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线不是很好的地方,我的一只眼睛看东西比另一只暗,有哪位知道的朋友或深有同感感的朋友帮帮忙啦,拜托~

《警察的故事》第一章至第五章
第一章&见龙在田
人生看似光怪陆离纷繁复杂,其实在一片混沌的表象里面,还是有规律可循。当你在抉择面前犹疑不定的时候,你也许错失了无数成功的良机,但同时却获得了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一旦当你无怨无悔的踏上征途,在披荆斩棘的磨砺中享受成功的快乐,但同时却失去了对外在世界丰富多彩的感受,而且是一去不返的感受。
丁伟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从拜牟童为师的那天起整整十五年,丁伟几乎放弃了一切,除了童年的玩伴铁蛋、小丽、石头。为了要成为比父辈更神勇的警察,成为名震天下的捕王,丁伟执着的近乎刻板,犹如苦行僧般度过了绚烂多彩的花样年华。丁伟并非不羡慕身旁同年们多姿多彩的生活,但为了继承爷爷和父亲那一代传奇般的英雄品质,丁伟从小就对“舍得”有过坚定的结论,自己放弃的不仅仅是稚嫩的情感,虽然那是他弥足珍贵的部分。
文化和武艺的学习占用了丁伟几乎所有的时间,而属于自己内心深处的那部分情感时间竟然少得可怜,毕竟物以稀为贵,丁伟反倒格外珍惜,因此小小年纪竟然也比同龄人看起来稳重许多。别人只知道他是个好儿子、好徒弟、好学生外,没有人知道丁伟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美丽的未来绝对不是梦。
时光飞逝,岁月的点点滴滴不仅铸就了丁伟一付豹子般的灵活刚猛的身体,更让他的咏春拳从收发自如的阶段提升到拳随心动,意在心前这种前所未有的快感之中。这种境界让不仅让师傅牟童老怀甚慰,更让父亲丁建国欢喜得梦里都会笑出声,因为他的儿子上的是警察圈子里名头最大的学府,而且今年就毕业,还是双学位,老丁家光耀门庭后继有人了!
公元二零零九年六月,山东济南就像是个热浪滚滚的土耳其浴室,从喉咙吸进的空气几乎会燃烧整个胸腔。虽然满眼的人群莫不汗流浃背,但没有人在意这些,尤其是丁伟和他的同学——那些即将毕业的警校学员。
丁伟所在的大学那是相当有名气的。山东警察学院位于美丽的泉城——济南市老城西门,创建于1946年,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创建的第一所警察学校。建国六十多年来,山东警察学院三迁校址、十易其名,为解放战争、社会主义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这里不仅是丁伟从孩童时代起就梦想的圣殿,更是他奔向未来的一个飞跃。
圣殿这个词对于丁伟来说很梦幻,但要想把梦想变成现实,丁伟除了习惯付出,还要学会拒绝。丁伟十八岁那年虽然依旧青涩,除了嘴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绒毛还显得稚嫩外,那付一米八的健美身躯和偶尔精光四射的眼神,这一切都很难让人相信他的真实年龄。生活就是这样奇怪,你想要的很难得到,刻意回避的却自动找上门来。荣誉和鲜花如此,女孩子们多情的眼神和浪漫的情诗信笺也是如此。丁伟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只不过就因为自己的感情过于丰富,丁伟才不敢轻易的许诺,率性的招惹,但这也让他从此落下个“辣手摧花”的恶名。
虽然有意无意的把多情的女孩子们都得罪了个遍,但幸好丁伟人缘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校里校外走到哪都有一些五花八门的朋友。南街卖包子的莲花嫂是丁伟的朋友,因为丁伟曾经狠狠地教训过调戏过莲花嫂的流氓,为这丁伟还瞒着学校和南街一带的流氓头子“阴阳脸”在裤衩胡同里面划下了道,没人知道谈判的结果,但打那以后阴阳脸逢人就说丁伟是个汉子,够朋友,当然也再没有人敢去莲花嫂的包子铺去打秋风、吃白食了。
像莲花嫂这样的朋友,丁伟有很多。像“阴阳脸”那样的朋友,丁伟也有很多,当然不是所有的混混都像“阴阳脸”那样识英雄重英雄,偶尔有一两个挺而走险对丁伟出阴招、打闷棍的,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赤条条的吊在菜市场门口,而且手骨尽断,当真是观者惊悚,闻者变色,至此再没有那个不长眼的青皮敢对丁伟这个比黑社会还黑的小爷敢有丝毫不敬,而这“辣手”之名也顺理成章从校里传到了校外,至于“摧花”什么的反倒无人在意。
有人说拒绝是一种失礼,也有人说拒绝是一种美德。丁伟的拒绝不含任何杂质,拒绝就是拒绝,为了心中的目标,他可以拒绝大多人不能拒绝的一切,当然有些东西是不能拒绝的。
美之为美斯恶已,世界上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相对的,这一点丁伟早已了然于胸。比如拒绝肤浅,接纳深沉。拒绝虚伪,接纳真诚。生活如一条充满诱惑的大路在我们的脚下无限延伸,只有学会拒绝才不会误入歧途。
从主动拒绝到被动拒绝,从刻意拒绝到意随心动,丁伟英俊白皙的面庞上凭空多了一份与之年龄不符的成熟和睿智。丁伟四年的大学生活与高中住校没有任何分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吃饭睡觉的环境换了个地方,另外在济南还多交了一位朋友,一位不同寻常的忘年之交。
那还是丁伟刚进入山东警察学院学习不久的一个清晨,晨羲载曜、万物咸睹。不用闹钟起铃,丁伟便准时在凌晨5点整醒来。麻利的一番收拾,丁伟的铺面上顿时平整异常。被子叠成豆腐块,个人物品点、线、面,这种准军人的作风任谁看到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暗叫一声了得。丁伟消无声息的推上寝室门跑去晨练的那一刻,同寝的三位室友还在梦中溜着口水喃喃梦呓。
丁伟的目标是宿舍楼后面的操场,每天早晨五公里越野已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丁伟深深地吸了口气,透过眼前的公园,丁伟已经感觉到对面操场隐隐的召唤。那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多功能操场,但丁伟看重的还是那一片塑胶跑道,在这种从未体验过的路面上奔跑,丁伟感到自己吸纳和使用力量的时候更加得心应手,这种美妙的感受让丁伟想一想都充满了愉悦和兴奋。
宿舍和操场间的公园不大,但精致的林木亭台和一池波光粼粼的荷塘在朦胧的晨曦下说不出的宁谧怡人。早上来这里锻炼的人不多,偶有几个年轻人也是捧着书本散坐在亭廊池畔的书虫,反而背剑持刀的老年人倒占了八成。这些流传民间的太极剑、太极刀之类的功夫已经没有昔日的神彩,经过多少代以讹传讹的整理,如今沦落为老年人活动筋骨的把戏。丁伟对这些嬉戏成分居多的功夫是看不上眼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奔跑中不时对路过的老师们点头微笑。这不是寒暄意义上的敷衍,而是一种尊重,尊重生命、尊重自然。
风烛残年的老人可不就如秋天的叶子,虽然无可奈何的落下,但只要还站在枝头,就倔强的挺直了腰杆。来于自然,去归自然,来去之间永远都充满了自信和乐观,这种微妙的感觉只有读懂自然的人才能明白。丁伟能读懂,所以丁伟明白。因为明白,所以他对这些满脸微笑的老人们充满敬意。
一个急刹车,丁伟在静思亭边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丁伟这个时候需要静思,只不过他忽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一个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人,偏偏就在眼前出现。虽然丁伟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知道这个人绝对和这个场景没有丝毫契合之处。
一身白色绸缎练功服,一把三尺龙泉剑。这么一位五十几许、满面红光的老人正精神抖擞的带领一群依葫芦画瓢的老人们舞动着太极剑。别人看不透这老人和对面二十几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有什么区别,但丁伟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
丁伟看不懂这老人的剑招,却看的清那流转自如的剑势,丝丝缕缕如波似雾。丁伟想不明白一位剑术高手怎么会混迹其间,还煞有介事的教别人舞剑,或者说用剑来舞蹈!带着一丝疑惑丁伟忍不住对那人浑圆的剑势驻足凝视,起初看来破绽百出的招式,在老人绵绵的剑意和身法下忽然全无破绽,丁伟沉思良久心中暗骂自己狂妄,但见猎心喜还是忍不住想着如果自己和这人对敌,那又该如何用粘手和寸劲反击,不知不觉间眼神便寻找剑招的起落之处望去。凝神间气势隐成,丁伟身上无意中生出一股迫人的傲气。
这一望落处恰是旧力方尽,新力未生之际,那领剑的老人神色微微一震,转头向丁伟望来,满眼尽是惊讶和不信,显然不相信眼前这眉目如刀、清爽稚嫩的年轻之人竟会如磨砺多年的武者般气势凌人,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目光犀利,能看懂自己。
&&&&一时兴起的丁伟早已忘记刚才还暗自警戒的“狂妄心”,这时早已凝神关注老人剑势另一个一瞬即逝的破绽,随即甩了甩头得意一笑,转身而去。不用回头,丁伟知道那人一定会追来,从那老人惊诧的眼神中,丁伟知道今天好奇的人绝对不会仅仅是自己一个。这就犹如在暗夜中行走的旅人碰到了另一个同伴,这种欣喜和好奇不是经常都能遇到,所以煞是难得。丁伟相信那老人一定和自己有着同样难以抑制的冲动和欣喜,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赶去操场,而是不紧不慢在梧桐林间漫步而行。
“前面的小友等等,哈哈”丁伟身后果然传来一声洪亮的笑声。
“前辈好”丁伟微笑转身,拱了拱手。
“哈哈,果然有些意思”那老人见丁伟气定神闲,而且用武人特有的方式见礼,心中大是兴奋。
“老夫郑重,小友怎么称呼,可是学院的学生?”老人笑呵呵的问道。
“晚辈丁伟,恰是刚入籍的新生。前辈剑术高明,晚辈观摩良久受益良多,只是不知前辈运剑的时候是意在心之前,还是意在心之后?”丁伟躬身而答,一脸微笑。
老人闻言一愣,良久放下背上的剑囊,双手缓缓划了半圆。丁伟也不答话,凝重的眸子里忽现一抹笑意,揉身上前展开粘手、寸劲与老人一触即分,一时间人影电闪如游龙翻滚。林中宁静,但闻噼噼噗噗一阵轻微响动,只有枝头啾啾的话梅鸟迎着万缕耀眼的金线扬头欢鸣。
第二章&离别
见识过太极拳的人没有人能否定这套拳法的优雅,但也很少有人能说得出这种慢条斯理的拳法有什么杀伤力,此刻的郑重一脸微笑,打了三十年的太极拳在一起一落间仍是众人再熟悉不过的套路,但如果细看不难发现原本温吞如水的节奏此刻变得倏快倏慢,只是这不易觉察的变化却让学院众老喜闻乐见的健身拳转瞬间变得天然成势、绵里藏针,与丁伟虎虎生风的咏春拳一时间斗个风生水起、旗鼓相当。
眼前郑重老人的实力远远超乎丁伟的想象,那绵绵密密的拳风柔劲让丁伟进退倏然,刚猛无铸的咏春拳犹如打进了一团棉花,非但无处着力,反而反噬之力让丁伟自己的血气都为止一滞。丁伟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敢再保留实力,因为他忽然觉得即便全力施为似乎仍然不能打破目前的僵局,看着郑重一脸悠然的笑意,丁伟好胜心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丁伟一瞬间神情的变化虽然飞快,但仍然没有逃过郑重的法眼,那狡黠的一笑让郑重一怔,但随即却更是欢喜,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越来越让他感兴趣的年轻人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让他惊喜。
郑重没有失望,丁伟忽然一声虎吼,夹着一股劈山碎石般的气势电闪般直切自己的中路,双手更是诡异地用左右开弓,左手寸劲重拳轰击,右手凤啄直取气海。郑重暗叫一声来得好,脚下仍然不丁不八,按照五行生克的步伐缓缓移动,手上却是运足了内劲把一张太极图舞得风雨不透。丁伟这刚猛迅捷的一拳一啄与郑重浑圆绵密的太极劲气一碰,一声闷哼丁伟双臂外弹,自己的中宫反而大开,不得已之下只好借力把身子猛地向后窜出。接了丁伟用力一击,郑重虽然迫的丁伟狼狈后蹿,但自己的两条臂膀也忍不住一阵酸麻。郑重暗叫一声好险,今日要想胜过这丁小友看来还真得打起精神速战速决,老话说得好拳怕少壮,自己可别在小辈面前出丑才好。
当下郑重也不再相让,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右手一招揽雀尾似慢实快,却是后发先至已经直逼丁伟的面门,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刚才还一脸狼狈的丁伟忽然踪迹皆无。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刻丁伟的身法有多么诡异,整个人忽然直挺挺地猛然下坠,眼看人就要摔落地面,却在一眨眼间从郑重身边倒蹿而起,反而令郑重背后好大一块空门生生暴漏在丁伟面前。
一身冷汗,郑重想明白个中原委的时候已经感到背后风声逼近,老人终于第一次吐气开声,身子如旋风般就地一个侧旋,一招野马分鬃循着风声迎了上去。双手一震,细察之下原来却不过是两粒鹌鹑蛋大小的飞石,此刻招已用老,想收势回护已经来不及了,一阵恶猛的劲气已经刺痛面颊,郑重老脸一红忍不住一声长叹,慢慢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当郑重诧异地凝神望去,眼前这个叫丁伟的小伙子正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微笑而立。&
“多谢丁小友手下留情,郑重感激不尽。”
“郑老功力深厚,晚辈若不是被您逼得没法子,使出这等下三滥的小伎俩又如何能够侥幸脱困,今日一战晚辈受益良多,但愿郑老能够原谅晚辈失礼,今后能够多多请教。”
“哈哈,丁小友客气了,今日能与你相识,实在让我非常开心,以后我们常常切磋就是。”郑重心中大悦,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白衣郑重日后自然成了丁伟的朋友,而且从那以后二人交情莫逆大有相见恨晚之叹。只不过郑重的身份太过特殊,而二人忘情之战又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只能约好地点,每每在私下无人之地以武会友,恣意纵情谈天论道不亦乐乎。
白衣郑重是山东警察学院副院长,全国刑侦专业权威,更是亡命宵小眼里六扇门中跺跺脚也会地动山摇的硬辣角色。
郑重在太极拳上淫侵了三十年,一手原汁原味的杨氏太极内家拳横行二十余载从无敌手,今日与丁伟一战,二人一个胜在圆润老到,一个胜在急智多变,几十个回合虽无胜负确是畅快淋漓,实在比自己赢了眼前的对手更加痛快。公园松林一战让这一对年纪相差将近三十岁的两个男人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情结,而那场咏春对太极的比试在一次次碰撞之后最终也成了这一对忘年交“每周一曲”式的固定节目。
光阴如梭,转眼丁伟已是警校大学四年级的学生了,这四年是丁伟在学业和咏春拳修炼上突飞猛进的四年。临近毕业丁伟不但圆满考取侦查学和刑事科学技术双学位这种难得一见的骄人成绩,更在咏春拳的实战经验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这些进步离不开丁伟钢铁般的意志和强壮的体魄,但更重的是与郑重这位警界学术权威在背后的助力是分不开的。通过郑教授的关系,丁伟幸运的有机会参与了省级,甚至全国范围内大案的侦破课题,这让丁伟的专业素养得到了惊人的进步和发挥,尤其是在后期的课题中丁伟另辟蹊径,在个别国家级大案要案中,不墨守陈规、独树一帜,在与案专家大跌眼镜之下以其独到的见解使案情的复原大大提前,这让一心栽培丁伟的郑重惊喜莫名,而丁伟面对破案的功劳和《公安报》记者的采访均是退避三舍,这不但让坐镇一方郑重老怀甚慰,更让各路专家对这老成持重、尊师重道的年轻人刮目相看、大加赞赏。
跟郑教授一起的日子里,学业上的进步固然欣喜,但最让丁伟兴奋的还是对咏春拳的感悟。和郑重这种量级的拳手对练,本身就是一种考验。在一次次切磋之后丁伟得到的不仅是实战经验,更多的是通过对太极的理解,产生了对咏春粘手、寸劲不一样的感悟,而这种理解是师傅牟童也没有告诉他的。丁伟决定在没有把这种全新的感悟整理清楚之前暂时放在心里,只有和郑教授不断的切磋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可行,才会正式拿出来和牟童、郑重两位恩师探讨。
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在二人刻意的维护中如陈酒开坛纯绵浓香,而毕业临别的这一刻更加让人难以释怀。
这一天郑重教授特意让秘书把丁伟请到了办公室。
“坐吧小丁。”副院长郑重微笑着看着器宇轩昂的丁伟。
“是”丁伟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秘书,冲郑重行了一个标准的警察举手礼。
郑重会意的一笑,冲王秘书使个眼色,王秘书便知趣的退到门外,轻轻带上了房门。
郑教授一脸笑意,指着旁边的沙发笑道:“行了,都没外人了,你就别绷着了,坐下吧我有事找你”,说着顺手在桌上的茶壶里给丁伟倒了一杯绿油油的香茗。
“郑老有事尽管吩咐,何必劳烦王秘书相请,这般兴师动众的,难道还真有什么大事?”丁伟身子虽然仍旧挺直,但眼里的嬉笑和随意却是说不出的熟络亲近。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郑重一脸笑意,透过袅袅的水汽越发和蔼慈祥。
“服从组织分配,从基层做起吧,做一个.....不辜负党和人民培养,不辜负学校教育的好警察”虽然丁伟和郑重随意惯了,但在这间气场十足的办公室,丁伟还是一丝不苟有板有眼,可接着话锋一转眼里已满是笑意。
“说得倒也不错,那好警察的标准又是什么呢?”郑重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头子任谁面对也要拘谨异常,唯独对这丁伟当真是又爱又宠,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但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其实心里早把丁伟宠爱如孙一般。
好警察的标准可谓众说纷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答案说了倒不如不说,而一般的答案肯定不能过关,思绪电转之下丁伟忽然想到以前网友流传的一个答案虽不全面,但倒也有些道理,当下微微一笑,朗声道:“POLICE是警察的英文翻译,字母P代表Patience,意为好耐心;O代表Optimism,意为乐观向上;L代表Learned,意为综合实力;I代表Impartial,意为&公平公正;C代表Confidence,意为自信有度;E代表Enthusiasm,意为热情服务,回答完毕。”
郑重愕然一笑,“有点意思,不过不全面。对一个普通内勤警察而言倒也大差不差,不过你要作普通的警察吗?”
郑重说话向来是从不含糊的,今天说话竟然有点玩笑的意思,丁伟打蛇顺杆上,笑道:“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胡闹”郑副院长半嗔半虐的一笑,“正经点儿。”
看着丁伟呵呵一脸笑意,郑重忽然一皱眉头,叹了口气,“出了校门你就不再是一名学生娃了,踏入社会你会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我的学生中有些出了校门也不改本色,十几年如一日,生活节俭、工作严谨,嫉恶如仇。有些人只怕一出校门就把学校里学的都还给学校了。知道我为什么很欣赏你吗?”
丁伟摇摇头,静待下文。
“不是你的成绩,不是你的身手和头脑,而是你的心,你有一颗嫉恶如仇的心,记住我的话,丁伟!”郑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丁伟。
“老师……..”只一刻不需多说什么,这师徒二人早已是心意相通。
沉默片刻,郑老师轻声道,“丁伟,你这孩子是很有潜力的,如果分到基层不过是三级警司的待遇,摸爬滚打虽能锻炼人,却白白浪费你向学术领域进步的机会。如果留在学校,可以晋升一级警司,凭你的专业技能不愁不能崭露头角。至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送你读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未来一颗闪耀的警界之星完全可以期待,我对你很有信心,同时这不但是我个人的意见,也是校党委委托我找你的一次非正式谈话。”
看着培养自己多年的老师和朋友,丁伟很感动,迅速调整了一下激动地心情,道:“感谢老师和校领导对我的关心和期望,但我的回答恐怕令老师您失望了。”
丁伟相信郑老师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有人会拒绝如此诱人的条件,但自己偏偏就是个例外。丁伟抱歉的郑老一笑,“老师知道我是个山里的孩子,为了考警校吃了不少苦,为了学拳受了不少罪,在学校这四年更是打熬过来的,可我为什么?”
丁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为惩恶扬善!做个能保护好人的警察,所以我决定回RZ,回到生我养我的家乡,到基层去锻炼,扎扎实实为人民服务。”
郑重虽没动怒,但也没有再说话。
从郑副院长办公室出来,丁伟觉得浑身一阵轻松,老师最后虽然惋惜,但还尊重了自己的决定,临别只送四个字——嫉恶如仇。
“RZ,我回来了………”在校园的钟楼上望着遥远的东方,丁伟狂野的大叫了一声。
离报到规定时间还有两个星期,前一个星期丁伟留在了济南和战友们道别。这些平时牛的不能再牛的硬汉,一杯杯烈酒灌下去,竟然搂在一起哭的跟孩子似的。丁伟也没能免俗,而且还是他们当中哭的最响亮的那一个。也许是因为丁伟的人缘太好,所以接下来几天他已经没力气再和战友道别了。现在想想也真好笑,但这还不是最让他尴尬的,最让丁伟吃惊的还是每一次醉醺醺返回宿舍,床上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和信件。同室的战友早已见怪不怪,因为不用看就知道,那些情书和礼物肯定都是和以往一样送给情圣丁伟的。
之所以会被人称为“情圣”,倒不是丁伟惯进花丛、遍尝花香,反而是丁大才子虽有潘安之貌,却无宋玉之情,惹得里里外外的校花校蝶咬牙切齿,却无从下手。让一众在石榴裙下舍生忘死的痴男怨夫嫉妒得要死,羡慕得发狂,眼见得花蝶们幽怨欲死的楚楚可怜,丁伟无意中为一直被折磨得不死不休的情男们狠狠的出了口恶气,进而被推举为新一代摧花偶像,奉为“情圣”。丁伟对“情圣”这一称呼虽有耳闻,但实在不屑一顾。
像往常一样,好吃的分给大家,情书之类的统统收进箱子看也不看。
之所以不曾拆看这些情书倒不是因为丁伟是一个薄情寡性的人,反倒是因为他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丁伟的人生理想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修身尚未有正果,怎敢轻言儿女私情。与其剪不断比理还乱,倒不如一心事业,他日功成名就,大丈夫又何患无妻。
回到丁家村已是八月里最热的时节,但再热的天气也比不上丁家村人的热情。昔日的丁铁蛋没有按照《我的理想》那篇作文的规划成为村长,但却成了全村最有名的丁老板,着实也给他爹长了一把大脸。王大烟袋家那个不起眼的二丫姐却继承了老夫子的衣钵,成了红旗小学的老师。昔日的小伙伴都已纷纷为人夫,为人妇,尚未出阁的也大都是名花有主,反倒丁伟这入城的大青年还是孤家寡人,这不但成了每一次村里接风吃请的固定笑料,也是丁母唯一对儿子横眉冷对的根源所在。
看看手中郑老师给自己写的推荐信,丁伟想了想还是把那封信压在了箱底,推到床下。丁伟相信报到单位任何一位领导看到郑老师的推荐信,那自己回到RZ到公安局上班一定会被另眼相看,甚至还有许多未知的好处,但那就不是真正的丁伟了。
丁伟之所以能接下这封信,是因为不想辜负郑老师的一番美意,但收下是一件事,用不用这封信却是另一件事。如果丁伟愿意走这个后门,又何必离开学校,离开郑老师的光环,所以丁伟决定把那封给于海涛局长的推荐信压在箱底。
第三章&新人报到
&&&&八月二十六&冠带水&开门利是
丁伟拎着小包一身轻松的走下了十八路汽车站,沿着烟台路向北步行不到一百米,暗灰色的公安局警察总部大楼便清晰的从枝叶浓密的梧桐背后一点点渐露峥嵘。
经过门岗,执勤的老保安虽然已是满脸的风霜,但一身弊旧的保安制服却异常整洁。检查过丁伟的报到通知单,老保安让丁伟在接洽单上填写完毕,微笑着冲丁伟挥挥手,“进去吧小伙子,好好干。”
丁伟填单时已经观察老人良久,此时缓缓放下提包,脚跟一并,响亮的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老人一愣,“呵呵,向来可都是我给别人敬礼,很久没人给我这个老保安敬礼了。”
“我也没有见人就敬礼的习惯,我现在是向一位老军人敬礼,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就凭您这十年如一日不改的军姿已经无愧于军人的荣誉,足以让一名后辈向您致敬。”
老人闻言一喜,显然已经听懂了丁伟的意思,但随即一抹讶然却拧上眉梢,“小伙子,你怎么知道我是退伍军人?”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其实任何一个人的体貌特征都是个人经历的折射,比如说您老的站姿和右手食指的老茧,以及您看我第一眼的方向。”
“我看你的第一眼的方向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目光的落点恰恰是不同性格、职业的人群划分的参考依据。比如说流氓看美女一般都先看胸部和臀部,而常人一般先注视来人的脸部,而您”
“我怎么样?”
“先看我的双手,再看我的脸,这是标准的军人的看法。”
“因为军人总要先察敌情,后问来意,而大多数敌情总是来自对方的手上。”
“啊........哈哈,有点意思,我老吴干了十年的侦察兵不想到让你这小伙子给惊了一家伙,你叫丁伟?好样的。”
丁伟冲老人微微一笑,拎起提包向院里走去。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看着楼前醒目的警徽,丁伟的心跳明显加速了,犹如一辆越奔越快的火车在胸膛里横冲直撞。炎炎酷夏,但丁伟这时却丝毫没有感到热意,因为此刻内心熊熊燃烧的小宇宙已将强抑的淡定轰击的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警校毕业生丁伟报到。”放下行李,丁伟径直走到政工科最大的那张桌子前。桌子后面的科长五十左右,一双细长的眼睛时有精光闪动而略显阴鸷,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一个人的心态总会影响面部表情肌肉,经过长时间的定型塑造,最终可以决定容貌,所以从面相上看估计这位政工科长应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丁伟,山东警察学院毕业,侦查与刑事科学技术双学位。”科长方言看着丁伟递过来的报到通知单,面无表情的点评着,平淡如水的声调如同嚼蜡。
“在学校我是个优等生,但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我就是一张白纸,今后要向前辈们多多请教”丁伟脚跟一并,响亮的打了个立正。
方科长不易觉察的一笑,“我是政工科长方言,欢迎你。今后就是同事了,不用这么拘谨。”
“如今警队的编制人满为患,多少人拉关系送钞票都挤不进来,你们几个学生倒是捡了个便宜。”方言从抽屉里摸出一颗烟,等了片刻见丁伟仍旧微笑而立,便又从桌上拿起打火机自顾自的点上,在吐出的烟圈中自言自语。
方言见丁伟仍是目不斜视、一丝不苟的保持着站姿,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声音也热情了少许:“今年局里接收了十名警校毕业生,你们学校有两名,现在去二楼会议室休息一下,九点整开欢迎暨工作分配会议。”
丁伟知道自己刚才已经顺利地过了第一关,如果当时只要透漏出那么一丁点儿胆怯,或者说新人式的巴结,给方科长点上了烟,只怕人缘没有赚到,反倒被这方科长小看了。自己大胆一搏,不卑不亢,方科长最后那一笑说明自己是做对了,毕竟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自强自立永远都是硬道理。
&&&&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刚才和方科长简短的交谈,让丁伟觉得既陌生又熟悉。丁伟很少读史书,但师父牟童绝对比任何一部史书都要辛辣精彩,所以丁伟对天下奇闻掌故,尤其对六扇门里吃人不吐骨头的典故耳熟能详,更对诸般权术世故的手段虽然颇为不屑,却也熟门熟路。但今天只看方言的神态变化,丁伟就知道衙门就是衙门,换个名称但规矩还是不变的。丁伟内心更向往简单、纯粹,亦如军营里的作风,丁建国这个老兵灌输给丁伟的准军事化思维虽然刻板,却绝对有效,而这也是丁伟再熟悉不过的。
丁伟虽然并不在意方言对自己的看法,但他相信这样一句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己即将加入的这支队伍究竟是兵熊还是将熊,还有待进一步观察,但无论如何这都不会影响丁伟此刻的好心情,因为今天是自己实现梦想的第一天,而他的目标自然也不仅仅是当个警察而已。
去会议室的路上丁伟一直在调动大脑中枢内存,但搜索的结果实在让人遗憾,因为丁伟分析不出这位即将成为同事的校友究竟是哪一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被自己忽略的同学肯定不是和自己一个专业的。山东警察学院一共分侦查学、治安学、刑事科学技术三个本科专业,那位校友既然不是自己选修的两个专业,那就只能是治安学专业的,而且肯定名不见经传,否则绝不会边缘出自己的视线。
整个办公大楼静悄悄的,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座保卫着几十万人口城市的警察总部。没有丝毫寒锋出鞘的杀气,楼道两旁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盆景和迎客松,虽然很多搭配并不协调,但在这空旷的略显阴冷的大楼里还是增色不少。嘎达嘎达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若有似无,偶尔有手持文件夹来来往往的男女无不气质优雅从容,如果不是一身庄严亲切的警服,反倒有一种身临白领写字楼的错觉。
一推开会议室大门,屋内七八个散坐小伙子立时鸦雀无声。准确的说是八个人,八个二十出头,整齐的短发,包裹不住喷薄欲出的精力和青春的年轻人。
此时这八个青春洋溢的年轻人齐齐的向丁伟望来。出于专业本能丁伟迅速判断了一下眼前的环境。这是一间可容纳三十人左右的小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摆放着一束鲜花,会议室纤尘不染,整个布局简洁硬朗。桌子靠右的一侧椅子摆放整齐,却无人问津,眼前这八个大眼瞪小眼审视自己的青年人却整齐的坐在了对面。这八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从皮肤黝黑的颜色和发型来看,他们应该来自同一个地方。微微发红的两腮说明自己没进门之前,他们正在小声而热烈的讨论着什么。这群人当中有个身材发福的有些超标的年轻人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除了一丝狐疑,更比别人很快的多了一丝释然和热情,这人也许就是他们的头。
简短的判断完毕,丁伟冲这八个未来的同行点点头,选了一个对他们威胁最小的位置轻轻放下行李,竟自去一边墙角的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刚坐下轻轻抿了一口清凉的白水,丁伟忽然感觉有一丝异样,抬起头来发现原来这八人还是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在学校丁伟虽然也被很多人用这样的眼神盯过,而且大多数都是青春妙龄的女孩子,但近距离被八个大男生盯住不放,还是让人有些不自在。略一琢磨丁伟才醒悟到,原来这早到的八人直到现在还眼前空空,显然是初到贵地有些局促,忽见来人如此随意不免有些讶然尴尬。
丁伟意识到他们想的是什么,便抬头冲他们微微一笑:“我也是来报到的”。众人明显松了口气,但眼见己方明明八人,却在一个孤身的外人面前露怯,还是有些恼羞成怒,其中一个黑小个子还翻了个白眼,“你大爷的,吓我一跳。”
丁伟眉毛一挑,但从对方无害的表情中判断出对方不过是性情过于简单直率,便迅速降低了刚才猛然拔高的肾上腺素,抬头冲他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不一会那个胖子也倒了杯水边走边喝,没有回到原位却一屁股坐到丁伟身边,笑呵呵的道,“兄弟你别介意啊,那猴子叫凌飞,不是说你呢,我们都是太紧张了点”,说完胖子伸出白嫩的胖手,“枣庄警校学员李强。”
掂量胖子一身颤悠悠的肥肉,丁伟实在不能把这个弥勒佛般的形象与为民除害的警察联系起来,不由莞尔一笑,“山东警察学院学员丁伟。”
李强吃了一惊,咧嘴道:“好家伙,那可是中国第一警啊!”
丁伟被他逗得一笑,“是第一警校。”
胖子哈哈一乐,“对对,第一警校,听说咱们这一期一共十人,今后即便分不到同一个单位,也要常联系啊,一期的那就是缘分。”
长期的刑侦训练使丁伟对因果殊为看重,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缘分的重视,当下闻言不免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那胖子见丁伟坐如山岳,气势大异常人,忍不住好奇的套着近乎,“看哥哥你就不是一般人,肯定是牛人,不知到这还未到的这第十位新同事得牛成什么样!”
这胖子果然不是个易于之辈,几句话不但和丁伟介绍了个清楚还套了近乎,更在无形之中试探着对方的弱点。丁伟那是何等的聪明,别人打小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丁伟就已在师傅牟童的督导下开始学习《鬼谷子》和《三十六计》,胖子李强那点心思丁伟都明镜似的,当下也不点破,扑哧一乐,“好,常联系。”
大门吱杻一响,屋内立时再次鸦雀无声,这回九双探灯似的目光齐齐望向门口。大门被轻轻推开半扇,一位军绿休闲装的女孩披着一身阳光推门昂首而进。
看不出一丝矫揉造作,绝不带半点忸怩胆怯,一身仿美军m65的夏季冲锋装,齐肩短发微微摆动,白里透红的皮肤闪耀着健美之色,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电光般迅速扫视全场。
如果丁伟的表现引人注目,那这位阳光女的表现一定就是震慑。震慑了全场蠢蠢欲动的雄性荷尔蒙,连丁伟这样对女孩颇为淡然的铁汉也忍不住在心里暗自喝了一声彩。
也不知谁忍不住失声赞了一句,“给力!”,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刚才还面露微笑的俏脸上,霎时柳眉倒竖,两道其寒如冰的目光如机关枪似的向狼友们扫射过来。
心底无私天地宽,丁伟压根就没注意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尤其这个女孩子和自己还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丁伟既好奇,亦是报着欣赏的眼光迎着女孩直视的目光微笑着望了过去,直到忽然意识到其他八位战友不知何时都已垂头“阵亡”时,自己已如鹤立鸡群般突兀地和女孩形成了一对一的局面。
阳光女显然很满意这种战果,但当她注意到全场竟然还有一人没有倒下,刚才的好心情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丁伟感到寒意再次袭来,而且越发透骨,因为那冰霜美人已经一步一步慢慢向自己的方向径直走来。
胖子李强实在忍不住了,用头枕着手悄悄说,“丁哥,救命啊,你可得帮我顶住啊。”
这下丁伟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大煞风景的坏事篓子竟然是身边的胖子李强。这下可好,原来阳光女早已觉察出声音出自自己这个方向,而自己还若无其事的看着人家傻笑,这感觉搁自己这叫坦然,放人家姑娘那可就是厚颜无耻啊。想通这个关节,丁伟的脸上也不禁暗自潮红,狠狠地盯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胖子,“你不是李强,你就是要命的小强!”
看着一脸杀气越来越近的阳光女,再看看低着头怪可怜的胖子,丁伟实在没法子把李强推出去,况且在自己的字典里就没有背叛这两个字。
看你怎么了,说一句怎么了,没什么了不起!
暗自平抑了一下情绪,丁伟迎着逼人的杀气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但愿“恶妇不打笑脸人”。
“师兄好”,阳光女走到丁伟面前,冰霜般的脸上忽然不可思议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宛如寒冬腊月春风乍起,霎时间春花烂漫,草长莺飞。
时间在这一刻有了那么短暂的一刻凝固,这种匪夷所思的反差让所有人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没等丁伟反应过来,周围的椅子一阵乱响,胖子第一个忍不住大叫道:“他奶奶的,你们认识啊,倒早说啊,可吓死胖爷了。”
周围几个怪笑的坏小子更是一阵哈哈大笑,但都不约而同的向丁伟投来羡慕的目光。一句‘师兄’让丁伟猛然想起大家还是校友呢,可一时间对着这张明媚动人的脸庞还真就想不起这佳人贵姓芳名。
没等阳光女自我介绍,大门响处进来几个身穿警服的男女,为首一人肩扛三花两杠,国字脸不怒自威,身后一人丁伟倒认得,正是刚才见过的政工科长方言。
国字脸走到会议室尽头的主位坐下,方言紧挨左手落座,右边一位女警官麻利的铺好纸笔,看样子该是政工科的记录员了。
“各位同学安静了,现在咱们开会”方言冲国字脸点了一下头,转头清了清嗓子。
看大家集中了注意力,方科长朗声道,“此次欢迎新同事及工作分配会议现在召开,按照惯例一般由局办公室代表党委列席,但这一次局党委对在座同学们的到来高度重视,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我局政治委员,李再山同志代表局党委对此次会议的关心和支持,同时请李政委给大家讲话。”
在学员们热烈的掌声中,RZ市公安局政委李再山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同志们好,首先我代表局党委欢迎大家。”
等与会学员掌声稍歇,李政委一脸笑意,“如何做个好警察,这个话题在警校相信你们没少听报告作总结,今天我们不谈这个。今天我要谈的是,警局是个大家庭,从你踏进这个门槛,我们就是一家人,所以有什么话关起门来怎么说都不为过,出了门你就代表警队,所以丢开学生的娇气和傲气,从见习警做起。从现在开始一年实习,好好和老同志们学习,融入警队,融入社会,一年后你们当中会有人会成为治安警、交警、户籍警,也会有特警、刑警,我最不愿看到的是清退警。”
看着众人默不作声,李政委沉声道,“这是个新名词,但很容易记,只要你不能履行警察的职责,你会一辈子记住这个名词,清退——被清理及退出。”
会议暂短而热烈,接下来安排工作。根据方言手中的名单,有人被分到下面的区县,有人被留在城里。坐在丁伟身边的阳光女叫赵丽,果然是治安专业,她和胖子被分到了东港分局实习,其他七位同期则被分到了五莲、莒县各分局。轮到丁伟时,出人意料的被留在了局机关。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一众新学员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各个基层头头领回实习单位,最后会议室只剩下怔怔出神的丁伟,空落落的如同被抛弃的小羊。
“丁伟,到四楼李政委办公室,他在等你”方科长推门而进,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这个不同凡响的新人。
第四章&一百杀威棒
看着方科长临去时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丁伟忍不住一阵苦笑。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收下郑重老师的推荐信丁伟是不想辜负郑老的一片好意,但究竟是没有示之以人。自己的老爹丁建国如今已是五莲县公安分局的局长,这层关系只怕比远在济南的郑重更有分量,但丁伟却是不屑用之。丁伟的不屑遗传于丁建国的不屑,这对父子有时相交莫逆,有时意气相争,但在新单位报到这件事上却是出奇的一致,一致认为自己脚下的路还是自己走出来的好,这让年近半百的丁伟娘大是郁闷,但难得爷俩儿这对犟驴攻守同盟,自己既然说也无用,索性不说倒落得清闲,反正自己老头在县里坐镇一方,市里的头头也不敢不给三分薄面。想通这层关节,李梅生了一会子气便径自心情好转,忙着帮儿子收拾行李、唧唧喳喳乐不可支,这反倒让淡定的父子俩面面相觑、吃惊不小。
丁伟知道自己既然留在机关实习,这入官门的训诫犹如一顿过堂的“杀威棒”,那是少不了的,只是没想到不是科室长给自己过堂,反倒是李政委这局里的二把手亲自操刀,这里面倒大有学问了。
丁伟虽然出身“贫寒”,但对官场典故到从未妄自菲薄,也没有因为一点点的成绩妄自尊大,虽然他这“一点点”已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超越规矩就是不合道理,无论在乡下,还是在官场,这都是不正常的。可如今这不正常的召见却偏偏发生了,那它就一定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丁伟自忖这位李再山李政委,自己是没大听父亲说过的,就是听说过依丁建国的脾气也不会为自己打个招呼,而郑重老师级别太高,已是省公安厅党委成员,没道理在自己没进单位的时候就打招呼,不但时机不对,打招呼的人也不对,这不符合郑老的身份和习惯,所以也不该是郑老,那剩下的理由就只能是那李政委对自己那“双学位”的光环心血来潮。
丁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索性不想。此时此刻沉着冷静比弄清个究竟要重要得多。丁伟眉宇间的阴霾一消,顿觉神清气爽,这刹那间的神情变化看似轻描淡写,但问世间众生有几人能在得舍间收放从容,这份胸襟气度恰是丁伟文武双修十六年间不知不觉中沉淀的精华所在。
“报告。”丁伟敲了敲门,稍后报门而入。
李再山是那种温文尔雅,满脸书卷气的文化人。虽然年过五十,但清瘦的身体结实硬朗,笔直腰杆儿配上一身黑色的警服煞是威严,三七开的分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白皙的面颊上一架金丝眼镜透着一股高贵的味道。这几种绝不搭架感觉混搅在一起,非但不觉得别扭,反而让人观之耳目一新、望而生敬。
李再山冲丁伟微微一笑,起身把丁伟让在一旁的大沙发上坐下。虽然丁伟见过的成名的专家高手不知凡几,但还是被李政委的风采折倒。那种谦让不是领导对下属那种恩赐的敷衍,而是长辈对晚辈的亲切,但骨子里多少还有一丝孤傲的矜持,丁伟对这种人很熟悉,学院里很多教授都有这种老夫子的肋骨。
李政委微笑道,“丁伟啊,把你留在局机关,你有什么想法?”
丁伟虽然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样的询问,但是再次面对李政委还是不得不谨慎回答,在李政委这样的文化型领导面前最好不要卖弄聪明,索性化繁为简来个短平快的好,“服从组织安排。”
李政委哈哈一笑,“为什么这一批新同事报到,其他九人分到下面的分局实习,唯独把你一人留在局机关,你考虑过没有?”
“考虑过,但没结果。”丁伟老实答道。
“哈哈,你到实在。我看过你的档案,想不到你是五莲老丁的儿子,还是咱们局里唯一的双学位大学生,真是虎父无犬子,父子两状元啊,哈哈.....”
“李政委过奖了。”丁伟想不到李政委如此开门见山的亲切,甚至是没必要的亲切,这让丁伟既不能过于热烈的响应,也不好显得平淡,只好一如既往的老实回答了一句。
“确实有点过奖,你爹坐镇五莲保一方安宁,是咱局的顶梁大将。但把你留在局里却和你爹没有丝毫关系。”李再山话锋一转,目光忽然变得锋利起来。
“建国六十年来人民警察从无到有,从单一警种到多警种协调配合,职能划分更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唯一不变的就是执法为公四个字。我们今天的环境比当年要好得多,但也更复杂了。今天的警察除了过硬的专业知识,更需要灵活多变的社会阅历。你的专业能力让我们欣赏,但社会阅历却仍然是个未知数。把你放在局机关并非是一种优待,你会比同来的九人更快的暴漏缺点和暗伤。能挺过去和同事们一起战斗在第一线,那你就会大放异彩,否则你会比其他人更早的被淘汰掉!怎么样,现在对留在局机关还沾沾自喜吗?”
丁伟的“迟钝”让他再一次避免了尴尬,但手心里还是暗自出了一丝细汗,“我从小长在山里,每年季风到来的时候满山坡最后留下来的总是不起眼的野山草,我这颗小草禁不禁得起风吹,那就看是他妖风大,还是我的根扎得深了。”
李再山眉毛一挑,看着丁伟的目光中又多了一份欣赏之意,“哈哈,有志气!果然和丁建国一个样的有骨气,年轻人就该有把子闯劲儿,记住一句话,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好了,去法制处报道吧。”
出了李政委的办公室,丁伟一直在琢磨李政委送给自己的那句官话不像官话,而又很耐人寻味的赠言——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丁伟玩味良久,嘴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丁伟刚出门,李再山沉吟良久拿起电话,嘴角微微上翘,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微笑。
“于局,我是再山。”
“怎么样?”
“丁伟这小伙子有心计,城府挺深。爱表现,但不哗众取宠。专业素质姑且不说,就凭刚才的谈话,他的心理稳定,谈吐自然,我觉得郑老所言不虚,这个小伙子是个可造之材。”
“哈哈,从你老李嘴里夸个人可不容易,看来我们真是捡个宝了?”
“是不是个宝还得看他能不能过了李煜这一关再说。”
“你觉得呢?”
“真金不怕火炼。”李再山悠然一笑。
一般来说公安局内设办公室、政治处、纪委、装备财务处、法制处、信息科技通信处、刑警支队、治安处、巡查支队、内保处、人口管理处、出入境管理处、消防监督处13个内设部门,以及看守所和公安局派出所两个外派机构。
在丁伟心里,刑警支队是个理想的去处,但对于刚毕业的学员来说无疑是痴心妄想,看着楼梯口的办公楼示意图,丁伟很快锁定了三楼的刑警队的位置,喃喃道:“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来了。”
法制处和治安处、内保处、以及刚才开会的小会议室都在二楼,法制处占着二层的东面,阳光相当充足。
丁伟喜欢阳光,就像喜欢蓝天白云、青山碧水一般,甚至有人说丁伟的微笑也像阳光一般明媚暖人,但此刻丁伟却再也阳光不起来了,因为自打他走进法制处,屋内厚厚的窗帘不但挡住了屋外的阳光,连带丁伟的光环也一并吸收个干净。
屋内五六张桌子,准确的说有五个人五张桌子,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夹和报纸,所以这实在不能算是一张合格的办公桌,倒更像是一间开放式的杂物间。
丁伟看得出来五个看报纸的同事不是没有看到自己,但偏偏就是把自己当成透明的,看来这一百杀威棒还是免不了的。把行李放在那张沾满灰尘的桌子旁边,丁伟淡淡一笑竟自走向里间最大的那张办公桌旁。
李煜很郁闷,尤其对自己的名字,更是郁闷的要死,今天尤其如此。
李煜人如其名,亦如南唐后主李煜也是文采风流,才气纵横,奈何天不纵人愿,国破家亡双泪暗,可怜泪花满衣襟。
李煜,法制处处长,每天一觉醒来这般自怨自艾犹如刷牙洗脸般早已成了固定的程序,如果有一天不这般如此,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李煜的郁闷也并非是先天遗传,他也有快活潇洒的时候。只是对他来说那段事业有成,佳人在怀的日子实在太短暂了,以至于自己现在每次缅怀的时候都会怀疑是否是自我安慰产生的幻觉。
李煜阴鸷着脸亦如办公室内的光线,当年风头最劲的时候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一头栽进法制处,结果督查不了任何人,十几年如一日到把自己给督察到底了。
督察原本是管警察的警察,看起来蛮风光的,可到了自己手上非但管不了警察,反而让所有的警察兄弟嗤之以鼻,神憎鬼怨,以至于快边缘出警队了。李煜每天战战兢兢,既怕不知哪一天局长于海涛把自己下岗,因为一旦离开法制处恐怕没有任何一个单位愿意接收自己,即便是派出所这样平时不屑一顾的小衙门都会对自己敬而远之。同时李煜对于局也是非常感激的,感激他时不时仍然对自己有所关注,让李煜觉得自己还是个活人,也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的活人而已。当然更多的时候这种感激会渐渐变质,以至于演变成担忧,犹如死刑犯眼看着头顶的屠刀高高举起,崩溃前拼命的诅咒着铡刀快点落下来,让自己早一点彻底解脱,但偏偏刽子手硬要抖足了威风,卖弄个不停,害得死囚在崩溃中死去活来、几欲发狂。
李煜看看自己的手下,这些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家伙们道貌岸然,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在法制处隐忍这么多年,即便自己百般的折磨他们,当然同时也在折磨着自己。
丁伟的到来让法制处平淡不惊的死水有了一丝涟漪,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丁伟的出现仅是个涟漪,也许还有很多让人意料不到的蝴蝶效应让人期待。
未来之所以让人期待,就是因为大多数未来无法预测。
十二月初五&煞北&宜开市
丁伟在法制处实习已经整整三个月了,一开始处里的刘老实、莫轻言、马大姐、宋宪、李处长五人以为丁伟这样高学历的大学生必定眼高于顶,说什么也耐不住法制处的寂寞,万没想到丁伟不但耐得住寂寞,而且修为只怕直追坐枯禅的高僧。这几人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文件柜里发霉的文件有什么好看的,可丁伟偏就是看得津津有味。最初几人认为这个毛头学生不过是滥竽充数、装装样子,不过在随后马大姐故意调理丁伟,让他写总结文件时大家才发现,丁伟的总结报告不但行文优美,而且条理清晰,承前启后,仅看文字功底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刚刚实习三个月的大学生,都以为是局里通晓历史典故的老笔杆子的手笔,至此众人恍然大悟,再看丁伟时人人忽然发现这个勤于事而谨于言的年轻人原来还是个破天荒的美男子。
处长李煜近来越发坐不住椅子了,因为他发现新来的这个大学生看似闷声不响,可处里的几个老板凳,甚至最爱占人便宜的小气鬼马大姐都似乎被这年轻人用邪法蛊惑了。不但上班的时候有说有笑,甚至还拉开了很久都没人动过的大窗帘,几次大扫除后法制处几乎焕然一新,几盆不知名的鲜花也被堂而皇之的摆在了桌上。
李煜看着眼前的变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愠怒,丁伟这小子这是要造自己的反了,而众人的变化却更让李煜有些心惊。看着刚才局办公室发过来的一张《出警投诉单》,李煜计上心来。
“同志们,刚才局里接到投诉,在广西路广场有人投诉东港分局警察骚扰女游客,目前分局已有警力前去支援查看,哪位同事过去看一下?”李煜把大家迅速集中起来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情报中还有一条李煜故意没说——目前已有不少群众在围观,已属于小规模群体事件。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从李煜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一般来说督查执法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走过场就算了,顶雷的事那是打死也不干的。大家眼见李煜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挑明了说,而是微笑着看着丁伟,几个老狐狸便马上心知肚明。一时间有病的有病,内急的内急,丁伟只好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如果不是条例上不允许一人执法,这次出勤恐怕就只能是丁伟一人出警了。
“他妈的,这群老狐狸”宋宪坐在副驾驶上愤愤地骂道。
“老宋你不用这么紧张吧,咱们这趟差事不见得就是趟雷的活儿。”看着宋宪一脸咬牙切齿,丁伟早就看过了案情通报反倒不太紧张。
“哎,你呀什么都不知道。”宋宪盯着丁伟片刻终于叹了口气。
“我知道。”丁伟淡淡一笑。
“你知道啥?”宋宪眉毛一扬。
“我知道这个案子目前动静不小,而且是最难惹的东港刑警大队那帮人的案子。”
“你都知道?”宋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我还知道大家都想提醒我这是处长想看我的哈哈笑,但都怕处长给自己穿小鞋,所以故意躲开,如果不是条例规定不能一人出警,这一次恐怕就只有我一人办差,对吧?”
“你,哈哈......”
“处长其实也不是看我不顺眼,只是他怕我压了他的风头,抢了他的位子,其实以我的专业我怎么会愿意一直呆在法制处呢,处长实在是杞人忧天。”
“好哇丁伟,原来你到是门清,跟我们装糊涂呢。”
“有什么糊涂好装的,在哪实习都是实习,这三个月跟大家相处得愉快,而且我也学了很多东西,这可是从课本和卷宗上学不到的,但我未来的岗位却绝不是督察,而是刑警。”丁伟坚毅的面庞棱角分明,那傲然的笑意让身旁的宋宪忽然有一种肃然仰视的惊诧。
“既然阿伟你这么自信,那这次任务你也一定有把握了?”宋宪一脸惊喜。
“其实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东港刑警大队的探员恰巧在广西路广场碰到有人扒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动手了,但很不巧的是他们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不但赃物被扒手迅速转移,更因为扒手是一个抱小孩的女性,而且是一位颇有姿色的女性,所以嫌疑人倒打一耙,反告探员调戏妇女。一来广西路广场游人尚多,女性的弱势身份反而更容易被人同情,而变成强势,而我们的探员缺乏反扒队的专业应变训练,加之执法简单粗暴,更加引起群众误解,这一来我们就很被动了。”
“这.....丁伟,不是我装熊啊,这种大场面可不是咱们俩儿能处理的,抓紧给处长打电话吧,一旦失手,我们俩儿吃不了就得兜着走啊。”宋宪苦着脸望向丁伟,不知不觉间丁伟的身份从副手便变成了主事,这种角色的转换简单自然,连宋宪自己都没觉察。
“再大的场面也都有一个来龙去脉,一把钥匙开一把锁,如今人家这把锁看似密不透风,可这把钥匙却也并不难找。”丁伟微微一笑。
“你想怎么样?”
“解铃还须系铃人,有时锁头就是钥匙,钥匙就是锁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眼看就要到现场了,你还有心开玩笑。丁伟,我的丁老师,你要有什么好主意赶快说,我都要发疯了。”
“你不能发疯,要发疯也不能是现在,否则一会你就看不到我们一起怎么样智擒扒手,计救多管闲事的猫,更看不到法制处一举扬名的威风时刻。”丁伟专心地开着车,用眼角瞥了一眼抓耳挠腮的宋宪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宋宪我了半天,终究闭上了嘴。
二人开的执法车在人头攒动的广场边停下车,宋宪临下车前冲丁伟嘟囔了一句:“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你怎么说他们是多管闲事的猫?”
“他们可不是狗啊。”丁伟一声轻笑,一个箭步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指挥车走去。
“你说谁是狗呢?”随着一声银铃般的笑声,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警从一旁的警车里闪了出来拦住二人。
山岩细密的短发上精光闪闪,黝黑的脸膛此刻奇寒似铁。刑警大队大队长牟善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山局啊,如今不明真相的群众对警方的执法很反感,情绪越来越激化,更麻烦的是电视台的记者已经赶过来了。”
“电视台谁过来了?”东港公安分局长山岩皱了皱眉。
“夏思琪”
“又是这个丫头。”
“夏思琪这丫头仗着自己老爹是市委书记,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但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乱来了。”
“说那些没用的干啥?如今是我们自己被动了,难道还能阻止人家记者。我告诉你别再给我捅娄子,如今这个事就够头疼了。这样你先派警力分割外围群众,缩小控制范围,让谈判专家把嫌疑人控制住,能转移出现场最好,不能的话派人跟踪,一定不能让犯罪分子气焰如此嚣张。”
“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办了,但看情况那女的很狡猾,根本不和谈判专家过招,非要我们道歉不可,这不媒体也是他们打电话叫来的。”
“刚才于局打电话过来了,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但我们的脸丢干净了,我们警方的威信也就要扫地了,于局指示这既是一场警匪斗争,也是维护警民关系的特殊战斗,打不赢这一仗,从我这个局长以下大家就都是罪人!”
广场附近粤海酒店16层的一个房间内,一位平头的黑衣汉子透过硕大的玻璃墙,凝望着人潮涌动的广场已经驻足良久。
“九哥,你看我们要不要派几个弟兄过去捅翻几个条子?”平头大汉身后垂首站立着三个同样身穿黑衣的精壮汉子,说话的这人个头不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脸上的一条刀疤,从左眼角斜斜地延伸到嘴角,伤口两侧的血肉外翻,犹如凭空多出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嘴,从里到外红里透紫,说不出的恶寒惊悚。
此刻这张“大嘴”的主人呼扇着鼻息,眼中透出狂热的光芒,但望向背对自己的平头汉子时却说不出的谦卑恭敬。
“刀疤,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要动脑筋,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们永远都不会做。”平头汉子没有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刀疤没有动怒,反而挠了挠头笑道:“九哥说得对。”
刀疤之所以有“刀疤”,那是在街头巷尾大小几十次火拼中留下的,既是个永远的伤痛,也是一生的荣耀。与城南小刀会的快刀刘决斗的那一天,快刀刘的刀留在了刀疤的脸上,而刀疤的刀却留在了快刀刘的心里,那一战“刀疤”的名号不胫而走,而本来的名字却少有人知。从那以后没人敢阻止“刀疤”想做什么,除了一个人,而且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劈头盖脸数落“刀疤”,却泰然自若。
这人就是“刀疤”的大哥仇九,仇九当然就是透过玻璃窗凝视广场的平头汉子。仇九是这一群人的老大,更是RZ形形色色地下势力老大的老大,没有人知道仇九的上面是否还有仇八、仇七,或者仇大,总之凡是在公开场合议论过此事的人都莫名其妙的在第二天被人割去了舌头,从此仇九的名号来历成了众人的禁忌,而且只要是圈子里混的,没有人敢在绰号和名字里面添加数字,即便是有也是十三太保之类的花名,至于那些有排在九前面数字的花名,如“双枪将”、“大刀李”什么的,从此就销声匿迹了。
仇九还是没有回头,淡淡道:“师爷,你怎么看?”
被叫做“师爷”的汉子白白净净,个头虽然也不高,但站在刀疤三人中,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的不同,那张原本英俊的面庞虽然略微发青,但一双阴鸷的三角眼看人的时候,让人仿佛面对着的是一条毒蛇。如果说刀疤的气势让人恐惧,那师爷却已让人冷到了骨子里。
师爷笑道:“今天这个局很有意思,本来是兵抓贼,现在却变成了贼戏兵,这么有趣的事很久没有遇到了。”
“哼,我看不出来有什么有趣。”师爷身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个黑衣人终于哼了一声。
“所以你只能是打架不要命的阿东,而不是师爷。”仇九转回身哈哈一笑。
“嗯.......”阿东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仇九说完之后,别人就完全没有必要再补充什么了。
仇九满意的点点头:“如今城里的警察都在向广场集中,这是我们的机会。”
“九哥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在西城干一票?”师爷看着仇九的眼睛讯问道。
“不错。”仇九赞赏地点点头,“你们看,越来越多的警察都在往这赶,我估计东城两个小时内可以集中城里一半以上的警力,那西城会怎么样?”
“西城当然也有一半的警察”刀疤大声道。
“不错,但只要我们在广场上再闹出点大动静,西城的人马肯定回来支援,那时候......”仇九阴阴地一阵狞笑。
“那时候西城大街上就没人了。”师爷抚掌轻笑。
“那我们就可以在西城干一票大买卖!”刀疤兴奋地叫道。
“不错,不过还有一支人马不容小视,如果不把他引到东城,我们还是没法成事。”仇九皱了皱眉。
三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刑警队的唐铁手?!”
“不错,除了他,还有谁能破坏我们的好事!”凝望着窗下人头汹涌的广场,仇九攥紧了拳头。
第五章&牛刀小试
广场的局势没有因为警方的分割警戒变得渐渐平息,反而在仇九手下马仔的煽动下愈演愈烈,就在东港分局局长山岩和刑警大队长牟善林焦急万分的时刻,指挥车门一开,一个头戴白色督察帽盔的年轻人闪身而入。
看清来人的装扮是法制处的督察,而且是个没有品阶的毛头小子,牟善林紧张万分心弦不由松了几分,随即恼羞成怒愠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来添乱,出去。”
丁伟眉头一拧,眼光顿时犀利起来。车还是上还是刚才那个车,人也还是刚才这三个人,丁伟依旧满脸的微笑,但山岩和牟善林却说什么也笑不出。二人不约而同感到一丝寒意,刚才热气直冒的汗毛孔这一刻早已不知不觉收拢锁紧,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匹来自草原的饿狼。这种让人冷到骨髓里的战栗让二人一惊,不由对望一眼,暗自咽下一口苦涩的口水。
宋宪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但听得里面一声冷喝,宋宪立马从头凉到脚。刚一缓过来神来想把丁伟拉出指挥车合计一下该怎么办,却发现指挥车内的气氛已然变得诡怮异常。虽然自己被丁伟挡在身后,但还是感受到一股压抑气氛扑面而来,一时竟忍不住胸闷欲呕。
山岩很久没有这种惊悚的感觉了,这种感觉犹如暗夜疾行,却与饿狼狭路相逢,阵阵头皮发麻的紧张虽然难以启齿,却也让山岩的头脑为之一清。
看了看犹自喘着粗气的牟善林,山岩不由一阵脸红,咳嗽了一声强挤出个微笑道:“这位小兄弟眼生得很,我是东港分局的山岩,他是刑警大队长牟善林,刚才老牟急怒攻心,得罪之处小兄弟莫怪。”
适才丁伟一路行来,全身不自觉地蓄满逼人的气势,不想被牟善林冷不防一激,心中一阵愠怒。这蓄满的气势犹如千里之堤,刹那间溃于蚁穴,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尚未正式对敌,只是被人言语挤兑,便自按捺不住,丁伟正自懊恼自身修为不济的时候,浑没注意山岩和牟善林在这不经意的瞬间已是丑态百出,尴尬异常。丁伟看了一眼山岩心中暗暗点头,这山岩显然是没有内家修为的常人,但依然在转瞬间渐渐恢复,当真是从警多年的前辈高手,一丝敬意让丁伟由衷的冲山岩敬了一个标准的举手礼。
“我是丁伟,这位是宋宪,市局接到出警投诉,派我们过来监督执法。”丁伟眼角扫过脸色渐渐灰败的牟善林,伸手在牟善林右手劳宫穴和曲池穴轻轻一按,牟善林轻呕一声坐在身后的座椅上,但脸色却是恢复了几分红润。
山岩眼见丁伟轻描淡写间不但立时对老牟还以颜色,而且还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鬼手段,想想自己刚才也险些出个大丑,不免老脸通红。最难得这年轻人能知进退,得理且饶人不但主动解了牟善林的窘境,而且还谦恭有礼、给人台阶。山岩不动声色再次上下打量丁伟,但见这年轻人眉若刀削,双目带彩,雪白的督察头盔下一身警服威武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儒雅之气,若非刚才近乎恐怖的经历,山岩真要以为眼前这个叫丁伟的年轻督察一定是个人畜无害的形象大使了。
“莫非你有什么好主意?老哥我如今方寸已乱,小老弟有话直说好了。”山岩异乎寻常的客气让牟善林和宋宪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山局客气,刚才我已经和蒋勇、宋铁臣两位受伤的警员核实过情况了。如今刑警大队这事很麻烦,捉贼不拿赃,打狗反被咬,真是进退两难的局面,外面还有电视台的记者在,强硬手段那更是万万不可。”丁伟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
山岩眼睛一亮:“小兄弟说得不错,不知小兄弟可有对策,请直讲无妨。”
丁伟淡淡一笑:“我与宋警官奉命督察投诉,应对的事吗.......我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缓过神儿来的牟善林闻言一声冷哼,山岩却听出了门道:“如今同仇敌忾,如果小兄弟真有法子救场,老哥我是感激不尽啊。”
丁伟看山岩确是满眼期待,不容做作,倒也不好再客气,当下哈哈一笑道:“山局以后切不可叫我小兄弟,否则我爹听到肯定会老大耳刮子甩过来。说到法子我到有一个,只是这法子太过冒险,不知山局可愿意听?”
“不怕你笑话,如今我们的法子都不灵了,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强,更可况万事有我山岩担当,快说说吧。”山岩激动地嘴唇都有些发抖。
“我这一计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丁伟凑近山岩,二人一阵低语,只听得山岩双目大睁,喜上眉梢。
山岩通过对讲机迅速把各小队的队长调集到指挥车内,同时在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今天这件让人头疼的案子必定可以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得以解决,一旦顺利解决危机,自己一定要把丁伟调查清楚,招致麾下,这等人才决不能让别人拔了头筹。
山岩的确有这个自信,因为市局下辖东港、开发区、岚山、五莲、莒县五大公安分局,论兵强马壮,他山岩是第一。论破案英雄榜排名,他山岩还是第一。论在“老头子”面前说话,他山岩递不上话的时候,还没有人能说上话。一想到法制处李煜那张半死不活的哭丧脸,山岩得意的笑了,仿佛丁伟此刻已经不再是一名督察,而是自己手中一员指哪打哪的悍将。山岩的笑意感染了车内的气氛,让烦躁的众人对山局临危不乱的伟岸形象更加五体投地。
山岩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来齐了,丁督察有什么高招只管讲,老哥我给你压阵。”
全车上下除了丁伟和山岩,人人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去了,众人再看丁伟这个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小督察时,实在难以相信这个俊秀的小伙子可以力挽狂澜,挽救他们分局无上的荣誉于一旦。
丁伟很满意山局的安排,他看得出来车内这些人都是出色的警察,一个个眼光犀利,步履矫健,这些人才是他的圈子。虽然现在还不是,但以后一定是,所以今天这一仗不仅仅是化解警队的荣誉危机、打击犯罪分子,缓解警民矛盾的攻坚战,更是打响他丁伟光辉人生的扬威立万之战。
丁伟冲山岩点了点头,暗自把内息中的气势提到了最高点,冲众人微微一笑:“今日一战关系到警队的荣誉,丁伟必定与大家荣辱与共。刚才山局已经批准了我的方案,这一次由我和宋督察唱前台,需要大家齐心配合,山局在幕后把握火候调兵遣将,大家一鼓作气必定能一举打掉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树立群众对警察的执法信心。此战若胜诸位都是有功之臣,如果不利我丁伟愿意一力承担。”
丁伟的发言言简意赅,却如同一柄重锤重重的敲击着所有人的心弦,让这些本就一身血性的汉子更加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十二月初五&煞北&冲鼠
夏思琪是憋着一股劲儿来的,虽然气鼓鼓的,但生气中的夏思琪仍然是万众瞩目的美女。美女是男人对女人品头论足后的点评,所以不同的男人眼里就有不同的美女,而夏思琪偏偏就是无论哪种男人看过后都要一次次回头的女人。
她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丰满的山峦上下起伏,当真是苗条身材白玉雕,灵动双眸星闪耀,嗔笑处妩媚妖娆,行动间自有一般的风流俊俏。夏思琪的天生丽质原本是所有女人最引以为荣的骄傲,可偏偏到了夏思琪这出了问题。因为夏思琪没有走胸大没脑的传统路线,而是美丽与智慧并进,彻底颠覆了男人们对她最后一丝痴心妄想。结果原本眼馋欲滴的宅男怨夫最终在夏思琪毕业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鲜花变成了口水,赞美变成了指责。
传媒大学毕业后,夏思琪面临的问题接踵而来,是留在省城电视台,还是回RZ市发展。没等夏思琪最终决定,谣言又铺天盖地而来,有人说夏思琪要是留在省城那肯定是肉弹攻势的战绩,也有人说夏思琪肯定回RZ,因为她老爹是RZ市委书记,大树底下好乘凉吗。而夏思琪压根儿没有在乎别人说些什么,依然我行我素,连他老爹夏中华也没料到,这丫头不声不响硬是自己考进了RZ电视台,这让夏书记又是安慰又不免有了一丝担忧。
夏思琪在电视台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做得再出色,别人看她的眼色也是怪怪的,仿佛就在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夏思琪不过就是市委书记家的千金,所以才比我们强!夏思琪受不了这个,她不是花瓶,可她又能做什么!每天要么是祖国山河一片红,要么是八卦传闻的题目,她这新闻和主持专业的高材生当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绝望之感。夏思琪多么希望可以报道时事要闻,局部战争也行啊,南海危机也凑合,但轮到她的就是RZ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太平盛世。如今广西路广场发生群体事件,别的记者或犹豫,或跃跃欲试略显慌乱之际,夏思琪却如打了鸡血一般,第一个到台长那请缨报道,那股舍我其谁的大无畏精神让全站同仁惊叹之余,对这位美女大小姐有了全新的认识。
广西路广场&剑拨弩张
广西路广场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以至于执行隔离任务的武警几乎被人潮淹没,虽然大多数一个劲儿往前挤的人仍是报着看热闹的心思,但人单势孤的武警隔离圈还是被挤压的一缩再缩。
让丁伟有些惊讶的是,前一刻自己还是被山岩强推在一线的主角,众人面上虽然大多恭敬,心里多少还是不服气的,但此刻已经没人敢不服气,因为经过山岩的汇报,不但市局的于海涛局长马上拍板,更加意外的是市委书记夏中华竟然亲自打电话过来指示,让山岩放手去做,全市各协调单位全部听用。这一授权命令犹如一柄尚方宝剑,让东港区公安局的地位在一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众人在心里也知道另外一句话“高处不胜寒”。姑且不说总局的各行动队,只是市局刑警支队长——“铁手”唐树刚这队人马,那就是易与的?向来眼高于顶的唐树刚那是于局的宝贝,是整个警局的灵魂人物,自山岩以下众人无不清楚,所以也没有人敢头脑发热地调动“刑警支队”那帮牛气冲天的爷们儿。
这一刻丁伟也来不及细想这背后的来龙去脉,经过重新授权丁伟已经可以调动负责隔离任务的武警和现场各协调单位,而山岩则气定神闲的居后压阵。若说刚才军心尚有三分浮动,这一刻已是万众一心,锐不可当,因为这已经不是个人面子的问题,而是全局千百号警察的荣誉,贵逾生命,谁都丢不起这个人!
丁伟手中的对讲机此时不但和广场的巨型喇叭无线对接,更和在场的所有协调小队负责人直接连通。丁伟把对讲机调到低频波段,试了试音量,立时广场上传来丁伟震耳欲聋的声音:“请大家注意了,我是市公安局法制处督察丁伟,我代表市公安局介入调查今天这起纠纷。”
丁伟连续说了两遍,广场渐渐安静下来。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你们都是警察,那还不官官相护!我们不相信你,我们要政府出面!”
丁伟迅速拨转频率连通便衣队:“李队,马上锁定刚才喊话的人,控制起来,但不要打草惊蛇。”
市反扒便衣队队长李勇在话筒中说了声明白,便带人默不作声的向目标摸了过去。
丁伟调好话筒,微微一笑:“刚才那位朋友说得很好,说明你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好同志,不过请你放心,我们督察就是管警察的警察,什么时候管呢?就是像今天这样出现执法不公的时候。”
丁伟可以加重了“执法不公”这四个字,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叫好和雷鸣般的掌声,丁伟趁热打铁:“现在我们现场执法,就在这请刚才产生纠纷的警察和那位被冤枉的女同志都做现场笔录,请大家让开一块地方,方便督察办案。”
聚拢的群众在警方强大的压力下虽然仍然亢奋,但越来越多的人已经色厉内苒,没有前一刻的冲动和暴躁了,另外众人也实在挑不出这英俊的督察有什么不对,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呼啦一下在警戒线边上让出一块两米见方的空地,另一侧的警察随即抬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桌椅,宋宪趾高气扬在桌后一坐,当真是威风八面,法度森严。
一头渗红着绷带的蒋勇和宋铁臣被扶了出来,在武警的搀扶下硬是咬紧牙关,一板一眼地做完了笔录,随即被抬了下去。警戒线内的群众欢声雷动,没人注意到防暴头盔后无数双眼睛早已隐隐发红,但随即变得更加锐利寒冷。
看着再次昏厥过去的蒋宋两位兄弟,丁伟强忍鼻酸在高台上微笑着说道:“这场纠纷要想顺利解决,控诉双方必须都得到齐,否则这个案子就不能顺理成章解决,所以啊,请那位女同志不要有顾虑,今天就让大家看看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东港分局刑事治安科长项东已经观察这个叫“丁伟”的督察很久了,他实在想不出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小督察怎么就能打动山岩,甚至惊动了市局,看眼下这这股意气风发的劲头,只怕这小伙子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好运冲昏了头,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局里老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毛头小子抢了他的风头,眼下是没办法才把这糊涂的小督察当枪使摆在前面,无论结果如何这个叫丁伟的小伙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不过若是个圆满的大结局,丁伟会好过一些而已,但功劳绝对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项东并不是第一次听说丁伟这个人,从安排实习的那天起项东就注意到丁伟,以后更是从他颇为欣赏的赵丽那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丁伟的掌故,正是这些“掌故”让项东最终下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帮助丁伟度过眼下的危机,因为他看得出来丁伟绝不是池中之物,即便不为报答,只为挫一搓牟善林的嚣张气焰,这个决定也是值得的。
“山局,城里情况有些不对头啊。”项东皱了皱眉,冲一旁的山岩说道。
“怎么回事?”山岩凝望着不远处面对汹涌的人群泰然自若的丁伟,面容刚刚有了一丝笑模样,听到项东的叹息后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刚才接到辖区巡警报告,现在市里的街上很多混混都在聚堆儿,看样子应该要发生什么事”项东斟酌着说道。
“兵来将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刑警大队长牟善林不屑地哼了一声,终于有机会发泄一下心里的窝囊,尤其是当着山局的面教训属下,这种快感多少平复一些丁伟带给自己的尴尬和郁闷。
项东强忍着争吵的冲动,在山局安慰的目光中继续道:“他们是贼,我们是兵,所以没有人大惊小怪,只不过这些扎堆儿的现象统统集中在东城区。”
“东城区怎么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不值得去提,处理好眼下这个事才是正经!”牟善林瞪起眼睛,他看不出这个平时被自己吃得死死的家伙居然还敢顶嘴。
“老牟,现在是讨论案情,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让项东说完。”山岩终于狠狠地瞪了牟善林一眼,这下牟善林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项东暗自一声冷笑,瞥了牟善林一眼,冲山岩道:“我担心东城如果出现意外的话,我们目前再没有富余的警力赶去支援,只有从西城抽调警力,那西城可就成了真空地带了。”
“危言耸听!眼下这个情况虽然有些复杂,也不过是个偶然事件,照你的说法倒成了早有预谋了,谁这么大本事能调动全城的混混?!”牟善林忍不住又冲兄弟吼了一句,这一次山岩到没有阻止,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项东知道山岩作为局长此刻的确左右为难,城里出了问题,山岩难辞其咎,但如果因此让广场事件继续恶化,那却是灭顶之灾。孰重孰轻,确实难以取舍。
项东知道自己分量还不够,眼下能提醒山局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但愿自己没有看错:“山局,如今这个局面骑虎难下,我们是当局者迷,不妨听听丁督察的意见,或许这次他又有什么好主意?”
山岩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快去,找人把丁督察换下来,过来开会。”
人群中一阵嗡嗡的骚动,丁伟眼尖一眼看到警戒线外和执勤武警争执的记者夏思琪。丁伟灵机一动高声道:“督查执法依国法顺民意,如果大家还有顾虑,那边还有记者赶过来,请外面的同志让个过道,让记者同志过来,咱们现场直播,这回大家该放心了吧。”
夏思琪急的满脑门是汗,可硬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冲不过武警的防线,此刻听台上的丁伟一席话,当真是有闻天籁,再看向丁伟的一瞬间,二人目光一对,夏思琪冰封许久的瑶池心境一瞬间竟有了些许涟漪。
终于过五关斩六将来到高台一侧,夏思琪忽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回头看了看刚刚加好摄像机,也是满头大汗的摄影师,二人对望一眼都有一种绝地重生的庆幸和振奋。
夏思琪迅速补了妆,看了一眼台下密密匝匝的人群,忍不住在摄影机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俗话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夏思琪这口气得之不易,却是甘美异常,畅快无比。
在丁伟的诚恳态度和媒体宣传面前,女当事人终于抱着小孩在众人簇拥下,来到宋宪的面前。
丁伟看着眼前的局面一点点收拢在掌握之中,一颗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眼前的这一幕他早已料到必然如此,而接下来的事情能否如愿,不但不由他完全控制,更是变数甚大,而且那也将是整个反制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丁伟慢慢调整了通话频率。
现场笔录进行的非常顺利,丁伟看了一眼那位眼神中透出狂热的女主持人在摄影机面前侃侃而谈,虽然只听了只言片语,丁伟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妖娆的美女发掘新闻和报道现场的角度和层次都远远超过一个市级电视台主持人的水平,虽然心中暗自疑惑,但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夏思琪这个工作狂为了今天的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太久。
“大家注意了,根据现场笔录以及刚才的高层电话会议,我们已经做出两个决定。”丁伟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果然千余人的现场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
“第一,对于野蛮执法的警察给予记大过一次,停职查看处分并关禁闭一星期,同时对来自安徽游客徐秀云女士给予公开道歉,并对来RZ旅游费用全部报销,同时对徐秀云女士配合公安机关查处违规警员给予两千元的奖励。”丁伟话音一顿,场下顿时又是一阵掌声和亢奋的口哨声。
“第二,对于主动报警,并且联系媒体的见义勇为好市民,当然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个手机尾号为0869的朋友给予见义勇为奖励一万元,请这位朋友上台领奖。”嗡的一声,台下顿时炸开了锅,任何人也想不到举报警察违规,而且找媒体来曝光居然还有奖励,而且一奖就是一万元!
“我打过电话,我打过电话”一个年轻人疯狂的举着手机冲击着台下的警戒线,虽然没有通过号码验证,小伙子还是一个劲儿的叫着:“我也打过,就是没通吗,我也见义勇为来着,你们得一视同仁才行啊。”众人虽然嗤笑不已,但也是真对那一万元奖金眼红不已,暗恨当初怎么就胆小怕事没打电话呢。
气氛已经不再那么紧张了,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丝笑意。
“要是尾号0869的朋友已经不在现场,那这笔奖金就先寄存市局法制处,随时欢迎凭号码来法制处来领奖,保证永不过期,那现在就押送违法警员去拘留室关紧闭,徐秀云女士领完奖金签完字就可以离开了,等RZ之行结束时凭手中的发票随时来法制处报销费用。”
眼见徐秀云领完奖金即将离去,可万元得主竟然还是没有露面。“启动2号方案”丁伟压低声音冲对讲机说道。
随着广场扩音喇叭传来一阵悦耳的《海之韵》钢琴曲,外围武警开始陆续撤退,一辆辆警车开始有秩序的准备离开广场,广场内的游客眼见再没热闹,也就一哄而散准备离去。
“等等,我是0869的见义勇为市民”就在丁伟和夏思琪握手道别之际,一声响亮的男声在丁伟身边猛然响起。丁伟回身一看,一位四十几许的中年人两眼放着精光,几步从角落里走向丁伟。
“你终于来了。”丁伟微微一笑。
中年人明显一惊,但听到丁伟的下文顿时轻松的笑了。
“你要还不来,这一万元我可就先留下了。”丁伟笑呵呵的打趣道。
万元得主一出现,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霎时刚才已经离去的人群很快又汇集到台前。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摞钞票,白衣中年人咽了咽口水,没等丁伟说话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向桌边走去。
“哈哈,先等等,这位朋友。请你先登记签个字,让工作人员验证完毕,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怎么还要看身份证?”那中年人嘟嘟囔囔的看了一眼丁伟。
“没办法,这是局里的规定,就是个手续,麻烦了”丁伟苦笑道。
中年人不情愿的办完手续,果然没花几分钟,中年人转回头,看见丁伟已经拿着钱站在身边:“要不要数数?”
“不用不用。”中年人说着,右手已经伸了出去。
台下艳羡的叹息刚刚发出,下一刻却戛然而止。从台上看去,下面千余张O字型的嘴巴残次不齐蔚为壮观。
鸦雀无声的众人愣愣的看着丁伟在中年人伸出右手的一刹那,闪电般的甩出手铐,一瞬间扣住了那人右手。而且在顺势一旋之际,划了个优美的弧形,反手从背后又扣住了中年人的左手,这近乎舞蹈般的擒拿锁人非但没有让人觉得恐怖反感,反而陶醉于艺术般的惊艳。
胡力没有感到惊艳,而是令他全身骤然发冷的惊悚。当自己的右手在措不及防之下被丁伟一把铐住,各种应变法门早已在脑子里飞快闪过。眼下重警在侧,唯一脱困的法子仍旧是示人以弱,把周围人群刚刚被丁伟熄灭的怒火再次点燃,但要想做到这一步,首先必须脱离眼前这厉害非常的警察身边,而且还要表现得狼狈不堪。
狼狈不堪一点儿都不难,甚至都不用胡力刻意作伪。丁伟弹出手铐卡向胡力的右手看似飞快,可在胡力这样自诩偷中之王的高手眼中不过是玩笑而已,因为小偷讲究的就是“贼快一眼”。胡力一定要让丁伟把自己右手扣住,然后佯装挣扎摔下高台,让所有傻乎乎给自己帮忙的人制造出一种警察出尔反尔的错觉。胡力知道刚才暴怒的人群虽然已经被警察隔离警戒,而且被眼前这小警察说得将信将疑,但只要十分中还有一分怀疑,凭自己的手段还是能把这些没有尽情释放的兽性在下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看着丁伟微笑的眼神,胡力也悄悄地冲丁伟回了一个得意的讥笑,但这个笑容几乎没有延续到下一秒钟,因为当手铐把胡力的右腕猛地切住的一刹那,胡力知道剧情不会再按照自己设计的方向发展了。自己不但错,而且错的离谱,错的可怕,而这一刻错就是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当右腕被手铐猛地扣住的一刹那,胡力甚至还能看到丁伟依旧笑容可掬的面庞,但自己腰间的腹哀穴一阵剧痛,不但手脚刺痛般的酸麻,眼前也不由金星乱冒。
丁伟的惊艳之举震撼了全场,更让身边志得意满的夏思琪芳心乱跳,虽然她还不明白丁伟为什么会这样粗鲁,但毫无疑问的,丁伟的粗鲁让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阳刚之力,这种赤裸裸的视觉冲击让夏思琪震慑当场,亦惊艳当场。她知道丁伟一定会做出合情合理的解释,对这一点她很坚定。令人惊讶的是不但夏思琪如此,全场近千围观群众竟然也是如此,所以台上场面虽然骇人,台下秩序虽稍有波动却依然有序,但在场的一众警员都已经把警戒状态提到了最高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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