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狐臭药物??请问得了身上有狐臭怎么办办做罪∑ヒ好像真的太让我犯难啊,怎么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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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完结后会开的新文~
萌软甜宠的美食文一篇~
女主是个萌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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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美食 甜文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雪梨 ┃ 配角:谢昭,宋斌 ┃ 其它:
&&文章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即将开坑
文章进度:连载中
全文字数:0字
是否出版: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授权项目: ■实体  ■非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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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
作者:荔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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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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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御膳房的小娘子
作者:荔箫
作为尚食局的培养对象,
阮雪梨在无意间“捡”到一个可怜的侍卫:
父亲早亡,母势太强,
上班很忙,沉浮无常。
阮雪梨善心大发,常给他带各种好吃的!
后来,两人慢慢熟悉,
雪梨忍不住开始吐槽她的上司:
一位喜怒莫辨阴晴不定的帝王。
那个侍卫自称了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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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本文纯架空、纯图开心,考据指数为0,就是个金手指大开的脑洞文,严肃认真的读者请放过;
②不喜欢请直接点叉,互相省心;
③谢绝扒榜
④坑品有保障,断更/弃坑这俩词我不认识……
⑤柔软易推倒,欢迎调戏o(*≧▽≦)ツ
⑥不许揪我的荔枝叶子【严肃脸】#这条是抽风可以无视#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美食 甜文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雪梨 ┃ 配角:苏子娴,崔婉,蒋玉瑶,白霁 ┃ 其它:
==================
  含元殿中的宫宴已近尾声,尚食局里仍忙碌着。
  刀光飞闪,“笃笃”地自腌渍多时、又以清水浸泡过的笋干上掠过,所过之处整笋化丝。一缕缕暗黄的笋丝沁着泛香的酸味,俱是一般粗细,又两头一剁削成同样长短。
  纤指执着菜刀一铲、一挪,笋丝盛入干净的白瓷碟中放着备用。
  另一侧,片好的鸡胸肉已入了锅。薄如蝉翼的一片片鸡肉,每片皆带一窄丝皮,在事先熬好的高汤中一滚,很快泛了白色,扑出盈盈香气来。
  数样调料入锅,执勺的宫娥耐心等了须臾,待得各色香味缱绻蕴出,取盘倒入酸笋。
  紫砂所制的锅盖压上,小孔中向外轻窜热气,鲜香与热气一并飘散着,香却不腻。
  一刻后,熄火揭盖。
  旁边早已备好瓷碗,碗口不过男子的巴掌大,淡青的釉色均匀怡人。
  一勺初盛汤。澄清的汤汁不带一点浮杂,在素白的碗底上映出一片诱人的金黄。
  二勺带鸡肉。半汤半肉的一匙放入碗中,那片金黄又加得厚了些,中间数片几乎半透的鸡肉交叠着,经沸汤滚熟而半脱开的薄皮在汤中轻荡。
  三勺汤连笋。犹是半数为汤,汤尽后匙底的酸笋倾在先前的鸡肉上,半遮半掩的将鸡肉盖住,在金黄色的汤中添了一抹黯些的颜色。
  “雪梨。”盛汤的宫娥扬音一唤,早已候在一旁的小宫女应声上前。
  手中一枚小小六棱形的食盒呈上,汤碗稳稳地放在食盒左侧,侧旁另有一道酥皮豆沙糕。盒盖盖上,雪梨屈膝一福,从这膳间退了出去。
  初秋的凉风徐徐吹着,在宫道间刮个不停,却因道路清扫得干净,连落叶也难寻到一片。
  从尚食局到皇帝所住的紫宸殿,有一段不近不远的路程。
  每晚送宵夜的差事,依规矩是由正九品中使来送,另有个从九品少使跟着。送至紫宸殿门口便可,会由御前的宫人接过去、奉给皇帝,尚食局的人便可自行告退。
  雪梨一路走着,细碎的脚步声在风中轻响。终是到了紫宸殿,行上长阶,她朝门口的宦官一福:“中贵人①,这是……”
  “尚食局的?”旁边一个声音悠悠长长地传进耳中,有些阴阳怪气。雪梨抬眸一看,连忙屈膝福道:“大监。”
  掌事宦官陈冀江踱着步子走近了,揭开她手中捧着的食盒盖子扫一眼,问她:“酸笋鸡皮汤?”
  “是。”雪梨欠身,那宦官轻笑,又说:“自己送进去。”
  雪梨一懵,不解地抬头望一望,不知道怎会有这样不合规矩的吩咐。
  实则是因皇帝在方才的宫宴上发了火,责了一班宫人、还废了一个嫔妃。眼下,更是所有原该在里面服侍的宫人都被遣了出来,殿里一个人都没留。
  御前这一干人想得明白,皇帝眼下在气头上,既开口将众人都撵出来,此刻只怕谁进去谁倒霉。不如让个外人进去送死,先让皇帝把气出了,他们这一干在眼皮底下干事的,日子便好过了。
  雪梨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这吩咐来得新奇,又想着御前服侍的规矩自己一点都不懂。心念稍动,念起尚食局里年长的宫女先前叮嘱过的一句话:
  “到紫宸殿送东西,你可少和御前的人打交道,办好分内的事就是了。御前那些宫人……心思多得很,二百个你都不够吃亏的!”
  暂还没想明白这一环里有什么“亏”给她吃,心里一思,她将手中食盒交给了随来的少使,垂手间就势褪了支镯子下来。
  翠色的玉镯在两手间持着,借着殿中映出来的光线,犹能看出些成色。
  是水头不错的东西,像她这般位份低的宫女,多半一年也就捞着这么一只,还得是碰上过年、哪宫主位心情好了行的赏赐。
  雪梨低着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转个不停,一壁思量着一壁道:“陈大人,奴婢就是个做杂活的,哪配给陛下奉汤。”
  言到即止。既不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提“**”之事。
  陈冀江轻蔑一笑,手中拂尘一甩,拈腔拿调:“小小年纪,鬼心思倒不少。你可瞧瞧,我们是被陛下赶出来的,这会儿进殿,那叫抗旨。你还不快送进去?再耽搁会儿,这汤凉了,你担待得起吗?”
  这是压根不收她这“贿”的意思。雪梨心下愈加忐忑,暗自撇撇嘴、咬咬唇,觉得自己今天走了霉运。又并未表露什么,大大方方地将镯子带回手上,接回食盒来朝陈冀江一福,颔首移步入殿。
  那少使留在外头,雪梨自己到了侧殿,将汤和点心从食盒中取出、换托盘托着。
  再沿西边殿墙一路往里走,朝着内殿走去。
  走着走着,雪梨强自维持的从容一点点散了。觉得殿里安静得可怕,又到底年幼,一害怕,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都说皇帝性子冷酷,不是个仁善的帝王。登基之初就大兴土木,将紫宸殿重新整修一番,后宫又人数不少……
  怎么想都是个暴君。
  她禁不住地一栗,足下不觉停了,扭过头眼巴巴地望一望殿门口,当真有想逃的心思。
  却是没的逃的。这汤必须送到,能不能活着出来,就看命了。
  雪梨深吸凉气,细长的黛眉紧紧蹙着,继续往内殿走去。
  内殿中似乎更安静些,跨过门槛间,一阵暖意袭来。雪梨强忍着不去打量皇帝,只稍看了一眼他在何处,而后向案桌走去。
  只有翻阅奏章的声音轻轻响着,雪梨走近了,绕过案桌行到皇帝侧旁,稳稳一跪:“陛下。”
  正看着奏章的皇帝被这明显打颤的娇弱声音弄得一怔,偏头看过去,眉头微皱:“什么?”
  “奴婢是尚食局的宫女,来给陛下送宵夜的。”雪梨死死低着头禀道,顿了顿,又说,“酸笋鸡皮汤。宫宴刚散,陛下解解酒;酥皮豆沙糕,是……”
  说着说着脑中空了一瞬,才意识到豆沙糕没什么特殊功效。话至一半又不能就此不说了,心里一悸,又不敢乱编个说法欺君,硬着头皮添了五个字:“解闷的点心。”
  “解闷的点心?”
  “是……”雪梨肩头一哆嗦,心里狠跳一阵,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耳闻一声轻笑拂过之后,她便又听到一句:“呈过来吧。”
  心中微栗,雪梨埋怨着自己身高不够。尽量维持着托盘平稳,膝头往前蹭了蹭,又凑近了一些。
  双臂勉力地举得更高,她只觉这样皇帝必能轻松拿到。却不知压根就不该这样,若大监在眼前只怕要立时三刻把她拖出去杖责了——原该是御前宫人将宵夜端进来,搁在皇帝案头,而后无声地施个礼告退便是,从来没有过让皇帝自己动手的。
  二人间的气氛便凝滞了好一阵。
  雪梨实在摸不清楚这种安静意味着什么。胳膊举得发酸,想抬头打量打量皇帝的神色又没胆子。只好硬撑着,辛苦得很。
  心下思量着,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要撑不住了,若就这么把汤洒了,没准自己就要没命了!
  雪梨搭在托盘上的两个拇指同时一紧,指甲下发了一阵白,强撞着胆子开了口,却不争气地打了磕巴:“陛、陛下……”
  忽觉手中一轻,连带着眼前一亮。
  皇帝伸手将汤碗拿了起来,搁在案上,接着又去拿那碟豆沙糕。再一睃她贝齿紧咬粉唇的模样,不自觉地一哂,“退下吧。”
  几乎能清楚地听见那声长松口气的声音。皇帝手持点心碟在案上放稳了,无意中再看一眼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去向外走了。
  ……全然不知应该退至门口再转身的规矩的样子。
  宫里的事情最容易一传十、十传百。
  翌日一早刚用完早膳,雪梨便被一干同龄的宫女围得水泄不通,嘁嘁喳喳地问她,昨日进紫宸殿奉汤是什么感觉、皇帝长什么样子。
  雪梨窘迫得左闪右避,莹白的小脸微涨出红晕,贝齿一咬再咬,一跺脚,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离得近的宫女满眼的好奇,“同去的阿莹可说啦,你昨天自己进殿给陛下奉的汤,离得那么近!”
  “我……我没敢抬头!”雪梨皱着眉瞪她,这般解释一句。心里也有点懊恼,怎的就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进去又出来了。
  “雪梨!”人**外有人唤得焦急,雪梨踮起脚尖一看,是同屋的苏子娴,知是有事,忙从人**中挤了出去。
  苏子娴拽着她便跑,直跑到尚食局西角僻静极了的地方才停下来,弯着腰喘了半天、又小心地四下看了半天,才明眸大睁着,焦急不已道:“出、出事了,你可能……不能留在尚食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①中贵人:对宦官的尊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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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开新坑咯~~~~本来想生日当天,也就是两个小时后(……)开的,
  但又觉得让雪梨陪我跨生辰好像也很好玩→ →
  于是就悄悄地提前了一点儿开,不造会不会有人注意到→ →
  o(*≧▽≦)ツ 下一更在晚上七点~
  o(*≧▽≦)ツ 谢谢Mint夏在好多天前默默给新坑砸的雷……
  ——更完这章就深沉脸跑去等着又老一岁的阿箫,留┭┮﹏┭┮
  “什么?!”
  雪梨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面色骤白,拽着苏子娴的手一叠声的急问。苏子娴又跑得太累,犹是气喘吁吁地缓了一阵子,才解释道:“过……过两个月,就是新家人子入宫的时候了。新家人子入宫都是正九品以下,我们这些上一次入宫的就都要晋位,但、但是……”
  苏子娴一口气说至此处实在力尽,一深吸气,雪梨即刻追问:“但是怎样?!”
  “但是八品的恭使、长使加起来,比九品的中使、少使少二十人啊!”
  雪梨恍悟间直吓得“啊”了一声。
  宫中各处不仅等级分明,人数限定也严格得很。大齐朝宫女一年一选、一年一放,采择两家人子。尚食局一处,每年择新家人子七十二人,初时皆为末品少使,两个月后,挑三十二人晋正九品中使。
  晋至八品时,则正八品恭使二十四人、从八品长使二十八人。如此定要有二十人被打发去别的地方做杂活,意在将不够聪明、不会做事的及时替换掉,但……
  事实上谁能留下,看的并不只是会不会做事。
  “一个月内,尚食女官和四司就会拟出名册,那二十人要在新人入宫前离开!”苏子娴越说下去眉头皱得越紧,“我是不怕,表姐怎么也会帮我的。可我替你数了,家中有关系人脉的那些少说三十个,余下的人就二十个位子!”
  苏子娴一项善做这些打算上的事,一听她已数得这样清楚,雪梨顿觉心弦绷得紧紧的。贝齿一磨一磨地琢磨了半晌,倒是苏子娴先说了:“你也试试?”
  “……啊?”雪梨一懵,一时未能理解她想“试”什么,苏子娴看向她,有些急了:“我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
  简而言之,便是塞银子送礼找关系。
  雪梨对这种事贯不在行,一点门路都没有,便有些犹豫。苏子娴不忿,很够义气地又道:“我去帮你问表姐!你若是厨艺不精留不下来就算了,因为关系上的事,太冤、太冤!”
  三日后,苏子娴还真从在尚宫局的表姐处打听到了。说浣衣局的掌事女官与尚宫原是至交好友,早年尚宫险些蒙冤,这位女官颇讲义气地出面顶了罪才被发落去浣衣局。因为这层关系,这位看似不起眼的女官,多年来说话都很管用。
  想寻她不难,但总不能空手而去,金银首饰一类她们这些小宫女也送不起,犯难了大半日,苏子娴不得不再去央那位表姐一回,软磨硬泡许久后,终于问出了个有用的消息……
  那位女官很喜欢吃玫瑰莲子冻。
  是以在翌日不当值的日子,二人还是寻了间空着的小厨房,一头扎了进去。
  夏日里收集的莲子晾干后自不如之前鲜嫩,紫砂制成的效果中烧开了水,将那原本煮上一个时辰便可透烂的莲子煮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口感酥绵。
  莲子盛入瓷碗晾亮待用,另一边,苏子娴取了玫瑰卤来。
  莹白的词瓮揭盖,红紫色的玫瑰卤香气扑鼻,丝丝清甜久久萦绕。取出两匙,亦盛入干净的瓷碗中,待用。
  小砂锅洗净后再加了水,一小块琼脂放入锅中。小火慢慢热着,雪梨持着一柄银匙,全神贯注地搅拌着。直至琼脂完全融化、与锅中热水融为一体,成了半透明的一锅。
  接下来一步就是最难的了。要将玫瑰卤和莲子与融开的琼脂搅拌——因为玫瑰卤是凉的,琼脂会迅速凝固,万一拌得慢了、不匀了,等琼脂一凉,半点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看着制出的成品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或是这侧有莲子、那侧没莲子,品相大减。
  偏宫中大多食材管得严格,能让她们随意取用的玫瑰卤不多,不能失败重做。
  雪梨双手持起一块厚实的湿帕,有点紧张地看向已捧起玫瑰卤和熟莲子的苏子娴,深吸一口气:“一、二、三……”
  她将砂锅离火的同时,玫瑰卤和莲子迅速倒入锅中。锅甫落案,雪梨便又持起银匙,快而稳地搅拌起来。
  那玫瑰卤原是凉的,搅拌间融开的琼脂再度凝结,很快便成了浓稠状。
  “呼……”雪梨长松口气,手背一擦额上汗珠,终于笑了出来。
  盛入琉璃碗后,晶莹剔透的一小碗中盈出淡淡花香,花瓣均匀地悬在那晶莹之间,其中又有数颗莲子,仿似被花瓣托着、藏着,若隐若现。
  只消得再在冰块中放一个时辰便好,琼脂全然凝结后,这就成了一碗色泽漂亮的花冻,口味清淡香甜,宜夏日解暑、亦宜冬日解燥。
  雪梨拎着食盒走出尚食局时,已是夕阳渐落。
  红彤彤的圆盘悬在天边,让她不得不快点走,还须在天黑前赶回尚食局才是。
  入宫近三年,浣衣局这地方,雪梨还没去过。只知道是在西北角极偏的地方,与护城河仅隔一道宫墙——皇宫最外的那一圈,只有浣衣局这么一个局在那儿孤零零的放着,其余的宫室院落皆尽空着,罕有人至。
  踏出凌霄门的瞬间,陡然而至的凄清直让雪梨后脊一阵凉。
  天色愈暗,照得这无人的宫道、斑驳的红墙格外瘆人。
  走出数丈,她愈发心慌。搁下食盒踌躇着看一看前面的路、又看看后面的凌霄门,有点想就此溜回去……
  咬一咬牙,还是拎起食盒继续往前走。
  西北角,一道分外破旧的宫门映入眼帘,门上没有匾额。
  雪梨长舒口气,轻叩一叩……
  里面没有反应。
  再叩一叩,也还是没有反应。
  “铛。”
  倒是身后一声轻响。
  她扭过头去,望一望宫道那一侧的宫门。同样破旧而没有匾额,正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里面又一声“铛”。
  啊,有人就好!
  满意地抿唇一笑,雪梨想要叩门,又有点纳闷里面这是什么动静——好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
  便凑过去,先伏在门边听了一听,里面还是碰撞之声不断,她却判断不出是什么声响。
  正打算抬手敲门,“吱呀”一声,门在眼前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比她高了近两头的年轻男子。
  男子睇一睇她,满是狐疑:“姑娘你……”
  雪梨却在目光稍抬时傻住了。
  他身上所着的银灰色裳服好像是官服,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制式。衣摆长及小腿、下配黑靴,前面平整,两侧褶子齐整。而上身上,那通肩的精致绣纹似乎是……
  龙纹?!
  雪梨还没来得及再细辨一辨,肩头猛被一拽。
  她惊叫着跌进门槛中,脚下忙乱地缓了两步才站稳,身后的木门“咣”地一声,狠狠关上。
  “指挥使大人,有人偷听。”把她拽进门中的男子转回身来,顺着他的声音,雪梨看向了院中被称为“指挥使大人”的人。
  那人的年纪和开门之人相仿,约莫二十上下。这一袭衣裳也和那人差不多,只是暗金的底色取代了银灰。
  在她惊惧地看着他的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她手中的食盒上,一睇尚站在门边的男子:“卫忱。”
  “诺。”银灰服色的男子一抱拳,伸手就夺她手中的食盒。
  雪梨木然未挣,直至手上空了才乍然回神,下意识地便要抢回来,急道:“还给我!”
  “铛”地一声,雪梨的声音骤止,战战兢兢地稍偏过头,深深钉进红漆木门上的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一枚飞镖,大约有两寸长,银光微微的,离她的右耳不足一寸……
  再近那么一点,她的耳朵就没了。雪梨蓦地一个寒噤,牙关咯咯作响地看向那掷镖的指挥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指挥使坐在石案边,左手侧支着额头淡看着她,眸中无甚情绪。右手抬起探到案上,又摸起一枚镖。
  雪梨正被案上那整齐排列的一排银镖吓得喉中噎住,旁边的卫忱道:“谁派你来的?”
  ……什么?
  她自然一脸茫然,然则还未及追问,又听得“铛”地一声。
  她猛抽着冷气斜眼看过去,这回,是左耳边上。
  雪梨脑子“嗡”地一声就空了,在死寂里强缓了半天气,说出的话还是在抖:“我、我是尚食局的宫女,来给浣衣局的掌事女官送东西……”
  指挥使眉头轻挑,审视了她已吓得苍白的面容片刻,目光挪到她的衣裙上。
  对襟上襦是简单的白色,齐胸下裙是樱粉色,且没有什么装饰,是宫中品阶很低的宫女的宫装。
  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年龄似乎也对。
  指挥使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一分,复一睇卫忱,卫忱走过去将食盒放在案上。甫一打开,一股玫瑰花香席面。
  “这是什么?”指挥使平淡地问了一句,雪梨忙答:“玫瑰莲子冻!”
  遂静了静,雪梨紧张地看来看去,石案边的两人一坐、一站,目光全凝在那碗玫瑰莲子冻里,好像看不够一般。
  她心里便更发怵了,这冻他们不能扣下,还得给浣衣局送去呢!
  隔得太远说话不便,雪梨犹豫着想走近些,但刚一抬脚,又是“铛”地一声。
  指挥使出手太快,她还没看清楚,第三枚镖已钉在门上!
  雪梨窒息地翻眼睛往上看,这一回……是蹭着她的头顶过去的。
  高度奇准!直刮得她头顶一阵酥麻,酥麻灌下去,连带着脚都软了!
  “谁派你来的!”
  又是这句话。指挥使喝出的话却比卫忱方才问出的森冷多了。
  “我……”她完全被问懵,使劲儿往后缩了缩,要把自己所成个团似的,口中嚷道,“对面的浣衣局敲门没人应,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来问问!没有人派我来!”
  “铛——”
  再一枚镖甩出。指挥使一壁活动着手腕,一壁看那镖刺进的位置:好像打偏了。
  比预想中离她更近了点,擦着她的脖子过去的。
  这下雪梨动都不敢动了。
  能感觉到颈边的凉意,与那抹凉意相触的肌肤便颤抖 不止,她贝齿咯咯发抖地望着他们,后背紧贴着门板,好想转身抱着门哭一场。
  指挥使和卫忱相视一望,皆觉得可能是他们多心了。
  眼前的小宫女被几枚镖逼得靠在门上,动都不敢动。依稀能看出袖下小手紧握,浑身发抖不止,泛红的眼眶已有点湿意,似乎真是要被吓哭了。
  这个样子,倒委实不像个细作。
  指挥使与卫忱迅速换了个眼色。
  雪梨周身紧绷地看着卫忱一步步走近,他每走一步,那黑靴都好像直接落在她心上似的,让她又一阵哆嗦。
  他一直走到离她不足半步的时候才停下,蹲下身,他笑意和煦温暖,说出的话却是:“若再不说清楚,下一枚镖就只好刺着你的心过去了。”
  雪梨樱粉的薄唇翕动不止,只觉心底承受的恐惧已沉重到了顶点,他这句话一添,顷刻间压得崩塌。
  “哇——”地一声,小姑娘特有的稚嫩哭音荡了一院。满满的委屈和近乎崩溃的恐惧顺着这一声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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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全倒出来,反惊得卫忱措手不及。
  “……”卫忱愣神看了她一会儿,眼看她眼泪鼻涕齐流,哄也不是干看着也不是,僵硬地扭头求助,“大人……”
  指挥使眸色一阴,眉头轻挑着站起身,稳步行至她面前,沉然道:“不许哭!”
  雪梨在惊惧中哭得难以停下,胡乱擦着眼睛,努力避开泪水漫开的迷蒙。
  一看指挥使手里还握着枚银镖,她不及多思,扑过去连镖带他的手一并握住了不让动,“扑通”跪下,哭着求说:“大人!我真的是走错了,没有人派我来,您别杀我!别杀我!”
  刚抹过眼泪的手湿乎乎的,指挥使被那滑腻握得难受,蹙眉低头看过去,咬牙道:“松手!”&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o(*////▽////*)o今天的我,比刚开坑的我又老了一岁……【蛇精病!谁让你非要提前俩小时开!】
  o(*≧▽≦)ツ 以后都是晚七点更新哈,专注和新闻联播抢观众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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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箫马上要出去旅游~不过存稿已经攒够啦,大家放心~~
  旅游期间回评可能不方便,但是会爬上来看的→ →所以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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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我一条一条看啦!这么过生日好幸福!
  谢谢Mint夏的潜水**~
  谢谢夕夕的火箭炮X2+地雷X3~~
  谢谢九尾空狐的火箭炮~~
  谢谢阿池的花样艺术砸雷(……)
  谢谢安小辛的地雷!滚来滚去……~(~o ̄▽ ̄)~o 。。。滚来滚去……o~(_△_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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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的沐浴在糖衣炮弹中的生日……?##炸出了快乐的火花!#
  #↑别理我,这作者今天精神不太正常##开心得神经了……#
  一方小院里四处皆诡异。两个年轻男子谁也不会哄小姑娘,无奈地互相大眼瞪小眼。
  好在眼前这小宫女也不是爱随意哭闹的,被指挥使强“拎”起身便觉得他可能是不打算要她的命了,抽抽噎噎地抬头望他,有点不放心地又嘟囔说:“您放我走……”
  指挥使蹙眉,面容上复添一层冷峻。
  被个身高还不到他们胸口的小丫头弄得手足无措,心情阴郁是必然的。
  他驻足瞪了她一会儿,想冲着她把这口气出了都不知怎么出,须臾,狠一沉息:“浣衣局在西南角。”
  雪梨抽泣着应了声“哦”。
  指挥使又说:“拿着你的东西走,今日所见敢透出去半个字……”
  他的话语顿住,她的呼吸随着一起停住,眼巴巴地望着,等着下文。
  他眉头轻挑:“我们会让宫正司把各样能动的刑在你身上试一遍,然后弄死你。”
  雪梨登时觉得四肢都一阵麻,连连摇头:“我、我不会说的!”
  雪梨匆匆地赶到浣衣局,见了掌事女官。把玫瑰莲子冻送上,又委婉地将来意说了,而后福身告退。
  那位女官没给准话,她一路都忧心忡忡的,再想想先前那两个人,心里更像有只刺猬在滚,走着走着就浑身打个激灵,好几次险些又把眼泪激出来。
  回到尚食局时天已全黑,雪梨闷着头跨过门槛、又闷着头往自己的住处去。
  到了房门口发现灯已熄灭,雪梨便先去回廊顶头的小间盥洗了,才又推门回屋,蹑手蹑脚地摸去自己榻上。
  “雪梨?”她刚躺下,苏子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雪梨一怔,望向和自己头对头的床榻:“你没睡啊?”
  “没有。”苏子娴道,而后啧了啧嘴,“玉瑶和阿霁都没回来,我听张女史手下的浅池说,她们两个没少巴结阿婉姐姐,现在可能还在她那里呢!”
  苏子娴口中的“阿婉姐姐”是负责教她们的女史崔婉。
  女史一阶秩从五品,在尚食局里已算不低,可全权料理皇帝及各高位嫔妃的膳点,也负责教导资历浅的宫女,就算是主事的级别了。
  负责教她们几个的崔婉看着温柔,实则不苟言笑,手底下带的九个小宫女都很有点怕她。
  阿霁是最怕她的了,现在居然主动去巴结?
  看来大家都很着急。
  雪梨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今天哭得太累,明天还要一早就起来当值,没精神多想别人的事。
  翌日寅时,雪梨和子娴就起了床。不知子娴是不是因为对蒋玉瑶和白霁背地里巴结女史的做法太不满,更衣盥洗弄出的动静很大,最后直弄得蒋玉瑶受不了,一个枕头扔出来把杯子都碰到了地上。
  苏子娴一看就撸了袖子,雪梨连忙去拦,连拖带拽地把苏子娴拽出了房门。
  进了膳间的时候,其余当值的人也到了。齐齐地排了四行,听今日掌事的司膳女官吩咐了几句,而后皆欠身应了声“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她们这些“一早”起来的,其实是做午膳。轮值做早膳的,多是半夜就起来了。
  雪梨这样的小宫女在女史的指导下虽已学了不少菜,但还远不够资格往嫔妃案上呈膳,一直只做些打杂的活计。
  帮着念念膳单、洗洗菜、跑跑腿是最常见的事情,顶多在太忙不开的时候,崔婉才会让她帮着切切菜。
  还只能切丝不能切丁。切丝的功夫雪梨练得算到位了,但一切丁就大小不一,用典膳女官训她的话说就是:“这么呈上去,还不够给你换板子的呢。”
  于是这天又是十几个小宫女一起从天不亮开始洗菜,洗到日上三竿。
  膳房里的各处的忙碌都一刻未停,女官们手脚麻利而半点不慌地一步步做着。做好了的菜肴亦交给这些小宫女,端去旁边的备膳间,有转管膳单的典侍女官候着,装入案头备好的食盒中,等着各宫来传。
  之后的事情……在雪梨看来有点怪,感觉好像自己无意中触了什么咒似的。
  先是巳时初刻的时候,从一品丽妃娘娘宫里差人来了话,说要吃玫瑰莲子冻。
  这不稀奇,虽然玫瑰莲子冻这东西从来不在膳单上,但宫妃偶尔馋某道菜太正常了,备上就是。
  过了一刻,正一品淑妃夫人也差人来了话,说尚食局还有多少玫瑰卤都给她送去,她要学做玫瑰莲子冻。
  这、这也不稀奇,这是跟丽妃叫板呢。阖宫都知道这二位一直在叫板,皇帝懒得管就轮不上别人管。反正玫瑰卤不常用,她堂堂正一品夫人要了,就给她送去。
  但到了午时初刻,御前来话,说陛下想尝尝玫瑰莲子冻的时候……
  当值的全体宫人脸就绿了。
  这不是……找事儿么?
  平常一个月都不一定做三碗的东西,今天一顿三个人要。还一个比一个开罪不起,开罪了哪个都够让尚食局全体换人的。
  今日掌事的司膳紧咬着牙关应了,等御前的人一走,众人就都慌了——淑妃刚把玫瑰卤全要走,现在皇帝说要吃玫瑰莲子冻了,怎么办?
  “陛下,玫瑰卤没了,做不了。”——这不是找死呢么?!
  众人一筹莫展地踟蹰了半天,雪梨将自己留用的那个瓷瓮过去拿给了司膳,司膳揭开盖子看了看,眉头一蹙,摸了摸她的额头就让她又抱了回来。
  ——意思很明确,这个颜色呈上去,也是找死呢!
  宫中各样食材要求严格,譬如这玫瑰卤就要求只有红紫两色才可取用。雪梨自留的这灌便是熬制时不够小心才能“自留”的,味道没什么分别,但看颜色,却偶有几片发黄的花瓣,瞧着颓丧。
  愁了半刻之后不能再继续愁下去了,司膳着人请了尚食女官邹氏来。邹氏四十出头,一袭枣红色齐胸襦裙看着就比旁人有威严,一众宫人垂首候着,等着她出个主意。
  司膳自然要跟她说雪梨那儿还有些玫瑰卤,她也揭开盖子看了看,眉头也一蹙:嗯,确实不能用。
  但是,邹氏的眉头并没有再蹙得更深,短舒了口气,便道:“去悦和宫禀淑妃夫人一声,就说陛下想尝尝玫瑰莲子冻。”
  周围顿时全是恍悟的惊叹声。连雪梨也觉得,尚食女官就是不一样!到底是混了这么多年的人,就是主意多!
  她们没有玫瑰卤做不出来,但淑妃有啊!她们做不出来,可以卖个人情给淑妃啊!
  找了个打杂的小宦官去传这话,余人如蒙大赦,接着各做各的事。
  雪梨长松口气之余,还是觉得今天这一连三遭着实太神奇了,横想竖想,都还是觉得太神奇了!
  到了晚上,淑妃就差人送了赏赐来。几十个荷包送进尚食局,里面装着散碎银两,当值众人一人一个,尚食女官另有个大些的。
  落在雪梨手里的是个嫩黄色的,她打开看了看,里面有三钱银子。
  嘴馋时能给自己多叫两道点心了。
  她喜滋滋地收了,耳边就听到了年长宫女的议论,一个说“这可不想淑妃夫人的手笔啊!”另一个啧了啧嘴,声音压得很低:“听说夫人做好了送过去,陛下没吃两口就搁下了,并不喜欢,还有赏就不错了。”
  呀,居然不喜欢吗?
  雪梨轻轻撇了撇嘴,觉得君心真难测,专程另点的东西又说不喜欢,怪不得御前的那些宫人总活得战战兢兢的!
  淑妃差来的人离开不过片刻,又有几位宦官进了膳间来,一众宫女齐齐地望过去。
  为首的那人应是品阶不低,扫视众人的样子颇有些趾高气扬。目光停了停,尖声细气道:“今儿的宵夜,照着陛下的例,多备出一份来。另在备四份不一样的,一齐送过去。”
  众人都一怔,这样的事显然少见。
  后一句不难猜,必是皇帝又留了朝臣议事到这个时辰,是以多备几份宵夜给各位大人用。但头一句……特意叮嘱要一份一样的?
  司膳女官迎了上去,欠身询问道:“大人,不知是要合哪位贵人的口?”
  就算是和皇帝的宵夜一样,咸淡喜好上也还可有个差别!
  那宦官垂眸淡睇着司膳,鼻中一声轻哼:“倒是个识相的。”
  遂清了清嗓子:“都听清楚咯,七殿下在紫宸殿陪陛下下棋呢。万一七殿下不高兴了,陛下也就不高兴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阴阳怪气的声音弄得雪梨浑身不自在,她和苏子娴又恰好都在不惹眼的地方,忍不住互相吐了个舌头。
  舌头还没收回来就被敲了额头,抬眸一看,崔婉拿着个水瓢低喝:“仔细着点儿!”
  “……诺。”二人连忙应了。心下又吐了回舌头,心里倒也清楚这事真大意不得:皇帝是先帝的嫡长子,底下有十五个弟弟,但只有这位七弟是同母所生,自是不一样的尊贵。
  待那宦官走了,司膳沉了沉息,转过身来:“阿婉做陛下和七殿下的宵夜,阿芹把几位大人的做好。一会儿带人一同送过去,挑脚下稳着点的。”
  “诺。”崔婉一应,当即向身边的几个宫女睇了个眼色,示意去静手准备备膳。
  又叫过雪梨和子娴:“一会儿你们跟薛女史身边的人一起去送,加倍小心。”
  雪梨抬眸瞅了瞅,方才司膳神色谨肃,目下崔婉和随着她做事的几位选侍、常侍、恭使也是一样的神情。
  看来,这位七殿下……不好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栗栗帮我审稿的时候,说起淑妃丽妃皇帝点玫瑰莲子冻那里,描述是:我喜欢三巨头抢玫瑰莲子冻那里!
  ——三巨头………………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阿箫一看淑妃人设,就脑补屋大维什么的……
  #脑洞又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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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我知道应该七点更新,
  不过旅途中闲得无聊,就暗搓搓提前了半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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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谢谢月光潮水的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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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晨枫、倾世叶澜、妍子、扶襄、RR的地雷~~
  o(*≧▽≦)ツ 谢谢倾世叶澜的!长!评!
  么么哒!
    待得尚食女官写好膳单送来了,苏子娴一一念出,一共四道。
  甜口的两个,桂花玉肌和豆沙松糕;咸的是一道海参蒸蛋;另还有个冰玉荷叶粥。
  皇帝平日用的宵夜都简单,多是两道,今日因与七王下棋想来闲散,所以额外加了两样。
  崔婉的拿手菜之一就是豆沙松糕。先调了两份面粉,用粘米粉、糯米粉和白糖搅拌,倒些许清水翻成半湿。
  初始这步是一个常侍帮着做,调好后崔婉各尝了尝,又叫雪梨另取了糖,要往左边那份里搁。
  “姐姐?!”那常侍一怔,立刻拦她说,“都加过糖了。”
  崔婉没理,还是把那匙糖加了进去,翻拌均匀了,才说:“陛下不喜甜,点心里的糖素来加的少。但七殿下还小,该是偏爱甜些的东西。”
  话音落了,旁边几人连带着雪梨和子娴两个小宫女齐应了声“诺”——类似的事情时常会有,她们都需认真记住,若不然即便下回还会有人提点,也显得自己蠢了。
  另一边,那道桂花玉肌也着手做了。叫这么个名字是因糯米丸子制成浅绿和莹白两色,呈在一只碗里温温润润的,恰合“玉肌”这词。
  白色的只需单用糯米粉调开、制丸便可。浅绿的那个——正做着这道点心的选侍腾出手来,吩咐雪梨去取菠菜,又说:“热水焯了,磨碎轧汁。”
  菠菜洗净,热水炒过后放入木钵中细细捣着。雪梨一边捣一边在心里数数,数到“二百”时觉得差不多了,拿起木棒看了看:嗯,是差不多了。
  接过干净的白帛,菠菜呈进帛中,裹起挤压。
  翠绿的汁液透过白帛流入小瓷碗中,干净清澈的小半碗,让人舒心的颜色。
  两道点心先后出锅,蒸蛋已熟,粥也已熬好。
  这道粥的底子其实就是白粥,熬好后淋上荷叶的汁液,调匀,便成了碧玉般的一碗。
  一股浅淡轻盈的荷叶香伴着粥的热气萦绕不散,闭眼轻嗅,那清新好似置身荷塘一般。
  呈送宵夜便是一干小宫女的活了。
  自上一回直接把宵夜送进紫宸殿之后,这是雪梨头一回又轮上这值。走在安静的宫道上心里直打鼓,望着星星祈祷“但愿今天陛下心情好、御前宫人们心情也好!”
  正九品、从九品共去了十二人,一路上走得安安静静,整齐得像一个人。
  秋风轻拂,刮过树梢又轻微沙响,她们的精巧绣鞋蹭在地上也有着轻微沙响,反衬得宫道愈静,规矩井然。
  行至紫宸殿前,刚上了两阶,走在雪梨前面的苏子娴一停。
  后面的人自也随之停了,守着规矩不抬头,只稍抬了眼帘悄悄看看……
  咦?正有个年轻男子从长阶上一级级往下跳!
  一行人连忙又退回长阶下,撤到一旁静静候着。
  若是年长的宫人,必能对此情此景权当看不见,但偏她们都是小姑娘,实在好奇这是怎么回事,都忍不住斜眼看究竟。
  夜色中看不清面容,从身高看该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拎着直裾袍摆,一级级跳得很投入!
  “咝……”有人轻一抽气,“是七殿下?”
  人**中小小地乱了片刻。
  谢晗很快就跳到了只剩四五阶的地方,口中松气,抬眼一看,看见了长阶边的十几个宫女。
  “哎?”话中笑音很明显,一众正偷眼看他的小宫女见他不跳了、走过来了,齐齐地福下身去:“七殿下安。”
  七王走到苏子娴面前,恣意地一挽袖子,伸手就要揭那食盒盖,问说:“宵夜?都有什么?”
  苏子娴没敢说话,双目紧张地盯在他已伸在食盒的手上,不安唤道:“殿下……”
  谢晗停了手,不解地皱眉:“嗯?”
  离得太近,雪梨能清楚地听见苏子娴发沉的一呼一吸,又想起方才女官们的神情谨肃,愈发害怕会不会一不小心惹得这位七殿下不高兴。
  万籁俱寂,苏子娴牙关紧咬,终于说出一句:“这是给陛下的……”
  话音还没落,谢晗就见旁边的另一宫女揭了手里捧着的食盒盖子,接口接得很快:“这是殿下的宵夜。”
  “……”说不出觉得哪儿怪,反正谢晗就是感觉到这一行人间有一股莫名的束缚感,弄得他意兴阑珊。
  心里不痛快了就想发火,但看眼前的宫女们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又发不出来!
  撇撇嘴,谢晗一边琢磨怎么算这个账,一边闷头回殿。
  待他进了殿门,她们终于松了口气,行上长阶。
  这一回,倒是没让她们直接给皇帝呈膳去。御前宫人接了给皇帝和七王的宵夜,又看看另外四个,告诉她们:“各位大人在侧殿,直接送进去就是。”
  十二人齐声应“诺”,而后六个少使留在外面、六个中使进了殿门。
  犹是现在小间将宵夜从食盒里取出来,用托盘托着呈进去。
  雪梨和苏子娴因为方才拿着皇帝和七王的宵夜,眼下手头就空了,正好一会儿帮着端。
  跨入侧殿殿门,六个少女规矩一福,苏子娴道:“奴婢是尚食局的宫女,来给各位大人送宵夜了。”
  说着就走上前去,每人两道,雪梨和她恰好一人一道呈到案上便可。
  苏子娴端了点心,雪梨拿粥。呈给第一人时雪梨目光一扫,登时心里一震!
  卫忱?!
  雪梨吓坏了,心里还没把这名字喊完手上就连带着一抖。碗中蜜豆粥经此一晃,倾出碗沿流下去。
  “啪嗒——”
  粥汁滴在衣料上其实没什么声音,雪梨眼睁睁看着那一滴落下去,却觉得这声音惊天动地!
  无措地望着卫忱傻了一会儿,她忙将粥碗放在案上,伏地下拜:“大人恕罪!”
  真是越怕就越出错!
  里面一传出谢罪的声音,外面立刻就有宫人进来查探究竟。
  一看见跪着的,先斥一句:“怎么做事的!”
  卫忱暗自啧嘴,觉得“冤家路窄”——昨日刚把这姑娘吓哭过,今日可别再来一次。
  雪梨低着头说:“奴婢不是故意的……”
  卫忱当即扶了额:还真有点哽咽的声音了。
  赶紧清了清嗓子,径自向那宦官解释说:“不是她,是我抬手碰了。”
  尚未说完就被她带着讶异的清亮目光扫得走神一瞬,卫忱垂眸瞪回去,又问那宦官:“陛下和七殿下还没下完棋?”
  卫忱一边扯开话题一边打量雪梨,见她没有要哭的意思,才得以把宦官的回话安心听进去。
  那宦官赔笑说:“原是下完了。但陛下和七殿下打赌说谁若输了就跳长阶不是?七殿下跳了一回,不服气,非要再来一盘。”
  此语一出,旁边的三个御令卫顿笑出声:皇帝已是及冠之年,七王才十三岁,再下一百盘,七王也赢不了啊……
  只怕陛下闭着眼睛都能赢他!
  耳闻和自己没关系了,雪梨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又接着给其他几位御令卫上宵夜。
  带得最后一盏粥上完,今日的事变算完成了。雪梨轻松了些,目光复一扫卫忱,很想过去道声谢。
  乍闻一声瓷器摔碎的脆响!
  一众宫女面面相觑,四名御令卫眉头一皱。
  依稀听见外面有宫人疾步赶入正殿的脚步声,她们也不敢问,垂首一福匆匆告退。
  但愿只是皇帝或七王失手打了碗、千万别是对宵夜不满意,不然今晚当值的就都惨了。
  雪梨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想扭头往里看,又使劲别回头来。本就因为心虚而有些苍白的脸因为这份纠结变得更不自然了。
  余光还是使劲瞥着,终于,看见七王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后面两个宦官战战兢兢地追着,一边追一边连声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无缘无故发什么火!”谢晗抱怨着,稚气未脱的声音中满是怨怼。
  宦官点头哈腰地劝:“您就少说两句,陛下在气头上,您别……”
  “当了皇帝脾气愈发地怪!”谢晗又说了一句,两个宦官吓得面色都白了,恨不能上前去堵他的嘴!
  雪梨这一干小宫女也都被他惊得目瞪口呆,眼看着他足下生风地疾行下长阶,都想他赶紧走远点,别一会儿再给自己惹上麻烦。
  结果,七王到长阶下就停住了,转过身,忿忿地吁了口气,就地跪下。
  “……”雪梨倒抽冷气,藏在袖中的手和苏子娴相互一握,“可怕……”
  她们可是连尚食局的高位女官都惹不起的,眼下身处紫宸殿,面前数步外跪了个怒发冲冠的亲王……
  雪梨向后缩了缩,真想找个角落躲到他走了再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_→说上一章没吃的的……我这章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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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卫忱的时候,雪梨吓坏了:啊啊啊啊他居然是御令卫……嘤嘤嘤嘤他为什么是御令卫……QA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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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完蛋了……
  然而她并不知道,卫忱也吓坏了:啊啊啊啊她是不是又要哭了……嘤嘤嘤嘤她好像是又要哭了……QAQ你别哭啊……
  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地往下走,经过七王身畔时,都禁不住将脚步放快了些。偏他重重地沉了口气,惊得她们倏尔后脊一凉。
  “明早给本王呈个蟹酿橙来。”
  七王说了这么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雪梨她们有点懵,不知他为何“咬牙切齿”。
  福身应了声“诺”,她们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匆匆地回了尚食局。
  将这话禀给崔婉和薛芹,两位女史神色皆一震,原打算盥洗就寝的心思也没了,推门就去见尚食。
  邹氏一听,心里就犯了嘀咕,黛眉深蹙:看来这七殿下是真难伺候!
  七月初点这道菜,真是头一回听说。
  按规矩,七月初时尚食局会开始备蟹,但□□月进来的蟹才足够肥美可口,这头一个月进来的蟹从不拿来直接进膳,顶多做些蟹酱之类的辅料备着。
  可如今,七王点名要这道蟹酿橙了,她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做。
  不仅要做,还要做好。
  邹氏在房里沉吟了半晌,崔婉和薛芹都不敢吭声。好一会儿,邹氏终于起了身,一壁向外走一壁道:“去取我的围裙来。”
  竟是要亲自上手了?!
  崔婉和薛芹相视一望,均知这机会难得,跟在邹氏身后,薛芹笑提说:“让底下的孩子看看?”
  邹氏正为怎么让七王满意而头疼,没顾得上多想就应了:“看吧。”
  二人心里暗喜,遂各自去叫手底下的人来。正七品选侍到从八品长使是来帮厨的,正九品中使和从九品少使是来“偷师”的。
  雪梨和苏子娴忙了一天,原打算栽倒就睡,结果还没躺下就又被从房里拎了出来,很是怨念。
  等到了膳房,一看尚食女官亲自穿了围裙正检查食材,顿时完全清醒。
  ——尚食局上下几百号人,但尚食就这么一位,她自是厨艺最好的。可大多时候已用不着她亲自下厨,雪梨这一批小宫女进宫三年,还是头一回见这阵势。
  四下看看,周围只有崔婉和薛芹两个女史手下的人。众人心下都明白,这是自家女史有心争机会,为她们抢到了。立即都提了十二分的精神,认认真真地看着。
  毕竟,近来还是决定这些小宫女去留的时候,谁也不想落了选,被打发去做杂役。
  四个洗净的橙子已放在案板上。精挑细选出来的橙子大小、颜色皆一样。邹氏取了柄狭长的刀,从橙子上方侧边刺入,有致地划着波浪般的线条,划满一圈后向下一刮,一朵花型的“盖子”就取了下来。
  如此将四只都削出盖子,邹氏将橙子交予薛芹挖出橙瓤,自己着手调馅。
  案上近二十种可用的食材排得整齐。邹氏刚要去取那碗荸荠,余光一瞥面前的十几个小宫女,手倒停了。
  她温言问说:“告诉我哪样不能用。”
  十余人心弦一紧。
  在厨房里,除了怕自己出错,就是怕位高的女官提问了。那些在经验丰富的女官眼里算是常识的问题,许多时候她们都答不出来。
  众人静了半天,谁也不敢先开口。许久,一贯被女官们看重的岳汀娴终于先答了,她指了指旁边的青椒:“青椒不能用。”
  邹氏未说对不对,只问:“为什么?”
  “青椒味道独特且重,会掩住蟹肉鲜香,喧宾夺主。”
  岳汀娴一字一顿地答完,邹氏终于一笑。
  点了头又看向旁人:“其他呢?”
  众人认真思索起来。
  到底都是小孩子,争强好胜的心格外强,谁也不肯落在人后,很快就有了下一个答案:“香菜也不能用……同样的原因!”
  有人说一样,没说的人就少一样可说。
  雪梨思来想去也没主意,求助地看向崔婉,崔婉却忙着低头打鸡蛋,全然没理她。
  “啊!”她忽地一喊,连邹氏都微一惊,周围一圈笑声。
  雪梨大觉窘迫,红着脸低下头,支支吾吾说:“鹅肉不能用。”
  邹氏眸色一凝:“为何?”
  雪梨指了指崔婉:“鹅肉和鸡蛋同食损伤脾胃。”她犹豫地抬眸偷觑尚食,不知为何觉得心虚,总之声音低了下去,“阿婉姐姐说无损身体比味道重要。”
  崔婉听言望过来,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朝尚食一欠身。
  邹氏却是很满意,赞许地点了头:“不错,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再好吃也不能往上呈。”
  这一关可算过去了,尚食不再多问,着手挑了要用的辅料。
  雪梨一一记着,有荸荠、青笋、姜末,猪肉末挑了带一点肥的,香菇总共只取了一朵——大约是香菇的味道也比较“独特且重”,虽然需要用它调味,又怕掩住蟹肉香吧。
  到了调味一步就是难点所在了。各样辅料切成的末装入一碗后,尚食女官加了三五样调料进去,手上动得很快,看不清加了多少。
  而后取了干净的筷子点了一点轻尝,竟没再做任何改动,味道刚刚好。
  一众小宫女看得讶异,心里再度呐喊:尚食局里最难的就是调味了!
  旁的用料多还有个“几个”或“几钱”、“几两”的规定,一到调味这步,女官们都是靠自己的舌头决定,显得格外玄妙。
  剔取蟹肉的宫女端着碗走来,眉头蹙得厉害:“这是最好的几只蟹了。蟹黄几是没有,肉也还不够鲜。”
  邹氏无甚反应,气定神闲:“取两钱鱼露来。”
  小宫女们又赶紧记住了:鲜味不够,可用鱼露提鲜。
  馅料终于调好,白嫩的蟹肉中有猪肉的淡粉、青笋的淡绿,荸荠与蟹肉颜色相仿,只添了些许晶莹的感觉出来。
  填进挖空的橙中,橙白两色相配得宜。
  邹氏将先前挖好的花型盖子盖上,又把四只橙子一并放入蒸笼中。
  这一番忙完之后,已经四更天,该准备早膳的宫人们陆续到了,一见尚食在场都是一惊,纷纷见礼。
  再过一个时辰七王那边恰好来取膳。邹氏吩咐宫女仔细看着,需用小火慢慢蒸、将各样食材的味道都蒸出来。
  雪梨和子娴终于得以回到屋里,栽在榻上歪了一会儿又重新爬起来,趁热打铁地将方才看过的蟹酿橙的做法详细写下,又接过对方所写的看看、压声探讨一番,而后收进各自的手札里,这才能安心就寝。
  小睡了两个时辰,就又该起床忙活了。
  盥洗后简单用了早膳,进了膳间见崔婉正切冬瓜,她们便要上前帮忙。
  崔婉却说:“雪梨,去把那边小锅里的螃蟹吃了。”
  ……啊?
  雪梨一脸茫然,还是依言去了。打开小锅一看,里面竟是只蟹酿橙。
  明显就是尚食女官先前做的,她一时便未敢动,望向崔婉:“姐姐?”
  “吃吧。陛下说了不给七殿下送去,让赏给底下人。”崔婉淡笑,“尚食说你们昨晚答了话的一人一个,还有送给来传话的宦官了。”
  雪梨更好奇了,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让给七王送去。眨眼等了等,看崔婉不解释,默默忍下了,不问。
  然后背地里打听就是了……
  和子娴一起把一盏蟹酿橙分了,一边吃一边赞叹尚食女官手艺就是不一般:一切味道都刚刚好,少一分则太淡多一分则刻意。
  当然,光赞叹还是不够的,这味道也需私下记住。万一日后轮到她们来做这个呢?不知道调料该放多少,知道大概的味道也能容易些!
  过了晌午偷得半刻闲暇,和早起当值的同龄宫女们一聚,就知道了这蟹酿橙是怎么折回来的。
  同屋的蒋玉瑶说:“今天刚要把蟹酿橙送出去,太医院就来人了。说七殿下在紫宸殿外跪了半个时辰,沾了风寒,得吃些清淡的。”
  太医这话一挡,蟹酿橙就成了个难题。荤腥必不算“清淡”,可尚食局又不敢直接把菜扣下。
  末了给御前的人塞了银子,托大监陈冀江去询问皇帝的意思……
  隔壁屋的白馨宜叉腰:“后来御前回话说,陈大人是被陛下斥出来的,陛下说‘吃什么吃,安心养病’!”
  几人闲谈的动静有些大,嬉笑间最外侧的姑娘突然一捂头顶。
  转身,一句“谁啊!”还没问出口,就猛地闭了嘴。
  旁边几人也忙站规矩了,一扫方才的欢笑,齐整欠身:“阿婉姐姐。”
  “口无遮拦!”崔婉厉斥。
  苏子娴下意识地捂了胳膊,心里忐忑地觉得可能是要挨打。
  “你们几个先不许进膳间了。”崔婉语气缓和,神色却愈冷,一沉,续道,“七殿下病着,陛下吩咐尚食局差人过去照顾饮食。你们跟着沈女史去。”
  去七王宫里的小厨房?!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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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崔婉的意思,在七王病愈之前,那边小厨房的人已经遣了出去,饮食皆由尚食局直接料理,是以派去的这十几个人需要在那边住一阵子。
  几个小宫女闷头回房收拾要带过去的东西,都蔫耷耷的,大是懊恼自己方才说话太不小心。
  而在她们离开尚食局之前,可留下、位晋八品的名册已经出来了。
  同屋的人里只有苏子娴的名字出现在名册上,直接晋到正八品恭使,雪梨、蒋玉瑶、白霁都还没着落,连从八品的长使也没捞着。
  好在这回的名册上只有十个人,屈指数算,还有四十二个员额可争。
  到了正则宫,一行人里位份最高的女史沈氏向小厨房的管事女官询问了各样事宜,稳妥地交接了,就让几个小丫头先去睡,她们几个年长的先备第一顿宵夜。
  仍是她们四人一个屋,苏子娴晋位落定,先前被崔婉斥责然后被指来正则宫的事也就不值一提,很快入睡。
  另外三人,都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死活睡不着。
  蒋玉瑶和白霁盘算怎么才能让崔婉帮自己说说话,雪梨则又开始想浣衣局那边的事,兴许该再去求一求?
  到了半夜,听到蒋玉瑶下榻的声音,而后压声唤了句“阿霁”,又低语说了几句什么,两人一并穿上衣服出了屋。
  雪梨趴在榻上,头压在枕头底下,努力入睡无果,也起来了:“子娴,子娴?”
  她连唤了两声,苏子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干嘛?”
  “手札借我看看?”她道。
  苏子娴揉了揉眼睛,话都懒得说一句,把榻边放着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包袱推给她。
  两份手札对比着,不知不觉看到了晨光熹微。温习了四五道菜谱、又背了十余条食材料理上的规矩,刚泛起睡意打个哈欠……
  该起床了。
  被崔婉斥来的小宫女一共七人,除了苏子娴以外都没睡好。凉水洗一把脸提神,几人准时到了厨房,正是该开始备午膳的时候。
  苏子娴拿起膳单一看,七王这午膳也太简单了……
  简单得像是在浪费尚食局的人手。午膳一道白粥、两道酱菜、一份银丝卷、两个小炒,没了。
  前三样里除了淘米能让她们做以外,就没有能让这些小宫女插手的步骤了。两个小炒一个是虾子玉兰片、一个是炒三鲜,七个人抢着去洗菜,被沈女史阴着张脸斥了回来。
  “现在知道抢活做事了,若早规矩点,崔女史会发火?”
  七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乖乖挨骂。最后洗菜的事交给了雪梨和同为中使的白馨宜,苏子娴则被沈氏叫去打下手切菜——虽然是昨天刚晋的恭使,眼下分工上还是立刻显了高下,弄得六人更紧张了。
  七王跟前的宦官张康在巳时末刻来传了膳,午时初刻,食盒拎了回来。
  沈女史顺手打开一看,就苦笑出来:“殿下胃口不错?”
  雪梨离得近,张望了一眼——三个银丝卷都吃了,粥碗也空着,虾子玉兰片和炒三鲜都没剩两口,只有酱菜剩着。
  人脉不怕多,张康趁机套近乎,笑着作了个揖:“到底是您尚食局有本事。殿下说喜欢那道炒三鲜,晚上不妨再上一道。”
  如此过了四天,每天、每一顿的膳单都很简单。这显然是太医嘱咐的,尚食局只能照做。
  当中甚至有一回,七王抱怨“太素、不够吃”来着,沈氏听了感慨一句“七殿下正年轻气盛,吃这些哪里够呢?”
  然后下顿还得按太医嘱咐继续素着。
  第五天,太医可算说殿下基本病愈了、可以加些菜了。
  第六天,殿下他却没怎么吃东西。
  早膳一道粥两样包子三种点心端进去,撤回来时只有那枣糕动了一小块,几日下来已习惯于看七殿下“风卷残云”的一众宫女微觉讶异。
  张康也有点皱眉头,想了想,只说:“许是殿下刚起,胃口还没打开。”
  午膳一碗鲜肉馄饨、一份饼、三道菜。
  撤回来,几个小宫女围着,认真数了数,告诉沈氏:“馄饨吃了两个,其他都没动。”
  怪了。
  到了备晚膳时,沈氏有点扛不住了。病初愈的人不好好吃东西怎么行?虚下来会病情反复的!
  于是没理先写好的膳单,着人去跟张康打听,让问问是七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她们按着口味来备。
  七王还真点了膳,烧明虾、糟溜鱼片、四喜丸子、清炒虾片……
  都是荤菜,符合年轻男孩子的口味。
  沈氏舒了口气,又加了两个素菜,一并送过去。
  撤回来时居然还是没怎么动。这回众人就都紧张了,仔细一想更觉得奇怪:怎么病着的时候胃口不小,如今快病愈了反倒吃不进东西了?
  不过暂未听太医说什么,七王跟前服侍的人也没显出过多的担忧。她们也姑且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且看看再说。
  蒋玉瑶和白霁练刀工的动静太大,雪梨拉着苏子娴坐到院子里,点了个烛台放在案上,铺开手札,干自己的事。
  “陛下的点心,甜口糖减半、咸口不变;淑妃喜八分糖点,不喜枣泥;丽妃皆十分糖,犹爱酥皮……”
  雪梨背着背着就栽到了桌上,大呼“记不住”。这都是平日听女官们偶尔提起时一句句记下的,得知的时日也不短了,但就是怎么记都记不熟!
  “哟,姑娘用功。”张康出现在身后,眯眼笑着一欠身,道,“有劳点两道宵夜?”
  七殿下要吃东西?!
  雪梨和苏子娴都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追问:“殿下想吃点儿什么?”
  张康有点尴尬,僵了僵,回说,“是我饿了。”
  “……”眼前的两张小脸瞬间不兴奋了,应了声“哦”,听他点膳。
  张康要了一道鸡丝汤面、一份豆沙松糕。嘱咐她们汤面不要放葱花、挑嫩些的鸡腿肉做、面要绿豆的,豆沙松糕额外加一分糖。
  事儿还挺多。二人不约而同地腹诽一句,进去跟沈氏禀了,沈氏把这活交给了手下的两个选侍,又留了苏子娴帮忙。
  这倒让雪梨多了个偷师的机会,在旁边仔仔细细地看着,见那原本是一条条的鸡腿肉在刀下被切成长短分毫不差、宽窄整齐划一的细丝,暗暗决定以后每天给自己多加三十根胡萝卜练刀工。
  给张康送回去、张康吃饱后把食盒送回来,一碟一碗都吃得很干净,可惜不是七殿下吃的。
  之后一连三天都是这样的让人忧心。七王一个正该胃口好的男孩子,每天吃的东西加起来有一两重就不错了。反倒张康每晚来叫膳,回回叫去都是一点不带剩的,更反衬得七王吃得少。
  厨房里的宫人们愈发忧心忡忡,已经三天了,再来几日非得重新熬出病来。一想这个,便觉自己的头已经系在了宫绦上,不一定哪天就要被皇帝问罪。
  张康再来给自己叫宵夜的时候,沈女史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她本就是比崔婉还要严厉些的人,雪梨她们在旁一瞧这面色就有点害怕,张康也慢慢地声音弱了:“香炒鱿鱼少放油……”
  顿了顿、吞了口口水,复硬着头皮添上:“桂花山药紫薯糕多放一分糖。”
  说完后,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了。
  沈女史黑着张脸应下来,雪梨眨了眨眼,思维似乎有点跑偏……
  张康每天来叫东西的时候要求都很多,但有一条一直是一样的:但凡要甜点,势必多要一分糖。
  雪梨自己也爱吃甜的,从第一天就对这个要求格外关注了一下,那天只是啧嘴暗道了一句“我也爱多加一分糖!”而后时间长了,就觉得不对劲了。
  张康看上去也十六七岁了,这么爱吃甜?她听年长的女官说过的,宫规上的事,宦官比宫女严格,宫女若在台面上伺候,忌葱蒜这些味道太重的也就是了。
  宦官可不一样,除非混到得脸的位置上,否则各餐用料皆控制得严格——张康倒是在得脸的位置上,但从前不得脸时必定也被板过口味,还喜甜喜得这么厉害?
  雪梨闷闷地想着,想跟沈氏说那个点心可能是给七殿下要的,觑觑沈氏的面色又不敢提。
  她是因为那天聊皇帝的事被骂过来的,眼下再猜一回七王点膳……不知道要被骂到哪里去了!
  又无法就此不提。
  很想弄清楚七王到底怎么回事啊!如是他每天还有这么一顿好好吃,她们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怕他饿坏了!
  托腮想了想一时又没什么辙——想进寝殿看看究竟肯定没戏,若直接问张康,张康也铁定不会承认,若能说就早说了。
  张康点的几道宵夜很快就备好,沈女史差蒋玉瑶送过去。雪梨到底没想出该怎么办,失落了一会儿,没精打采地准备回房。
  踏出膳间门槛,甫一抬头,垂首连退几步,又退回了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昨晚有读者想看蟹酿橙的图,于是我发在微博啦,有兴趣的妹纸可以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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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间里突然就静了。
  眼前来的宦官,众人都没见过,但看服色,竟是和皇帝跟前的大监陈冀江一样。一时都心里打鼓,齐欠身道了句“大人”,而后静听吩咐。
  对方也没多客套,拂尘一甩,开门见山:“你们是尚食局差来照顾七殿下饮食的?”
  “是。”沈女史应了,稍上前一步,小心询问,“大人您是……”
  那宦官一声冷笑:“咱家就是来传个话。太后说了,殿下若明天还吃不下东西,你们几个就全到宫正司领板子去,打死了算!”
  满屋死寂。
  连沈女史都心跳慌了两下,强定神想明白了此人是谁,忙深欠下身:“许大人,我们必定尽心,还请太后息怒……”
  听得“许大人”三个字,一众小宫女也知道他是谁了。
  是许淳生,太后跟前的大宦官。太后近几年都住在洛安城外二十里的郢山行宫,是以她们没见过这位大人。
  七王也是一直随着太后在郢山的,今夏皇帝去郢山避暑后才把他一道带了回来。一直带在身边的幼子突然病了,无怪太后专程差了人进宫盯着。
  许淳生丢下话便拂袖离去,膳房众人在他离开许久后才有了动静,有宫女发僵地看向沈女史,声音发着抖:“姐姐……”
  那天沈女史彻夜未眠,底下的人自也都陪着彻夜未眠。一张张膳单写出来又扔了,将近子时四刻才定下来。
  一份单子写了五页纸,雪梨她们拿过来一看,甜的、咸的、素的、荤的、清淡的、油腻的,全有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各样东西上齐了,总该有那么两三样是七王爱吃的。
  看看时辰,做这么多道必是来不及了,何况十几人里还有六个是只能打杂的小宫女。
  沈女史蹙着眉头踌躇片刻,推门而出,急赶去尚食局央尚食女官派帮手过来。
  她再回来时,崔婉和薛芹一同来了,还带了二十几个宫女跟着,最低也是长使,没有三年前进来的年纪最小的那批人。
  一方不大的膳间里忙得热火朝天。
  是以就算只是打杂,雪梨她们要做的事也不少,定下脚的时候都没有。
  即便这样,还是一直到前头来传膳的时候,这边还有一道点心没出锅。
  几个小宫女央着来传膳的小宦官,求他多等一小会儿,又是塞银子又是敬茶,可算把人稳住了。
  待得那道点心出锅后,眼前食盒一摆,换那小宦官想给她们敬茶了:这么多?八只食盒!
  眼见他一个人必定拿不了,沈女史恰好开口,蕴着笑说:“我们帮中贵人端过去。”
  位份略高些的一众宫女已累得直不起腰,沈女史就带了这六个九品的去,外加刚晋位的苏子娴。
  八个人都紧张不已,雪梨想着那“多一分糖”的事,越想越有点犯难。
  进了七王的寝殿,各道早膳从食盒中取出,摆在小案上准备送进去,雪梨才知道总共有多少:
  主食八样,甜粥、咸粥各一,另有银丝卷、豆包、葱油饼、发糕、面条、包子。
  酱菜备了十多样,酸甜苦辣具有,一只只小瓷碟装了又放入一只大盘子中,五颜六色的。
  各色点心更是自占了一桌,种类多到有许多雪梨都叫不上来,每一样都做得品相极佳,或软糯或酥脆,一眼看上去就够诱人。
  鸡蛋有煮的、有荷包的,还有鸭蛋鹅蛋鸽子蛋也都以各种做法备了一份,水煮的皆已去了壳,看着莹白剔透,而且吃着方便。
  除了这些,还有单独的馄饨、饺子、馅饼一类。
  足足四桌东西摆出来,哪像早膳?简直是要设宴的样子!
  和在七王殿里服侍的宦官一同将四张案桌稳稳抬进去,搁在榻边,几个小宫女刚要施礼告退,抬眸一看,就见沈女史在偷偷给张康塞银子。
  这点路数她们还是懂的,沈女史这是想多等片刻,看看七王吃不吃。
  于是张康没轰她们,她们自然而然地退到了一旁候着。七王年纪轻也没觉出不对,一切水到渠成。
  谢晗半坐半躺,恹恹地扫了眼这规模宏大的早膳,目光稍一定,旁边的宦官立刻心领神会,端了那碗馄饨过去。
  尚食局众人心中一喜,悄悄斜眼看着,均是暗道只要他把这碗馄饨吃了,她们的命就算保住了!
  但是,七王只吃了两个,就又放下了。
  “撤了吧。”他说。而后一拽被子就要躺倒,打算闷头继续睡的样子。
  雪梨侧眸看去,沈女史紧咬着牙关,额上已然沁出了虚汗来。
  她扁了扁嘴,想做些什么又少点底气,就拽了拽苏子娴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现在最惨的……也就是一死了吧?”
  苏子娴直听得傻了:“不然呢?”
  死都放在眼前了,怎么还要想个更惨的?
  “殿下……”雪梨低声底气地开了头,第一回因为太低甚至无人听见,于是她看向床榻,稍提了音,又道了一声,“殿下。”
  七王没反应,但他肯定听见了。
  雪梨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殿下您……多吃几口吧。”
  谢晗侧躺着,背对着她们,看不见是谁在说话。就听这声音颤得厉害,一皱眉:“吃不下,撤了吧。”
  这厢沈女史也已握了雪梨的手腕,目光一扫,示意她别再劝。
  可是横竖都是一死啊……
  雪梨也犟了,秀眉稍蹙,惧怕的口吻中忍不住地渗出了点埋怨:“奴婢们忙了一夜未眠……”
  七王未有动静,张康上前低一斥:“住口!”
  “您多吃两口点心也好。”雪梨大着胆子装没听见,又说,“那道糯米甜糍粑,奴婢早上帮女史调味的时候,为殿下多添了一分糖……”
  谢晗心里骤一绷,蓦地坐起来,开口一喝:“闭嘴!!!”
  雪梨不敢吭声了,七王咬咬牙,有点气恼:“旁人都退下!”
  近前服侍的人齐一施礼就退下了,尚食局来的一行人皆为雪梨捏一把汗,但除了依言退下,也没别的辙……
  房门阖上的声音刚一响,雪梨就没力气了。腿上一软,毫无骨气地跪倒:“殿下恕罪!”
  谢晗坐在榻上瞪了她半天,安寂中眼看她跪在地上越缩越低,本来就不高的身子都快缩成个小团儿了,他又骂不出狠话。
  “谁告诉你的!”他跳下榻叉腰怒问,“张康吗?”
  雪梨心惧得有点声嘶,使劲摇头:“没有,是奴婢看张大人每晚点的点心都添一分糖,自己猜的……”
  听到骤松气的声音,随后,七王坐回了榻边。
  余怒未消地又瞪了她一会儿,谢晗道:“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了!”雪梨赶忙说,“奴婢心里不确信,没敢告诉别人!”
  谢晗颜色稍霁,眼睛翻了翻,栽回榻上横着,声音懒懒:“那就行了。我有我的打算,你们谁都别管。”
  他自觉说到位了,可短短片刻后,底下那声音里却哽咽了:“不、不行啊……”
  “怎么?”
  雪梨既急又怕,仗着他看不见,伏在地上又是拧眉又是撇嘴,终于强逼出一句:“您再不吃东西,指来正则宫的尚食局宫人,就都要被太后杖毙了!”
  谢晗一惊,重新腾坐起来,脱口而出:“真的?”
  “嗯!”雪梨点头连连,大着胆子望向他,明眸里已全是泪水。
  原本觉得她在唬他的谢晗一看她这副样子,当即相信这话是真的了。
  这小宫女明显看着比自己还小些,谢晗突然觉得自己在欺负弱小。
  神色变得有点窘迫,谢晗尴尬地挠了挠额头,起身把她拉起来:“当真抱歉,我不知道。”
  雪梨的关注点却没变,甚至没意识到眼前是位亲王正道歉呢,执著地指指旁边的小桌:“您吃点呗……”
  七王却说:“不行。”
  雪梨小脸紧绷地看向他。
  “许淳生肯定来了是不是?我让张康去跟他说清楚。这样就没你们的事了,我还有我的事要做,你别管。”七王说得认认真真、一清二楚,再看看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被自己吓得够呛的小宫女,想了想,下颌微颔,“吓坏你了?那我赔罪。你可缺什么?我让张康拿给你。”
  雪梨立时想说:您能不能开个口,让尚食女官许我留在尚食局?
  话到嘴边狠咽回去,不行不行,这话不能说。让七王帮了这个忙,不知道女官们会不会觉得她借势压人,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别的宫女因为类似的原因,事后被穿小鞋!
  又不想放过这机会。毕竟,一个亲王、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放在眼前……
  雪梨忽地双眸一亮,仰头望着他,问说:“殿下能吩咐奴婢办个差事么?”
  “啊?”谢晗没听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o(*////▽////*)o谢谢魄水~菱歌~九尾空狐的地雷~~
  o(*////▽////*)o谢谢月光潮水和sweetluna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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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七殿下:儿童节你让人戳穿了我的伪装……并不快乐T_T】
  雪梨央七王“派”她去浣衣局送东西,原委只说了个大概,七王就答应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忙帮得很地道,应下之后还贴心地询问了雪梨想哪天去。雪梨想想,在尚食局都为七王紧张的时候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似乎太不合适,便说:“八月初,可以么?”
  七王点头,遂叫了张康进来,让他记得八月初时去尚食局交待一声,让雪梨做几道菜送到浣衣局去。
  这吩咐弄得张康一头雾水,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往浣衣局送东西,七王的解释又是简单粗暴:“别管,我有我的安排。”
  雪梨长松口气,深感这是她进宫以来最“机灵”的一回了!
  都是逼出来的,若不是小宫女晋位的事已经开始,她决计想不到这样的法子。
  既不让七王直接开口压着尚食局把她留下,又让尚食局看到“咦?殿下竟直接让她做事?”而增加一下自己的重要性;同时,多了这么一次去浣衣局的机会,还能再央一央那边的女官,多道保障。
  太聪明啦!
  雪梨踏出七王的寝殿,感觉刚才的恐惧和持续了几日的阴郁都消散不见了。直开心得蹦了两步,倏尔意识到好像太忘乎所以,忙四下看看,理理衣衫,规规矩矩地往回走。
  适才七王发火的样子让众人都为雪梨捏了把汗,眼下见她平平安安地回来,无论关系好不好都是松了口气。
  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便没有人冒然追问七王同她说了什么。年长的宫娥过来安慰了她几句,而后各自回去休息——毕竟都熬了一整夜。
  至于她们有没有从最初听到的那几句她与七王的对话间猜出背后的端倪,雪梨就不知道了。总之自此之后,许淳生没来找过麻烦,厨房里也不再紧张,膳食照样呈进去、撤出来,张康来点宵夜时也都耐心做。
  三天后,她们回了尚食局。
  甫一回去,沈女史就被叫去了尚食房里。雪梨踮着脚尖四处张望,好像其他女史也都去了。
  过了一刻,女史们又分别召齐勒手下尚未晋位的小宫女,告诉她们说:“今届的小宫女七月廿四进宫。”
  就是八天后。
  尚食局里顿时又弥漫开一层紧张的气氛——不明说也知道,小宫女进宫后她们的去留会决定得更快。
  她们本就是做打杂的活,虽则其中有许多要靠一句“熟能生巧”,但毕竟简单。小宫女们会很快上手,待得上手之后,她们里面没能晋到长使、恭使上的人,就该被打发到别处去了。
  忧心忡忡间,八天过得很快。七月廿四那天卯时,早膳已备好、午膳尚未着手开始准备的时候,有小宦官来传话,让众人都去前院。
  不过片刻便已聚齐,平日空荡的前院此时因为人多且齐整而显得很有些气势。
  中间留着一条空道,空道右边皆是能称一声“女官”的。从四品的四位司膳、正五品的八位典膳、从五品的十二位女史,另加正、从六品掌管尚食局典籍的典记、典侍各十六人。
  左边则都是位份低些的宫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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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正七品选侍往后排,皆是排成三行,从次进院门直排到头进院门。刚晋了正八品恭使的苏子娴差不多在中间的位置,雪梨这正九品中使离门差不多只有两丈距离了。
  这样众人齐列的时候,位份低的便显得愈发的低。服饰上的差别太明显,比如她们正九品的襦裙是樱粉色的,低了半阶的从九品则是淡粉色,头饰上正九品也多一支钗子。
  尚食女官晚到了片刻,站在次一进院门前,遥望着头进院门静等着。
  少顷,暗红色的院门缓缓打开。
  满院宫女颔着首,虽都忍不住斜眸偷瞧一眼,却无一人敢交头接耳,院中安静如旧。
  一众新来的小姑娘都是七八岁,排了长长两列,由几名宦官带入院中。
  足足七十二人,也都是从九品的淡粉色襦裙,两个月后,就会挑三十二个晋到正九品了。
  进入院中后原本的两列变成了四列。她们远没有那么规矩,许多人四下张望着,两旁的姐姐们满是好奇。
  直至带她们前来的宦官一咳,向尚食一引:“这位是尚食女官。”
  “尚食。”
  她们一福身。因为送到各处前都会在尚仪局先学半个月的规矩,所以这一礼……虽然不齐,但也尚可。
  这天就变得很热闹。
  尚食女官将新来的小宫女给女史分配好,女史们都添了人,在雪梨她们进宫后才晋到女史位上、手下原本没有小宫女的三位女史这一次则多领了几位。
  但一时并无事给她们做。尚食让她们先各自去休息,可耐不住有活泼些的,忍不住要到膳房门口看一看。
  这样的事,女史们忙着没工夫管,更轮不到雪梨她们来管——她们也算“过来人”了,过不了几天,女官们腾出手来的时候,就会把她们“收拾”规矩的。
  八月初一,正则宫的掌事宦官突然到了尚食局,点名要雪梨做几道菜送到浣衣局去,还说“是七殿下的意思”。
  这番交待是对崔婉说的,崔婉怔了半天,不敢相信:“雪梨?!”
  张康点点头:“是。”
  “阮雪梨吗?”崔婉仍是讶异,向张康解释道,“她还是个小宫女,正九品中使。七殿下的吩咐交给她……”
  “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七殿下点名要她办这事,莫说是个正九品中使,就是刚进宫来的那批,也得照办!”
  张康如是说。崔婉都慌了,不是怕别的,是怕雪梨办不好这事挨罚。
  向张康一欠身,她匆匆道了句“中贵人请随我去见尚食女官”,便按捺着惊意,朝尚食邹氏的住处去了。
  张康可不慌。反正七殿下交待他的是让雪梨去浣衣局送几道菜,他只要把这事办成了便好,其余的不是他要顾忌的。
  气定神闲地跟尚食说完,张康淡看着邹氏和崔婉呈现了同样的震惊。
  邹氏觉得太意外,自己执掌尚食局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说……亲王·找个小宫女·给浣衣局·送吃的。
  定下神,邹氏叫崔婉叫雪梨来。
  雪梨进了屋,屈膝一福,规矩垂首:“女官。”
  邹氏朝张康指了指她:“是这孩子?”
  张康道:“是,早先去正则宫为殿下备膳的人里有她。许是那天她大着胆子劝殿下用膳,殿下觉得她有胆识吧。”
  张康说着,还寻机编了个这么安排的理由。
  邹氏思忖片刻,缓点了头,微笑道:“那便依殿下的意,但不知都要备什么菜?”
  雪梨贝齿陡一咬。
  还是不够聪明!!!
  她怎的完全没想到,七殿下着人来交待这事,尚食自是要问七殿下需用什么菜的,哪会由得她安排?可七殿下……也不会真提前备个膳单吧。
  她紧张地偷眼瞧张康,但见张康一躬身,还真从袖中取了张纸出来。
  这下,雪梨更紧张了!
  万一七殿下写下的都是山珍海味什么的,她带去浣衣局送给掌事女官,掌事女官也不敢收啊……
  邹氏接过单子瞧了瞧,面色未改,伸手递给了雪梨。
  雪梨上前接过,不安到呼吸都滞了,咬着嘴唇壮了半天胆量才抬了下眼皮,去看纸上都写了什么。
  一共六行字。字迹很漂亮,龙飞凤舞的。
  红豆饭、排骨山药汤、泡椒凤爪、糟溜鱼片、糖醋樱桃肉、豆沙酥饼。
  还好,没什么太罕见的。
  “我们会尽快做好送去。”邹氏像张康颔首道。
  张康拱手一揖表示放心,又添了句:“记得务必让她去送。”
  而后张康便离开了。房里,邹氏坐着、崔婉与雪梨站着,都还有点懵。
  须臾,邹氏吁了口气,嘱咐崔婉:“你和阿芹挑几个人一并做了,让她去送便是。”
  “诺。”崔婉福身,想了想,又替雪梨讨了个机会,“奴婢让她学着?”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想让自己人多个机会学本事,若是身边的人都没能留下,做女史的脸上也不好看。
  雪梨一阵惊喜,看向邹氏,邹氏还真点了头:“学这也好,去吧。”
  二人一同告退。崔婉去找了薛芹,又叫了几个厨艺不差的选侍、常侍来,分了分工,着手备膳。
  “排骨山药汤的山药要切滚刀块。”崔婉一壁说着,手中一壁落刀。每切一刀转一下山药,已去了皮的白净山药很快就成了数块。
  她拿了一块递给雪梨看:“每块半寸长。”
  她说完便去取砂锅。甫拿起一看,眉心便是一蹙。
  砂锅狠放在案上,崔婉冷脸沉道:“把昨日洗碗的小宫女,都叫出来。”
  “诺。”一常侍应了话,大气都不敢出地就去找人了。
  崔婉又拿了两段山药给雪梨:“你练着,我马上回。”
  这冷淡的神色……
  雪梨肩头紧了紧,连连点头,偷眼目送崔婉离开。
  雪梨拎着食盒走出膳间的时候,就看到二十几个新来的小宫女正在墙边挨罚呢。
  七八岁的小女孩们比她还要矮将近一头,头都不敢抬地站了一排,一双双小手展平了伸出来,紧咬着牙关等着一尺宽的竹板落下来。
  雪梨硬着头皮走过去,耳边轻叫声不断。
  终于又到了那条最凄清的宫道上。
  好在这回正值晌午,日头很足,便没有上次那样的阴冷森意。
  雪梨一壁往前走着,一壁心下暗忖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去趟太医院,向医女讨两副治创伤的药来给那些新来的小宫女。
  竹板打在手心上也很疼啊,不比日后藤条抽在小臂上舒服多少!
  蓦地有人挡在了身前。
  “呀”地一叫,雪梨忙停住脚,抬头一看忙向后退,屈膝福身:“卫大人。”
  卫忱抱着一大桶箭,低头笑看着她:“又去浣衣局?”
  “嗯。”雪梨点点头。
  上回进紫宸殿送宵夜,卫忱护了她一道,经此之后她已不那么怕他了。
  食盒放地上,她蹲下身,把里面那碟豆沙酥饼拿出来端给他:“谢谢大人在紫宸殿帮奴婢说话!”
  知恩图报。她今天备了六样吃的,拿出一样来也没关系。
  卫忱不禁一笑,看看她托着的点心,又看看手里沉甸甸的箭筒:“可方便帮我端过去?”
  雪梨稍稍一怵。
  不太想再见那个拿飞镖吓人的指挥使,但眼下这样,是她先说了道谢,又不好再收回来。
  她就将点心放回食盒里一同拎着,闷头跟着卫忱去了,一路都走在卫忱的正后方,这样指挥使就不能拿飞镖扔她了……
  走到院门前,卫忱迅速腾出手一推,雪梨刚看了一眼,就被院中的阵势吓住了!
  午间明媚的阳光下,十余男子一样的银灰曳撒,站作整齐一排搭弓控弦,听得门声齐望过来……
  因为排得太齐,她从这微斜的角度看过去,一时还道是自己眼花看到了重影。
  那十余人看到卫忱身后探出头来的小丫头,眉头一蹙。
  “明轩君。”指挥使在廊下负手而立,清淡一笑,“明轩君迟了就算了,怎么还带个姑娘?”
  话音初落目光微转:“放。”
  那十余人瞬间转回头对靶,顷刻间羽箭齐出,刺进靶上的声音很重。
  雪梨一看那靶,又是一震。
  靶上画了只老虎。十余只箭无一例外皆射在虎颈上……
  方才那么快的速度,她完全不知他们是如何瞄准的!
  卫忱轻松一笑,弯腰把箭筒放在门边。似是察觉到雪梨的紧张,他伸手在她背上轻一拍,带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一边走着一边朝指挥使解释:“走到银汉门恰遇到她,有个谢礼给我,就让她直接拿过来了。”
  雪梨好想逃走……
  闷不吭声地随着他一同走到指挥使面前,当中只隔了一道供人小坐的围栏。
  雪梨将食盒放在围栏上,取出那碟点心搁下。卫忱探手取了块来吃,笑说:“不错。”
  雪梨勉强一笑,余光小心地瞥着,指挥使竟也主动拿了一块来吃。
  “太甜了。”他却这样说。好在一块酥饼不过两口的量,蹙眉间顺手把剩下的丢进口中,也凑合着吃了。
  卫忱的视线落在她还未盖上的食盒里,目光微凝,俄而短促一笑:“泡椒凤爪?”
  “嗯!”她一点头。
  卫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雪梨不知他在思量什么,水眸目不转睛地盯着。
  须臾,他右手往袖中一探,拿出时指间多了一小块碎银:“买你这道菜。”
  雪梨听言傻住。
  “大人……”她低下头踟蹰着,又抬眸望望他,“这菜奴婢是要送去浣衣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还有好几道?”卫忱轻松笑道,手再探入袖中,又添了一块碎银出来。
  雪梨看了看,心中想继续拒绝,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把那碟泡椒凤爪拿出来递了过去。她的神色不禁悲愤,嘟囔道:“大人请……”
  卫忱满意地结接过,雪梨暗地里撇撇嘴,陡闻身后一声弓弦弹出的异响,同时一声闷叫入耳。
  扭过头去,一御令卫正甩着胳膊缓劲,边甩边吸冷气。
  卫忱皱眉,放下刚拿起的一截泡椒凤爪,一个白瓷瓶扔过去:“怎么还出这种错?”
  “我不善射箭!”那人懊恼地解释一句,挽起衣袖便将瓷瓶里的药倒上去。
  雪梨明眸一眨,回过身唤卫忱:“大人!”
  突然清亮的声音让卫忱觉得正咽下去的豆沙一噎,垂眸看她:“嗯?”
  “我买大人的药!”她伸手就把卫忱刚给她的碎银塞了回去。
  御令卫这么要紧的地方,能用的药肯定比给宫女用的好嘛!
  卫忱一愣:“你要这药干什么?”
  “新来的小宫女不懂事,都是要‘立规矩’的。”雪梨吐吐舌头,“今天就是头一回,碗没洗干净,二十多个人被打手心,打肿为止。”
  她一番解释说完,卫忱显有点意外和好奇,打量她一番,道:“新进宫的,岂不是比你还小?”
  “是,七八岁吧。”雪梨道。见卫忱讶异不减,又说,“但都有这么一遭嘛,我进宫那时也有。这会儿不先长记性,日后在大事上犯了错才糟糕呢。”
  大齐朝的宫女都是良家人子,自幼没见过什么严苛的事。家境差些的,觉得不就是干活么?自己在家也会,便易对宫里的规矩不上心;家境好些的则眼界高,觉得自己有主见便爱自作主张……
  两种情况造成的结果都是“不知天高地厚”,是以性子必须提前压住、规矩必须早早立下。女官们就会挑那么两三回出小错的时候严罚,打过几回,再笨的人也知道天高地厚了。
  这样远好过日后犯了大错把命丢了。
  卫忱蹙蹙眉头,觉得不该如此。余光一扫显也在听的指挥使,把不满咽了回去,低头咬了口泡椒凤爪。
  指挥使淡睇着雪梨,静了须臾,忽短促一笑:“尚食局这么苦,你还百般寻关系想留下?”
  雪梨悚然一惊。
  他端然是指她去浣衣局求人的事。但这件事,她却没同他们说过。
  “这么吃惊干什么?”指挥使轻一摇头,目光复看向院中练射箭的众人,“我们是御令卫。”
  所以……他们去暗查过?轻而易举地知道了始末?
  雪梨不安地向后退了半步,定住脚,静了静气,认真道:“也……没有那么苦,只是头两年不懂规矩,挨罚的时候多些。现在已不会了,在尚食局比被发落去做杂役强,也比当上差舒服。”
  她所说的“上差”是指在皇帝、嫔妃跟前服侍的人,指挥使听言轻哂,反驳说:“那是你没去过御前。”
  “我去过!”她立刻顶回去。
  虽然没敢抬头吧……
  指挥使垂眸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雪梨有点心虚,俄而他轻“哦”一声:“还想去么?”
  “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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