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赛特乐眼睛眼睛看电脑有点模糊糊怎么办

这里是综艺的部分作品,全集请点击[]这里是综艺的部分作品,全集请点击[]德纳第神气地向马吕斯看了一眼,就象一个吃败仗的人又抓住了胜利,并在一分钟内收
回了所有失地,但他立刻又恢复了微笑,下级在上级前的得胜应该显得温和,德纳第只向马
“男爵先生,我们走岔道了。”
他为了要强调这句话,故意把一串饰物抡了一转。
“怎么!”马吕斯说,“您能驳倒这些吗?这是事实。”
“这是幻想。我荣幸地得到男爵先生的信任,使我有义务向他这样说,首先要注意事实
和正义。我不愿见到有人不公正地控告别人。男爵先生,冉阿让并没有抢劫马德兰,还有冉
阿让也没有杀死沙威。”
“这真叫人很难相信!为什么?”
“为了两个原因。”
“哪两个?说。”
“第一,他没有抢劫马德兰先生,因为冉阿让本人就是马德兰先生。”
“您说什么?”
“而第二,他没有杀死沙威,因为杀死沙威的人,就是沙威自己。”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沙威是自杀的。”
“拿出证据来!拿出证明来!”马吕斯怒不可遏地叫着。
德纳第一字一句地重新说了一遍,好象在念十二音节的古诗。
“警察——沙威——被发现——溺死在——交易所桥的——一条船下。”
“拿出证据来。”
德纳第在旁边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灰色大信封,好象装有一些折成大小不等的纸。
“我有我的案卷。”他镇静地说。
&&& 他又补充道:
“男爵先生,为了您的利益,我曾深入了解我的冉阿让。我说冉阿让和马德兰就是一个
人,我又说沙威除了沙威自己以外,没有别人杀死他,我这样说,我是有证据的。不是手写
的证据,手写是可疑的,可以为献殷勤而随便乱写,我的证据是印刷品。”
德纳第一边说,一边从信封里取出两张发黄、陈旧、有一大股烟味的报纸。其中一张,
折叠的边缘部分已破碎,成块地掉下来,看来比另一张更陈旧。
“两件事情,两种证据。”德纳第说。于是他把两张打开的报纸递给马吕斯。
这两张报纸读者都知道,最旧的那张是一八二三年七月二十五日的《白旗报》,我们可
以在本书的第三卷第一四八页看到原文。证实了马德兰先生和冉阿让确是一个人;另一张是
一八三二年六月十五日的《通报》,证明沙威的自杀,附加说明这是引自沙威向警署署长的
口头汇报:当他被囚在麻厂街街垒时,一个宽宏大量的暴动者饶了他一命,那人持枪可以打
死他,但却没有打他的脑袋而只向空中放了枪。
马吕斯读了,这是明显的事,日期确切,证据无可怀疑,这两张报纸不是为了证明德纳
第的话而故意印刷出来的,在《通报》上刊登的消息又是警署官方提供的。马吕斯不能怀
疑。那个出纳员提供的情况是假的,自己也搞错了。冉阿让,忽然变伟大了,从云雾中出
来,马吕斯禁不住欢快地叫道:
“那么,这不幸的人是一个可敬可佩的人!这笔财产真是他的!他就是马德兰,整整一
个地区的护卫者!冉阿让是沙威的救命人!这是个英雄!一个圣人!”
“他不是一个圣人,也不是一个英雄,”德纳第说,“他是个杀人犯和盗贼。”
他加上了一句,用一种开始感到自己有了点权威的语气说话:“我们得静下心来。”
盗贼,杀人犯,马吕斯认为这些字眼已经消失了,可是它们又再次出现,他好象被当头
泼了一盆冷水。
“怎么还是这些事!”他说。
“总是这些事,”德纳第说。“冉阿让没有抢劫马德兰,但他是个盗贼。他没有杀死沙
威,但他确是杀人犯。”
马吕斯问:“您是否指四十年前那桩可怜的偷窃案?根据您手边的报纸,说明他已终身
忏悔,克己利人,道义兼备,赎罪自新了。”
“我说杀人和盗窃,男爵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我说的是最近的事。我要向您泄露的事
别人是一无所知的,是没人听说过的,您可能在其中能找到冉阿让手段高明地送给男爵夫人
的财产的来源。我说手段高明,因为,通过这样的赠款,钻进一个高贵的家庭来分享清福,
同时隐藏了自己的罪恶,享受着抢来的钱,隐瞒自己的名字,建立起一个家庭,这不是一个
笨人所能做到的。”
“我可以在这里打断您的话,”马吕斯提醒他注意,“但您还是继续说下去!”
“男爵先生,我一切都向您直说,酬劳由您慷慨赏赐好了。这个秘密真值大量黄金呢。
您会问我:‘为什么我不去找冉阿让?’原因很简单,我知道他放弃了这些钱,让给了您,
我觉得他谋划得很巧妙;但他现在却是一文不名了,要是去找他,他会让我看他两手空空。
既然我到若耶去需要旅费,我乐意来找无所不有的您,而不愿去找一无所有的他。我感到有
些疲乏了,请允许我坐下吧!”
马吕斯坐下,也示意让他坐下。
德纳第坐到一张有软垫的椅子上,再拿起那两张报纸塞进信封里,小声嘟囔,一边用指
甲敲着《白旗报》说:“这一张是我费尽心血才弄到的。”然后,他翘起二郎腿,靠着椅
背,这种姿势正是说话有把握的人所特有的,于是进入正题,严肃地说着下面这些有分量的
“男爵先生,一八三二年六月六日,大概一年前,在暴动的那天,有一个人在巴黎大阴
沟里,在阴沟和塞纳河的接头处,残废军人院桥和耶拿桥之间。”
马吕斯忽然把他的椅子靠近了德纳第的椅子。德纳第注意到了这个动作,慢慢地继续他
的叙述,就象一个演说家吸引住了和他对话的人,并感到对方听了自己的叙述在激动起来,
心惊胆战。
“这个人,不得不藏起来,其原因和政治无关,他把阴沟当作住家,并且还有一把钥
匙。我再说一遍,这天是六月六日,大概在晚上八时左右,这人听见阴沟里有声音。他大为
惊奇,就躲了起来,窥伺着。这是走路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有人在向他这边走来。这真是怪
事,除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在阴沟里。阴沟的铁栅栏出口离此不远,从那儿射来的一点
光使他能看见新来的人,并看见这人背上背着东西。他弯着腰前进。那弯着腰走路的人是一
个过去的苦役犯,背的是一具死尸。如果有现行的杀人犯的话这就是一个。至于说到抢劫,
那当然不成问题;没有人会无故行凶的。这人正要把尸体丢进河去。有一点请注意,在到达
铁栅栏出口之前,这个苦役犯来自阴沟远处,他一定会遇到一个可怕的洼地,他好象也可以
把尸体丢进去,但第二天,通阴沟的工人在洼地工作时会发现被杀害的人,杀人犯不愿这样
做。他宁愿背着重负越过洼地,他一定花了惊人的力气,他冒了最大的生命危险,我不懂他
怎么能够活着出来。”
马吕斯的椅子又挨近了一点。这时德纳第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继续说下去:
“男爵先生,一条阴沟不是‘马尔斯广场’,那里什么都缺,也缺地方。两人在里面总
得见面。这事也发生了。住户和过路的人不得不打招呼,虽然双方都不原意。过路的向住户
说:‘您看,我背着这东西,我得走出去,你有钥匙,给我吧。’这个苦役犯力大如牛,当
然不能拒绝他。但有钥匙的人和他谈判,为了故意拖延时间。他察看了这个死人,但看不清
什么,只知他是个年轻人,穿着讲究,象一个富家子弟,面部血迹模糊。他一边谈话,一边
设法撕下死者背后的一块衣襟,而并没有被杀人犯发觉。一种物证,您明白了吧,这是可以
重新抓到线索的办法,并可以向罪人证明他所犯的罪。他把物证放在口袋里。这之后,他把
铁栅栏打开,放出这人和他背上的负担,再关上门就逃跑了,他不愿再牵连进去,尤其不愿
在凶手丢尸入河时自己还在旁边。现在您明白了,背死尸的是冉阿让,有钥匙的人此刻正在
和您说话,还有那块衣襟……”
德纳第在说完这话的同时,从口袋里抽出一块撕碎了的沾满深色斑点的黑呢碎片,他用
两个大拇指和两个食指夹着,举得和他的眼睛一般高。
马吕斯站起来,面色惨白,呼吸困难,眼睛盯着这块黑呢一言不发,他目光不离这块破
布地退到墙边,用右手向后伸去,在墙上摸索着寻找一把在壁炉旁边的壁橱锁眼上的钥匙。
他找到这把钥匙后,打开壁橱门,伸进手臂,不用眼看,他惊愕的眼光不离开德纳第展开的
这时德纳第继续说:
“男爵先生,我有充分理由认为这个被杀的年轻人是一个被冉阿让诱骗来的、身上有着
大量钱财的外国阔佬。”
“这青年就是我,衣服在这里!”马吕斯大声叫着,把一件沾满血迹的旧衣服丢在地板
然后,他把德纳第手上那块碎片夺过来,蹲在衣服前,把撕下的这块凑在缺去一块的衣
摆上,撕口完全吻合,破布正好补全了那件衣服。
德纳第目瞪口呆,他心想:“我完蛋了。”
马吕斯颤抖着站起来,既失望又喜不自禁。
他搜索着衣袋,气愤地走向德纳第,把抓满了五百和一千法郎的拳头举到他面前,几乎
碰着他的脸:
“你这卑鄙的东西!你撒谎,诽谤,阴险恶毒。你来诬告这个人,你却反而证明他无
罪;你要陷害他,结果你反而使他变得更加荣耀。而盗贼就是你!你是杀人犯!我见过你,
你这个容德雷特的德纳第,住在医院路的贫民窟里。我知道的和你有关的情况足以送你去服
苦役,甚至要去比服苦役更远的地方,如果我愿意的话。拿着,这里是一千法郎,恶贯满盈
的无赖!”
于是他扔了一张一千法郎的钞票给德纳第。
“啊!容德雷特的德纳第,下流骗子!这一下你该受到教训了,贩卖机密的旧货商,出
售秘密的掮客,在黑暗中搜索的家伙,下贱的东西!拿去这五百法郎,滚出去,滑铁卢保护
“滑铁卢!”德纳第嘟囔着,把五百和一千法郎装进了口袋。
“不错,杀人犯!你在那里救了一位上校的命……”
“一位将军。”德纳第昂起了头说。
“一位上校!”马吕斯气愤地回答,“为一位将军我是不会给你一分钱的。而你来这里
是破坏别人的名誉的!我告诉你,你犯过一切罪行。滚!不要再露面了!只盼你能幸福,我
只希望这一点。啊!魔鬼!这里又是三千法郎,拿去。明天你就离开这里,带着女儿到美洲
去。你的老婆早已死了,可恶的骗子!我要监视你动身,强盗,那时我再给你两万法郎,滚
到别处去找死吧!”
“男爵先生,”德纳第深深鞠躬回答说,“感恩不尽。”
于是,德纳第出去了,他莫名其妙,在这种甜蜜的上千法郎的轰击下,钞票象雷击那样
劈头盖脸而来,他感到惊喜交集。
他确实是被雷击了,但他也乐意,如果有一个避雷针的话,他反而感到遗憾了。
我们立刻把这个人的事交代完。在我们此刻所叙述的事两天之后,他在马吕斯的安排
下,用了一个假名,揣着汇到纽约去的两万法郎的汇票,带着女儿阿兹玛到美洲去了。德纳
第这个失败的资产者的歹毒心肠是无可救药的,他到美洲后依然和在欧洲时一样。和一个坏
人接触有时常常就把好事变成了坏事。有了马吕斯这笔款,德纳第做了一个贩卖黑奴的商人。
德纳第一出门,马吕斯就跑到花园里,珂赛特还在散步。
“珂赛特,珂赛特!”他叫着,“来!快来,一起出去。巴斯克,一辆街车!珂赛特,
来,啊!我的上帝!是他救了我的命!不要耽误时间了!快围上围巾。”
珂赛特以为他疯了,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
他喘不过气来,用手压住心跳,他大步地来回走着,他吻着珂赛特:“啊!珂赛特!我
是一个可耻的人!”他说。
马吕斯心情狂乱,他开始模糊地看到冉阿让那不知多么崇高而惨淡的形象。一种绝无仅
有的美德显示在他眼前,至高无上而又温和,伟大而又谦虚。这个苦役犯已经圣化,成为基
督了。这奇迹使马吕斯眼花缭乱,他不知道究竟见到了什么,只知道伟大无比。
一会儿,街车来到了门前。
马吕斯让珂赛特上车,自己也跳了上去。
“车夫,”他说,“武人街七号。”
&&& 马车出发了。
“啊!多么幸福呀!”珂赛特说,“武人街,我都不敢向你提了,我们去看望让先生!”
“是你的父亲,珂赛特,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是你的父亲。珂赛特,我猜着了。你说你从
没有收到我叫伽弗洛什送给你的信,这信肯定是落在他的手里了。珂赛特,他到街垒去是为
了把我救出来。他既发愿要成为天使,他顺便又救了别人,他救了沙威。他把我从这深渊里
拖出来带给你。他背着我通过那可怕的阴沟,啊!我是一个骇人听闻的忘恩负义的人。珂赛
特,他做了你的保护人,又成了我的保护人。你想想,那里有一个可怕的洼地可以使人没顶
千百次,人会埋在污泥里,珂赛特,他却使我渡过去了。我当时处在昏迷状态,我看不见,
听不见,对自己的遭遇一无所知。我们去把他接回来,和我们一起回来,不论他愿意不愿
意,不让他再离开我们了。但愿他在家里!但愿我们能找到他!今后我将终生崇敬他。对
了,一定是这样,你明白吗,珂赛特?伽弗洛什的信是送给他了,一切都弄清楚了,你懂了
珂赛特一点也不懂。
“你说得对。”她向他说。
这时车轮正向前滚动。
五 黑夜后面有天明
冉阿让听见敲门声,就转过身去。
“进来。”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门一开,珂赛特和马吕斯出现了。
珂赛特跑进房间。
马吕斯在门口站着,靠在门框上。
“珂赛特!”冉阿让说,他在椅子上竖起身来,张开颤抖的两臂,神情惊恐,面色惨
白,看起来很骇人,目光里显出无限欢快。
珂赛特因激动而感到窒息,倒在冉阿让的怀中。
“父亲!”她喊着。
冉阿让精神错乱,结结巴巴地说:
“珂赛特!她!是您!夫人!啊!我的上帝!”
于是,在珂赛特的紧抱之中,他叫道:
“是你呀!你在这儿!你原谅我了!”
马吕斯垂着眼帘不让眼泪淌下,走近一步,嘴唇痉挛地紧缩着,忍住痛哭,轻轻地喊了
“我的父亲!”
“您也是呀,您也原谅我了!”冉阿让说。
马吕斯一句话也说不出,冉阿让又说:“谢谢。”
珂赛特把围巾拉下来,把帽子扔在床上。
“戴着不方便。”她说。
她于是坐在老人的膝上,一边用可爱的动作把他的白发撂开,吻他的额头。
冉阿让随她摆布,神情恍惚。
珂赛特模糊地懂得了一点,她加倍亲热,好象要替马吕斯赎罪。
冉阿让含糊地说:
“我真傻!我以为见不到她了。您想想,彭眉胥先生,你们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想:
‘完了,她的小裙衫在这儿,我是一个悲惨的人,我见不到珂赛特了。”我这样想时,你们
正在上楼梯。我多愚蠢呀!蠢到如此地步!我们考虑问题没有想到上帝。慈悲的上帝说:
‘你以为他们就这样把你遗弃了,傻瓜!不会的,不会,决不会这样的。来吧,这里有个可
怜人需要一个天使。’天使就来了,我又见到了我的珂赛特,我又见到了我的小珂赛特!
啊!我曾经万分痛苦呀!”
他有一阵子几乎说不出话来,后来又继续说下去:
“我实在十分需要偶尔来看看珂赛特。一颗心,需要一点寄托。但我又感到我是个多余
的人。我自己说服自己:‘他们不需要你了,待在你自己的角落里吧,你无权永远赖着不
走。’啊!感谢上帝,我又见到她了!你知道吗,珂赛特,你的丈夫很漂亮?啊!你有一个
美丽的绣花领子,这样好得很。我爱这种花样。是你丈夫选择的,对吗?还有,你应当有几
条开司米围巾,彭眉胥先生,让我称她‘你’吧。这不会很久了。”
珂赛特接着说:
“您这样把我们丢下多不近人情!您上哪儿去啦?为什么离开这么久?以前您多次的旅
行最多三四天。我差妮珂莱特来,老回答说:‘他没有回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
不告诉我们?您变化很大,您知道吗?啊!坏父亲!他生了病,我们竟不知道!你瞧,马吕
斯,摸摸他的手,竟然冷成这个样!”
“这么说您来了!彭眉胥先生,您原谅我了。”冉阿让又说了一遍。
听了冉阿让重复这句话,一切拥塞在马吕斯心头的东西找到了发泄的机会,爆发出来了:
“珂赛特,你听见吗?他还这样说!要我原谅他。你知道他怎样对待我吗,珂赛特?他
救了我的命。他做的还不止这些,他把你给了我。在救了我之后,在把你给了我之后,珂赛
特,他自己又怎么样呢?他牺牲了自己。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而对我这忘恩负义的人,对我
这个健忘的人,对我这个残酷的人,对我这个罪人,他却说:‘谢谢!’珂赛特,我一辈子
为他鞠躬尽瘁也不能报答他。这个街垒,这条阴沟,这个火坑,这些污水沟,他都经历过
了,为了我,为了你,珂赛特!他背着我,使我避开一切死难,而他自己却承受一切。一切
勇敢,一切道义,一切英雄精神,一切神圣的品德,他都具备了!珂赛特,这个人真是一位
“嘘!嘘!”冉阿让轻声说,“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但是您!”马吕斯生气然而又尊敬地说,“为什么您不说这些事?这也是您的过错,
您救了别人的命,还要瞒着别人!尤其是,借口说您要暴露自己,您其实是在诽谤自己,这
真可怕。”
“我说的是真话。”冉阿让回答。
“没有,”马吕斯又说,“讲真话,要讲全部的真话,而您并没有讲。您是马德兰先
生,为什么没有讲?您救了沙威,为什么不讲?您救了我的命,为什么不讲?”
“因为我想的和您一样,我觉得您有道理。我应该走开。如果您知道了阴沟的事,您就
要留我在你们身边。因此我不应该说。如果我说出来,大家都会感到拘束了。”
“拘束什么!谁拘束呢!”马吕斯回答。“难道您还想待在这儿吗?我们要带您走。
啊!天哪!我想到我完全是偶然获悉这些情况的!我们要把您接去,您和我们是分不开的。
您是她的父亲,也是我的。您不会再多留一天在这可怕的屋子里了。您不要以为您明天还在
“明天,”冉阿让说,“我不会在这儿,但也不会在您的家里。”
“您这是什么意思?”马吕斯问,“啊,现在我们不允许您再去旅行。您不要再离开我
们,您是我们的人,我们不放您走了。”
“这一次,说了是要算数的。”珂赛特加上一句。“我们有车子在下面,我们要把您带
走,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要用武力呢!”
于是她笑着做出用手臂抱起老人的姿势。
“家里一直保留着您住的房间,”她继续说,“您可知道现在花园可真美呀!杜鹃花开
得很茂盛。小路都用河沙铺过了,沙里还有小的紫色贝壳。您将要吃到我的草莓,是我自己
浇水种的。没有什么夫人,也没有什么让先生了,我们都生活在共和国里,大家都以‘你’
相称。对吗?马吕斯?生活的法则也变了。您不知道,父亲,我有一件伤心事,有一只知更
鸟在墙头洞里做了窝,一只可恶的猫把它吃掉了。我那可怜的美丽的小知更鸟把头伸在它的
窗口望着我!我曾为它哭泣,我真想杀了那只猫!但现在没有人哭了。大家都欢笑,大家都
幸福。您和我们一起回去。外祖父会多么高兴呀!在花园里您将要有您的一小块地,您自己
耕种,我们看看您的草莓是不是和我的长得一样好。还有,我样样依顺您,还有,您得好好
地听我的话。”
冉阿让在听着,但又没听见,他听着她那象音乐一样的说话声,而不是听懂她话的意
思;一大颗眼泪,灵魂里幽暗的珍珠,慢慢地在眼里出现,于是他轻声说:
“足以证明上帝是慈悲的,她在这儿了。”
“父亲!”珂赛特呼唤着。
冉阿让继续说:
“不错,能在一起生活,这多好。树上有很多鸟。我和珂赛特去散步,和活着的人一
样,互相问好,在花园里相互呼唤,这多甜蜜。从清早就能相见。我们每人各种一块地。她
种的草莓给我吃,我让她摘我的玫瑰花,这该多么好呀。但是……”
他停下来温和地说:
“可惜。”
眼泪没落下来,又收回去了,冉阿让用一个微笑代替了它。
珂赛特把老人的双手握在她手中。
“我的上帝!”她说,“您的手更冷了。您有病吗?您不舒服吗?”
“我吗,没有病,”冉阿让回答说,“我很舒服,可是……”
他又停下不说了。
“可是怎么样呢?”
“我马上就要死了。”
珂赛特和马吕斯听了以后就打颤。
“要死了!”马吕斯叫道。
“是呀,但这不算什么。”冉阿让说。
他呼吸了一下,微笑着,又说了下去:
“珂赛特,你刚才在和我说话,继续下去,再说点,那么说你的小知更鸟是死了,讲
吧,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马吕斯吓呆了,他望着老人。
珂赛特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父亲!我的父亲!您要活下去,您会活的,我要您活下去,听见了吧!”
冉阿让抬起头来向着她,带着一种热爱的神色:“噢,是的,禁止我死吧。谁知道?我
可能会听从的。你们来时我正要死去,就这样我就停了下来,我觉得我好象又活过来了。”
“您是充满了活力和生命的,”马吕斯大声说,“难道您认为一个人会这样死去吗?您
曾痛苦过,以后再不会有了。是我在请求您的原谅,我还要跪着请求您的原谅!您会活着
的,和我们一起活着,并且还会长寿。我们接您回去。我们两人从今以后只有一个愿望,那
就是您的幸福!”
“您看,”珂赛特满面泪痕地说,“马吕斯说您不会死的。”
冉阿让微笑着继续说:
“彭眉胥先生,您带我回去,难道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了吗?不行,上帝的想法和您我
一样,并且他不会改变主张,我最好还是离开。死是一种妥善的安排。上帝比我们更知道我
们需要的是什么。祝你们快乐,祝彭眉胥先生有着珂赛特,青春要和清晨作伴,我的孩子
们,你们四周有丁香,又有黄莺,你们的生命象朝阳下美丽的草坪,天上的喜悦充满你们的
心灵,现在我已一无用处,让我死吧,肯定这一切都会好的。你们看,要懂道理,现在一切
都已经不能挽救了,我觉得自己是绝对完了。一个钟头以前,我昏厥了一次。还有昨天晚
上,我喝完了这一罐水。你的丈夫真好,珂赛特!你跟着他比跟着我好多了。”
门上发出声音。是医生进来了。
“早安和再见,医生,”冉阿让说,“这是我可怜的孩子们。”马吕斯走近医生,他只
向他说了两个字:“先生?……”但说时的神情等于完整地提了一个问题。
医生向他丢了一个有表情的眼色作回答。
“因为这种事使人感到不愉快,”冉阿让说,“这不能成为自己对上帝不公正的一种借
大家静默无言,所有人的心都感到沉重。
冉阿让转向珂赛特,向她凝视着,好象要把她的形象带到永生里去那样。他虽已沉入黑
暗深处,但望着珂赛特他还会出神。这个温柔的容貌使他苍白的脸发出光芒,墓窟因而也有
着它的光彩。
医生为他诊脉。
“啊!原来他缺少的是你们。”他望着珂赛特和马吕斯轻声说。
于是他凑近马吕斯的耳边轻声加了一句:
“太迟了。”
冉阿让几乎不停地望着珂赛特,安静地看看马吕斯和医生。我们听见从他嘴里含糊地说
出这样的一句话:
“死不算一回事,可怕的是不能活了。”
忽然他站起身来,这种体力的恢复有时就是临终的挣扎。他稳稳地走向墙壁,把要扶他
的马吕斯和医生推开,取下挂在墙上的铜十字架,回来坐下的动作好象完全健康时那样自由
自在,他把十字架放在桌上并且高声说:
“这就是伟大的殉道者。”
然后他的胸部下陷,头摇晃了一下,好象墓中的沉醉侵占了他,放在膝上的两只手开始
用手指甲抠裤子的布。
珂赛特扶着他的双肩呜咽着,想要和他说话又说不出来。我们听见她含着凄惶的口水伴
着眼泪这样说:“父亲,不要离开我们,怎么能刚找到您就失去您呢?”
我们可以说垂死的挣扎有如蛇行,它去了又来,走近坟墓而又回头走向生命,在死亡的
动作里有着摸索的过程。
冉阿让在半昏迷状态之后,又恢复了一点气力,他摇晃了一下脑袋,象要甩掉黑暗,接
着几乎变得完全清醒了。他拿起珂赛特的一角袖子吻了一下。
“他缓过来了!医生,他缓过来了!”马吕斯喊着。
“你们两个人都好,”冉阿让说,“我告诉你们什么事在使我痛苦。使我痛苦的是,彭
眉胥先生,您不肯动用那笔款。那笔款确是您夫人的。我要向你们解释,我的孩子们,也就
是为了这个原因,我很高兴见到你们。黑玉是英国的产品,白玉是挪威的产品。这一切都写
在这张纸上,你们以后看吧。关于手镯,我发明了不用焊药焊住金属扣环,而是把金属扣环
搭紧,这样比较美观,而且价廉物美。你们明白这样可以赚很多钱。因此珂赛特的财产确是
属于她的。我讲这些详情为了使你们安心。”
看门的上楼来了,通过半开的门向里面探望着,医生叫她走开,但没能制止这个热心的
妇人在走开之前向垂死的人大声说:
“您需要一个神父吗?”
“我已有了一个。”冉阿让回答。
这时他用手指好象指着他头上方的某一处,他好象看见有个人。
大概主教真的在这临终的时刻来到了。
珂赛特轻手轻脚地把一个枕头塞在他的腰部。
冉阿让又说:
“彭眉胥先生,不用担心,我恳求您。那六十万法郎是属于珂赛特的。如果你们不愿享
受它,那我就白活了!我们很成功地做出了这些玻璃饰物。我们和被称作柏林的首饰竞争,
可是比不上德国的黑玻璃。一罗有一千二百粒打磨得整齐的珠子只要三个法郎。”
当我们所爱的一个人要临终时,我们的眼睛就盯住他,想把他留住。他们两人痛苦得说
不出话来,不知要向垂死的人说些什么,他们失望地颤抖着站在他眼前,马吕斯握着珂赛特
冉阿让一点一点地衰竭下去,他不断地在变弱,他已接近黑暗的天边。他的呼吸已断断
续续;喉中有种嘎嘎的响声在间歇地截断气息,他的上臂已很难移动,足部也已经不能动,
当四肢失灵,身体越来越衰竭时,庄严的灵魂在上升,并且已经显示在他的额头上。他的眼
珠里已经出现了未知世界的光明。
他的脸逐渐失色,但仍带着笑容,生命已经结束,有的是其他的东西。他的呼吸中断,
眼睛睁大,人们觉得这是一具长着翅膀的尸体。
他做了一个手势要珂赛特走近,又要马吕斯走近;这肯定是最后一小时的最后一分钟,
他用微弱得好象来自远方的声音和他们说话,现在好象已有一堵墙把他和他们隔开了。
“过来,你俩过来,我很爱你们,啊!这样死去有多好!你也一样,你爱我,我的珂赛
特。我知道你对你这个老人一直是有感情的,你把这靠垫放在我腰部是多么体贴我!你将会
稍稍为我哭一下,对不对?可不要太过分。我不愿你真的难过。你们应当多多享乐,我的孩
子。我还忘了告诉你们,没有扣针的扣环比所有的一切更赚钱。十二打的成本只合十个法
郎,卖出去是六十法郎。这真是一个好买卖。所以您不要再为会有六十万法郎而感到诧异
了,彭眉胥先生。这是清白的钱,你们可以安享富贵。应该有一辆车,不时定一个包厢到戏
院去看看戏,做些漂亮的舞会服装,我的珂赛特,用盛宴招待你们的朋友,要生活得非常幸
福。刚才我写了封信给珂赛特。她会找到我的信的。我把壁炉上这对烛台留给她。烛台是银
的,但对我来说它是金的,是钻石的,它能把插在上面的蜡烛变成神烛。我不知道把它赠给
我的那一位在天上是否对我感到满意,我已尽我所能了。孩子们,你们不要忘了我是一个穷
苦人,你们把我埋在随便哪一块地上,用一块石板盖着做记号。这是我的遗愿。石上不要刻
名字。如果珂赛特有时能来看望我一下,我会感到愉快。还有您也来,彭眉胥先生。我要向
您承认,我并非一直都对您有好感的,我为此向您道歉。现在您和她,对我来说是一个人
了。我十分感激您,我感到您使珂赛特幸福。您可知道,彭眉胥先生,她那红润而美丽的双
颊就是我的愉快,当我看见她有点憔悴时,我便心里发愁。在橱柜里有一张五百法郎的票
子。我还没有动用。这是施舍给穷人的。珂赛特,你看见你的小裙衫在这张床上吗?你还认
得吗?其实这还只是十年前的事。时间过得多么快呀!我们曾经多么幸福呀。现在完了。孩
子们不要哭,我去不了多远。我从那儿看得见你们。当天黑下来的时候,你们只要注意瞧,
会望见我在微笑。珂赛特,你还记得在孟费郿,在树林里,你多么害怕,你还记得当时我提
起水桶把吗?那是第一次我接触到你这可怜的小手,它是冰凉的!啊!当时你的手冻得通
红,小姐,现在你的手是雪白的了。还有你的大娃娃!你记得吗?你叫她卡特琳。你后悔没
有把她带进修女院!有时你真令我发笑,我可爱的天使!下雨的时候,你把草茎放在水沟里
看着它们漂去。有一天,我买了一个柳条拍子和一个黄蓝绿三色的羽毛球给你。你忘了这些
事了。你小时候多调皮!你玩着。你把樱桃放在耳朵里。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我的孩
子经过的森林,我们一起在下面散步的树木,我们一起藏身的修女院,种种游戏,童年时代
欢畅的嬉笑,都已经消失了。我一直认为这一切是属于我的,我愚蠢之处就在于此。德纳第
家的人都很凶狠,原谅他们吧。珂赛特,现在我该把你母亲的名字告诉你了。她叫芳汀。记
住这个名字:芳汀。当你提到她的名字时,你应当跪下。她吃过很多苦。她非常爱你,她的
痛苦正和你的幸福成对比。这是上帝的安排。他在天上,他看见我们大家,他在他的星宿中
知道他做的一切。我就要去了,孩子们,你们永远相爱吧。世上除了相爱之外几乎没有别的
了。你们有时想想死在这儿的可怜的老人。啊!我的珂赛特,这些时候我没有见到你,这可
不怪我,那时我心都碎了;我一直走到你住的那条街的拐角上,见到我走过的人一定觉得我
古怪,我好象疯了一样,有一次我没有戴帽子就出去了。孩子们,我现在已看不大清楚了,
我还有话要说,算了吧。你们稍稍地想一想我。你们是上帝保佑的人。我不知道我怎么啦,
我看见光亮。你们俩再挨近我些,我愉快地死去。把你们亲爱的头挨近我,我好把手放上
珂赛特和马吕斯跪下,心慌意乱,悲泪哽咽,每人靠着冉阿让的一只手,这只庄严的手
已不再动弹了。
他倒向后面,两支烛光照着他;他那白色的脸望着上天,他让珂赛特和马吕斯拼命吻他
的手,他死了。
夜没有星光,一片漆黑,在黑暗中,可能有一个站着的大天使展开着双翅,在等待着这
六 荒草隐蔽,雨露冲洗
在拉雪兹神甫公墓里,靠近普通墓穴的旁边,远离这墓园中幽雅的地区,远离那些希奇
古怪的在永恒面前还要展示死后时兴式样的丑墓,就在一个荒僻的角落里,靠着一堵旧墙,
在一棵爬着牵牛花的大水杉下面,在茅草和青苔之中,有一块石板,这块石板和别的石板一
样,日子一久也剥落得斑斑点点,发了霉,长着苔藓,堆着鸟粪。雨水使它发绿,空气使它
变黑。它不在任何路旁,人们不爱到这边来,因为野草太高,使脚立刻浸湿。当少许太阳露
面时,壁虎会出现,四周还有野燕麦围着沙沙作响,春天红雀在树上欢唱。
这块石板是光秃秃的,凿石的人只想到这是筑墓石所需,除了使它够长够宽能盖住一个
人之外,就没有考虑过其他方面。
上面没有名字。
但是多年前,有只手用铅笔在上面写了四句诗,在雨露和尘土的洗刷下已慢慢地看不清
楚了,而今天大概已经消失了:
  他安息了。尽管命运多舛,
  他仍偷生。失去了他的天使他就丧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地发生,
  就如同夜幕降临,白日西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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