的葬礼随着人心的不古表演成分越来越多了,嫁出去的女人来吊唁时还没进村就开始干嚎。小时候我们天天在田野里点火挖老鼠洞掏粮食,听到&大爷来三婶来你咋奏走来你叫我咋活唉&婉转拖长音的干嚎时循声望去往往会看到一个已经绝经的女人,觉得村子进入射程了就开始发声。假的真不了,那声音一听就是应付,怕长舌头的说闲话,肯定一滴泪没掉,收声后因为装哭累消耗能量多说不定还会多吃死者俩馍。女人要是自己都不把自己当水做的了那就很恶心了。当然,有些水做的人真是随心所欲一路恸哭来的,坚持到灵堂能哭休克好几次。伙伴们停下围攻老鼠窝久久注视田野里那一抹白色,就像动物死后同伴在周围哀嚎不止。传统葬礼信之助教化安死者抚生人,不信光表演啥用没有。乡约教化现在推不动了。我不信也不想繁琐表演受累,给活着的年轻礼宾磕头感觉就像奴隶捧着主人的脚放自己头上。现在坟地花费甚巨,我觉得爸驾鹤时我什么都不办,把他骨灰装咖啡罐放二手捷达里,旅行时看到好地方就撒一点。嘘,都别多嘴啊!
家谱上的名字都是父姓+辈分+一个字。我从小讨厌辈分,以前生小孩没有节制,数量和时间跨度大,嫡系还好,旁系就会出现怪现状。村子里越往过去越论资排辈,我们那叫&论辈&。小时候我是村子里辈最小的人,有些刚出生的小孩论辈我都得管他叫爷爷,让我情何以堪!可恨的是有些人无聊还拿堂哥和我开玩笑,制造笑料,我哥俩可笑不出来。有的穿开裆裤的小孩笑料灌多了来我家借东西都直呼我爸的名字,我们也没办法,谁叫论辈人家大呢!我自己小时候也没骨气,从部队回到家好多伙伴间的玩闹不在行。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几个小孩在苇坑薅芦苇,我薅不动,堂姐也薅不动,她就叫一个小孩小爷爷让他给薅,我一看有门也喊小爷爷得到苇子,围观的大人都在笑。当然,村里人开这玩笑也是点到为止,现在谁敢拿这种笑料激我我非把他屎打出来不可。这些都是琐事不必当真,一身正气邪魔都得绕行,就像我大爷,就是堂哥他爸,我们那叫大爷。有天我突然想到在家谱上我的名字肯定是L运新,超级别扭,有些事真是在劫难逃。我那时还愤愤地想,等我发达了乡党来奉承我我肯定不会给好脸色,&族谱上连我的名字都没有,我不叫L运新&。我以前思维有毛病,总想以后会比别人发达。现在看看,都被别人甩出好几条街了。
这回小侄子坐起来哭没哭我记不准了。反正以前他肯定要哭的,然后表嫂就会把他揽入怀中喂奶。这回喂没喂奶我也记不清了。他发现我之前我叫没叫他也记不清了,他一下就把脸躲到表嫂背后,露着一只眼睛观察我。我过去逗他,他哈哈笑着使劲往表嫂身后躲,伺机伸手想打中我占点便宜。我不停躲过他的攻击打中他,他越发大声地咯咯笑。外婆和表嫂都问:&子希你还认识他是谁么?&子希满脸笑意用小猴子一样的眼神盯着我不回答,姿势很警惕,仿佛怕我抓住他。高中时有个男同学皮肤特别好,别说青春豆粉刺黑头了连毛孔几乎都没有,用他妈的话说就是&浑身给蛤蟆肚子样&。子希的皮肤不遑多让,抚摸那小屁股小脸,手感有点像总统黄油。外婆和表嫂都教他叫叔叔,他叫没叫我也忘了。然后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我瞠目结舌的事。子希说要尿,表嫂摸起床边一个纯净水瓶套住子希小弟弟就解决了,顺手放回床边。外婆问咋不出去把他,表嫂说还得穿鞋麻烦。我有点接受不了这个情况,有点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心想这要是个康师傅冰红茶瓶子,估计有人会中招啊!童子尿的威名一点都不比三昧真火小,这一大口灌进去管你黑凶白凶(参见《盗墓笔记》)估计都凶不起来。这跟那&方今天下大乱,人心不古,盗贼猖獗。吾特设此疑冢,于左耳室屙屎一坨,以儆天下发丘者&有一拼。那瓶里本来就有陈童子尿,进来时没注意有什么味,这下好了,感觉跟坐无人值守的公共厕所里看电视似的。外婆的定力应该远远超过我,一个儿子四个女儿俩孙子一个孙女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也有人说人老了会跟小孩一样,外婆现在就是这个阶段,受不了也是有可能的。总之外婆起身,说回家给我包纯瘦肉水饺吃,一点肥肉也不掺。我赶紧跟上去,并回头告诉表嫂一定带子希去吃。一直以来各位姨和我妈对表嫂照顾外婆外公不够但好处没少占颇有微词,表嫂不知听没听到风声,总之表示自己在家做,等舅和妗子(舅母)下班回来一起在自己家吃。我肯定说别做了都过去吧,姥娘(外婆)也附和,表嫂答应一会带子希过去。同时我心里万分惭愧,23岁的人了,一事无成,身无利器,前途没有,30肯定立不了。喜欢的女生追不上,光棍一个,穿开裆裤舔老冰棍的小娃娃都要抱着自己的包子脸小女友指着我笑得肚子疼了。待我始终如一者,外婆也。他人虐我千百遍,外婆待我如初恋!
姥娘不是大脚,也不是老奶奶(爸的奶奶)那个时代的人那种小脚。我觉得外婆可能是不走运遇到了很惨的一种情况。她不到十岁脚长到三寸,家里人希望她十年后嫁个好人家,折断足部骨头用布条缠住。可是此时家里人才意识到十年后也许嫁不出去的是小脚,于是在没裹足时日的情况下松开布条,此时天足已毁。女人是用来摧残的么?再次问候程朱孔孟。孟子说杨朱贵我,是为无君,墨子兼爱,是为无父,无君无父,是为禽兽。晚生能不能说朱熹缠足,是为无母,儒生逢迎,是为无脑,无母无脑,是为异形。大哉我《普罗米修斯》!当然这种理解应该是不准确的,我奶奶就是大脚。记不起外婆脚的具体模样了,有可能她本来脚就小,有娈足癖的朱熹老匹夫当年看到这种脚突发奇想要搞缠足,还搞出一套配套的伦理说明书。最后的儒家不要骂我,我知道朱熹是大儒,但我也知道弗洛伊德,一个大儒有某种癖好是很正常的。我不学无术,大家当看了一乐,不要当真。小时候看到过附近几位老奶奶辈的小脚,听过奶奶告诉我她小时候听说缠足非常非常疼,足骨被折断后没有任何医学处理,这种疼只能像阉人入宫前净身一样干抗,小姑娘们缠足后无法下地只能卧床,疼得受不了偷偷松开一点脚上的布条还要挨骂挨饿。奶奶说时还看着自己的大脚心有余悸,仿佛逃过一劫。其实那些年的苦奶奶一样也没逃过,这点后面细说。那时候我还不记事,但这些事对我震撼太大,刻在脑中了。看生活大爆炸霍华德和谢尔顿的妹妹打招呼时与拉杰较劲说&犹太人发明了割礼,You are welcome&。我笑出来了,现在想想我也可以对那超模一样的女人说&We Chinese have little freak feet.You are welcome&,这个&You are welcome&也是风骚的一逼。
女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小时候我还听说老年呵(我们那用这个词指代1840年~1949年)没有耳钉枪,打耳孔用两粒黄豆把耳垂的血捻开,大缝衣针直接扎进去完事。小时候看一本课外读物,里面讲到革命时期,一男一女俩小将随军远征。男娃饿得受不了开始吃蜘蛛卵,女娃把自己舍不得吃的干粮分给男娃,说女娃抗饿。我以为有道理,长大后专门问过女生女生是不是比男生抗饿,她们都用说&讨厌&的口吻说哪有这回事。我没房没车没媳妇没未来的苦能甘之如饴,不打麻药挖子弹烧伤口我一声不吭,但女生的苦我一样也受不了。海明威说他小时候跟做医生的父亲去印第安人村落出诊,一女人难产日夜嗥叫,她丈夫崩溃开枪自杀。我很理解这位仁兄。我直到上个大年初四在外婆家亲戚团聚时,还在女人桌子上吃饭(我们那春节聚餐男女分开,男桌抽烟喝酒,女桌张罗酒菜轮流吃饭)。
学朱自清的《背影》时&蹒跚&是个生词,现在外婆正蹒跚地走在通向村东南头的小路上,给我留下一个苍老憔悴的背影。时光倒流50年,这肯定是一抹娇小玲珑的倩影,也许外公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爱上外婆的。妈曾经告诉我外公年轻时有机会调去济南工作学习,但因为不忍心抛下老婆孩子老人而没能成行。米勒说他小时候坐在乡村黄昏的教室里上课,光线通过窗子打在黑板旁边的墙壁上,远处教堂晚祷的钟声传来,这是他感触最深的景象。(大体是这个意思,原文记不清楚了,高考落榜书全被我卖了,记错了不要怪我)米勒有幅《拾穗者》,我抄这些书是想说你看着《拾穗者》,就知道外婆和奶奶是什么体型了,这也是那些年千千万万农村劳动妇女的体型。我只记得《拾穗者》画面焦点上那个弓腰拾穗留下的浑厚的屁股,里面妇女四肢粗短,水桶身材,正面我忘了。我小时候跟奶奶和外婆当过拾穗者,拾穗时烈日当空,空气仿佛能点燃麦秸,土地表层的空气因温度过高密度不均出现火苗周围那种空间扭曲的景象。没有生活在油画光线里的感觉。弓腰时间长会腰疼,越来越疼,生过很多小孩并且生育期间营养不良还要劳作愁心冷热不忌的女人腰应该会更疼。外婆偶尔扶腰站直身子,一丝风吹乱她额前的一缕头发。扶腰的手理好乱发整好发髻,手掠过前额的一瞬间,正好有一滴汗珠划过在高温烈日下洁白底色上红彤彤的面庞。汗珠滑落时发丝还在舞动,我那时还没有骗自己拼命学习一切都会变好,视力还极佳,呆呆地看痴了。不要把外婆的发丝想象成洗剪吹那种没营养的,外婆头发是鬈的,我妈遗传了鬈发,我也带有这组基因,这就是我不留长发的原因。当时外婆的眼睛在强烈的光线下瞳孔收缩眼睑微眯,视线抛向远方,眉心有点皱,嘴微张,大量汗液的蒸发使皮肤有点绷紧,眼神和面部表情组成的神情我解读不出来,很深沉,不感到绝望,不激动,不烦苦抱怨,不云淡风轻。我转头望向外婆的视线,那里有三棵杨树。不要试图用诗人作家描绘的白杨形象解读外婆的这种表情,外婆不识字,外婆带我拾穗的所有细节和白杨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些夏天都模糊了,这个画面很清晰。这个画面很短暂,外婆理完头发立即弓腰拾穗,我也装模作样地拾穗,心里想着找机会给外婆要两毛钱去买雪糕。终于找到机会,外婆放下装麦穗的化肥袋再一次直起身,给我掏钱。我突然记起外婆那天穿着一件粗布(我对布没研究。摸起来手感很粗,但不是家里纺织的那种麻布。今年过年回家当面找到那种短袖布料问问外婆是什么布,妈嫁给爸前和闺蜜一起蹬老式大梁自行车赶集摆摊卖布)碎花白底短袖,同种布料的浅灰色裤子,拉链质量不好坏了,用一根结实的布条当腰带。外婆穿着那个年代的肉色短袜,黑色手工浅口扣襻布鞋(鞋也得问问)。外婆头发全部在脑后梳成发髻,嵌有那个年代的黑色发卡和卡榓(具体怎么写不知道,方言发音接近)。站直身后随着衣领和皮肤位置的相对移动弓腰时裸露暴晒和被覆盖的部分是截然不同的棕白两色。弓腰劳作过久外婆的头发又乱了好多,她左手把一把带秸长麦穗夹在腋下,右手进入裤兜掏出一把折了两折的毛票。最大面额十块只有一张,五块一张,一块三张,小票若干张。外婆把两毛钱递给我,脸上炸开了笑容,余下的钱小心地塞回裤兜。然后我心里只有雪糕了,欢快地踩着上面被割去五分之一的麦秸奔跑开。下一个画面是我蹲在地头舔着雪糕等外婆,融化的水滴入被暴晒过的干涸土壤,很快消失不见。我加快速度舔快要下落的水滴,从牙缝甜到心里。这时这一晌的劳作时间还不到四分之一,外婆顺着麦垄越拾越远。我小时候外婆身体已有恙,儿女们不让她下地干活。但麦收完后年轻一辈不知道人能被一点一点活活饿死的人懒地去拾穗,而自己家不拾就会被别人拾走。粮食越来越不值钱,我那时没想过我吃的那块雪糕外婆拾一晌穗捶出的麦子也换不来几块,我要是想到我无论如何也吃不进去。&拾穗苦,拾穗苦,粒粒麦子化成土。拾穗难,拾穗难,滴滴汗水结冰寒& &&
我问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打什么针吃什么药,外婆认真地回答。路旁一户人家大门下卧着一条有法国獒特征的狗。村子慢慢地改变着,以前村子是笨狗的天下,少有观赏犬伴侣犬德国牧羊犬藏獒血统。现在犬种越来越多,沙皮,斑点,梗类都见过。包水饺时妈打电话说快到家了,我骑外公的电三轮去接,在国道边等公交时遇到外公家族的一位堂哥。他和路过的人打招呼时提道去买小狗的事,一问才知道他们在玩灵缇场地赛,得知周边优秀灵缇幼犬能卖到一万多。
外公家正在村子东南头原来的菜园子地里给表弟(舅舅的小儿子)盖院子,以便娶房好媳妇。表弟和表哥都在外地开挖掘机,收入颇高,只是工作辛苦。外婆和我先去正在施工的院子里看看外公。原来成片的菜地早就没了,成了杨树林。上初中时国道两旁开始兴起将杨树用无卡旋切机制成三合板里那种薄木板的小板厂,如今已发展得铺满公路两旁,杨树需求量剧增。分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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