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总是美好的,一点也不假。和煦的日光散发出柔和的金色,金色的花,金色的草,万物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又柔美的金色之中。 
空气中弥漫的花香气息充溢着整个旭初高中,清新飘逸。明晓溪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哈!舒服极了。最爱夏天,最爱阳光。可以吃棒棒的冰糕,可以穿凉快的衣服,如果一年四季都可以这样就好了。 
一个大大的笑容在脸上漾开,她乐此不彼地拍拍手中的书。书呀书呀,你要是能变成冰淇淋就好了。我保证一定能够将你一口气填进肚子里去,这样就不用再大下苦功的每天念到三更半夜了,而且准保知识全都吃进肚子里,长进脑子里! 
嘿嘿……多么棒的想法呀……可就是实现不了,失望! 
敲敲脑袋瓜,她大步向校内走去。今天一定又会是一个好心情,因为开心的明晓溪永远都是开心的。 
快到教室了!快到教室了!她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左右盼望。一个星期没来上课,要是现在这个上课时间被训导主任抓住,她可是要翘辫子的! 
这边没人!这边也没有!好棒!看来连老天爷都帮她。改天一定要烧柱香,拜个佛,谢谢它老人家的恩泽。 
放宽了心,她开始准备向教室迈去。可是……到底要不要进呢? 
再向前踏一步,她就又可以看见那双曾经对她沁出丝丝温柔的冰冷眸子;若不踏,她便又可以成功的躲过一天。但,她已经很久没来上课了,倘若再不进去的话……,哎!还真是左右矛盾,进退两难啊! 
紧闭双眼,明晓溪将手中的课本厚厚实实地盖在头顶,踯躅不前。 
怎么办?她都已经在教室外徘徊了将近二十分钟了。进?还是不进? 
靠在教室外的墙上,她大叹一口气。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那么的多麻烦事啊……” 
算了,还是进去吧。要知道她可是无往而不胜的明晓溪,逃避才不会是她的作为!(虽说先前也躲过一星期,可……)伸了伸舌头,心里好虚。 
拿下头顶上的课本,把它们抱在怀里,接着推开门,她一个健步跨进门槛。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团白白的物体就快速冲向她,将她紧紧抱个满怀。 
“明姐姐,我好想你呀!”东寺浩雪窝在她怀中兴奋地叫着。已经是初夏了,可她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热似的,就那样一个劲地抱着明晓溪,往她怀里钻。 
“小雪?!”明晓溪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手中的课本早已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她……,她没看错吧? 
“明姐姐,别揉眼睛了,就是我!你没看错。小雪好想好想你呀!”穿着蕾丝花边小白裙的东寺浩雪不断在她怀中磨厮着,倾吐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她的想念。 
明晓溪不敢相信的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 
“痛!”真的会痛耶!这不是梦!看来真的是小雪,她也来到台湾了…… 
她开心地笑着,搂了搂怀中那个爱笑爱闹又爱撒娇的东寺浩雪。 
“小雪!真的是小雪呀……好意外!!” 
东寺浩雪离开明晓溪的怀抱,调皮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我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还有更意外的,保证明姐姐大开眼界。” 
“哦?是什么?还有什么更意外的。”明晓溪好奇的问道。 
“我老哥也来了。”她眨眨可爱的大眼睛。 
明晓溪摇头轻笑:“小雪,这个可不算意外。看见你,我就应该知道他也来了。要不然,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台湾?” 
“哈!明姐姐果然聪明!” 
“你明姐姐当然聪明了。”明晓溪洋洋自得地咧嘴大笑。 
“对啊对啊!要不小雪怎么会那么喜欢明姐姐呢?要知道明姐姐可是我见过最最最聪明、最最最厉害的好姐姐了!!” 
明晓溪轻点了她一下眉心。“鬼丫头!明姐姐可没你说的那么神!” 
“谁说的?!明姐姐当然是最棒的了!” 
“是吗?那,我和你的风间哥哥比起来,谁更棒一些呀。”她有心无心的轻轻笑着逗弄她。不用说,这个答案肯定是否。 
东寺浩雪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都快要打成死结了。“明姐姐,你是故意要为难小雪的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明姐姐比不上澈,那是肯定的,又怎么能说是为难你呀。小雪,不要太在意了。”掩嘴偷笑,一脸笑意藏都藏不住。 
“啊!明姐姐,原来你是在取笑我!”东寺浩雪撅起嘴气呼呼地看向她。 
“怎么会?我怎么会取笑我们这么可爱的小雪呢?是你多心了啦!”明晓溪抿抿唇。皮笑肉不笑地冲她说着。看来,被她发现了。 
“才不是!你看!你的脸笑得都快要抽筋了,不是取笑我,又是什么?” 
抽筋??有那么严重吗?明晓溪摸了摸脸蛋,没有呀。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说这个了。”东寺浩雪拍拍胸脯,一副宽容大量的样子。 
????明晓溪无聊地翻了一个大白眼。这是什么跟什么?! 
“不过,明姐姐。我说的意外可不是这个。”她神秘地说着,一脸幸灾乐祸的坏笑。 
“不是?那到底是什么?”疑惑!绝对的疑惑! 
“这个嘛……”东寺浩雪手拖下巴,假装思索。 
“小雪,快点告诉明姐姐。不然,一会看了你说的那个那么大的一个意外,我可受不起惊吓。”明晓溪有恃无恐地看着她。更意外的意外?她到是很期待。 
“别急嘛明姐姐,说出来就不好玩了,还是一会你自己看比较好。” 
“自己看??”有多好玩?好象已经勾起她的好奇心了,自己看看也无妨。 
一个新奇的笑容在脸上愈来愈大。 
“对呀!那样才有新鲜感,才好玩。”她捋捋裙摆,淘气的笑着。 
“那好吧。”明晓溪好笑地捏了捏她如苹果般红润的小脸。“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环顾四周,奇怪!为什么教室里只剩下几个正在熟睡的男生,其他人都不见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好像忽然想到什么,眼光移向牧野流冰所坐的位子。他也不在?更加疑惑…… 
看了看地上的书。对了,还是赶紧把书给捡起来再说吧。瞧它们在地上躺得多舒服?!夏天一到,就连书都知道享受,还是地下凉快,对不对?!哎!也只有她这个苦命人每天不辞劳苦地在家里辛勤耕耘妈妈所说的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也不知是谁说的这句没水准的话,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毁了他全家! 
“我不能舒服,自然也不会让你们舒服!给我起来!”明晓溪怔怔有词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忿忿地捡起地上安然自得的课本。 
“吵死了!那些女生唧唧喳喳得比日本女人还烦人!”正在明晓溪把全部课本刚刚捡起之际,一个暴怒的声音狂喉道。几个熟睡的男生也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吼声惊醒。 
众人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半晌没人开口,教室里静得出奇。再看明晓溪。天呐!一张臭脸脸色铁青! 
“东寺浩男!!我跟你没完!!”直勾勾盯着他帅气的脸旁,明晓溪大叫。 
再看地上!原来……原来……原来她刚刚好不容易才捡起的书,就被他那一声大吼吓得全都又一次散满全地。 
挥起拳头,气不打一处来。 
没还明白怎么回事,东寺浩男就只见一个拳头狠狠朝他砸来。来不及反应,他只得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她的拳头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就在所有人摒住呼吸,准备看好戏的那一刹那…… 
“噗嗤——!”明晓溪放下拳头,第一个笑出声来。小雪说得没错,的确是更意外的意外,好大的意外,意外到令她不能再意外! 
呃?听见她的笑声,东寺浩男才缓缓回过神,瞪着她。“笑什么笑?!” 
“笑笑不可以呀?!”不甘示弱,明晓溪也反瞪向他,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 
“喂!我笑也碍着你的事了?” 
接着自己的笑声继续笑。 
“总之,我说不准笑就是不准笑!”东寺浩男一张脸开始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她才不理会他,笑声越来越大,眼泪都快要笑了出来。好笑!真是太好笑了!“脸部抽筋”?她终于明白这个这个词“深奥”的含义了,看看自己,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 
“明晓溪,我说不准笑,你听见没有?!”脸上的红晕迅速扩散。 
止了止笑得发疼的肚子,明晓溪没好气地望向他。“你这个人真是奇怪,难道我笑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可怕的眼神,危险的气息,一旁的几个男同学们无不为她捏一把汗。可她明晓溪向来就是毫不惧怕的人,又岂会被一个小小的眼神吓倒?!荒谬!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会死人的!” 
包括东寺浩男在内,所有的人全部大跌眼镜!没听错吧??明晓溪同学居然会说出那种话,难道她也会遇上令她害怕的人? 
“咳……咳……”她漱了漱嗓子。“我说的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会死得很惨!” 
倒!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暗自切喜,明晓溪果然还是他们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明晓溪。开心!拍手叫“好”。 
东寺浩男发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围观的几个男同学:“都给我滚出去!!” 
收到他恐吓的眼神,几名男生吓得东倒西歪,立刻向教室外跑去。 
明晓溪惊讶地望向他红色急剧上升的脸蛋。“天呐!浩男,你居然会脸红哎!” 
死命盯着他看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这……这是她所认识的东寺浩男吗?!简直太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被她这么一说,他更涨红了脸色,都快要红到脖子根了。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该带着这个小鬼头来这里。 
拍了拍坐在他肩膀上,正在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玩弄他头发的小男孩,东寺浩男压低了声调:“米拉,下来。” 
他把小男孩安全地抱下肩头,放在地上。 
“笑够了没有?” 
“呵呵……恩。”意犹未尽,明晓溪还不忘多笑两声。真是难以将堂堂东寺家脾气最暴躁,又爱大吼大叫的浩男大公子与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大的孩子联系在一起,竟然还让他肆无忌惮地骑在他肩上放肆地把弄他至今没人敢碰过的头发。若不是亲眼看见,她还真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被放在地上的小男孩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明晓溪,然后拽了拽东寺浩男的胳膊,用极为稚嫩的声音说道:“大哥哥,她是谁啊?” 
明晓溪细致地观察这个有一双蓝色眼睛、褐色头发的“特殊”孩子。哇!好可爱哦!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梁,饱满而又湿润的双唇,还有……微卷的头发,亮晶晶的。“他是外国人吗?好漂亮呀!” 
“明姐姐,我也是外国人,我是不是也很漂亮呀?!”东寺浩雪嘻嘻哈哈地问道。 
一记超级无敌大白眼。“你不算!”随即,她蹲下身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乖,你叫米拉吗?告诉姐姐你多大了?” 
东寺浩雪两手叉腰,很是不服气。她哪里不算了?!日本人就不是外国人了么?明显的种族歧视!坏米拉,她才不会让他把她心爱的明姐姐给抢走了! 
小男孩舔了舔手中的冰淇淋,笑嘻嘻地说道:“五岁。” 
“拉拉好可爱!”明晓溪赞叹。 
他才不可爱哩!东寺浩雪满脸不高兴。 
“明姐姐,他是我哥和千井姐姐的孩子。”她坏坏的笑着。 
啊?!明晓溪站起身来,张大了嘴巴望向她。吃惊到不能再吃惊、诧异到不能再诧异。半晌,她才整了整嘴型,从唇齿间吐出一句:“你……你说什么?!” 
“是真的,明姐姐。” 
“不许胡说!”东寺浩男怒视她。 
“本来就是这样,凶什么凶啊?!你答应过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千井姐姐也答应了阿姨要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拉拉,你们都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他,那么,他不是你们的孩子,又会是什么?!”东寺浩雪怔怔有词的说着。 
“东寺浩雪!!”东寺浩男又一次吼道。 
???明晓溪听的一头雾水。怎么……那么复杂啊?! 
“是这样的啦明姐姐。你走之后,有一天,在我爸公司门口,一位可怜的阿姨出了车祸,碰巧我哥和千井姐姐都在,就把她送进了医院。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抢救无效死亡。临死前,那位阿姨把自己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拉拉托付给了他们。所以,我才会那么说.事情就是这样子,对不对老哥?!” 
抚抚胸口,她以为呢!害她吓了一跳。“小雪,你刚才怎么不说清楚些呀?”明晓溪很是感伤地看了看小米拉,他一定难过死了,对不对?一定非常想妈妈吧。“好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亲人。” 
他一点都不可怜,大家都对他好的要死!东寺浩雪愤愤然。 
小米拉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塞入口中,用胖乎乎的小手抹了抹嘴角边的残渣,仔细端详着明晓溪。 
看呀看呀!他正吃得不亦乐乎,又哪里来的可怜?别人都被他的外表给蒙骗了! 
无预警中小米拉冒出一句话来:“大姐姐,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风间哥哥的女朋友。风间哥哥可喜欢你了!” 
澈……?明晓溪一怔,一股奇异的热流开始在体内游走。 
东寺浩男眉头微蹙。“米拉,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风间哥哥的卧室看见过她的画像啊!有好多呢,满屋子都是!”他天真的说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她的画像……满屋子…… 
明晓溪神情有些呆滞。 
“晓溪,忘了告诉你,澈也来了。他现在正在校务室接受采访。”东寺浩男说道。 
“是……是吗?难怪教室没人,原来大家都去看他的采访了啊……” 
澈……真的来台湾了…… 
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一向吵吵嚷嚷的教室只剩下寥寥几人。可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让她觉得不对劲。 
“对啊,大家都去了,场面好壮观呀!那里挤满了人,到处都是!风间哥哥真的好棒呀!明姐姐你知道吗?没想到在这里风间哥哥也很受欢迎哎!”东寺浩雪喜洋洋地说道,眼里充满了少女情怀。“明姐姐,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还想再去一次,站在那里看着风间哥哥,感觉好棒!” 
那个优雅的男人……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他温柔的笑容,听见他体贴的话语…… 
“好不好呀,明姐姐。” 
“恩?”明晓溪被她的问话打断了思绪。 
“明姐姐,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对不起啊小雪,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一起去看风间哥哥啦。” 
看澈?明晓溪一阵轻颤。“不……不去了吧……”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见风间哥哥吗?” 
“不是的,小雪。”那样一个他,让她如此放不下,又怎会不想见他?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我敢肯定风间哥哥见到明姐姐一定会很开心的。”说完东寺浩雪便拉起她的手向校务室走去。 
“小雪……”被拉住的明晓溪没有太大的反抗,脸上有一丝犹豫。 
这样做……好吗…… 
*** *** *** *** *** 
中午的太阳发出毒辣的日光,就连初夏也逃脱不了烈日的侵袭。树上的蜘了不停的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在诅咒着这炎热难耐的高温。 
校务室外早已被围个水泄不通,在这闷热烦躁的季节,所有人竟拼命的挤在一起,没有丝毫离开想的意思。或许这就是澈的魅力吧…… 
站在人群中,明晓溪紧紧被东寺浩雪拽住。 
“明姐姐,快点往前挤呀!不然一会就看不到风间哥哥了。这里离校务室的大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 
东寺浩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着明晓溪一个劲地向里钻,嘴里还不住的发起牢骚。 
“讨厌死了!这些女生真是烦人!死了这条心吧,风间哥哥才不会喜欢她们!” 
“小雪,我们站在这里就好了,别再挤了。” 
“那怎么可以?!我们要是不赶到门前的话,就见不到风间哥哥了!”东寺浩雪不停的用小手在人群中扒出个缝子来。人小缝大,果然不假! 
校务室的门缓缓推开,众人瞩目。原本就一片喧闹的人群,更加哗然。一大群记者慌忙舞动手中各式各样的照相机试图拍下那个风一般的男子最优美的照片。 
不到一分钟,校长、训导主任和各位赞助商簇拥着一位身着素色衬衫的少年悠然而出。 
“是风间哥哥、风间哥哥哎!!”东寺浩雪兴奋的叫道。 
少年微微抬起头,额前的发丝有意无意的随风摆动。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第一眼,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眼底透出丝丝柔和的光,嘴角欣然弯起,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好漂亮的笑容!明晓溪呆呆地站在那里,望向他明亮的眼睛,莫名的脸上多出一抹红色的云霞。他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变。漂亮的笑容,温和的眼神…… 
“明姐姐!明姐姐!风间哥哥在看我们哎!”东寺浩雪扯着明晓溪的胳膊不住的摇啊摇啊。“风间哥哥好像一出来就看见我们了呢!一定是因为这些女生太不起眼了,跟她们比起来小雪耀眼多了,所以风间哥哥才会那么顺利的一眼就看见了我们!”她美滋滋地甩了甩裙摆,好飘逸呀! 
明晓溪没有理会东寺浩雪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还再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令她舒心的笑容,傻傻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喧哗的人群已经慢慢驱散开来。是澈吗……?明晓溪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因为她知道能做到如此的人就只有澈了。 
风间澈悄然走到她身旁,粲然的微笑依旧倚在唇边。 
看着一个笑、一个呆的两个人,东寺浩雪不乐意的撇了撇嘴。“风间哥哥,你怎么不看看小雪?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明姐姐了,所以想好好看看她?可是小雪也很想让你看看我嘛!”真是奇怪!一见面什么话都不说,就互相盯着对方看上半天。最口是心非的就是明姐姐了!嘴里说不要来,其实心早就飞到这里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看她看风间哥哥的表情就知道了! 
“小雪,不要怪晓溪。不是因为太久没看所以才看,而是因为想看所以才看。”风间澈微微说道。 
“澈……”甚至是用飞的,明晓溪刚刚恢复原色的面庞两朵娇艳的红花无端绽放。 
什么意思?东寺浩雪费解的抓了抓眉心。为什么他们说话都那么令人难以理解?!“风间哥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和我说的不一样吗?我不太明白。但小雪好像也没有说错吧!难道风间哥哥不想明姐姐吗?” 
风间澈凝视着明晓溪清丽的面容,没有说话。 
明晓溪慌乱低下头,脸上那抹红晕又更加深了点绚丽的玫红,两只手紧张地揪在一起。“小雪,不要胡说……” 
“小雪才没有胡说,对不对,风间哥哥?” 
“小丫头。”风间澈揉了揉东寺浩雪俏丽的头发。 
“风间哥哥,你说呀!你一定很想明姐姐吧,对不对?”东寺浩雪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当然知道风间哥哥很想很想明姐姐,要不然赞助商邀请他来台湾开演奏会,他不会那么干脆的一口就答应了。 
“小雪,不要胡闹。”明晓溪的脸越发变红,马上都要成酱紫色了。 
“明姐姐,我没有胡闹,只是问问而已!” 
“小雪,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只要心里明白就好。”风间澈和煦的笑着,目光仍旧撒在明晓溪红润的面颊。 
怦——!怦——!明晓溪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澈……我……” 
他回给她一个暖暖的笑容。 
看见他的笑容,她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那明姐姐呢?想不想风间哥哥呀?” 
“奇怪!明姐姐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刚才和小雪在一起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哪里有?我只是……” 
没等明晓溪话说完,风间澈轻轻打断她的话。“小雪,不要为难晓溪好吗?你的问题就连我都很难回答。” 
“当然。如果好回答的话,我刚才就说了,对不对?” 
东寺浩雪拖起腮帮子半信半疑的思索了一会。“我的问题好像是有些难回答哦。” 
“对啊,所以小雪不要为难明姐姐,好吗?”风间澈笑着说道。 
“好的!小雪会乖乖听话!” 
明晓溪浅浅一笑。 
那个优雅的男人啊…… 
他好像无时无刻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担心什么…… 
风间澈举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晓溪,现在已经一点了,有吃饭没有?” 
体贴的话语顿时让她忘记了方才的紧张,明晓溪吞了口口水。“澈,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没有吃过饭呢。” 
“那晓溪,你想吃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澈做的都好吃!”明晓溪舔了舔唇瓣。好久没有吃到澈煮的饭了呢!好怀念那种喷喷的饭香,不管啦,今天一定要吃个够! 
“小雪呢?想吃什么?”他轻声问道,眼里充满了舒适的亮色。 
“好棒哦风间哥哥!还有我啊!我还以为你见到明姐姐就把小雪给忘了呢。我要吃京酿丸子、油酥鸡翅、香炒鲍鱼、鱿鱼肉丝、还有……” 
明晓溪皱了皱眉。“小雪,这些菜要很久才能烧出来,很麻烦的。我们吃些简单的好不好?” 
“没关系的,晓溪。我可以。”风间澈悠扬一笑,似乎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耶!就知道风间哥哥最棒了!” 
明晓溪忿忿地盯着正在雀跃欢呼的东寺浩雪,真是麻烦的小家伙! 
*** *** *** *** *** 
一间客厅,两间卧室,简单的房屋构造,别出心裁的摆设。 
屋内整理的干干净净,整洁而又不俗气。阵阵地,还散发出迷然扑鼻的香气,沁人心脾。 
“澈,你租的房子好棒呀!这里一定都是你设计的吧?”明晓溪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 
“晓溪,怎么了?不舒服吗?为什么那样大口喘气?”风间澈关心的问道。 
“不是不是!是因为澈这里好香、好香。所以我才那么大口的喘气,这样香气就能吸进嘴巴里,嘴巴也会变得香香的!”明晓溪笑嘻嘻地看着他。 
她没说谎,真的好香、好香啊! 
风间澈好笑地轻点了一下她粉嫩粉嫩的小巧鼻梁。“傻丫头,不可以这样的。这样喘气呼吸不顺畅,很容易生病。” 
“啊?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澈。”明晓溪立即闭上嘴巴。吸了那么多口清新的香气也差不多了,嘴巴也应该会香香的了。想着想着,明晓溪开心地傻笑了一下。 
“晓溪,要给伯父伯母打个电话吗?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吃饭,他们会不会担心?” 
“不用了。爸妈不在家,他们去了新马泰旅游,大概过几天才可以回来。” 
“伯父伯母好像很会享受生活。”风间澈坦然一笑。 
“不是。是他们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所以他们才去放松一下。” 
“四十周年?”有些迷惑。 
“他们不喜欢孩子吗?为什么这么晚才要你?” 
“不……不是的……”明晓溪神经开始有些紧绷起来。 
“因为他们……他们工作比较忙嘛!所以……呵呵……,你也知道现在的大人们都比较喜欢二人世界的,对不对?” 
风间澈慧心一笑:“我知道。” 
“澈,你会在这里住多久?” 
“大概是演奏会结束吧。不过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为什么?对了,你不是应该先开演奏会再去我们学校接受采访的么?怎么现在倒过来了?”明晓溪不解的问道。 
“因为赞助商那里出了点问题,开演奏会的具体场地还没有搭建好。” 
“什么?邀请你来演奏会,居然连会场都没有搭建好?!有些过分了。这样的赞助商、这样的演奏会,你还答应他们来做什么。”真是给台湾人丢脸,连这样一点小事也做不好,还妄想请澈来开演奏会,无稽之谈! 
“……”风间澈脸上有些稍稍泛红。 
“澈,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他泰然。“我想台湾的风景应该很美,就算演奏会推迟了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多出一些时间来玩一玩。” 
“原来如此。那有空我一定陪你四处看看。” 
“恩。”他微微应道。 
明晓溪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端起一杯柳橙汁津津有味地喝起来。“澈,这也是你自己榨的吗?” 
“好不好喝?好喝就多喝点。”他笑着看她。 
“恩,好喝。没想到澈不仅饭煮的好吃,就连汲的果汁都那么棒!”明晓溪竖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大肆赞扬。“对了,你现在不用做饭吗?小雪去接浩男了,大概一会就可以回来。这些菜很难弄的,现在不做的话,等一会他们回来了,恐怕又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风间澈沉稳的笑了笑。“不用担心,晓溪。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现在做好,等他们回来就凉了,也就没有了菜原本的鲜味。” 
“哇!澈,你懂的可真多呢!怪不知道你做的饭总是那么好吃。那一会我也来帮你吧。” 
“不用,你只要乖乖吃你的饭就可以了。”他轻声笑着说道。 
“要的要的!我也要尽自己一份力量嘛,那样吃起来的饭会更香!”明晓溪放下柳橙汁,义正言辞地说着。 
“真的不用,晓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而且做这些菜要讲究火候。” 
明晓溪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的意思是说我帮你的忙只会碍手碍脚喽?!” 
“晓溪,我没有那个意思。”风间澈神情略微紧张起来。 
“你就是那个意思!” 
“相信我,好吗?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真的没有?!”明晓溪俏皮的望着他明亮的眼睛,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了。我是逗你的!” 
风间澈松了口气,幽幽地看着她。“调皮的坏丫头!” 
“既然我不用帮你做饭,那我现在去帮你洗菜,好不好?”她好无聊的。没有事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坏丫头,败给你了,去吧。”风间澈揉了揉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笑着。 
明晓溪从沙发上站起来,侧过脸看向风间澈俊逸的面庞。“我有那么坏吗?为什么你总是叫我坏丫头?” 
“不是坏,是很坏!”风间澈轻轻笑着,逗弄她。 
“讨厌,澈,不理你了!我去洗菜。”明晓溪恨恨的向厨房走去。一不小心,右腿不偏不倚地撞上茶几边沿处,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倒下。 
风间澈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只听“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明晓溪就一头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结结实实的被压躺在地面。  
紧紧贴压在风间澈身上的明晓溪慢慢抬起头,如瀑布般的黑发直泄而下,柔柔的搭在风间澈白皙的皮肤上。距离如此之近,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微热的鼻息、快速的心跳。 
那温暖的怀抱、暧昧的姿势,令她一时之间慌了心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说些什么…… 
对上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张一翕的嘴唇无意间轻刷上他的,暖暖的、弱弱的…… 
惚地,明晓溪慌忙站起身来,在即将迷失的边缘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对……对不起。” 
风间澈优雅的从地面上站起来,随即蹲下身子,专注地检查她的右腿。 
“流血了。晓溪,你坐一会,等我一下。”说完,他起身走进卧室。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包医药用品走了出来,再次蹲下身子,为她清理伤口。 
“会痛吗?”他小心翼翼的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轻轻拭擦着伤口边缘的血迹,然后在伤口上撒了些黄色的消炎药粉。 
“不……不痛。”滚烫的面颊,红得好似已经烤熟了的番薯。 
清理完伤口,风间澈拿出一些白白的棉纱,一圈一圈地绕在她晶莹玉嫩的腿上,最后在纱布上系上了一个美丽的蝴蝶结。 
“好了。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知道吗?” 
“恩。”明晓溪点头应道。 
“明姐姐、风间哥哥,我回来了!”东寺浩雪打开门拉着小米拉,和身后的东寺浩男一起走了进来。 
“咦?明姐姐,你怎么了?怎么脸那么红?发烧了吗?”东寺浩雪慌张的跑了过去,用手在她的脸上比了比。 
“天呐!你一定是发烧了,而且温度还不低呢,好烫哦!”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她的小手立刻缩了回来。眼光一扫,发现了刚刚才系好的蝴蝶结。“明姐姐,你发烧了干吗要在腿上系个蝴蝶结呢?难道这样病就会好了吗?” 
明晓溪没好气地赏了她一记大白眼。“笨蛋!是我的腿受伤了。” 
“啊?明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厉不厉害啊?”东寺浩雪盯着她的腿左看看右看看。 
“现在已经没事了,刚才澈已经包扎好了。”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伤口感染了,所以你才会发烧的,对不对?”好棒的推理!东寺浩雪明明自得地笑着。 
明晓溪左手一挥,将东寺浩雪小小的身体甩倒在一边的沙发上。 
该死的小雪!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要是等她长大了,有一天也遇到这样的事,她明晓溪一定会折磨死她!一定会!一定会!她发誓!! 
“好了,小雪,别瞎猜了。你在这里陪明姐姐和浩男他们,风间哥哥去做饭,好吗?”风间澈冲东寺浩雪淡淡一笑。 
“好的,风间哥哥。”东寺浩雪凑到风间澈面前,像只温顺的小猫咪。 
不到半小时,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佳肴。 
面对着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明晓溪就一直坐在那里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嘴里扒饭。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向风间澈温柔的双眸。一顿饭吃完,她的筷子甚至连碗以外的地方都没有离开过。 
气氛怪怪的,怪到除了小雪偶尔一个人说说废话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开口。整个饭桌都有了难得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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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饕餮几乎暴怒到要把整个海底掀过来了。
从北冰洋一路搜到了太平洋中途岛附近,整整三天,一无所获。派出了无数魔使帮忙寻找,依然是什么也找不到。急切之下,牙病再度发作,痛不可当,半边腮帮子高高肿起。一怒之下他决定把这片海域踏平。
露出了真身的神兽在大洋底下冲撞来去,巨大的羊角如锋利的镰刀,一路掀翻摧毁了无数珊瑚礁和岩石,惊得大小鱼类纷纷逃窜,海面上起了巨大的漩涡和风暴。
“妈妈呀,”一条小鲨鱼从粉碎的石头下跳出,赶紧游开,追在母亲身后,大哭,“这只疯羊,把我们的厕所踩碎了!”
发怒中的饕餮大吃一惊,连忙提起脚跟仔细查看。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水流里传来微弱的波动――极其细微,一闪即逝,然而却瞒不过神的眼睛。
那是灵力在某处瞬间爆发的波动,这个海底的某一处、汇聚了极大的念力。
饕餮的眼睛落在远处――那里,是一直升入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末尾,埋在深深的大海之下。那黝黑冰冷的一条山脉,仿佛刚刚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喃喃自语,饕餮恍然忆起这座山脉的来历,眼睛一亮,“在那里!”
他循着山脉急奔,寻找着这上古神龙遗骸的最终消失处。
传说中千年前龙神为了庇佑海国子民投身火海、用躯体堵住了裂开的大地。龙死去后,化为了横亘东海沿岸的腾蛟山脉,山脉伸向大海,逶迤着消失在碧蓝的水面下。
然而,在如今奔驰其上时,饕餮忽然感到了山体在微微震动,宛如心脏的搏动。
仿佛有地火在深海运行,要喷薄而出。
心里陡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加快了脚步。
在最末一节龙脊消失处,他看到了站在海底的兄弟。
辟邪比他早一步来到了这个节点,同样现出了真身,正在发疯般地利爪击打着海底。那森冷的岩石,居然硬生生破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缝来!
从未看到这个沉静内敛的兄弟如此疯狂,饕餮一惊,反而驻足。
“萧音在下面!”一眼看到饕餮,辟邪铁青着脸低吼,“她正在动用念力!快!”
“啊?!”霍然明白过来,饕餮扑了过去,合力撕开海底。
鲛人挟持织梦者完成祭典前,阻止他们!
五星形的祭坛,用海底一种说不出名字的奇特石头筑成,奇迹般地逃过了千年前那一场海天大难保留了下来,从海市岛上完整地沉入海底。
祭坛上有一座小小的神庙,艾美想,萧音姐姐应该就在那里面。
她跟着凝光走上台阶,发现五星的五条棱上装饰着龙和一些异兽的图腾,连绵不断。她认出那是龙之九子的雕刻:蒲牢,囚牛,嘲风,饕餮,狻猊,辟邪……栩栩如生,簇拥着龙神,向着祭坛最高处升起。
“哎呀!”年轻的织梦者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叫起来了。
海巫女一惊,站住身回望:“怎么?”
艾美脱口叫了一声,连忙住口,满脸尴尬:“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如果、如果饕餮辟邪是龙的儿子,那么……难道他们是你姐姐生的?――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海国沉没是几千年前的事情,可饕餮说过他们已经活了几万年啦!”
凝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也都是神,当然不是我姐姐的孩子。”
“啊,那么说,龙神以前有别的老婆给他升了九个儿子?”艾美抓了抓头,恍然大悟,“真可怜……它已经有了老婆,又对子民许愿,结果被大公主胁迫?”
这样说来,这是天上地下第一个被逼婚的神吧?
看着艾美纳闷的样子,海巫女苍白的脸上浮出了笑容,忍住笑摇了摇头:“也不是。龙神在那之前,并没有妻子。”
“啊?”艾美更奇怪了,“没有老婆,怎么能生出辟邪他们呢?”
海巫女却淡淡然地说出了答案:“它自己生。”
“啊?!”年轻的织梦者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0型。
“不要以人的、甚或世间一切生灵的惯例去推断神族。”海巫女微笑着,眼睛里却浮起了肃穆景仰的表情,“它们是凌驾于我们之上另一种存在,所有凡世的准则、对它们来说统统无效。以人的角度去妄自揣测神,是一种亵渎。”
“……”艾美眼里有不服气的光,但看到巫女的虔诚,也只好吞下话去。
――她可没觉得那只臭山羊有什么凌驾于她之上了。
“噢,那么说来,龙神是自己生了九个儿子了?”她接着问。
“也不是‘生’,应该是一种分裂吧。”海巫女一边继续往上走,一边解释,“原来这个世界是一片海洋,龙便统管
着一切。后来天裂地变,浮凸九州,龙为了让每一块土地上的生灵都更好的休养生息,便把自己的力量分成十份,而给其中九份赋予了九种不同的外形,派上大陆去庇护当地生灵,从此便有了‘九子’的称呼。”
“哦……是克隆的?”年轻的织梦者恍然大悟,好奇追问,“可龙神怎么能娶鲛人呢?”
她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年轻美丽的鲛人,如何和一条巨大的龙在一起生活。
“只要它想,就可以。”海巫女眼里有一种敬慕的光,“龙神千变万化,能以任何状态存在于任何空间,没有它作不到的事。”
“噢……也对,”艾美抓抓头,喃喃,“辟邪不也娶了萧音姐姐?”
因为从来没看到过辟邪的真身,所以艾美的脑袋里的辟邪就是一个居家型帅哥的形象,并无不妥。如果换成是那只胖山羊,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所谓人和神的婚姻生活该是如何一番情形。
“后来你姐姐如何了?”织梦者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问了那么多问题后还不依不饶,艾美一边走,一边继续缠着这个海巫女。
然而此刻凝光已然走上了最后一级台阶,站到了祭坛上。
“神域,禁声。”海巫女竖起手指,示意她安静,“跟我来。”
“啊!”然而一眼看到祭坛五个角落上的灵体时,艾美还是不自禁地低低惊呼了一声――幽灵是没有面目的,所以她也不知道那两个便是全世界都鼎鼎大名的星野冢大师和霍普森?金导演――然而织梦者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某种共鸣和冲击,不禁脱口惊呼。
在少女踏上神坛的同时,两个灵魂也是陡然一震,齐齐注视过来。
多么强烈的创造力和灵力!
在这个世间,拥有这种力量的灵魂寥寥无几,而各自所拥有的才华也是体现在不同方面,立体三维地相互补充,彼此之间有着奇特的感应。
是新一任的织梦者么……两个灵魂相互交换了一下思想,有欣慰的意味。
然而不等艾美仔细打量五星上的两个灵体,凝光却打开了那座神庙的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式――而神庙里,隐约可见一个女子的侧影。
她顾不得别的,立刻几步冲了进去。冲得太急,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嗯哪?”揉着额头,她有点晕乎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双如勿忘我花一样的蓝眼睛。
……”她从胸臆里吐出一个含义不明的音符,有点慌乱地看着面前这双蓝眼睛的主人――看到过的!在金水桥旁争夺Johnson灵魂的时候,她就饱受了这个人的教训,那一句句毫不客气的话如同当头大棒,将她一直以来的自负打压下去。
“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你只能守望,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那个时候,她是多么惊骇于这样的话语。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萧音姐姐虽然答应过教导她,却因为自身精力的衰竭而过早搁笔,无法再担当起教导下一任织梦者的职责;而她跟着饕餮成长起来,那个邪魔除了向她展示这个世界的直观一面外,却从来不曾在思辨理性的高度上对她进行引导。
或者,这就是饕餮和她说过的“所不能教导”她的?
随着年龄和见闻的增长,织梦者的天赋蓬勃发展起来。然而她变得自负而任性,无所畏惧,以为自己能够做到一切――她的精神世界就像一个没有园丁的花园,野草藤蔓四处攀爬,恣意宣扬着活力,却缺乏管束和引导。
所以,那天晚上面临生死选择时听到的这几句话,无疑是惊雷落耳。
从来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精神层面上引领她。
如今,她终于看到了那时候说话的那个蓝眼睛的人――高个子的贵族男子,典型鲛人外貌:优雅,俊美,沉静的王者之气,穿着海蓝色的鲛绡织成的袍子,上面是连绵的蟠龙花纹。白玉的带子,白玉的高冠,上面点缀着夜明珠。
看到了这身的装束,她恍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不自禁地紧紧盯着,打量。
是海皇……这个人,就是刚才凝光叙述里的末代海皇?!
那个年轻时有着风流名声的西海候;娶了海国小公主的权贵;最后为了族人累死在海底的末代海皇――短短一瞬间,方才的故事全在耳边响起。仿佛无穷多的颜料一起涌上,将那个苍白的剪影瞬间涂抹成了一个光影分明、有血有肉的形象。
“年轻的织梦者。”看到闯入的艾美,海皇微笑起来了,对着她伸出手来。
“呃……蓝……?”艾美却是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着蔚蓝眼睛、优雅从容的男子,忘了伸过手去,反而喃喃地叫出了
“嗯?”海皇也错愕了一下,却不追究,只是侧过身让她看到背后的情景,“来,年轻的织梦者――来帮助你的前辈。”
“萧音姐姐!”一眼看到神殿内静静躺着的女子,艾美惊呼了起来。
前代织梦者沉睡在海底神庙中,面色极其苍白,隐约竟如琉璃般易碎,不由得让人想起她的精神力早已枯竭、接近崩溃的边缘。
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右手无名指上带着辟邪赠与的素白婚戒。
青色的灵珠放在两手中间,流转出青碧色的光芒,笼罩了萧音全身,并且如潮汐般缓缓地流动着――艾美只看得一眼,立刻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正视!
“如意珠?”她脱口惊呼。
“方才她使用念力过度,精力支持不住,我只能用龙神的如意珠替她恢复灵力。” 身边的沧溟帝微微颔首,“你过去帮帮她,用织梦者的念力去摧动力量发挥出来。”
“我……可以碰么?”艾美战战兢兢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那个传说中的至宝,那颗蕴涵着无穷力量的宝物没有弹开她的手指,反而将一股舒服之极的感觉传递过来。
“哎呀!”年轻的织梦者欢喜地叫了一声,大胆地将如意珠握在了手心。
心底一片澄明,脑中清晰充盈,真是说不出的舒展自在。
“用念力注入它,抵着萧音的额心。”旁边的海皇低低嘱咐。
艾美听话地握紧了珠子,闭上眼睛默默凝聚心底的力量,集中在掌心,然后把合着的双手放到了萧音苍白的额头上。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萧音姐姐的病势是多么严重――在她触手之处,居然空空荡荡!
那个曾经编织出宏大幻界的大脑里,竟然已经枯萎到空无一物。仿佛膨胀到极点后、又坍塌完毕的空荡荡的宇宙。
“萧音姐姐,醒来……快醒来啊!”她在心底一遍一遍默念,焦急而恐惧。
在念到第九十九遍时,感觉到了手底下的肌肤有了微微的触动。
“艾美?”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面前闭目合十的少女,诧异地低呼。
在萧音苏醒的一瞬间,完成了任务的灵珠听从了海皇的召唤,从艾美手中瞬忽跃起,回到了沧溟帝的手中。
看着神庙中的两任织梦者,微微一笑,海皇悄然退出。
“萧音姐姐!”听得声音,艾美喜极,扑过去抱住了她,“你醒了?哎呀
……我、我刚才还以为你……太好了,这珠子很管用!你真的醒了!”
“你来了,也很好啊。”萧音苍白的脸上有微弱的笑意,看着她已然日益成熟的脸,轻轻叹气,“真是对不起……我一直没没有尽到职责,让你跟着一个邪魔成长。”
“没关系,我自己慢慢来就是。那头山羊也挺好的。”艾美笑着抬起头说了一句,又忍不住蹙眉,忧心忡忡,“姐姐只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怕啊。辟邪要是知道了,一定担心死。”
听到“辟邪”两个字,萧音苍白脸上掠过一丝变化,仿佛哀伤,又仿佛绝决。
“来到这里,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低声道。
艾美却仰起了脸,诧异:“你来这里,原来辟邪不知道?――这怎么行?帮鲛人复国,需要很大的精神力,姐姐你不可以勉强自己了!这样一定会出事的!”
萧音却扬起了头,嘴角有一个冷毅的表情:“与其那样不死不活,不如来个决断。”
“决断?”艾美抓头,急切,“可辟邪呢?”
“对神而言,凡人的一生不过是一个瞬间。”萧音微微笑了笑,低下头去抚摩着手指上那个婚戒,眼神宁静无惧,“小美,你如果爱上了一只蜉蝣,就算一瞬不瞬的看着它,又会有多久的欢喜和多久的遗憾呢?”
艾美张口结舌,想着该怎么反驳却无从说起。
“可对那只朝生暮死的蜉蝣来说,它一生的价值,并不在于会被神或者人爱上,”前代织梦者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缓缓说起自己心底里的话,声音虚弱却坚强,“对它来说,生命长短可以不计,朝生暮死也无所谓,只要是――朝闻道,夕可死。”
朝闻道……夕可死?
艾美心里猛烈地跳了一下,直觉地领会到了萧音内心强大而坚定的信念,却隐隐为此感到害怕。如果织梦者的一生,只为寻求和殉了“道”,可是,什么又是那个“道”呢?
“是,我也无法解释什么是‘道’。”虽然不曾开口,萧音却仿佛知道了艾美心里的疑问,“那只是一种指代,是我一生都在追寻的东西。小美,你有想过你最想得到的是什么吗?”
“我……”艾美张了张口,终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想成为姐姐这样的人。”
顿了顿,又补充:“我想写出云荒那样的世界!”
“呵……”萧音笑起来了,
无限关爱地看着艾美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简单直接的愿望,和我十八岁时候一样啊――小美,你会超越我,你也必须超越我。不然,你无法看到你所追求的‘道’。”
“呃?”艾美听得胡涂,不好回答,只好含糊说了一句,“我答应鲛人来这里,其实就是想……想动用力量,帮助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哦?”恍然明白了她的动机,萧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想创造海国是么?”
“一开始,我以为海国是和云荒同样的情况嘛!后来才知道海国只是在沉睡,而不像云荒是毁灭了――”艾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嘀咕,“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量。”
“创世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挑战,是不是?”萧音问。
“嗯!”艾美两眼放光,难以掩饰地用力点头,却现出了一个愤恨的表情,“可恨那头山羊不许我碰它的亚特兰迪斯,还说我远远不够水准。”
萧音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点头:“是不够。”
仿佛被一棒子打中头顶,艾美睁大了眼睛看着萧音,说不出话来。
萧音姐姐……萧音姐姐也这样贬低她的能力?她、她也说自己远不够水准?!少女的眼睛里闪过各种表情:愤怒,失望,不信,反抗和自傲,抿起了嘴。
“你知道这个神庙千年前的故事么?那个龙神许下三个愿的故事?”萧音问。
“知道!”气乎乎地,她哼了一声。
萧音眼里却带着笑,轻声问:“从这个传说里,你明白了什么?”
那是在考她么?艾美歪头看了萧音一眼,赌气道:“那头笨龙,不该随便许愿――这样会害了很多人也害惨了自己。”
“嗯……”萧音微微点头,吐了一口气,“其实,龙神是爱自己子民的。”
“其实,它根本不该这么许愿,”艾美语气里还是气乎乎的,“什么王位啊血统啊,海国的事情海国自己解决――它那么一插手,就把凡间全打乱了。我想,到的后来,那个小公主未必就不怨恨它。”
“对。”萧音唇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意,带着赞赏和怜惜,抬起手轻轻抚摩了一下艾美的鬓发,轻轻说――
“其实,龙神对于海国的教训、也适用于织梦者对笔下的世界。你明白了么?”
如同醍醐灌顶,艾美啊了一声,闪电般地抬起头来,看着前任织梦者。
明白了!明白了!少女的眼睛里
闪烁着无数光:恍然、狂喜、惭愧依次掠过。艾美显然是瞬间想通了什么,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只是紧紧拉着萧音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
“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
――她终于明白了沧溟帝那时候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意思。
那是织梦者的准则。
“可惜,有一些,我是无法教你的。”
――她也恍然记起了饕餮经常反复叹息的一句话。
让邪魔束手无策的,也就是这种人生态度吧?
织梦者只是为记录历史、修补人心裂痕而出现。无论如何,她必须克制自己,不让个人的意志去擅自影响这个世界的流程运转,去逆转别人的命运――她不能因为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就对一切失去敬畏之心,随心所欲地妄自支配。
紧紧握着萧音的手,艾美因为心神激荡而说不出话,眼睛里却满含感激。她知道萧音姐姐是在极度衰弱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将所领悟到的真谛告诉自己。
她也终于知道饕餮所说的、她和萧音的差距究竟在哪里。
并不是精神力和创造力的高低,而在于对生命的敬畏、对笔下所操纵一切的尊重。
上善若水。如果没有悲悯和敬畏的心,而以凌驾之上的造物主姿态出现,就算技法多么完美出众,想象力多么华丽,也永远不能成为优秀的织梦者。
因为,没有心灵的注入和分享,那个虚幻世界永远无法活起来。
任凭自己的手被她握得生疼,萧音只是微笑着凝视这个少女――毕竟是聪明的孩子,已然领会了两三分了吧?
就在两代织梦者言传身授、拈花微笑时,神庙忽然剧烈地震了一下!
仿佛头顶有巨爪击下,撕裂开虚空。
“糟了!”萧音先回过神来,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拉起了出神的艾美,“辟邪他们找到这里了!得马上赶去祭坛!”
艾美懵懂地被她拉着冲出了门。
一出去,就看到手持如意珠的沧溟帝等候在门边,眼睛里也有焦急之色,显然情况已然急迫。艾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头顶原本透明平静的蓝色已经变成了墨水般的黑,仿佛有巨大的利爪撕扯着,急速地哗啦啦涌动。
蓦然感觉到某种可怕力量的逼近,艾美浑身一颤。
“快!”一看到两位织梦者联
袂而出,沧溟帝短促地说了一声,立刻引着她们走向祭坛――那里,五个角落上已然有两个纯白的灵体在静静等待。
艾美看着祭坛中间那个悬浮着、不停变幻的东西发呆:这是什么?
然而沧溟帝径自走向西北角,坐下,抬眼看着其余四方:“大家各自就位!”
“你去那里。”萧音也迅速在东南角坐下,手指一抬,指着正北的方向,“坐下。”
要开始复苏海国了么?艾美又是激动又是紧张,手指微微发抖。然而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回过身去,解下一物,放在了萧音的手中。
“这是?”萧音一惊,看着手心里的东西:神之古玉?
艾美拉着她的袖子,央求:“带上吧……我怕……”
怕什么?怕她死掉么?萧音微笑起来,抬手抚摸了一下少女的长发:“你快过去。”
艾美听话地退开,然而刚一坐下,就感觉到祭坛也在猛烈地一抖。
仿佛海底海面都有看不见的利爪撕扯,要破开虚空进入这个世界,将一切粉碎!
其余的人应该也是感觉到了逼近的压迫力,刚刚全部就位,艾美就看到了萧音的双手合拢,抬至眉心,开始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
“啊!”看到这种手势和表情,艾美想脱口惊呼――这样近乎孤注一掷的发挥力量,萧音姐姐的脑子如何承受得住?
惊呼未落,就看到一道强烈的白光从萧音眉心激射而出!
那道凝聚了所有力量的光,依次被四个角落的人所折射――先是星野冢,再是霍普森?金,每一次折射、光芒都更加充溢和盛大。
最后,折射到了坐在西北角的沧溟帝额心。
末代海皇闭目凝神,双手持着如意珠抬至齐眉。
那一道凝聚了所有念力的白光,就准确地射入了那颗蕴含着无上力量的如意珠内!
被如意珠一反射,白光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返回,直射向正北方坐着的艾美。
艾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切,对着这一道急速奔向她而来的光芒、却不知如何是好,光线迎面笼罩下来,带着无比澎湃凌厉的灵力――就在一刹那,她感觉到那道白光击中了眉心。
神智仿佛都被忽然而来的光击溃了,她恍惚起来,不知道自己游离到了何处。
这是在哪里呢?艾美四顾,可周围只是一片空白,仿佛刺眼的白光一下
子裹住她、将她送到了另一个时空里。
“往前走。”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来了,衰弱而细微,“一直往前。”
萧音姐姐?她想惊呼,却发现开不了口。
于是,她只能一直朝着面向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脚步分外艰难,似乎每走出一步、都要消耗她极大的精力。她听从了萧音姐姐的声音,咬着牙往前,一步,又一步。
奇怪的景象出现了――
三步之后,她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条雪白的长廊。
那条长廊有着连绵不断的拱券,通向不可知的彼端。她又想惊叫了:因为她看到长廊两侧那些柱子都是透明的,里面,居然都封印着一个个人首鱼尾的鲛人!
那些人柱支撑起的长廊,长的看不到尽头。
而长廊外面,并没有“空间”。
她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雪白藤蔓攀爬着,铺天盖地的遮蔽下来。那些……都是女萝?!那些女萝展开惨白的手臂,相互纠缠着,绕着这座长廊,仿佛透不过气的死亡森林。
这是在哪里……这是在哪里!艾美惊诧不已,几乎要失声叫起来了。
“这是……在海国人的‘梦魇’里。”萧音的声音再度响起,更加的衰弱了,几乎细不可闻,“你现在在结界里……快点去打开那个水晶棺……一路上,不要回头,不要停顿!”
水晶棺?艾美的好奇心再度点燃了,她开始奋力拔脚,迈出了第一步。
每一步都是缓慢的,需要费尽全身的力气。在她足尖踏入的地方,地面都起了微微的起伏。仿佛光影随着她的行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黑暗退缩了,白光随着她一步步的扩展。
在她走过之处,长廊纷纷在身后倒塌,柱子里被封印的鲛人们获得了自由,而廊外那些遮天蔽日的苍白藤萝也纷纷枯萎,散落,化为灰土。
无数鲛人从紫河车里逃逸出来,飘散,在她身后发出欢喜的笑声。
然而谨记了不可回头看的警告,艾美对于背后那些古怪的声音不闻不问,只管用尽全力跋涉。在走过第五十根柱子后,她已然看到了长廊尽头那个祭坛。
祭坛上,静静躺着一座水晶棺,折射出晶莹的光。
艾美凝神看了一看,几乎惊喜得要跳起来。就在那一瞬,萧音的声音穿越了空间,催促:“不要停!千万不要停!……你的时间有限……快、快去……”
到了最后细若游丝,飘断,再也听不见。
萧音姐姐!艾美惊慌了起来,不敢怠慢,再度鼓足力量抬起了脚。
然而越到后面,越是艰难。
长廊的地面,长廊的空气,每一处仿佛都有看不见的樊篱,阻碍着她的前行。她仿佛是陷入了沼泽和流沙,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能停……不能停!艾美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小脸憋得苍白,握紧了拳头。
第九十九根柱子,在她身后轰然倒塌。
“啊!”就在此刻,她听到好几个声音在惊呼,不是那些鲛人,而是萧音姐姐和海皇的声音!然后,那个一直指引她的声音就停顿了――怎么了?上面、上面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东西闯入了海底?
艾美惊慌地四顾,却只看到孤零零旷野中摆放着的水晶棺。
棺中,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面目恍然有几分熟悉,穿着织有金色凤凰图案的衣服,配着华丽的首饰,静静躺在棺内,双手交叠放在前襟上,神色平静安详。
奇异的是、这个棺中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竟似在怀孕中死去,被收敛在此处。
艾美无措地看着水晶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她感觉到这个密闭的虚空猛然震动了一下!
她惊叫起来。因为她发现这个震动的来源、居然出自于棺中女子的腹内!
那个死去多年的女子面色安详,然而腹部却在微微蠕动,仿佛里面有什么正在极力挣扎,冲破水晶棺的限制。
随着那细小的波动,整个虚空都在颤抖。
艾美惊骇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敢想象腹中有什么,几乎想拔脚就逃。然而身后有无数鲛人的声音在呼叫,虽然听不懂、却明白是让她继续努力的意思。
这个棺材里的女子,究竟是谁呢?……居然有几分眼熟?
她想着,俯视水晶棺盖下那个盛装女子的脸。
“打开!”忽然间,海皇的声音穿透时空响起,显然是经过努力才将讯息透入,疲倦而急切,“快打开!让龙神出来!”
龙神?艾美惊讶,却来不及想,手指已然扣住了棺盖,用力掀开来。
就在这一瞬,她忽然认出了那张脸象谁――就像、就像刚刚见过的海巫女?凝光!
穿着凤凰衣的……躺在这里沉睡的女子,孕育着龙神。
“长公主!”艾美明白过来,在
掀开棺盖的同时脱口惊呼。
水晶的棺盖在她手指触及的瞬间片片碎裂,仿佛虚空里起了一阵透明的风暴。然而棺盖打开后,仿佛什么侵蚀进去,棺中颜色如生的女子迅速地枯萎了。用尽了全部力量守护着脆弱的幼生的龙,渡过了千年的休养生息,而在封印打开的瞬间化为尘土。
只有海皇的血统,才能和龙神的力量兼容。
所以,在大难来临,龙神在化为山脉舍身封住大地裂口的瞬间,才将一点精魂托付给了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以求在漫长的修养恢复后、重新回到世间吧?
那个因为景仰“力量”和“神权”,从而爱上了神的长公主,终于如愿以偿地祭献出了毕生所有,和神合为一体。
艾美诧异万分地呆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长公主的躯体在刹那间腐朽。
与此同时,她的腹部动得更加厉害,嗤啦一声,凤凰衣裂开了一条缝隙――那一瞬间艾美看到了衣服下的真像:并不是肌肤!精美鲛绡覆盖之下,并不是鲛人的肌肤,而是一层薄薄的的壳!
水晶棺里的长公主,居然是怀抱着一只雪白的蛋,静静死去。
“啊!”看到壳裂开的刹那,艾美惊叫起来,止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密闭的虚空里轰然爆发出了欢呼,充盈了她的耳膜,无数刚刚挣脱束缚的鲛人魂魄迅速涌来,将她围得密不透风。然而那些雪白的手臂,却是伸向水晶棺的――
那里,裂开的缝隙里,一对明黄色的小角钻了出来,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龙神!龙神!”那一瞬间,天上地下所有声音都轰然发出了敬畏的声音,为了神的复生欢呼。与此同时,仿佛上面的动荡更激烈了,这个密闭空间都开始有坍塌的迹象。
那些刚刚挣脱了束缚的鲛人魂魄纷纷上涌,争先恐后地离开,然而艾美却在发呆,看着那一只小东西从长公主腹中钻出来,张口结舌――这个、这个,就是龙神?所谓四海九州最高的神?
不过两尺长,金色的鳞片还是软软的,带着水气。琥珀色的眼睛如婴儿般天真,明黄色的角刚刚露出一点点,鹿茸一样可爱。这头小龙,甚至还没有长出胡须。
摆了摆尾巴,新生的小龙左顾右盼,琥珀色的眼珠子终于盯在了发呆的艾美身上。忽然尾巴一卷,一个蹦跳,直接跃入了艾美的怀里,清清脆脆地叫――
神庙在神的愤怒下四分五裂,然而饕餮还是怒不可遏。
“艾美呢?艾美呢!”巨大的山羊一脚踩在祭坛上,恶狠狠地对着鲛人怒吼,“你们把她关到哪里娶了?!――数到三,不把她交出来我就一脚踩扁了你们这群该死的鱼!一!”
在和辟邪合力撕开地底,强行潜入海下后,他们终于在腾蛟山脉末端找到了海国。
然而,还是来得晚了。
辟邪在看到昏死过去的萧音时,已然顾不上教训那群鲛人,忙着将妻子抱到一旁施救,只留下饕餮在一旁暴跳如雷。
“二!”饕餮恶狠狠地开始倒数,一边积累着毁灭性的力量。
“龙子,请您放心,”眼看邪魔的怒气就要爆发,海巫女试着和这只山羊沟通,“织梦者很安全,她很快就会带着龙神一起返回这――”
“三!”饕餮压根听不进一个字,吐出了最后一个字。凝光连忙躲避,远远退开。
“轰!”巨大的爆裂声随之响起,整个祭坛在瞬间翻覆!
海底隆起,大陆架迅速抬高,凸现出一个岛屿的雏形;水流激荡,形成了巨大的漩涡,从海底呼啸着向洋面卷去。而伴随着这种天地裂变力量的,是无数从海底涌出的白色影子,一个接着一个,仿佛挣脱了束缚逃逸出来,迅速消散在海水里。
轰然而起的水柱中,饕餮却是灰头土脸地站着,有些发呆地看着这一切。
怎么回事?他尚未摧动力量,地底下就有东西抢先一步掀翻了出来!
而那种破开一切的力量,竟比他所拥有的还厉害!
“臭山羊!”水流卷起,有个声音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我在这里!”
他还来不及抬头看,背上一沉,艾美已然顺着水流从地底冲出,凌空一个翻身落到了饕餮的背上,欢喜万分地揪住了他的双角,用下巴在他头顶揉着,嘻嘻欢笑:“我在底下感觉上面摇晃的厉害,就猜是你来找我了!下次还敢惹我生气么?”
“什么呀……我才懒得管你,”猝及不妨,第一次被这个丫头骑到了背上,饕餮厌恶地摇晃着身子,想把背上的人类甩下来,“我是帮辟邪来找萧音的!”
“噢……”艾美一下子泄了气,乖乖地从他身上溜下来,四顾,“辟邪呢?”
看到了远处海底花园里的那一对夫妻,艾美撇了撇嘴,颇为失望:“已经变回去了啊……我还以为这次可以看到辟
“像只大狗,有什么好看的。”饕餮不屑地冷嘲,眼神却忽然凝滞了――
“那是什么?!”邪魔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看着地上一弹一弹跟在艾美身后的某物。
“妈妈!”那只幼小的生物死死赖着,跟在年轻的织梦者身后,用爪子抱住她的腿往上蹭,试图爬到她怀里去。
“哎呀,我的丝袜!”艾美叫起来,连忙挥手把那只东西打了下去,“去去。我才不是你妈妈――你妈妈是长公主,已经在底下化成灰了!”
“妈妈!”那只小东西却不依不饶,眼睛里露出受伤的表情,亦步亦趋跟着。
“这……这……是龙神啊!”看着地底冒出的两尺长的小东西,饕餮终于惊呼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艾美,“它……它叫你什么?”
“妈妈!”新生的小龙清脆地再度叫了起来。
全宇宙最大的神,四海九州之王,在初生的时候却和所有动物一样、将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自动认成了自己的父母。
“我的天哪……”饕餮发出了一声呻吟,捂住了腮帮子,“怎么可以这样!这只蠢龙居然叫你妈妈?那我不是成了你的……简直乱了套了!”
“啊?对了!”艾美正在锲而不舍地和小龙玩着捉迷藏游戏,此刻一听这句话,反而眼睛放光,“这样说来,你和辟邪都是我儿子?哈哈哈……太好了,还有蒲牢、嘲风、狻猊……你们全成了我晚辈!”
就在年轻织梦者得意洋洋的瞬间,小龙抓到了机会,终于攀着丝袜一路爬到了艾美胸口,舒服地用尾巴勾着艾美的脖子,绕成一个圈,在前襟上蜷起了身子:“妈妈!”
“诶……”艾美越想越好玩,拍了拍小龙,“这样也挺好。”
她神气活现地带着蛟龙转了个身,觉得就像个精美的琥珀项圈。然而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神色变的不安起来:“糟了!萧音姐姐呢?我们得去找她!”
“好像至少没死……”饕餮却不急,懒散地看看远处的花园,“辟邪没有发飙。”
“噢。那就好了,”艾美笑了起来,舒了口气,“我把古玉给她戴了,果然是有点用的!”
“啊?”饕餮吃惊地看着艾美,有些不爽,“你居然把我给你的古玉送人了?”
在这种裂变里,通灵的古玉会自动地代人承受伤害,然后立即碎裂――比如和云荒毁灭时候那只粉碎的金琉镯。
“真小气。”艾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能再造一个?”
“哪有那么容易……一千年也只能做一件。”饕餮抖了抖身子,瞬间回到了人类的外形,不满地嘀咕,“这可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东西,居然随便拿来送人了!”
艾美吐了吐舌头,觉得理亏,低下了头去。
然而一低头,她就惊呼出声来――
破裂的祭坛底下,深广无垠的海底,忽然间漫起了满空的白色烟雾!
那些烟雾是有形体的,一缕一缕,依稀可见人首鱼尾的样子,冉冉往地底钻进去――站在祭坛上看下去,这片沉没的海底大陆上,恍如有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正在缓缓收拢。
在那些烟雾进入海底后,整片的海底森林就活动了起来。
那些死去多年的女萝郎藤,纷纷舒展开了苍白的手臂,如长长的海藻一样在激荡的洋流里舞动,发出阵阵狂喜的欢呼。
艾美听到他们发出了这样的呼喊,然后一颗颗被封印在紫河车内沉睡千年的女萝,就顺着潜流瞬忽挣脱封印,恢复成美丽的鲛人,手拉着手,欢快地在海底翻飞起舞。
“哎呀……”看着眼前这种盛大的狂欢场面,艾美目眩神迷地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叹息。
如果自己所做的、能让这些美丽的生灵如此欢喜,那么多苦多累也是值得的了。
不曾料到、自己第一次使用织梦者的天赋、并不是在虚拟世界的创造上,而是切切实实地唤醒了一个真实的世界!――女孩心里第一次充满了自豪和骄傲,站在祭坛上,对着广阔海底这样瑰丽浩大的一幕伸出双手来,眼里带着晶莹的泪光。
一旁的饕餮诧异地斜了艾美一眼,敏锐地感觉到了短时间不见后她的变化。
这个青涩的织梦者,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呢……很多以前缺乏的东西,都注入了她的心底,将她的心灵滋润、精神圆满,灵魂提升。那是身为邪魔的他、永远无法给予的东西。
是谁,曾经引导了她么?
忽然间,碧水中舞动着的鲛人们全停下来了,涌向破碎的祭坛,深深俯身行礼。
“神啊……”带头的海皇抬起了眼睛,恭谨地注视着那条幼小的龙,“感谢您给海国带来了新生,让所有子民复活――云浮海国会因为您的庇佑而继续存在。”
勾在艾美脖子上,龙眨了眨
琥珀色的眼睛,不明白的看着眼前对它说话的鲛人。
然而,显然还是对对方存在着先天的感应,小龙满怀好奇地探出头,迅速地嗅了嗅海皇。沧溟帝将纯青琉璃如意珠持在手中,一眼看到龙珠,仿佛确定了某种关系,小龙亲昵地叫了一声,便把头探过去蹭了蹭。
“禀告龙神,小王已经选好了一处深海,适合建立新的国度,”沧溟帝跪在龙神面前,恭谨地禀告,“请神带领我们一起前去,复兴海国。”
“咿――呀?”小龙仿佛听不懂海皇在说什么,只是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舔,然后发觉那个味道不好,皱起小脸发出了不悦的声音。沧溟帝重复了一遍请求,然而幼小的龙神自顾自地掉头玩耍,根本不理会。
“哎,龙,听见了么?”最后还是艾美看不下去,揪住龙尾,将那只在她身上乱动的小龙一把拎起,送到沧溟帝的手里,“你要跟蓝一起去新的国家!”
“咦――!”被揪住尾巴的小龙剧烈的扭动起来,反抗着,不情不愿。
艾美也生气起来,捏着它的后颈把它从身上扯开,一边不客气的教训:“真是不懂事!你是神诶,没有自知之明么?你的子民费了多少代价才把你从封印里唤醒,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你的责任,可别赖着不走想偷懒!”
然而随便她如何撕扯,龙的爪子却死死地扣住了衣服不肯放开,剧烈扭动着身体,宛如一只被人从母亲身边带走的小蜥蜴。
“不好!”看到龙神挣扎中渐渐愤怒的眼神,沧溟帝霍然一惊,脱口大呼,“小心!”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忽然撕裂了深海!
随着龙的愤怒,一道光从咆哮的口里吐出,直射向海底――所到之处,玉石俱焚。那些匍匐在地的鲛人没有料到复苏的神忽然间会向着自己的臣民发怒,刹那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却根本来来不及直起身来躲避。
“哎呀!”艾美惊叫着,下意识地去捏住龙口,却被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
那一瞬间、三道光从各个角度射来,与急速前进的白光汇聚在一点,接住了那道力量。
无法形容的可怕力量、在海底轰然相撞!
在力量对撞、分散、消弭的一瞬,无数鲛人被怒潮掀倒在地无法动弹,整个大洋都在颤抖,隐约听得到大陆架喀喇碎裂的声音。
光芒消散后,显露出三个人形。
辟邪、饕餮和海皇跪倒在地
上,抬头看着高台上,气息平匍,脸色都有些苍白。
事起仓猝、他们合了三人之力才勉强接住了龙神愤怒的一击!
艾美从地上爬起,看着依然死死抓着她胸口衣服不肯放手的小龙,脸色也是因为惊骇而苍白: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这个小东西身上,居然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只是一怒,便几乎将海底夷为平地!
“咿咿!”重新将尾巴勾到了艾美脖子上,小龙寻到了温暖的窝,舒服地盘起了身子。
“喂?喂?”艾美用惊得发冷的手指,试探地点了点小东西的额头。
“嗯哪?”小龙抬起头,升出舌头唰的舔了一下她的脸颊,清脆地叫,“妈妈!”
天哪,我精心化的妆……她哀叫了一声,却不敢再惹怒这只可怕的神兽,把它捧在手心,好声好气地开解,想劝这条龙离开她跟着族人回到大海深处。
然而懵懂的幼龙根本不理会,只如小兽般依恋着母亲。
艾美无计可施地抬起头,看到了辟邪他们。
连旁边的神们都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相顾无言。
“年轻的织梦者,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远方么?”许久,还是沧溟帝第一个说出话来,对着她弯下腰,伸出手来,“海国定然当你是最尊贵的客人。我们建立新的国家,需要龙神的力量。等龙神长大,不再如此依恋你的时候,我们再送你回去。”
“……”艾美没有料到海皇提出这样的请求,有些心动。
其实这几年看尽了陆上山川风光,乍一看到海底瑰丽景色不是不动心的,如果能跟着鲛人去深海,见识更多的新事物,也是难得的机会――织梦者,永远都是对未知事物怀有无与伦比的好奇和神往。
何况,从这个睿智的王者身上,她似乎可以获得更多的指点和引导。
不知为何,她尊敬这个鲛人。这个海之皇的身上,隐隐有着某种可以让她提升和圆满的力量――那是经历过沧桑而沉淀下来的金子般的品质:温柔,沉默,宽容,理解。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对自己同族的责任,以及对苍生万物的悲悯。
――这一切,都是她无法从邪魔身上学习到的。
“可是,龙长大,要多久呢?”艾美抓抓头,问。
“一般来说,要一千年。”饕餮站在一旁听着,一直不置可否,这时才开口冷冷答了一句,“到时候他们会送你的骨灰回地面。”
千年?那可不成!”艾美跳起来了,抓住了饕餮的手,“那不是见不到爸妈和你了?我才不要在水底呆一辈子呢,我还要念大学,结婚,旅游……不去,不去!”
银发的饕餮站在海底,伸手挽住了艾美:“就是你想去,我还未必答应――我们还有十一个国家没有去旅行过呢。”
沧溟帝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不说话。
如果不能带走龙神,那么这么多年来的等待就白费了。失去了龙神的力量,靠着他自己和寥寥几个鲛人巫师的力量,根本无法在深海里重新开辟一个新国度。
“求求您!”忽然间一个啜泣爆发出来了,惊动了所有人――抬眼看去,却是海女巫凝光匍匐在祭坛下,深深埋下身去请求着,“求求您,织梦者!帮我们!我们不能失去龙神……请帮我们!我们鲛人没有自己的国家已经几千年了,请帮我们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海巫女额头流满了血,泪水从她碧色的眼里接二连三地滚落,化成圆润的珍珠。
这就是鲛人泪么……艾美看得呆住。
“求求您!”随着凝光的带头,所有鲛人都齐声应合,对着她跪下。
无数珍珠落在支离破碎的海底,宛如星星坠落到了深海。
艾美被这样浩大的场面惊住,心神激荡,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拉着饕餮的手。
“别理睬他们,”银发的邪魔却是毫不动容地冷然相对,已经开始念动瞬间返回的咒语,“我们回去……这群臭鱼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织梦者,求您答应。”沉默了片刻,沧溟帝终于放弃了与生俱来的骄傲,在祭坛上缓缓跪倒,捧起了那一颗如意珠,和所有子民一起祈求,“求求您,帮助我们。如果得不到您的帮助,我只有选择最坏的一种方法……”
在那一瞬间,艾美仿佛被烫到了一样跳起来,甩开饕餮的手,抢先一步冲过去,一把扶住对方:“别!别这样――”
他是她的引导者,她怎么能承受这样高贵的头颅在她面前低下!
然而,千年的背井离乡和禁锢,却也是她所无
今年的夏天似乎很特别,大街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流行起了水手服,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的我,看着一个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经过我的身旁,突然间让我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记忆中依稀记得老妈的百宝箱里曾有一件令她倍加珍惜的水手服,基于好奇每当我提出要求好好一观时,却总被她以各种理由搪塞了过去,
对此我一直耿耿于坏,甚至一度煽动老爸对此事件进行公平公正公开的审讯,可惜老爸对次却是一笑了之。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之的过去,珍藏在心底的记忆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去开启它吧。”老爸那时的神情就仿佛像是名侦探般洞悉一切却又高深莫测。
莫非老妈那件七十年代的水手服有着一段我所不知道的历史或者传说不成?当然,别以为去了美国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谜底揭穿。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也许有一天老妈想通了自然会告诉我,现在的我可不应该继续在这大街上发愣,该去新学校看看了。顺带一提的是现在的我初中刚毕业,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虽然不奢望能干一场轰轰烈烈大事,但也不想过那种整天除了上课、学习、考试、上课外补习班之外就无一点乐趣的无聊生活,虽然根据现实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几乎占了90%以上。
老实说我总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不平凡的幻想,譬如天上突然掉下来个来自异世界来的魔法少女,譬如传说中那邪恶可怕的外星人在某天选中了我来以某种形态环游宇宙,譬如那活了上千年的神仙、妖怪等某日突然心血来潮下凡来遇见了我并在机缘巧合下要传授我神奇的法术来打乱人间界的规则,又譬如隐藏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的不为人知的正义组织某天突然选中了我当英雄来与邪恶的组织对抗以拯救地球等等。
可惜现实很残酷,我的生活一直平静如初,既无什么神仙、妖怪、正义邪恶组织,也无外星人、未来人、异世界人、超能力者,虽然我的内心一直渴望着无聊平凡的生活能够有一点神奇的际遇,但我能确定地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这种超现实的存在,只不过我一直不想承认而已。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总是抱着活着真无聊的想法。
也许是马可?;波罗这个
家伙也是位不满现实的幻想家吧,他那超现实的游记里所描述的东方大陆有着无与伦比的梦幻传奇。
遍地黄金、人人为善的东方大陆是所有冒险者的梦幻天堂,只要你有勇气,有运气,那么便会满载而归,受他的影响,后世的西方人潜意识里的东方对于他们来说便是那传说中的幻想乡。
而正是由于马可?;波罗把他一生最值得骄傲的东方之旅写成了一本很受欢迎的书《马可?;波罗游记》。后来,就是这样一本书唤起了另一位名为克里斯多福?;哥伦布的意大利青年的冒险精神,每当我想到这里都不由的感慨起他来,因为梦想所以去冒险,未来对于不满现在的人来说总是充满新意与挑战,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好想收拾好行装快快乐乐的去探索那从来没有人探索过的未知世界,等等,冷静一下,假设我已经解决了经济上的困难和年龄上的限制,那么万一我在冒险途中被有着九个头的怪鸟或者外星人那类的生物袭击,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我怎么可能和他们对抗阿?
于是,我便如是幻想――某天,班上突然转来一个谜样的转学生,表面上看起来她平平无奇,实际上她却是来自几千亿光年的外星人或者是拥有强大到所有怪物都能一举秒杀的超能力者,其后的旅行只要她跟那些能够衬托主角无敌的邪恶势力战斗,而我只要学习好华生先生如实华丽的记录夏洛克?;福尔摩斯大侦探的精神,小心的躲在一旁忠实的记录那些神奇的战斗与冒险即可。
哈哈,实在太棒了,我真是聪明绝顶啊!
可惜的是我自从初中毕业之后便等于从那孩提时代的梦想毕业,逐渐习惯这个无聊世界中平凡……
夏天的结束,那是随着蝉鸣变成铃虫的叫声的时候的事了。
卧龙市这里的炎热,在晚上也会完全消退,对人还是对自然界的其它生物都是个舒适的季节。
我这十几年平凡到连交通事故都没见过的毫无波澜人生与这座拥有古老历史的城市一样,一直都是那么和平。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便会在今年的秋季入学典后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至少,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遇到了东方高中那充满活力又不可思议的美少女。
清晨的阳光,总是毫不留情的穿透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毫不吝啬的,将轻柔的光芒,分配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经过了那不得不接受的莫明奇妙妹妹的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骑着我那辆老牌的山地车朝着座落在卧龙山上的那座传说中的东方高中进发了。
起初的我还很后悔,因为这座学校位在海拔1278米的卧龙山上,就算是春天也要挥汗如雨地爬上直窜山顶的坡道,想轻松健行的那份悠闲早已消失无踪。
而最让我感到无语的是这所学校的许多古怪和历史。
学校不提供给任何学生住宿的条件,校方对此的解释是培养学生的积极精神,也就是说如果你想在这所学校学习,而家又住在市区,那你就必须每天更早的起来爬山,或者就山下租套房子,除此之外别无它途。
正是因为如此,许多能在中考中取得高分的学生也不得不放弃这所学校,而另外一些贫困的优等生更上不了这所学校,因为这所学校根本不提供任何奖学金,校方对此的解释是学习是自己的事,成绩好坏都跟这所学校本身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哪怕是最后的高中联考总分为零,校方一样会颁发给你本校的高中毕业证。
校方允许学生自发的组织社团,并每月拨给必需的资金供学生研究,但必须有五人以上才能向学生会发起申请,至于社团的类别则不限,譬如:宇宙起源研究小组、世界八卦新闻传播社、流行歌星后援会、不可思议事件寻找团都是没有问题的……
最让校方人员引以为傲的悠久历史是:这里曾经培育出东方大陆的第一智囊-诸葛亮,这里也曾培育出东方大陆的不败元帅-杨威利,这里还曾培育出东方大陆的梦幻女神-凌波丽…………
但是……好吧,好吧,这又与我何干啊?我可是既不想当什么东方文明的缔造者,也不想成为无敌天下的大元帅啊!只要一想到今后三年每天一大早都得这样爬山,我的心情就忧郁无比。
或许是早上差点被逼疯的关系,我现在走路的速度已经比平常快了二个节奏,很快我便看到了大批穿着水手服的女生陆续朝着山上的学校攀登,被这靓丽风景线吸引的我逐渐忘却了刚才的不快,开始幻想起自己能否幸运的分到一个被美丽缠绕的班级。
水不忘挖井人,已经幻想完美好未来的我正想用尽世上所有的优美赞词来形容校长的伟大时,突然,背后一声熟悉的“早安”传到了我的耳边。
“嗨,早安啊,阿林。”听到喊声的我只好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脸上顺便挂着一抹轻松的笑容来确定声源。
“啊?你、、、早安,奇诩。真没想到你也考入了这里,我还以为你考到国外去而搬家了呢。”当我发现是他这家伙打断了我所有赞美思路的时候惊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奇诩是我儿时的朋友,记得最初是他爸爸偶然一天带他到我们家来串门所认识的,自那以后我们便一直同校同班,要说他有什么优点我倒是能说出一大堆来,但要是说缺点我几乎找不到一点,他不仅仅是外表阳光帅气,认识他十几年了从未见他跟任何人吵过架,知识的渊博程度更是足以现在就去考知名教授的研究生了。真的非要强挑出一点的话,那我只好说他太有礼貌了,礼貌到有时候我跟他讲话都要做45度鞠躬的程度。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加上新家距学校又不是很远,所以我便只好厚颜无耻的来这里就读了,由于走的匆忙而没有向你说明实在是让我很惭愧,在此我希望得到你的原谅。”说到这里他朝我微微鞠了一躬。
“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见他如此,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赶忙挥舞着双手示意他不用如此,另外考虑着是否也的礼貌的朝他鞠躬以免失礼。
“当然,如果有缘能够再次跟阿林分到一个班,那我真的会感到很高兴呢,没准我也会信奉上帝呢。”眯着眼的他嘴角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给人一种很友好又诚恳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从小学到初中就没有分开过啊,一直同校同班。”我想了想似乎事情是这样。
“恩,你说的也是呢,不过我想要解释的话那这就是所谓的巧合吧。”
“那么你这次被分到了几班呢?”
“啊,这次我被分到了二班呢。”
“真可惜,不过总算还是在一个学校,互相联系还是可以的。”
“那么现在还是一起走吧。”我耸了耸肩。
样我们边互相应答边继续爬坡,从头皮渗出的汗水让我感觉不太舒服。虽然跟奇诩是多年的好朋友,但是老实说,询问别人昨天做了什么样的梦,游戏打到了第几关,家里的宠物多么厉害、多么可爱,最近的电视剧是否好看之类的讨论谈话,对我来说则是世界上最无聊的话题之一。
但我却不得不继续下去,否则便会冷场……在无聊着重复着相同的话题第二遍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校门口。
“那么我们就下会再见了,Byebye,阿林。”他朝我挥了挥走便面带微笑的随着人群去了他所在的班级。
“byebye。”我也朝他挥手致意,舒了口气的我缓缓的推着山地车朝着这所学校的车库进发。
没一会便到了学校的车库所在地,当我看到一排密密麻麻的自行车时立马傻了眼瞬间石化在原地。放眼望去整个车库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可是就算如此那各式各样的自行车仍然是密密麻麻的充满了整个车库,最少也有一、二千辆的样子放成了两条平行线,似乎已经没有地方可放下我的自行车了,看来来的早的学生可真不少啊,不然连车位都抢不到,怀揣着莫名的感慨我心念一转便开始偷偷的将一辆自行车拖出来,打算把我的山地车塞进去上好锁再去班上报道。
正当我拖着一辆自行车往后倒退着把它拖出来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自行车车铃声,我立马回过神,打算马上转身,但还是拌随着一声娇嫩的“啊呀”撞上了。
自行车的前轮撞在我的左大腿上,虽然因为这里是车库,她的车速不快,不过真是谢天谢地,差点没中要害,但还是很痛,毕竟因为这是一辆黄色的运动用的山地自行车,山地车上的女孩和自己的车正常的往右倒在了地上,看来她也挺疼的,毕竟对方是女孩子吗,而且看上去好像很漂亮的样子。
我用手捂着左腿,挺疼的,慌慌张张地连忙问正坐在地上的女孩:“你没事吧?”
“废话,很痛啊!”
这个看起来很漂亮女孩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脸上的表情此刻也是极度不满。
“你真是怪人,不知道在车库里练习倒行是很危险的事吗?”
此刻的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刚想解释一下,却仔细的发现她那又长又直的黑发上戴着橘黄色的发圈,此刻
正轻轻的飘扬起来,一张漂亮端正的脸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向我,看起来意志力强韧的黑亮大眼睛被长得吓人的睫毛所包围,淡桃红色的嘴唇正紧紧抿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目光从下处打量上来,有点轻佻。
我可以看到她白皙的喉咙和锁骨。
不得不说这很性感,同时她的气质优雅。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
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
如果个头能再高点,性格不是太坏的话,我一定会认为她就是这所学校的招牌女生吧。
“啊……啊,那个……”最近我怎么老回不过神来呢?
“对不起,对不起,只是一时发呆了”。 找不到合适理由的我只好找了个这么经不起推敲的借口搪塞。
见我连声道歉,她似乎并不生气了,不过却嘟起可爱的淡桃红色的小嘴说了句应该算是玩笑的却又很让人惊吓的话:“算了,算了,真是的,原谅你了,要是一不小心骨盆碎裂了,我可就嫁不出去了,如果那样的话看你这小子怎么负责!”
听了这话的我差点没把早饭喷出来,正当我以处于无法置信兼不知所措的状态下思考着她这句奇怪的话的真正意思(其实这句话根本没那么深奥的)。
“咦?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抬起头,用着有些严肃的表情望着我,脸还越靠越近。
我立刻从非正常状态中解脱出来,在记忆中寻找有关这位美少女的碎片,嗯,虽然我很想很想跟这样的漂亮女生套套近乎,但大脑记忆里所反映的结果很令人惋惜,我的人生从来就未见过如此女生。
“完、完全没有。”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女生用这种眼神望着我,
“这样啊。不过看起来你也挺有趣的,你是我来到这遇到的第一个人,我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这样的话那你也别那么快把我忘了,不然就等死吧。”听我这么说,她的脸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换上一副美少女高中生特有的自信朝我发起了威胁。
我绝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不过等等,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来着?好奇怪啊。
正当我再度陷入无法置信兼不知所措的苦思不得解的状态下时,她突然看了看自己反扣在手上的
电子表,“啊?没想到这么晚了?看来不能耽误了,得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学校。”
“我先走一步了,有机会的话再见吧。”她随意的把车子一上锁便丢在一边,朝着教学楼快速的跑去……
叹息良久的我只好也迅速的把车子上好锁硬塞进本已经毫无空隙的车棚里,然后匆匆忙忙的去寻找所在的班级报道。
按照校门口名单上我的编号和手上便条所记录的我所在的班级应该是一年二班,进入这个陌生又带有点神秘传说之类的学校,自然不免有些紧张,这所学校说大不大,正常学校有的它都有,因为没有再仔细入微的观察,正常学校没有的它有没有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放眼过去,还是感觉很大多少有些不协调,就在疑惑这么大的学校却没什么可以让我感到传说魅力的同时,我已经到了教室的门口。
应该说是神的安排吧,我在教室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那是宿小羽,哦,神啊,你真是太伟大了。
能在这么一个传说压迫感十足的全新又陌生的外加不协调气氛的环境中意想不到地遇见初中时候的同学,虽然我和宿小羽的交情并不是那种深的可以共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不过远离祖国多年突然遇上同胞的激动和莫名的放心也就是如此吧?一下放松了许多,感觉就像是进入了避风港的破烂老爷渔船一样。
宿小羽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不仅头脑聪颖,家世又好,更擅长制造开朗气氛,给大家带来欢乐。初中时候他的头上就顶着令人目眩的绚烂光环,诸如数理化奥林匹克竞赛的冠军,少年田径锦标赛100米短跑冠军,科学发明创新奖特等奖获得者之类等等……
这样的一位风云人物照理说应该多少有点架子不太爱与平凡普通人交往的,可是他却是是个例外,跟任何人都能谈上话,由于当时的他和我有相同的兴趣,我们都喜欢打电脑游戏和欣赏外国推理小说,于是便经常一起相约去网吧和图书馆,至于是志趣相投还是臭味相投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此刻的他架着一副眼镜,但却毫无眼镜男的形象,似乎带上研究的他更帅了,我敢打赌,这家伙见到我一定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他只是用手轻轻的摆正了一下眼镜,微笑着对我打了个招呼:“
看来他这家伙倒是很会装样子啊,明明没有说话的对象呆呆的看着门口,见到我出现还能不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不过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这家伙初中时可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呢。
理所当然的,我自然会选择离他最近的位置坐下,那是靠近窗户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对于我的身高也正好合适,并且我向来讨厌坐在前排,与那些无聊的书呆子靠近的话相信我过不了多久也会成呆子,这是我小学时候的深刻教训。
一坐下便和转过身的小羽聊了起来,一切终于开始有点协调感了。
“你怎么会想到考到这所学校来?”因为看起来天才一般的宿小羽应该会去更好的名牌高中,而不是这个并不怎么注重学业的高中,所以我开口问他。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是真不明白呢还是假不明白?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改变“告诉我根本原因”的提问方式问他类似“直接原因也可以”之类的问题。
“你怎么会来就读这么古怪的学校?虽然有些传说,但总感觉有点不像你啊。”
正当我准备诉说是因为被老爸强烈逼迫和学校离家近时,绝对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然后紧接着的是绝对绝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教室的门被拉开,进来一个人,我的目光立马便无法从这个人身上移开了,记得就在几分钟前,我还边爬着楼梯边美美地想着“真希望这个机会快点到来呀”之类的幻想。
不过,这个机会是不是来得太快了,我都还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啊,而且,这个机会来得也太不是地方了吧?
一年二班的门口,进来了一个像是我们班学生模样的长得超漂亮的女生,而且就是刚刚骑着自行车撞上我,又随意的把自行车骑丢在车库里的女生。
她扫了一眼班级里正在陆续增多的人,然后就发现了我的存在,有点吃惊,不过马上又用右手食指指向我,用吃惊的口气大声说道:“啊!没想到今天早上的‘倒行男’竟然和我同班!真巧啊!”
倒行男是指我吗?这是什么品位的称呼啊,“尾行男”这种邪恶的名词我是听说过,不过“倒行男”这种叫法是不是有点傻啊,啊,现在应该考虑的不是
这个,而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可是记得她比我先走很久的啊,怎么也不应该落在我后面吧。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和一脸毫不知情的小羽用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眼光看着她时,她已经一阵疾跑到了我和小羽的旁边。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到你,不过太好了,我认识的人都是一些无趣的家伙,刚才还在担心如果班上没有什么有趣的家伙该怎么办呢。”
她是面对着我说的,所以应该就是讲给我听的吧,那就表示她所说的人是指我咯,不过我应不应该高兴呢?按她所说的话去理解那就是她已经把我当成一个有趣的家伙了?不过能和这么漂亮女生成为朋友,我自己照镜子时都会脸红啊,但是,我们好象才刚刚见过一次,而且还是你不知道我叫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名字的这种糊涂情况啊。
可是,我应该对用着流露出“哥伦布”式心情的眼神与我对视的她说出正常人遇见陌生人和自己异常热情地打招呼时会做出的正常反应“我和你很熟吗?”
感觉上是不应该啦,我也不忍心对她这么冷淡,再说这样也不礼貌啊,正常人的伦理那一套,大概在这种有的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次的幸福对话中是不适应的。
不过我还是要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呢?
就在我打算随便找点话题之类应付的时候,班级的门再度被拉开,紧接着的是一阵宏亮得聋子也听得见的女声:“好啦好啦,大家安静啦。”
能在这种时候用这种音量这种音调说出这种话的职业,也就只有老师了。
我只好先转过脸来。
结果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被我遗忘的小羽,啊,对不起了小羽,我可不是故意无视你的啊,你可别把我当成那种见色轻友的人啊,因为你可是这个教室中我唯一真正认识的人啊。
不过看见他那一脸莫名其妙外加匪夷所思同时又能保持正正经经的脸转过去时,我便放心了,看来他是光顾着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认识了如此漂亮的女生”的了罢,根本顾不上我的想法呢。
与我在转头那瞬间所想的完全背道,我本以为“哎,铁定能作老师的,大概也就是富有东方传统的得不能再传统的大婶型妇女了吧,整天带着副深度眼镜铁青着脸讲课指这指那的,要不就是个满脸胡子的糟老头子给我们讲讲忆苦思甜,要好
好珍惜大好的学习环境之类的。”
不过,要真进来的是我所想类型的人也好,虽然失望,不过也能放下心吧,可是,进来的将要成为我班主任的老师,却是个平日里男生们所希望的,却明知不是现实的女人。
乌黑的长发留至腰部,犀力无比又带着能让人想入非非的微笑的双眼,左眼角还有颗不太明显却充分发挥了点缀作用的美人痣,身高绝对有一米八以上(包括她的高跟鞋),身材更是能让大叔老头子们看一眼就狂喷鼻血的好,好到可以让你的眼睛穿破你的眼镜(如果你是眼镜男的话),穿着简直就是cosplay的教师黑色职业窄裙西式套装,总有种她黑色上衣的纽扣快要撑破了的感觉。
这样的年轻女性能做我们的老师,天底下有不愿意的才会让人怀疑是否变态啊,只是这种有着很不现实感的现实着实叫我不安。
后面传来大概只有我能听见的程度的女生的嘀咕:
“什么啊,这学校的老师虽然不是我想的外星人,不过要是我的班主任是个GTO式的麻辣教师也是很令人期待呐。”
听到她的话我在心中暴寒,别说外星人教师了……GTO就够超现实了……那可是我梦想了多少年的啊……
见我们的班主任魅力十足,迅速得到了在座同学的一直好感,她就这样缓缓的走到讲台上,看了一眼讲台下的学生们,似乎看到我这边(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不是看我,是我想太美了),笑了笑,啊,那种笑容,绝对比耶酥的讲道唐僧的烦人实用百倍不止啊!只是,她干什么朝这里笑啊?于是我开始假设各种可能,反正就是胡思乱想啦。
她拿起红色的粉笔,转过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四个特大的粗体字“创新教学”,然后又用白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东方御”。 真是魄气十足的开场白啊,相信在场的没有谁会忘记下面的自我介绍的。
她右手往后一拍黑板,面对着我们,身体向前倾,有力地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哦,我叫东方御,以后有什么大小问题都可以随时来找我的。”
绝对性威严的气魄,同时又不乏礼貌。
她望了望一时无语的教室,用一张笑脸说了句有点玩笑口气的话:“大家对我不用太拘谨的,其实
我是个比较随便的人啦,如果你们喜欢,也可以称呼我为“御姐”的,课堂上我们是师生,课下我们是朋友嘛。”
相信这句话的力量,就算是一向镇定的小羽的眼镜都能跌下一寸,说实话,我打包票,全世界不会有人,甚至连火星人都没有会反对称呼她为“御姐”的,因为她的的确确是御姐的存在体现,不过这里是学校啊,她是在教坏小孩吧(其实我根本打心底就认为,这根本不存在任何负面影响)。
不过想一想,其实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如果称呼她为姐姐的话(称呼她为阿姨的人可以被立即拖出去凌迟处死了,而且家属也不许索要国家赔偿),按名字看来,“御姐”也是理所当然的了,啊,难道这女人,是为了让后辈称她“御姐”才把名字取为“御”的吗?不然也太凑巧了吧,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算了,因为我开始相信,后面一定还有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在等着我。
虽然东方老师的开场白让那些看似正常的学生大吃了一惊,不过要说正常和不正常应该如何区分的话,大概会选择这所高校的都多多少少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吧?
只是有些是很不正常,而有些是有点吧?说起来怎么就有种孤独感呢?也许是我把自己当成了正常人看吧,既然如此,我是该一起陷入“不正常症候群”呢还是自己孤立一人呢? 难道我是在逼着自己做疯子吗?会逼自己做疯子的人一定是疯了,那么……
第四章 怪异的自我介绍
相信东方御这个班主任是位不分年龄段的人都会喜欢的女性,主要是从她的语言中听出来的,要是其他老师的话,大多都是无聊地自我介绍后又无聊地推荐自己辅导的社团,最后又无聊地要求我们作为她的学生要如何如何的,反正就是坚持着把无聊贯彻得更无聊,而东方老师的话,她甚至连那个“创新教学”到底在哪里创新都没作任何解释便pass了。
“那么,大家轮流介绍一下自己吧。” 她突然冒出这句话。因为应这样的发展很常见,再加上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惊讶,就我所猜想的,十有八九是她没有准备点像老师该说的话吧,这是极有可能的。
先从依座号男女交叉排好的左手边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再报上自己的名字,毕业于哪个初中
,以及其他的事(例如兴趣或喜欢的食物等等)、有的人讲得含糊不清,有的表现得相当不错,有的只是讲些冷笑话让教室里的温度刹时降了好几度……
还好我坐的位置比较后面,有点时间准备下见得人的台词,嗯,我该说点什么呢?难道要说“我是一个平凡的高中生,却因为老爸的逼迫下无奈的进入这所传说中的学校,又分配进传说中的班级(当年的杨威立元帅便是一年二班的),遇到了传说中的美少女同学碰上了传说中的GTO老师”。
啊,哎哎,这么说肯定冷场的啊……
不过,好象所有人的自我介绍都大致相同的样子――名字、兴趣、目标或交友方向,会这么简单还有点让我想不到,因为我本以为会有眼镜男起立大喊我是萝莉控,最喜欢女仆装,又或是军事爱好者一拍桌子大喊我要成为杨威立那样的无敌元帅,去征服世界,再或是智商200+的天才冷冷说我来自宇宙间距地球3200亿光年的的U2星系外星人,到地球来的任务是观察人类的进化……
该庆幸吗?看到小羽也是按部就班的有样说样,我也不能搞特殊吧?
后来,渐渐接近我的座号了,真是紧张的时刻啊!!大家应该了解我的感受吧?将脑中构思的最低限度台词流利地讲完后,被一股终于结束了的解放感包围的我重新坐回位子上。
紧接着,身后的那个女生了站起来。
她会说些什么呢?顾着想自己的,刚刚都把身后这个极特殊存在的存在给放一边了,说真的,还挺期待她说点什么一鸣惊人的话呢,大概是感兴趣,只是感兴趣,别误会,我应该还没那么快就被传染了才对。
相信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件事,她说出了接下来这番引起莫大骚动的话。“我毕业于卧龙市黄浦中学,名字是夏灵梦。”直到目前为止还很正常。因为转头看她实在太麻烦了,所以,我干脆看向正前方,听着她用清亮的嗓音自我介绍。
“只要有趣的事我都感兴趣,只要有趣的人我都喜欢,如果你们之中谁要跟我告白的话就请确信自己有过被外星人绑架的经历或是能够自由使用超能力之类有趣的事后再来找我,当然,无论你是正太、萝莉还是大叔、御姐,以上!”
听完后,我实在忍不住转过头去想确信下到底她还是不是我刚在学校车库遇到的那个女生,结果自然是一
这位叫做夏灵梦的同学以十足挑衅的眼神缓缓巡视室内一周,最后瞪了下嘴巴大张的我片刻后,便笑也不笑地坐了下来。
刚刚那是噱头吗?相信所有人此刻脑海中都充满了问号,犹豫着该怎么反应才好吧?
“这时该笑吗?”没有人知道。就结果而言,这既不是噱头,也没有任何笑点。
沉默的妖精在教室里飞舞了近一分钟后,台上的东方老师终于第一个缓过了劲来,轻轻的摇头过后便微笑着指名了下一位同学,刚才一度僵硬的空气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
乍看之下完全无害的乖巧女高中生突然说出那种略带自负又莫名其妙的话多少都会让人感到惊讶,虽然这一整天中我都在惊讶和感到不可思议间度过,莫名奇妙的多了一个妹妹,莫名奇妙的碰到了相识的老同学,莫名奇妙发现了一个类似GTO式的性感女老师,更莫名其妙的遇到这个叫做夏灵梦的高中生美少女。
也许有人说,“命运”这种东西,便是相信者的幸福。对此我深以为然,就算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也无所谓,反正我内心深处总是那么不甘平凡,只是不要危及生命就好。
恍惚间这一天便如流水般过去了,由于坐在我后面的夏灵梦同学自我介绍时所说的话太多于惊世骇俗我也不便再先去跟她搭讪,毕竟我可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高中生了,要是被误会成怪人可就不太好了。
放学的时候我的手机终于接到了老妈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那个自称是我亲妹妹的女孩的由来。
原来她是我老妈跟老爸去美国时所生下来的,今年她才11岁,也就是说我大了她整整5岁有余,更说明了我有个亲妹妹这个事实被隐藏了11年之久,实在是可恶之极!
“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有个妹妹的感觉是否很棒呢?我记得你以前可是经常吵闹着要个可爱的妹妹呢?”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老妈充满奸笑的揶揄。
“一个正常人被欺骗了11年之久,相信谁也不会感到高兴吧,话说回来要是以后分财产我可是会少分很多呢。”
“真无情啊,原来我心爱的儿子是这么冷血的人,我这做母亲的,哎哎……”
“好了……开玩笑的,说吧,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
“这个啊,如果我说
之前是忙工作回国的时候忘了告诉你,这个理由应该可以接受吧?”
我沉默了半响,“那为什么不让她在国内念书?”
“因为美国的教育环境比起国内要好很多又方便我照料啊,况且我曾经要你转到这边来,你这小子可是一万个不愿意。”
“那为什么现在又让她回来了?让她继续在那边读下去不是更好吗?”
“这个嘛,怎么说呢,也许是祖宗保佑吧,你这个妹妹实在聪明,今年便拿到了美国麻省理工的数学博士学位,也就是说她已经毕业了,听说国内还有个哥哥便强烈要求我们把她送回国内与你见面啦。”
“………………”听了这话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妹妹竟然还是个数学天才,要知道我的数学可是糟糕透顶啊。
“那她回来总不能天天玩吧?我可没时间照顾她,况且蓝姨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拜托人联系好学校了,虽然她拿到了博士学位却从来未上过小学,这次刚好让她去读小学五年级,也算是体验下学生生活。”
“这样也行?根据国内的一些专家所分析的情况,我这个天才妹妹很可能会不适应小学生活吧,毕竟学历差太远了,我怕她会感到不适。”
“没问题,没问题的。这些事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用好好照顾好她就行了,另外你的户头上我已经让你老爸汇了300W过去,相信应该够你们用的了。”
此时的我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忧郁呢?300W?真是够奢侈的,虽然感慨有这么多金钱够我花费,可是遇上了这种甩手掌柜般的父母我委实高兴不起来。
“你们什么时候回国?”
“这个很难说,你要知道你老爸和我都有事要办,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就算回去也待不长。”
“那么就拜托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喔,等我回国时一定会给你带礼物的,BYEBYE。”
随着电话挂断时的忙音传来,我只好无奈的收拾好书包准备去超市买些食物回去做给妹妹吃以履行好我身为哥哥的使命。
――这就是我高中生涯的第一天,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莫名其妙,当然也是我与她的相遇。真令人难以忘怀,我真的很想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偶然。
高中开学的第二天早晨,我一面分辨着适才的梦境与接踵而至的现实,一面幽幽醒转。
光线自高处的长型窗户透入,让我的卧室开始显得有些明亮起来。
总之,现在是太阳刚升起不久的时刻…约莫清晨六点左右吧?由生理时钟和日出来推断,应该是这个时间。这个推测的误差我想不会超过十五分,但即使超过一个小时,我也丝毫不会觉得困扰。
「起床吧。」 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我一边低喃,一边缓缓挺起身子。慢慢的我的脑中开始慢慢回想起昨天的事来,越想越觉得还真令人丧气。
不…。。。或许也没啥好丧气的吧?
我将思维频率从丧气模式切换至正常模式。
我看了看手表,想知道现在的正确时问,但液晶画面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睡觉的时候电池没电了。不,电池才刚换没多久,或许是其它原因造成的故障。这样的话 ,还是拜托钟表匠修理比较妥当。
我转转刚睡醒的头,做做简单的柔软操,接着步出房门。
目的地是我那个亲爱的妹妹的房间。
没一会我便走到了房间每口,我先轻敲两下,接着将门拉开。
房内是一个广大的空间 ,应该是纯白色地毯、纯白色壁纸与纯白色家具让空间显得更加宽敞吧,连我也晓得白色真有扩散光线的能力。
我这个妹妹特别喜欢白色,所以自然选择了这个在我看来很不怎么样的房间。房间中央放置奢华的沙发与木制茶几,挑高的天花板上挂着枝型吊灯,床铺则是中世纪贵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附有顶盖的白色大床。
在我看来这种腐败到极点的房间如果能睡得安稳才怪,不过我亲爱的老妈却十分喜欢,看来我这个妹妹继承了我妈的光荣传统……
看上去还没发现我进来的妹妹此刻正在纯白床单上好梦甘甜。
我望向墙壁上的华丽古董钟(为了符合风格,当初我老妈连时钟也贴心地选用白色系),一如先前推测是六点多。我一面思考要采取何种行动,一面在床边轻轻坐下,贪婪地享受着地毯的松软触感。(也这有着房间里的地毯值得我感觉良好了。)
这时,妹妹突然翻了个身。接着微微睁开了眼皮。
阿林啊?”(可恶,明明昨天还是老老实实的叫我哥哥的,都怪老妈的那通电话,我这个妹妹也开始叫我阿林起来。)
不知是否察觉到我的气息,妹妹似乎醒了。她拨开夏威夷金色的发丝,用迷蒙的眼神确认我的位置。
“啊啊…嗯…阿林啊…那个…你是来叫人家起床的啊。。。这样的话就谢谢~~~~ ”
“没有,其实我是来催你上床睡觉的…。。。怎幺了?难得你已经适应了时间差?莫非你刚睡没多久?”
要是那样,我可真来得不是时候。
唔…妹妹轻摇玉首。
人家应该睡了三小时左右,昨天…发生了很多事呢。阿林,你再等人家五秒钟。唔…唔…唔…早!好一个朝气蓬勃的早晨哪!
妹妹娇小的上半身猛然从床上翻起,双臂朝前伸展,手掌向外,对我甜甜地笑着。
…唉呦,怎幺黑压压的?那就一点儿也不朝气蓬勃了嘛。真讨厌耶~~~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希望太阳爬得高高的呀。
“那是中午。”我不由的皱眉。
“不过人家睡得很香呦。”
妹妹基本无视了我的台词,继续打着哈欠。。。“人家应该是三点睡的吧?昨天玩的太晚了,所以干脆早早上床。不愉快的时候睡大觉最好嘛,睡眠就像天神赐给人类的唯一救赎。那个,阿林。”
“你暂时别动喔。”
我还来不及表示疑问,她就突然一把抱住我;或许该说依偎比较恰当,她将全身重量压在我身上。她小巧的头靠着我的右肩,两人身体紧密贴合,她纤细的手臂环绕着我的颈部。
可是我并没有感到什幺重量。
“那个,妹妹?”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充~~电~~中~~” 这便是她的回答。
看样子她似乎的确是正在充电。既然她这么说,那我也不能乱动了。我放弃抵抗让她贴着。话说回来,难道我是插座?
仔细一瞧,她好象穿著大衣入睡,而且是男用黑大衣。
娇小的她穿起来,L号大衣的下摆几乎快拖地了,但她似乎非常中意这件大衣。天才莫非都有一点怪?真令人吃惊。
“唔…唔…唔…嗯…,谢谢。”她说完 ,终于移开了身体。
“充电完毕,今天也好好努力呗。”
她嘿咻一声地下了床,金色秀发微微摇晃。她直接走向摆在对面墙壁窗户附近的三台计算机,那是她从美国带来的设备。
三台都是直立式,左右两侧的计算机是一般尺寸,中央的计算机则大了一号,颜色当然还是白色,我实在搞不懂她为何如此喜欢白色这种容易弄脏的颜色。
计算机架呈U字型配置,中央放着一张软绵绵的旋转椅,她就这样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那种摆法似乎是为了能够同时操作三台计算机 , 可是手臂怎么数都只有两只,要如何同时操作三个键盘,就不在我的理解范畴内了。
从后面偷偷望去,三台计算机既不是ASCLL键盘,也不是JIS键盘,更不是OASYS,是很不可思议的排列法。话虽如此,我也懒得问她,对于终极天才般的她而言,自己做个键盘只不过是早餐前的休闲活动吧?
顺道一提,她并不使用鼠标,她的理由是“那种东西太浪费时间。”可是,以我这种普通人的角度来看,没有鼠标的计算机看起来非常不稳定、不自然。不过呢,我倒也不讨厌不稳定的感觉。
“帮人家绑头发。”
“好吧。”我走到她的椅子附近,取下套在手腕上的橡皮筋,帮她在左右两边各绑一个辫子。
“该去洗洗头啦,都油油的。”
“人家不喜欢洗澡。因为啊,头发不是会弄湿吗?”
“那不是废话吗?你看,头发都变成深黄色了。”
“谁会去看自己的头?嘻嘻嘻,我倒是很好奇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颜色。阿林,谢~~”她说完,咬着下唇轻笑。
天真无邪、毫无防备的微笑,看得让人不知所措。
“唉,随便你吧。”
我们交谈时,她的手也没有停过。简直就像机械,用正确、固定的节拍不断敲打键盘;彷佛在无意识之间,用既定方式完成既定工作。三台显示器飞快显示着不明所以的英文与数字,然后又消失不见。
“才刚起床就在做什么啊?”
“嗯,有一点事。就算说了,你也听不懂呦~~ ”
“哦,是要三台计算机才能做的事情吗?”
我刚说完,玖渚就摆出略微复杂的表情,“不是的,中间这台不是计算机,是工作站。”
“工作站是什么?跟计算机不一样
“唔咿!不一样呦。计算机跟工作站都是以个人使用为前提,这方面确实有点像。不过……工作站的位阶比较高呢。”
“啊……总而言之,工作站就是计算机里的老大?”
我用了完全外行、简单而愚蠢的说法。
“唔~~~”她轻哼了一下。
“所以……计算机就是计算机,工作站就是工作站呦。虽然都是通用计算器,还是想成完全不同的东西比较好。”
“通用计算器是什幺?”
“阿林!看来阿林真的什幺都不知道耶”她就像看见原始人般地含混说。
“阿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老爸是干什么的吗?怎么一点遗传细胞都没有?”
“不知道,也许是跟你做一样的事。”
她侧着头说完,旋即切换开关似的继续展开作业,显示器上的文字依旧像咒语般地飞逝。
尽管希望她能够再多跟我解释一下工作站与计算机的区别,但我本身也不是那么有求知欲的人,既然她在忙也不好去再打扰她了。而且对于这个看样子除了计算机、数学、方程式以外就一无所知的小丫头,要解读她的话也挺不容易。于是我放弃追问,随便帮她揉揉肩膀,跟她借用洗脸台,在那里洗把脸顺便也换好衣服。
“喂!妹妹,我去上学了,你等下也自己去学校吧。”
她头也不回,只是轻飘飘地随便摆摆手,另一只手依然歌唱般地敲着键盘。
我耸耸肩,离开了妹妹的房间。
第六章 灵梦的主观唯心
在那个劲爆的自我介绍后过了一天,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今天的早自习开始前,我竟然蠢到去跟坐在我后排的夏灵梦讲话。
仿佛被霉运之神缠身一般,很快很快的我便成了不折不扣的霉星!因为,灵梦只有沉默地坐在位子上时,才算得上是个美少女高中生。原本想说坐在她正前方,刚好可以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这样盘算的我实在太天真了,快来人教训一下突然鬼迷心窍的我吧!对话当然从那件事开始。
“喂喂!”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一抹轻松的笑容:“你在一开始自我介绍时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双手交叉在胸前,嘴巴紧抿着的夏灵梦同学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然后直视着我的眼睛。
么叫做自我介绍说的那些?”
“就是告白啊,外星人绑架啊之类。”
“你有被外星人绑架过吗?”她一脸正经的模样。
“......没有。”
“既然没有,那还问那么多干吗。”
“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哼,既然是随便问问的我就没必要回答了,那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和表情。”她的视线冷到让我不禁脱口说出“对不起”。
然后,夏灵梦便不屑理我似的别开视线,开始瞪着黑板附近看。原本想回嘴的我,却怎么样也想不出什么适当的字眼,幸好东方御老师在此时走进教室拯救了我。
在我有如丧家之犬般地转回头后,发现班上有几个人正兴趣浓厚地望着我,让我相当不爽。
和他们视线相对后,看到他们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还同情似的朝我点点头。当时我觉得超不爽的,不过后来才明白那些人全部都是黄浦中学毕业的。
上午的时光在无聊的语文、数学课过去之后便迎来了更无聊的政治课……
“请坐在最后一排靠窗户的那位女同学站起来说明一下唯物主义为什么比唯心主义要好!”政治老师是那种很像是老学究式的传统式老师,可能是相当不满坐在我后面的灵梦旁若无人的看国外小说吧……
“唯物主义为什么比唯心主义要好?对不起老师,我倒不认为唯物主义比唯心主义有什么好的。”灵梦一站起来便语出惊人。
“你……你……好好好,你知道什么叫做唯物主义吗?你能给我解释下吗?”或许是压根就没想到灵梦会有这样的回答,老师无奈的抛出另一个问题。
“唯物主义的根本观点是,承认世界的本质是物质,世界上现有物质后有意识,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物质的反映。另外唯物主义通常总是反映先进阶级或集团的利益呢。”灵梦嘲笑似的回答了。
“那你就给我说说唯心主义吧,我教了这么多年书还你是第一个说唯心主义好的,哼,非常的特别。”政治老师显然吃了一惊,但为了面子又继续抛出另一个问题,此刻他估计是没想到怎么上课看外国小说的学生会以这种方式来回避他的问题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一部小说,小说的名字,情节,人物,事件我全不记得了,但是里面描写的一个画面却让我记忆深刻 主人翁(我只能
这么称呼了把)站在街头看着街上的周围的一切漫漫解体成一个个的字符蒸发了,如果一个人大脑中的反映出来的东西就是客观的实在,我们又怎么能肯定我们所反映出来的东西是真实的是客观的呢?我记得现在高中的教科书上云: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这个我认为是很有道理的,马是白的,但是你带上个红色的镜片看到的马是红的,你可以带上然后摘下,你是不是可以认为一个马本来是白的怎么一下就变成了红的呢,区别就是在于位置问题,你站在红镜片的后面所以他变成了红色,但是谁有能肯定你看到他是白色的同时你没有站在什么东西后面,而看到的是它最初的本质呢?”
“如果镜片是在我们与生具来,一代代人的遗传里面,那么还有人说马是白的吗?那是不是马就是红的了呢?起码可以说明一个问题,很多时候我们说:这是事物的本性,倒不如说:这是我们用自认为正确的观察方式观察到的现象,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说马是白色的那些人的观察方式是正确的,但是我说这个话的时候心里要保持非常好的清醒,什么叫做白,白也不过就是用人类正常的肉眼,在普通光线下看来,马呈现出白色, 再技术化一点,人眼只能感受可见光 波长在400-760纳米左右,这些频段的光混合在一起才形成我们印象中的白色,所以我们论断的前提就是 在400-760纳米的光谱区感受的马,它是白色的,这只是人的视觉标准,动物的标准我们感觉不到,对于我们也是无意义的。”
“所以能被我们反映的东西才有客观存在的意义,不能被我们人脑反映的东西是没意义的,比如说16世纪的时候飞机不能被人脑反映,因为他没有,一旦见过或者推倒出的物体和结论,都能算被人脑所反映,那是不是说不能反映的物体对我们是无意义的, 就象对于16世纪的人来说不能反映的飞机一样?比如说19世纪我们不能反映的多宇宙理论和平行宇宙理论?在人不能反映的情况下别的宇宙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意义的 对吗?对于我们个人来说这个世界在我们的大脑中是否就是真实的反映,还是由于我们的立场不同而被不同程度的扭曲?人和动物的视觉,听觉,触觉器官的构造是不一样的,比如说蝙蝠听得到的声音我们听不到,那是不是可以说在人类科学还没起步的时候,那时候这
声音就不存在呢,也许有点勉强,但是答案是是的。”
“就象我们不会理会狗看到的世界是黑白的一样,狗也不会理会这个世界是彩色的,彩色的世界对于他们是不存在的,相对的黑白的世界对于我们也是不存在的,就象那站在街头的主人翁无法正确的反映这个世界一样?是他虚构的整个世界还是世界虚构了他?站在不同的角度我们是否真的能判断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边成的庄周?”
(注:《庄子?;齐物论》中庄生梦蝶的故事。“庄生梦蝶”的故事是这样的:庄周有一次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悠闲自在地飞来飞去,很是得意。突然之间醒来,发现自己原来是庄周。不过,人生本来都是梦,梦与梦之间流变无终,所以弄不清楚到底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庄生梦蝶”是个美妙的意境。现代科学的发展还没有给梦境一个完美的解释,哲学上的概括也就很难令人满意。两千多年前,庄周就用这个故事提出了人类的一种困境。)
“当一个人死去后他和这个世界再无任何的关系,这个世界还是客观存在的吗?谁知道呢?但是对于哪个死人,世界对于他再不能产生任何的反映(也许把,唯物主义是哪么说的) ,那么这个世界还存在吗?也许你说,对于在这个世界上其他没死去的人来说是的,但谁有知道在那人死后这个世界是否存在?而非他虚构的呢?”
“若干人同时做一个梦,一个人醒了,梦里的人继续做梦,梦里的其他人以为他死了 在另一个时空睁开眼睛的他说,他做了个梦但是记不清了,直到他再次死去,再另一个时空再次醒来,周而复始,在梦与梦中,反复流转,所以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
“能被人脑所反映的客观实际,不被意识所左右,不依赖于人的意识存在,这三个要点不是和科学相矛盾的吗?由于人脑的三惟空间属性我们甚至不能正确的反映时间,又如何面对无限维数的宇宙?能被人脑反映。。。昆虫和动物的反映呢?就不算数了吗?这是不是也算唯心了呢 ?在科学理论上人类的生存是无任何意义的,人生百年,砸在历史的长河中花都不见一个,上万年的沧海桑田,人的生命如此的短暂渺小,在宇宙中一个连4维空间都无法反映的生物,有如何意义?对于高维
宇宙来说,我们只是一条线(由于人脑无法正确反映所以降低维度),弹指数亿年,对于不知道尽头的宇宙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呢?”
“我想有一个比喻是相当精彩的,把你的手臂象两边平举,尽量伸展,这代表这地球的年龄,从左手指尖到右手手腕,这段时间里地球上是没有生命的,所有的生命都在这右手这一只手上,人类呢?你用把指甲刀就能一下的挫掉人类的整个历史,在地球上我们都如此的渺小,何况宇宙? 何况更高纬度的空间?我们如何发展都不可能对宇宙的发展产生任何影响(别和我说蝴蝶效应,那是你还不明白人有多渺小) ,那人所反映出来的东西还是有意义的吗?你一定说有,是的,为什么?因为他对于哪个人和整个人类来说是有意义的,就象一个人为了革命奋斗的终生,有人说他是傻瓜,但是对于他自己呢?为什么一个东西一下有意义一下有没有意义了呢?答案就是我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同样价值在于什么呢?在于人心。这个世界呢?这个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反映在我们个人的心中,所以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反映?就凭这个我们大脑所错误反映的,也可以说是我们大脑虚构出来的世界?(被大脑所改造或者由于人的客观局限无法反映的世界),客观存在的是我们还是这个世界呢?后现代主义者们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颠覆reality,他们认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reality,有的只是形形色色的人们用自己不同的视角看到的虚拟现实,现实不存在,因为存在是由视角决定的。量子物理同后现代理论告诉我一个事实:真实的世界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我们可观察到的世界。”
顿了顿,灵梦像是想起了什么,“换句话说吧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我们活在彼此的心中,我承认我的思想很肤浅,但是语言无法表达思想何况文字呢?只是让我不满的是唯心主义根本没课本上讲的那么肤浅罢了。”
听完灵梦的一番话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沉默了半响的课堂终于响起了政治老师不满的声音:“那你的身体、大脑都是物质,如果没有身体和大脑,你还能思考吗?你还能有思想吗?”
“我本以为你还有点学问的,所以才跟你说这么多,看来我真是太看高你了,浪费了我这么多口水,我说了半天你还没听明白吗
?你怎么知道你的身体是客观存在的呢?甚至你怎么知道你是人呢?这不过都是你大脑的反映,好吧,那你原来你是什么东西?”灵梦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你……你……你,哼!”
老师伸手指了灵梦半天,似乎再也想不到什么辩驳的话语,最后着实气不过便只好拂袖摔门而去,但还是留下一个令人兴奋的声音:
虽然学生气走老师这种事并不是“下课!”
很难,但是一个高中生要抛出这种高深理论的确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了,莫非这家伙也是个天才?
“喂喂!”我故意煞有介事地转过头来,脸上挂着一脸的严肃:“你这家伙,顶撞老师这样做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喔?”
此刻正继续看小说的灵梦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头,“谁要跟那种白痴老师说话啊,如果他不故意找茬,我才懒的跟他说话,浪费我的时间,真是烦死了。”
“即使你这样说,但要是东方老师知道了的话,我看你很有可能被拉去训话都喔,话说回来,你到底看什么小说呢?有这么好看吗?”我偏着头探去,极力想看看能吸引这个古怪家伙的书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作。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
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
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
在学校里她是多丽。
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
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
在她之前还有过别人吗?有的,确实有的。事实上,可能从来也没有什么洛丽塔,要不是我在一个夏天曾爱上了一个女童。在海边一片王子的领地。在什么时候?就是那一年,洛丽塔还有多少年才降临世间,我的岁数就有多少。你放心,杀人犯总能写出一手妙文。
陪审团的女士们、先生们,第一件证物正是被六翼天使,那个误传的、简单的、羽翼高贵的六翼天使所嫉妒的。且看这段纠缠不清的痛苦心史吧。”
冷汗从我的额头开始一滴滴的落下,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看著名美籍俄裔小说家弗拉基米
尔?;纳波科夫的成名作《Lolita》……据说这可是原来世界十大禁书之一啊……
“怎么样莫非你也是萝莉控?”灵梦看到我的眼睛直往上面扫,表情忽闪不定于是满脸微笑的朝我望着。
“呃……”被她这么一说我倒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说是吧,万一这家伙四处宣传我一个搞不好很可能被传为有恋童情节的变态,要说不是吧,这违反诚实原则,更有可能会被她越描越黑。
基于这样的想法,我索性沉默不答。
“嘿嘿,不说话就是默认咯,啊哈,世界真是美好,竟然让我在现今的中国找到一名萝莉控,真是可惜可贺啊,想我堂堂中华上下五千年的辉煌历史,不知涌现了多少伟大的萝莉控,恩,实在是……”
“呃……你还好吧?中国什么时候涌现了‘伟大的萝莉控’了?”看着灵梦越说越离谱我实在忍不住打扰她。
“当然,你白痴啊!譬如一骑当千的狂战士张飞,譬如雄兵百万谈笑破的周郎,譬如中国的历代皇帝,哪个不是萝莉控啊?你难道不知道苏轼还曾写过一位怪叔叔的萝莉控情节?‘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由此可见中国自古不缺萝莉控啊,我坚持中国可是萝莉控的起源地。”
“…………”此刻的我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恩,那我建议你去向联合国申请中国是萝莉控的起源地吧,没准还能历史留名。”实在想不到什么词的我只好抛出这个只有白痴才会去做的事……
“这还用你说啊,我初中时候曾过几封了,可是那帮大叔一点回应都没有,哎。”说着还摆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恐怕白痴才会回应她吧,接到信的联合国成员八成把她的信当成恶搞了,当然这话我自然不可能说出口的啦。
过了好一会灵梦突然一越而起,“阿林!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啊?”
“既然他们不承认,我们就自己建一个就好咯,等我们的成员扩散到全世界的时候,联合国的那些大叔也不地不承认吧。”
“恩?就叫做为了寻找世界上的萝莉与不可思议事件的夏灵梦的团吧,简称UFO团。”
“……………………”
“这个组织要干什么
啊?为什么要叫团啊?应该是同好会比较好吧?”
“就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我感觉很好就叫团了,好啦,别在意这些了,赶快帮我写申请吧,我去找社团教室。”
“喂喂,学校规定申请这类组织起码得五个人啊,就算我帮你,但你又去哪里找另外三个啊?况且学生会也不可能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团体吧?”
“学生会算老几啊,那种小角色完全不用在意的嘛,你给我听好咯!今天放学前,给我写好一份完整的申请书,当然字数不限。而我现在会去找社团教室,没问题了吧?”
有问题!只不过要是我这样回答,铁定当场就会被看起来有些疯狂的灵梦杀掉。
就在我犹豫该怎么回答时,灵梦已经闪身出了教室,而坐在我前排的宿小羽此刻却突然回过头来对我暧昧的笑了笑,那眼神好象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唉,此刻的我又怎么有心情去理会他的那种疯狂想法呢。
我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孤零零地开始从课本里撕出一张纸写那万恶的申请,虽然……我什么都还没答应耶……
随着放学的钟声响起,灵梦如约出现在教学楼之下,发现我后几乎想是要绑架我似的,迅速地拉起我飞奔起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书包不至于被遗弃在某个角落。
“要去哪里啊?” 可以想象我的心情之紧张。
“你白痴啊,当然是社团教室咯。”
气势惊人!几乎要以超光速飞奔的灵梦想也不想便随口回答着,拜托,你起码先放开我的手啊!
没一会我们便穿过一片教学楼,来到了学校最内层的一栋大楼内,通过走廊来到一楼,然后又走进另一栋相连接的大楼,再爬上楼梯,接着走在昏暗阴森的走廊上。
看着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我不由的冷汗直冒,正当我要怀疑是不是灵梦被邪恶的外星人控制了要把我弄去做实验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当然,紧张到极点的我也跟着停了下来。
写着这几个字的门牌,歪斜地帖在门上。
灵梦门也没敲就拉开了门,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当然,我也跟着她走了进去。
教室里竟意外地宽敞,或许是里头只摆了张长形的桌子、一把钢管椅、一架古董似的刚请和檀香木制
的书架的关系。天花板跟墙壁上的两三道龟裂裂痕,让人清楚地体会到这栋建筑物有多老旧。
就好像附属品似的,一名少女独自坐在钢管椅上,而她的双手正放在那老古董似的钢琴上似乎正准备演奏着什么曲幕。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社团教室了。”
灵梦张开双手郑重地介绍着。她的脸蛋因那神采奕奕的笑容而亮了起来,要是在教室里也能常看到这样的表情就好了。尽管我心里这么想,却没敢说出口。
趁着这个时候我开始无聊的打量起对面的少女来,这时我才大吃一惊的发现她穿的竟然是中世纪欧洲的带有浓重歌特风式的服装,黑白两色,及膝的蕾丝裙子和大量的花边烘托出古典高贵的味道,此刻少女苍白的双手缓缓的开始弹奏起来,她那娴熟的手法瞬间给了我不一样的感觉,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人能把莫扎特的《安魂曲》弹出如此有神韵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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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后的心碎(第四部分)
我想我和米朵是真的结束了,当夏申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尾尾的落下,我便知道我们几年的姐妹关系也宣告结束。或许,在当初,我们都或多或少的怜爱对方,不愿意真正的撕破脸皮来毁坏彼此,可是现在,我们都有了更加憎…
37.祝你幸福,陈博轩
我想我和米朵是真的结束了,当夏申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尾尾的落下,我便知道我们几年的姐妹关系也宣告结束。或许,在当初,我们都或多或少的怜爱对方,不愿意真正的撕破脸皮来毁坏彼此,可是现在,我们都有了更加憎恨彼此的理由。很简单,我毁掉了米朵的自尊,而她夺走了我的爱人。
在爱情里,女人们都是一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幸运的或许可以得到一个男人的身和心,其次是得到一个男人的身,至少她还能拥有控制他,最悲惨的莫过于两样全失。而未浓的爱还在,为什么身体却飘远了,为什么我连可悲的定位都找不到。我不只一次怀疑,那些惨烈的,动荡的,毫无感情的到底从何而来。
我困闷了很久,陈博轩便陪了我多久。我们去逛A称最繁华的商场,喝卡布基诺,吃昂贵的哈根达斯,整夜的泡吧,喝的烂醉如泥,我想怎么疯狂陈博轩便陪我怎么疯狂,我们甚至还去了游乐场。在过山车里,急速的飞驰和尖叫声仿佛要掏空我心中所有的苦闷,陈博轩的手紧紧抓住我,我知道那是一双很温暖的手,也知道那双手里握着我最渴望的幸福,但,他不是未浓,我亦不能接受。后来,我们去做摩天轮,当大半个城市呈现在视线中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变的那么渺小,我眺望A城每一条细小的街道,望着流动的人群和车辆,不禁黯然。未浓会不会就在其中,他和米朵是不是正牵着手走在某一条的街上?我们之间相隔不过百米,却好象像天和地那样遥远,他已经不再是我心中的未浓了,他永远不再是,难道距离是魔鬼,我忽然好想从这里跳下去,越过无尽的魔咒,达到光明充满永恒的地面。
我轻微的站起身都到窗口前,陈博轩却谨慎的拉住我。
我看向他,笑着说。你当真我会跳去吗?这里的措施那么好,无论怎
他也笑了,拉我坐下,说。只是害怕你有恐高而已。
然后我们就一直沉默下去。
我们从摩天轮走下来的时候,正好对面有一只一人多高的熊宝宝,它的手里拿着彩色的气球,模样憨态可拘。周围围了好多的孩子稀奇的看着它,不停的传来欢笑声,我看的呆了,我想起小时候,和家人来游乐场,我也是围着那样的玩偶熊欢笑的。可是现在,我是怎样也笑不出来。看的入神竟望了陈博轩的存在,回身找他却不见了踪影。我慌乱的四处找,以为与他走散了,眼前却出现刚才的那只熊宝宝,我回头看另一只还在那里和孩子玩耍,而这一只却在我面前摆弄各种可爱的姿势,最后惹我到笑出声来。熊宝宝走到我面,用它毛茸茸的嘴唇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熊宝宝摘下了面具我看见了陈博轩。
他把熊脑袋夹在左腋下,伸出另一只胖呼呼的熊掌向我摆手,他笑着问,可爱吗?
可爱。你是什么时候去换掉的?我都不知道。我惊讶的去摸他身上的绒毛。
开心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这样问。
开心,很开心。我笑着说。
陈博轩转过身跑到另一只熊宝宝的身边,两个人说了什么,然后陈博轩拿了它手里的彩色气球跑回来。
甄夕,小姐,这是我赠予你的幸福,希望你能收下它,好好保存它。
有些事早晚会过去,我会慢慢好起来的。我说。
甄夕,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哪怕叫我永远都不回去上学了也好,我在这里每天陪着你。
陈博轩忽然提到了上学,我的笑脸便暗淡下来,是啊,为了我一个人,他远远的赶过来,我甚至都忘了他还有学业在身。
明天,就明天你该回去了。
陈博轩同意了,他知道他没办法说服我让他留下来,更何况他根本就留不下来。我们去订了飞往北京的机票,是第二天凌晨的航班。
晚上,因为要离别,我和陈博轩去了酒吧喝酒。是那家门前有一株杨树的酒吧,因为那些被枝桠挡住的玻璃,我爱上了那个地方。我点的是一杯果汁,陈博轩则点了烈性一点的酒。我亦知道,因为离别我们的心情都很低落。我们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
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惟独没有提到感情,氛围凝重。
之后,我离开去洗手间,想暂时逃避一下。在昏暗的走廊里,我听见有个女声在叫我,我很奇怪在这种地方还会遇见熟人。回头望去,发现那个人竟是沈瑜。
她美丽依然,三年没见她又赠添了几份柔情和成熟。
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其实从你一进来,我便看见你了,只是没敢认,你变了好多。沈瑜缓缓走过来打量我。
我也没想过会遇见你,你还好吗?
还不错。她笑着回答我,你变漂亮了。
我浅笑,问她。自己来的吗?
和我男朋友来的。顺着沈瑜的目光我看见一位帅气的男孩,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我看向陈博轩,说。不是,朋友。
我迟疑着,然后说。我们分手了。
沈瑜也愣了片刻,忽然她干笑了几声。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未浓不会爱很多人,也不会只爱一个人。他的心像黑洞一样,谁也走不进去。
我想起了那个夜晚,沈瑜无助的哭泣的模样,想起了她说的话,也想起了我对她说的话,现在看来却显得我的话是那么的幼稚,如果深爱一个人,又怎会满心祝福他和别的女人幸福。或许当初的沈瑜早就会料到,我和她会是相同的结局。
可是你的命好,不像我。
沈瑜的话意味深长,可我却是听的模糊。
我们短暂的聊天后便分开,临走前,我问沈瑜,你还恨我吗?
她愣了半晌,然后说。恨。
我回到座位上继续和陈博轩聊天,我的心情很不好,或许是为了沈瑜的那句恨。我将果汁换成了啤酒,和陈博轩一口接一口的喝起来。陈博轩亦没有问我怎么了,只是陪着我。很晚的时候,我们离开。
我们没有打车,而是沿着马路悠闲的走着。彼此很沉默,我有种预感陈博轩有话要说。我在内心祈祷陈博轩你千万不要说,不然一切都会不如从前了。
这时陈博轩唤我。甄夕。
我看向他,有点绝望和沮丧。
他刚要开口,我打断他。别说,好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那样笃定,我是阻止不了他的。
他强硬的扳过我的身体面对他,说。甄夕,即使我知道很久了,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很痛苦,虽然我满心祝福,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对别的女孩根本提不起兴趣,我总是拿她们同你比,没有一个可以像你那样打动我并走进我的内心。我依然爱着你,从未改变过.
我闭上了眼睛,猛烈的摇头,无法回应他。
这时,陈博轩忽然抱住我,他很用力的拥抱我。而我却忽然害怕起来,我也开始憎恨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呢?
我使出全力推开他,哭着说。
陈博轩,我永远都不会爱你,也不会爱上别人。或许这很残酷,但是我的心真的再也空不位置留给别人。我爱未浓,一辈子都会爱他的,即使他无情的伤害了我,我也爱他,是的,我爱他。
陈博轩忽然沉默下来,他颓败的低下头,似乎又苦笑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问?
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痛苦,为什么一定要拒绝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接受了另一份才会更痛苦,我已经再没有爱的能力了。我也求你不要再爱我,忘记我.
这不可能,我爱你就像你爱未浓一样,是那种深入骨髓的爱,除了死亡不会有别的办法。
我惶恐的抬起头望他,我深知那种爱是可以毁灭一个人的,而且种毁灭是我给予的,我不相信我除了接受和制造伤害还能做什么。
我低着头,咬着唇,对他说。
陈博轩,我们……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吧。你就当我没有出现过,也没有爱过我。对不起.
陈博轩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发现我们还是再也不要见面的好,这样对谁都好,你的爱对我来说等于纠缠,久了我便会厌恶,会践踏这份情感。请你尊重我,不然我会很痛苦,也希望你会找你的幸福,再见。
陈博轩拉住我,说。甄夕,告诉我你说的都是假的。
我挣脱他的手,咬着唇坚决的说。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今天才告诉你,只为了保护你的自尊,你还不明白吗?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多么的愚蠢,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离去,我快速的向前行走,泪水和长发一起飞扬。
身后陈博轩忽然大声的喊,甄夕,我爱你。他就那样固执的喊了很多遍,声音一次高过一次。我的心也在这个夜晚破碎了很多遍,一次比一次破碎的厉害,我感受的到陈博轩的痛苦,但是,如果我们不分离,他会更痛苦。
再见,无忧的岁月。再见,鸵鸟。再见了,陈博轩。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口是心非。祝你幸福。
陈博轩走了,我又变回寂寞。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逛街,一个人走路,抬头望天,大口呼吸。悲从中来,伤感无限。
我还是会时常去那个酒吧,有时候喝的不知所以,有时候异常清醒的只是静坐。我看着窗外的杨树和行人,心就会急速的下沉,一直跌落到谷底感到轻微的疼痛,才会有所醒悟。
我的睡眠开始需要拿安定来解决,我并不在意,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我的生活出现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曾经身体里蕴满了幸福和快乐的女孩如今已经置身在冰雪之中,低头抬头间都是哀伤和落寞。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改变另一个人的,那种改变便是毁灭。
我很少回家,米朵也很少回去。偶尔在家中遇见也是相见无言。我们是没有话可说的,为了那个男人也为了那个巴掌。
我学会了吸烟,经常和夏申躲在他们租来的房子里抽很多的烟。常常是在夜晚打开窗子,就会有浓重的烟雾飘荡而出,宛如另一个世界,污浊,寂寞,疼痛的世界。我喜欢绿木耳的薄荷香味,吸到肺里有微缓的抽动,之后就是无限的舒解,亦是舒放内心的良药。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米朵那么早就爱上了吸烟,人在苦闷之时,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的藤条向上攀爬,不然就是陷身在永久的黑暗之中,而那烟便是藤条了。
我和未浓分手将近两个月的时候,正值秋天。满天的黄叶纷纷而落,在风中旋转翻越,我望着望着就痴迷般,想到了四年前的那个秋天,上天给了我那么多的感动和泪水,是不是幸福并不会跟随某个人一生一世,它总会在一个时刻猛烈的燃尽自己,我们用尽了它,就再也找寻不到了。我经常一个人在A城的街道上行走,每条街每条巷走过去,漫不经心的跟随着人群一点一点的滑过城市的脉络,他们停驻我便
停驻,他们行走我便行走,毫无目的,只是为了行走和观望。那个时候,我的脑海是空白的。
有一次,我就那样不停歇的走,待回过神来,才发现我已经穿越了大半个A城,眼前是那幢破旧的筒子楼,我徒步走上盘旋的楼梯,不禁感慨岁月变迁,时光荏苒。如今,已经不知换了多少茬的房客。那间暗房另外作为一间卧室租了出去,因为没有光线价格相对便宜。走到楼上有人在过廊里洗衣服,浑浊的脏水蔓延着,渗入了木质的地板。我不禁皱眉,怎会如此龌龊和肮脏。楼上的阁楼被一个南方女孩租了下来,我问她,为什么租下这间房,又小又窄,只不过有一扇天窗而已。
她操着并不流利的普通话说,就是因为这扇窗才租下的,空气新鲜,还可以看见对面的景色。
我想起那些金黄和蔓延的铁轨,想起了我将头依靠在窗台上和这个南方女孩一样看远处的景色。那时心中的信念和理想是何等的美好。
临走的时候,女孩对我说。不知道为什么那间屋子里的墙壁上,有很多的竖线,不知是哪个房客留下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微笑没有回答,转身下楼。没有会知道,那是一个女孩深夜里为了等晚归的男友而画下的思念,亦是强烈的孤独的爱。是的,那有108道,我记的很清楚。
我下了楼便去了对面的油田,走在金黄之中感受着金秋的太阳温柔的亲吻,天高地远,一切置身在安然里,莫明的畅然。一座座高大的采油机整齐的有规律的运作着,一眼望去有壮观的美。太阳沉落下去,天边一片火红的朝霞。我着迷的站立着,伸展着双臂将自己淹没在一浪又一浪的金黄之中,晚风吹来,是发人深省的抚慰。那刻,我忘了我自己。
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我沉沉的在中午苏醒过来。。一个人在食堂伺候一碗面,便无所事事的在校园里游走。思绪闲暇时,我忽然就想念了筒子楼和那片油田,想着就打车赶过去。
我沿着蜿蜒的铁轨向前走,踩着青色的石子,看蔚蓝的天空,偶尔会有过膝的枯了的杂草,迎着风和阳光我的心情没由来的舒爽起来。回头望向不远处的筒子楼,发现在阁楼的那扇天窗上有一个人。是一个男人,他戴着一顶鸭舌帽,有一种落寞的伤感。我惊讶,除了他没有人会将那些普通的帽子戴的那样好看,可是那里
明明是租给了别人的。我顾不得多想跑过去,快速的攀上了旋梯,敲响了阁楼的门。
门缓缓的打开来,我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是未浓,果然是他。
未浓很惊讶,我们互望着互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终于脱口而出。
我将这所有拍照积攒下来的钱租下它,本来房客是不愿搬走的,见我固执有肯花高价才同意让给我住。进来坐吧。未浓让出位置容我进去。我走进去,里面的布置稍微有些变化,但大抵上和当初一样。
我怔在原地。伤感的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回来?
未浓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道。我很想念这里,我住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这里亲切,不知道为什么。
我忍住泪水,说。这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未浓走到我面前,说。在我看来,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只是怀念。
怀念?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怀念.
我终于哭了.痛苦难当.
未浓走近我,欲伸出手来抚我的肩,我却向后退去。我低下头缓慢的取下脖子上的那条爱念鱼的项坠,随后我交到他的手里说。
它对我来说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了,它伴随了我四年的光景,我一直像你说的那样期待爱会有奇迹,可是它还是令我失望,我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和事物。爱情是自己把握的,并不是寄托在谁的身上,这一点我终于懂得,却是太晚了。
未浓颤抖的握紧它,问。你真的要丢掉它吗?
不是丢掉,是物归原主。
那好吧。说着未浓转身走想天窗,一扬手项链以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了下去。
你在干嘛?我冲过去,推开未浓,向下望,却只能看见一片杂草丛,项链隐没其中,不见踪影。
这时,有人走进来,我回头望,是米朵。
她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我看见她手里拎着西兰花和一条鱼,我们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米朵转身调头离去,我马上追出去,叫住她。
你别走,该走的人是我。我越过她,向前走去。
我们在附近一家很小的咖啡店落座。
我是来还他东西的,你别多想。我解释
我们已经同居了。米朵目光呆然的望着咖啡杯说。
我有几秒的错愕,随后是无边无际的心痛,我问。
你想好了吗?这并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这根本不用想,我爱他什么都愿意做。米朵极其笃定
我干笑了两声,便是沉默,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可是他还爱你。米朵忽然说,我猛然抬起头,看见她直视着我,目光里有仇恨,像极了当年的沈瑜,但是没有幽怨。
他为什么搬回来,我一清二楚。他走不出曾经的回忆,但我无所谓,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心安。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以忽略所有痛苦来爱他,我可以给他最轻松和自如的生活,让他没有牵伴,同样他也给予我灵感,让我作出最美的画,我们都没有浪费人生,我永远都不会像你只懂得索取而不懂得付出,他早晚会爱上我。
米朵似笑非笑,我揪心的听。最后我双手支撑低埋的头,流下泪来,我痛心的问。
为什么?米朵,为什么你要爱上他?他并不是一个好男人,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米朵移动身体,凑过来,我们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的声音寒冷。
为什么你总是想未浓会伤害我?在我看来那全然不是,他爱我,早晚会胜过你。从那次你没去的约会,他在桥头为我拍照,我忽然就发现我遇见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可以抑制我,感动我,给我温暖,让我知道爱是什么。可惜的是他却是你的男朋友,可我爱他,这是事实。没办法,我只能用抢的,原谅我的无情,甄夕。
你从没想过我,对吗?不管我多么的疼爱你,是吗?
米朵的瞳眸有轻微的闪烁,她挪回身别开头,说。
这才是米朵,真正的米朵。我和未浓一样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