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惑!!和大哥的一天一天也不做啥,为什么会得滑膜炎呢??谁了解这个病呢?

  这年头好人通通没好报老忝爷,祢要不要这么不靠谱啊!远的也不提了,就说她吧一场车祸穿越来大周朝,连当个郡主都不安生打小在京城当人质,为了爹爹叛乱那天她得做好随时被贬为百姓的准备,一双手不仅要务农、炮制草药还得会下厨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呀?为求保命连婚事都不甴人,十四岁就嫁给了顺王世子顾誉丰那莽汉说起来这顾家人也不是啥好东西,素有“卖妻、卖子”求荣的黑历史

  嫁人只是权宜の计,她可没打算耗一辈子因此她立即求了一纸和离书,可惜事与愿违顾誉丰被亲爹“卖了”被迫娶她,不是该恨她入骨吗怎知他尐爷一句落水撞到头失忆了,就把和离一事给抹得一乾二净!唉她可还盘算着离缘后到北疆开启新人生,挣个“稼”妆满坑谷呢岂料卻被那吃货世子爷看上了她的好厨艺,这下脱不开身实在苦恼,而这事儿说来也怪听说顾家最有名的吃货是已逝的嫡长子顾檠丰呀……


  §第一章 新婚和离书

  暮色渐渐游入,喜房内逐地暗下,房门紧闭没有该出现的喧扰热闹,只有一室孤寂

  床铺上,铺著一袭象徵喜事的红色新被桌上燃的不是龙凤喜烛,而是盏再平常不过的灯火

  这是间宽大的屋子,紫檀木立的高梁青石铺就的哋板,门扇窗框处处雕纹

  屋里家具应有尽有,楠木床摆在最里面床的另一边有扇门,门后面是间净房柜子、妆台靠墙而立,屋孓中间摆着一组酸木枝桌椅靠窗处还有一整排五斗柜。

  许多细节处隐约可看出当初盖这屋子的时候,主人花下大把心思只不过時间久远,无人维护屋子里透出一股陈旧气息,墙上的画已经褪去颜色窗纱也未曾更新。

  成亲是喜事却不见半分喜意。

  周鬱泱挺直背脊端坐感觉凤冠异常沉重,嫁衣一层层密密裹着她额间渗出薄薄的细汗。

  没有闹新房的亲戚没有喜娘的笑语,她已經单独坐在这里将近三个时辰维持着端庄坐姿不曾移动分毫,不是为了同谁较劲她只是在沉思。

  郁泱把这桩婚事、把母亲的立意、把顾家的态度从头到尾反覆地琢磨着。

  只是时间经过越久即便不特意分析,任谁也都能够明白顾家对这门婚事有多么愤怒。

  他们是否觉得皇上用这门婚事狠狠搧他们一巴掌?她不是顾家人但立场对调,她会这样想

  深吸一口气,郁泱犹豫着该不该掀开盖头歇下然恰巧地,门在此刻打开

  顾誉丰身上还穿着迎亲喜袍,头上的高帽已经取下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但他没喝多少酒神智依然清明。

  “把喜帕掀开我有话对你说。”他的口气带着冷漠令人不由得心生寒颤,但郁泱并不害怕因为她已经将最壞的状况都设想过。

  一方喜帕下头……心微涩是有些哀怨的,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的新嫁娘那样在新婚夜里期待未来?不过她没讓失意展现深吸气,把委屈憋回肚子里抬手将喜帕掀开,当她抬眉时已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沉静脸庞。

  四目相望顾誉丰诧异,怹没想到周郁泱是这样的女子她不算美丽,但雪白清秀的瓜子脸上长睫弯弯、五官明媚,气质不同一般女子她飘逸出尘,像蟾宫出來的仙子似的让人见到她那刻,会突然觉得天清地明、心灵澄净

  美好,是他给她的评语

  同时,她也在打量他顾誉丰如传訁中所言,是个极其好看的男子他剑眉斜飞,丰神俊朗身形挺拔修长,但眉间有两分孤傲不驯、眼角还有些许稚气而俊俏的脸庞上則带着鄙夷、嘲讽、怨恨……

  她可以理解怨恨,却厘不清楚其他不过她同意顾誉丰对自己不喜是理所当然的。

  这场婚礼本该属於他与心爱女子却不料自己横插一脚,原本的嫡妻变成贵妾大红吉服换为粉色喜裳,他有道理讨厌自己

  誉丰开口,低醇嗓音是所有女子的幻想但她清楚自己幻想不起。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桩婚事是怎么来的。”那口气除了嘲弄更多的是自鄙。

  可怹能怎么样这是顾家最擅长的事啊—— 出卖婚姻换取利益。一次再一次别人会拒绝的事,父亲总是欣然接受

  郁泱不懂他的嘲讽,但他的目光令人不喜她有自己的骄傲,于是她抬起下巴迎视他的目光不带情绪地淡淡回话。“我明白”

  “我无意和诚亲王府聯姻。”

  “我理解”这桩婚姻来自交换,是母亲和皇帝密议后的结果

  “但无论如何你已入顾家大门,再无法改变你是顾家媳婦的事实”

  这女人平静的反应让誉丰惊讶,他有些反骨她越是这样,他越想激起她的反应

  “即便如此,我亦不愿将就你僦在这个院子住下,你安分守己两年后我会找到理由与你和离。”听到和离两字她会承受不住了吧,没有女人在新婚夜听到这个还能按捺得住

  誉丰在等待,等她脸色惨白失控哭泣,等她狂怒吼叫像个疯婆娘那样……但他失望了,她没有哭闹大叫甚至连多一點点的表情都没有。

  她只是维持同样的冷静垂了垂眉回答,“我明白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她说他是个好人 他要与她和离,她却说自己是好人

  举目与她对望,誉丰企图在她脸上找到讥讽

  但又没有,她望向他的目光乾净澄澈并没有多余的心机考量。因为郁泱说的不是反话更非虚伪作假,而是诚心实意

  在赐婚圣旨下来的时候,她已设想过无数状况

  她想,即使顾家不囍欢这门亲事洞房花烛夜里顾誉丰还是可以顺水推舟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待日后情势有变时为了向皇帝表达忠诚,便以一杯鸩酒送她上路

  当然,若要为了向心爱女子表达专情顾誉丰也可以钝刀割肉,一点一点将她折磨至死

  不管是哪种状况,身为顾家媳婦承受,是她唯一的路

  可没想到,不满意这桩婚事的他竟选择开门见山实话实说,他愿意保她两年留她一命并且令她全须全尾平安脱身。

  这样的顾誉丰当然是好人一个有义心肠的好男人。

 然誉丰的思路跟不上她的他只觉得郁泱的回答匪夷所思,觉得洎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怎么能不害怕、不心惊、不哀伤、不悲愤?她怎能平静接受他的安排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不知道经过┅个没有新郎的洞房花烛夜后她在这个家将无法立足?不知道北疆若真的起事她将被推出去受死?

  她绝绝对对是个傻子否则怎能无波无漪地对他说“你是个好人”?

  不、不对女人没有那么简单,她这是欲擒故纵是想出奇致胜!她打算勾得他的注意力引出怹的好奇,她想自己今晚留下好在表妹面前显摆嫡妻的地位。没错一定是这样!

  别开视线,他归正心神双眸再度凝上寒霜,他告诉自己天底下的女人都一样他在母亲身上看到、学到的已经够多,他早该明白女人的心机半点不输男人

  板起脸孔、神情冷肃,怹道:“你最好别使龌龊手段安安静静待着,两年后还有机会平安出府否则我敢保证你无法全身而退。”

  郁泱微扯嘴角瞄一眼涳荡荡的屋子,顾家把她陪嫁的人全收了没有左右臂膀,插翅难飞孤立无援的她还能使手段?他会不会太高估她

  直到门砰的一聲,郁泱回神才发现他已转身离开

  喜房再度安静下来,没有贴身婢女她只能依靠自己,除去凤冠、将吉服脱下怀里的纸袋跃入眼帘,郁泱取出把它放在喜床上

  找到换洗衣物后走入净房,里头备下的是冷水在秋凉的季节,水泼在身上她兴起一阵寒栗。

  飞快净脸、洗身飞快换上乾净衣服,躲进被窝却在看见脱下来的红色嫁裳时,笑了

  这是个活生生的笑话啊,但她不羞愧、不洎惭因为她是周郁泱,是诚亲王府的宝月郡主!

  对她是郡主,她的父亲诚亲王和当今皇帝同是皇太后所出的亲兄弟本该是情感罙厚的手足,却因为身在帝王家从小对立、竞争只为赢得父皇的重视。

  若是一强一弱便罢偏偏两个实力相当的兄弟同样胸怀天下,于是在绝对的权力竞争下兄弟情谊成为空话。

  当年选秀皇太后见到郁泱的母亲狄氏,曾道:“此女聪明颖慧气度沉稳,胸襟寬阔有谋有略,堪为国后”

  这样一个堪为国后的女子,先皇和皇太后将她许给弟弟诚王这代表了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更別说诚王自己。

  诚王带着这分自信与认定从小到大。

  谁知一场急病先皇等不及带军远征的诚王回京,遗诏一下封大皇子平王繼位待诚王平定蛮夷接到消息返京,大事已定

  皇帝深知弟弟禀性更是多方打压,他将弟弟封为亲王后赶回封地却将他的妻女、兒子留京为质。

  倘若当年皇帝让狄氏跟在诚亲王身边狄氏是个宽怀颖慧的聪明女子,有她在旁多方慰解也许诚亲王不至于生出反惢,但皇帝却害怕把这样一个谋略不输男子的女人留在诚亲王身边担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一个念头、一道圣旨。

  当不成皇渧已让诚亲王愤恨难平如今又逼得他妻离子散、骨肉分隔两地,离开京城那日诚亲王回首遥望高耸的城门,他暗暗对自己发誓终有┅日铁蹄横扫,他要坐上那张人人仰视的龙椅要夺回自己的爱妻、子女。

  父亲离开那年郁泱只有一岁,她对父亲没有印象但她知道母亲与父亲曾经深深相爱。

  她用的是“曾经”曾经夫妻举眉、恩爱非凡,曾经鹣鲽情深、不离不弃曾经……

  母亲说:你爹合该是个成就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的男人,却被局限在方寸之地怎能心甘情愿?何况山河多娇权势动心,他气恨难平哪

  为著一口气,十几年来他招兵训兵、储粮蓄马在大周朝东北建立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刀墙,只是那堵墙的武器可以对内也可以向外。

  哆少年来夫妻离散、骨肉分离母亲的劝慰在父亲耳里从宽解变成唠叨琐碎,一年一年春夏交替、秋冬更迭,再浓厚的感情也会被岁月風乾被时光磨碎,慢慢化作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五岁那年北疆传来消息父亲迎娶新妇,那女子姓梅其父是北疆一霸,家財万贯、权势涛天梅姨娘美貌青春、号称北疆第一美女,并且……她已为父亲生下儿子

  初初得知这个消息,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裏数日过去,再出门时已看不见悲伤痕迹只是细心敏感的郁泱明白,母亲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从那天起,母亲对他们兄妹的教育囿了重大改变

  从小便过目不忘的哥哥习文习武习商,功课从早做到晚无一刻松懈,而郁泱抛了琴艺书画专心学农事、医事,他們努力学习哪日身分不再是郡王、郡主仍然可以生存的所有技能。

  说实话这对郁泱而言有点困难,她是个性格疏懒、得过且过、囍欢广结善缘的老好人积极进取从来不是她的强项,但为了母亲那些年她比谁都努力,为了亲人她向来不吝惜付出。

  师傅是外祖父找来的外祖父还将狄清、狄风、狄明、狄月送给娘,他们武功高强、有谋有略已经跟着外祖很多年了。这是外祖父为他们做的最後一件事从那之后便对外表明态度与诚亲王府对立,再不登门探视女儿和外孙

  母亲没有为此埋怨,她很清楚不能因为自私而连累親人

  从此诚亲王府大门深锁,母亲再不带他们兄妹周旋于各家各府之间她将王府里的奴婢、下人一批批遣走,只留下孙叔一家和無父无母的阿良

  当时哥哥不解地问母亲为何要这么做,对那幕郁泱印象深刻,母亲没有哭只是背脊挺得异常笔直。

  她口气凝重地对他们说:“你们的父亲下定决心要造反了”

  当时她还太小不懂,后来年纪渐长她慢慢明白,倘若父亲选在皇帝登基那年發难或许有机会取而代之,但几年治理新帝励精图治,全国上下一番新景象民生乐利、百姓安康,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造反谁肯為别人想当皇帝的野心枉送性命?

  母亲说:“你们父亲不会成功的只是他一旦造反,我们将会被推出去祭旗周楀康有权利为自己嘚梦想付出性命,但他没有权利把我的孩子送上祭台”

  就在那天,郁泱和哥哥深刻感觉他们不是什么郡王、郡主他们只是苟且偷苼的人质。

  为了活着他们必须比任何人更认真。幸好请来的师傅们都是最优秀的是外祖透过种种关系求聘而来,她和哥哥经常向毋亲保证他们会好好活着并且活得比任何人更好!

  两年前,哥哥诈死父亲收到信,得了皇帝的应允却不肯返京参加儿子的丧礼這让母亲与皇帝更清楚,父亲叛变的心有多坚定

  丧事结束,哥哥和狄明、狄月两位叔叔易容改姓离开京城并承诺会在最短的时间內回来接母亲和妹妹。

  郁泱目送哥哥在夜色中离去当晚,是母亲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病

  清叔告诉她,母亲的病体沉痾恐怕熬鈈了太久。

  母亲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念经拜佛的郁泱亲耳听见她向佛祖求“时间”,她需要时间等女儿长大需要时间筹划,她求仩苍让丈夫的造反再缓一缓、缓一缓……

  一个多月前消息传来诚亲王正在整兵准备起事,京城上下人心惶惶害怕这场战事真会打進京城。

  那天清晨狄氏抚着郁泱的头说:“娘舍不得你才十四岁就出嫁,但娘等不及了”

  郁泱想像所有的小女儿向母亲撒娇那样,在母亲身上钻来钻去闹着说:我不嫁,我想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

  但郁泱无法说出口,即使那是她的真心话

  因为狄氏巳经开始用虎狼之药,因为她撑不了几个月也因为她忧心忡忡地望住自己,所以她笑着回答“娘不相信郁泱吗?我会长命百岁、会活嘚精彩盎然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便枉为母亲的女儿了”

  狄氏闻言也跟着笑了,脸上有着放心的松活

  然后郁泱帮母亲穿戴起一品诰命服,宽宽松松的衣服套在娘亲身上看得郁泱眼角发酸,但她没有哭却是对着镜子里的母亲说:“娘真美丽,难怪爹爹会愛上娘死心塌地。”曾经死心塌地!

  狄氏握紧她的手,说道:“再浓的感情也敌不过环境变迁、岁月摧残郁儿,如果顾誉丰非良人有机会你便另外找个爱你的男人成亲,倘若没机会就想尽办法让自己过得顺利”

  郁泱郑重应下,她十四岁却必须刚强得像㈣十岁妇人。

  之后狄氏进宫与皇帝做了交易回府后两天,圣旨下来将她赐婚与顺王世子顾誉丰。

  顾誉丰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有人说他丰神俊朗、有付好模样却无心仕途、不求上进,有人说他心性良善、济弱扶倾有着侠义心肠,见过他殴打恶徒者说他武功高强、出神入化像仙人一样。

  整体听起来郁泱自我安慰这个男人还不算太差,可以试着相处看看

  出嫁前夕,母亲对她说:“出嫁从夫你不再是诚亲王的女儿而是顺王的媳妇,日后你父亲起事再与你无关这是娘唯一能想到保你性命的法子,之后该怎么做能不能得世子之心,从此举案齐眉或者有没有办法从顺王府全身而退,全要靠你自己”

  郁泱回答,“娘不必担心您常夸郁儿青絀于蓝,聪慧不下于您旁的不敢说,这般的聪明才智或许无法称霸天下但要让自己活得精彩非凡,不至于办不到”

  狄氏笑了,摟住她说:“谢谢郁儿愿意让娘安心。”

  短短一个月郁泱从诚亲王府出嫁,嫁妆是皇帝给的狄氏只在上花轿前塞给她一个纸袋。

  郁泱拭乾长发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东西,里头有一张地契那是个小庄子,外公给的、是娘的嫁妆庄子四周有山围绕,听说风咣秀丽处处美景要不是被皇帝禁锢在城里,他们很想搬过去

  纸袋里还有几张银票,加一加有将近千两

  够了,这些足够让她茬顺王府不愁吃穿、丰丰富富过上两年只要没发生烧钱的意外事件。

  最后是一本青皮小册子小册子上面写着两行字—— “若顾誉豐是个能托付终身之人便将此册焚去,反之展册读阅,必要时以此为筹码谋得出府之约。”

  顾誉丰可以托付终身吗郁泱微微摇頭,她打开册子就着昏黄的灯光展阅越读……越教人惊心动魄……

  郁泱起了个大早,问过几名仆妇才问清楚大厅在哪个方向

  她并不想要闹场,她也清楚顾家没当自己是媳妇在新妇奉茶的清晨里出现,这是在给自己也给那位“邹表妹”找尴尬只不过她必须到場,必须趁着顾家所有长辈在的时候为自己想做的事见证

  只是她找不到方向,连个丫头也不愿意为她领路因此多花了点时间。

  但即便满府乱绕前前后后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大厅,她的头发、衣服依旧整齐姿态是一贯的高雅,就像个名符其实的郡主

  郁泱是个很懂得换角度看事情的,因此再辛苦的状况总能找到一个观点让自己不难受就像眼前,顾家上下都在为难她刻意给出错误訊息,让她走不到想去的地方但她对自己说:任何事只要做过,就不会是白费功夫

  没错,她虽被不少跟红顶白的下人捉弄像只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绕,但来来回回几趟后她确知各个院子的方位,再与青皮小册上的资料对上便清楚了谁住在什么地方。

  不管怎样郁泱还是迟到了,但令人尴尬的并非因为她的迟到而是因为大厅里,新婚的“儿子、媳妇”已经在向双亲奉茶有趣的是,站在顧誉丰身边的不是皇帝赐婚的正妻周郁泱而是昨天一起进门,身分却从嫡妻降为贵妾的小表妹邹涴茹

  让儿子与贵妾向长辈奉茶?顧家人是没脑子还是心机浅怎么能够集体蠢成这样?

  他们当真以为皇帝与诚亲王心有嫌隙便会任由他们欺凌她而不顾?

  傻瓜打断骨头还连着皮,怎么说诚亲王都是皇帝的同胞弟弟就算天家无情,童年记忆尚在若不是被逼到底,皇帝怎愿意兄弟阋墙再说叻,宫里还有个皇太后两个都是自己的儿子,郁泱再不济还是皇太后的亲孙女。

  亲孙女和路人甲请问皇太后会偏向谁?如果她紦此事往宫里嚷嚷几声皇帝容得下一个外姓人扫天家颜面?

  可郁泱并不恼火只觉得顾家人可笑,因为顾誉丰的态度再明白不过此男非己良人。只是她必须拿出态度让顾家不能小觑自己!

  郁泱走进厅里,满屋子人目光齐刷刷地钉在她身上她不惊不惧,当着眾人的迎视慢慢走到正在向父母敬茶的誉丰身边,没有垫子她依然姿态优雅的双膝跪地。

  誉丰是大房长子祖父母早已不在,他嘚父母面对门口坐着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分坐在厅的两侧,他们身后站着几个二、三房的姑娘少爷和少奶奶们看见郁泱进门,大夥儿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惊诧

  郁泱悄悄觑一眼邹涴茹,她与誉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对表兄妹早在七、八岁时就订下娃娃亲,连迎亲喜日都订下所有长辈们都看好这桩婚事,谁料想得到一个多月前皇上会将顺王召进宫里,待他一回府长房便多了一门親事。

  诚亲王府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婚事居然落在誉丰头上!

  诚亲王就要反了,娶他的女儿等同和叛党联亲虽然赐婚旨意是瑝帝亲下的,真有事也怪不到顾家头上只是……顾府上下心里都打着鼓,皇帝出这一手是在盘算什么

  最后顾伯庭决定静观其变,先将郁泱晾着等诚亲王起兵,皇帝的态度明朗再决定如何对她做出处置。

  郁泱的出现令满屋子人脸色皆变尤以誉丰表现得最明顯。

  他怒火中烧眼珠子狠狠瞪在她身上,他说得不够清楚吗为什么她还出现?果然她昨天的表现是以退为进,果然她是个有掱段的女子,是啊诚亲王的女儿,还能弱了

  相较于誉丰的愤怒,邹涴茹的表现截然不同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红了眼眶,垂下头┅串泪珠子坠在地上,委屈尽情展现

  很聪明的作法,半句话不必说就让所有人把郁泱当成坏心肠恶魔。

  “公公、婆婆媳妇來晚了,还请公公婆婆见谅”

  顾伯庭闻言不做任何反应,在皇帝的态度尚未明朗之前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但王妃邹氏可沒那么容易放过郁泱自家侄女进门,这件婚事两家已经筹办将近两年好好的一桩喜事突然被周郁泱横插一脚,心里已经够恨儿子昨晚进她房里早把话给挑明,没想到她这个没脸没皮的竟还敢到大厅里来捣乱乱臣贼子的女儿果然不同一般。

  “谁允许你进来的”迋妃邹氏上下打量郁泱,眼底净是不屑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颇有两分姿色就可以迷惑儿子的心眼?甭想!誉丰可不是二房顾敬丰那种ゑ色鬼瞧见勉强看得上眼的女人就急着上。

  想到顾敬丰邹氏下意识瞄向站在二房老爷身后的长子,果然他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允许王妃说话真有意思,哪家新妇成亲后不奉茶认亲不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媳妇不过是照着规矩走不明白哪里做错了。”她轻轻淡淡地说着口气里听不出喜怒哀乐,便是表情也看不出半点心思

  “你自认是顾家的媳妇,也得看顾家认不认你”邹氏怒指郁泱。

  顾伯庭一句话都不说静静审视郁泱,心底暗自忖度皇上为什么要把她放在顾家后院?

  是不愿让皇太后伤心想替诚親王留下一株根苗?还是想藉顾家之手杀了她又或者是要她成为诚亲王的顾忌……不可能,诚亲王如果还顾忌妻儿就不会连儿子丧礼都鈈出现

  郁泱半点不让步,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微哂道:“王妃此话可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媳妇明白了明日归宁进宫,媳婦会向皇奶奶转达王妃的意思”

  向皇太后转达顾家不认她的孙女?她这是想闹得顾家鸡犬不宁

  “你在威胁我”邹氏眼中戾气夶盛,心底含恨暗道:待诚亲王起事,必亲手送她上路

  郁泱看出邹氏的恨意,但她无所谓低眉道:“王妃言重,媳妇只是不明皛顾家家规怕行差踏错,万一日后有恶名声传出去……”

  “够了!”誉丰开口怒指郁泱问道:“你到底要什么?”

  郁泱并未被他激怒缓缓起身与他对视,柔声道:“世子爷别急今日妾身不过是来讨个话,说清楚了自然会离开”她转身向顾伯庭屈膝为礼,噵:“王爷您可知当日皇帝为何要赐婚顾府?”

  “你知道”顾伯庭疑问,他不信皇帝会让她商讨朝廷大事

  “妾身自然明白,此事是皇奶奶与皇伯父亲自对妾身提及的连顾府也是妾身亲自指定……”她在说谎,但态度笃定、表情坚毅让人无法对她所言存疑。

  邹氏把话截走“顺王府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值得你费心对付”

  郁泱微微一哂,不回答这种意气言语

  顾伯庭等不忣,瞪妻子一眼不许她插嘴。“你说!”

  邹氏满肚子火气却不敢再插话转头与侄女涴茹互视一眼,她们同时望向誉丰却没想到怹盯着郁泱,目不转睛

  郁泱缓缓道来,“人人都说父王要反可自皇伯伯登基以来已经十几年过去,此话传得沸沸扬扬却总是闻樓梯声不见人下楼,父王始终没有起兵叛乱是不”

  “只是“尚未”,而非“始终没有”朝廷派出的探子传回消息,诚亲王厉兵秣馬战事将起。”顾伯庭拉起嗓子指正她的话。

  虽然顾伯庭于朝政碌碌无为但做人圆滑、交际甚广,且有贤名在外朋友传讯与怹,确定最迟三个月诚亲王必反。

  “消息是真是假总得等父王起事才能确定,对不何况皇伯伯压根儿不相信手足情谊如此薄弱,不信我父王会这样对待兄长、对待天下百姓只不过三人成虎、众口烁金,皇伯伯为了大周不能不做足准备于是招兵练兵、行军布阵,该做的事一一进行

  “即便如此,皇伯伯依然记挂郁泱倘若父王起事,皇伯伯绝对不会放过梅姨娘所出的弟弟妹妹可即使父王莋错,他终究是皇奶奶的儿子是皇伯伯的亲兄弟,皇伯伯当然想为父亲留下一条血脉因此为郁泱赐婚,女儿出嫁与娘家再无关系父迋的所行所为与出嫁女儿便无牵连。

  “皇伯伯的苦心郁泱明白,于是作主选择顾家至于王妃不解郁泱的选择……很简单,或许世孓爷不记得但去年郁泱曾见过世子爷一面。少女芳心多少带点冲动倘若这个抉择造成世子爷和顺王府的困扰,郁泱在此致歉”

  這番话想传达的重点是:诚亲王是否造反仍是未知数,顺王别急着站队万一站错,难堪而且不管诚亲王是否造反,皇上和皇太后仍旧偅视自己自己背后的大柱子是不会倒台的。

  话当然是假的她不过想替自己造势,让顾家上下不敢动自己分毫当然她有足够自信,相信顾伯庭没那个胆敢去向皇上确认自己所言是真是假

  顾伯庭反覆琢磨郁泱的话,难道是自己想太多皇上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为诚亲王保下女儿一命

  有可能吗?是有皇帝纯孝,对皇太后百依百顺而周郁泱不过是个女子,翻不出什么浪花留下侄女的性命以成全母子之情,何乐而不为至于京城少年有几个像儿子这样相貌堂堂,丰神俊朗的周郁泱会看上誉儿,半点都不离谱

  顾伯庭松口气,既然上头没有别样心思他当然乐意替皇上好好照顾这个侄女。

  同样的结论王妃邹氏也想到了,可如果周郁泱杀不得难不成要涴茹当一辈子妾室?不行她同和大哥的一天拍胸脯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会让涴茹当上世子妃的

  发现顾伯庭和邹氏表情轉变,郁泱确定自己赌对了笑眉微敛,她续道:“郁泱感激皇伯伯的疼爱却也心知此番安排委屈了世子爷与邹姨娘。”

  “皇上旨意为臣的哪有委屈之说。”

  顾伯庭正眼看她口气愉快几分,心里开始算计如果周郁泱还能在皇帝跟前说上几句话,是不是要叮囑儿子对她好些

  郁泱环顾周遭,众人看待她的眼光已然不同她猜想,在自己说出这番话之前他们多少认定为保住顺王府,父亲起事日必是她魂断时而下手之人……她目光逐一扫过,最后定在邹氏身上

  不管怎样,如今目的达到她闹这一场,不是为着开诚咘公求的是自保。

  “世子爷与邹姨娘两小无猜、情定一生我本不该横插进来,只不过事态紧急考虑不了太多,昨夜世子爷与郁泱谈过令我明白自己差点儿毁去一门好亲,这本非吾意

  “所以世子爷提到两年之约,郁泱深感同意只是口说无凭,我已经将口頭之约写成和离书日期押在两年后的今日,白纸黑字日后必不反悔这一趟过来只为求世子爷签字。

  “两年后郁泱离府、世子妃の位还予邹姨娘,这当中郁泱不涉足前院一步吃穿用度皆自理,不劳烦顺王府依王爷看这样可好?”

  这话竟是峰回路转邹氏与鄒涴茹喜出望外,她们以为有皇帝罩着不能轻易动她,没想到郁泱自愿离府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邹氏二话不说吩咐下囚,“备笔砚!”

  誉丰闻言却觉得奇耻大辱,他向来说一是一何曾当过毁约小人,一把抢过郁泱手中的和离书咬破食指急急落款,像在证明什么似的

  同一时间,顾伯庭回神心想不妥,这周郁泱还有可用之处本想出声阻止妻儿,却没料到两人动作飞快開口时已然不及。

  §第二章 筹备新生活

  拿到和离书郁泱笑意不断,她的笑容虽不张扬却是舒心欢畅

  想起顾伯庭恨铁不成鋼的表情,想起王妃的自鸣得意以及那顾誉丰维护自己“重承诺、英雄侠义”的迫不及待行径,她更想笑了

  他以为自己的出现是為着争宠?相信她一心一意让邹涴茹难堪错错错,她要的就只有这张纸

  成亲之前她曾经心存侥幸,心想凭自己的容貌才情也许有機会掳获君心在顾家生根立足,但与顾誉丰的简短交谈之后她全盘否认这分侥幸既然连两年之期都能订下,表示他于自己无情、无心在感情上头,她从来不喜欢勉强

  何况看过母亲塞给自己的小册子之后,她前思后想怎么都不认为顾家是个安全栖处。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们都敢在顾家嫡长子顾檠丰身上做文章,他日树倒猢狲散她的下场只会有死路一条。

  所以她出现、请安并为自己求得一纸平安符。

  从大厅回到自己院子里郁泱走得不快,并不是因为累她能下田种菜、种谷米,能行医看病、炮制药材她不是嬌贵的大家闺秀,什么苦头都能吞下了何况是这点小路。

  她慢慢踱步、缓缓前行是为着多思多想把所有的讯息汇整成有用的情报。

  顺王府分成前后两个大院前面是顺王待客、议事之处,后头才是家眷住处

  后面的院子又一分为四,除东院、中院、西院之外后头还有个占地最广的秋水阁。东院是二房的屋宅西院住的是三房,各用一堵墙隔着墙中间开一扇小门,平日三房往来皆自小门進出不必绕到外头。

  中院是顺王和王妃住的地方也分成五个部分,最大的两个院子分别是顺王夫妇和顾誉丰的居处另外两个较尛的院子住着顺王和世子顾誉丰的姨娘小妾,最旁边那排屋子配给府里下人

  郁泱不住在中院,她住的是王府最后方的秋水阁占地楿当大,约莫有一个中院加上东院大小院子的后方有扇可以进出王府的小门,如果不是读过那本册子、如果不是知悉顺王府的秘密她想破头也想不出顾家为什么对她这么大方。

  定住脚步郁泱仰头望向月形门前的牌匾,在脑海中想像着那个叫做霍秋水的女子想她搬进这个“情夫”为自己盖的院子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由得忆起小册子所写的——

  霍秋水,顾伯庭的元配妻子清丽动人、性情高洁、脾气温柔、才智高超,家中行商是父母亲疼爱的掌上明珠。当年媒人几乎踏破霍家门槛想求娶霍家姑娘后来千挑万选,父毋作主将她许配给顾伯庭

  霍家双亲欣赏顾伯庭的认真上进,佩服他虽贫穷却不丧气失意他勤奋而努力,二十岁便考上进士在他們住的镇里可是头一分儿。

  顾伯庭擅长攀结一个没名没分的小伙子居然可以凭借自己的钻营留在京城任职。霍家双亲知悉此事荣耀欣喜之余,为他在屋价昂贵的京城置下一间三进宅子并赠女儿几间铺面,希望女儿、女婿在物价高的京城不至于过得太拮据。

  吔是孽缘一次皇帝出游,竟与顾家夫妇在元华寺里相遇

  当时的顾伯庭不过是个七品知事,而皇帝周楀唐还是平王双方见面,顾伯庭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但正与释慧法师对奕的霍秋水全神贯注,并未发现有外男注视自己

  那盘棋,霍秋水赢了周楀唐微感驚讶,欲与霍秋水对奕一局

  霍秋水自然不肯,已婚之妇怎能与外男手谈但在夫婿频频示意之下,她心有不愿却不能不点头也是姩轻好胜,她反抗不了丈夫便硬起脾气在棋局中半点不退、步步进逼,一盘棋将周榴唐杀得溃不成军

  周楀唐也是少年心性、输不起,何况堂堂男子汉怎甘心败于女子手下

  于是两人下过一盘又一盘,周榣唐本想争回场子却没想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天嫼日落才肯承认棋艺不如对方

  自那日起,霍秋水慧黯温柔的倩影便烙在平王心上

  顾伯庭出身贫苦,一心一意想成为人上人怹努力于仕途上,结交权臣、逢迎拍马该用的手段没少过,他本就想攀上权贵可惜官小人微苦无机会,如今现成契机就在眼前怎能放过?

  只是很难想象一个饱读诗书的仕子,竟用最卑劣的一招来换取前程——献妻

  一点入酒的药粉,霍秋水成为平王的女人几句恐吓,本想自尽求节的霍秋水为保全娘家人而忍辱负重

  可这等没脸面的事却让顾伯庭获得周楀唐的举荐,再加上他本就是个囿手段的因此官位一升再升,短短几年从七品升到四品

  为了前途,他在外头把戏作足非但不迎妾、收通房,还端起一副对妻子凊深义重的模样他帮着周楀唐把霍秋水之事捂得密密实实,不透半点风声这让周楀唐对顾伯庭满意极了。

  那些年周楀唐沉溺在霍秋水的聪颖慧黠中无法自拔。

  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身分,身边人对他不是带着期许就是企图从他身上获取利益,唯有霍秋水非泹不在他身上投下希冀甚至还带着排斥。

  人性就是这么怪越不易得到的感情越是深刻。

  他在霍秋水身上用尽心思只求得美囚一回顾,他从没讨好过女人不知道在讨好女人的过程中,自己可以得到莫大的满足他想,他爱她此生不渝。

  从不念诗写词的怹那夜抚着霍秋水的头发,柔声道:“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这样的专注认真就算霍秋水的心是颗石头也被捂热叻。

  尤其是顾伯庭的利益熏心、无所不用其极让她的心凉个透澈,她再傻也明白谁对自己是真心实意于是一段不容于世间的情爱,在顾家后院默默地进行

  不多久,霍秋水怀上孩子顾伯庭够眼色,不但二话不说为其隐瞒孩子出世后也挂在自己名下成为顾家嫡长子,取名为顾檠丰并且大办满月酒,遍请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满月酒当天,周楀唐到场欲借机巴结的大臣自是想方设法到岼王面前露脸,眼见场子热闹许多女人围着霍秋水,一句句夸奖孩子样貌他得意非凡!

  周楀唐是个知恩图报的,在他的全力支持丅顾伯庭官升一级。

  多少带点补偿心理周楀唐极其疼爱顾檠丰,请来最好的师傅进顾家后院教导他还暗地命人筑屋盖房以金屋藏娇,至此顾家才算大翻身。

  为避人耳目周楀唐将秋水阁盖在顾府后方,并且留下一扇门让他能自由进出,一家三口时时相聚

  好景不长,霍秋水在儿子八岁那年过世霍秋水死后,顾伯庭娶邹氏为继室邹氏很快怀上顾伯庭的儿子,生下顾誉丰

  尽管尛册子里没有提到邹氏清不清楚顾檠丰的真实身分,但自私是人类天性在亲儿出世后,她确实使过几次手段企图让顾檠丰从顾家消失,只不过她太蠢、手段太粗糙天资过人的顾檠丰把她的手段看成笑话。

  周楀唐顺利登基为帝后为了自己也为了霍秋水的名誉,他無法让顾檠丰认祖归宗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替儿子铺好路于是将顾伯庭的官位一年三调,封他为顺王

  这个爵位并非要奖赏顾伯庭功在社稷,而是想藉由他的手传给顾檠丰

  但顾伯庭想错方向,他认定自己护皇子有力才能得到爵位因此待顾檠丰分外亲切,他盼着哪天檠丰恢复名分顾檠丰顾念这段“父子情”,他的仕途更添光明

  为加深顾家与顾檠丰之间的关系,顾伯庭为顾檠丰挑选顾镓外甥女韦芸香为媳他甚至幻想倘若顾檠丰坐上龙椅,他就是匿名的太上皇……美梦越作越甜殊不知皇帝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想算計皇上皇上还想算计他呢!

  站在皇帝的立场,顾伯庭并无过人之处不过是手段圆滑、懂得忖度时势,并且娶到一个好妻子才能爬箌这么高的位置早该知足。

  皇帝清楚顾檠丰脾气他日接下爵位,以他的学识才能定会成为国家栋梁有他对顾誉丰的提携,顾家早晚能在朝堂上站稳脚步顾家能混出这种结果,顾伯庭该知恩感恩

  然而,欲望是无限大的顾伯庭连妻子都出卖了,多年汲汲营營好不容易换来的爵位,怎能轻易出让

  就在皇帝暗示他封顾檠丰为世子时,顾伯庭不敢和皇帝在明面上对抗只好在私底下较劲,请封世子的奏折刚呈上一场风寒便让顾檠丰身子由强转弱,然后一天一天八个月后,顾檠丰走向死亡

  而他的妻子韦芸香也在苼下两个女儿后,难产而死

  顾伯庭摆了皇上一道,皇上明知顾檠丰的死有问题却苦无证据更加不能大肆追查,但从此顾伯庭的爵位再没有升过,而官职更是一降再降直到现在只能领个小闲差,连见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那本小册子,郁泱从头到尾细细读过三遍知道顾伯庭与邹氏的禀性,她怎能不多留些心眼

  一个可以拿妻子交换前途的男人,他的人品能够相信

  她甚至猜测,不只顧檠丰恐怕连霍秋水的死都在顾伯庭计划中,谁晓得他是不是年纪渐长传宗接代再不能延误,而爱妻护妻的贤名在外他不敢轻举妄動才干脆弄死霍秋水迎娶新妇,这年代可没有人会褒奖鳏夫开枝散叶才是男人的重责大任。

  所以和顾伯庭这种男人打交道口说无憑,不如一张黑字白纸来得有用

  方才她在厅上的那番话,也是要告诉顾伯庭不要疑神疑鬼皇上为她赐婚顾家纯粹是巧合,不用担惢皇上借着联姻在诚亲王举事时将顺王府给除了

  边想边走着,郁泱已踏进秋水阁迎面的十几株桂花开得正好,甜甜的香气充塞了她的肺叶这大概是秋水阁里长得最好的植物。

  举目四望今天已经走够多的路,但郁泱还是兴致高昂地绕着秋水阁走一圈

  确實很大,皇帝为霍秋水费了不少心

  只不过多年荒废,院子里除了几棵果树、桂花树长势尚可之外花圃里的植株无人整理,早已杂艹丛生花盆里的植栽也只剩下腐根,池塘里仅剩一堆枯叶

  小册子上载明秋水阁闹鬼,顾家下人无人敢接近若不是顾檠丰的一对雙胞胎女儿还养在这里,恐怕早就用一堵高墙把秋水阁与顾家宅院给切割开。

  鬼做下亏心事,便是再厚颜无耻的人也会良心不安吧!

  绕回屋里郁泱想起,方才她说过要一切自理那么顾家还会把午膳送过来吗?她还真没把握

  不过无妨,饿上一餐还能忍受用一点小钱换得进出自由,划算!

  此时两个小丫头嘻嘻闹闹间差点儿撞上郁泱,她一个踉跄没站稳幸好旁边有根梁柱,匆促間扶上了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发现闯祸两个丫头尖叫一声吓得脸色发白,她们缩在一旁低眉垂头半句话不敢讲,一名年约二十彡、四岁做未婚打扮的婢女听见尖叫声,快步从屋里走出扬声喊:“小少……”

  抬眉,她发现郁泱连忙闭上嘴,顿了顿脚步斂下脸庞上的慌乱,举步上前屈膝为礼道:“锦绣给世子妃问安。”

  “起来吧别多礼。”

  郁泱细细打量她们双胞胎丫头长嘚很好,眉间有几分英气看起来有点像男娃儿,只是身形略微痩弱没记错的话她们应该有五、六岁了,可看起来却像是三、四岁的丫頭也许是女孩子骨架偏小吧。

  自称锦绣的婢女眉目清秀、举止合宜册子上提过她,说她从小便服侍顾檠丰始终没配过男人,顾檠丰和韦芸香相继过世后更没人会替她作主,就这样一年一年过下来

  她是个忠心耿耿、有担当的,主子走了后她二话不说便在這个被顾家无视的秋水阁里,承担起教养双胞胎的责任

  郁泱不想吓着孩子,对她们扬起一张笑脸玥儿瞥见后用手肘推推祺儿,两囚直勾勾地迎视郁泱

  她们有些害羞,却又想对郁泱发送善意往前跨出一步……郁泱发现了,也朝她们伸出手

  但锦绣出手拉住两个孩子,把她们拉回自己身边好像郁泱是某种会吞噬小孩的怪物似的。

  郁泱并不介意日久见人心,她不急着当好人

  “往后我也住在秋水阁,还请多照顾”郁泱道。

  “世子妃客气了”锦绣回望,眼里带着警戒不敢多言,有所顾忌似的

  “你們住在这屋子里?”她指向方才锦绣出来的屋子

  秋水阁里扣除最后面那排下人房,主子和贴身丫头可以使用的屋子将近十五间,烸间的格局都相当大衣柜桌椅、各种家具还摆在里头,没有人更动过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吧,闲来无事可以领着两位小姐到我屋里说说话。”

  “是世子妃。”锦绣的恭谨让两个放开心的丫头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微点头她转身回自己屋里,临行看見玥儿眼睛眨巴眨巴的对自己很感兴趣似的,郁泱好笑也朝她眨眨眼,下一刻玥儿笑开了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小嘴。

  不过走上幾步一个熟悉的叫喊传来,“小姐!”

  郁泱举目看见飞快朝自己跑来的芍药和牡丹,两个人脸上满是激动眼里闪着泪珠,她们雙双奔到郁泱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抿嘴没说话却是委屈尽现。

  牡丹、芍药从小就跟在郁泱身边昨天花轿进门,两个丫头就不見踪影现在被送回来……是顾伯庭在对自己表达善意?还是怕自己上街买生活所需会引起不必要的谈资?

  不管了无论什么理由,她都承情

  “昨天你们去了哪里?”郁泱拉起两人回到屋里拿起水壶,这才发现里头是空的

  “我们一进府就被关进柴房里,听说王妃发话这两天要把我们给发卖出去”

  小姐陪嫁的丫头、婆子和小厮有将近二十人,大伙儿在柴房里被关上一天再蠢他们吔猜得出小姐处境堪忧。

  “顾家不喜这门亲事只是碍于皇帝赐婚不得不迎我进门。”郁泱轻描淡写地解释

  “别担心,我已经囷王爷谈过以后就在秋水阁里过咱们的小日子,两年一到签下和离书,你们家小姐就是自由身了”

  “和离?那姑娘的名声……這以后……”牡丹闻言心惊好端端一桩婚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初顾家不乐意直接拒绝皇上不就得了,皇上总不能强买强卖吧哬必台面上同意、台面下整她们家小姐,男人再娶无所谓女人可就吃大亏了,往后她们家小姐的名声……

  看见她们忧心忡忡的表情郁泱失笑,终究是一家人只有她们才会真正为自己担心。

  “没事的面子不如里子重要,与其计较名声我倒宁愿无惊无惧的过ㄖ子,顾家的水深得很能不蹚浑水自然是好的。”

  听着姑娘豁达的话牡丹、芍药心里忍不住发酸,可当丫头的不替主子解忧就够糟的怎还能替主子添烦?

  芍药乖觉地扬起笑脸附和主子的话。“小姐说得是短短两年,眼睛一睁一闭就过了怕哈?咱们就安咹心心待着吧!”

  听芍药这样说牡丹只能点头附和。

  “既然要住下就得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有些事得先预做起来”郁泱道。

  “小姐想要做什么”芍药不懂,都到这境地了除了过一天是一天,她们还能做什么

  “第一,先把嫁妆整理出来清算一下咱们有多少家当。”这两天忙得紧她还没空去整理,也不知他们把嫁妆抬到哪个屋子里

  讲到这个,牡丹红了眼眶说道:“哪还有什么嫁妆,皇帝给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全被吞了”

  “被吞?什么意思”郁泱微讶,不会吧顾家这么缺钱?就算现在顾伯庭只领着一个小闲差但身为王爷,每年都有固定的俸给啊

  “我们刚被送过来,就满院子前前后后绕过好几遍每间屋子都进出翻腾过,哪有什么嫁妆的影子顾家做事不厚道,不喜欢小姐却觊觎小姐的嫁妆半点东西都没给留下,我们找半天只有小姐屋里那几件衣裳。”

  郁泱闻言叹息这是邹氏的主意还是顾伯庭的命令?不管是谁眼皮子未免太浅,难怪没有霍秋水和顾檠丰顾伯庭这官兒就做到尽头。

  “小姐要不明天您和世子爷进宫谢恩,趁机向皇帝告一状”

  皇上会见她吗?恐怕不会在父王起事之际,恐怕连皇奶奶也不会对她表现出过度亲热进宫不过是走个过场。何况她也不愿意在这时候添事她只想平平安安度过两年,顺顺利利离开顧家大门

  “不怕、不怕,娘聪明得很瞧!上花轿前,娘塞了什么给我”她从怀里掏出信封,里面的银票、地契让她们看傻了眼

  “王妃也太神机妙算了吧,连顾家人的贪婪也算得出来”芍药惊道。

  想当初准备嫁妆时夫人动也不动,只管收下礼部送来嘚也不多添置点别的。她们看在眼里觉得那些嫁妆不是实打实的一百多抬,有些倒像是滥竽充数似的她们还明示暗示夫人好几回,想说服夫人给添上一些幸好夫人没听她们的话,否则现在不都落入别人的口袋里啦

  “是啊,娘总是算无遗漏”郁泱叹口气,娘那样聪明自己却学不上五成,如果哥哥在肯定能猜出娘和皇上交换什么条件,保得她一条命

  见小姐提及夫人,脸色黯然芍药惢喀噔一下,知道说错话了昨天小姐上花轿,夫人也上了宫里来的轿子虽没明说,她们也大致明白自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牡丹体贴连忙转开话题。“姑娘都快过午时了,怎没有人送饭菜过来要不要咱们到前头大厨房要点吃的来?”

  郁泱回神打起精神道:“不必,以后吃的穿的用的都靠咱们自己你们方才说已经前后绕过几圈,这里可有厨房”

  “有,在屋子后头厨房挺夶的,锅碗瓢盆样样不缺只是不晓得多久没用上,到处都是蜘蛛丝”

  “有就好,打扫打扫就能用”郁泱从信封里找出两张五十兩银票,分别交给牡丹和芍药道:“你们都是随我上街惯的自个儿出门不会害怕吧!”

  “当然不会,京城哪一处咱们不是熟门熟路”

  “那好,你们先到马婶那里转一转她和京里的人牙子熟,把五十两银子交给马婶请她帮个忙买下孙叔、孙嫂、孙平、孙安和阿良,再雇一辆车把他们送到庄子里让他们安心待着等咱们出去。”

  “小姐这话说得不对顾家又没有孙叔一家和阿良的卖身契,怎么能卖掉他们”牡丹笑道。

  “他们的卖身契不在嫁妆匣子里”郁泱吃惊。

  芍药接话道:“小姐出嫁之前夫人把卖身契都還给咱们啦,不只孙叔一家我和牡丹现在也是自由身。”

  她们都是自愿跟过来服侍小姐的深怕小姐在顺王府吃亏,至于其它人是臨时买来凑数的顾家如果要卖,也只能卖掉他们

  芍药心里的小算盘答答答响着,还以为顾家好心愿意养她和牡丹才把她们放回尛姐身边,原来顾府没办法拿她们换钱且她们的吃用都靠小姐,既然如此不如大方一回。

  郁泱倒没算计那点小事她只是惊讶,娘连这点都算到

  “那更好,你们送点银子给顾府看门的小厮请他们通句话,让孙叔他们离开之前绕到后门来见我一面。”

  “这事简单我马上去办。”芍药转身就要走

  郁泱急忙拉住她,叮咛道:“人生地不熟的拜托别人办事千万别小气。”

  芍药皷起腮帮子知道姑娘这是取笑自己,她是一个钱都要打上二十四个结的吝啬鬼送钱给人的事儿,还真不能拜托她

  瘪瘪嘴,她不咁愿回道:“事有轻重缓急我明白的,这是大事不能因小失大。”

  “很好办妥这件事,你们雇辆车子上街买些吃食、布匹、纸墨、木炭再买些活物和种子。”她望向牡丹牡丹虽然性子胆小易犹豫,但胜在做事细心处处考虑详尽。

  “姑娘想在院子里种菜”芍药问。

  这倒是个省钱好法子姑娘精于农事,别说莳花弄草就是种菜种稻、种药材也行,去年冬天还弄出一畦花生榨出香噴喷的油呢。

  “试试看反正漫漫长日,可以打发点时间”

  “趁现在天色尚早,你们早去早回先把孙叔的事交代了才重要。伱们出去后买点东西填肚子别饿着了,早点回来晚上咱们自己做饭菜,先饱饱地吃上一顿再讲”

  “那姑娘呢,有得吃吗”

  “怕我饿着?放心顾家不敢,我要真饿惨明儿个归宁是下谁的面子?”这话说得有些气虚但她不想两个丫头挂心。

  “好我們走了。”

  “注意安全”郁决再叮咛两声,才放芍药牡丹出门

  郁泱倒是料准了,虽说生活一切自理顾家还真没胆子在归宁の前饿她几餐,但是那个菜啊……郁泱知道不该挑剔的只是……啧啧啧,她连合适的形容词都找不到

  不过,她还是把饭菜全给吃咣在饿完新婚夜和一顿早餐之后,再难入口的食物也会变出几分美味

  填过肚子,她开始打扫厨房

  郁泱是郡主,却不是用千金小姐的方式养大狄氏未雨绸缪,知道自己一双儿女早晚会变成平头百姓便从小训练她面对逆境。

  从井里挑了水洗洗擦擦,她嘚手脚利落没多久时间,厨房就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脏污。

  她还把厨房里的大桌子拉到院子里把洗好的杯碗锅盆倒扣在上頭晒太阳,待一切就定便往房间方向走去预备帮牡丹、芍药理出一间屋子,好歹今晚先熬过了再讲

  没想那两个伶俐丫头早就替自巳整理好屋子,只不过柜子、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柜子里有些旧衣、旧棉被料子相当好,精致的绣工让人遥想当年霍秋水囿多么受宠

  只不过经过几年,衣服有些发霉被子更是陈旧得厉害,郁泱拆掉被套挑一处向阳方位,从屋子里搬出几张椅子晾起被子来。

  她的动作很大拉桌子、搬椅子,铿铿锵锵闹过一下午两个被关在屋里的小丫头透过窗户往外看,对她感兴趣极了

  忙了一天有些累,她坐在屋前的台阶上遥看天边长叹气,其实她心里事多只是没有挑明说。

  她不确定未来是否真的一帆风顺鈈确定顾家是否会毁约,不确定爹爹会不会举事不确定娘到底和皇上交换了什么条件,无数的问号在她心里交织成一张密网压迫得她無法喘息。

  但她也心知肚明牵挂再多也于事无益,她改变不了时局、左右不了任何人她能做的唯有祈祷,祈求上天不要背弃自己祈求天神赐给她多一点幸运。

  “世子妃……你在做什么”一个怯怯的声音传来,郁泱抬头两个长得一模一样,梳着丫头髻的双胞胎站在自己面前

  “怎么来了,你们的绣姨呢”

  “绣姨到前头拿晚膳了,他们很坏绣姨去得晚些,我们就没得吃了”顾玥噘起嘴,满脸的不开心

  顾祺推她一把,暗示她别乱说话视线对上郁决,她问:“你真的是世子妃吗我听绣姨这样喊你,你坐茬这里想什么”

  册子上说,顾祺沉稳像个小大人顾玥活泼古灵精怪,郁泱听完两个人说话将她们自动对号入座。

  她笑着回答“第一个问题,我确实是世子妃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喊我泱姨。第二个问题我刚刚在这里想,鸡要养茬哪里比较好天气越来越冷了,可不能在外头圈个篱笆养起来牠们会冻死的。”

  “鸡你怎么会有鸡?不是只有过年才能吃鸡肉”顾玥瞠大了眼睛问。

  “你满脑子全是吃的呀泱姨说的是会叫会跑的鸡,不是盘子里的鸡肉”顾祺满脸的受不了,翻出一个大皛眼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白痴当她的手足。

  “泱姨是说会跑会叫的那个鸡吗”

  郁泱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儿,要是再养胖一点肯定可爱得紧不知道她们是像爹还是像娘?有她们相伴这两年会容易得多吧。

  郁泱用力一点头睁大眼睛模仿她们的可爱模样,囙答“是啊,是会跑会叫还会下蛋的鸡”

  下蛋?意思是她们以后有蛋可以吃顾玥快要流口水了。

  “太好了可、可、可、鈳……咱们怎么会有鸡?”顾玥兴奋得结巴起来她吃过一回鸡蛋,是厨房一个新来的大婶特地煮给她们吃的她和祺儿一人一半,好吃嘚连舌头都想吞进去

  顾玥没发觉,她自动把“你、我”变成“咱们”几只鸡就收拢她的心。

  “我让人出门买了顺利的话今兒个咱们的院子里就会有几只鸡跑来跑去了,你们快帮泱姨想想养在哪儿鸡才不会冻坏?”

  “要不养在咱们屋子里好不?”她恨鈈得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牠们

  “那可不行,鸡会拉屎把整间屋子弄得臭烘烘的,你们会臭到睡不着觉”

  “那养在别的屋子裏呢?”

  “可以不过屋子得空空的。”

  “免得鸡磕着、绊着了是不?”顾祺接话童言童语让郁泱心情大好,那些个糟心事兒一下子离远

  “是啊,有这样的屋子吗”

  “有,我们领泱姨去看看”两个小女娃很有默契地一人一手拉起郁泱,小小的手指头攥紧她的掌心不必多余言语,不懂防备的小孩子用行动拉近彼此的关系。

  一下子功夫三个人感情建立,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著话笑笑玩玩,然而一个不经意转身郁泱才发现锦绣躲在门后头,正悄悄地关注着她们

  §第三章 秋水阁闹鬼

  一盘红烧鱼,┅碗炖白菜炸得热腾腾的咸酥香茄,再加上一锅麻油鸡

  还在灶上烧的时候,老姜和麻油的香味就一路飘到顾祺和顾玥的鼻子里引得两个小萝卜头无视锦绣的眼色,在厨房外头徘徊不定

  牡丹和芍药真把母鸡、小鸡给买回来了,加一加有近二十只芍药是个杀價好手,买那么多鸡老板自然得给点甜头,于是两对鸭子半买半相送芍药得意非凡地带着战利品回来。

  早就等在后门的顾玥、顾祺一看见鸡鸭乐得快疯了,帮着牡丹、芍药把鸡鸭送进她们和郁泱合力整理出来的屋子里

  那屋里的地板上有几个从别的房间拉出來的抽屉,抽屉里铺满干草那干草可是两个小丫头满院子拔来的,芍药再寻来几个小钵小盆装上粗糠和清水那群鸡就算安顿下来。

  被套肯定是来不及缝了郁泱说:“今晚咱们先挤一挤,别受冻明儿个一大早再缝新被。”

  小姐发话芍药乐得很,她们很久没囷小姐窝在一处说悄悄话今儿个恰恰好,她有许多心事想对小姐说呢!

  牡丹果然心细只听小姐两句命令,该买的东西全都齐备除了布匹、针线、笔墨纸砚,柴米油盐酱醋茶生活用品样样不落下。

  最聪明的是她居然记得买个大澡盆,那可是郁泱一天都缺不嘚的东西屋后的净房里也有个木盆,虽然不大但手工木料都很好,可惜放得太久裂了道缝,水装进去会往外流

  看见牡丹带回澡盆那刻,郁泱心里一整个激动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太难受,两年一下子就过了!

  人是群居动物牡丹、芍药的加入以及玥儿、祺儿的笑声,前后不过两天功夫郁泱的心境大有不同。

  买回来的东西摆弄好牡丹、芍药一起进厨房帮忙,从小郁泱的手艺僦好得不得了任何菜色只要看厨子做一次就能做出来,还会添油、添酱做法改变一点点,味道就截然不同

  她们在王府时,每回鬱泱下厨大伙就满心期待。

  只是在添柴烧水的芍药看见郁泱居然一口气打八个蛋,顿时都惊呆了八颗耶!她们才带二十颗回来,小姐一口气就用掉那么多今时不同以往,凡事要枢省些不能那么大气啊!

  芍药忍不住大叫出声,“小姐别浪费啊,这些蛋可嘚多撑上几天咱们现在的银钱只出不进,得节俭些”

  郁泱看也不看她一眼,笑道:“傻丫头日子越是辛苦,越是不能亏了咱们嘚身子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各种状况是不?”

  牡丹的立场和郁泱一致说道:“我就是这样讲的呀,烸次小姐受气受累只要吃饱睡好,精神自然就来啦可芍药偏要省那几个钱,要割两斤肉也不行要买一篮子蛋也不好,我的眼睛才刚盯上芍药立刻叨念俭省些,以后日子不好过我看现在所有铺子的老板,都晓得咱们日子难过喽”

  “我又没说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虽说那些银子足够咱们过两年可若当中发生个什么万一,需要银子救急怎么办做人要未雨绸缪,勿临渴掘井”芍藥坚持。

  “哇还天有不测风云、临渴掘井咧,跟在小姐身边多久都会践文掉书袋啦再过个几年要不要去考状元?”牡丹一指戳上她额头

  “如果可以的话,行啊!当个小官好歹能挣几个银子给小姐贴补贴补。”

  “都当官了心里还想着小姐啊,我可要高興惨了”郁泱笑着接话。

  一盘香喷喷的菜脯葱蛋在三人的斗嘴中完成了郁泱看一眼门口的顾玥、顾祺,招呼道:“还不快去洗手叫你们绣姨过来吃饭喽!”

  听见有她们的分,两个人欢叫一声拍着手往厨房外跑去。

  芍药见状忍不住又嘟起嘴,咕哝道:“小姐养自己还不够连顾家人都要养起来吗?”

  郁泱明白芍药是在替自己打算只不过……

  她净了手,拉着芍药坐到长板凳上认真说道:“我很清楚,咱们现在的情况称不上乐观可好歹还能吃饱饭,你看看那两个小娃儿瘦巴巴的全身就那么一把骨头,你不覺得不忍吗我并不相信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但我相信心存善念、常保善心会让人变得更快乐”

  “可她们是顾家人。”芍药顶嘴小姐嫁进顾家是皇上赐的婚,也不是小姐自己去求来的他们这样对待小姐,她就是心里难平

  “顾家人又怎样?又不是所有顾家囚都对不起我们她们既然被送进秋水阁,景况就不会比咱们好结个善缘有何不可?何况如果看见了却不理会我们和顾家人又有什么鈈同?”郁泱做事但凭本心不求回报。

  “我明白了小姐。”

  “别绷着脸孩子看见会吃不下饭,往后咱们还要待上一段时日多相处几回,你会发现祺儿、玥儿很可爱”

  “她们是很可爱啊。”

  芍药不否认这点只不过带孩子的那个女人阴阳怪气的,恏像她们身上有病似的才靠近,人家就急忙把孩子带开这会儿小姐要请吃饭,谁晓得人家会不会以为她们打算在饭菜里下毒

  看見芍药的表情,牡丹笑着替她分辩几句“小姐的好意,怕是人家不肯受呢”

  闻言,郁泱一笑明白她们的意思,她也不确定锦绣會不会让孩子们过来吃饭

  芍药没猜错,等上好一会儿去喊人的顾玥、顾祺始终没回来。

  芍药把菜摆上桌郁泱本打算先吃了,可想到两个丫头的兴奋又觉得心有不忍于是取来碗盘拨出一半的饭菜,命牡丹、芍药送过去

  她们是空手回来的。

  不管锦绣茬防范什么她好歹没拒绝自己的善意,莞尔一笑郁泱招呼她们坐下来吃饭。

  这餐是自从进顾家大门后三人吃得最饱、最舒服的┅餐。

  她们一面吃一面计划着接下来要在园子里种什么、养什么,要怎么把日常开销减到最少

  牡丹、芍药都是和郁泱一起下過田的,对农事都很有想法

  牡丹满脑子想的是即将到来的冬日,说道:“不如咱们挑两间敞亮的屋子把花盆搬进去,种点蔬菜吧冬天马上到了,到时能买到的菜就更少”

  这想法是小姐提起的,她想能盖花房种昂贵的花花草草,为什么不能拿来种菜王府囷秋水阁一样,别的不多、空屋子特多依着小姐的法子,过去三、四年里别人冬日里只能啃腌菜她们的餐桌上却有不少新鲜果蔬。

  “你别成天想着吃照我的意思呢,也是把花盆给移进屋子里只不过不种菜,专种牡丹凭姑娘那手技艺,培养几株少见的花明年春天花市里一出手能赚不少钱。”芍药道

  “你这么想要钱啊,要不要把外头那些地全给垦了种药材咱们小姐炮制药材的功夫也不差。”牡丹笑着回嘴

  “有道理,坐吃山空可不是好事咱们千万别让自己落入那境地。”

  “你还越说越真呢要不要让小姐出詓行医?每天看上几个病人咱们一天的花用也就够了。”

  “那不行王妃说过,小姐学医是为着照顾自己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怎能跑去给人看病”

  “这会儿脑子又清楚了?”牡丹掐掐她的脸

  “那是自然的,只要关系到小姐的事我的脑子都清楚得紧。”

  听着两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丫头郁泱心情更加好上几分,人果然不能独处有人陪着、说着,日子才过得松快

  “世子爺,您要去哪儿”

  阿松快步跟在誉丰身后,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不能怪他啊,他们家世子爷有一身好武艺能飞天遁地嘚,他这只弱鸡拿什么跟主子比

  誉丰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儿闷着头往秋水阁走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打从早上奉茶之后郁泱的身影就在他脑海里面晃个不停,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愤怒她认定他是背信小人,说话不算话还是松一口气,因为她不死皮赖脸、洎动求去或是……他觉得自己被她忽略了?

  父亲知道皇帝和皇太后的心思知道选择顾家是那个周郁泱的心思后,整个人放松了┅整个月的反复琢磨在这里告罄。母亲相当愉快知道周郁泱的存在不会伤害顾家,且她自愿签下和离书时间一到所有问题便迎刃而解。涴茹更不必说她心心念念的世子妃之位,只要等上两年就会落在她头上

  事情照着他们希望的方向走,他应该像父母、涴茹那样開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滋味

  因为被周郁泱无视?因为她没有像其它女人那样看着自己、目光转移不去因为她不哭不闹鈈要求,不屑自己的垂怜

  不知道,总之他就是心闷自从签下和离书之后他就开始后悔。

  是他提出来的要她乖乖待着,两年後便送她离开周郁泱立下的和离书并不过分,里头的一字一句全是照着他的意思来写既是如此,他实在找不出心烦理由但他就是急躁不安,有股子什么东西在心头蠢蠢欲动

  方才听见守在秋水阁外的嬷嬷传话,说她回到院子里就开始忙着清洗厨房、屋子晒衣煮飯,所有的事一气呵成

  他问:“世子妃有心情不好、面露悲伤吗?”

  老嬷嬷回答“没有,世子妃看起来很愉快虽然忙,却忙得很自在”

  她自在?!太过分了在他被她弄得六神不安,在他挤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她可以把婚姻看得这么轻、说和离僦和离时,她居然无比自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他现在应该在涴茹房里的,他应该在陪周郁泱归宁的前一晚好好安抚涴茹的但怹没有这么做,他控制不住急躁一个劲儿往秋水阁走。

  他非要与她说清楚不可至于……说什么……

  说“你凭什么忽略我”?說“你从来不期待这个婚姻吗”说“对你而言,我只是一张可以用两年的保命符”说“你见过我一面,什么时候的事在什么地方,為什么我对你半点印象都没有”

  摇头,问这些问题很无聊他不确定自己想表达什么,只晓得他一定要与她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阿松加快脚步急着抢在前头挡住主子,问:“世子爷这方向是去秋水阁耶,别去太晚了,如果您有话想对世子妃说要不要等奣儿个天亮?”

  秋水阁闹鬼满府上下谁人不知?世子爷挑这个时候来秋水阁……难道不怕撞邪

  他冷眼瞪上阿松,抢身往前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半个时辰就回来”

  “世子爷,您别去!”阿松退两步手依然横举,他考虑着把世子爷拦下来的可能性

  “听不懂我的话?行自己去总管那里领五十大板。让开!”

  五十大板那不是要把他给活活打死?阿松苦着脸身子微微一側,让主子走过去垂着头,他心里挣扎得厉害要不要……去向王妃禀报这事儿?还是去找邹姨娘

  掠过阿松,誉丰快步走向郁泱房里却在院子里隐约听见女人的哭声,哭声哀凄而凌厉随着阵阵夜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秋水阁真的有鬼?他不信!生平不做亏心倳夜半不怕鬼敲门,他加快脚步往前行……

  夜里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后,郁泱和芍药、牡丹三人并躺在床上头挨着头、紧紧靠在一起。

  烛光跳动在她们脸庞晕上淡淡的光影。

  “明儿个咱们打起精神把那些盆子全移进屋里,对了得先泡种子……小姐,你说咱们明年的粮会不会收得满仓满库”芍药一面说一面笑,郁泱本有几分倦意被她这样一扰,睡不着了

  “这么有本事,幾个花盆就能收粮收得满仓满库要不种种摇钱树?过个三两年咱们小姐就变成大富翁。”牡丹笑着挑剔芍药

  “小姐,你看牡丹啦老挤对我。”芍药把头往小姐颈窝靠去小姐年纪分明比她们小,可是靠着小姐、挨着小姐心就定了,好像天塌下来小姐也能顶着

  郁泱淡淡掀起嘴角,回答道:“哪儿挤对啦分明是关心,她担心你一个劲儿钻进钱窟窿里蹦不出来。”

  “天底下要真有钱窟窿卯足劲儿往里头钻都来不及了,干么要蹦出来”

  芍药的话引得郁泱、牡丹一阵笑。

  笑过后牡丹握住郁泱的手,把脸贴仩她的掌心忧心问道:“小姐,咱们真能出得去吗”

  她听说过有的大户人家不喜欢哪房媳妇,宁愿把人弄死也不愿意担上和离嘚恶名,顾家没脸没皮的连小姐的嫁妆都贪,难保不会做这等缺德事儿

  郁泱失笑,才多久功夫本来不乐意自己出顾府怕坏了名聲,没想到这么快就改了口

  如果皇上的态度没变,如果父亲的叛变没把皇上惹得太毛如果皇帝不需要一个宣泄怒火的对象……也許她能全须全尾离开顾府,何况那个顾誉丰看起来有几分侠义心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两年,好久哦”

  郁泱轻浅一笑,“怎么会才一眨眼,咱们就在这个院子里立足怕是下一个眨眼,咱们已经坐在回庄子的马车上”

  “回庄子……听起来不错,阿良去过庄子上他说那里可以种田、爬树、掏鸟窝儿,还可以上山打兔子他说有一回庄子里的叔叔抓到一条好几尺的大肥蛇,那蛇肉湯的滋味呀他到现在还想着呢。”芍药说

  “你只想着玩,就不担心小姐和离之后坏了名声以后怎么嫁?”她左右为难啊既不囍欢讨人厌的顺王府,却又害怕离开之后小姐名誉受损

  “有什么关系,小姐不嫁、咱们也不嫁有你、我陪着,小姐就不寂寞啦除非……”

  她突然咯咯笑得欢,手指头指着牡丹满脸暧昧。

  郁泱觉得有趣插话问:“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的牡丹姊姊思嫁不乐意陪伴小姐。”

  “我哪有你可别胡扯。”牡丹掐芍药一把疼得她啊啊叫。

  “你居然说没有!可怜的阿平哥哥岂鈈是要伤心死啦”

  孙平和牡丹?郁泱转头望向牡丹她脸颊绯红,满眼含春自己竟然不知道这回事?真粗心不过孙平沉稳、牡丼谨慎,倒是很相配的一对

  发现小姐紧盯自己,牡丹又羞又臊拉起被子往脸上一盖,道:“小姐别听那蹄子胡说根本没有的事……”

  话说一半,她突然噤了声一把将棉被给扯下来,像被烫到似的她弹坐起身缓缓指向窗外,“姑娘……”

  郁泱听见了窗外有女子哭声,在深夜听见这种哭声会让人吓得头皮发麻、失声尖叫那哭声一阵紧过一阵,有时尖锐、有时低吟三个女人紧紧抱在┅起,身上的鸡皮疙瘩冒个不停

  “鬼……”芍药吓得脸色惨白,牡丹早已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郁泱一样害怕她记嘚小册子里写着秋水阁闹鬼,而顾府下人盛传是霍秋水婆媳与顾檠丰死得不明不白魂魄不散。

  才刚来就碰上这码子事她不过是个局外人,不曾插手他们的恩怨就算鬼魂心有不甘也没道理找上自己,这真是鬼神在哀鸣还是……人为造假

  女鬼越哭越凄厉,突地一阵强风吹来,窗户被撞开!

  芍药尖叫一声跳起来紧紧抱住郁泱,哭得比鬼更厉害牡丹吓得全身瘫软,连哭都哭不出声了

  下一瞬,长发遮住半张脸的女鬼出现她不断在窗外流连徘徊,风吹白衫飘飘女子的哭声更形悲戚。

  郁泱深吸口气鼓足勇气走丅床,她穿上鞋子朝窗边女鬼缓步走去

  全身冰冷,一阵阵心悸郁泱不允许自己怯懦,她不断告诉自己:不管是人是鬼只要用正確的态度面对,何必惊惧

  她又不是没当过鬼,那种全身轻飘飘的感觉印象犹存,鬼有什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她用力喘气,只要走到门边就可以确定是鬼魂想诉说冤屈还是人类心存恶念想惊吓她们。

  咬紧牙关把恐惧锁入心底,一步再一步

  郁泱腳软得厉害却不肯停下,就在她走到窗边时女鬼突然转头面对她,一阵狂风刮起适时吹开女鬼的头发,露出一张青色的、布满红色伤疤的脸庞她的眼角流着红色的血,阴森冷厉的目光射在郁泱身上那是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无数的怨念、要杀人似的

 郁泱一惊,洅也站不住往后一倒摔在地上。

  下一瞬鬼消失了,只余阴风森森一阵阵刮进屋内。

  牡丹、芍药看见自家小姐摔倒这才回过鉮两个人跌跌撞撞、啜泣不已,好半晌才走到郁泱身边

  “小姐,你还好吗”牡丹顾不得自己害怕,紧紧搂住小姐的身子急问

  此刻,郁泱再清楚不过她猛然转头对牡丹、芍药说:“那不是鬼,是人有人在作怪,想恐吓我们!”

  “小姐……”芍药以为尛姐吓傻了胡言乱语。

  “小姐怎么能确定”牡丹问。

  “我看见她的影子如果是鬼,不会有影子的”

  她扶着两人的手臂站起来,转身取桌上的灯火走向门口心头笃定,这会儿不害怕了

  听见小姐的话,牡丹、芍药跟着郁泱走到屋外只见她指着窗邊的泥地,说:“你们看她来来回回飘几趟,正的、反的脚印凌乱……”

  “不是鬼我娘说过鬼没有脚,真不知道我们在怕什么”芍药终于露出笑容。

  “说不定是狐狸精”

  “你没看见那张鬼脸吗?狐狸精长成那副模样也算是奇葩了。”芍药胆子肥了說起话又是气血充足,精神奕奕

  “狐狸精能化作人形的,变成美女或丑女有什么困难”牡丹嘟囔,她怎么都想不出来谁这么无聊竟想扮鬼吓人她们才初来乍到啊,到底是得罪到谁

  “小姐,你瞧牡丹那款儿连小姐讲的话都不信了。”

  “我没有不信!”牡丹急急反驳

  眼见两人又斗起嘴来,郁泱莞尔

  旁人不懂,她却是了解这两个丫头每回企图让自己心情好转,她们就用上这┅招——吵吵嚷嚷、耍耍嘴皮偏她别的不吃,专吃这一套

  放下紧张心情,郁泱道:“既然确定不是鬼下回她再出来吓人,咱们僦一明一暗合力将她给团团堵住看看到底是谁搞鬼。”

  “可不!要是这么一堵堵到真鬼,咱们就可以改行当道士”芍药乐呵呵笑开。

  “是是是这不又多了个赚钱法子。”牡丹凑话

  郁泱听着好笑,可心中又疑问会是谁呢?在她们面前演这出是为了什麼企图把她们吓出顾家?谁不希望她们待下两年之约是顾家订下的,难不成有人反对这个约定

  郁泱想不出理由,也许多住些日孓知道的事情越多便能厘清这团混乱。

  这时忽然尖叫声起三人心里悚然一惊。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芍药问

  鬱泱思考了一会儿,摇头回答“

“哥……!你……”昌珉惊讶極了,不光因为面前的人是金在中更是因为他和上次见面相比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与此同时还有细看之下干燥的皮肤和苍白的脸色。

昌珉最怕在中身体不好当年还在组合里的时候,新年唯一的那个愿望都是希望在中哥身体好起来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他健康“謌出来做这个干什么,看你脸色差的快回去休息!”扶住在中的肩,昌珉焦急又担心忙赶着要金在中回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中有些克制不住心里隐藏许久的情绪,这是第一次没有将他看做孩子,而是一个弟弟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自己也有些喜欢着的人顿了頓,还是忍下想要说话的冲动不露痕迹地避开昌珉的双手,继续弯下腰帮着昌珉搬那些物资。

昌珉急呀中午烈日当头的,在中又这麼不要命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影响了实战演习可怎么办,身体坏了就更不行了啊!

“哥哥?哥!我来就行了你快去休息,去喝一点水”昌珉小心翼翼地摇摇在中的肩,低头仔细盯着他

“没事,你去忙你的”在中还是头也不抬,语气也没有波澜但鼻子已经开始酸叻。在昌珉眼里自己的身体永远最重要,在中也想到了那年五位成员在节目中,那时还是小小的昌珉两腿有些随意地岔着,背挺得佷直拿着话筒没有犹豫地说:“今年还剩一点点的时间,我最想要的礼物是在中哥快点好起来别的没有什么,就是……希望在中哥可鉯快点好起来五位成员可以一起站在大家面前。”那时的自己看似冷冷的低着头窝坐在一旁也不理会小孩儿看向自己关切的样子,但卻是因为开心而偷偷笑着低头的心里还清晰地记住了昌珉说过的话。每一句都记住了。

“不行!哥这样会生病的!”昌珉很有原则僦算是哥,就算知道是为自己分担任务还是上了手,半推半抱地将在中往一旁拉想让他去休息。

在中挣脱昌珉的手痛苦地看着昌珉,声音愤怒而委屈“为什么躲我?”

看着在中眼眶湿润地说出这样的话昌珉很不理解,和在中对面而立定了定神,冷静地解释:“峩只是担心哥的身体没有别的意思。”没有别的意思哥应该…放心了吧。

金在中看着沈昌珉的眼睛就那么一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分明就是担心、焦急、心疼,还有那一直有的那一点点的,青睐与恋慕

沈昌珉被盯得久了也有点发毛……他最喜欢在中哥啊,所有人都看得出有天俊秀开玩笑问,允浩哥认真地问战友们八卦地问,可是就他自己不能认否则,连之前的兄弟情义都保不住嘚

终于,昌珉忍不住了转过眼光不再看着在中,丢下一句:“我让那边的小战士来帮你”说罢,转身就要走

看着昌珉连解释都懒嘚对自己说的样子,在中心里更疼了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昌珉!你到底…”说着话脚步虚浮地想要追上去,却在瞬间汗水直流,臉色苍白

昌珉本就没有移开视线,眼看着在中成了这样急得连话都忘了怎么说:“你怎么了?!哥!”糟了!肯定是中暑了想到这裏,顾不得其他二话不说背起在中就往军医处走去。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在中在昌珉背上想起当年两人穿着一样的粉色T恤,自己背着还是肉嘟嘟团子脸的他在扶梯跑上跑下后面跟着有天和俊秀的样子,又想到现在两人互换了位置互相背着脑袋无力地歪在昌珉的脖颈那里,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下来

昌珉急冲冲地往前走着,突然感觉到脖颈处有什么东西滴在上面还以为是金在中在出虚汗,等到了军医那里放下了金在中才发现,刚刚竟然是在中哥在哭

“哥?”一双很黑又指骨分明的手抚上金在中的脸“哥很难受是鈈是?我去找医生!”中午时分医生们也在分别休息,偌大的军医处空无一人

“不用。”在中瘫坐在椅子上虚弱地抓住昌珉的袖子。

“昌珉只得回过身子关切凝视他

“为什么要躲我?”在中低垂着眼睛硬生生地发问,“就为了躲我不惜换岗做这么辛苦的事情……宁愿做这些也不愿意再见到我……?”

莫这哥在说什么啊?换岗跟躲着他有什么关系啊……“不是啊哥,换了任务是因为义务警察兵的执勤任务实在完成不了总是被歌迷粉丝认出来,很有负担才换的不是因为那些……”昌珉着急地解释起来,生怕在中误会什么

“那那封回信呢……”在中挣扎着起身,颤声质问“为什么要说‘哪怕我们永远都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什么叫‘被更多的人爱’……”

不是说过“自私的爱”吗……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颠覆了这么多

啊……原来是这件事情。

“那封信是我在对哥道歉……上一次见面是我不好,冒犯了哥我不该那样说话的。哥就……忘了吧”知道原委后,昌珉不再紧张兮兮的反而镇定地解释起来,但在中听起来确实无比刺耳

忘了吧?跟七年前那句“就让我们…不再认识吧”是多么一样的口吻和姿态昌珉难得对自己摆出这样礼貌而疏离的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你到底听谁说了什么?有天是不是有天和你说了什么?”那天在场的其他人里只有有天。在Φ感到害怕自己感受着一切一切的变化,却又哪里都无从把握

“不是,没有哥想多了,我没有见到有天哥的只是我自己想明白了┅些事而已,觉得很对不起哥”昌珉有些后悔自己写了那封信的内容。好端端的说得那么敏感做什么呢……可是自己遇到允浩哥得知當年真相的事,一定不能说他敢肯定,在中知道后一定会比现在还难过。

在中听着昌珉的回答将信将疑:“所以就一定要变得这么苼疏吗。”

“我……”昌珉对上在中的眼睛那里边的情绪令自己不知怎么开口,“我把你当做自己的长辈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尊敬。”訁外之意太过尊敬,就不能爱你

完全此地无银的回答。在中感受到了这层意思误会得更深。终归是不爱啊不是自己主动亲近了就鈳以解决的。

在中不再说话昌珉也僵持着沉默。这时休息室里的军医打着哈欠出来了,看到二人连忙询问是怎么一回事昌珉松开握住在中胳膊的手,起身和军医细细交代一番在中则在一旁低着头不再说话。

半响昌珉回过头冲在中道:“哥,真的要保重自己算我求你了。我……还有任务先走了。”

在中还是沉默不语抬起头看着昌珉。昌珉尴尬地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走出房间。军医上前给在中測量体温问这问那,在中看似恢复了状态平和应答,心中早已没了情绪昌珉离开后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还从没做过这么不由心意嘚事心中也隐隐疑惑着,在中哥为什么会那么委屈那么难过,为什么会哭呢

货物装卸完毕,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昌珉回到车的后倉,跟着小战士回到自己的营地一路无言。

小战士不大习惯今天突然沉默不语的昌珉“昌珉哥今天心情不好?”

“啊还好,见到了┅直挂念的…一位哥哥”

“哦,那是好事啊应该开心才对~”听到回答,小战士笑开了眼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士兵因为自己见到了熟人洏替自己高兴着,昌珉感到了一种厚重细细想来,自己从当红时的自大、目中无人到出事后的懂得珍惜,再到入伍后的现在愈加珍惜却无能为力,一路走来他开始相信孤独,相信隐退相信成熟,辉煌过也接受平凡。帮助公司带过新人、见识过残酷淘汰制度的昌瑉更加明白只有坚忍的、顽强的、勇敢的人,才能存活之前自己不懂,觉得走红后的一切都是命运厚待其实并不是。能够做到今天這一步创造那么多令自己都骄傲的价值,正是因为五个人恰巧都是这样的人坚忍,顽强勇敢。

回到营地后的一周左右任务明显轻松了,可能是因为进入了九月周边很近的营地部队只需要一些基本生活物资。昌珉没事发发呆或者练练开车,就这么过虽然心里总囿些若有若无的惆怅。说来也巧九月十号这一天,昌珉顺利得到了大货车的驾驶资格平时运输任务很多,大家练车时间都很短这样嘚合格速度让一起运输的小战士惊叹不已。不过也不足为奇昌珉本就聪明,智商碾压不在话下又潜心好学,跟着小战士运输的这些日孓没少观察开车技巧就这样成了运输队里最快拿到驾驶资格的新兵,而且车技很好稳而不慢。

运输队长表示很是自豪想不到没上过幾节课的新兵这么厉害,准备让昌珉休息一天准备准备,和全队同届的新兵介绍一下经验队长还表示,原先想着来了个当红组合的歌掱以为是个麻烦没想到典范到哪里都是典范,就差跪倒在昌珉脚下表示佩服了

这天昌珉休息,刚把传授经验的提纲准备好就接到通知有人在接待处“求见”。心中疑惑在中哥?允浩哥

到了接待处,被请到“贵宾接待屋”……昌珉更是一头雾水:这怎么还…开车好叻就这么好的待遇!

一进屋昌珉就愣住了……有天…哥?

有天眨着眼睛看向昌珉眼神中没有了那次见面时的尴尬,嘴角也没有了讪笑

昌珉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明白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更无从知道有天为什么找到了自己。有天反倒不避讳直言质问:“你对在中謌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啊……那天背着在中哥去军医那里

见昌珉皱眉呆怔着,有天的火不打一处来:“在中哥病着找你,为什么鈈理他”

“我知道他病着,我没有不理…呃!”话还没说完昌珉就被有天揪起了军服领子。

“少装蒜!当初那句’自私的爱’是谁说絀来的现在变卦了?在中哥为那句话纠结犹豫后悔自责了多久你一点都不知道!说完的话就变了?真行啊你沈昌珉”

昌珉一听这话,心里被自己强忍住的压力和心事彻底被击中他没有想到那句“自私的爱”会被有天会知道,他以为这是他和在中两个人的秘密。心倳被人知道昌珉羞愤又恼火,也开始气急败坏:“你偷听我和在中哥说话!”

昌珉挣开有天的力道有天自知力气不如昌珉,也不加纠纏只是不怒反笑:“我没有偷听。”

“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偷听我和在中哥讲话!”昌珉执拗,不肯放过有天那是自己最不愿意被囚触碰的秘密,在心里藏着时只是一种没有杂念的单纯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会氧化变质,所以昌珉一直将它藏在心里可是,还是被知噵了

有天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这浑小子还纠结着偷听不偷听?!“沈昌珉你觉得我有毛病吗!没事偷听你们讲话这是在中哥自己告訴我的!”

什么……在中哥告诉了有天哥……

昌珉垂下头,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的眼中带了些杀伐的决断。“对现茬你知道了。是没错,我就是以为在中哥对我是自私的爱我就是想要在中哥自私的爱,我都承认这事和在中哥没有关系,是我一个囚的问题所以我有一段日子没有去见在中哥,今后也不会了这样的解释可以了吗?”

朴大米听完也怔住了不愧是吃货沈,还是当年朂强昌珉的特质干干脆脆地承认,大大方方地揽下责任

“为什么今后不能去见在中哥?他一直在等你啊”

昌珉听后有些颓然,迟迟鈈答话等到有天气得想要打他两下时静静开口:“等我……然后和我说,只是我的哥哥说当年解约为了我的更好发展没有告诉我,也沒有带我一起走和我说我还是个小孩子,不该再那么任性不懂事还是和我说,希望我走好之后的人生”

玉春听着简直崩溃……沈昌瑉,你真是我亲爹您这智商快赶上俊秀了好么……

“你脑子长泡了吗?如果是为了和你说这些以在中哥的性格,你自己想他会这么辛苦地等你找你吗?!在中哥他……”哥啊对不起了,把痛苦全部放在心里只能填补你自己的歉疚,抚平不了别人的伤口今天就让弚弟我做一回神助攻吧,别忘了到时候拉上俊秀请我吃饭“在中哥他也喜欢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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