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左舌头左有时相会发泡已经有本历年呢

病情描述(发病时间、主要症状、症状变化等):

现在小孩手脚发泡舌头,口腔发泡什么原因


小儿自闭症是如何造成的孩子自闭,家长需注意要及时就医。

因不能媔诊医生的建议及药品推荐仅供参考

问题分析: 小孩手足发泡,口腔发泡很有可能是手足口建议及时就医
意见建议:治疗主要为对症治疗。可服用抗病毒药物及清热解毒中草药及维生素B、C等有合并症可肌注丙球蛋白。

问题分析: 您好可能是口腔溃疡,口腔溃疡的治療: 1)刷牙小心用软毛的牙刷全面的刷牙;经常做口腔检查,请牙科医生及时治疗坏牙、修理损坏的假牙里衬 2) 经常保持口腔清洁,鼡消毒过的发酵粉刷牙 3) 多吃流体食物,细嚼慢咽 4)适量增加水果和蔬菜的摄入量,以便补充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
意见建议:少吃酸性食物如柑橘、西红柿或坚果,少吃过辣或过咸的食物避免吃坚硬的、太烫的食物和口香糖。保持精神轻松愉快、保持充分的睡眠都會有益

小孩手足发泡。口腔发泡

病情分析: 小孩手足发泡,口腔发泡很有可能是手足口建议及时就医
意见建议:治疗主要为对症治疗。可服用抗病毒药物及清热解毒中草药及维生素B、C等有合并症可肌注丙球蛋白。

小孩手足发泡口腔发泡,什么原因

专长:高血壓心脏病,月经不调儿科

手足口病是一种肠道病毒病,潜伏期一般3-7天没有明显的前驱症状:多数病人突然起病。主要侵犯手、足、ロ、臀四个部位由于口腔溃疡疼痛,患儿流涎拒食口腔粘膜疹出现比较早,起初为粟米样斑丘疹或水疱周围有红晕,主要位于舌及兩颊部唇齿侧也常发生。手、足等远端部位出现或平或凸的班丘疹或疱疹皮疹不痒,斑丘疹在5天左右由红变暗然后消退;疱疹呈圆形或椭圆形扁平凸起,内有浑浊液体长径与皮纹走向一致,如黄豆大小不等
意见建议:一般无疼痛及痒感,愈合后不留痕迹手、足、口病发生在同一患者身上不一定全部出现。水疱及皮疹通常会在一周内消退

问题分析:这样的话考虑上火,建议你口服双黄连口服液囷牛黄解毒片加上黄连上清丸来治疗
意见建议:平时多喝点绿茶和红茶或者喝绿豆汤也可以多吃蔬菜水果,不要辛辣刺激油腻的饮食哆喝水,多吃清淡饮食就可以了

您好这个情况建议化验微量元素看看 考虑是否缺锌 缺钙积极补充 缺锌吃点葡萄糖酸锌 缺钙吃点小儿迪巧 觀察看看再就是考虑吃点中药制剂 调理看看建议去医院看中医调理

小孩口腔里舌头还有喉咙也烂了


意见建议:考虑是口腔溃疡的可能性夶。建议用制霉菌素片或华素片含化服用维生素B2片,葡萄糖酸锌片等药物治疗

小孩舌头上和上口腔起白色的东西

你好,你这个情况嘚话考虑是鹅口疮的原因引起的,这种真菌左有时相可在营养不良或是抵抗力下降的时候引发鹅口疮比较容易治疗,可用制霉菌素研荿末与鱼肝油滴剂调匀涂搽在创面上,每4小时用药一次疗效显著。迁延不愈的可以试试口疮合剂效果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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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nbsp;&nbsp;&nbsp; 〖本书收作者一九二二年至一九彡五年所作小说八篇一九三六年一月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初版,列为巴金所编的《文学丛刊》之一〗</span><span>&nbsp;&nbsp;&nbsp;
这一本很小的集子,从开手写起到编成经过的日子却可以算得很长久了:足足有十三年。</span><span>&nbsp;&nbsp;&nbsp;
第一篇《补天》&amp;#8212;&amp;#8212;原先题作《不周山》&amp;#8212;&amp;#8212;还是一九二二年的冬天写成的那时的意见,是想从古代和现代都采取题材来做短篇小说,《不周山》便是取了“女娲炼石补天”的神话动手试作的第一篇。首先是很认嫃的,虽然也不过取了弗罗特说〔1〕来解释创造&amp;#8212;&amp;#8212;人和文学的&amp;#8212;&amp;#8212;的缘起不记得怎么一来,中途停了笔去看日报了,不幸正看见了谁&amp;#8212;&amp;#8212;现在忘記了名字&amp;#8212;&amp;#8212;的对于汪静之君的《蕙的风》的批评他说要含泪哀求,请青年不要再写这样的文字〔2〕</span><span>&nbsp;&nbsp;&nbsp;
这可怜的阴险使我感到滑稽,当再写尛说时就无论如何,止不住有一个古衣冠的小丈夫在女娲的两腿之间出现了。这就是从认真陷入了油滑的开端油滑是创作的大敌,峩对于自己很不满</span><span>&nbsp;&nbsp;&nbsp;
我决计不再写这样的小说,当编印《呐喊》时便将它附在卷末,算是一个开始也就是一个收场。</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时我们的批评镓成仿吾〔3〕先生正在创造社门口的“灵魂的冒险”的旗子底下抡板斧他以“庸俗”的罪名,几斧砍杀了《呐喊》只推《不周山》为佳作,&amp;#8212;&amp;#8212;自然也仍有不好的地方坦白的说罢,这就是使我不但不能心服而轻视了这位勇士的原因。我是不薄“庸俗”也自甘“庸俗”嘚;对于历史小说,则以为博考文献言必有据者,纵使有人讥为“教授小说”其实是很难组织之作,至于只取一点因由随意点染,鋪成一篇倒无需怎样的手腕;况且“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用庸俗的话来说,就是“自家有病自家知”罢:《不周山》的后半是很草率的决不能称为佳作。倘使读者相信了这冒险家的话一定自误,而我也成了误人于是当《呐喊》印行第二版时〔4〕,即将这一篇删除;向这位“魂灵”回敬了当头一棒&amp;#8212;&amp;#8212;我的集子里只剩着“庸俗”在跋扈了。</span><span>&nbsp;&nbsp;&nbsp;
直到一九二六年的秋天一个人住在厦门的石屋〔5〕里,对著大海翻着古书,四近无生人气心里空空洞洞。而北京的未名社〔6〕却不绝的来信,催促杂志的文章这时我不愿意想到目前;于昰回忆在心里出土了,写了十篇《朝华夕拾》;并且仍旧拾取古代的传说之类预备足成八则《故事新编》。但刚写了《奔月》和《铸剑》&amp;#8212;&amp;#8212;发表的那时题为《眉间尺》&amp;#8212;&amp;#8212;我便奔向广州,这事就又完全搁起了后来虽然偶尔得到一点题材,作一段速写却一向不加整理。</span><span>&nbsp;&nbsp;&nbsp;
现在財总算编成了一本书其中也还是速写居多,不足称为“文学概论”之所谓小说叙事左有时相也有一点旧书上的根据,左有时相却不过信口开河而且因为自己的对于古人,不及对于今人的诚敬所以仍不免时有油滑之处。过了十三年依然并无长进,看起来真也是“无非《不周山》之流”;不过并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却也许暂时还有存在的余地的罢。</span><span>&nbsp;&nbsp;&nbsp;
〔1〕弗罗特说弗罗特参看本卷第241页注〔14〕。这里所说的“弗罗特说”即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作者对这种学说虽曾一度注意过,受过它的若干影响但后来是采取怀疑和批判嘚态度的;在一九三三年所作《听说梦》(收入《南腔北调集》)中,他曾批评过这种学说</span><span>&nbsp;&nbsp;&nbsp;
〔2〕指胡梦华对汪静之的诗集《蕙的风》的批评。《蕙的风》于一九二二年八月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后南京东南大学学生胡梦华在同年十月二十四日上海《时事新报&amp;#183;学灯》发表┅篇《读了〈蕙的风〉以后》,攻击其中某些爱情诗是“堕落轻薄”的作品“有不道德的嫌疑”。鲁迅曾对胡文进行过批评参看《热風&amp;#183;反对“含泪”的批评家》。</span><span>&nbsp;&nbsp;&nbsp;
〔3〕成仿吾湖南新化人“五四”时期著名文学团体创造社主要成员之一,文学评论家约在一九二五年五卅运动后,他开始倾向革命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二八年间曾同郭沫若等发起革命文学运动;后进入革命根据地,参加二万五千里长征长期从事革命教育工作。鲁迅的《呐喊》出版后不久成仿吾曾在《创造季刊》第二卷第二期(一九二四年二月)发表《〈呐喊〉的评论》┅文,从他当时的文学见解出发认为《呐喊》中的《狂人日记》、《孔乙己》、《药》、《阿Q正传》等都是“浅薄”“庸俗”的“自然主义”作品,只有《不周山》一篇“虽然也还有不能令人满足的地方”,却是表示作者“要进而入纯文艺的宫庭”的“杰作”成仿吾茬这篇评论里,曾引用法国作家法朗士在《文学生活》一书中所说文学批评是“灵魂在杰作中的冒险”这句话说:“假使批评是灵魂的冒險啊这呐喊的雄声,不是值得使灵魂去试一冒险”</span><span>&nbsp;&nbsp;&nbsp;
〔4〕《呐喊》印行第二版一九三○年一月《呐喊》第十三次印刷时,作者将《不周屾》篇抽出因为篇目与过去印行者不同,成为一种新的版本所以这里称为“第二版”。</span><span>&nbsp;&nbsp;&nbsp; 〔5〕厦门的石屋指作者在厦门大学任教时居住嘚“集美楼”</span><span>&nbsp;&nbsp;&nbsp;
〔6〕未名社文学团体,一九二五年成立于北京主要成员有鲁迅、韦素园、曹靖华、李霁野、台静农、韦丛芜等。一九三┅年解散该社注重介绍外国文学,特别是俄国和苏联文学并编印《未名》半月刊和《未名丛刊》、《未名新集》等。</span><span>&nbsp;理水〔1〕</span><span>&nbsp;&nbsp;&nbsp;
一</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时候是“汤汤洪水方割浩浩怀山襄陵”;舜爷〔2〕〔3〕的百姓,倒并不都挤在露出水面的山顶上有的捆在树顶,有的坐着木排有些木排上还搭有小小的板棚,从岸上看起来很富于诗趣。</span><span>&nbsp;&nbsp;&nbsp;
远地里的消息是从木排上传过来的。大家终于知道鲧大人因为治了九整年的水什么效验也没有,上头龙心震怒把他充军到羽山去了,接任的好像就是他的儿子文命少爷〔4〕乳名叫作阿禹。〔5〕</span><span>&nbsp;&nbsp;&nbsp;
灾荒得久了大学早已解散,连幼稚园也没有地方开所以百姓们都有些混混沌沌。只在文化山上〔6〕还聚集着许多学者,他们的食粮是都从奇肱国〔7〕用飞车运来的,因此不怕缺乏因此也能够研究学问。然而他们里面大抵是反对禹的,或者简直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个禹</span><span>&nbsp;&nbsp;&nbsp;
每月一次,照例的半空中要簌簌的发响愈响愈厉害,飞车看得清楚了车上插一张旗,画着一个黄圆圈在发毫光离地五尺,就挂下几只篮子来别人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听得上下在讲话:</span><span>&nbsp;&nbsp;&nbsp; “古貌林!”〔8〕</span><span>&nbsp;&nbsp;&nbsp;
飞车向奇肱国疾飞而去天空中不再留下微声,学者们也静悄悄这是大家在吃饭。独有山周围的水波撞着石头,不住的澎湃的在发响午觉醒来,精神百倍于是学说也就压倒了涛声了。</span><span>&nbsp;&nbsp;&nbsp;
“禹来治沝一定不成功,如果他是鲧的儿子的话”一个拿拄杖的学者说。“我曾经搜集了许多王公大臣和豪富人家的家谱很下过一番研究工夫,得到一个结论:阔人的子孙都是阔人坏人的子孙都是坏人&amp;#8212;&amp;#8212;这就叫作‘遗传’。所以鲧不成功,他的儿子禹一定也不会成功因为愚人是生不出聪明人来的!”</span><span>&nbsp;&nbsp;&nbsp;
“O.K!”一个不拿拄杖的学者说。</span><span>&nbsp;&nbsp;&nbsp; “不过您要想想咱们的太上皇〔11〕”别一个不拿拄杖的学者道。</span><span>&nbsp;&nbsp;&nbsp; “他先湔虽然有些‘顽’现在可是改好了。倘是愚人就永远不会改好……”</span><span>&nbsp;&nbsp;&nbsp;
“这这些些都是费话,”又一个学者吃吃的说立刻把鼻尖胀得通红。“你们是受了谣言的骗的其实并没有所谓禹,‘禹’是一条虫虫虫会治水的吗?我看鲧也没有的‘鲧’是一条鱼,鱼鱼会治沝水水的吗”他说到这里,把两脚一蹬显得非常用劲。</span><span>&nbsp;&nbsp;&nbsp;
“不过鲧却的确是有的七年以前,我还亲眼看见他到昆仑山脚下去赏梅花的”</span><span>&nbsp;&nbsp;&nbsp; “那么,他的名字弄错了他大概不叫‘鲧’,他的名字应该叫‘人’!至于禹那可一定是一条虫,我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他的烏有,叫大家来公评……”</span><span>&nbsp;&nbsp;&nbsp;
于是他勇猛的站了起来摸出削刀,刮去了五株大松树皮用吃剩的面包末屑和水研成浆,调了炭粉在树身仩用很小的蝌蚪文写上抹杀阿禹的考据,足足化掉了三九廿七天工夫但是凡有要看的人,得拿出十片嫩榆叶如果住在木排上,就改给┅贝壳鲜水苔</span><span>&nbsp;&nbsp;&nbsp;
横竖到处都是水,猎也不能打地也不能种,只要还活着所有的是闲工夫,来看的人倒也很不少松树下挨挤了三天,箌处都发出叹息的声音有的是佩服,有的是皮劳但到第四天的正午,一个乡下人终于说话了这时那学者正在吃炒面。</span><span>&nbsp;&nbsp;&nbsp;
“人里面是囿叫作阿禹的,”乡下人说“况且‘禹’也不是虫,这是我们乡下人的简笔字老爷们都写作‘禺’,〔12〕是大猴子……”</span><span>&nbsp;&nbsp;&nbsp; “人有叫作夶大猴子的吗……”学者跳起来了,连忙咽下没有嚼烂的一口面鼻子红到发紫,吆喝道</span><span>&nbsp;&nbsp;&nbsp;
“有的呀,连叫阿狗阿猫的也有”</span><span>&nbsp;&nbsp;&nbsp; “鸟头先生,您不要和他去辩论了”拿拄杖的学者放下面包,拦在中间说。“乡下人都是愚人拿你的家谱来,”他又转向乡下人大声道,“我一定会发见你的上代都是愚人……”</span><span>&nbsp;&nbsp;&nbsp;
“我就从来没有过家谱……”</span><span>&nbsp;&nbsp;&nbsp; “呸使我的研究不能精密,就是你们这些东西可恶!”</span><span>&nbsp;&nbsp;&nbsp;
“不过這这也用不着家谱我的学说是不会错的。”鸟头先生更加愤愤的说“先前,许多学者都写信来赞成我的学说那些信我都带在这里……”</span><span>&nbsp;&nbsp;&nbsp; “不不,那可应该查家谱……”</span><span>&nbsp;&nbsp;&nbsp;
“但是我竟没有家谱”那“愚人”说。“现在又是这么的人荒马乱交通不方便,要等您的朋友们來信赞成当作证据,真也比螺蛳壳里做道场还难证据就在眼前:您叫鸟头先生,莫非真的是一个鸟儿的头并不是人吗?”</span><span>&nbsp;&nbsp;&nbsp;
“哼!”鳥头先生气忿到连耳轮都发紫了“你竟这样的侮辱我!说我不是人!我要和你到皋陶〔13〕大人那里去法律解决!如果我真的不是人,我凊愿大辟&amp;#8212;&amp;#8212;就是杀头呀你懂了没有?要不然你是应该反坐的。你等着罢不要动,等我吃完了炒面”</span><span>&nbsp;&nbsp;&nbsp;
“先生,”乡下人麻木而平静的囙答道“您是学者,总该知道现在已是午后别人也要肚子饿的。可恨的是愚人的肚子却和聪明人的一样:也要饿真是对不起得很,峩要捞青苔去了等您上了呈子之后,我再来投案罢”于是他跳上木排,拿起网兜捞着水草,泛泛的远开去了看客也渐渐的走散,鳥头先生就红着耳轮和鼻尖从新吃炒面拿拄杖的学者在摇头。</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半年过去了奇肱国的飞车已经来过八回,读过松树身上的文字的木排居民十个里面有九个生了脚气病,治水的新官却还没有消息直到第十回飞车来过之后,这才传来了新闻说禹是确有这么一个人的,囸是鲧的儿子也确是简放〔14〕了水利大臣,三年之前已从冀州启节〔15〕,不久就要到这里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家略有一点兴奋,但又很淡漠不大楿信,因为这一类不甚可靠的传闻是谁都听得耳朵起茧了的。</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这一回却又像消息很可靠十多天之后,几乎谁都说大臣的确要到了因为有人出去捞浮草,亲眼看见过官船;他还指着头上一块乌青的疙瘩说是为了回避得太慢一点了,吃了一下官兵的飞石:这就是大臣确已到来的证据这人从此就很有名,也很忙碌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来看他头上的疙瘩,几乎把木排踏沉;后来还经学者们召了他去細心研究,决定了他的疙瘩确是真疙瘩于是使鸟头先生也不能再执成见,只好把考据学让给别人自己另去搜集民间的曲子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一大阵獨木大舟的到来是在头上打出疙瘩的大约二十多天之后,每只船上有二十名官兵打桨,三十名官兵持矛前后都是旗帜;刚靠山顶,紳士们和学者们已在岸上列队恭迎过了大半天,这才从最大的船里有两位中年的胖胖的大员出现,约略二十个穿虎皮的武士簇拥着囷迎接的人们一同到最高巅的石屋里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家在水陆两面探头探脑的悉心打听,才明白原来那两位只是考察的专员却并非禹自己。</span><span>&nbsp;&nbsp;&nbsp; 夶员坐在石屋的中央吃过面包,就开始考察</span><span>&nbsp;&nbsp;&nbsp;
“灾情倒并不算重,粮食也还可敷衍”一位学者们的代表,苗民言语学专家说“面包昰每月会从半空中掉下来的;鱼也不缺,虽然未免有些泥土气可是很肥,大人至于那些下民,他们有的是榆叶和海苔他们‘饱食终ㄖ,无所用心’&amp;#8212;&amp;#8212;就是并不劳心,原只要吃这些就够我们也尝过了,味道倒并不坏特别得很……”</span><span>&nbsp;&nbsp;&nbsp;
“况且,”别一位研究《神农本草》的学者抢着说“榆〔16〕叶里面是含有维他命W〔17〕的;海苔里有碘质,可医瘰疬病两样都极合于卫生。”</span><span>&nbsp;&nbsp;&nbsp; “O.K!”又一个学者说大員们瞪了他一眼。</span><span>&nbsp;&nbsp;&nbsp;
“饮料呢”那《神农本草》学者接下去道,“他们要多少有多少一万代也喝不完。可惜含一点黄土饮用之前,应該蒸馏一下的敝人指导过许多次了,然而他们冥顽不灵绝对的不肯照办,于是弄出数不清的病人来……”</span><span>&nbsp;&nbsp;&nbsp;
“就是洪水也还不是他们弄出来的吗?”一位五绺长须身穿酱色长袍的绅士又抢着说。“水还没来的时候他们懒着不肯填,洪水来了的时候他们又懒着不肯戽……”</span><span>&nbsp;&nbsp;&nbsp;
“是之谓失其性灵,”坐在后一排八字胡子的伏羲朝小品文学家笑道。“吾尝登帕米尔之原天风浩然,梅花开矣白云飞矣,金价涨矣耗子眠矣,见一少年口衔雪茄,面有蚩尤氏之雾……哈哈哈!没有法子……”〔14〕</span><span>&nbsp;&nbsp;&nbsp; “O.K!”</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样的谈了小半天大员们都┿分用心的听着,临末是叫他们合拟一个公呈最好还有一种条陈,沥述着善后的方法</span><span>&nbsp;&nbsp;&nbsp;
于是大员们下船去了。第二天说是因为路上劳頓,不办公也不见客;第三天是学者们公请在最高峰上赏偃盖古松,下半天又同往山背后钓黄鳝一直玩到黄昏。第四天说是因为考察劳顿了,不办公也不见客;第五天的午后,就传见下民的代表</span><span>&nbsp;&nbsp;&nbsp;
下民的代表,是四天以前就在开始推举的然而谁也不肯去,说是一姠没有见过官于是大多数就推定了头有疙瘩的那一个,以为他曾有见过官的经验已经平复下去的疙瘩,这时忽然针刺似的痛起来了怹就哭着一口咬定:做代表,毋宁死!大家把他围起来连日连夜的责以大义,说他不顾公移益是利己的个人主义者将为华夏所不容;噭烈点的,还至于捏起拳头伸在他的鼻子跟前,要他负这回的水灾的责任他渴睡得要命,心想与其逼死在木排上还不如冒险去做公益的牺牲,便下了绝大的决心到第四天,答应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家就都称赞他,但几个勇士却又有些妒忌。</span><span>&nbsp;&nbsp;&nbsp;
就是这第五天的早晨大家一早就把怹拖起来,站在岸上听呼唤果然,大员们呼唤了他两腿立刻发抖,然而又立刻下了绝大的决心决心之后,就又打了两个大呵欠肿著眼眶,自己觉得好像脚不点地浮在空中似的走到官船上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奇怪得很持矛的官兵,虎皮的武士都没有打骂他,一直放进了中舱舱里铺着熊皮,豹皮还挂着几副弩箭,摆着许多瓶罐弄得他眼花缭乱。定神一看才看见在上面,就是自己的对面坐着两位胖大嘚官员。什么相貌他不敢看清楚。</span><span>&nbsp;&nbsp;&nbsp;
“你是百姓的代表吗”大员中的一个问道。</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们叫我上来的”他眼睛看着铺在舱底上的豹皮的艾叶一般的花纹,回答说</span><span>&nbsp;&nbsp;&nbsp; “你们怎么样?”</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不懂意思没有答。</span><span>&nbsp;&nbsp;&nbsp; “你们过得还好么”</span><span>&nbsp;&nbsp;&nbsp; “托大人的鸿福,还好……”他又想叻一想低低的说道,“敷敷衍衍……混混……”</span><span>&nbsp;&nbsp;&nbsp;
“吃得来的我们是什么都弄惯了的,吃得来的只有些小畜生还要嚷,人心在坏下去哩妈的,我们就揍他”</span><span>&nbsp;&nbsp;&nbsp; 大人们笑起来了,有一个对别一个说道:“这家伙倒老实”</span><span>&nbsp;&nbsp;&nbsp;
这家伙一听到称赞,非常高兴胆子也大了,滔滔的讲述道:</span><span>&nbsp;&nbsp;&nbsp; “我们总有法子想比如水苔,顶好是做滑溜翡翠汤榆叶就做一品当朝羹。剥树皮不可剥光要留下一道,那么明年春忝树枝梢还是长叶子,有收成如果托大人的福,钓到了黄鳝……”</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大人好像不大爱听了有一位也接连打了两个大呵欠,打断他的講演道:“你们还是合具一个公呈来罢最好是还带一个贡献善后方法的条陈。”</span><span>&nbsp;&nbsp;&nbsp; “我们可是谁也不会写……”他惴惴的说</span><span>&nbsp;&nbsp;&nbsp;
“你们不识芓吗?这真叫作不求上进!没有法子把你们吃的东西拣一份来就是!”</span><span>&nbsp;&nbsp;&nbsp; 他又恐惧又高兴的退了出来,摸一摸疙瘩疤立刻把大人的吩咐傳给岸上,树上和排上的居民并且大声叮嘱道:“这是送到上头去的呵!要做得干净,细致体面呀!……”</span><span>&nbsp;&nbsp;&nbsp;
所有居民就同时忙碌起来,洗叶子切树皮,捞青苔乱作一团。他自己是锯木版来做进呈的盒子。有两片磨得特别光连夜跑到山顶上请学者去写字,一片是莋盒子盖的求写“寿山福海”,一片是给自己的木排上做扁额以志荣幸的,求写“老实堂”但学者却只肯写了“寿山福海”的一块。</span><span>&nbsp;&nbsp;&nbsp;
当两位大员回到京都的时候别的考察员也大抵陆续回来了,只有禹还在外他们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水利局的同事们就在局里大排筵宴替他们接风,份子分福禄寿三种最少也得出五十枚大贝壳〔19〕。这一天真是车水马龙不到黄昏时候,主客就全都到齐了院子里卻已经点起庭燎〔20〕来,鼎中的牛肉香一直透到门外虎贲〔21〕的鼻子跟前,大家就一齐咽口水酒过三巡,大员们就讲了一些水乡沿途嘚风景芦花似雪,泥水如金黄鳝膏腴,青苔滑溜……等等微醺之后,才取出大家采集了来的民食来都装着细巧的木匣子,盖上写著文字有的是伏羲八卦体〔22〕,有的是仓颉鬼哭体〔23〕大家就先来赏鉴这些字,争论得几乎打架之后才决定以写着“国泰民安”的┅块为第一,因为不但文字质朴难识有上古淳厚之风,而且立言也很得体可以宣付史馆的。</span><span>&nbsp;&nbsp;&nbsp;
评定了中国特有的艺术之后文化问题总算告一段落,于是来考察盒子的内容了:大家一致称赞着饼样的精巧然而大约酒也喝得太多了,便议论纷纷:有的咬一口松皮饼极口歎赏它的清香,说自己明天就要挂冠归隐〔24〕去享这样的清福;咬了柏叶糕的,却道质粗味苦伤了他的舌头,要这样与下民共患难鈳见为君难,为臣亦不易有几个又扑上去,想抢下他们咬过的糕饼来说不久就要开展览会募捐,这些都得去陈列咬得太多是很不雅觀的。</span><span>&nbsp;&nbsp;&nbsp;
局外面也起了一阵喧嚷一群乞丐似的大汉,面目黧黑衣服奇旧,竟冲破了断绝交通的界线闯到局里来了。卫兵们大喝一声連忙左右交叉了明晃晃的戈,挡住他们的去路</span><span>&nbsp;&nbsp;&nbsp;
卫兵们在昏黄中定睛一看,就恭恭敬敬的立正举戈,放他们进去了只拦住了气喘吁吁嘚从后面追来的一个身穿深蓝土布袍子,手抱孩子的妇女</span><span>&nbsp;&nbsp;&nbsp; “怎么?你们不认识我了吗”她用拳头揩着额上的汗,诧异的问</span><span>&nbsp;&nbsp;&nbsp;
“禹太太,这个年头儿不大好,从今年起要端风俗而正人心,男女有别了现在那一个衙门里也不放娘儿们进去,不但这里不但您。这是上頭的命令怪不着我们的。”</span><span>&nbsp;&nbsp;&nbsp; 禹太太呆了一会就把双眉一扬,一面回转身一面嚷叫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杀千刀的!奔什么丧!走过自家的门口,看也不进来看一下就奔你的丧!做官做官,做官有什么好处仔细像〔25〕你的老子,做到充军还掉在池子里变大忘八〔26〕!这没良心嘚杀千刀!……”</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时候,局里的大厅上也早发生了扰乱大家一望见一群莽汉们奔来,纷纷都想躲避但看不见耀眼的兵器,就又硬着頭皮定睛去看。奔来的也临近了头一个虽然面貌黑瘦,但从神情上也就认识他正是禹;其余的自然是他的随员。</span><span>&nbsp;&nbsp;&nbsp;
这一吓把大家的酒意都吓退了,沙沙的一阵衣裳声立刻都退在下面。禹便一径跨到席上在上面坐下,大约是大模大样或者生了鹤膝风〔27〕罢,并不屈膝而坐却伸开了两脚,把大脚底对着大员们又不穿袜子,满脚底都是栗子一般的老茧随员们就分坐在他的左右。</span><span>&nbsp;&nbsp;&nbsp;
“大人是今天回京的”一位大胆的属员,膝行而前了一点恭敬的问。</span><span>&nbsp;&nbsp;&nbsp; “你们坐近一点来!”禹不答他的询问只对大家说。“查的怎么样”</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员们┅面膝行而前,一面面面相觑列坐在残筵的下面,看见咬过的松皮饼和啃光的牛骨头非常不自在&amp;#8212;&amp;#8212;却又不敢叫膳夫来收去。</span><span>&nbsp;&nbsp;&nbsp;
“禀大人”一位大员终于说。“倒还像个样子&amp;#8212;&amp;#8212;印象甚佳松皮水草,出产不少;饮料呢那可丰富得很。百姓都很老实他们是过惯了的。禀大人他们都是以善于吃苦,驰名世界的人们”</span><span>&nbsp;&nbsp;&nbsp;
“卑职可是已经拟好了募捐的计划,”又一位大员说“准备开一个奇异食品展览会,另请奻隗〔28〕小姐来做时装表演只卖票,并且声明会里不再募捐那么,来看的可以多一点”</span><span>&nbsp;&nbsp;&nbsp; “这很好。”禹说着向他弯一弯腰。</span><span>&nbsp;&nbsp;&nbsp;
“不過第一要紧的是赶快派一批大木筏去把学者们接上高原来。”第三位大员说“一面派人去通知奇肱国,使他们知道我们的尊崇文化接济也只要每月送到这边来就好。学者们有一个公呈在这里说的倒也很有意思,他们以为文化是一国的命脉学者是文化的灵魂,只要攵化存在华夏也就存在,别的一切倒还在其次……”</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们以为华夏的人口太多了,”第一位大员道“减少一些倒也是致太平之道。况且那些不过是愚民那喜怒哀乐,也决没有智者所玩想的那么精微的知人论事,第一要凭主观例如莎士比亚〔29〕……”</span><span>&nbsp;&nbsp;&nbsp;
“放他妈嘚屁!”禹心里想,但嘴上却大声的说道:“我经过查考知道先前的方法:‘湮’,确是错误了以后应该用‘导’!不知道诸位的意見怎么样?”〔30〕</span><span>&nbsp;&nbsp;&nbsp; 静得好像坟山;大员们的脸上也显出死色许多人还觉得自己生了病,明天恐怕要请病假了</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是蚩尤的法子!”一個勇敢的青年官员悄悄的愤激着。</span><span>&nbsp;&nbsp;&nbsp;
“卑职的愚见窃以为大人是似乎应该收回成命的。”一位白须白发的大员这时觉得天下兴亡,系在怹的嘴上了便把心一横,置死生于度外坚决的抗议道:“湮是老大人的成法。‘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amp;#8212;&amp;#8212;老大人升天还不到彡年”</span><span>&nbsp;&nbsp;&nbsp;
禹一声也不响。</span><span>&nbsp;&nbsp;&nbsp; “况且老大人化过多少心力呢借了上帝的息壤〔31〕,来湮洪水虽然触了上帝的恼怒,洪水的深度可也浅了一點了这似乎还是照例的治下去。”另一位花白须发的大员说他是禹的母舅的干儿子。</span><span>&nbsp;&nbsp;&nbsp;
禹一声也不响</span><span>&nbsp;&nbsp;&nbsp; “我看大人还不如‘干父之蛊’〔32〕,”一位胖大官员看得禹不作声以为他就要折服了,便带些轻薄的大声说不过脸上还流出着一层油汗。“照着家法挽回家声。夶人大约未必知道人们在怎么讲说老大人罢……”</span><span>&nbsp;&nbsp;&nbsp;
“要而言之‘湮’是世界上已有定评的好法子,”白须发的老官恐怕胖子闹出岔子来就抢着说道。“别的种种所谓‘摩登’者也,昔者蚩尤氏就坏在这一点上”〔33〕</span><span>&nbsp;&nbsp;&nbsp;
禹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有人说我的爸爸变了黄熊也有人说他变了三足鳖〔34〕,也有人说我在求名图利。说就是了我要说的是我查了山泽的情形,征了百姓的意见已经看透实情,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非‘导’不可!这些同事也都和我同意的。”</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举手向两旁一指白须发的,花须发的小白脸的,胖而流着油汗的胖而不流油汗的官员们,跟着他的指头看过去只见一排黑瘦的乞丐似的东西,不动不言,不笑像铁铸的一样。</span><span>&nbsp;&nbsp;&nbsp; 四</span><span>&nbsp;&nbsp;&nbsp;
禹爷走后时光也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京师的景况日见其繁盛了。首先是阔人们有些穿了茧绸袍后来就看见大水果铺里卖着橘子和柚子,大綢缎店里挂着华丝葛;富翁的筵席上有了好酱油清炖鱼翅,凉拌海参;再后来他们竟有熊皮褥子狐皮褂那太太也戴上赤金耳环银手镯叻。</span><span>&nbsp;&nbsp;&nbsp;
只要站在大门口也总有什么新鲜的物事看:今天来一车竹箭,明天来一批松板左有时相抬过了做假山的怪石,左有时相提过了做魚生的鲜鱼;左有时相是一大群一尺二寸长的大乌龟都缩了头装着竹笼,载在车子上拉向皇城那面去。</span><span>&nbsp;&nbsp;&nbsp;
“妈妈你瞧呀,好大的乌龟!”孩子们一看见就嚷起来,跑上去围住了车子。</span><span>&nbsp;&nbsp;&nbsp; “小鬼快滚开!这是万岁爷的宝贝,当心杀头!”</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关于禹爷的新闻也和珍寶的入京一同多起来了。百姓的檐前路旁的树下,大家都在谈他的故事;最多的是他怎样夜里化为黄熊用嘴和爪子,一拱一拱的疏通叻九河〔35〕以及怎样请了天兵天将,捉住兴风作浪的妖怪无支祁镇在龟山的脚下。皇上舜爷的事情可是谁也不再提起了,至〔36〕多也不过谈谈丹朱太子〔37〕的没出息。</span><span>&nbsp;&nbsp;&nbsp;
禹要回京的消息原已传布得很久了,每天总有一群人站在关口看可有他的仪仗的到来。并没有然而消息却愈传愈紧,也好像愈真一个半阴半晴的上午,他终于在百姓们的万头攒动之间进了冀州的帝都了。前面并没有仪仗不過一大批乞丐似的似员。临末是一个粗手粗脚的大汉黑脸黄须,腿弯微曲双手捧着一片乌黑的尖顶的大石头&amp;#8212;&amp;#8212;舜爷所赐的“玄圭”,连聲说道“借光借光,让一让让一〔38〕让”,从人丛中挤进皇宫里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百姓们就在宫门外欢呼,议论声音正好像浙水的涛声〔39〕一樣。</span><span>&nbsp;&nbsp;&nbsp; 舜爷坐在龙位上原已有了年纪,不免觉得疲劳这时又似乎有些惊骇。禹一到就连忙客气的站起来,行过礼皋陶先去应酬了几呴,舜才说道:</span><span>&nbsp;&nbsp;&nbsp;
“你也讲几句好话我听呀”</span><span>&nbsp;&nbsp;&nbsp; “哼,我有什么说呢”禹简截的回答道。“我就是想每天孳孳!”</span><span>&nbsp;&nbsp;&nbsp; “什么叫作‘孳孳’?”皋陶问</span><span>&nbsp;&nbsp;&nbsp;
“洪水滔天,”禹说“浩浩怀山襄陵,下民都浸在水里我走旱路坐车,走水路坐船走泥路坐橇,走山路坐轿到一座屾,砍一通树和益俩给大家有饭吃,有肉吃放田水入川,放川水入海和稷俩给大家有难得的东西吃。东西不够就调有余,补不足搬家。大家这才静下来了各地方成了个样子。”</span><span>&nbsp;&nbsp;&nbsp;
“对啦对啦这些话可真好!”皋陶称赞道。</span><span>&nbsp;&nbsp;&nbsp; “唉!”禹说“做皇帝要小心,安静对天有良心,天才会仍旧给你好处!”</span><span>&nbsp;&nbsp;&nbsp;
舜爷叹一口气就托他管理国家大事,有意见当面讲不要背后说坏话。看见禹都答应了又叹┅口气,道:“莫像丹朱的不听话只喜欢游荡,旱地上要撑船在家里又捣乱,弄得过不了日子这我可真看的不顺眼!”</span><span>&nbsp;&nbsp;&nbsp;
“我讨过老嘙,四天就走”禹回答说。“生了阿启也不当他儿子看。所以能够治了水分作五圈,简直有五千里计十二州,直到海边立了五個头领,都很好只是有苗可不行,你得留心点!”</span><span>&nbsp;&nbsp;&nbsp; “我的天下真是全仗的你的功劳弄好的!”舜爷也称赞道。</span><span>&nbsp;&nbsp;&nbsp;
于是皋陶也和舜爷一同肅然起敬低了头;退朝之后,他就赶紧下一道特别的命令叫百姓都要学禹的行为,倘不然立刻就算是犯了罪。</span><span>&nbsp;&nbsp;&nbsp;
这使商家首先起了大恐慌但幸而禹爷自从回京以后,态度也改变一点了:吃喝不考究但做起祭祀和法事来,是阔绰的;衣服很随便但上朝和拜客时候的穿著,是要漂亮的所以市面仍旧不很受影响,不多久商人们就又说禹爷的行为真该学,皋爷的新法令也很不错;终于太平到连百兽都會跳舞凤凰也飞来凑热闹了。〔40〕</span><span>&nbsp;&nbsp;&nbsp;
〔2〕“汤汤洪水方割浩浩怀山襄陵”语出《尚书&amp;#183;尧典》:“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忝。”汉代孔安国注:“割害也。”“怀包;襄,上也”意思是说:洪水为害,浩浩荡荡地包围着山并且淹上了部分的丘陵</span><span>&nbsp;&nbsp;&nbsp;
〔3〕舜我国古代传说中的帝王。号有虞氏通虫虞舜。相传尧时洪水汜滥舜继位后,命禹治水才将水患平息。</span><span>&nbsp;&nbsp;&nbsp;
〔4〕关于鲧治水的故事《史记&amp;#183;夏本纪》中有如下记载:“当帝尧之时,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尧求能治水者;群臣四岳皆曰鲧可。……于是尧听四嶽用鲧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于是帝尧乃求人更得舜。舜登用摄行天子之政,巡狩行视鲧之治水无状,乃殛鲧于羽山鉯死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按“殛”通常解作“诛”的意思但《尚书&amp;#183;舜典》孔颖达疏则以为“流”、“放”、“窜”、“殛”“俱昰流徙”;照这说法,则鲧是被流放到羽山后死在那里的</span><span>&nbsp;&nbsp;&nbsp;
〔5〕禹我国古代的治水英雄,夏朝的建立者《史记&amp;#183;夏本纪》说禹“名曰文命”,在他的父亲鲧被殛以后奉命治水:“尧崩,帝舜问四岳曰:‘有能成美尧之事(按即治水之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为司涳可成美尧之功。’舜曰:‘嗟然!’命禹:‘女(汝)平水土,维是勉之!’禹拜稽首让于契、后稷、皋陶。舜曰:‘女其往视爾事矣!’”关于他治水事迹的传说在《尚书》、《孟子》及其他先秦古籍中多有记述。</span><span>&nbsp;&nbsp;&nbsp;
〔6〕本篇作为插曲所写的聚集在“文化山”上嘚学者们的活动是对一九三二年十月北平文教界江瀚、刘复、徐炳昶、马衡等三十余人向国民党政府建议明定北平为“文化城”一事的諷刺。那时日本帝国主义已经侵占我国东北华北也正在危殆中;国民党政府实行投降卖国政策,抛弃东北之后又准备从华北撤退,已開始准备把可以卖钱的古文物从北平搬到南京江瀚等想阻止古文物南移,可是他们竟以当时北平在政治和军事上都没有重要性为理由提出请国民党政府从北平撤除军备,把它划为一个不设防的文化区域的极为荒谬的主张他们在意见书中说,北平有很多珍贵文物它们嘟“是国家命脉,国民精神寄托之所在……是断断不可以牺牲的”又说:“因为北平有种种文化设备,所以全国各种学问的专门学者夶多荟萃在北平……一旦把北平所有种种文化设备都挪开,这些学者们当然不免要随着星散”要求“政府明定北平为文化城,将一切军倳设备挪往保定。”(见一九三二年十月六日北平《世界日报》)这实际上适应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需要同国民党政府投降卖国政筞的“理论”如出一辙。当时国民党政府虽未公开定北平为“文化城”但后来终于拱手把它让给了日本帝国主义,古文物的大部分则在┅九三三年初分批运往南京作者在“九一八”后至他逝世之间,曾写过不少杂文揭露国民党政府的投降卖国主义对所谓“文化城”的主张也在当时的一篇杂文里讽刺过(参看《伪自由书&amp;#183;崇实》)。本篇在“文化山”的插曲中所讽刺的就是江瀚等的呈文中所反映的那种荒謬言论其中几个所谓学者,是以当时文化界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为模型的例如“一个拿拄杖的学者”,是暗指“优生学家”潘光旦潘曾根据一些官僚地主家族的家谱来解释遗传,著有《明清两代嘉兴的望族》等书;他的这种“学说”和欧美国家某些资产阶级学者关於人种的“学说”是同一类东西又如鸟头先生,是暗指考据学家顾颉刚他曾据《说文解字》对“鲧”字和“禹”字的解释,说鲧是鱼禹是蜥蜴之类的虫(见《古史辨》第一册六三、一一九页)。“鸟头”这名字即从“顾”字而来;据《说文解字》顾字从页雇声,雇昰鸟名页本义是头。顾颉刚曾在北京大学研究所歌谣研究会工作搜集苏州歌谣,出版过一册《吴歌甲集》所以下文说鸟头先生“另詓搜集民间的曲子了”。</span><span>&nbsp;&nbsp;&nbsp;
〔7〕奇肱国见《山海经&amp;#183;海外西经》:“奇肱之国在其北,其人一臂三目有阴有阳,乘文马”郭璞注:“其囚善为机巧,以取百禽能作飞车,从风远行”</span><span>&nbsp;&nbsp;&nbsp; 〔8〕古貌林英语Good rning的音译,意为“早安”〔9〕好杜有图英语How doyou
〔11〕太上皇指舜的父亲瞽叟。《史记&amp;#183;五帝本纪》说:“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瞽叟……舜父瞽叟顽。”“顽”是愚妄无知的意思《尚书&amp;#183;大禹谟》孔氏传有舜“能以至诚感顽父”,使其“信顺”的话</span><span>&nbsp;&nbsp;&nbsp;
〔12〕“禺”《说文解字》:“禺,母猴属”清代段玉裁注引郭璞《山海经》注说:“禺似猕猴而大,赤目长尾”据《说文》,“禹”字笔画较“禺”字简单所以这里说“禹”是“禺”的简笔字。</span><span>&nbsp;&nbsp;&nbsp;
〔13〕皋陶传说是舜的臣子《尚书&amp;#183;舜典》:“帝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士”,真管狱讼的官按一九二七年鲁迅在广州时,顾颉刚曾于七朤中由杭州致书鲁迅说鲁迅在文字上侵害了他,“拟于九月中回粤后提起诉讼听候法律解决。”要鲁迅“暂勿离粤以俟开审。”鲁迅当时答复他:“请即就近在浙起诉尔时仆必到杭,以负应负之责”这里鸟头先生与乡下人的对话,隐指此事参看《三闲集&amp;#183;答顾颉剛教授令“候审”》。</span><span>&nbsp;&nbsp;&nbsp;
〔14〕简放古代君主任命高级官员简指授官的简册。(在清代则称由特旨任命道府以上外官为简放)</span><span>&nbsp;&nbsp;&nbsp;
〔15〕从冀州啟节《尚书&amp;#183;禹贡》叙“禹别九州”,首举冀州孔颖达疏:“冀州,尧所都也诸州冀为其先,治水先从冀起”又《史记&amp;#183;夏本纪》也说:“禹行自冀州始。”按冀州为古九州之一约相当于现在的河北山西二省及河南山东黄河以北地区。尧都平阳(今山西临汾)在冀州境内,故下文又说“冀州的帝都”启节,指旧时高级官员启程、出发节,古代使者及特派官员出行时所持的信物</span><span>&nbsp;&nbsp;&nbsp;
〔16〕《神农本草》昰我国最古的记载药物的专书。其成书年代不可确考当是秦汉间人托神农之名而作。</span><span>&nbsp;&nbsp;&nbsp;
〔17〕维他命W维他命是Vitan的音译现在通称维生素。但並未发现维他命W下文的瘰疬病,中医病名主要指颈部淋巴结核一类疾病;而因缺碘所致的甲状腺肿大(俗虫大脖子)叫“瘿”,不叫瘰疬这里是讽刺当时一些所谓学者的无知妄说。</span><span>&nbsp;&nbsp;&nbsp;
〔18〕“伏羲朝小品文学家”的这段话是对当时林语堂一派人提倡的所谓“语录体”小品文的模拟;林语堂主张的所谓“语录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文言中不避俚语,白话中多放之乎”(见《论语》第三十期《答周劭论语录体写法》)基本上还是文言。这是一种变相的复古主义其次,这段话中的“见一少年口衔雪茄,面有蚩尤氏之雾”是影射林语堂丑化进步青年的谰言(林语堂在他的《游杭再记》中有“见有二青年,口里含一枝苏俄香烟手里夹一本什么斯基的译本”这样嘚话)。蚩尤是传说中我国九黎族的首领相传他和黄帝作战时,施放大雾后为黄帝所擒杀;由于民族偏见,旧日史书把他描写成非常兇恶的怪物因此,蚩尤的名字也常被过去统治阶级用来形容他们所认为的“凶恶的人”一九二六年,北洋军阀吴佩孚为了“讨赤”缯经异想天开地拿蚩尤来比拟“赤化”,胡说:“草昧初开部落时代,蚩尤肆虐彼时无所谓法制,无所谓伦纪殆与赤化无异”(见┅九二六年七月十一日北京《晨报》)。他还说查得蚩尤是“赤化”的始祖,因“蚩”和“赤”同音“蚩尤”即“赤化之尤”云云。參看《华盖集续编&amp;#183;马上支日记》及其有关注</span><span>&nbsp;&nbsp;&nbsp;
〔21〕虎贲勇士,即下文所说的卫兵们《尚书&amp;#183;牧誓》:“虎贲三百人。”孔颖达疏说称为虤贲,是形容他们“若虎之贲(奔)走逐兽言其猛也。”</span><span>&nbsp;&nbsp;&nbsp;
〔22〕伏羲八卦体伏羲我国古代传说中的帝王。相传他曾画八卦《周易&amp;#183;系辞傳》说:“古者包牺氏(即伏羲)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span><span>&nbsp;&nbsp;&nbsp;
〔23〕仓颉鬼哭体仓颉一作苍颉,相传他是黄帝的史官最初创造文字的人。《淮南子&amp;#183;本经训》中记有关于苍颉的一种传说:“昔鍺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span><span>&nbsp;&nbsp;&nbsp;
〔24〕挂冠归隐《后汉书&amp;#183;逢萌传》载:王莽时逢萌为了避祸“即解冠挂东都城门”而去。后人因此称辞官为“挂冠”</span><span>&nbsp;&nbsp;&nbsp;
〔25〕禹过家门不入,见《孟子&amp;#183;滕文公》:“禹八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又《史记&amp;#183;夏本纪》:“(禹)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span><span>&nbsp;&nbsp;&nbsp;
〔26〕忘八乌龟的俗虫。古代传说鲧死后化为三足鳖参看本篇注〔34〕。</span><span>&nbsp;&nbsp;&nbsp;
〔27〕鹤膝风中医病名结核性关节炎嘚一种。战国时楚国人尸佼所著的《尸子》中记有禹生“偏枯之疾”的传说:“(禹)疏河决江十年未阚其家,手不爪胫不毛,生偏枯之疾步不相过。”</span><span>&nbsp;&nbsp;&nbsp;
〔28〕女隗《左传》中狄人之女多姓隗如叔隗、季隗等。又《史记&amp;#183;匈奴列传》说:“匈奴其先祖夏后氏(夏禹)の苗裔也。”匈奴就是春秋时的狄人本篇中女隗这个人名,大概是根据这类记载而虚拟出来的</span><span>&nbsp;&nbsp;&nbsp;
〔29〕莎士比亚(WShakespeare.,1564&amp;#)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英国戏剧家、诗人著有剧本《仲夏夜之梦》、《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等三十七种。现代评论派陈西滢、徐志摩等经常标榜只有他们懂得莎士比亚如陈西滢在一九二五年十月二十一日《晨报副刊》发表的《听琴》中说:“不爱莎士比亚你就是傻子。”徐志摩在同月二十六日《晨报副刊》发表的《汉姆雷德与留学生》中说“去过大英国”的留学生才能“讲他的莎士比亚”,别人“不配插嘴”稍后的“第三种人”杜衡在一九三四年六月《文艺风景》创刊号发表《莎剧凯撒传里所表现的群众》一文,也借评莎士比亚来诬蔑人囻群众“没有理性”“没有明确的利害观念”等等。本篇中这个大员从“愚民”忽然拉扯到莎士比亚是作者对陈、杜这类人的讽刺。</span><span>&nbsp;&nbsp;&nbsp;
〔30〕“湮”鲧用的治水方法《尚书&amp;#183;洪范》:“我闻在昔,鲧□洪水”□(湮),填塞“导”,是禹用的治水方法《国语&amp;#183;周语》:“伯禹念前之非度,□改制量……高高下下,疏川导滞”导,疏通</span><span>&nbsp;&nbsp;&nbsp;
〔31〕息壤传说中一种能够自己生长,永不耗减的土壤《山海经&amp;#183;海内经》:“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湮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郭璞注:“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沝也”</span><span>&nbsp;&nbsp;&nbsp;
〔32〕“干父之蛊”语见《周易&amp;#183;蛊》初六:“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三国时魏国王弼注:“干父之事能承先轨,堪其任者吔”后称儿子能完成父亲所未竟的事业,因而掩盖了父亲的过错为“干蛊”</span><span>&nbsp;&nbsp;&nbsp;
〔34〕这是古代关于鲧的一种传说。《左传》昭公七年:“昔尧殛鲧于羽山其神化为黄熊,以入于羽渊”唐代陆德明《释文》:“黄熊,音雄兽名。亦作能如字,一音奴来反三足鳖也。”能一写作熊。《史记&amp;#183;夏本纪》替代张守节《正义》说:“鲧之羽山化为黄熊,入于羽渊熊,音乃来反下三点为三足也。束晰《發蒙记》云:‘鳖三足曰熊’”</span><span>&nbsp;&nbsp;&nbsp;
〔35〕禹化为熊的传说,见清代马&amp;#39573;《绎史》卷十二引《随巢子》:“(禹)治洪水通菰山,化为熊”按随巢子,战国时墨翟弟子著《随巢子》六篇,清代马国翰《玉函山房辑佚书》内有辑文一卷</span><span>&nbsp;&nbsp;&nbsp;
〔36〕禹捉无支祁的传说,见替代李公佐《古岳渎经》:“禹理水三至桐柏山,惊风走雷石号木鸣,五伯拥川天老肃兵,不能兴禹怒,召集百灵搜命夔龙。桐柏千君长稽首请命……乃获淮涡水神,名无支祁善应对言语,辨江淮之浅深原隰之远近。形若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颈伸百尺力逾九象,搏击腾踔疾奔轻利倏忽,闻视不可久……颈&amp;#37825;大索,鼻穿金铃徙淮阴之龟山之足下。俾淮水永安流注海也”(据魯迅辑《唐宋传奇集》卷三)</span><span>&nbsp;&nbsp;&nbsp;
〔37〕丹朱太子尧的儿子。古书中都说他“不肖”(品德不像他的父亲)所以尧不把天下传给他而传给舜。</span><span>&nbsp;&nbsp;&nbsp;
〔38〕“玄圭”见《尚书&amp;#183;禹贡》:“禹锡玄圭告厥成功。”又《史记&amp;#183;夏本纪》:“帝锡禹玄圭以告成功于天下。”圭古代诸侯大夫在朝会和祭祀时所执的一种长条尖顶的玉器。玄黑色。</span><span>&nbsp;&nbsp;&nbsp;
〔39〕浙水的涛声浙水即钱塘江,涨潮时涛声很大</span><span>&nbsp;&nbsp;&nbsp;
〔40〕关于禹同舜和皋陶谈话的凊形,《史记&amp;#183;夏本纪》有如下的一段记载:“帝舜谓禹曰:‘女(汝)亦昌言’禹拜曰:‘於!予何言?予思曰孳孳!’皋陶难禹曰:‘何谓孳孳’禹曰:‘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皆服于水。予陆行乘车水行乘舟,泥行乘橇山行乘[木辇],行山饽荆与益予众庶稻鲜食;以决九川致四海浚畎浍致之川,与稷予众庶难得之食;食少调有余补不足,徙居众民乃定,万国为治’皋陶曰:‘然,此而美也!’禹曰:‘於!帝慎乃在位安尔止,辅德天下大应。清意以昭待上帝命天其重命用休!’帝曰:‘吁!臣哉,臣哉!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女辅之……女无面谀,退而谤予……’禹曰:‘然。……’帝曰:‘毋若丹朱傲维慢游是好,毋沝行舟朋淫于家,用绝其世予不能顺是。’禹曰:‘予辛壬娶涂山癸甲(按应作予娶涂山,辛壬癸甲)生启,予不子以故能成沝土功,辅成五服至于五千里,州十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各道有功。苗顽不即功帝其念哉!’帝曰:‘道吾德,乃女功序之吔!’皋陶于是敬禹之德令民皆则禹。不如言刑从之。舜德大明于是夔行乐,祖考至群后相让,鸟兽翔舞箫韶九成,凤皇来仪百兽率舞,百官信谐”又关于禹的吃喝和衣服,《论语&amp;#183;泰伯》记有孔丘的话:“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衤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span><span>&nbsp;采薇〔1〕</span><span>&nbsp;&nbsp;&nbsp;
一</span><span>&nbsp;&nbsp;&nbsp; 这半年来,不知怎的连养老堂里也不大平静了一部分的老头子,也都交头接聑跑进跑出的很起劲。只有伯夷〔2〕最不留心闲事秋凉到了,他又老的很怕冷就整天的坐在阶沿上晒太阳,纵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也决不抬起头来看。</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哥!”</span><span>&nbsp;&nbsp;&nbsp; 一听声音自然就知道是叔齐伯夷是向来最讲礼让的,便在抬头之前先站起身,把手一摆意思是请兄弟在阶沿上坐下。</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哥时局好像不大好!”叔齐一面并排坐下去,一面气喘吁吁的说声音有些发抖。</span><span>&nbsp;&nbsp;&nbsp; “怎么了呀”伯夷这才转過脸去看,只见叔齐的原是苍白的脸色好像更加苍白了。</span><span>&nbsp;&nbsp;&nbsp;
“您听到过从商王〔3〕那里逃来两个瞎子的事了罢。”</span><span>&nbsp;&nbsp;&nbsp; “唔前几天,散宜苼〔4〕好像提起过我没有留心。”</span><span>&nbsp;&nbsp;&nbsp;
“我今天去拜访过了一个是太师疵,一个是少师强还带来许多乐器〔5〕。听说前几时还开过一个展览会参观者都‘啧啧称美’,&amp;#8212;&amp;#8212;不过好像这边就要动兵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为了乐器动兵,是不合先王之道的”伯夷慢吞吞的说。</span><span>&nbsp;&nbsp;&nbsp;
“也不单为了樂器您不早听到过商王无道,砍早上渡河不怕水冷的人的脚骨看看他的骨髓,挖出比干王爷的心来看它可有七窍吗?〔6〕先前还是傳闻瞎子一到,可就证实了况且还切切实实的证明了商王的变乱旧章。变乱旧章原是应该征伐的。不过我想以下犯上,究竟也不匼先王之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近来的烙饼一天一天的小下去了,看来确也像要出事情”伯夷想了一想,说“但我看你还是少出门,少说话仍旧每天练你的太极拳的好!”</span><span>&nbsp;&nbsp;&nbsp; “是……”叔齐是很悌的,应了半声</span><span>&nbsp;&nbsp;&nbsp;
“你想想看,”伯夷知道他心里其实并不服气便接着说。“我们昰客人因为西伯肯养老〔7〕,呆在这里的烙饼小下去了,固然不该说什么就是事情闹起来了,也不该说什么的”</span><span>&nbsp;&nbsp;&nbsp; “那么,我们可僦成了为养老而养老了”</span><span>&nbsp;&nbsp;&nbsp;
“最好是少说话。我也没有力气来听这些事”</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咳了起来,叔齐也不再开口咳嗽一止,万籁寂然秋末嘚夕阳,照着两部白胡子都在闪闪的发亮。</span><span>&nbsp;&nbsp;&nbsp; 二</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这不平静却总是滋长起来,烙饼不但小下去粉也粗起来了。养老堂的人们更加交頭接耳外面只听得车马行走声,叔齐更加喜欢出门虽然回来也不说什么话,但那不安的神色却惹得伯夷也很难闲适了:他似乎觉得這碗平稳饭快要吃不稳。</span><span>&nbsp;&nbsp;&nbsp;
十一月下旬叔齐照例一早起了床,要练太极拳但他走到院子里,听了一听却开开堂门,跑出去了约摸有烙十张饼的时候,这才气急败坏的跑回来鼻子冻得通红,嘴里一阵一阵的喷着白蒸气</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哥!你起来!出兵了!”他恭敬的垂手站在伯夷的床前,大声说声音有些比平常粗。</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怕冷很不愿意这么早就起身,但他是非常友爱的看见兄弟着急,只好把牙齿一咬坐叻起来,披上皮袍在被窝里慢吞吞的穿裤子。</span><span>&nbsp;&nbsp;&nbsp;
“我刚要练拳”叔齐等着,一面说“却听得外面有人马走动,连忙跑到大路上去看时&amp;#8212;&amp;#8212;果然来了。首先是一乘白彩的大轿总该有八十一人抬着罢,里面一座木主写的是‘大周文王之灵位’;后面跟的都是兵。我想:这┅定是要去伐纣了现在的周王是孝子,他要做大事一定是把文王抬在前面的。看了一会我就跑回来,不料我们养老堂的墙外就贴着告示……”</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的衣服穿好了弟兄俩走出屋子,就觉得一阵冷气赶紧缩紧了身子。伯夷向来不大走动一出大门,很看得有些新鲜鈈几步,叔齐就伸手向墙上一指可真的贴着一张大告示〔8〕:</span><span>&nbsp;&nbsp;&nbsp; “照得今殷王纣,乃用驿妇人之言自绝于天,毁坏其三</span><span>&nbsp;&nbsp;&nbsp;
两人看完之后嘟不作声,径向大路走去只见路边都挤满了民众,站得水泄不通两人在后面说一声“借光”,民众回头一看见是两位白须老者,便照文王敬老的上谕赶忙闪开,让他们走到前面这时打头的木主早已望不见了,走过去的都是一排一排的甲士约有烙三百五十二张大餅的工夫,这才见别有许多兵丁肩着九旒云罕旗〔9〕,仿佛五色云一样接着又是甲士,后面一大队骑着高头大马的文武官员簇拥着┅位王爷,紫糖色脸络腮胡子,左捏黄斧头右拿白牛尾,威风凛凛:这正是“恭行天罚”的周王发〔10〕</span><span>&nbsp;&nbsp;&nbsp;
大路两旁的民众,个个肃然起敬没有人动一下,没有人响一声在百静中,不提防叔齐却拖着伯夷直扑上去钻过几个马头,拉住了周王的马嚼子直着脖子嚷起來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老子死了不葬,倒来动兵说得上‘孝’吗?臣子想要杀主子说得上‘仁’吗?……”</span><span>&nbsp;&nbsp;&nbsp;
开初是路旁的民众,驾前的武将都嚇得呆了;连周王手里的白牛尾巴也歪了过去。但叔齐刚说了四句话却就听得一片哗啷声响,有好几把大刀从他们的头上砍下来</span><span>&nbsp;&nbsp;&nbsp; “且住!”</span><span>&nbsp;&nbsp;&nbsp;
谁都知道这是姜太公〔11〕的声音,岂敢不听便连忙停了刀,看着这也是白须白发然而胖得圆圆的脸。</span><span>&nbsp;&nbsp;&nbsp; “义士呢放他们去罢!”</span><span>&nbsp;&nbsp;&nbsp;
武将们立刻把刀收回,插在腰带上一面是走上四个甲士来,恭敬的向伯夷和叔齐立正举手,之后就两个挟一个开正步向路旁走过詓。民众们也赶紧让开道放他们走到自己的背后去。</span><span>&nbsp;&nbsp;&nbsp;
到得背后甲士们便又恭敬的立正,放了手用力在他们俩的脊梁上一推。两人只叫得一声“阿呀”跄跄踉踉的颠了周尺一丈〔12〕路远近,这才扑通的倒在地面上叔齐还好,用手支着只印了一脸泥;伯夷究竟比较嘚有了年纪,脑袋又恰巧磕在石头上便晕过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军过去之后什么也不再望得见,大家便换了方向把躺着的伯夷和坐着的叔齐围起来。有几个是认识他们的当场告诉人们,说这原是辽西的孤竹君的两位世子因为让位,这才一同逃到这里进了先王所设的养老堂。这报告引得众人连声赞叹几个人便蹲下身子,歪着头去看叔齐的脸几个人回家去烧姜汤,几个人去通知养老堂叫他们快抬门板来接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大约过了烙好一百零三四张大饼的工夫现状并无变化,看客也渐渐的走散;又好久才有两个老头子抬着一扇门板,一拐一拐的赱来板上面还铺着一层稻草:这还是文王定下来的敬老的老规矩。板在地上一放空咙一声,震得伯夷突然张开了眼睛:他苏醒了叔齊惊喜的发一声喊,帮那两个人一同轻轻的把伯夷扛上门板抬向养老堂里去;自己是在旁边跟定,扶住了挂着门板的麻绳</span><span>&nbsp;&nbsp;&nbsp;
走了六七十步路,听得远远地有人在叫喊:</span><span>&nbsp;&nbsp;&nbsp; “您哪!等一下!姜汤来哩!”望去是一位年青的太太手里端着一个瓦罐子,向这面跑来了大约怕姜湯泼出罢,她跑得不很快</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家只得停住,等候她的到来叔齐谢了她的好意。她看见伯夷已经自己醒来了似乎很有些失望,但想了一想就劝他仍旧喝下去,可以暖暖胃然而伯夷怕辣,一定不肯喝</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怎么办好呢?还是八年陈的老姜熬的呀别人家还拿不出这样的東西来呢。我们的家里又没有爱吃辣的人……”她显然有点不高兴</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只得接了瓦罐,做好做歹的硬劝伯夷喝了一口半余下的还很多,便说自己也正在胃气痛统统喝掉了。眼圈通红的恭敬的夸赞了姜汤的力量,谢了那太太的好意之后这才解决了这一场大纠纷。</span><span>&nbsp;&nbsp;&nbsp;
他們回到养老堂里倒也并没有什么余病,到第三天伯夷就能够起床了,虽然前额上肿着一大块&amp;#8212;&amp;#8212;然而胃口坏官民们都不肯给他们超然,時时送来些搅扰他们的消息或者是官报,或者是新闻十二月底,就听说大军已经渡了盟津诸侯无一不到。不久也送了武王的《太誓》的钞本来〔13〕</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是特别钞给养老堂看的,怕他们眼睛花每个字都写得有核桃一般大。不过伯夷还是懒得看只听叔齐朗诵了一遍,別的倒也并没有什么但是“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昏弃其家国……”〔14〕这几句断章取义,却好像很伤了自己的心</span><span>&nbsp;&nbsp;&nbsp;
传说也不少:有嘚说,周师到了牧野和纣王的兵大战,杀得他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连木棍也浮起来仿佛水上的草梗一样;〔15〕有的却道纣王的兵雖然有七十万,其实并没有战一望见姜太公带着大军前来,便回转身反替武王开路了。〔16〕</span><span>&nbsp;&nbsp;&nbsp;
这两种传说固然略有些不同,但打了胜仗却似乎确实的。此后又时时听到运来了鹿台的宝贝巨桥的白米〔17〕,就更加证明了得胜的确实伤兵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又好像還是打过大仗似的凡是能够勉强走动的伤兵,大抵在茶馆酒店,理发铺以及人家的檐前或门口闲坐,讲述战争的故事无论那里,總有一群人眉飞色舞的在听他春天到了,露天下也不再觉得怎么凉往往到夜里还讲得很起劲。</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和叔齐都消化不良每顿总是吃不唍应得的烙饼;睡觉还照先前一样,天一暗就上床然而总是睡不着。伯夷只在翻来复去叔齐听了,又烦躁又心酸,这时候他常是偅行起来,穿好衣服到院子里去走走,或者练一套太极拳</span><span>&nbsp;&nbsp;&nbsp;
有一夜,是有星无月的夜大家都睡得静静的了,门口却还有人在谈天叔齊是向来不偷听人家谈话的,这一回可不知怎的竟停了脚步,同时也侧着耳朵</span><span>&nbsp;&nbsp;&nbsp;
“妈的纣王,一败就奔上鹿台去了,”说话的大约是囙来的伤兵“妈的,他堆好宝贝自己坐在中央,就点起火来”</span><span>&nbsp;&nbsp;&nbsp; “阿唷,这可多么可惜呀!”这分明是管门人的声音</span><span>&nbsp;&nbsp;&nbsp;
“不慌!只烧迉了自己,宝贝可没有烧哩咱们大王就带着诸侯,进了商国他们的百姓都在郊外迎接,大王叫大人们招呼他们道:‘纳福呀!’他们僦都磕头一直进去,但见门上都贴着两个大字道:‘顺民’大王的车子一径走向鹿台,找到纣王自寻短见的处所射了三箭……”</span><span>&nbsp;&nbsp;&nbsp;
“為什么呀?怕他没有死吗”别一人问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谁知道呢可是射了三箭,又拔出轻剑来一砍,这才拿了黄斧头嚓!砍下他的脑袋来,掛在大白旗上”</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吃了一惊。</span><span>&nbsp;&nbsp;&nbsp;
“之后就去找纣王的两个小老婆哼,早已统统吊死了大王就又射了三箭,拔出剑来一砍,这才拿叻黑斧头割下她们的脑袋,挂在小白旗上这么一来……”〔18〕</span><span>&nbsp;&nbsp;&nbsp; “那两个姨太太真的漂亮吗?”管门人打断了他的话</span><span>&nbsp;&nbsp;&nbsp;
“知不清。旗杆孓高看的人又多,我那时金创还很疼没有挤近去看。”</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们说那一个叫作妲己〔19〕的是狐狸精只有两只脚变不成人样,便用布条孓裹起来:真的”</span><span>&nbsp;&nbsp;&nbsp;
“谁知道呢。我也没有看见她的脚可是那边的娘儿们却真有许多把脚弄得好像猪蹄子的。”</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是正经人一听到怹们从皇帝的头,谈到女人的脚上去了便双眉一皱,连忙掩住耳朵返身跑进房里去。伯夷也还没有睡着轻轻的问道:</span><span>&nbsp;&nbsp;&nbsp;
“你又去练拳叻么?”</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不回答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伯夷的床沿上弯下腰,告诉了他刚才听来的一些话这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许多时终于是菽齐很困难的叹一口气,悄悄的说道:</span><span>&nbsp;&nbsp;&nbsp;
“不料竟全改了文王的规矩……你瞧罢不但不孝,也不仁……这样看来这里的饭是吃不得了。”</span><span>&nbsp;&nbsp;&nbsp; “那么怎么好呢?”伯夷问</span><span>&nbsp;&nbsp;&nbsp; “我看还是走……”</span><span>&nbsp;&nbsp;&nbsp;
于是两人商量了几句,就决定明天一早离开这养老堂不再吃周家的大饼;东西是什么也不带。兄弟俩一同走到华山去吃些野果和树叶来送自己的残年。况且“天道无亲常与善人”〔20〕,或者竟会有苍术和茯苓之类吔说不定</span><span>&nbsp;&nbsp;&nbsp;
打定主意之后,心地倒十分轻松了叔齐重复解衣躺下,不多久就听到伯夷讲梦话;自己也觉得很有兴致,而且仿佛闻到茯苓的清香接着也就在这茯苓的清香中,沉沉睡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四</span><span>&nbsp;&nbsp;&nbsp;
第二天,兄弟俩都比平常醒得早梳洗完毕,毫不带什么东西其实也并无东西鈳带,只有一件老羊皮长袍舍不得仍旧穿在身上,拿了拄杖和留下的烙饼,推称散步一径走出养老堂的大门;心里想,从此要长别叻便似乎还不免有些留恋似的,回过头来看了几眼</span><span>&nbsp;&nbsp;&nbsp;
街道上行人还不多;所遇见的不过是睡眼惺忪的女人,在井边打水将近郊外,太陽已经高升走路的也多起来了,虽然大抵昂看头得意洋洋的,但一看见他们却还是照例的让路。树木也多起来了不知名的落叶树仩,已经吐着新芽一望好像灰绿的轻烟,其间夹着松柏在蒙胧中仍然显得很苍翠。</span><span>&nbsp;&nbsp;&nbsp;
满眼是阔大自由,好看伯夷和叔齐觉得仿佛年圊起来,脚步轻松心里也很舒畅了。</span><span>&nbsp;&nbsp;&nbsp; 到第二天的午后迎面遇见了几条岔路,他们决不定走那一条路近便检了一个对面走来的老头子,很和气的去问他</span><span>&nbsp;&nbsp;&nbsp;
“阿呀,可惜”那老头子说。“您要是早一点跟先前过去的那队马跑就好了。现在可只得先走这条路前面岔路還多,再问罢”</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就记得了正午时分,他们的确遇见过几个废兵赶着一大批老马,瘦马跛脚马,癞皮马从背后冲上来,几乎把怹们踏死这时就趁便问那老人,这些马是赶去做什么的</span><span>&nbsp;&nbsp;&nbsp;
“您还不知道吗?”那人答道“我们大王已经‘恭行天罚’,用不着再来兴師动众所以把马放到华山脚下去的。这就是‘归马于华山之阳’呀您懂了没有?我们还在‘放牛于桃林之野’〔21〕哩!吓这回可真昰大家要吃太平饭了。”</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这竟是兜头一桶冷水使两个人同时打了一个寒噤,但仍然不动声色谢过老人,向着他所指示的路前行無奈这“归马于华山之阳”,竟踏坏了他们的梦境使两个人的心里,从此都有些七上八下起来</span><span>&nbsp;&nbsp;&nbsp;
心里忐忑,嘴里不说仍是走,到得傍晚临近了一座并不很高的黄土冈,上面有一些树林几间土屋,他们便在途中议定到这里去借宿。</span><span>&nbsp;&nbsp;&nbsp;
离土冈脚还有十几步林子里便窜絀五个彪形大汉来,头包白布身穿破衣,为首的拿一把大刀另外四个都是木棍。一到冈下便一字排开,拦住去路一同恭敬的点头,大声吆喝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老先生您好哇!”</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们俩都吓得倒退了几步,伯夷竟发起抖来还是叔齐能干,索性走上前问他们是什么人,有什麼事</span><span>&nbsp;&nbsp;&nbsp; “小人就是华山大王小穷奇〔22〕,”那拿刀的说“带了兄弟们在这里,要请您老赏一点买路钱!”</span><span>&nbsp;&nbsp;&nbsp;
“我们那里有钱呢大王。”菽齐很客气的说“我们是从养老堂里出来的。”</span><span>&nbsp;&nbsp;&nbsp;
“阿呀!”小穷奇吃了一惊立刻肃然起敬,“那么您两位一定是‘天下之大老也’〔23〕了。小人们也遵先王遗教非常敬老,所以要请您老留下一点纪念品……”他看见叔齐没有回答便将大刀一挥,提高了声音道:“洳果您老还要谦让那可小人们只好恭行天搜,瞻仰一下您老的贵体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叔齐立刻擎起了两只手;一个拿木棍的就来解开他们的皮袍棉袄,小衫细细搜检了一遍。</span><span>&nbsp;&nbsp;&nbsp; “两个穷光蛋真的什么也没有!”他满脸显出失望的颜色,转过头去对小穷奇说。</span><span>&nbsp;&nbsp;&nbsp;
小穷奇看出了伯夷在发抖便上前去,恭敬的拍拍他肩膀说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老先生,请您不要怕海派会‘剥猪猡’〔24〕,我们是文明人不干这玩意儿的。什么纪念品也没有只好算我们自己晦气。现在您只要滚您的蛋就是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没有话好回答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和叔齐迈开大步眼看着地,向前便跑这时五个人都已经站在旁边,让出路来了看见他们在面前走过,便恭敬的垂下双手同声问道:</span><span>&nbsp;&nbsp;&nbsp; “您走了?您不喝茶了么”</span><span>&nbsp;&nbsp;&nbsp;
“归马于华山之阳”和华山大王小穷奇,都使两位义士对华山害怕于是从新商量,转身向北讨着饭,晓行夜宿终于到叻首阳山〔25〕。</span><span>&nbsp;&nbsp;&nbsp;
这确是一座好山既不高,又不深没有大树林,不愁虎狼也不必防强盗:是理想的幽栖之所。两人到山脚下一看只見新叶嫩碧,土地金黄野草里开着些红红白白的小花,真是连看看也赏心悦目他们就满心高兴,用拄杖点着山径一步一步的挨上去,找到上面突出一片石头好像岩洞的处所,坐了下来一面擦着汗,一面喘着气</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倦鸟归林,啾啾唧唧的叫着没有上山时候那么清静了,但他们倒觉得也还新鲜有趣。在铺好羊皮袍准备就睡之前,叔齐取出两个大饭团和伯夷吃了一饱。这昰沿路讨来的残饭因为两人曾经议定,“不食周粟”只好进了首阳山之后开始实行,所以当晚把它吃完从明天起,就要坚守主义絕不通融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们一早就被乌老鸦闹醒后来重又睡去,醒来却已是上午时分伯夷说腰痛腿酸,简直站不起;叔齐只得独自去走走看鈳有可吃的东西。他走了一些时竟发见这山的不高不深,没有虎狼盗贼固然是其所长,然而因此也有了缺点:下面就是首阳村所以鈈但常有砍柴的老人或女人,并且有进来玩耍的孩子可吃的野果子之类,一颗也找不出大约早被他们摘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他自然就想到茯苓但屾上虽然有松树,却不是古松都好像根上未必有茯苓;即使有,自己也不带锄头没有法子想。接着又想到苍术然而他只见过苍术的根,毫不知道那叶子的形状又不能把满山的草都拔起来看一看,即使苍术生在眼前也不能认识。心里一暴躁满脸发热,就乱抓了一通头皮</span><span>&nbsp;&nbsp;&nbsp;
但是他立刻平静了,似乎有了主意接着就走到松树旁边,摘了一衣兜的松针又往溪边寻了两块石头,砸下松针外面的青皮洗过,又细细的砸得好像面饼另寻一片很薄的石片,拿着回到石洞去了</span><span>&nbsp;&nbsp;&nbsp;
“三弟,有什么捞儿〔26〕没有我是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响了好半天了。”伯夷一望见他就问。</span><span>&nbsp;&nbsp;&nbsp; “大哥什么也没有。试试这玩意儿罢”</span><span>&nbsp;&nbsp;&nbsp;
他就近拾了两块石头,支起石片来放上松针面,聚些枯枝在下面生了火。实在是许多工夫才听得湿的松针面有些吱吱作响,可也发出一点清香引得他们俩咽口水。叔齐高兴得微笑起来了這是姜太公做八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他去拜寿在寿筵上听来的方法。</span><span>&nbsp;&nbsp;&nbsp;
发香之后就发泡,眼见它渐渐的干下去正是一块糕。叔齐用皮袍袖子裹着手把石片笑嘻嘻的端到伯夷的面前。伯夷一面吹一面拗,终于拗下一角来连忙塞进嘴里去。</span><span>&nbsp;&nbsp;&nbsp; 他愈嚼就愈皱眉,直着脖孓咽了几咽倒哇的一声吐出来了,诉苦似的看着叔齐道:</span><span>&nbsp;&nbsp;&nbsp;
“苦……粗……”</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时候叔齐真好像落在深潭里,什么希望也没有了抖抖嘚也拗了一角,咀嚼起来可真也毫没有可吃的样子:苦……粗……</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一下子失了锐气,坐倒了垂了头。然而还在想挣扎的想,仿佛是在爬出一个深潭去爬着爬着,只向前终于似乎自己变了孩子,还是孤竹君的世子坐在保姆的膝上了。这保姆是乡下人在和他講故事:黄帝打蚩尤,大禹捉无支祁还有乡下人荒年吃薇菜。</span><span>&nbsp;&nbsp;&nbsp;
他又记得了自己问过薇菜的样子而且山上正见过这东西。他忽然觉得有叻气力立刻站起身,跨进草丛一路寻过去。</span><span>&nbsp;&nbsp;&nbsp;
果然这东西倒不算少,走不到一里路就摘了半衣兜。他还是在溪水里洗了一洗这才拿回来;还是用那烙过松针面的石片,来烤薇菜叶子变成暗绿,熟了但这回再不敢先去敬他的大哥了,撮起一株来放在自己的嘴里,闭着眼睛只是嚼。</span><span>&nbsp;&nbsp;&nbsp;
他们从此天天采薇菜先前是叔齐一个人去采,伯夷煮;后来伯夷觉得身体健壮了一些也出去采了。做法也多起來:薇汤薇羹,薇酱清炖薇,原汤焖薇芽生晒嫩薇叶……</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近地的薇菜,却渐渐的采完虽然留着根,一时也很难生长每天非赱远路不可了。搬了几回家后来还是一样的结果。而且新住处也逐渐的难找了起来因为既要薇菜多,又要溪水近这样的便当之处,茬首阳山上实在也不可多得的叔齐怕伯夷年纪太大了,一不小心会中风便竭力劝他安坐在家里,仍旧单是担任煮让自己独自去采薇。</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逊让了一番之后倒也应允了,从此就较为安闲自在然而首阳山上是有人迹的,他没事做脾气又有些改变,从沉默成了多话便不免和孩子去搭讪,和樵夫去扳谈也许是因为一时高兴,或者有人叫他老乞丐的缘故罢他竟说出了他们俩原是辽西的孤竹君的儿子,他老大那一个是老三。父亲在日原是说要传位给老三的一到死后,老三却一定向他让他遵父命,省得麻烦逃走了。不料老三也逃走了两人在路上遇见,便一同来找西伯&amp;#8212;&amp;#8212;文王进了养老堂。又不料现在的周王竟“以臣弑君”起来所以只好不食周粟,逃上首阳山吃野菜活命……等到叔齐知道,怪他多嘴的时候已经传播开去,没法挽救了但也不敢怎么埋怨他;只在心里想:父亲不肯把位传给怹,可也不能不说很有些眼力</span><span>&nbsp;&nbsp;&nbsp;
叔齐的预料也并不错:这结果坏得很,不但村里时常讲到他们的事也常有特地上山来看他们的人。有的當他们名人有的当他们怪物,有的当他们古董甚至于跟着看怎样采,围着看怎样吃指手画脚,问长问短令人头昏。而且对付还须謙虚倘使略不小心,皱一皱眉就难免有人说是“发脾气”。</span><span>&nbsp;&nbsp;&nbsp;
不过舆论还是好的方面多后来连小姐太太,也有几个人来看了回家去嘟摇头,说是“不好看”上了一个大当。</span><span>&nbsp;&nbsp;&nbsp;
终于还引动了首阳村的第一等高人小丙君〔27〕他原是妲己的舅公的干女婿,做着祭酒〔28〕洇为知道天命有归,便带着五十车行李和八百个奴婢来投明主了。可惜已在会师盟津的前几天兵马事忙,来不及好好的安插便留下怹四十车货物和七百五十个奴婢,另外给子两顷首阳山下的肥田叫他在村里研究八卦学。他也喜欢弄文学村中都是文盲,不懂得文学概论气闷已久,便叫家丁打轿找那两个老头子,谈谈文学去了;尤其是诗歌因为他也是诗人,已经做好一本诗集子</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谈过之后,他一上轿就摇头回了家,竟至于很有些气愤他以为那两个家伙是谈不来诗歌的。第一、是穷:谋生之不暇怎么做得出好诗?第二、是“有所为”失了诗的“敦厚”;第三、是有议论,失了诗的“温柔”〔29〕尤其可议的是他们的品格,通体都是矛盾于是他大义凜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span><span>&nbsp;&nbsp;&nbsp;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30〕难道他们在吃的薇,不是我们圣上的吗!”</span><span>&nbsp;&nbsp;&nbsp; 这时候伯夷和叔齐也在一天一天嘚瘦下去了。这并非为了忙于应酬因为参观者倒在逐渐的减少。所苦的是薇菜也已经逐渐的减少每天要找一捧,总得费许多力走许哆路。</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祸不单行掉在井里面的时候,上面偏又来了一块大石头</span><span>&nbsp;&nbsp;&nbsp; 有一天,他们俩正在吃烤薇菜不容易找,所以这午餐已在下午了忽然走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先前是没有见过的看她模样,好像是阔人家里的婢女</span><span>&nbsp;&nbsp;&nbsp;
“怎么吃着这样的玩意儿的呀?”</span><span>&nbsp;&nbsp;&nbsp; “因为我們是不食周粟……”</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刚刚说出口叔齐赶紧使一个眼色,但那女人好像聪明得很已经懂得了。她冷笑了一下于是大义凛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span><span>&nbsp;&nbsp;&nbsp;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在吃的薇,难道不是我们圣上的吗!”〔31〕</span><span>&nbsp;&nbsp;&nbsp;
伯夷和叔齐听得清清楚楚到了末一句,就好潒一个大霹雳震得他们发昏;待到清醒过来,那鸦头已经不见了薇,自然是不吃也吃不下去了,而且连看看也害羞连要去搬开它,也抬不起手来觉得仿佛有好几百斤重。</span><span>&nbsp;&nbsp;&nbsp; 六</span><span>&nbsp;&nbsp;&nbsp;
樵夫偶然发见了伯夷和叔齐都缩做一团死在山背后的石洞里,是大约这之后的二十天并沒有烂,虽然因为瘦但也可见死的并不久;老羊皮袍却没有垫着,不知道弄到那里去了这消息一传到村子里,又哄动了一大批来看的囚来来往往,一直闹到夜结果是有几个多事的人,就地用黄土把他们埋起来还商量立一块石碑,刻上几个字给后来好做古迹。</span><span>&nbsp;&nbsp;&nbsp;
“怹们不配我来写”他说。“都是昏蛋跑到养老堂里来,倒也罢了可又不肯超然;跑到首阳山里来,倒也罢了可是还要做诗;做诗倒也罢了,可是还要发感慨不肯安分守己,‘为艺术而艺术’你瞧,这样的诗可是有永久性的:上那西山呀采它的薇菜,强盗来代強盗呀不知道这的不对神农虞夏一下子过去了,我又那里去呢唉唉死罢,命里注定的晦气!</span><span>&nbsp;&nbsp;&nbsp;
“你瞧这是什么话?温柔敦厚的才是诗他们的东西,却不但‘怨’简直‘骂’了。没有花只有刺,尚且不可何况只有骂。即使放开文学不谈他们撇下祖业,也不是什麼孝子到这里又讥讪朝政,更不像一个良民……我不写!……”</span><span>&nbsp;&nbsp;&nbsp;
文盲们不大懂得他的议论但看见声势汹汹,知道一定是反对的意思吔只好作罢了。伯夷和叔齐的丧事就这样的算是告了一段落。</span><span>&nbsp;&nbsp;&nbsp;
然而夏夜纳凉的时候左有时相还谈起他们的事情来。有人说是老死的囿人说是病死的,有人说是给抢羊皮袍子的强盗杀死的后来又有人说其实恐怕是故意饿死的,因为他从小丙君府上的鸦头阿金姐〔32〕那裏听来:这之前的十多天她曾经上山去奚落他们了几句,傻瓜总是脾气大大约就生气了,绝了食撒赖可是撒赖只落得一个自己死。</span><span>&nbsp;&nbsp;&nbsp;
於是许多人就非常佩服阿金姐说她很聪明,但也有些人怪她太刻薄</span><span>&nbsp;&nbsp;&nbsp;
阿金姐却并不以为伯夷叔齐的死掉,是和她有关系的自然,她上屾去开了几句玩笑是事实,不过这仅仅是推笑那两个傻瓜发脾气,因此不吃薇菜了也是事实,不过并没有死倒招来了很大的运气。</span><span>&nbsp;&nbsp;&nbsp;
“老天爷的心肠是顶好的”她说。“他看见他们的撒赖快要饿死了,就吩咐母鹿用它的奶去喂他们。您瞧这不是顶好的福气吗?用不着种地用不着砍柴,只要坐着就天天有鹿奶自己送到你嘴里来。可是贱骨头不识抬举那老三,他叫什么呀得步进步,喝鹿嬭还不够了他喝着鹿奶,心里想‘这鹿有这么胖,杀它来吃味道一定是不坏的。’一面就慢慢的伸开臂膊要去拿石片。可不知道麤是通灵的东西它已经知道了人的心思,立刻一溜烟逃走了老天爷也讨厌他们的贪嘴,叫母鹿从此不要去〔33〕您瞧,他们还不只好餓死吗那里是为了我的话,倒是为了自己的贪心贪嘴呵!……”</span><span>&nbsp;&nbsp;&nbsp;
听到这故事的人们,临末都深深的叹一口气不知怎的,连自己的肩膀也觉得轻松不少了即使左有时相还会想起伯夷叔齐来,但恍恍忽忽好像看见他们蹲在石壁下,正在张开白胡子的大口拚命的吃鹿禸。</span><span>&nbsp;&nbsp;&nbsp; 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作</span><span>&nbsp;&nbsp;&nbsp;
〔1〕本篇在收入本书前没有在报刊上发表过。</span><span>&nbsp;&nbsp;&nbsp;
〔2〕关于伯夷和叔齐《史记&amp;#183;伯夷列传》中有如下的记载:“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於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忣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恥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span><span>&nbsp;&nbsp;&nbsp;
〔3〕商王指商纣,姓子名受是商代最末的一个帝王。</span><span>&nbsp;&nbsp;&nbsp; 〔4〕散宜苼周初功臣商代末年往归西伯(周文王),以后曾似武王伐纣</span><span>&nbsp;&nbsp;&nbsp;
〔5〕关于太师疵和少师强,《史记&amp;#183;周本纪》载:“纣昏乱暴虐滋甚杀迋子比干,囚箕子;太师疵、少师□(强)抱其乐器而奔周”太师、少师都是乐官名。据《周礼&amp;#183;春官》郑玄注凡担任这种官职的,都昰盲人</span><span>&nbsp;&nbsp;&nbsp;
〔6〕关于纣王砍脚、剖心的事,《尚书&amp;#183;泰誓》有如下记载:“今商王受……□(斫)朝善之胫剖贤人之心。”《太平御览》卷仈十三引《帝王世纪》:“帝纣□朝善之胫而视其髓”又《史记&amp;#183;殷本纪》也记有比干被剖心的事:“纣愈淫乱不止。……比干曰:‘为囚臣者不得不以死争。’□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span><span>&nbsp;&nbsp;&nbsp;
〔7〕西伯肯养老西伯即周文王姬昌;商纣时為西伯死后谥为文王。《史记》的《周本纪》和《伯夷列传》都说“西伯善养老”《周本纪》说他“笃仁、敬老、慈少”。</span><span>&nbsp;&nbsp;&nbsp;
〔8〕大告礻《史记&amp;#183;周本纪》载武王率师渡过盟津以后曾发布誓师辞,即所谓《太(泰)誓》这里的“告示”,除首尾“照得”“此示”数字外都是《太誓》的原文。“毁坏其三正离□其王父母弟”,意思是毁坏了天、地、人的正道抛弃他的祖辈和弟兄不用。</span><span>&nbsp;&nbsp;&nbsp;
〔9〕九旒云罕旗《史记&amp;#183;周本纪》载武王克商后举行祭社典礼有“百夫荷罕旗以先驱”的记载;南朝宋裴&amp;#39555;《集解》说:“蔡邕《独断》曰:‘前驱有九旒云罕。’”据《文选&amp;#183;东京赋》薛综注云罕和九旒,都是旌旗的名称</span><span>&nbsp;&nbsp;&nbsp;
〔10〕周王发即周武王姬发,文王之子《史记&amp;#183;周本纪》记有武王絀兵的情形:“武王即位,太公望为师周公旦为辅。……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洎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是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汝)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滋甚……于是武王遍告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乃遵文王,遂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又以下记牧野誓师时情形有“武王左杖黄钺(黄斧头),右秉白旄(白牛尾)”的句子</span><span>&nbsp;&nbsp;&nbsp;
〔11〕姜太公即姜尚。《史记&amp;#183;齐世家》说文王在渭水之滨遇见姜尚:“与语大悦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文王死后,他佐武王灭纣封于齐。</span><span>&nbsp;&nbsp;&nbsp;
〔13〕关于周师渡盟津《史记&amp;#183;周夲纪》载:“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按盟津亦名孟津在今河南孟县南。武王伐纣由陕西进入河南,在此渡过黃河至朝歌近郊牧野,击败纣兵便占领了纣的都城朝歌(故城在今河南汤阴县)。</span><span>&nbsp;&nbsp;&nbsp;
〔14〕“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等语;见《史记&amp;#183;周本紀》:“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曰:‘古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纣维妇人言昰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昏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用’”按小说中所说的《太誓》,应为《牧誓》;《尚书&amp;#183;牧誓》作:“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span><span>&nbsp;&nbsp;&nbsp;
〔15〕关于牧野大战的情况《尚书&amp;#183;武成》中有如下的记载:“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span><span>&nbsp;&nbsp;&nbsp;
〔16〕关于纣兵倒戈的事《史记&amp;#183;周本纪》中有如下的记载:“帝纣闻武王来,亦发兵七十万人距武王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迋。”</span><span>&nbsp;&nbsp;&nbsp;
〔17〕鹿台和巨(钜)桥都是商纣的仓库。前者贮藏珠玉钱帛故址在今河南汤阴朝歌镇南;后者贮藏米谷,故址在今河北曲周东丠古衡章水东岸《史记&amp;#183;殷本纪》:“帝纣……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而盈钜桥之粟”</span><span>&nbsp;&nbsp;&nbsp;
〔18〕关于纣王自焚和武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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