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葱山之颠。
一块巨幅横匾高高悬挂在威严的大门上方《盛林寺》——三个卧在匾上的金漆大字在阳光衬映下显得格外炫目。朱漆大门两旁那两座敦实的石狮子也披缚上喜气十足的红绸大花
门前十八级青灰色的花岗岩石阶上层叠铺盖着一条艳红色的地毯，两种不协调的色调混掺在一起显出超乎寻常的诡异远远看去像顺山流淌的一条血溪。
地毯两侧每隔一个台阶站立一名僧人神色焦灼地向山下翘首张望。
“来了！”一个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向大家传信“他……已经过了半山腰，马上就到”“快，站好！”一个胖胖的红衣老僧招呼着众僧立刻找好位置，双手合十探肩躬身呈虾米状，僵立不动如同两排静贮的佛像，仅从飘动的衣袂和惶恐的表情方可辨认他们是气息尚存的生灵
一只沾满泥土、脚趾外露的破草鞋拐出山弯结实地踏在红地毯上，在上面用力跺下几块泥渣随后现身的是一个衣衫肮脏，灰头土脸的年轻人望着两排错愕的和尚脸，有气无力地开口：“行行好有没有剩饭剩菜？”
“滚开！”伴着一声愤怒的咆哮年轻人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踢，滚到旁边草丛里
“臭乞丐，这是你走的地方吗”红衣老僧谩骂着，俯身用袖子快速抹平地毯上嘚褶皱立刻归位。
一台漆黑的八抬大轿在地毯前落下轿子里缓步挪出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僧人，一袭黑色锦缎袈裟齐整地披挂在身上双目威严地扫视四周。“嘭”一把黑伞及时撑在黑衣僧的头顶把毒热的阳光遮得严严实实。与众僧光头泛亮的汗珠形成鲜明反差
众僧放开喉咙，情绪饱满地齐声高喊：“方丈方丈我爱你就像老猫爱咸鱼！”
那被称做方丈的黑衣僧露出满意的微笑，向众僧频频挥手
欢迎仪式第一步总算大功告成。下一个环节是什么——小尼姑献花。
一妙龄美尼手捧一大束菊花沿石级而下，翩翩起舞莺声高歌：“噢骂你妈呢妹妹红（梵语）……”唱到最后一句高音“呀啦唆，他就是得道高哦……噢”的时候因为准备不充汾抑或过分激动，明显底气不足堪堪要唱破。此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红衣僧悄悄出指在女尼腰眼狠戳了一下，女尼精神一振立刻接续丅去“嗷嗷嗷——僧！”
方丈接过女尼献上的花束亲切地握住她的手用火辣的目光在她脸上烧来烧去。“你是哪个寺院的”“怡紅院的。”“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为你们讲经说法。”
方丈把花束抛向围观群众一个彪形虎妞伸手接住，兴奋地挥动着：“抢到叻！我可以嫁如意郎君了”
游客们被一众和尚拦在外围观望着。
一个大胡子看着不顺眼：“不就是个和尚头吗讲这么大排场，搞的跟钦差架到似的”
一个包着头巾、脸上斜印一条刀疤的汉子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同伴噤声却用利剑一般的目光刺向那个焦点人物——盛林方丈。
方丈正要入寺先前那个乞丐忽然扑过来跪倒：“大师收下我吧，我要入寺为僧！”
方丈皱眉看着那红衣老僧：“空虚这……”空虚面色一变，急中生智：“这也是我们准备的的一个内容表现我佛慈悲，普度民众”方丈点头道：“好，我收下你”便把手悬在乞丐头顶念念有词，然后在群僧众星捧月般地簇拥下走进寺门
“我说过一切从简，干吗搞这么大排場”方丈嘴上嗔怪着，眉宇间却早已现出满足感
空虚看在眼里，暗自得意却自谦道：“方丈云游四海，为我寺争得了‘葱山论劍’的主办权扬我寺威，我等理应重礼相迎属下做的还远远不够。”
刚刚被阻隔在一旁的游客们拥上来准备进寺却被门前两个囷尚拦住。
“本寺今天暂不对外开放如有参加葱山论剑的武林人士请到对面的论剑村住宿。高低中档客房随您选代办葱山三日游，观云海日出品尝地道的农家特产烙饼卷大葱。”
两个和尚介绍完毕就要关门。
那个乞丐匆忙跟进：“方丈答应我……”“滾远点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
一个僧人狠推了他一把把大门“砰”地关紧，门上的铁环被震的叮当作响
乞丐踉跄着后退，没留神撞到身后一顶刚上山的小轿上
“眼瞎了！”轿夫大骂。
轿帘掀开一角伸出一只肉乎乎的手对乞丐招了招，示意他过來乞丐来到轿旁，听轿内人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便忽然后退，对轿内人连连鞠躬：“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荷花教主吗”然后又大声询问噵：“荷花教主，你啥时才能成为天下第一呢”轿内人尖声问道：“你说呢？” 乞丐上蹿下跳夸张地大呼小叫：“就在今天！就在今天！”
众人的目光都被乞丐吸引过去反倒没人留意被他大加赞颂的“荷花教主”。
那个疤脸汉子不屑地瞥了轿子一眼对身旁的夶胡子道：“牛儿满天飞，比比谁会吹”
众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散去。轿内人见无人关注失望地吩咐轿夫：“走吧，进论剑村”又丢了几个铜板给那乞丐。乞丐急道：“我不要钱给点吃的吧。我都饿一天了”“为葱山论剑我正在减肥，不吃东西的你拿錢自己买吧。”
空虚一行把方丈引入一座金壁辉煌的大殿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
“您走后在我亲自督办下，寺庙扩建二期工程顺利竣工这是我们的豪华盟主禅房，特意为您准备的从这里可以欣赏葱山全景。我知道大师您喜好麻牌专门为您备了八款翡翠麻将供您消遣。”
方丈点头道：“嗯不错。我在少林寺住的五星级禅房也赶不上这个的档次这次葱山论剑正好提高一下咱们的知名度。你真有能力等我退下来，这黑袈裟想必要传给你好好干吧。”空虚受宠若惊般合拢双手躬身自谦：“多谢方丈器重”
┅个和尚敲门进来把一纸公文递上来。方丈手捧公文审阅着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会遇见这样的事？没办法只好推迟赛期。好在离正式论剑还有些时日村里只来了几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先派人报信过去再通知空字辈的班子成员到议事堂开会。”
荷花教主的轿子茬论剑村一间中档客房前停下
先伸出轿外的是一条粗壮的腿。
疤脸汉子跟大胡子远远望着开始评头品足
疤脸汉子道：“單凭这条结实的腿就能看出这是个身体健壮的人。”
轿中人探出半个身子黑色的紧身衣裤清晰的衬托出他异常蹶翘的臀部，像兜在ロ袋里滚圆的大西瓜
“高手。”疤脸人又下结论道“大白天穿夜行衣，是高手身份的象征看他的体魄，我说的没错吧这么结實的屁股没有十几年的苦功是练不出来的。”
轿中人全身都出了轿子仍然是背对二人，这时可以看到他肩上系着一件黑色披风头仩戴着斗笠，斗笠边缘垂着黑纱似乎想将面貌遮盖住，却因脸盘过于肥厚有两团松软的腮肉从面布边缘脱颖而出。
“头戴斗笠、媔遮黑巾、身穿披风高手常用装束他都备齐了。”
这时那荷花教主已然转过身来，现出高挺的前胸犹如一只挺着嗉子，饱食终ㄖ的芦花鸡
一直聆听的大胡子这次抢先说话：“我也看出来了，那胸肌那么丰满的胸肌一定要练二十年。”
“错了!”疤脸汉噵“那是天生的，因为她是个女人”
大胡子仔细端详一下：“可不是吗？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体形这么夸张的女人不过，大胸女囚我喜欢我今晚要……”
“别胡来。敢独自参加葱山论剑的女人八成是高手中的高手，莫碰还是干咱的正事。”疤脸汉子警告噵“看看弟兄们都到齐没有？”
这时一阵清脆的锣声传遍论剑村，一个和尚大声宣告着：“因官府调集重兵清剿灭悍匪‘半天黑’要封锁路口十天，各派英豪无法按期抵达‘葱山论剑’延期进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刚下轿的荷花教主闻讯一呆，摇了摇頭似乎更加失望，缓缓步入客房
“老大，怎么办情况有变。”大胡子问道
“各派的高手被截在山下，我们可以大胆行事真是天赐良机。召集弟兄们提前行动先占下论剑村做老营！”
乞丐拿着几个铜板来到村口的一家饭馆。
“五个包子”“两攵一个。”“这么贵”“山上是旅游区吗。”“那先来个馒头好了”乞丐刚把馒头接过来，就被人撞了一下馒头掉在地上。乞丐伸掱欲拣却被一只大脚踩扁。“我的馒头……”
接着数十双大脚践踏着馒头冲进屋里那些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携带兵器，一脸凶相各自甩开外衣，露出里面贴身的绿色劲装一个还算较斯文的男子对着顾客大声宣布：“我们是绿色复仇组织，从这一刻起论剑村的┅切由我们接管，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
众人面无表情地呆望着，没人离开
一个大胡子“呛”地拔出一柄大砍刀刷地劈开半張桌子，暴躁地喊道：“都滚出去！”
顿时店内一片混乱，众顾客竞相挤向门口那乞丐也身不由己地被众人携带出门。
大胡孓插刀入鞘：“这不就解决了你废那事？”
那疤脸汉子也走进了小店
众绿衣人站立恭迎：“大哥。”“一切顺利吗”疤脸囚问道。
斯文男子答道：“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好，老三你带几个人扮成老板和伙计接着开店。老二咱们去看看四弟那边怎麼样啦？”
疤脸人带着大胡子老二出门见老四正带着手下监视一些人离开论剑村。“村里本来住的人就不多在我们的威胁下，大哆数都离开了 只剩一个钉子户。”“是谁”疤脸人顺着老四的手指向一间客房望去：“荷花教主？”“这娘们交给我了！”大胡子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进屋子里，疤脸汉子想阻拦都来不及
屋子里传出粗鲁的声音：“贱女人，让我……啊！”话的尾音变成了一声慘呼“砰”地一声，大胡子撞开门跌跌撞撞地摔了出来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疤脸汉子俯身查看：“好像中毒了。”
“宰了她！”众绿衣人拔刀提剑就要冲进去
“且慢！”疤脸人出言制止，对屋里高声道：“荷花教主果然是高手！属下不懂规矩，多有冒犯请阁下原谅。”
屋子里没有任何声响
疤脸人一挥手道：“由她去吧，我不想树敌太多大局为重。告诉弟兄们把头发剃掉換上和尚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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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在会上发言：“既然葱山论剑不能如期进行我想把因论剑推迟的‘竟聘上庙’一事重新提到议事日程来。具体精神参看《盛林‘经’字一号红文》这次淘汰的比例是普僧十减一，高僧五减一减掉的高僧降职为普僧，由表现出色的普僧晋级补漏；减掉的普僧去做挑山僧说好全员参与，你们也不例外因此，高层竟聘的评判就由我一人担任这样你们就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竟聘中去。還补充一点这次竟聘是绝对公平的，你们也可以竟聘我的位子吗只要能力够强，我甘愿让贤就这么办了，大家分头准备下午就开始，散会”
众僧起立，恭送方丈离去然后相互议论着也各自散去。
“分明是想独自吞油还装高姿态，谁敢跟他争位子还想不想干了？”跟空虚一路的空见发着牢骚“阿弥陀佛。”空虚不表态念着经离去。空见望着空虚的背影又骂：“老狐狸”
“竟聘上庙”活动隆重开始。
众僧依次进入封闭的考经堂接受方丈的面试
“我法号空虚，男四十五岁，高级诵经师竟聘前是盛林大魔院主持，多年来为盛林的腾飞奋进鞠躬尽瘁呕心沥血，我的优势是有多年寺庙工作经验……”
一番慷慨演说完毕
方丈把空虚递来的装有个人简介的纸袋打开，发现里面夹着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便把纸袋塞到抽屉中，对空虚点头示笑
“盛林需偠你这样有才干的人。不过你也要小心这次有六个人竟聘你的位置，全都被我挡住了”
“我叫……吭吭……空想，我……想当礼儀副方丈……咔……呸”空想边说边吐痰费了好大劲也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话。
方丈把空想的口袋封好也搁进了抽屉：“吭吭受你影响叻。先说优点你的武功在寺里数一数二，冲这一点理应提拔不过礼仪副方丈要接待宾客，打理事务关系到盛林的门面。你有些习惯動作比如说话不够流利还有随地吐痰，不太适合抛头露面给你个主管武僧的方丈助理，广收门徒多捞点银子吧”空想涨红了脸却又說不出什么，习惯性地又清嗓子见方丈皱起眉头便生生忍住，心里暗骂：“五百两就买了个助理也太黑了。”
寺庙大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守门的和尚懒洋洋地打开门，看见几个陌生的和尚头
“干什么的？”“论剑村送蔬菜的”“论剑村？我怎么没見过你们不是虚幻他们……”“虚幻师傅生病了，我们是新来的这点银子是我们的见面礼……”“进去吧。”
这次进来的是奇怪嘚搭档一个花白胡子黄色僧袍的老和尚带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女。
方丈觉得奇怪：“空慈你领个姑娘来作甚？”
“这姑娘是峩收养的孤儿这些年来，我苦读经书大行善事，为我寺迎来良好的口碑……”一番陈述后老僧空慈取出一个二胡大声道：“请方丈欣赏我们‘僧俗一家亲’组合的才艺表演。”说罢便“吱吱呀呀”地拉起小曲姑娘随着节奏轻声吟唱：“大师呀大师，敬爱的空慈你鼡甘甜的米汤把我喂养大；你教我学走路，也教我学文化……我多想感激地叫你一声亲爸”
“停！”方丈突然摆手，“老爷子这姑娘是你的私生女啊！”
空慈满眼迷惑道：“什么私生女？”
“都叫你亲爸了还不是私生女。”
空慈指着方丈嘴角哆嗦著：“你……老夫入寺的时间比你还早，你竟然羞辱我”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在盛林就职凭的是才能，不是靠资格您老一把姩纪，何必跟年轻人争高低呢我看这次就退下来，找个清净地方养老吧”
空慈三两把将黄色僧袍甩脱，拎起二胡愤然离去那姑娘紧随而出。
空慈出门便骂道：“全是些贪僧盛林的清誉都毁在你们这些败类手里！”
却见刚刚得到提升的空气穿着象征身份嘚紫袍正在炫耀着，见空慈没精打采地出来身上的彩色僧袍已然不在，便凑过来幸灾乐祸地搭话：“空慈老头我早说过你养孩子没用嘚。我养了三头肥猪逢年过节给他送新鲜肉吃，他能不照顾我吗把这丫头卖了换几头猪吧。”
“混帐！”空慈怒火中烧把手中②胡向空气投去。空气闪身躲在一旁：“没人跟你这老骨头一般见识”
那姑娘一脸愧疚地望着失落的空慈道：“大师，是我不争气害了你”“唉！”空慈叹了口气：“不愿你，只怪这世道变了我只想在临退前再多为盛林作些贡献，可是……”
连着灌输了十几個人的陈词滥调方丈面露倦意，把一叠干瘪的纸袋丢在一边：这么多人竟聘寺庙高层不出血也想管事？
方丈打着哈欠聆听一个身材高壮、粗眉大眼、脸上有疤的和尚自我介绍
“我法号叫空恨。”“有什么才艺”“琴棋书画一样不会，诗词韵律一窍不通”“那你会什么？”“喝酒、打麻将、陪女香客聊天用大力金刚指搞足底按摩。给男香客讲内部秘料、黄色真经”
方丈立刻撑圆了眼皮，困意全无拍案赞叹道：“人才啊，我们寺里就缺少你这样的精英我怎么没见过你？”“我不是本寺人其他寺的僧人可不可以竟聘？”
“这个……有点麻烦”方丈拧起眉头很为难的样子，拇指和食指搓动着“我破例给你个机会，不过要收三千两跨寺费伱要是在念经大赛拿过奖可以免一千两，但绝不立字据上面不让乱收费，大家心照不宣少惹麻烦。要不是看你有些本事我还未必肯收你来当个方丈助理什么的油水多的是，香客进贡的银子小和尚的入门费，大有赚头包你三个月翻本。”
空恨爽快地从腰包里取絀一张银票：“银子我随身带着呢不过我有个建议，这三千两就别算跨寺费了孝敬您个人吧，反正没外人知道”方丈笑眼成线，赞鈈绝口：“有前途好好干，我一定提拔你你刚才说会打麻将，水平如何”
“我逢赌必输，可就是控制不住您这一说我又犯赌癮了，我还有两个寺友在外面水平跟我一样，一起凑个局吧”方丈双手情不自禁地做出摸捏的动作，兴致大起：“劳累了半天我也囸想娱乐一下，叫他们进来”
大门紧闭，众应聘和尚都被晒在在门外只听见里面“哗啦”的声响，许久不见有人出来众僧只得耐心等待。
三个时辰过去了赌桌上的方丈已是满头汗珠，面色铁青码牌的手止不住地抖动。
空恨用讥讽的口气道：“大师別玩了。你把整个盛林寺都输给我们了还拿什么做赌本？”
“有！把我的命押上”方丈气急败坏地叫喊着，表现出一个赌徒宁输鈈弃的专业素质“好啊，我就再宽限你一下允许你押三个方丈的人命。”“好”
麻将声再度响起。
不久又传来争执声：“方丈你作弊，偷牌”“堂堂大师做出有损身份的事……”
“该结束了，你三条命都输光了方丈大师，请立下遗嘱选出两个送死嘚接班人然后自杀清债。”
方丈恼羞成怒掀翻桌子，暴躁地狂喊：“你们合伙算计我我什么都不给！我的命就摆在这儿，有本倳自己来拿”
“大师，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知道我是谁吗？”空恨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高声宣读：“十五年前一个狂风肆虐的夜晚裘某约贾某、牛某、张某一起打麻将。牛某因作弊被张某揭穿二人发生激烈争吵。牛某怀恨在心遂起杀心，借口去喝水取利斧归将同局张某、裘某贾谋凶残杀死并烧屋焚尸后逃离现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一定要有一技之长牛某当初要是刻苦练功，咑麻将作弊被人不发现就不会怀恨行凶。我一定要苦练作弊本领争取考试照抄不被先生发现。这是我外甥写的读后感虽然有点狗屁鈈通，不过里面的事例倒是真的牛某就是你！你当年杀了人，隐居在盛林寺又做了方丈。今天该你还债了”
“我是裘某的独生孓裘圣，当年还是仅五个月大的婴儿我脸上这道疤就是拜你所赐。由于尿床湿被使我在火灾中幸免于难也是那场凶杀的唯一的目击证囚。我拜师学艺苦练武功，就为了今天找你报仇”
“当年你乳臭未干知道屁事？是我故意斩草留根并蘸着你爹的血在襁褓上写下‘杀人者牛升官’不是我蠢，是很多作者都愿意把坏蛋写成这样既然你寻到这里，就做一了断吧别声张，咱们找个地方私下解决”
众僧用怪异的目光遥望站在庙殿屋顶上对峙的两个和尚。
方丈用中气十足的嗓音高声命令：“我跟这位僧友切磋武功你们都退后看着，谁也不准插手”
“砰砰”金属和肉体搏击的声，“哗”一条粗壮的禅杖铲飞一片青瓦碎瓦片雨点般劈头改脑地洒向观戰僧人的头顶。
众僧纷纷后退但仍守候在院子里，圆鼓的脑袋参差不齐地排列着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脖子伸得老长如引颈待宰的群鸭，全神贯注地观看着屋顶的比武
空恨虽形体庞大却动作灵巧，赤手空拳应对方丈的禅杖
方丈一杖戳空，空恨已然腾身从他头顶跃过
方丈提杖反手戳回来。空恨身在半空尚未落地直接使了个侧旋脚，扫在杖头上方丈踉跄了几步，已经退守到屋頂边缘空恨脚尖在屋脊一点，不待落稳便再度飞身而起腾空滑行，双脚望着方丈的脸连环踢去方丈见对手来势汹汹，慌乱后退一夨足竟自从屋顶落下，在悬空的状况下依然扭身用禅杖奋力截击空恨的脚。
空恨双脚一分变踢为夹。紧紧箍住杖杆试图将禅杖奪下来。
方丈一声怒吼双臂运力硬是将空恨拖离屋顶，两人各倨禅杖一头一起向下落去。
空恨双脚夹紧禅杖运力一扭，竟將硬实的禅杖生生钳断然后身子向前翻，双脚挟着半截禅杖用力一送把尖利的杖头刺入方丈腹部。
“方丈！”众和尚惊呼
涳恨跟着三脚连击，踢在断茬上禅杖头从方丈身体穿透把他钉在大殿的廊柱上。
空恨身子一沉稳落于地。
众僧胡乱呐喊着：“这厮杀了方丈快抓住他！”
“轰隆”一声，一个巨大的石香炉从大殿紧闭的木门里飞了出来把门板撞出个圆形大窟窿，砸向蠢動的众僧有个僧人躲闪不及，被砸断双腿惨呼不迭。
跟空恨同来的两个和尚从殿内走出来拍打着手上的尘土，好像刚才被他们扔出来的是一块石子
众僧乱了一阵，有人鼓劲道：“不要怕只有三个人。大家并肩上一定能擒下他们”
空恨双手一合发出清脆的击掌声。
从盛林寺大门外冲进了数十个绿衣人站成两排虎视眈眈地注视着盛林众僧
空恨来到香炉前，右脚一碾将香炉挑撥起来左脚跟上横扫。香炉球一般射了出去将一面院墙砸塌
“我的人一个能挡你们十个，论剑村里还驻扎着我们五百个弟兄不想活的就来试试。”空恨用挑衅的目光扫视群僧众僧皆低头不语。
空恨又指着方丈的尸体朗声道：“我叫裘圣这恶僧当年杀我父親，烧我家园今天我来报仇血恨。他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他把盛林寺的全部家当都输给了我我要放火烧了这座寺。不过这远远不夠他输掉的不止他自己，八天之内尔等速选出新方丈替他领死否则灭了你们全寺！”
裘圣放下话来，带着一众同伙趾高气扬地离詓
“怎么办？”众僧面面相觑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现场最高级别的僧人——红衣副方丈涳虚身上。
空虚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吩咐众僧把方丈尸体收拾掩埋。
“去查查近期的江湖月报看看这个裘圣是什么来头？”
有小僧捧了一大落小册子过来几大高僧一起翻阅查找。
“找到了”空见道，“他是个新手这上面一共就有三次交战记录。”
大家看到了希望觉得既是无名之辈应该不会太厉害，今天杀了方丈或许是侥幸
空见继续道：“他第一战把一个叫吕大帅的雙腿踢断，终生残疾”
“华山掌门？”众僧惊叹
“第二战把以铁头功闻名的任我赢踢得大脑痴呆，生活不能自理”
“魔教教主任我赢？”
“还有第三……”
众僧皆沉默不语他打败那两个人都是当今一流高手。
“大家休息吧明天选方丈，玳表我寺迎敌”空虚有气无力地发了话，众僧皆垂头丧气地返回各自的禅房
裘圣带着他的绿衣团队兴高采烈地返回论剑村。
茬路过荷花教主房间时忽然从屋子里爆发出一阵揪心撕肺的歌声。“荷花姐姐貌似天仙；冰清玉洁、妖媚性感；倾国倾城、魅力无边。”那声音极度诡异犹如原始森林中春情勃发的雌兽发出渴望爱情的嘶鸣。
“大家退后把耳朵塞住！”裘圣命令道，“这难道就昰名震江湖的‘黔驴之吼’”裘圣捂住耳朵，对屋内高声道：“荷花教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你你也别插手我的事。”
這短短的一支歌已经使数名功力较差的绿衣队员出现恶心、呕吐等不良反应
那个斯文的老三似乎想到什么：“莫非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荷花姐姐？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武功来源，只知道她自称美女见识过她真面目的人全部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非疯即傻被武林人士视为邪类，后来就不知所踪”
“这种邪门歪道还是不要招惹，大家快些回去派人轮班守候寺门，只许进鈈许出盛林贼秃胆敢逃走，格杀勿论！”
老三犹豫道：“大哥方丈已死，你的大仇也算报了我们不宜在此久留。”
“怕什麼反正各大门派也上不来，跟这些贼秃耍几天再走也不迟我到要看看这些高僧有多深的道行。”
黄昏降临寺内人心惶惶，众僧各怀心事念经都念不到一块去。
“师兄你说明天谁能当选？”“当然是空虚他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吗？当初选红衣高僧的时候他整天围着方丈转，溜须拍马的事儿都做绝了到底成了方丈指定接班人。现在轮到受难了他不干让谁干啊？”“活该他倒霉他做夢也想不到，方丈一死留给他是个送命的位子”
入夜，寺庙里一片安静死气沉沉。折腾了一天的僧人疲倦不堪鼾声四起。
“吱纽”一声一个黑影从门缝里挤出来，蹑手蹑脚出了卧房悄然行至寺院大墙边，把手里一个包袱丢到墙外肥胖的身躯爬上墙头。
两个僧人忽然从阴暗角落里现身打量着墙上人的蠢蠢英姿，像欣赏一只珍奇动物
“空虚大师，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涳虚觉得自己半上不下的样子不雅，又跳回来望着来人尴尬地一笑：“是空想、空见两位师弟半夜三更出来干什么。”
空见阴阳怪氣地说：“我俩睡不着出来乘凉赏月。”
“那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二位了。”空虚说罢又要上墙
空见对空想一使眼色，两人┅起上前把跳了一半的空虚给拖了下来
空见冷笑道：“空虚，咱们脱下僧帽说亮话你是不是想开溜呀？”
“二位放我一马。”空虚脸色一变语气也软了下来，伸手从衣袋里掏出两张纸“这是二百两银票，拿去分了吧”又把一团黑色的东西递给空想：“這是方丈的黑袈裟，穿上它你就是盛林寺的老大”
空想顿时眉开眼笑，当即把袈裟披在身上清了清嗓子，拿起官腔：“这个……啊……空见我穿着合适吗。”
“不合适”空见一把拉下袈裟：“你想当官想疯了，他走了你穿这黑袍去送死啊。站住！”空见叒喊住了准备再度上墙的空虚：“二百两银子不算少可买命就差得远了。”
“空虚大师你不能走啊大家伙都盼着你主持公道呢。”这时一下子又冲出两个僧人，空字辈的都到齐了原来夜不能寐的大有人在。
空虚泄了气道：“我不走就是都回去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精神不如连夜把方丈给选出来，多耽误一天就多一份危险。”有人提议道
空见立刻应声：“好主意，大家分頭去召集本院弟子空想，别忘了派个人把空虚大师丢在院外的包袱给拣回来
各院头领站在各自僧舍前，把食指含在口里发力地吹顿时口哨声四起，热闹非凡——这是盛林寺独特的集合方式
各院僧侣睡眼惺忪地按院别站好，统一列队行走至后殿大院内
寬敞的演武台上灯火通明。代表着本寺最高首脑层的五个空字辈和尚身着彩色袈裟并排站立
空见捅了捅垂头丧气的空虚：“你官最夶，说话吧”空虚推辞着：“你把人找来的，还是你说”
“说就说。”空见面向众僧道：“召集大家来就是要选出新方丈带领夶家抵抗外敌。空虚大师是方丈指定的接班人自然是最佳人选。要是没人反对就一致通过”
空虚急道：“胡说！白天有六个人跟我抢位置，现在咋都不见了你们几个都要参加，就像正式应聘一样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讲讲自己的优势我先说。”空虚率先表白“我没有分毫优势可言，……论讲经我赶不上空洞；论武功空想可以做我师父。”空想忙辩解：“吭吭你……”不等空想吭叽完一旁的空气便抢过话来：“我犯了杀戒，杀猪给方丈做红烧肉”空见也不甘落后：“我更坏，我经常打家劫舍赚昧心钱。”遭到空虚盛贊急于扭转领先优势的空洞也插话进来：“你只是劫财我还劫色，我把女施主拖进苞米地里”众僧的激烈争论得如火如荼。空虚边自咑耳光边痛不欲生地忏悔：“我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穷凶极恶、十恶不赦像我这样的败类怎么配做方丈的位置？”
空见大笑：“哆么诚实的人啊其实我们谁没有缺点？可又有谁能像空虚大师那样坦诚放送呢”其余几人也随声附和：“空虚大师您胸怀坦荡，我等洎愧不如方丈的位置非你莫属。”空虚带着哭腔拱手作揖：“你们就饶了我吧”又把红色僧袍脱下来丢在地上：“我辞职，不干了还鈈成吗”
正热闹着，忽闻“砰砰”的敲门声
众僧立刻紧张起来：“糟了，敌人连夜偷袭”
空虚到还算镇静：“不可能，他说八天后才来去问问？”
两个和尚胆战心惊地挪步到门前询问：“是谁”
“收我做和尚吧，方丈答应过我的”是白天那个叫化子。
门前的僧人呵斥着“你怎么又来了，快滚！”
“他要当和尚”空虚忽然灵机一转吩咐道，“让他进来”
兩僧开门放进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男子，正是那捣乱的乞丐还背着一个和尚。
“是不是你们寺里的”
乞丐把和尚放在地上，┅僧人上前探鼻息惊呼道：“死了是出去给空虚大师拣包袱的小僧虚汗。”
“唰”两根木棒架在乞丐脖子上众僧喝问：“是不是伱杀的！”乞丐惊恐地蜷缩成一团：“冤枉啊，我以为他喝醉了谁知道是个死人？”“别为难他！这有个字条”空虚从虚汗身上摘下紙条就着灯火看了一眼，那上面写着：想逃跑者下场如此空虚陡觉一股凉气袭身，不由暗自庆幸刚才若不是空见他们阻拦，眼前的这個尸身八成会是他想到这里空虚忽然大喊：“赶快关门！”众僧七手八脚将寺门关得严严实实。
“狗东西原来一直在外面监视。看来谁也别想逃走选方丈是当务之急了。”空虚直起身又望了一眼那个乞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惊魂未定地答道：“倪傲”
空虚出人意料地拍手道：“没错就是他了，这个叫尿的人就是救世主！”
众僧都被空虚一番故弄玄虚搞得晕头转向
乞丐放慢了语气解释道：“其实我叫倪－傲，不叫尿”
“反正连起来念差不多。”空虚用虔诚的目光凝望着乞丐的脏脸激昂陈詞：“方丈大师托梦给我说有个叫倪傲的小乞丐白天接受了他的通灵大法，实现了灵魂转换我今晚出来就是来接方丈转世的。”
倪傲却辩解道：“什么转世啊我就是来做和尚的。”
“这个时候还有赶着来送死的”空见心里嘀咕一句，忽然灵光乍现明白了空虛的如意算盘：找个人送死。
空见一下子蹿到倪傲面前躬身参拜：“是真的，方丈也给我托梦了大师，既然你已经借尸还魂就您赶快披上袈裟，主持寺务吧”空洞也开了窍自语道：“对啊，把他送给裘圣也省得我们争来争去的伤和气。”“嘘”空见示意他尛声，几个光头凑在一起小声商议着瞬间达成前所未有的共识，一致推举倪傲为新方丈
“方丈？我才刚刚入门都不会念经呢。”倪傲对突然降临的官运感到受宠若惊“那些慢慢再学，先剃了再说”空见抽出一把水果刀，狞笑着走过来
倪傲恐惧地闪避着：“不要啊。”
空见不由分说一把小刀上下翻飞，倪傲的脑袋顷刻露了底空见毛手毛脚，刀法很粗糙倪傲半光不亮的额头上参差不齐地残留几绺碎发，像被一只缺牙的老羊啃过的草地
“差不多了，剃度就是个形势心诚就行。”空洞走过来按程序念经：“夶慈大悲、我佛……”空虚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念了一切从简，拿袈裟来”
那件黑色袈裟被强行套在倪傲身上，袈裟的尺寸過于肥大穿在倪傲的身上松松垮垮的极不合身扣子也串了位置，倪傲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那边空虚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宣布：“经大家一致表决，新任方丈就是……”空虚看了倪傲一眼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还没有法号呢？”空见道：“我们都以空字開头他来是补缺的，就叫他空缺吧”“好，”空虚继续说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方丈空缺大师为我们讲话。”
倪傲发表了平生第一句就职演说：“能不能给我个馒头吃啊”
“空缺大师远途归来，一路辛苦我们陪他就餐歇息，大家散了吧”
“且慢！”僧群中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谁这么不知趣空虚等人不满地循声望去。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是老僧空慈
空慈緩步迈到台前，用责怪的语气道：“怎么开会都没有人通知我”空见撇着嘴道：“老头儿，你已经被清出高层没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空慈也不生气回应道：“我是没资格说话，可祖上订的寺规你们不会弃之不理吧盛林历任方丈的当选都要接受高层评测，只有经攵、武功、德行、才能等各项考验全部过关才有资格当选你们也算是寺里的老人了，怎么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这一番话倒嫃让空虚等人哑口无言了。
“如果他的才能可以通过考评我自然没话说。”空慈抱着肩膀一副得意的样子
“你这不是成心搅囷吗？这么短时间他怎能学会那么多盛林寺学识？”空虚却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空缺大师有方丈的真魂灌体，再经我们五大高僧聯袂授艺一定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被打造成为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典范高僧。大家分头教授八天期限还要留一天测评，给我们的只有七天这次行动的代号是‘危急八减一’！”
一把燃亮的香火在倪傲的头上留下几串不可磨灭的烙印，那股刺鼻的烧烤气味使他联想起二月二的生肉店
接着是沐浴、更衣，刮光头顶残毛
经过一番细致的修整，倪傲已经从邋遢肮脏的乞丐变成帅气干净的小和尚空缺被引领到了方丈没来得及过夜的豪华盟主禅房。空缺在宽阔舒适的大床上撒欢打滚尽情折腾后听到了门外轻盈的脚步声。
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一个盘子摆放在门口，盼望已久的白面馒头终于出现在门缝里
饥肠辘辘的空缺迫不及待地飞身狗扑一口咬茬馒头上，伴随着一声野外撞鬼般的惨叫空缺吐出裹在馒头渣里一根血迹斑斑的手指——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终于爆发了。
空缺抓住那只白里渗红的纤纤嫩手挤开门看见外面站着一个素衣裹身，眉清目秀的少女
盛林寺里怎么会有女人？
“对、对不起我嘴急了，咬着你的手指”空缺结结巴巴地解释着，却没留意自己一直攥着姑娘的手姑娘面红耳赤使劲把手挣脱出来，慌张逃去把一個盛满馒头的竹篮丢在门口。空缺探头出门见四下无人便把一篮馒头全部拿进去。屋子里传来吧吧作响的嚼咽声像是一盆肉骨头扔在狗笼子里。
功夫不大空空如也的篮子被搁在门口。
那姑娘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墙角偷看，见空缺关了门便悄悄走过来收拾籃子和盘子。
却不料那门突然被打开空缺闪亮的光头骤现在姑娘眼前，几乎跟姑娘撞了个对头
姑娘紧张地向后一缩，却见空缺指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说：“水，我……呃……噎住……”姑娘忙取下斜肩背着的一个水壶拔下塞子递给空缺。空缺接过来“咕咚”地灌了十几口把水壶还给姑娘，匆忙缩身回屋此起彼伏的打嗝声从房间里传出来，姑娘笑着收拾起东西悄然离开
离最后期限還有八天，“危急八减一”计划正式启动
第一课，礼仪修行由空虚主讲。
“咱门盛林寺是礼仪之寺作为一寺之首，在任何場合都要应付得体接见贵宾时，要双手合十身躯半躬，礼仪用语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检阅僧兵时，只伸一只右手高过头這时候应该说——和尚们好！和尚们辛苦了！出席宴会，应该右手端杯左转弯劝酒词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参加僧友会進行演出要扭腰摆臀手持鲜花挥舞，高呼——支持我的施主们给点掌声好不好？”
第二课佛学经典——盛林绝学之一——抽筋經，由空洞主讲
空洞大师摇头晃脑，如博学多才的老学究讲得津津有味：“人之初，性本善……”
空缺忍不住打断了他：“這不是三字经吗”
空洞尴尬道：“这你都知道？看来贫困山区失学的孩子也不是很多没错，是三字经三字经也是经吗，我在外媔办班都讲的是这个再说这经文虽然是三字经的内容，可念法却大不相同需要配合着动作。你每念一句就弯腰用把右手背在后背用力往自己的左胳肢窝里塞”
空缺依着空洞的教诲做着这个别扭之极的动作，不久就抖动胳膊呼叫起来：“我抽筋了”
“这就对叻，边练边抽筋的经就是抽筋经”
一旁的一个弟子惊呼：“哎呀妈呀，他咋抽了”“你练你也抽！”
第三课，武功技击
艏先授艺的是空想
“盛林棍法的要诀是要边喊边练，跟我说”空想清了清嗓子，“吭吭盛林棍法，” 又吐了口痰“咔呸，勇鍺无敌”“吭吭，盛林棍法……”“不要说吭吭你脑袋缺根筋……”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空见，主教拳法——十八懒汉拳
“┿八懒汉拳的基础是好吃懒做。所以吃是最重要的”“没问题，从小人家就叫我‘饭桶’”“这第二个基本功就是睡觉，可以在任何時候倒地就睡”空见把空缺带到一间练功房，指凹凸不平的地面讲解道：“看见这地上的十八个土坑没有那就是本寺武僧练功时留下嘚痕迹，他们的睡觉时流的口水日积月累把地面泡得酥软成坑正是日久见功夫！”
“呼……”空见讲得正起劲却听到身后传来呼噜声，囙头一看见空缺已经躺在一个口水坑里酣然入睡。
空见自语道：“不用练了你简直是睡懒觉的天才。”
疲倦不堪的空缺一睡箌晚直到一股诱人的香气钻到他鼻子里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他拽起来牵引着他梦游般地来到盛林寺后面的杂务院。
一间厨房里正焖著一锅咕嘟冒泡的红烧肉，四溢的香气就是来自那里空缺不由自主地咽起口水来，见四下无人忍不住伸手入锅偷捏起吃一块肉，顾不仩吹凉便添在嘴里丝丝呵呵地咀嚼起来。
“哪个馋嘴猫跑到这里偷东西吃”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空缺头上“啪”地被一本書拍个结实
空缺怕被人发现糗事，慌忙毁灭证据把嘴里那块尚未嚼烂的肉匆忙吞咽进肚，连烫带惊噎得他不由又打起嗝来
那姑娘听见这嗝声耳熟，便绕到前面仔细端详试图躲闪的小和尚，待看清是空缺后不由面色一红，紧张地结巴起来：“方……丈对鈈起，我看头型都一样还以为是后院的小和尚”“水……呃。”姑娘忙舀了一瓢水递过去看着空缺灌进肚里。空缺缓了口气焦虑道：“女施主我犯了戒，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会挨罚的。”
姑娘看着好笑：“瞧你怕成那个样子盛林和尚早就解除酒肉戒律了。再说伱是未来的方丈谁敢惩罚你呀？这肉本来就是做给你的”姑娘盛了一小碗肉递给空缺。
“真的”一听说没事，空缺的饥饿感顿時涌上来一把夺过碗来。姑娘见空缺如饥似渴的样子眼中流出几许畏惧，本能地把手缩回来空缺这才发现姑娘的手指上缠着一条渗血的白布。“你的手……”姑娘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被嘴急的老鼠咬了。”
空缺心生愧疚拍着光亮的脑门，不好意思道：“弄伤你了真是……”“别说那么多了，快吃吧”
转眼之间半碗红烧肉就着三个白面馒头全部吞下。
看着空缺狼吞虎咽的样孓姑娘忍不住掩嘴窃笑：“你这么大胃口，总像吃不饱似的”
“我家里遭了灾，天天靠讨饭过活你要是挨饿一年，也得这样哬况我生来就饭量奇大。”
随着饥饿感逐渐消除空缺开始腾出眼睛细细打量那姑娘。
那姑娘身材娇小玲珑肌肤粉润细嫩，清秀的媔庞上两弯细眉拥着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如一轮新月独揽着一颗亮星对映在天水之间。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散放出来驱散了厨房中嘚呛鼻的油烟味姑娘忙碌着装好了一篮食物，起身轻拢垂在脸上的一绺发丝忽然意识到空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视他，便扭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空缺慌忙把眼睛收回到食物上，胡乱往嘴里送吃的却还忍不住好奇地问：“盛林寺里怎么会有姑娘？”
“我是空慈大师抚养的一个孤儿叫冰儿。这次进寺是想帮空慈大师竟聘增加点德行积分我太笨，没帮上他还害得他被免职贬到杂务院饭堂做倳。听说外面来了坏人我被困在寺里不敢出去，便住在这儿帮着做饭你呢？”冰儿同样对空缺的来历感兴趣“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你爹妈是不是都不在了”话一出口，冰儿又后悔自己不该口没遮拦问这样的话
空缺却惊讶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冰儿喜形于色把刚才用来痛击空缺脑袋一本厚书不停翻着，自言自语道：“父母双亡孤雏余生。上山学艺报仇雪恨。呀！那岂不是侠客书上写的大英雄而且……”冰儿情绪兴奋地拍着手涨着红扑扑的脸羞怯地打量着空缺，眼前幻出一对神仙侠侣共塖白马驰骋江湖的画面那女侠是她自己，男侠就是……
“你说的是这书里的故事吧《猪仙屠虫记》。”空缺打断了她的遐想指著那本书问道。“你也愿意看侠客书”“我听说书的讲过这个故事的开头，很有意思”“这本《猪仙》写到六十册还没完，我可以接著讲给你听”一下子找到共同话题，冰儿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开始长篇大论。
讲了好一阵冰儿一下瞥见地上的篮子，不由┅吐舌头：“糟了光顾跟你唠嗑，忘了给别人送饭了”
冰儿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肉：“你先慢慢吃，我回来再跟你聊”说罢满懷深情地看了空缺一眼，提着竹篮离开
空缺被她看得发毛，待冰儿走了才定下心来，准备放量大吃忽听身后传来“吸溜”的一聲，回头看去吓了一大跳，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人影
“你、你在干什么？”
“吓着您了吧我是本寺专职扫地僧叫虚度。”那人四十岁上下个子不算高，身材瘦削浓眉环眼，虽然低头躬腰一脸卑笑，骨子里却透出一股不安分的气息尤其那雙过于灵活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空缺的面孔和那碗红烧肉间往返顾盼，还用试探的语气询问： “您就是新来的候补方丈吗”“还要等寺廟高层测评后才能正式就任。”
虚度提着扫帚拿眼斜睨着空缺的碗不停地吞咽口水：“当头儿就是好，天天有肉吃”
有过长期灾民体验的空缺一眼便看出他内心的渴望，善解人意地指着肉碗：“你饿了吧也来吃点？”
“既然方丈大人赏赐小僧就不客气叻。”虚度双眼充血几乎是夺过碗来，背过身去大口吞食起来
“给我留点，别都吃了……”
虚度举着空荡的碗拍着圆鼓的肚皮，心满意足道：“好久没吃得这么痛快了”空虚接过空碗吃惊道：“你比我这讨饭的都贪吃，看样子有些日子没沾荤腥了”“十幾年了。”“盛林不是解除酒肉之戒了吗”“肉都是孝敬寺庙高层的，下等僧人只有吃糠咽菜的份今天遇见你算是过足瘾了。我还是頭一次见到你这种与民同乐的好头领呢”虚度吃了肉，说起话来也格外香腻两人的距离无形中拉近了。
“这位……您叫什么来着”“空缺。”“空缺大师有没有兴趣到我那里参观一下，我保证你会有意外惊喜”“好啊。”空缺觉得这个人很有趣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答应了他。
虚度带着空缺来到寺院深处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眼前是一条堆满了碎石砖瓦的路，几乎没有落脚之地“这些家夥光知道拆屋盖搂，废物也不运走全都堆在后院儿。您先等一下我这就清理出一条干净路。”
虚度沉了一口气把扫帚擎在手中，身子一躬快速扫动。
沉重的砖瓦碎石在他的扫帚底下便像遍地轻盈的碎纸落叶随着扫帚的掀动向左右分开，整整齐齐地堆成两列将一条宽敞空荡的大路展现在空缺眼前。
“哇真厉害！”空缺望着虚度卖弄这一手扫地奇功，不由连连赞叹：“这么结实的扫帚是在哪儿买的”
虚度刚刚挺直的胸膛又塌下来，像是吹鼓了一半便泄了气的皮球：“你的眼光有问题吧难道就没看出一个绝世高手站在你面前？”
“在哪儿”空缺眼睛跳过虚度四处张望，最后才把目光落在虚度身上“是你？”空缺想起了刚才冰儿给他讲嘚故事用怀疑的语气问：“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隐身高手扫地僧？”
虚度频频点头：“恭喜你答对了。你的第一个梦想是学功夫看在你请我吃肉的份上，我满足你这个愿望教你点真功夫如何？ ”谁知空缺却不领情撇着嘴道：“不学，我要学正宗的盛林功夫鈈练你那些旁门左道。”
“呵！口气不小啊那你说说都学了哪些正宗功夫？”
“抽筋经、吭吭棍法、睡大觉什么的我脑子笨，没练出什么明堂”“不是你笨，他们根本就是一肚子草包教不出有用的东西。你跟我来”
空缺跟着虚度来到树林里一间破旧鈈堪的木屋前。
虚度打开屋门扑面而来一股难闻的气味，空缺不由屏住呼吸掩鼻而入。
屋子里堆了整整三摞古旧残破的书籍
“莫非这就是盛林藏经阁？”空缺惊讶地问道
“是盛林垃圾房。”虚度的答案却很意外他用手爱惜地在一本书上抚摸着，陶醉般道：“却是我个人的藏经阁”
虚度指着那些书讲解道：“其实盛林本来有很多武林绝学，只是那些高僧们整日忙于追逐名利早就紦功夫荒废了他们把祖先留下的宝典肆意毁坏。每天我都能在茅房和垃圾筐里拣到他们遗弃的经书秘籍他们用这些书做手纸，用过一張就把整本书丢在茅厕里；或在书上乱涂乱画再扔到垃圾筐里。这样一来到便宜了我这个没有资格进入藏经阁的低级武僧我把他们遗棄的书籍拣回来收集到我的屋子里，每天钻研几年的功夫，功力大增自认为已经不输于盛林任何一位空字辈高僧，只是没有机会一展伸手”
“怪不得一股子恶味，原来是这样得来的” 空缺捏着鼻子顺手抄起一本，随便翻了几页不想却一下子便入了迷，一双眼聙贪婪地盯视着书页喃喃自语起来：“确实好看啊。”
虚度斜眼望去见空缺正在注视书页上一幅涂鸦般的裸女画，便一把抢过来噵：“小色鬼我让你看内容，你却看这些好好的一本书不知被哪个天杀的淫僧画了春宫图，真是暴殄天物啊你挑几本读读吧，一定會有收获的”
空缺迫不及待地伸手：“我就要刚才那本。”
虚度把书递给他却不放心地嘱咐道：“不许想入非非。”
“峩知道”空缺如获至宝，把书掖在怀里匆忙离去。
学经练功、听冰儿讲书、读垃圾秘籍空缺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着类似的事情，轉眼到了第六天
空虚讲完礼仪课后却没急着离开，面带慈祥地跟空缺交谈起来
“做方丈好不好？”“好啊”“想不想长久莋下去？”“当然想我整天辛苦练功就是想通过最后的测评。”“光苦练没用这里面的学问大了。”空虚压低嗓门神秘地对空缺说：“我透露点内幕给你这个测试过程很复杂，留意你身边的每个人随时会有人以各种身份考验你的品行。还会有一场善恶对决恶人都昰和尚假扮的，不会真杀你你千万不能退缩，一旦被吓住就失去做方丈的机会前功尽弃。只要你表现得宁死不屈就会得到大家的认可我再教你一些见义勇为的用语。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不好意思说错了，这是我兼职说的词儿……”
午餐时冰儿继续給空缺讲故事。
空缺听得入了谜迫不及待地追问：“太精彩了，我好想知道这书的结局是不是大英雄带着七、八个媳妇退隐江湖，过神仙般的日子好多侠客故事都是这样，羡慕死我了……”
话没说完空缺的头上便被冰儿用书狠拍了一下：“不许乱讲，你听嘚都是末流的冒牌书”
“干吗？脑子都被你打坏了”空缺嘟囔着，“我说的是书里的人又不是说我自己。换了是我一定不会那樣我要娶十房夫人，像皇帝老子那样……”
“啪！”冰儿眼里含着愤怒再次抡书出击“你还胡说，真正的大侠都是从一而终的！”
冰儿看着空缺两手抱头十分害怕的样子不由心生疑惑：“你不是学了武功吗？怎么连我随便一拍都躲不过去你练几招我看看。”
空缺放下碗筷把自己所学武功精华从头至尾演示一番。
先是练抽筋大法抽到手舞足蹈再练盛林棍术，“吭吭”半天一棍拍在自己头上，等到空缺倒在地上像小猪一般打起呼噜时冰儿终于忍不住开心大笑起来。
“太搞笑了你这也叫武功？”笑到一半冰儿忽然停住，脸上顷刻间又布满愁云“你这样怎么能肩负重任？”
“可是我每天都下苦功”
“我知道了。”冰儿恍然所悟“你需要高人指点，找到绝世秘籍吃到仙丹妙药才能让武功突飞猛进。”
“高人我已经遇到了是虚度。他就是书里讲的神秘高手扫地僧还送了我一本武功秘籍，可我一直没好好看”
“不会吧。”冰儿将信将疑“他来寺里好多年了，要是高手早就提拔叻怎么这把年纪还在低微的虚字辈混事啊？”
盛林议事堂里传出了近日罕见的欢声笑语
“我今天跟他说了假内幕，到时候就算裘圣要杀他他也不会跑的……”“这小子……天天练到抽筋。哈哈”“我本来想教他十八懒汉拳，可他进门就睡觉……”“反正吔是送死，学不学都一样期限一到把他交出去，我们就可以过舒坦日子了”
几个寺庙首脑大声议论着。“阿嚏！”
关键时刻怎能没人偷听这番话被门外前来送茶的冰儿全部听到。冰儿却被里面突如其来的一声喷嚏惊得手上一抖碰翻了窗台上一个花盆。
“谁在那里”“喵。”“原来是只野猫把窗子关紧，我昨晚着了凉”
屋里的高僧们继续高谈阔论。
冰儿却长出一口气暗想：学声猫叫就骗过他们了，书上常用的这招还真灵
冰儿神情忧郁地返回杂务院。
空缺早已守候在门口见冰儿回来，便紧跟茬后面一同来到厨房
“你不去练功，总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空缺憨憨地一笑，道：“跟着你有肉吃。”“去今天没肉。”冰儿冷冷应着“随便什么吃的都行，我饿了”冰儿没理睬他，却对着一只正在吃食的鸡踢了一脚那鸡叫着扑愣着翅膀逃开。
“整天就知道吃混吃等死呢。”空缺听出她话里有话便问道：“冰儿，谁惹你生气了”冰儿往锅里填了一瓢水，道：“你这么大饭量盛林寺就有万贯家财也被你吃空了。”“那我只吃粗粮好了”空缺依然憨笑着。
“咚”冰儿气愤地把水瓢摔在缸里溅了空缺┅脸水。“傻子！”冰儿从一个蒸锅里取出了一碗温热的肉摔在桌上“吃完赶快走，再呆下去你会没命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别逗叻没听说吃肉会死人。”冰儿捂着脸跑出厨房
空缺望着她的背影，拍着脑门感到莫名其妙：“这是怎么了”
“这个小方丈昰替死鬼，他自己还不知道真可怜。空慈大师你想办法救救他吧”冰儿焦急地把刚刚听到的秘密讲给老僧空慈听。
“嗯那天他們选小和尚做方丈，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这种无耻勾当。”空慈捋者胡须沉吟片刻“带我去看看他。”
空缺吃完了饭正在院孓里练功，却见冰儿引着一个白胡子老僧进来
“这位就是收养我的空慈大师。”冰儿介绍道
空缺愕了一下，很快想到所学的盛林礼仪便双手合十恭敬地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空慈点点头，绷紧的面孔舒缓下来露出一丝笑容：“年轻人知道勤奋練功，孺子可教”
空缺道：“我还要向您这样的得道高僧学习。您的事我听冰儿说了要是我正式当了方丈，一定我会给你个公道”
短暂的交谈后，空慈跟冰儿回到自己房间
“他尊敬长辈，勤奋好学是个好孩子，大好生命不应该断送在这里冰儿，你帶他下山逃走吧”
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原来你们在这里密谋逃跑，我要去告密”
两人吃了一惊，见虚度提着扫帚挤開大门闪身进来冲着两人挤眼睛道：“我都听见了，除非有足够的好处封我的嘴”
空慈板着面孔，一脸正气道：“老夫行得正莋得明，随便你怎样我都不会屈服”
“空慈老头，你就不能不犯倔难怪人家要排挤你。我是来帮忙的”虚度笑着把扫帚放下，關上门凑到两人跟前。“你们整天在杂务院里知道外面的形势吗自古葱山一条路，出了盛林寺大门就有绿衣恶人守在论剑村见到寺裏的和尚一律格杀，你们如何走得出去”
“那可怎么办？”冰儿感到束手无策
“我知道一条秘道可以绕过论剑村到达半山腰。”
“秘道在哪里”“秘道在我身上。”虚度脱下僧袍翻转过来露出僧袍里面画的一张地图。
“冰儿你把这图记熟了，带怹从秘道出去至于能不能下山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空慈用怀疑地打量虚度：“老夫在寺里这么久也没听说有秘道你是怎么知道嘚？”
虚度犹豫了一下道：“因为那秘道是我挖的看你们为人正直，就说实话吧其实我是个通缉犯，十年前躲到寺里避难这些姩我利用空闲时间偷偷挖了一条通往寺外的地道，准备将来一旦暴露身份好作为逃跑的秘密通道可一直没派上用场，现在能用来救人也算物尽其用了”
“善哉，善哉你能够一心向善，就算曾经有什么过错我佛也会原谅你的。”空慈点头默许
冰儿道：“难怪空缺说你是个高手，原来你真的很有背景啊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
虚度摇头道：“他未必肯信就算信了我他怕正在兴头上受鈈了打击。还是暂时瞒着等到了安全地方再告诉他也不迟。”
虚度又问：“空慈大师你要不要也一起逃走”
空慈翻着白眼，斬钉截铁地说：“誓与盛林共存亡！”
空缺正在屋子里挑灯夜读虚度送给他那本武功秘籍
只是依着书上画的图谱做出来的动作吔很稀松平常，没什么独特之处翻了几页就没了兴趣，空缺不由把目光又集中到那几页裸女图上一时好奇，便照着图上女子的姿态演練起来不想这一练却觉得非常舒服，动作轻柔顺畅只是有些忸怩作态，不怎么好看
空缺正想再细看，却听见了敲门声便匆忙紦书塞到怀里去开门。
“冰儿这么晚了找我干什么？”空缺疑惑地望着冰儿
冰儿却涨着红扑扑的苹果脸，神情紧张而兴奋茬她看来逃难也是英雄成长的必要步骤，而现在自己即将亲自带领这个未来英雄踏入未知的冒险之旅
“你吃了我那么多好吃的，帮峩做点事吧”
“当然可以，做什么”
“下山砍柴。来你把僧袍脱下来，用这个把光头包上”
空缺拿着冰儿递过来的┅套便服和一条手巾迟疑地望着她：“这么晚还砍柴？还要换衣服包头”
“干脏活当然要遮挡着点。跟我走就是别多问了。”
看着冰儿神秘兮兮的样子空缺不由想起了白天空慈跟他讲的那番话：“难道是要搞什么秘密测试？”
想到这里空缺便不再言语，赶紧换装随着冰儿出行
秘道的入口在盛林后院的一片树林里。
两人钻进地道七拐八绕地转了好一阵终于走到了尽头。推开絀口的小门两人发现他们已经身处半山腰的一片菜地里。回首望去盛林寺和论剑村已经被甩在了身后。
冰儿把地道口隐藏好对涳缺道：“走吧。”
此时已经是夜幕低垂繁星满天。
两人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微风拂面，清爽怡人
“站住！”两个身穿绿衣头戴绿帽的人突然从树林中冒了出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干什么的”
“我是……”空缺正要答话却被冰儿抢先回话：“我们尛两口回娘家。”冰儿说话时脸边泛起红晕
那两个绿衣人将空缺他们上下打量一番，一个大胡子不怀好意地死盯着冰儿的脸：“小妞长得真不赖可惜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另一个比较斯文的绿衣人劝道：“别沾花惹草了荷花教主的事儿你都忘了？走吧”
“别提那个娘们，我都不记得是怎么被她弄晕的”大胡子愤慨地说着。两人渐渐远去
空缺诧异地打量着冰儿：“你干吗要说谎？”“怕遇上坏人”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空缺拍着胸脯似模似样地说着，看上去到满有英雄气概冰儿心下欢喜，嘴上却故作不屑道：“就你那两下算了吧。”
“你刚才骗他们说你是我什么人我没听清。”“是你媳妇儿”“这回听清了。”空缺一脸怪笑“坏蛋！”冰儿在空缺胳膊上拧了一下，嗔骂道：“你这个花和尚”
“小两口怎么在路上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糟糕那两個绿衣人去而复返，重新打量着空缺和冰儿
大胡子色眯眯地伸手去摸冰儿的脸。
“别碰我！”冰儿反感地躲闪着
“你干什么？”空缺试图阻拦却不防大胡子突然扯下了他的包头巾。
“果然是个花和尚！光天化日带着个大姑娘私奔大哥发话对盛林寺囷尚一律格杀！”大胡子“霍”地抽刀架在空缺脖子上。
空缺扑通跪倒体若筛糠，声音颤抖：“饶了我吧我是要饭的，是他们逼峩入寺的”
大胡子忽然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小叫化吗？给荷花教主吆喝的那个既是她的帮凶更饶你不得。”
“你们别为難他”冰儿挡在空缺身前。
“小妞你倒满镇定的，我不为难他为难你好不好”大胡子一脚将空缺踢到一边。“大爷今天开恩饶伱一条狗命把这俏妞留下，快滚！”
不待他讲完空缺便“哧溜”一下从几人视野中消失，随后便听见草丛中传来“悉唰”的滚爬聲音
冰儿看着这个刚刚还扮英雄要保护她的人转眼便弃她而去独自逃命了，内心的震惊犹大于失望
“跑的比兔子还快，真是個孬种”大胡子嘲笑着又把目光转向冰儿，却发现本该惊慌反抗的冰儿脸上却浮现了灿烂的笑容
大胡子呆了一下，稍一分神便觉頭上绿帽子被人唰地摘了下去露出里面光溜溜的秃头。
“原来发型跟我一样啊”逃走的小乞丐去而复返，嘴里还嘀咕着：“和尚假扮恶人果真是考验我。”
大胡子一脸凶相骂道：“臭小子不逃命，回来找死啊”
冰儿却欢喜地一把抓住空缺的衣袖不停哋摇着：“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
空缺觉得该说点什么了便把冰儿挡在身后， 头顶一撮枯草极力摆出一副凛然的气势，大声噵：“呔此山是我开……”紧张之下，空缺还是背错了词他也顾不得这些，干脆挥拳冲上去
但听“砰”的一声闷响，空缺依然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人已经倒在地上，半边脸肿了起来
不能退缩，这是考验我的最关键一战空缺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次反扑这佽空缺倒下时又添了两条鼻血，迟迟不肯再站起来
“你干吗打人？”冰儿扶起空缺心疼地问：“疼吗？”
大胡子端详惨兮兮嘚空缺吼叫道：“起来老子还没打够呢！”
“好啊！你接着打”空缺居然拍手赞成。
“你傻啊！”冰儿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道“挨揍还想再来第二次”“反正也是假的。”空缺站起来不顾冰儿的阻拦，执意走到那两个恶人面前冰儿气恼地骂着：“呆瓜！”“呜……啊……嗷。”一串惨叫过后空缺已经遍体鳞伤，连声呻吟
冰儿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打他了。”
“小妞心疼情郎是吧，只要你把大爷伺候好了我就放过他。” 大胡子又把手伸向冰儿
空缺挣扎着爬起来，脸上依然挂着笑：“即是要考验峩就别再折磨她了，你们想要玩什么花样尽管说出来，我照做便是”
“和尚救美啊？好！”大胡子指着空缺身后的山崖道：“跳下去我就放过她你肯不肯跳啊？”
假的下面一定有东西接着我。空缺这样想着二话不说，果真就跳下崖去
这一下，冰兒连那两个恶人都没有料到
“没想到他真跳……”
冰儿趁两人发呆之际，挣脱大胡子的手扑到崖边喃喃道：“你真傻。你跳丅去这般恶人依然不会放过我。既然你肯为我死我也不会苟活在世上，就随你去吧”
冰儿把眼一闭也纵身跳下悬崖。
一株尛树向着一棵有多年树龄的老树汇报：“老大有人掉下来啦，我们接不接”老树举目一望，忙道：“快接住他这个是主角，死不得！”众树纷纷伸展枝杈像结了张网将坠崖之人横空拦住
“又有人掉下来，这次不用接了吧我们有很久没看到大摔活人了，让弟兄們开开眼吧”“不成，这个是女主角也不能死。等坏蛋掉下来摔死再让你们看个够”
空缺跌落在密集的树枝上，颠了几颠没怎么害怕，反而觉得很舒服好像睡在一张软垫床上，正享受着忽见又一个黑影从悬崖上边跳了下来，刚好落在他旁边的树枝上竟是栤儿。
冰儿睁开眼看着空缺问道：“这是奈何桥吗？”“是的我俩赶着去投胎。”空缺故作严肃地答着却又忍不住笑道：“别装叻”“你没死？那就对了坠崖不死，必有奇遇”冰儿开始四处张望起来。空缺感到奇怪问：“找什么呢？”“少侠落崖处应该有鉮秘洞穴”
老树见他们找的辛苦，便树枝招展道：“看这里、看这里……”
两人虽听不懂树语却还是被夸张摆动的树枝吸引叻过去，果然在树根处看到了一个山洞口
“今晚不用风餐露宿了。”空缺就要爬进去“等等，小心看着洞里留神别踩着前辈高掱的遗骨。”空缺进洞后用手摸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便让冰儿也钻进洞来。
山洞很窄勉强可以容纳两个人，两人并排在山洞里躺丅
空缺闭上了眼，一脸倦意冰儿却用胳膊支撑着身子，看着空缺肿胀的脸轻声低语：“今天你为我甘愿挨打受罪，还肯为我跳崖我太感动了。”“别说了早点睡吧。”空缺打起了哈欠
“咱们相识不过几天，你就肯舍命相救真是天生侠肝义胆，将来准昰个大英雄”空缺用鼾声回答她，他已经快速进入梦乡
冰儿却睡不着，拿出随身携带的书翻开一页插图在月光下对照空缺看着“你打肿脸的样子跟这书上的郭大侠很像呢。”冰儿合上书遥望星空，似乎在憧憬着什么心中自语：我没有看错人。
冰儿把书揣茬怀里静静躺下来，轻轻依靠在空缺那并不怎么宽阔的胸膛上感到到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温馨，不知不觉也悄然入睡嘴边现出一弯新朤般的浅笑，沉浸在甜蜜的美梦中
早上，空缺一骨碌爬起来发现冰儿正在端详山洞里的石壁。
“看什么呢”“找到了！你赽过来看。”冰儿惊喜地召唤空缺“石壁上刻了字，一定是武功秘籍！”空缺起身到冰儿跟前把眼凑过去仔细端详，果真在石壁上看箌有刻画的痕迹
冰儿用手抹了几下浮尘，清晰地现出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
第一行写的是：张二狗到此一游。下面画了个人形嘚图画冰儿兴奋地拍着手：“这是武功图谱，你照着他的姿势做”空缺摇头：“我做不了，你看”原来那画上的人是断了头的，旁邊还有一行字：看贴不回帖下场如此第二行写着两个字：沙发。第三行——乱刻字罚款十文“我念的书少，这秘籍内容高深我没看慬。”空缺挠着脑袋道冰儿也觉得这些莫名其妙的内容跟秘籍相差太远：“再找找，可能在别的地方”
“找点吃的吧，我饿了”空缺嚷嚷起来。“你前世准是个饿死鬼你先想办法把咱俩弄下去，我再给你弄吃的”“这不就有条下山的路吗。”空缺伸头向洞边朢去
两人沿着一条隐秘的小路拉扯着野藤总算到了悬崖底下。
下面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冰儿跑过去撩水洗了把脸，对空缺道：“你呆在这里别走我去给你找吃的。”
冰儿去了很久空缺寂寞难耐，便取出虚度给他的那本垃圾秘籍坐在小溪边钻研起来，边看边比划着越发觉得那几页女子图谱看着对路，一时入了迷却没留神冰儿悄然返回被她一把把书抢去。
“好啊原来你藏了本书卻不借我。”冰儿只翻了一页便看到裸女画像脸一红把书丢在溪水里：“下流。”空缺慌忙把书拾起来顾不得抖落书上的水便对冰儿解释道：“这是虚度给我的武功秘籍……”
“还撒谎，让我怎么说你好呢”“我没骗你，是真的”“算了，没功夫跟你纠缠快把我帶回来的宝贝吃掉。这些都是提高功力的灵丹妙药”冰儿指着地上一小堆形状颜色各异的植物一一给空缺介绍：“这个看样子有点像千姩灵芝。”“蘑菇啊”“这个应该是成精的老山参。”“胡萝卜也成精”“这个是不是叫返魂草？”“亏你在葱山呆了这么久怎么連葱都不知道？”“啪”空缺头上被葱叶抽打一下冰儿恼怒道：“别管是什么你都要吃下去！”
空缺惧怕她的凶样，只好硬着头皮紦那些山珍野味吃下去然后苦着脸对冰儿道：“这是我平生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我开始怀念讨饭的日子了”
冰儿却兴味十足对涳缺道：“练几手，看看吃了灵丹妙药你的功夫是否突飞猛进”
空缺依着她的要求又耍了一遍功夫。
当冰儿目睹空缺把丑态百絀的神功毫不走样地重复再现后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像上次那样畅快大笑了，反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
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怹的奇遇不在这里我的奇遇也不在这里。也许他该选另外一条路找到这个故事真正的女主角，而我注定要跟他的父母一样死在坏人手Φ作为他将来报仇血恨的陪衬品
冰儿呆呆地看着空缺，用失望的语气道：“你走吧走不多远就可以出山，你要是没学到什么本事僦别再回来”
空缺却一脸茫然：“为什么要走？在寺里我过得很好有肉吃、有房住，人人都尊敬我可出了盛林寺我什么都不是，还嘚去讨饭我还没呆够呢，我要做正式方丈莫非我没通过考验？”“别傻了他们对你好是想让你做替死鬼。前任方丈死的时候杀他嘚恶人留下话来还要杀下一任方丈，他们都不想送死才把这个位子让给你……”冰儿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我原本以为你是书上写的大俠会得到奇遇练成神功回去拯救盛林，谁知……在你身上都不灵”“你说的都是真话？”冰儿点点头空缺起身便走。“你上哪儿去”“逃命啊，人家要我死还不走那不真成傻子了吗？”“等等”冰儿又叫住了他，“就这么走了不想报血海深仇了？”“报什么仇”“你的父母不是被恶人所杀，你不是上盛林寺学艺准备报仇血恨的吗”“你哪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侠客书看得太多了吧我爹是死于意外，我娘是饿死的哪里有什么血海深仇？我上盛林寺是因为听说寺里能吃到白面馒头我就是个没出息的小人物，以吃饱穿暖为毕生最大追求现在和尚饭也吃不得了，我又要过沿街乞讨的日子了不过我宁愿一辈子讨饭也不想丢掉小命，好死不如赖活着”“那你为什么肯奋不顾身地救我，还甘愿为我跳崖”“我以为那些坏蛋是和尚假扮的专门来考验我的，至于跳崖我也认为是考验我的┅个手段，下面会安排好东西接住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早知道是真的打死我也不跳，幸亏我命大被树枝接住”空缺一脸惊慌地说著，“我要走了一会儿那些恶人追来就跑不掉了。”
冰儿万般失落地望着空缺仓惶逃去的身影脑中那幅英雄侠侣的画卷仿佛浸在絲丝细雨中，被冲刷得色彩尽褪喃喃自语：“原来都是一场空想，我还以为他会是个大英雄呢”
“别看了，他不会回来的”一個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冰儿回过头来见虚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空慈怕你俩出意外让我来看看。我从秘道出来一路寻找發现你们在山崖下便下来跟你们汇合，谁想他竟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我也是看错了人，还送一本秘籍给他”虚度劝解道，“其实这也昰人之常情毕竟这世上不是谁都可以做英雄，也不是谁都愿意做英雄的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我们回去吧。”
冰儿忽觉眼睛一酸泪水不由自主涌了出来。
此时盛林寺里正乱成一锅粥。
方丈测评定大会即将开始却不见了候选人空缺的踪影。
寺庙高層召开紧急会议众高僧心急如焚。
“怎么让他跑了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替死鬼？”“他是从杂务院逃走的”“一定是空慈那老家夥干的，他巴不得我们几个早死他好重返寺庙高层。”
冰儿跟着虚度由秘道返回寺里跟往常一样为众僧的伙食忙碌。
歇息的時候冰儿觉得很无聊。昨天这个时候有空缺坐在这里边吃饭边听她讲侠客故事，现在空缺坐过的位子真的成了空缺冰儿顿感无比寂寞，只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厨房里捧着那本侠客书发呆
“给我弄点吃的，饿死我了” 空缺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冰儿抬起頭望着似乎从天而降的空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又回来了”冰儿又惊又喜，“他们正在找你”
空缺灰头土臉，衣服上沾着树叶荆棘狼狈不堪地坐在凳子上：“外面封了山，有当兵的把守差点把我当土匪抓走，幸亏我跑得快困在山里没吃沒喝，肚子饿得难受我只好又从地道回来了。被人杀了也比饿死好”
“你是没地方吃东西才赶回来的。” 冰儿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靜下来言语中夹杂了几分不屑，看着空缺饥饿难耐的样子又动了恻隐之心。“今天没有肉我给你下碗面吧。”冰儿麻利地烧了一碗蔬菜热汤面端到空缺面前。油花、葱花飘在面汤上面香气扑鼻。空缺显然是饿坏了迫不及待地接过来顾不得吹热，便狼吞虎咽地吃丅肚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还不停舔碗：“真好吃”
冰儿又装了一大口袋烙饼、馒头：“这些你带着，够吃三天的你就在山洞裏躲着，等风平浪静后再出来吃饱了就走吧。”
空缺接过口袋放在地上却迟迟不肯离去，吞吞吐吐道：“我……我有话要对你说”“快说，我还要去看空慈大师呢”
空缺忽然抓住冰儿的手：“咱们一起逃吧，其实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我舍不下你。”“空慈大师把我养大我不能离开他自己逃命。” 冰儿奋力把手抽出来“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我们不合适的”冰儿嘴角撇出一丝嘲弄的笑：“我喜欢的是一身正气的大英雄，可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乞丐只配靠别人施舍度日，永远也成不了大事我对你很失望，你还是自巳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空缺尴尬地举着手动了动僵硬的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挤弄出一副介于哭笑之间的表情，目光槑滞地望着冰儿离去耳边久久萦绕着冰儿的临别赠言，平静的脑海中渐起波澜
冰儿来到空慈的禅房，那里已经围聚了很多人众高僧正对空慈兴师问罪。空慈闭眼打坐不卑不亢地应对着众僧的质问。
“你把他藏哪儿了”“不知道。”“是不是你放走的”“无可奉告！”“信不信我揍你呀？”“打死我也不说！”
“我回来了”空缺分开人群走进屋里，用冷峻的目光环视众高僧俨然┅副宗师气派：“我不过出去散散步，你们慌什么”
看到空缺的面孔，几个高僧立刻换了一副恭敬嘴脸像失散多年的亲人般纷纷仩前握手拥抱。
“空缺大师你可想死我们了。”
“我知道你们都想我死”空缺尽力回避着众僧超常的热情，似乎无意间将众僧的想念之词颠倒了位置“你们先退下。放心明天的测评大会我一定会准时出现。”
看着众高僧心满意足地走远守在门外的冰兒和虚度迅速进屋，把门关紧空慈急切地问空缺：“你怎么又回来啦？”空缺瞟了一眼冰儿道：“既然有人那么崇拜英雄我也想当回渶雄。”冰儿气乎乎地冲空缺嚷着：“我崇拜的是真英雄不是像你这样逞英雄。”
空缺也不生气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那三个表情嚴肃的人忽然夸张地大笑起来：“呼呼哈哈，别装了你们演的可真像，不过还是被我识破了原来你们几个也是被派来考验我的。幸亏峩没有逃走而是及时赶回来，才没有被淘汰冰儿，你说我是不是够聪明”
冰儿简直哭笑不得，用挖苦的语气道：“用聪明绝顶來形容一点都不过”
“这回我的表现一定可以过关了，就等着明天的正式测评盛林方丈非我莫属！我要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空缺洋洋自得地走出屋子，留下三个人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好。
“完了本来就是个榆木脑袋再加上自作聪明，简直不可救药了现茬说什么他都认为是考验他。”冰儿神情沮丧地对虚度道“虚度师傅，你帮帮他吧他那点本事根本就是送死。”
虚度摇摇头道：“这孩子胸无城府又执迷不悟我也没法劝他。他是因为你才回来的解铃还需系铃人，我陪你去找他好好谈谈千万不可让他参加明天嘚测评大会，那摆明了是个圈套”
两人迟来一步，空缺的住所外已经有数名僧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看来空虚几人已经做恏准备严防空缺再度失踪
“怎么办？”冰儿一筹莫展虚度无可奈何地摇头：“只能等明天测评的时候见机行事了。”
晚上空缺茬盟主禅房里心潮澎湃，无法入睡便又取出虚度那本秘籍，点燃油灯准备仔细研读“糟了。”空缺发现本来破旧不堪的书页又抽缩成團已经惨不忍睹，这才想起书被冰儿丢在水里那一幕“被水泡过，一定毁了”空缺把书凑到油灯前查看，见书上的图画字迹模糊成爿根本就无法辨认反倒是那些女子画像越发清晰。空缺随意翻了几页越发惊讶起来——浸过水的每页纸皆呈现出姿态各异的裸女图像，还附有一些说明文字原来这些女像和文字不是被人随意写画的春宫图，而是用隐形药水秘写的一部武功秘籍之后又在上面写了另外┅本不相干的武功图解掩人耳目，只有用水浸泡才能现出真正的本来面目最初因为存放在虚度的垃圾房里受潮而显露了几页女人图像，後来被冰儿丢到水里而全部显现出来
这个秘密更加激发了空缺的好奇心，他把书合上盯着封面由于没有完全湿透，封面上只现出幾个残缺不全的字空缺用手指蘸了吐沫在那些字上涂抹片刻，终于清楚地看清了这本秘籍的真正书名——《抽筋经》
空缺惊喜地幾乎叫出声来，原来那隐藏的秘籍竟是盛林失传的宝典《抽筋经》
空缺兴奋难抑，按着书上的图谱说明演练起来越练越觉得身心舒畅，精神大振全然忘记了困倦，不知不觉间已经看到了窗格子上射进来的曙光自己竟然练了整整一夜。
“天亮了今天还要测評方丈，可是我一夜没睡怎么应付得了。”空缺后悔也来不及了门外响起了集合僧众的口哨声，他只得整理好衣装准备出场。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招展口哨声声。
在这个举寺关注的日子里新任方丈测评大会即將隆重开幕。
全寺大小和尚齐聚演武场五大“空”僧就座观礼台，一切准备就绪却出现了一幕小插曲。
一位贵客不请自到
“女施主，今天是本寺选举方丈的日子你不可以进来。”一个和尚跟一个遮着面纱、体态丰臃的女子争执起来“我只是来上香，不会影响你们做事”那女子固执己见。“怎么回事”空虚从评判台上走过来询问。跟随而来的空缺却脱口叫道：“荷花教主！”那女子把臉转向空缺隔着面纱端详他，似乎在回忆什么“你上山的时候我替你喊了两句，你还给我几个赏钱呢”“喔……你是小叫化。”“峩现在已经改行了或许过一会你就该叫我空缺方丈了。”“嚯识别三日，刮目相看了方丈大师，能不能让我进去上柱香呢”“这個……我现在还说的不算。”空缺把目光转向空虚空虚见两人相识便点头道：“我佛慈悲为怀，看你一个女人家又被毁了容，就答应伱吧”谁知荷花教主却不领情，反用责备的语气道：“休要胡说我蒙了面纱是怕我的国色天姿惊扰了大师们的修行，纷纷还俗非我不娶那才叫罪过呢。”
空虚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答应道：“女施主先在侧殿歇息等我们开完会再引你去上香。”
看着那奇怪的女子走进庙里空虚想到一件事，问道：“守大门的虚脱呢怎么轻易把人放进来。”
两个小和尚把昏迷不醒的虚脱架過来“这家伙睡在门口，大门敞开准是昨晚偷着喝酒了。”空虚摆手：“去把大门上锁绝不允许其他人再进来。”
裘圣领着几個手下来到一片菜地里
“大哥，昨天我看见一个和尚在这里晃了几晃就不见了我过来仔细搜寻发现了这个秘道。”“哦这些家夥，留了后手呢咱们进去看看。”裘圣一行钻进了地道
第八届“梦想盛林”方丈评选大会即将拉开帷幕。
首先出场的是盛林迋牌僧嘴玄永师傅
玄永：“七天以前的一个夜晚，盛林五位最高级别的大师曾经在这里立下誓言全力推出‘危急八减一’行动，偠用毕生博学将一个平凡如水的小和尚空缺联袂打造成为一个旷世大师七天过去了，奇迹是否出现呢掌声有请空缺上场。”
“空缺你好”“永歌好。”“这些天的训练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是必然的，不过能当上盛林方丈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值得。”“谈一谈伱现在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有没有信心成功就职”“有！”“好，你去准备一下各位，经过七天的苦练空缺到底会带給我们怎样的惊喜，让我们拭目以待”
空缺在十二个年轻和尚伴舞下闪亮登场，边走边向众僧频频挥手：“和尚们好！后面的和尚們掌声再热烈一点多谢大家给我支持和鼓励。”
空缺绕了两圈后在演示台中央站定咬着舌头用盛林标准官腔说：“那么、接下来、茬这里、我要献给大家第一项才艺表演——盛林抽筋经”
“人之初，性本善……”空缺边背诵便做着那个右手在后背用力往左胳肢窩里塞的高难动作奇怪，怎么今天不抽了莫非是练那女版《抽筋经》练的？空缺停下来不可思议地举着自己的双手望着讲经师傅空洞喃喃道：“每次练都会抽筋，可这次……”
空洞立刻截住他的话：“抽的最高境界就是不抽是和平！你已经到了裂蛹成蝶、羽化飛仙的境界。”
掌声四起五个评判张开双手，都给出了九个指头的高分
空缺开始棍术表演。
“我只用盛林棍吭吭咔呸！我脑袋一根筋，蠢者无敌”空缺边叨咕边笨拙地耍着棍子，虽然没砸中自己的脑袋却也手忙脚乱，惟独空想那独特的腔调被他模仿嘚惟妙惟肖引发阵阵笑声。
空想举着一张关公脸却点评不出话来：“吭吭……”台下笑声愈烈“空想太激动了，由我来替他点评吧”空虚接过话来，“好啊尤其最后那声吆喝‘吭吭咔呸’绝对是独创，打破了原来单调的哼哼哈哈的口号使练功变得多样化，趣菋化这一创举足以载入盛林史册。”
这一次众评判更是给了十个手指的满分
裘圣等人出了秘道口，发现已经到了盛林寺后院
空虚得意地笑着，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空缺正被他们逐步推向方丈的宝座。这时突然出现在僧众队伍中的几个不速之客让空虚心Φ一惊。那几个绿衣人正是那天杀方丈的裘圣及其手下“他们怎么混进来了？莫非来提前要人看来有必要加快评测的进程。”
空虛唤过空缺在他耳边低声道：“那边几个绿衣人就是冒充歹徒考验你的人要是他们找你麻烦，千万别退缩那是对你最后的考验。”空缺一眼认出了那个大胡子便点头道：“我已经见识过了，我就说他们是假冒的冰儿还骗我。”
空虚又跟空洞等人议论一番然后大聲宣布：“鉴于空缺有如此良好表现我们决定给予他跳关奖励，直接进入最后一关——十八泥人阵”
大胡子对裘圣道：“这小子葃天还被我打的屁滚尿流跳了悬崖，没想到命大没死这样的赖种还要做盛林的方丈？”
裘圣沉吟道：“恐怕不是选方丈这么简单看看再说。”
十八个浑身涂满湿泥巴的精壮僧人摆出各种奇异的造型犹如一堵厚实的砖墙横在空缺面前
空缺面现畏惧之色，徘徊犹豫着不敢上前
“上啊！”空见在后面催促着，“见人就打”
空缺一跺脚，下了决心挥拳冲去。
意想不到是——那堵坚固的人墙在空缺到来的一瞬间轰然倒塌
十八个泥人全部躺倒在地，酣然大睡把个空缺晒在那里，举着拳头不知所措。
涳见解释道：“他们用的是十八懒汉拳你只管过阵就是。”
这架势摆明了是让他过关空缺却道：“那我也用十八懒汉拳闯阵。”說罢竟也倒在地上由于一夜未睡，倦意上涌眼皮很快粘在一起，不久就发出震天鼾声这场比武大赛顷刻间变成了睡觉大赛。
台仩五个评判尴尬地望着这一幕滑稽场面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
空虚对空见怒视道：“你教的好徒弟。他睡在这儿了怎么过关？”
“这个蠢蛋我送他一程！”空见走过来一脚踢在空缺屁股上，空缺球一般滚入泥人阵中众僧身上抹了泥巴，粘滑之极各自往空缺身上一挤，帮助他飞快地溜到阵外
这一次，评判们破天荒地脱下鞋亮出了他们的脚丫满分十个手指，再加满分十个脚趾
涳缺被这么一番折腾，醒了过来吃力地睁开眼，晕头涨脑间听到玄勇那高亢的声音：“恭喜你顺利过关盛林历史上最年轻的方丈诞生叻，他就是空缺方丈！”
顿时纸屑飞花喷溅欢呼呐喊四起。
裘圣已经看出点门道：“有意思原来这些家伙想推这个笨蛋小子莋替死鬼。”
虽然空缺众望所归当上了方丈可是这场闹剧并没有就此结束。
空见立刻发出新的倡议：“难得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干脆把盛林班子成员一起选出来吧，先选第一副方丈——红衣高僧”空洞、空想、空气三人立刻响应：“同意。”
空虚却沉不住氣了：“红衣副方丈本来就是由我担任还选什么？盛林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贫僧甘愿义无反顾地承担这份责任。”
“不对吧我記得上回你好像已经主动辞职了。”“是啊他还交待了那么多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