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右脚脚底下的皮有一个一个的洞,连成一片,右脚有一些不是很多,穿鞋臭,是什么病

你看过最惨烈、心惊胆颤的小说情节是什么?
按时间排序
119 个回答
1984美丽新世界后半段15.16岁看过后,再也没敢重新打开这两本书。太绝望了。
《檀香刑》里剐人的情节。
汤姆克兰西的《惊天核网》(The Sum of All Fears)中,恐怖分子在美国巴尔的摩引爆核弹时的描写,虽然没有前排那几个答案的肉体或精神意义上的惨烈,但是透着一股科学的冷酷,蕴含在微观尺度的能量在几个微秒内就可以毁灭成千上万人或短或长的一生和人类文明上百年所建造的现代化的都市,并且还险些引起全球核战争,让世界处在悬崖边缘。占坑,有空就上全文
过道里有一阵沉重的皮靴声。铁门喳的打开了。奥勃良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那个蜡像面孔的军官和穿黑制服的警卫。“起来,”奥勃良说,“到这里来。”温斯顿站在他的面前。奥勃良的双手有力地抓住了温斯顿的双肩,紧紧地看着他。“你有过欺骗我的想法,”他说,“这很蠢。站得直一些。对着我看好。”他停了一下,然后用温和一些的口气说:“你有了进步。从思想上来说,你已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感情上你没有什么进步。告诉我,温斯顿——而且要记住,不许说谎;你知道我总是能够察觉你究竟是不是在说谎的——告诉我,你对老大哥的真实感情是什么?”“我恨他。”“你恨他。那很好,那么现在是你走最后一步的时候了。你必须爱老大哥。服从他还不够;你必须爱他。”他把温斯顿向警察轻轻一推。“101号房,”他说。在他被监禁的每一个阶段,他都知道——至少是似乎知道——他在这所没有窗户的大楼里的什么地方。可能是由于空气压力略有不同。警卫拷打他的那个牢房是在地面以下。奥勃良讯问他的房间是在高高的顶层。现在这个地方则在地下有好几公尺深,到了不能再下去的程度。这个地方比他所呆过的那些牢房都要大。但是他很少注意到他的周围环境。他所看到的只是面前有两张小桌子,上面都铺着绿呢桌布。一张桌子距他只有一两公尺远,另一张稍远一些,靠近门边。他给绑在一把椅子上,紧得动弹不得,甚至连脑袋也无法转动。他的脑袋后面有个软垫子把它卡住,使他只能往前直看。起先只有一个人在屋里,后来门开了,奥勃良走了进来。“你有一次问我,”奥勃良说,“101号房里有什么。我告诉你,你早已知道了答案。人人都知道这个答案。101号房里的东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门又开了。一个警卫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用铁丝做的筐子或篮子那样的东西。他把它放在远处的那张桌子上。由于奥勃良站在那里,温斯顿看不到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奥勃良又说道:“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因人而异。可能是活埋,也可能是烧死,也可能是淹死,也可能是钉死,也可能是其他各种各样的死法。在有些情况下,最可怕的东西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甚至不是致命的东西。”他向旁边挪动了一些,温斯顿可以看清楚桌上的东西。那是一只椭圆形的铁笼子,上面有个把手可以提起来。它的正面装着一只击剑面罩一样的东西,但凹面朝外。这东西虽然距他有三、四公尺远,但是他可以看到这只铁笼子按纵向分为两部分,里面都有什么小动物在里面。这些小动物是老鼠。“至于你,”奥勃良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正好是老鼠。”温斯顿当初一看到那铁笼子,全身就有预感似的感到一阵震颤,一种莫明的恐惧。如今他突然明白了那铁笼子正面那个面罩一样的东西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他吓得屎尿直流。“你可不能这样做!”他声嘶力竭地叫道。“你可不能,你可不能这样做!”“你记得吗,”奥勃良说,“你梦中感到惊慌的时刻?你的面前是一片漆黑的墙,你的耳朵里听到一阵震耳的隆隆声。墙的另一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那里。你知道自已很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但是你不敢明说。墙的另一面是老鼠。”“奥勃良!”温斯顿说,竭力控制自已的声音。“你知道没有这个必要。你到底要我干什么?”奥勃良没有直接回答。等他说话时,他又用了他有时用的教书先生的口气。他沉思地看着前面,好象是对坐在温斯顿背后什么地方的听众说话。“痛楚本身,”他说,“并不够。有的时候一个人能够咬紧牙关不怕痛,即使到了要痛死的程度。但是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各有不能忍受的事情——连想也不能想的事情。这并不牵涉到勇敢和怯懦问题。要是你从高处跌下来时抓住一根绳子,这并不是怯懦。要是你从水底浮上水面来,尽量吸一口气,这也并不是怯懦。这不过是一种无法不服从的本能。老鼠也是如此。对你来说,老鼠无法忍受。这是你所无法抗拒的一种压力形式,哪怕你想抗拒也不行。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但是要我做什么?要我做什么?我连知道也不知道,我怎么做?”奥勃良提起铁笼子,放到较近的一张桌子上。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绿呢桌布上。温斯顿可以感到耳朵里血往上涌的声音。他有一种孤处一地的感觉,好象处身在一个荒凉的大平原中央,这是个阳光炙烤的沙漠,什么声音都从四面八方的远处向他传来。其实,放老鼠的笼子距他只有两公尺远。这些老鼠都很大,都到了鼠须硬挺、毛色发棕的年龄。“老鼠,”奥勃良仍向看不见的听众说,“是啮齿动物,但是也食肉。这一点你想必知道。你一定也听到过本市贫民区发生的事情。在有些街道,做妈妈的不敢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哪怕只有五分钟,老鼠就会出动,不需多久就会把孩子皮肉啃光。只剩几根小骨头。它们也咬病人和快死的人。他们能知道谁没有还手之力,智力真是惊人。”铁笼子里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温斯顿听着好象是从远处传来一样。原来老鼠在打架,它们要想钻过隔开它们的格子到对面去。他也听到一声绝望的呻吟。这,似乎也是从他身外什么地方传来的。奥勃良提起铁笼子,他在提起来的时候,按了一下里面的什么东西,温斯顿听到咔嚓一声,他拼命想挣脱开他绑在上面的椅子。但一点也没有用。他身上的每一部分,甚至他的脑袋都给绑得一动也不能动。奥勃良把铁笼子移得更近一些,距离温斯顿的眼前不到一公尺了。“我已经按了一下第一键,”奥勃良说。“这个笼子的构造你是知道的。面罩正好合你的脑袋,不留空隙。我一按第二键,笼门就拉开。这些饿慌了的小畜牲就会象万箭齐发一样窜出来。你以前看到过老鼠窜跳没有?它们会直扑你的脸孔,一口咬住不放。有时它们先咬眼睛。有时它们先咬面颊,再吃舌头。”铁笼子又移近了一些。越来越近了。温斯顿听见一阵阵尖叫。好象就在他的头上。但是他拼命克制自已,不要惊慌。要用脑筋想,哪怕只有半秒钟,这也是唯一的希望。突然,他的鼻尖闻到了老鼠的霉臭味。他感到一阵猛烈的恶心,几乎晕了过去。眼前漆黑一片。他刹那间丧失了神志,成了一头尖叫的畜生。但是他紧紧抱住一个念头,终于在黑暗中挣扎出来。只有一个办法,唯一的办法,可以救自己。那就是必须在他和老鼠之间插进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来挡开。面罩的圈子大小正好把别的一切东西排除于他的视野之外。铁笼门距他的脸只有一两个巴掌远。老鼠已经知道可以大嚼一顿了,有一只在上窜下跳,另外一只老得掉了毛,后腿支地站了起来,前爪抓住铁丝,鼻子到处在嗅。温斯顿可以看到它的胡须和黄牙。黑色的恐怖又袭上心来。他眼前一片昏暗,束手无策,脑里一片空白。“这是古代中华帝国的常用惩罚,”奥勃良一如既往地训诲道。面罩挨到了他的脸上。铁丝碰在他的面颊上。接着——唉,不,这并不能免除,这只是希望,小小的一线希望。太迟了,也许太迟了。但是他突然明白,在整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人可以把惩罚转嫁上去——只有一个人的身体他可以把她插在他和老鼠之间。他一遍又一遍地拼命大叫:“咬裘莉亚!咬裘莉亚!别咬我!裘莉亚!你们怎样咬她都行。把她的脸咬下来,啃她的骨头。别咬我!裘莉亚!别咬我!”他往后倒了下去,掉到了深渊里,离开了老鼠。他的身体仍绑在椅子上,但是他连人带椅掉下了地板,掉过了大楼的墙壁,掉过了地球,掉过了海洋,掉过了大气层,掉进了太空,掉进了星际——远远地,远远地,远远地离开了老鼠。他已在光年的距离之外,但是奥勃良仍站在他旁边。他的脸上仍冷冰冰地贴着一根铁丝。但是从四周的一片漆黑中,他听到咔嚓一声,他知道笼门已经关上,没有打开。
现在这些人的语文素质太特么差来,惨烈不等于残酷啊,惨烈的情节理解成残酷的情节,还大段大段的贴上去,受不了啊受不了
《闪光的哈萨维》节选“在明天清晨。那些不安定分子如果知道马夫蒂还活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击过来的。不急不行。”  “军事法庭呢……?”  “根据昨天的决定,军事法庭并不是裁决敌人的东西。说到底,那应该是研究关于违反内部军规的事的地方。至于反叛者,就要随机应变了。”  “可是,这件事……”  凯奈斯有点傻了,但他还在意着另一个悬念,于是又急着提出了一个问题。  “关于处决马夫蒂,既然是内阁会议决定的,那处决的实施命令是以幕僚的名义来发的了?”  “并不是这样。幕僚们可不打算背上这个骂名。”  “啊?”  “是太平洋地区的军管区司令,也就是你的名字。难道还会是接任的布莱特·诺亚上校吗?”  “……”  凯奈斯抬头看着天,但他也只能认为相比于由父亲来处决儿子,这更妥当吧。52.临刑前日  凯奈斯·斯雷格不再盯着天花板而看向梅吉纳乌姆·古根海姆大将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老人的眼屎。  “……?”  “您知道现在马夫蒂的真实身份吗?虽说他确实是马夫蒂的一员,但并不是马夫蒂本身。”  “这我知道。马夫蒂是个组织,接下来还会有新的马夫蒂出现吧。所以我对现在的马夫蒂的真实身份并不感兴趣。不过,对于把暗杀幕僚做到这份上的马夫蒂,联邦政府没有进行任何报复处置,这对于人心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  “……是啊……不过这件事情放在我自己心里,实在太苛刻了,所以,请您保密……”  连凯奈斯都变得怯懦起来,他打算去说这件事,其实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你让他坦白了?”  “怎么会呢……他没说。不过偶然地我知道了现在的马夫蒂的真实身份。他叫哈萨维·诺亚。”  “诺亚?”  “嗯……就是那个诺亚。”  “……他父亲知道这件事吗?”  连将军也低下了头,这一次他环视着房间,感觉到人生就是这样的东西。  “太好了。要是让你即日退役的话,我们可就得看父亲枪决儿子这样的事了。是神明的保佑啊……”  “我该怎么做?”  “那是任务啊,准将。”  对于老人的这些话,凯奈斯无法反抗。  很简单,如果他在这里反抗的话,处决哈萨维就会由布莱特来执行。  “……工作交接,怎么样?”  “和诺亚上校一起?”  “嗯……”  老人站了起来。  “只是阿德莱德周边的问题,因此看起来已经差不多了。任务结束之后我可以离开这里吗?”  “就这样吧。似乎百感交集啊。想住在地球的话,我也会让你实现这个愿望的。”  凯奈斯并不相信将军带着敦厚的表情回答着的话。  说这些话是因为将军把他当作了潜在的不安定分子的一员。  不过,第二天就证明了这件事并非如此。  也不知是官僚组织哪儿弄错了,或者是有意识这么做的,凯奈斯和琪琪得到了联邦政府发行的可以合法居住在地球上的地球居住许可。  但那只不过是之后的问题。  “奇怪的决定啊。您听说我的退役申请被受理了吗?”  布莱特·诺亚在拉·凯拉姆的舰长室里接受了理查德·克雷谢恩德大将的命令,确认着自己去留的事。  “只是三个月而已……和参谋本部约定好了,你要是担心的话,我就帮你让总统签字。”  “新总统还没有到这儿吧?”  “到他来了再办。不过上校,如果马夫蒂的抵抗更激烈一些的话,现在可就是战斗中啊。你可有三个月作战的准备吗?”  “是的。”  “不过,这个地区的不安定大致已经排除了。如果凯奈斯上校在明天完成了对马夫蒂的处决的话,就算不做什么工作也没关系了。大概就是为了阿德莱德的重建工作而已。”  “这倒也是。如果只是刚才所说的那样的话,我也打算休养了……”  “嗯……有这打算不错。令公子也在这里进行植物观察官的学习吧?想见就去好了。啊,忘了说了,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把家属也叫来吧,我给你办降落地球的许可证。”  “非常感谢。和哈萨维见面倒是可能的,不过家人……”  “怎么了?”  “我也应该是部下的榜样。”  “哈哈哈哈……那么耿直的话,部下也会闲不下来而有怨言的。让全体人员依次休息吧。为此,你要是不休息给他们看,这才作不成榜样。”  克雷谢恩德大将心情不错。  “派出汽艇吧。之后和古根海姆大将一起去马雷河侦察。”  “河流的侦察?”  “就是钓鱼啊。”  “哦……!”  布莱特站了起来和将军握着手。  “嘛,就算还有和马夫蒂类似的活动,下次也会是在别的地方。而且马夫蒂的重建需要时间。你就在这红色的大陆上休闲地享受最后的军旅生活吧。”  “非常感谢。”  布莱特眺望着大将乘坐的汽艇向海岸而去的景象,觉得那像是昔日海军的景象。  宇宙船拉·凯拉姆的船体漂浮在广阔的海湾里。在这片大陆特有的阳光下,船体闪闪发光。  “……海潮吗……”  布莱特感觉到周围突然被日常的华美包围了。  没有战斗,就能如此放松了吗?他感慨道。  拉·凯拉姆以外的两艘战舰在面对着阿德莱德的森特·文森特湾着水后,投入了MS部队进行阿德莱德的修复作业。  “您打算怎么办?”  “嗯……就像将军说的那样放松倒也不错,不过战舰回到阿德莱德之后,我会在半夜回到这里。马夫蒂的处决是在明早五点,我也打算参加。”  “没那个必要。因为刚才将军说了,交给斯雷格准将就行了……”  副舰长西甘惊讶于布莱特的一本正经。  “虽说是这样,但我可是被指名接任的,也要进行工作移交。我觉得即便光看在准将的面子上也还是去做比较好。”  “或许是吧,不过这也太热心了啊。”  布莱特听着西甘的话,挥着手笑了。  “让他们出发吧。”  他命令道。  那天傍晚,天空染成了鲜红色。在阿德莱德机场上陆的布莱特·诺亚站在了正端坐在机场南边野漆树受损较少的地方的Ξ高达前面。  虽然到达这里之后曾经从远处看过这架机体,但近观的机会在此之前还没有过。  “……”  从这架机体就可以看出继承了高达这一名称的容姿,但尽管如此,如果和过去的高达相比较的话,总觉得有些地方过于粗糙。  “这是在哪儿制造的?”  布莱特问着同行的唯一的整备师。  “基尔凯部队的报告中说是不明。没有物证。完全看不出制造工场。”  整备师一边看着手中的便携式电脑的数据一边说道。  “嗯……制造这机体的是阿纳海姆电子集团。”  布莱特可以这样断定机体的印象。  “不过,虽然有这一嫌疑,但基尔凯部队也好,参谋本部也好,听说都不在调查。”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啊。”  看得出所有装甲都有点烧烂了,不过本质性的伤害似乎很少。  只是左右水平张开的机械臂使得高达的姿势看起来简直就像背负着十字架一般。手的部分变得像烧焦的团子一样,令人心痛。  他们升起了整备台。如果卷起盖着的布,就能看到舱门半开着的驾驶舱。  “……”  如果无视实视显示屏面上的裂缝,几乎看起来马上就可以使用。  “嗯……很像高达,不过这东西作为机器来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我可不喜欢。”  布莱特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哈萨维就曾坐在这个驾驶舱里。  “不过,舰长,不安定分子使用的MS用高达这一名称,这是不能被允许的吧?”  整备师在整备台上说道。  布莱特从布的下方走了进去,抬头看着高达被熏黑的脸。  “这倒也并非如此。历代的高达虽然都在联邦军,但总是由有着反叛精神的人乘坐的。而且,高达最后也总是这样。没有了头,机体被烧毁,变得七零八落……不过,即便没有了高达,反叛精神也还会健在的。”  “是这样吗?”  整备师在开始降下整备台的布莱特后面继续仰望着高达。53.枪决  “明天清晨,枪决……”  哈萨维横躺在床上,看着那两个男人。  “是的,虽然很急,但我们还是等待着您的病情恢复。”  “等?”  “是的。我们直到今天还在为阻止即刻行刑这一高层的要求而奔走。当然,在军队和联邦政府内都有着要阻止对您的处决的运动,可是,今天傍晚正式决定了。”  哈萨维觉得那样的话全是谎言。  “……对你们作为战士的顽强奋战表示敬意。这是凯奈斯·斯雷格准将麾下的基尔凯部队的口信。”  在此之前一直只是默念着这些话并听着同伴的事务报告的中校说道。  “……?不是上校吗?”  “啊……与你们的攻击对决的军功被认可后,斯雷格准将……”  “哦……那太好了。”  “是的……”  “那么,明天早晨四点五十分,我们会来接您。”  “哦……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敬着礼打算退出哈萨维的房间的两名士官停住了脚步。  “就是关于对我的处决,也讨论过绞刑吗?”  对于哈萨维的这个问题,士官们对视了一下,少校回答了。  “在那帮笨蛋幕僚中倒是有过。三天前他们甚至还说即使没有意识也没关系,所以就这么办……”  中校则拽着这么说着的少校的手腕。  “那么,请安心。”  说着,他们退了出去。  哈萨维闭上了眼睛。他并没有动摇。  从参加马夫蒂的活动那时开始,他就已经有了如果被捕就会是这么回事的觉悟。  想想到今天为止的事情,有一年零几个月。  倒不如说,他感觉到了在不知什么地方感受到的压力云消雾散这样的轻松。  那是因为他已经预感到这些了吧。  他想到,对于琪琪或许他也会表现出那样的态度。  “对于凯利亚·迪斯,就到此为止了……”  在达尔文这一个点没能相见,如果说有些遗憾,也确实如此。  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护士长海蕾娜·马克加巴恩出现了。  “文字处理机,需要吗?”  她的样子里带着明白哈萨维已被告知要被处决的温柔和担心。  “……?为什么?”  “如果要写遗书的话……”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哈萨维的表情很沉着,因此海蕾娜也悠闲地站在了床边。  那位中年护士长大概正好和哈萨维的母亲未来年纪相仿。  她的胸很大,这一点不同。(= =|||)  “……我没打算写,不过说不定会写的。还是帮我放着吧。”  “是。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虽说是故作的笑容,但那也充满了慈悲。  “是啊……能给我苹果吗?我想吃黄色的苹果。”  “我觉得在什么地方会有的。如果您这么打算的话,军队的斯雷格准将也似乎非常有善意,所以……”  那是个让人觉得宽大的女性。  哈萨维对于最后一晚能遇到这样的护士很感激。  “阿德莱德让我们弄得一塌糊涂了啊……对于无辜的人,真的很对不起。”  “嗯……不过多亏你有攻击预告,大多数市民都得救了。我认为攻击的方法没有问题。”  “谢谢,海蕾娜。”  “那么,我会让玛格丽塔给您拿来的。”  “有劳了。说不定还会有信封。”  “嗯,嗯……!”  海蕾娜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作出了一个圈,走了出去。  “负责人是凯奈斯·斯雷格啊。和这家伙也真是有缘……”  哈萨维全身的疼痛减轻之后,至少手脚可以稍微活动了,因此他对今晚的决定并没有觉得不满。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能在没有意识的时候被杀死……哼哼……不过那就不叫处决了吧……”  他稍稍假寐了一会儿。  之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正是护士玛格丽塔努力不让他注意到地把文字处理机放在了床头柜上,正背对着门的方向退出去的时候。  她有着深蓝色的瞳孔和大眼睛。  “啊……!?对不起……”  “没什么……”  他微笑着。  她看着看着,眼泪涌了出来。  “玛格丽塔小姐……”  “只是,只是,这也太急了……”  虽然还在找着手帕,但玛格丽塔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消失在了门那边。  “……”  在文字处理机旁整整齐齐地并排放着几种纸,而信封也为他准备了各种各样的。  而且,签名用的钢笔的茶色涂漆笔帽被作为镇纸放着。  对于护士们的关心,哈萨维似乎变得感伤了起来。因此他有一次望着天花板,对自己说着最后的时刻要冷静地度过。  “……死这种事,大家都已经做过了。我也一定能做好的。”  他像是咏唱咒文似地不停地说着这些话。  晚餐还是流质食物。  海蕾娜·马克加巴恩护士长服侍着他。  不过苹果并没有出现,所以她也像是忘了似地伺候着他。  “这样的情况的话,明天早晨就吃普通的食物吧?您想吃什么呢?”  海蕾娜一边放下盘子一边露出了护士长式的微笑问道。  “很早,又要被处决,容易消化的就行了。”  “麦片粥?”  “粥,你知道吧?”  “当然了,中国风味的,日本风味的,泰国的,有很多呢。”  “那就日本式的吧,简单点就行了。”  “我明白了,马夫蒂。”  哈萨维盯着床头柜上的文字处理机,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应该去写信的对象,他只想得到父母和妹妹切敏,可如果要写信就只能用真名了,但不能让哈萨维来写信。  或许有机会可以拜托凯奈斯,但他觉得那样一来就很可怜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夜已经相当深了。  “请进……”  护士长海蕾娜·马克加巴恩从门口张望着。  “准将送来了苹果,您要吃吗?”  “嗯,我很想吃啊。”  “那么……”  “海蕾娜……”  “嗯?”  “我想稍微试试看站立的练习。能帮我一把吗?”  “我非常乐意,只是……”  反倒是海蕾娜对此有点胆小。  “早晨我不得不站着。我想先练习一下。”  “是……”  海蕾娜搬开了床头柜,为他掀开了盖着的毯子。  “……”  哈萨维慢慢地活动着身子,将脚从床边放下。发硬的皮肤发出了咯哧咯哧的声音。  “……!?”  尽管他忍着,但他知道额头上还是爆出了青筋,粘汗也流了出来。  “太勉强了啊。”  海蕾娜想要抱起他的脚帮他放回到床上。  “不行。我要站起来!”  “是。”  她没办法,只好把他的脚又放了下来。接着她抱起了他的上身。  中年女性的体香将哈萨维带进了败北的深渊。那是因为对于男性而言,永远都会和母亲的联想联系着吧。  “……!”  哈萨维把上半身交给了海蕾娜,双脚试着踏下了床,这次脚底隐约的痛感刺进了他全身。  他忍着这些痛楚,在搭在海蕾娜肩上的手指上用着力。但从绑着绷带的手指也传来了像是突刺着神经一样的疼痛。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站起来。  “……可以吗?”  “请……”  海蕾娜直接感受着患者的心理状态,发挥着弥补那一切的能力。  她在抱着哈萨维的背的手上用着力,凑着哈萨维站起来的时机,将他的上身抱了起来。  “……!!”  体重一下子从胁腹到腰,一直落到了大腿部。骨骼和皮肤似乎正在嘎吱嘎吱作响。  “不要紧吧?”  “我站起来了吧?枪决的话,不需要站得很标准吧?”  “啊……这我不太清楚……”  连海蕾娜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她的手放开了哈萨维。  “请对准将说,不要讲究排场,也不要太痛苦……”  “我会为您转达的。我们会拿苹果过来,就在之后,一定……”  哈萨维再一次和之前一样慢慢地横卧到了床上,喘着气。  他能感觉到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  玛格丽塔拿来了苹果,在哈萨维的旁边削着皮。  她喂他吃着。  他用力咀嚼着。很遗憾,苹果很硬,没有他期待的那种松脆的触感。  “……”  玛格丽塔低头看着慢慢地活动着的哈萨维那满是疮痂而露出了干燥的皮肤的脸,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她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接着又用叉子插着下一片苹果。  “总算脸和皮肤变得看上去好多了……”  她说道。  “很好吃。你也吃吧……”  “是吗?那可不行啊。”  盯着叉子上的苹果的玛格丽塔听起来很遗憾地说着。她左手在胸口画着十字,把苹果收拾好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爸爸,妈妈。”  他就要在养育自己的父母之前去迎接死亡了。  而且,他觉得他按照自己的主义做了这些,太过个人主义了。  “……这就是我为了和新人类接触,不顾个人的能力而想去成为新人类的结果啊……姬丝·巴拉亚的事情也好,战争也好,凭这些事情是不会变成这样的。”  在度过深夜的时候,这样的话一直在哈萨维的脑海中出现着。  不过,并不是很有逻辑。  “琪琪似乎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是梦吧……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直……”  琪琪·安达露西亚正住在凯奈斯·斯雷格所使用的屋子隔壁的住宅里。  凯奈斯看起来在离开这里之前都要被监禁着。  她的脸颊上贴着几块创可贴。为了不让这被金伯利他们发现,她在森林中徘徊了相当长的时间。  幸亏凯奈斯所派遣的搜索队中有着在艾利斯·斯普林格时就相当热心的米内切·凯斯塔尔基诺上尉,琪琪才会决心接受搜索队的救援。  他们觉得多亏琪琪回来了才能获得胜利,因此都欢迎她,并把她带到了凯奈斯身边。  琪琪在吃晚饭的时候接到了凯奈斯的电话,接着她马上洗了个澡并换完了衣服。  由于除了夹克衫以外还能拿到些军用物品,总算还能弄出个干净利落的样子来。  在一张CD都没有的琪琪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远处鸟兽的声音。  已经在哪儿都不再有机器的喧嚣了。  只有一次,在远处响起了空母着陆的声音。  亚力山大湖映出了星星的影子,装饰着连窗帘都没有的窗户。  “……”  什么都没有,就这样呆着,她睡不着。  可是她也没有去想哈萨维的事……  她从凯奈斯那儿听说了处决哈萨维的地点就在离她宿舍不到两百米的军队征用的房屋的庭院里。因此她也有着只能这样了的觉悟了。  “死这种事……”  在几个小时里,她嘴里所说的话,就只有这些。  叮咚……  整点报时的钟声在玄关口的方向响了四次。  这之后的三十分钟更为漫长。  叮!  那是四点三十分的钟声。琪琪披上了从香港就一直穿着的夹克衫出了家门。  “去哪儿?”  卫兵问道。  “我去处决马夫蒂的那间屋子。”  “可别被发现哦。”  “好吧。我只是去见准将罢了。”  “请尽快回来。因为会被准将训斥的是我。”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清晨的空气,清爽中带着悲伤。  铺着小石子的路上留下了很多军用车辆的印子,让她知道这里也并非是和平的地方。  琪琪到达行刑的屋子前时,一辆军用车也响着汽油引擎的声音到了。  “……?”  她想要进入那里的前庭时,站在屋前的卫兵跑了出来。  尽管她注意到了士兵的动静,但看着从车上敏捷地站了起来的士官,她产生了“那不就是哈萨维吗”这样的错觉。  “嘘……!?”  告诉她不能出声的声音使得琪琪哆嗦了一下。  从车上下来的士官的眼睛正是哈萨维本人的。那脸颊,还有从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  倒吸了一口气的琪琪被跑来的卫兵们推搡着。  “诺亚上校!您辛苦了!”  士兵们的问候让琪琪稍稍了解了一下事态。  “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她想这样大叫。  “准将正在屋子里等您。”  “哦……!”  只是这样回答着并敬着礼的上校的身姿在琪琪眼中完全就像是哈萨维本人。  呼吸也好,举动也好,全都是哈萨维。  “……怎么回事啊……”  她无力地并着膝盖,不管怎样先忍着不倒下的时候,尽管那位上校诧异地看了看她,但还是向着屋子走去了。  “……那个少女是……?”  上校向出来迎接的士兵问着这些的声音让琪琪哆嗦了一下。  “那是哈萨维的声音!……哈萨维想和他父亲见面吗?”  琪琪一边茫然地看着布莱特·诺亚上校进了屋子一边这么考虑着。但那位上校并不像是去和要被处决的儿子会面的样子。  “怎么回事啊……凯奈斯,告诉我啊……”  她觉得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但无论如何都没法让身体有力气起来,只能在隔开道路和前庭的一堵矮石墙上坐了下来。  “琪琪……!?”  屋里传出了凯奈斯的声音。  “虽然你来了,但再进来的话我可要赶你出去了。”  凯奈斯抓住琪琪的双手低声说道。  “是真的吗!要在他父亲面前杀死哈萨维!?”  琪琪爆发了。凯奈斯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诺亚上校并不知道马夫蒂就是哈萨维。我也在努力不让他看到行刑。闭嘴!”  制止着琪琪的凯奈斯的双手就像是老虎钳一样。  “这种事,你能行吗?”  “我之所以会承担起哈萨维的处决,也是为了不让诺亚上校知道马夫蒂就是哈萨维啊。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理由!”  “哈萨维不想见他父亲吗?”  “他不是这种人,你是知道的吧?”  凯奈斯猛地推了一下琪琪。  “最后的时候让他清净点。”  凯奈斯的那种表情在黎明的光中就像是鬼一样。  “可我想见他……”  “这是男人的工作。哈萨维也有着这样的觉悟。给我回去!”  “上校……”  这是琪琪已经说惯了的对凯奈斯的称呼。  “现在,女人是不可以进来的。”  琪琪流着泪转过身,突然跑了出去。  在同一条路上,从相反方向开来的毫无特别之处的军用卡车把躺在移动床上的哈萨维送了过来。  “……!?”  琪琪并没有觉得哈萨维就在那辆擦肩而过的车里。  “男人的工作是什么啊!军队是什么啊!”  这些话在她脑海里变得汹涌澎湃。她只是跑着。  运送哈萨维的车从琪琪曾坐下的前庭旁边绕了过去,直接进了里庭。  这个庭院左右被缠满了常春藤的砖墙所包围着,东侧则可以望见在黎明的光中打破了平静的亚历山大湖。  在那中央,像是背对着湖一般,竖起了一根柱子。它在从屋子里射出的聚光灯光中等待着哈萨维的到来。  哈萨维仍然躺在床上,被从车上放了下来。那张床被放到了柱子边。  “……”  除了光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在被集中照射的光的背后似乎可以看到昏暗的屋子。  凯奈斯·斯雷格的脸在逆光中突然出现在了哈萨维面前。  “……你是马夫蒂·纳比尤·艾林吧?”  “是的……”  “那么,根据地球联邦政府参谋本部的命令,对你行刑。”  凯奈斯说完,就命令左右的士官帮哈萨维站起来。  “……!!”  与疼痛的搏斗再一次开始了。  男人们的手并不像护士长那般温柔,但哈萨维告诉自己这是任务,忍受着这一切。  在凯奈斯背后有十几个士官和一位牧师。不过他们白色的脸显得很僵硬。  布莱特的身影并不在那个庭院里。这是凯奈斯的苦心。  他苦口婆心地劝布莱特在背后的屋子里待机,直到他的工作结束之前都一直等着。  哈萨维背对着柱子站着。  他并不想去问他托海蕾娜护士长转达的话是不是已经传达给了凯奈斯。  还绑着绷带的手腕被铐在了绕在柱子上的手铐上。士兵们在照明灯光下跑着。  “最后不想说点什么吗?”  “我已经说了作为马夫蒂要说的事情。我相信总有一天,人类健全的精神将会保护这个地球。在此之前人所犯下的过错,马夫蒂在今后也仍然会继续整饬。”  在聚光灯的逆光中,凯奈斯的脸似乎歪着。  “有什么要忏悔的吗?”  年轻的牧师走到了凯奈斯前面。  “对于迄今为止和我相处过,并给了我丰富的人生的所有人,我表示衷心的感谢。”  哈萨维说完这些之后,手里拿着黑色眼罩的凯奈斯站到了他面前。  “……手腕不痛吧?”  “正好。”  “哦……哈萨,我挺喜欢你的。”  “谢谢。”  凯奈斯等着哈萨维的回答,帮他戴上了眼罩。  “……我永远当你是朋友。别忘了啊。”  “嗯,我也是。上校……”  对于能在耳边听到凯奈斯的这些话,哈萨维感到很高兴。  接着,凯奈斯踏着草坪的声音渐渐远去。  “……!!”  哈萨维咬紧了牙拼命忍着。  他忍着全身都想要发出吼声的冲动。  “凯奈斯!快点!”  或许察觉到了哈萨维生命的颤抖,凯奈斯很快便挥下了马鞭。  “开枪!”  那声枪声,琪琪已经听不到了。  或许是风的原因吧,也或许是她离得太远了。这并不清楚。  不过她对于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感到绝望。她继续在黎明时的路上跑着。
“多么稀奇古怪的事!”铸像厂的工头说,“这颗破裂的铅心在炉子里熔化不了。我们只好把它扔掉。”他们便把它扔到了垃圾堆里,死去的那只燕子也躺在那儿。 19世纪著名dandy兼段子手王尔德留下无数抖机灵的篇章,唯一题为《快乐王子》的童话,却是最不快乐的一篇。它给我留下的童年阴影如此之巨,与《海的女儿》《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并列三大惨,只有森林巫婆的糖果小屋、红军过草地时从口袋里刮下来并捏成长条形的荞麦面,以及红楼梦里的茄子这三大馋可以治愈。
莫言的檀香刑 最可怕的是凌迟和檀香刑的两个情节 刻画的太生动 仿佛身临其境,看完后头皮发麻。。 ——————————————————————————————那块松木板十分光滑,是俺爹让县里最好的细木匠精心地修理过的。木板平放在杀猪的床子上。这是俺家用了十几年的松木床子,木头里已经吸饱了猎狗的血,沉得像铁,四个身材高大的快班衙役一路休歇了十几次,才把它从俺家的院子里抬到这里。俺岳父趴到木板上,把头歪过来,谦虚地问俺爹:“是不是这样?亲家?”俺爹没有理他,弯腰从床子底下拿起那条上好的生牛皮绳子,递给俺。俺早就等得有点着急了,伸手就把绳子从爹的手里抢过来,按照事先演练过的方式,开始捆绑俺的岳父。岳父不高兴地说:“贤婿,你把咱家小瞧了!”俺爹在俺的身旁,专注地看着俺的动作,毫不留情地纠正着俺系错了的绳扣。岳父咋咋呼呼地反抗着,对俺们把他捆在木板上表示了十分的不满。他闹得实在是有点过分,爹不得不严厉地提醒他:“亲家,先别嘴硬,只怕到了较劲的时候您自己做不了自己身体的主。”岳父还在吵吵,俺已经把他牢牢地捆在松木板上了。爹用手指往绳子里插了插,插不进去。符合要求,爹满意地点点头,悄声说:“动手。”俺疾步走到刀篓边,捏出了方才杀鸡时使用过的那把小刀子,把岳父的裤子揪起,轻快地旋下了一片,让岳父的半个屁股显露出来。爹将那柄吃饱了豆油的枣木槌提到俺的手边放下。他自己从那两根檀木撅子中选择了一根看起来更加光滑的,用油布精心地擦拭了一遍。他站在了俺岳父的左侧,双手攥住檀木橛子,把蒲叶一样圆滑的尖头插在俺岳父的尾骨下方。俺岳父的嘴巴还在唠叨不休,说出的话又大又硬,在又大又硬的话语里,还不时地插上几句猫腔,好像他对即将开始的刑罚满不在乎,但是俺从他的颤抖的嗓音里听出了、从他哆嗦不止的腿肚子上看出了他内心深处的紧张和恐惧。俺爹已经不再与俺岳父对话,他双手稳稳地攥着橛子,满面红光,神态安详,仰脸看着俺,目光里充满了鼓励和期待。俺感到爹对俺实在是太好了,咪呜咪呜,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俺爹更好的爹了。俺能有这样一个好爹真是太幸福了,咪呜咪呜,如果不是俺娘一辈子吃斋念佛俺不可能碰上这样一个好爹。爹点点下巴,示意俺动手。俺往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侧着身,拉开了马步,脚跟站得很稳,好像橛子钉在了地上。俺端起油槌,先用了一点小劲儿,敲了敲檀木橛子的头儿,找了找感觉。咪呜咪呜,不错,很顺手,然后俺就拿捏着劲儿,不紧不慢地敲击起来。俺看到檀木橛子在俺的敲击下,一寸一寸地朝着俺岳父的身体里钻进。油槌敲击橛子的声音很轻,梆——梆——梆——咪呜咪呜——连俺岳父沉重的喘息声都压不住。随着檀木橛子逐渐深入,岳父的身体大抖起来。尽管他的身体已经让牛皮绳子紧紧地捆住,但是他身上的所有的皮肉都在哆嗦,带动得那块沉重的松木板子都动了起来。俺不紧不慢地敲着——梆——梆——梆——俺牢记着爹的教导:手上如果有十分劲头,儿子,你只能使出五分。俺看到岳父的脑袋在床子上剧烈地晃动着。他的脖子似乎被他自己拉长了许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想不出一个人的脖子还能这样子运动:猛地一下子抻出,往外抻——抻——抻——到了极点,像一根拉长了的皮绳儿,仿佛脑袋要脱离身体自己跑出去。然后,猛地一下子缩了回去,缩得看不到一点脖子,似乎俺岳父的头直接地生长在肩膀上。梆——梆——梆——咪呜咪呜——岳父的身体上热气腾腾,汗水把他的衣裳湿透了。在他把脑袋仰起来的时候,俺看到,他头发上的汗水动了流,汗水的颜色竟然是又黄又稠的,好似刚从锅里舀出来的米汤。在他把脑袋歪过来的时候,俺看到他的脸胀大了,胀成一个金黄的铜盆。他的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就像剥猪皮前被俺吹起来的猪,咪呜咪呜,像被俺吹胀了的猪的眼睛一样。啪——啪——啪——咪呜……檀木橛子已经进去了一小半——咪呜……香香的檀木……咪呜……直到现在为止,俺岳父还没有出声号叫。俺从爹的脸色上,看出了爹对俺岳父十分地钦佩。因为在执刑之前,爹与俺考虑了这次执刑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爹最担心的就是俺岳父的鬼哭狼嚎一样的号叫声,会让俺这个初次执刑的毛头小伙子心惊胆战,导致俺的动作走样,把橛子钉到不该进入的深度,伤了俺岳父的内脏。爹甚至为俺准备了两个用棉花包起来的枣核,一旦出现那种情况,他就会把枣核塞进俺的耳朵。但是俺岳父至今还没有出声,尽管他的喘息比拉犁的黑牛发出的声音还要大还要粗重,但他没有嗥叫,更没有哭喊求饶。啪——啪——啪——咪呜……俺看到爹的脸上也有汗水流了出来,俺爹可是一个从来不出汗的人啊,咪呜,爹攥着檀木橛子的手似乎有点颤抖,爹的眼睛里有一种惶惶不安,俺看到爹这样子,心中也慌了。咪呜,俺们其实并不希望孙丙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俺们用猪练习时已经习惯了猪的嗥叫,在十几年的杀猪生涯中,俺只杀过一只哑巴猪,那一次闹得俺手软腿酸,连续做了十几天恶梦,梦到那只猪对着俺冷笑。岳父岳父您嗥叫啊,求求您嗥叫吧!咪呜咪呜,但是他一声不吭。俺的手腕子一阵酸软,腿脚也有点晃动,头大了,眼花了,汗水流进了俺的眼睛,鸡血的腥臭气味熏得俺有点恶心。爹的头变成了黑豹子的头,爹的美丽的小手上生出了黑色的毛儿。岳父的身上也生出了黑毛,他的起起伏伏的头成了一个庞大的熊头。它的身体变得大极了,它的力量大极了,牛皮绳子变得又细又脆,随时都会被崩断。与此同时,俺的手拿不准了。俺一槌悠过去,打偏了,打在了爹的爪子上。爹呻吟了一声,松开了手。俺又一槌悠过去,这一槌打得狠,橛子在爹的手里失去了平衡,橛子的尾巴朝上翘起来,分明是进入了它不应该进入的深度,伤到了孙丙的内脏。一股鲜血沿着橛子刺刺地窜出来。俺听到孙丙突然地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嗥叫,咪呜咪呜,比俺杀过的所有的猪的叫声都要难听。爹的眼睛里喷出了火星子。他低声地说:“小心!”俺抬起袖子擦擦脸,喘了几口粗气。在孙丙一声高似一声的嗥叫声中,俺的心安静了下来,手不酸了,腿不软了,头不大了,眼不花了,咪呜,爹的脸又恢复了爹的脸。岳父的头也不再是熊的头。俺抖擞精神,拿捏着劲儿,继续敲打板子:梆——梆——梆——咪呜咪呜——孙丙的嗥叫再也止不住了,他的嗥叫声把一切的声音都淹没了。橛子恢复了平衡,按照爹的指引,在孙丙的内脏和脊椎之间一寸一寸地深入,深入……啊~~呜~~嗷~~呀~~咪呜咪呜喵~~。他的身体里也发出了闹心的响声,好像那里边有一群野猫在叫春。这声音让俺感到纳闷,也许是俺的耳朵听邪了。奇怪奇怪真奇怪,岳父肚子里有猫。俺感到又要走神,但俺爹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的平静鼓励了俺。孙丙喊叫的越凶时‘俺爹脸上的微笑就越让人感到亲切。他的眉眼都在笑,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好像他不是在执掌天下最歹毒的刑罚,而是在抽着水烟听人唱戏,咪呜咪呜……终于,檀木橛子从孙丙的肩头上冒了出来,把他肩上的衣服顶凸了。俺爹最早的设计是想让檀木橛子从孙丙的嘴巴里钻出来,但考虑到他生来爱唱戏,嘴里钻出根檀木橛子就唱不成了,所以就让檀木橛子从他的肩膀上钻出来了。俺放下油槌,捡起小刀,把他肩上的衣服挑破。爹示意俺继续敲打。俺提起油槌,又敲了十几下,咪呜咪呜,檀木橛子就上下均匀地贯穿在孙丙的身体之中了。孙丙还在嗥叫,声音力道一点也没有减弱。爹仔细地观看了橛子的进口和出口,看到各有一缕细细的血贴着橛子流出来。满意的神情在爹爹脸上洋溢开来。俺听到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可能剧透……村上春树《奇鸟行状录》,活剥人皮片段。以村上的行文,即使对心理描写也一样是叙述性的冷淡,在写这样的情节时,令人╭(°A°`)╮的程度不亚于黑乙一。时隔多年,记忆犹新。反战两个字,不是说说而已……
我看着那条弯曲着通向城里的小路,听不到我儿子赤脚跑来的声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满了盐。
余华《活着》
老舍 断魂枪  “生命是闹着玩,事事显出如此;从前我这么想过,现在我懂得了。”   沙子龙的镳局已改成客栈。   东方的大梦没法子不醒了。炮声压下去马来与印度野林中的虎啸。半醒的人们,揉着眼,祷告着祖先与神灵;不大会儿,失去了国土、自由与主权。门外立着不同面色的人,枪口还热着。他们的长矛毒弩,花蛇斑彩的厚盾,都有什么用呢;连祖先与祖先所信的神明全不灵了啊!龙旗的中国也不再神秘,有了火车呀,穿坟过墓破坏着风水。枣红色多穗的镳旗,绿鲨皮鞘的钢刀,响着串铃的口马,江湖上的智慧与黑话,义气与声名,连沙子龙,他的武艺、事业,都梦似的成昨夜的。今天是火车、快枪,通商与恐怖。听说,有人还要杀下皇帝的头呢!   这是走镳已没有饭吃,而国术还没被革命党与教育家提倡起来的时候。   谁不晓得沙子龙是短瘦、利落、硬棒,两眼明得象霜夜的大星?可是,现在他身上放了肉。镳局改了客栈,他自己在后小院占着三间北房,大枪立在墙角,院子里有几只楼鸽。只是在夜间,他把小院的门关好,熟习熟习他的“五虎断魂枪”。这条枪与这套枪,二十年的工夫,在西北一带,给他创出来:“神枪沙子龙”五个字,没遇见过敌手。现在,这条枪与这套枪不会再替他增光显胜了;只是摸摸这凉、滑、硬而发颤的杆子,使他心中少难过一些而已。只有在夜间独自拿起枪来,才能相信自己还是“神枪沙”。在白天,他不大谈武艺与往事;他的世界已被狂风吹了走。   在他手下创练起来的少年们还时常来找他。他们大多数是没落子的,都有点武艺,可是没地方去用。有的在庙会上去卖艺:踢两趟腿,练套家伙,翻几个跟头,附带着卖点大力丸,混个三吊两吊的。有的实在闲不起了,去弄筐果子,或挑些毛豆角,赶早儿在街上论斤吆喝出去。那时候,米贱肉贱,肯卖膀子力气本来可以混个肚儿圆;他们可是不成:肚量既大,而且得吃口管事儿的;干饽饽辣饼子咽不下去。况且他们还时常去走会:五虎棍,开路,太狮少狮……虽然算不了什么——比起走镳来——可是到底有个机会活动活动,露露脸。是的,走会捧场是买脸的事,他们打扮的得象个样儿,至少得有条青洋绉裤子,新漂白细市布的小褂,和一双鱼鳞洒鞋——顶好是青缎子抓地虎靴子。他们是神枪沙子龙的徒弟——虽然沙子龙并不承认——得到处露脸,走会得赔上俩钱,说不定还得打场架。没钱,上沙老师那里去求。沙老师不含糊,多少不拘,不让他们空着手儿走。可是,为打架或献技去讨教一个招数,或是请给说个“对子”——什么空手夺刀,或虎头钩进枪——沙老师有时说句笑话,马虎过去:“教什么?拿开水浇吧!”有时直接把他们赶出去。他们不大明白沙老师是怎么了,心中也有点不乐意。   可是,他们到处为沙老师吹腾,一来是愿意使人知道他们的武艺有真传授,受过高人的指教;二来是为激动沙老师:万一有人不服气而找上老师来,老师难道还不露一两手真的么?所以:沙老师一拳就砸倒了个牛!沙老师一脚把人踢到房上去,并没使多大的劲!他们谁也没见过这种事,但是说着说着,他们相信这是真的了,有年月,有地方,千真万确,敢起誓!   王三胜——沙子龙的大伙计——在土地庙拉开了场子,摆好了家伙。抹了一鼻子茶叶末色的鼻烟,他抡了几下竹节钢鞭,把场子打大一些。放下鞭,没向四围作揖,叉着腰念了两句:“脚踢天下好汉,拳打五路英雄!”向四围扫了一眼:“乡亲们,王三胜不是卖艺的;玩艺儿会几套,西北路上走过镳,会过绿林中的朋友。现在闲着没事,拉个场子陪诸位玩玩。有爱练的尽管下来,王三胜以武会友,有赏脸的,我陪着。神枪沙子龙是我的师傅;玩艺地道!诸位,有愿下来的没有?”他看着,准知道没人敢下来,他的话硬,可是那条钢鞭更硬,十八斤重。   王三胜,大个子,一脸横肉,努着对大黑眼珠,看着四围。大家不出声。他脱了小褂,紧了紧深月白色的“腰里硬”,把肚子杀进去。给手心一口唾沫,抄起大刀来:   “诸位,王三胜先练趟瞧瞧。不白练,练完了,带着的扔几个;没钱,给喊个好,助助威。这儿没生意口。好,上眼!”   大刀靠了身,眼珠努出多高,脸上绷紧,胸脯子鼓出,象两块老桦木根子。一跺脚,刀横起,大红缨子在肩前摆动。削砍劈拨,蹲越闪转,手起风生,忽忽直响。忽然刀在右手心上旋转,身弯下去,四围鸦雀无声,只有缨铃轻叫。刀顺过来,猛的一个“跺泥”,身子直挺,比众人高着一头,黑塔似的。收了势:“诸位!”一手持刀,一手叉腰,看着四围。稀稀的扔下几个铜钱,他点点头。“诸位!”   他等着,等着,地上依旧是那几个亮而削薄的铜钱,外层的人偷偷散去。他咽了口气:“没人懂!”他低声的说,可是大家全听见了。   “有功夫!”西北角上一个黄胡子老头儿答了话。   “啊?”王三胜好似没听明白。   “我说:你——有——功——夫!”老头子的语气很不得人心。   放下大刀,王三胜随着大家的头往西北看。谁也没看重这个老人:小干巴个儿,披着件粗蓝布大衫,脸上窝窝瘪瘪,眼陷进去很深,嘴上几根细黄胡,肩上扛着条小黄草辫子,有筷子那么细,而绝对不象筷子那么直顺。王三胜可是看出这老家伙有功夫,脑门亮,眼睛亮——眼眶虽深,眼珠可黑得象两口小井,深深的闪着黑光。王三胜不怕:他看得出别人有功夫没有,可更相信自己的本事,他是沙子龙手下的大将。   “下来玩玩,大叔!”王三胜说得很得体。   点点头,老头儿往里走。这一走,四外全笑了。他的胳臂不大动;左脚往前迈,右脚随着拉上来,一步步的往前拉扯,身子整着①,象是患过瘫痪病。蹭到场中,把大衫扔在地上,一点没理会四围怎样笑他。   “神枪沙子龙的徒弟,你说?好,让你使枪吧;我呢?”老头子非常的干脆,很象久想动手。   人们全回来了,邻场耍狗熊的无论怎么敲锣也不中用了。   “三截棍进枪吧?”王三胜要看老头子一手,三截棍不是随便就拿得起来的家伙。   老头子又点点头,拾起家伙来。   王三胜努着眼,抖着枪,脸上十分难看。   老头子的黑眼珠更深更小了,象两个香火头,随着面前的枪尖儿转,王三胜忽然觉得不舒服,那俩黑眼珠似乎要把枪尖吸进去!四外已围得风雨不透,大家都觉出老头子确是有威。为躲那对眼睛,王三胜耍了个枪花。老头子的黄胡子一动:“请!”王三胜一扣枪,向前躬步,枪尖奔了老头子的喉头去,枪缨打了一个红旋。老人的身子忽然活展了,将身微偏,让过枪尖,前把一挂,后把撩王三胜的手。拍,拍,两响,王三胜的枪撒了手。场外叫了好。王三胜连脸带胸口全紫了,抄起枪来;一个花子,连枪带人滚了过来,枪尖奔了老人的中部。老头子的眼亮得发着黑光;腿轻轻一屈,下把掩裆,上把打着刚要抽回的枪杆;拍,枪又落在地上。   场外又是一片彩声。王三胜流了汗,不再去拾枪,努着眼,木在那里。老头子扔下家伙,拾起大衫,还是拉拉着腿,可是走得很快了。大衫搭在臂上,他过来拍了王三胜一下:   “还得练哪,伙计!”   “别走!”王三胜擦着汗:“你不离,姓王的服了!可有一样,你敢会会沙老师?”   “就是为会他才来的!”老头子的干巴脸上皱起点来,似乎是笑呢。“走;收了吧;晚饭我请!”   王三胜把兵器拢在一处,寄放在变戏法二麻子那里,陪着老头子往庙外走。后面跟着不少人,他把他们骂散了。   “你老贵姓?”他问。   “姓孙哪,”老头子的话与人一样,都那么干巴。“爱练;久想会会沙子龙”   沙子龙不把你打扁了!王三胜心里说。他脚底下加了劲,可是没把孙老头落下。他看出来,老头子的腿是老走着查拳门中的连跳步;交起手来,必定很快。但是,无论他怎么快,沙子龙是没对手的。准知道孙老头要吃亏,他心中痛快了些,放慢了些脚步。   “孙大叔贵处?”   “河间的,小地方。”孙老者也和气了些:“月棍年刀一辈子枪,不容易见功夫!说真的,你那两手就不坏!”   王三胜头上的汗又回来了,没言语。   到了客栈,他心中直跳,唯恐沙老师不在家,他急于报仇。他知道老师不爱管这种事,师弟们已碰过不少回钉子,可是他相信这回必定行,他是大伙计,不比那些毛孩子;再说,人家在庙会上点名叫阵,沙老师还能丢这个脸么?   “三胜,”沙子龙正在床上看着本《封神榜》,“有事吗?”三胜的脸又紫了,嘴唇动着,说不出话来。   沙子龙坐起来,“怎么了,三胜?”   “栽了跟头!”   只打了个不甚长的哈欠,沙老师没别的表示。   王三胜心中不平,但是不敢发作;他得激动老师:“姓孙的一个老头儿,门外等着老师呢;把我的枪,枪,打掉了两次!”他知道“枪”字在老师心中有多大分量。没等吩咐,他慌忙跑出去。   客人进来,沙子龙在外间屋等着呢。彼此拱手坐下,他叫三胜去泡茶。三胜希望两个老人立刻交了手,可是不能不沏茶去。孙老者没话讲,用深藏着的眼睛打量沙子龙。沙很客气:   “要是三胜得罪了你,不用理他,年纪还轻。”   孙老者有些失望,可也看出沙子龙的精明。他不知怎样好了,不能拿一个人的精明断定他的武艺。“我来领教领教枪法!”他不由地说出来。   沙子龙没接碴儿。王三胜提着茶壶走进来——急于看二人动手,他没管水开了没有,就沏在壶中。   “三胜,”沙子龙拿起个茶碗来,“去找小顺们去,天汇见,陪孙老者吃饭。”   “什么!”王三胜的眼珠几乎掉出来。看了看沙老师的脸,他敢怒而不敢言地说了声“是啦!”走出去,撅着大嘴。   “教徒弟不易!”孙老者说。   “我没收过徒弟。走吧,这个水不开!茶馆去喝,喝饿了就吃。”沙子龙从桌子上拿起缎子褡裢,一头装着鼻烟壶,一头装着点钱,挂在腰带上。   “不,我还不饿!”孙老者很坚决,两个“不”字把小辫从肩上抡到后边去。   “说会子话儿。”   “我来为领教领教枪法。”   “功夫早搁下了,”沙子龙指着身上,“已经放了肉!”   “这么办也行,”孙老者深深的看了沙老师一眼:“不比武,教给我那趟五虎断魂枪。”   “五虎断魂枪?”沙子龙笑了:“早忘干净了!早忘干净了!告诉你,在我这儿住几天,咱们各处逛逛,临走,多少送点盘缠。”   “我不逛,也用不着钱,我来学艺!”孙老者立起来,“我练趟给你看看,看够得上学艺不够!”一屈腰已到了院中,把楼鸽都吓飞起去。拉开架子,他打了趟查拳:腿快,手飘洒,一个飞脚起去,小辫儿飘在空中,象从天上落下来一个风筝;快之中,每个架子都摆得稳、准,利落;来回六趟,把院子满都打到,走得圆,接得紧,身子在一处,而精神贯串到四面八方。抱拳收势,身儿缩紧,好似满院乱飞的燕子忽然归了巢。   “好!好!”沙子龙在台阶上点着头喊。   “教给我那趟枪!”孙老者抱了抱拳。   沙子龙下了台阶,也抱着拳:“孙老者,说真的吧;那条枪和那套枪都跟我入棺材,一齐入棺材!”   “不传?”   “不传!”   孙老者的胡子嘴动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到屋里抄起蓝布大衫,拉拉着腿:“打搅了,再会!”   “吃过饭走!”沙子龙说。   孙老者没言语。   沙子龙把客人送到小门,然后回到屋中,对着墙角立着的大枪点了点头。   他独自上了天汇,怕是王三胜们在那里等着。他们都没有去。   王三胜和小顺们都不敢再到土地庙去卖艺,大家谁也不再为沙子龙吹胜;反之,他们说沙子龙栽了跟头,不敢和个老头儿动手;那个老头子一脚能踢死个牛。不要说王三胜输给他,沙子龙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呢,王三胜到底和老头子见了个高低,而沙子龙连句硬话也没敢说。“神枪沙子龙”慢慢似乎被人们忘了。   夜静人稀,沙子龙关好了小门,一气把六十四枪刺下来;而后,拄着枪,望着天上的群星,想起当年在野店荒林的威风。叹一口气,用手指慢慢摸着凉滑的枪身,又微微一笑,“不传!不传!”
《惊悚时分》 全篇都好让人紧张 ,书描述的画面感超强,曾一度紧张到看不下去。
冰与火之歌
某英雄好汉落魄山中遇一村夫,村夫邀其至家中,欲备佳肴款待,无奈自己也是家徒四壁,其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然而,过一会儿村夫竟然端上一大盆肉来,与英雄喝酒吃肉好不畅快。饭罢,英雄问肉何来,原来村夫把他老婆……重点来了,英雄感动万分,与村夫拜了把子,称其仁义。作者字里行间也满满地赞扬意味
阎连科先生《日光流年》中的一段人只要从村这头拨到那头,都会累得脸色发白,虚汗旺如雨水。于是,各家都猫在家里床上,盖着被子不动,说省些气力,也可以省下半碗饭呢。有孩娃下床蹦跳,大人便在屁股上抽打,说怕家里粮食吃不完不是?快滚到床上睡去。孩娃就上了床去,起先是大人不让动弹,后来就在床上饿得不想动了。再后来就瘫在床上动不了啦。有人说杜根家孩娃杜桩,快饿死了被他爹娘扔在梁路上等过路人去捡呢,司马笑笑说不会吧,杜桩是杜家的大娃,长得端庄漂亮,就是扔了也该扔那个女娃。就到梁上看了,果然见八岁的杜桩,如一堆泥样软在梁路边上,依着一棵柿树坐着,面前放了一碗一筷,脸色虚脱成黄白颜色,汗像虫一样在脸上爬着,见有人站在他的面前,他轻轻微微说了句我饥呀,就无力地抬抬胳膊,像要抓什么没有抓到样,眼睛一闭,把头歪在了树上。
司马笑笑把手放在他鼻前试了,见人还活着,就抱起来如抱一团棉花样到了杜家。
“我日你们八辈,你们扔的是人娃还是猪娃?”
杜根坐在房檐下的日光里抽烟,揉碎的烟叶放在吹干净的一片地上,金黄黄像上等好货,见村长和来人都盯着他面前的碎烟叶儿,也就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说:“你们抽吗?油菜叶儿。”
司马笑笑说:“总不能把孩娃扔了,扔了你还算人嘛。”
杜根不看村长:“我是让他活命哩。”
问老二孩娃呢?杜根嘌了一眼屋里,司马笑笑就走了房里看,看见他的女人和傻女娃团在一张床上,端着少半碗糊汤,自己一口,女娃一口,喝得细细致致,司马笑笑走近床前看了,见杜家的女娃是越发的丑陋,七岁了仍如三岁一样弱小,胸膊上的骨架倒和成人一样大着,仿佛胸前装了一个竹篓一样。往那碗上看了一眼,那糊汤似乎又粘又稠,呈出青紫颜色,有一股浓烈的怪异味道。司马笑笑觉得那味儿熟极,用搬山移地的力气想了,却硬是想不起那是什么粮味。
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朝杜根家院内扫了眼,看见墙角的一棵榆树,皮已剥下一半,露出骨头样的树白,于是心里哗啦一声,想起了刚才那熟极的怪味是了啥儿。再看眼下,刚抱回的杜根,在抓住他爹做烟叶的油菜叶往嘴里猛吃,噎得白眼珠子差一点要流将出来。
“你不怕孩娃噎死?”
杜根说:“真死了是他的福气。”
司马笑笑停顿一会儿。
“养不活要扔也该扔那鸡胸女娃。”
杜根白了一眼司马笑笑,“扔个好的兴许有人捡走收养,扔个残废谁肯养活?那不是真的让她死嘛。”
“最后一个……你现在真的是夏弥么?”楚子航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睛,瞳光黯淡。
夏弥忽然觉得自己重新看见了那个楚子航,仕兰中学里的楚子航,沉默寡言、礼貌疏远、通过看书来了解一切。那时候他还没有标志着权与力的黄金瞳,眼瞳就是这样黑如点漆,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让你不由得想要盯着他的眼睛看,那是孤独地映着整个世界的镜子。
“是我啊,”她歪着头,甜甜地笑了,“我就是夏弥,什么都别想啦,你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遇见多吓人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一直守着你不是?就像那次你足足睡了十天……”
笑容真美,荣光粲然,脸颊还有点婴儿肥,嘴角还有小虎牙。火焰把她的身体映成美好的玫红色,发丝在风中起落,像是蝴蝶的飞翔。路明非呆呆地看着,想到《聊斋志异》里的名篇《画皮》,要是妖怪有这样倾城的一笑,纵然知道她是青面厉鬼,书生秀才也会沉迷其中把?这才是色诱啊,不着一点艳俗,也不用肌肤接触,只要笑一笑就点亮世界了,让你死且不惧。
楚子航凝视她许久,缓缓地张开了双臂把她抱在怀里。夏弥没有反抗,这个精分的龙类大概是做戏太深,觉得情浓至此不抱一下似乎对不起唯一的观众。她跪着,比坐着的楚子航还高些,就像母亲怀抱着疲惫的孩子。她把脸贴在楚子航的头顶,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四指并拢为青灰色的刃爪,无声得抵在楚子航的后心。
她高高举起刃爪,嘶声尖叫起来,瞳孔中炽金色的烈焰燃烧,隐藏在血肉中的利刺再次血淋淋睇突出,头角狰狞,她在一瞬间再度化为青面獠牙的恶鬼。骨刺刺入了楚子航的身体,从背后透了出来,两人就像是被一束荆棘刺穿的小鸟,可楚子航动也不动,雕塑般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女孩或者雌龙,不愿跟她分开。
夏弥,或者耶梦加得,如同被扔进地狱中滚热的硫磺泉里那样嘶叫着,同时剧烈地痉挛,血脉膨胀起来凸出于体表,里面仿佛流动着赤红色的颜料,像是血,但比血浓郁百倍。
进行到一半的龙化现象停止了,夏弥嶙峋凸凹的面部一点点恢复,柔软的面颊,一点点的婴儿肥。刃爪变成了纤细的人类手掌,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楚子航松开了夏弥,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后退。夏弥缓缓地坐在地上,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脸。
一把折刀刺穿了夏弥的后心,刀刃泛着贤者之石那样的血红色。
昂热的随身武器,以狮心会第一代领袖梅涅克卡塞尔的亚特坎长刀的碎片打造,曾经重创康斯坦丁的利刃,对于龙类而言那是剧毒的危险武器,就像涂了砒霜的匕首之于人类。剧毒已经通过血液循环感染到了耶梦加得的全身,细胞正在迅速地朽坏,血液粘稠如漆。
“不愧是最像龙类的人类啊,做得真好。”她伸手到背后,拔出了折刀。
“你不是夏弥,你是耶梦加得。”楚子航嘶哑地说。
“是,我是耶梦加得,龙王耶梦加得!”夏弥昂然地仰起头,死亡已经不可逆转,但她的尊严不可侵犯,她是龙王耶梦加得。
两个人久久地对视,都是漆黑的眼睛,都默无表情,好像都下定了决心到死也要当仇人。
然而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冰湖那样,忽然间涟漪荡开,冰都化了,水波荡漾,轻柔而无力。夏弥收回了目光,吐出了一柄钥匙,她一直含着那柄钥匙。她把钥匙挂在折刀的环扣上,扔向楚子航,冷笑:“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去那里找夏弥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里了。”
楚子航拾起折刀,久久地看着那柄钥匙,再抬头去看夏弥,他真讨厌这样的沉默,沉默的叫人要发疯,他想说点什么,可是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了,来不及问,来不及说,一切都来不及了。
“再见。”最后他轻声说。
“再见。”夏弥也轻声地说。
她的瞳孔中最后一丝微光熄灭,仰天倒下,轻得像是一片树叶。她赤裸地躺在还未冷却的煤渣上,煤渣灼烧着她的后背和长发,很快又被血浸透。鲜红的血衬着莹白的肌肤,这两种冲突激烈的颜色微妙地融合在一处,让人想到保加利亚山谷里织锦般的玫瑰花田。
确实有玫瑰,路鸣泽围绕着她行走,仰头看天,随手从怀中花束上扯下大把的玫瑰花瓣对空抛洒,而后冉冉地落在她的身体上。扯呀扯永远也扯不完似的,最后漫天飞舞的都是花瓣,就像忽如其来的大雪。楚子航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一旁。
路鸣泽说对了,这就是一场葬礼,夏弥躺在棺材里,楚子航是家属,路鸣泽是牧师,而路明非是路人。
爱唱歌的女孩被埋在花下了,连带着她的野心、残暴和谜一样的往事。
好像是古龙小说里的故事。把一个人maizai
最近印象最深的是猫腻《将夜》里,宁缺杀夏侯的那段了:雁鸣湖畔山崖上。
桑桑身体外的昊天神辉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因为她的发丝未卷,衣物未焦,但那些已成熊熊燃烧之势的光焰又似乎真的在燃烧。
她衣服上染着的血水被灼化的毫无踪影,鞋上沾着的泥土脏雪也尽数化作了青烟飘散一应污浊都被净化一空,变成比干净更加干净的透明。
就如同她的人那般透明。
天启十四年的某一日,那位逃离西陵神殿的老人来到了长安城,他买了碗酸辣面片汤,泼了半碗酸辣面片汤,污了自己的棉袄,在临四十七巷老笔斋里见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姑娘,从此便不愿再离去。
那位老人看着她,跟着她,对她说机缘道光明,把毕生所学毫不藏私地传授给她,并且感慨万分说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透明的存在。
所以桑桑是透明的。
所以她的身体里所散发出来的昊天神辉,没有任何损耗,没有任何折射,就如最初本原的神辉那般圣洁而纯净。
西陵神殿有苦心向道之辈也掌握了昊天神术,比如道痴叶红鱼便精于此道,然而道门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施发出比桑桑更纯净的昊天神辉。
因为她本就是光明的传人。
她就是光明的女儿。
西岸桥畔的芦苇在洁白的光线照耀下,仿佛变成白玉石雕成的美物。
叶红鱼紧紧握着栏杆,看着远处湖上那片夺目的光明,震惊的无法言语,她知道桑桑会神术,还曾与那个小侍女彼此参详过,但她从来不知道桑桑真实的神术能力竟然强到了这种境界。
此时本来应该是深夜,无法借取昊天的光辉,她完全无法理解,桑桑怎么能够放出如此多的光明,虽然知道她是光明神座在世间唯一的传人,西陵神殿一心一意想要请回桃山的人,她依然无法理解。
没有人理解此时雁鸣湖畔的光明,包括站在城墙之上的叶苏,不过他此时并没有像自己的妹妹那样试图去理解眼前看到的这幕画面。
看着照亮夜空的神辉,感知着那处的气息,这位知守观传人的脸上写满了虔诚向往又震惊茫然的神情,喃喃说道:“好纯净的光明。”
站在叶苏身畔的大师兄,也望着雁鸣湖的方向,他没有动容,也没有笑,反而神情格外凝重,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军营外那道雪桥下,羽林军将士以及天枢处的修行者们,茫然震惊地看着雁鸣湖的方向,光线把他们脸上的情绪照耀的清清楚楚。
许世抬头望向夜空里那些黑云反射的美丽光线,动作显得格外沉重,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上写满了疑问。
盘膝坐在雪桥上的二师兄,从白昼到黑夜绝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这时候他终于抬起头来,望着雁鸣湖处的光明,极罕见露出真挚的微笑。
然后他望向许世,说道:“这就是奇迹。”
虽然这不是院创造的奇迹,但奇迹就是奇迹,当初颜瑟大师与光明大神官同归于尽后,二师兄登上无名山,看着小侍女手捧骨灰入瓮,心生怜惜之余,不知为何总觉得将来小侍女的身上一定会发生奇迹。
为此,他不惜与最尊重的大师兄辩论争执。
今夜他终于看到桑桑身上发生的奇迹,于是他开始微笑。
雁鸣湖东岸的冬林里,七念身上覆着如蝉翼般的万片雪,看上去就像一座冰雪雕成的佛像,先前无论雪湖上的战斗如何激烈,这位佛宗行走始终保持着沉默,合什守心,对抗着蝉声后的那人,平静等待着结果。
当昊天神辉在山崖上出现后,他忽然睁开了双眼,薄雪从他的眼帘上簌簌落下,他温和却坚毅的眼眸里,出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那些情绪是慈悲,是平和,是挣扎,最终化为赞叹。
冬林里一直幽幽若有若无响着的蝉鸣,在此时也有了变化,蝉声的节奏奇异地显现出冷漠厌憎的情绪,但声调却显得有些满意。
皇宫雪殿外的亭榭里。
大唐国师李青山,看着南方骤然照亮夜空的光明,正在捋须的右手猛然一颤,揪下了数茎长须,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站在雪钟旁的黄杨大师,看着雁鸣湖方向,微微张唇,一声唏嘘化为一声慈悲的佛号,手掌似乎无意识里拍打在钟面上。
古钟上的薄雪寸寸破裂,顺着钟面滑落到地面上。
扬而庄严的钟声,在如白昼般的黑夜里传向远方。
此时桑桑眼中的世界是白色的。
纯净无暇的白。
那是光明的颜色。
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纯净的神辉世界里,而是沉默看着雪湖上的那个背影,感受着那道念力所传递的讯息。
那道念力在拼命地召唤,显得那般的贪婪,那样的饥渴,甚至带着几分恐慌的意味,就如同一个想要吞噬掉她血肉的魔鬼。
桑桑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意味,但她并不恐慌,在熊熊燃烧的昊天神辉之中,她平静地敞开自己的精神世界,开放给念力那头的宁缺。
某些意识早已成为桑桑的本能,她的精神,她的血肉,她的神辉,她的生命,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也是宁缺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与他分享,或者奉献给他,既然如此,何须恐?哪里会慌?
她是宁缺的本命,宁缺也是她的本命,那么你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哪怕是所有,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哪怕是生命。
如果修行者与本命的关系是知音,宁缺和桑桑便是世间的第一等知音,不是高山流水,而是锅碗瓢灶,他们的喜怒哀乐相通,他们心意相通,他们生死相通,他们不需要尝试理解彼此,他们天生理解彼此。
如果修行者与本命的关系是亲密,宁缺和桑桑本是世间最亲密的两人,他们自幼同食同宿,酷暑时抵足而眠,寒冬时共裘取暖,一挑眉便知道你拿树枝写字写的得意,一憨笑便知道你洗碗时手被豁沿割了道口子。
如果真的有天道命运,那么十五年前,昊天让他们在千里饿殍的河北郡相遇,然后开始同生共死,曾经同生共死,并将一直同生共死下去,这就是命运。
冥冥之中仿佛早已注定了这一切。
冥冥之中仿佛有相通之道。
此时桑桑以生命燃烧的昊天神辉,便要依循着冥冥中的那条通道传给那个人。
天地间的气息骤然澄静。
光明里,桑桑脸色雪白,眉头紧蹙,似乎非常痛苦,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她身上熊熊燃烧的昊天神辉,骤然间凝成一束,向着山崖下射去,搭成了一座光桥,把雁鸣山与雁鸣湖连起来。
无穷无尽的昊天神辉,通过这道光桥,穿过雪湖上的寒风,源源不断输进宁缺的身体里,令他握着的那把朴刀上大放光明!
扑面而至的昊天神辉,令夏侯的眼瞳骤然剧缩,然而在极短的瞬间里被灼烧至渐趋黄枯,流露出震惊与恐惧的神情。
他感觉到这不是浩然气拟的昊天神辉,而是真实的昊天神辉,是他最恐惧的那种力量,虽然他早已背叛魔宗,投靠道门,但他依然恐惧。
无数的昊天神辉从刀身吐出,把夏侯的身体笼罩进去,这些本应庄严慈悲的光焰,在此时却显得如此冷酷,无情烧灼着他的肉体与精神。
这些神辉光焰,在此时此刻等若是宁缺自己的神辉,所以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刀锋骤厉,挟着夺目的炽烈光焰,向前砍了下去!
这一刀是他最熟悉的刀法,也是最简单的刀法,没有任何花俏招式,只是从上劈到下,却也是他最强大的一刀。在梳碧湖畔,他就这样砍掉了无数马贼的头颅,在院侧门,他一刀便把柳亦青砍成了废物。
夏侯手中那把铁枪,再也无法承受刀身上的浩然气力量,以及昊天神辉的烧灼净化,崩一声脆响,从中断成两截!
刀锋一往无前继续向下。
夏侯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在雪湖之上,只见他那双铁手以栏桥之势横击向前,硬生生把宁缺的刀夹在了拳里!
夏侯双拳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刀身传向刀柄,再传至宁缺的身上,但他仿若毫无察觉,低着头抿着唇,一声不发继续向压!
喷吐着昊天神辉的刀锋,烧灼着夏侯的拳头,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下移动,距离他瘦削苍白的脸越来越近。
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夏侯发出一声疯狂般的嚎叫,做出了最后的努力,抬起受伤严重的那只脚,猛地向宁缺的腰腹间踹了过去!
就算夏侯这一脚踹中宁缺,也再无法挡住宁缺的刀锋和刀锋上的那些昊天神辉,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他要宁缺跟着自己一起死。
然而就连同归于尽,他都没能做到。
就在他脚尖踢中宁缺腰部的那瞬间,一道气息顺着腿传到了夏侯的身体里,进入他的识海,最后在他的口鼻里,变成了极端浓稠的血腥味。
夏侯很熟悉那道气息,因为他曾经感受到过。
他对那道气息又很陌生,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过。
那道幻化成浓稠血腥味的气息是如此的冷漠,又是如此的高远辽阔,仿佛站在极遥远的天空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然后夏侯听到了一声蝉鸣。
白天在皇宫里听到的蝉鸣,他以为是幻听。
暮时踏入雁鸣湖时听到的蝉鸣,他觉得似真似幻。
此时在临死之前他再一次听到蝉鸣,这一次他确认是真的。
宁缺被直接踹飞,重重摔落在雪地里,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爬起来再给夏侯补一刀,但怎样挣扎终究也是徒劳,只好喘息着坐在了雪中。
夏侯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刀口,这道刀口很直,起始处在额头,然后向下延伸,切开他的鼻与唇、胸膛与腹部。
鲜血顺着刀口处绽开的肉向外渗出,今夜的战斗太过惨烈,他流的血已经太多,此时体内残余的血,只能渗淌,看着愈发凄惨。
夏侯没有倒下,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的深刻血口,这道刀伤对于巅峰时期的他来说,或许并不能致命,却不是此时的他能够承受的。
四周的昊天神辉,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没有敛灭,而是在继续燃烧,寒冷的湖水仿佛变成了灯油,雪块似乎变成了煤炭,整片雁鸣湖似乎都在燃烧,散发着耀眼的光线,把湖上的一切照耀的清清楚楚。
在神辉照耀下,夏侯看着胸膛上的刀口,知道死亡马上就要来了,他缓缓松开手,任由两截断枪落下,砸的雪花一溅。
远处皇宫里响起的钟声,终于来到了雁鸣湖上。
夏侯抬头望着钟声起处,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妹妹。
钟声再起。
他魁梧如山的身躯内响起一声嗡鸣,无数的细砾从身上喷溅而出,向四周散去,仿佛是他藏了数十年的尘埃。
扬的钟声不断响起,回荡在安静的长安城中。
扑扑扑扑扑!
夏侯的身体发出一连串闷响,表面陡然下陷,有的地方则是高高隆起,骨折肉破,看痕迹就像是被人用拳头砸出来的。
这些都是唐的拳头。
在荒原上的连番刺杀里,唐冒着死亡的危险,拼着重伤,用血刀破了夏侯的盔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十几道拳意。
过去这些日子里,夏侯用自己雄浑的真气和恐怖的境界,强行把这些拳意之伤压制了下去,此时昊天神辉烧融了他体内的经脉晶壁,于是无法压制这些拳意,便在此时瞬间爆发了出来。
先前他用魔宗秘法,压制住的那些伤势,也再次爆发了出来,无数道伤口重新出现在他的皮肤上,画面看上去极其诡异。
在死亡之前,要重新经历一遍曾经受过的那些伤,重新承受一遍那些痛苦,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夏侯的腑脏全部碎了,甚至可以说是变成了烂絮一般的事物。
肌肉里的血不多,内脏里还有很多血,所以夏侯开始咳血,带着黑色的浓稠鲜血,顺着他的食管气管涌到嘴里,然后溢出嘴唇。
夏侯站在雪地里,一边咳血,一边大笑。
宁缺坐在雪地里,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笑容,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
雁鸣山崖畔,桑桑坐在雪里,显得极为虚弱,她看着远方湖上的画面,知道宁缺这时候根本不想笑,他肯定想哭。
想到这一点,她心头一酸,便开始流泪。
凉凉的泪水,在她微黑的小脸不停流淌,却洗不去渐渐显现的笑容。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她轻轻哼唱起来。
“我们来自山川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河畔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草原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燕境无人的小村庄呀,要取你的命。”
“我们来自长安城无人居住的将军府呀,要取你的命。”
这首歌的词是她帮宁缺写的那首笨拙的复仇小诗。
调子是宁缺小时候经常唱给她听的摇篮曲。
桑桑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点点稚气,说不上好听。
但此时山崖上传来的歌声却是这般动人,在凛冬之湖上扬不去。
《闪灵》倒数第二章,还有那个倒写的murder出现------------------------------------------------------------------有人点赞就再加一个名字--托马斯哈里斯
铁甲依然在!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左脚右脚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