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100颗安眠药...让我来结束这痛苦和荒谬的假如生命中没有痛苦?

生命的真义
我听说:俄国的独裁者赫鲁晓夫来到巴黎,他去参观一个现代画展。他是一个没有艺术素养的人,没有任何美感。实际上,他很粗俗。但是他被邀请了,他必须去。
  画展上展出很多名画。他看着一幅画,然后说:"我不理解。这幅画看起来很丑。"
  那个带他参观的人,一个大艺术评论家,说:"这是毕加索的画,这幅画是本世纪所产生的最美丽的东西之一,但是它需要领悟力。它并不那么普通,以至于任何人都能理解它。你必须提高你的美感,你的美的敏感性;只有这样,你才能看出来它是什么。"
  他们继续往前走。赫鲁晓夫的心里觉得不太舒服。他从来没有想到……实际上,在俄国,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没有哪个评论家、没有哪个艺术家敢说他没有领悟力。
  然后,在下一幅画的前面,他站了几分种,看得很仔细,然后说:"我想这也是毕加索的画。"
  评论家说:"对不起,先生,这只是一面镜子。你在看你自己。"
  他是一个很丑的人──也许对他来说,镜子里的他看上去很象毕加索的画──是一个变形。
  在《易经》里面,你会发现一面镜子。如果一个佛来读《易经》,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因为镜子所照出来的是佛。如果老子来读《易经》,它就会显示老子。如果你来读,当然你就会看见你自己。你只能看见你的脸。
  所以,不要为这些事情费心。变成一个佛,那么照镜子就会很值得。但是没有哪个佛有心思去照镜子。这就是谜。没有佛有心思去照镜子,因为他在深处非常清楚、非常强烈地知道自己的存在,不需要以一面镜子来知道。你需要一面镜子──但是镜子所照出来的只是你。而你继续愚弄自己。你想读到什么,你就会读到什么,然后你把责任推在《易经》身上。
  有一次,穆勒·纳斯路丁没有去上班。晚上,他过来看我,他非常高兴,因为他在床上睡了一天 ── 一点也不关心世事。
  我问:"纳斯路丁,你今天为什么休假呢?"
  他说:"我实在忍不住了。早晨我扔了一枚硬币,看看是否要去上班──如果它是正面掉下来,我就必须去,如果它是反面掉下来,我就可以享受一天假。"
  我问:"它是反面掉下来,所以你享受了一天假,是吗?"
  他说:"是的,但是我不得不扔了十次,然后它才出现反面。"
  事情就是这样在发生。《易经》,算命的纸牌,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事情就是这样在发生。你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是为什么要把责任推给可怜的《易经》呢?担起责任去做就是了!这些都是诡计。
  是的,我说每一样东西都包含在每一样东西里面。甚至《易经》也包含整个宇宙。没有其它可能。存在就是这样存在的。每一个部分都包含全部、包含整体。不管你移到哪里,你都是移进整体,但是你会怎么读它将取决于你的悟性。
  所以我不关心《易经》们,我关心你和你的悟性。你要试着长成它。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任何别的事情上面。生命真的很短暂,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混日子。
  第四个问题:
  在道里面,成长和灵性有意义吗?
  不管什么都没有意义──因为道就是当下的情况。道就是现在。成长引进了未来。成长的观念引进了未来,然后每样东西都被歪曲了。并非你不在道里面成长,事实上,你只在道里面成长,但是对于道的世界来说,成长的观念完全是外来的。它们不谈论成长:它们只谈论怎么存在,而不是怎么成长。
  如果你知道怎么存在,那是唯一的成长方式。如果你知道怎么存在于此刻,你就在成长的路上了。你不需要考虑它,它自己会自动地来临,就象一条小河,它用不着查阅任何旅行指南,用不着向任何路上的人打听大海在哪里,就可以流进大海。它不断地前进,一刻接着一刻地过它的生活;最后它来到大海。这一刻过得好、过得全然,下一刻将从这一刻产生出来──它能从别的什么地方来呢?它会自动地从它产生出来,你不需要担心它。你全然地活过这一刻,下一刻会从这一刻产生出来。如果你全然地生活了,那么对于下一刻来说,这种可能性就会跟着它一起产生出来──它也可以被全然地生活。
  如果你知道怎么活得全然,你在下一刻也会活得全然。每一刻你都会变得越来越全然,而成长将自动地发生。但是如果你过于关心成长的话,你就错过了此刻,而那是一个人唯一可以成长的时间。
  所以老子不谈论成长,因为他知道,那个成长的谈论将变成延迟。然后一个人就会想:"我明天再成长。今天对我来说不是时候。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成长可以等一等。不着急。"然后你继续延迟,你继续以一种片断的、片面的方式活过此刻。而下一刻将从它产生出来,你将随着每一刻变得越来越片面、片断、分离、分裂。那么,谁还会成长,一个人还怎么成长呢?
  一个人必须成为他已经成为的。一个人必须达到他与生俱来的。你必须成为你的存在、成为存在的基础──所以当下就是你的工作。这个正在经过的片刻必须被非常强烈地使用、被非常强烈地吸收……然后它就变成成长。成长不是道的理想,它是一个副产品。
  关于灵性,道根本不关心它自己──如果你问老子,他就会笑。如果你谈论灵性,他就可能打你的耳光,他可能把你扔出去,对你说:"到别的地方去。不要把这么愚蠢的事情带到我这里来。"为什么呢?因为你一说精神的,你就已经把生命分成物质的和精神的──而他赞成全部的、整体的。你一说精神的,你就已经谴责了某些物质的、肉体的、尘世的东西。"精神的"这个词里面带有一种谴责、一种分裂。
  你可以看看那些自以为很精神的人;你可以在他们的眼睛里面看到谴责。不要太靠近他们,他们是有毒的;他们的呼吸里面就有危险和传染。赶快逃离他们!只要你看见一个精神的人向你走过来,你就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因为他有病。他有很深的精神病,他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因为他把生命分成两部分,而生命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它不可能被分割。
  生命不是灵魂,生命不是肉体,生命是两者。你不是肉体和灵魂( body and
soul),你是肉体灵魂(bodysoul)。那个"和(and )"是危险的,扔掉它。我见过一些人,他们已经扔掉了"和",但是,当他们想到肉体灵魂的时候,他们还是不能把它变成一个词,他们在两者之间放了一个小小的连字号,来代替"和"。即使那个连字号也是危险的,把它也扔掉。把肉体灵魂变成一个词。它是一个词。把物质精神变成一个词;把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变成一个词。让你的上帝在这里,下降到物质里,让你的物质上升,进入你的上帝。这样一来,你怎么可能再谈论灵性呢?
  在印度,这种病是非常古老的,这种灵性的病。那些精神的人到我这里来。他们没有正确地了解我,有时候,他们因为误会了才来找我。他们谈论他们的灵性,他们以同样的口气谈论别人的物质主义。在印度有一种陈腐的思想,认为西方是物质主义的,而东方是精神的。这是无稽之谈。这正是一种非常偏执的、精神分裂的思想。它的出现是由于肉体和精神的分裂──然后每一样东西都是分裂的,然后你的整个生活永远都带着一种分裂。甚至肉体也被分成了两个部分:较高的肉体是较高的东西,肚脐以下的肉体是较低的──在评价上是较低的。肉体和精神被分裂了,然后肉体也被分裂了:较低的部分是肮脏的,较高的部分是神圣的、圣洁的。事实上,你的肉体里面哪里有一个分裂呢?你能划出一条线,说从那里开始肉体变成较低的吗?血液全身循环,相同的血液。整个肉体是一个网络,你怎么可能分裂它呢?对于那些分裂的人,告诉他们:"把你较低的肉体割下来,用较高的活。然后我们再来看看。"他们立刻就会死掉。
  那就是精神的人所发生的,他们是死的人。我的观察是这样的:甚至物质主义者也比你的精神的人更有活力,因为物质主义者在内心深处感到,他们将来有一天也要试着变成精神主义者。他们不谴责。相反地,他们的心里面有一种自我谴责,有一种罪恶感:他们不到寺庙里去,而去找妓女;他们不去祈祷,而去唱歌会、跳舞会。他们知道自己在做错误的事情,他们感到丢脸。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一种可能性,因为自我感到伤害了。但是精神的人是自我主义的人。实际上,上帝的概念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自我主义者所创造的──用来谴责别人和赞美自己。
  上帝是全部的,但是那些所谓精神的人的上帝不是全部的。他们的上帝只是一种抽象、一种思想、一种纯粹的思想,它的里面没有生命。
  在那个意义上,老子不是精神的,他不会允许任何灵性靠近他。他完全支持整体;他完全支持不分裂。我也支持不分裂。当我把你点化成桑雅士的时候,我不是把你点化成灵性,我是把你点化成一个整体的生命──我在试着使你神圣,而不是精神。记住,当我说神圣的时候,我总是意味着整体,在整体里面,你将过一种完全的生活
一种肉体、灵魂、世俗、上帝、市场和静心的有机的完全的生活;一种没有分裂的生活;一种流动的能量,而不是分隔的。我不希望你的存在里面有任何密不透风的隔间。你的存在应该是流动的。你应该勇敢,勇敢到在你的里面即使罪人也可以和圣人并肩存在,圣人不感到害怕,罪人也不感到受谴责。当你的罪人和圣人靠得越来越近,终于变成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变得神圣了。你没有拒绝过任何东西,你不是一个说"不"的人,你已经对整个生命的本然说"是"了,没有附加的条件。你已经对整个生命说"是"了──对我来说,这就是一个虔诚的人。
  对老子来说也是一样:他不管成长,成长会自然地发展──你只要经验当下。他不管灵性──你只要全然地生活,而灵性会自己照顾自己。它必然会来──它是一次开花,而不是一次训练。
  当一个人是全然的,生命就开花了──那种开花就是灵性。灵性不是态度,它不是训练。它是全然地、快乐地、喜悦地生活的结果;它是没有抱怨的生活的结果;它是勇敢地、强烈地生活的结果。然后这种开花就发生了。
  第五个问题:
  你谈论平衡、相会点、对立面的融合──但它似乎是一个看不见的、没有时间的点。那么它怎么可能被我这个属于时间的人了解呢?
  你既是时间,又是没有时间,否则你无法达到平衡。但是你只知道你存在的一个部分──那个部分就是时间。如果你知道你的整个存在,那么你同时也知道没有时间的部分。对于整体来说,没有时间。时间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只对不整体的人来说是存在的。这一点必须理解──它是一个微妙的点,而且非常复杂。时间是最深奥的难题之一。
  圣奥古斯丁说:"在没有人问我的时候,我知道时间是什么,但是在有人问我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没有人问起,每一个人都知道时间是什么;如果有人坚持要你定义,要你解释时间是什么,那么你就傻眼了。你一直在使用它,你每时每刻都在谈论它,你对它、对它是什么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当你想要把它表达清楚的时候,你就傻眼了。
  时间是最深奥的难题之一。你要设法理解它。时间是相对的──这是首先需要理解的事情──它不是绝对的。对整个宇宙来说,没有时间,因为它不能从一点移到另一点;两点都在它的里面。它包含一切──过去、现在、未来。如果它不是早就包含未来的话,未来怎么可能存在呢?整体不能在时间里移动,因为它也包含时间。时间是它的存在的一部分。所以我们说整体活在永恒里:永恒意味着没有时间,它的里面没有时间。过去、未来、现在
── 一切都隐含在它的里面。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存在的,因为我们作为部分生活。空间对我们来说是存在的,因为我们作为部分生活。它们是相对的现象。对整体来说,空间并不存在,因为它包含在整体里面。它无法到任何其它地方去,因为没有其它地方。整个空间都在整体里面。它能到什么地方去呢?它存在于此时此地,它永远存在于此时此地;从来没有别的情况。
  你是两者。如果你过一种分裂的生活,如果你过一种片面的生活,如果你半睡半醒地生活,或者几乎要睡着了,那么你就活在时间里。如果你过一种完全觉醒的生活,突然间,你就活在永恒里、活在没有时间里了。你已经变成整体了;现在对你来说,没有时间。
  有一个德国的神秘家,名叫爱克哈特(Eckhart ),他快要死了。
  有一个门徒 ──
一个好奇的、多问的人,一个哲学系的学生──问他:"师傅,我知道您快要过世了,但是在您离开肉体以前,我还想问一个问题,要不然它会缠我一辈子的。"
  爱克哈特睁开眼睛说:"什么问题?"
  那个人说:"当您过世以后,你将到什么地方去呢?"
  爱克哈特说:"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然后他闭上眼睛死了。
  "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他说。我认为那个人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满足,但是爱克哈特提供了一个美丽的答案。它需要很深的悟性。爱克哈特说:"不需要到任何地方去。"这意味着:我现在在每一个地方。还需要到什么地方去呢?
  佛陀一次又一次地碰到同样的问题──当一个佛死了,他到什么地方去呢?佛陀总是笑着,保持沉默。
  最后,这个问题又被提出来了,佛陀说:"拿一根小蜡烛来。"
  蜡烛拿来了,佛陀说:"把蜡烛点亮。"
  蜡烛点亮了,然后佛陀说:"拿过来靠近我。"
  蜡烛越来越靠近佛陀,然后他突然把它吹灭,说:"我问你们,这根蜡烛的光到什么地方去了;它的火焰到什么地方去了?"门徒门都答不上来。
  在梵文里面,火焰的熄灭叫做涅盘。所以佛陀说:"就象这样,当佛陀死了,他就消失了。他跟整体在一起。所以他到什么地方去没有关系,因为整体能到什么地方去呢?这朵火焰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它跟整体在一起。现在它不再作为一朵个体的火焰而存在,个性消失了。"
  所以,涅盘这个词变成最重要的佛教术语。它意味着火焰的熄灭,火焰的完全熄灭。它依然存在,因为任何存在的东西都存在,但是你找不到它。你怎么可能找到一朵不在的火焰呢?个性消失了,形式消失了。你会在哪里找到它呢?但是你能说它不在了吗?它在,因为一个曾经存在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在了呢?它消失了,当然;它跟无形的在一起,当然;它跟整体在一起,当然──但是它在。现在,它作为整体而存在。
  你有两种可能性。你可以活在时间里,那么就是以头脑生活。头脑就是时间,因为头脑把生命分成过去、现在、未来。头脑在分裂的因素。它是一名伟大的分析家、伟大的解剖员。它解剖每一样东西。你可以用头脑过活,那么你就活在时间里。但是你可以直接地生活,你可以立刻地生活,不需要头脑。你可以把头脑放在一边,那么你就会活得没有时间、活得永恒。那么就没有过去,那么就没有未来,那么就只有现在和现在和现在。它永远在那里。
  过去是你看不见的那个现在,未来是你还无法看见的那个现在。过去是已经超过你、超过你的感知的那个现在;未来是还没有进入你的感知范围的那个现在。
  只要想一个小小的例子。你站在一棵大树下面等人。你看得见那条路,但是有一个限度。你可以往一头看两百米远,往另一头看两百米远,然后路就消失了。另一个人坐在树上,坐在树顶上。他能看得更远。他可以朝一个方向看一英里远,朝另一个方向看一英里远。
  你在等一个朋友。朋友出现了──不是对你来说,而是对坐在树顶上的人来说。只要朋友在路上出现,对树顶上的人来说,他就已经变成现在了,但是对你来说,他仍然是未来──他还没有出现在路上。除非他进入你的感知范围,否则他不会成为现在。他是未来。过去、未来和现在是相对的;它取决于你的高度和你的位置。
  所以耆那教徒坚持说摩诃毗罗知道所有时间的三个时态──因为他的高度。他可以从一头看到另一头,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隐藏的。所以,无论你认为什么是过去,对他来说仍然是现在,无论你认为什么是未来,对他来说也是现在。
  然后朋友出现了──你跟他交谈,然后他继续走。在两百米之后,对你来说,他已经消失了,他已经变成过去了。但是对于树顶上的人来说,他仍然是现在的一部分。这取决于你的理解范围有多宽。如果你的范围是全部的,那么就没有时间。那么你就能从一头看到另一头。那么每一件过去的事情也都是现在的──当下的。那么每一件将在未来发生的事情也都是现在的──当下的。那么就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现在存在。只有现在这一刻存在──这一刻就是永恒。
  你有两种可能性。你可以用头脑存在,那么你就是有限的。这就好比你从一扇窗户看蓝天──那么窗户的框架就变成蓝天的框架。头脑的框架变成你的世界的框架。然后你从窗户跳出去;你来到整个蓝天下面。现在没有框架了。
  法国的绘画正在兴起一种新的时尚──无框绘画的时尚。那是一个美丽的现象,因为所有的框架都是虚假的。在生命里,每一样东西都没有框架,但是当你画画的时候,你给它安了一个框架。那个框架是最虚假的东西。而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有时候人们购买装饰精美的框架,甚至里面的画还没有框架昂贵。框架比画更值钱、更珍贵──而框架是虚假的。生命没有框架。你在什么地方看到过生命有一个框架吗?但是当你拍照片的时候,马上就有一个框架了。那个框架是虚假的。所有的框架都来自于头脑;头脑给每一样东西都加上框架,而那些东西是无框的、无形的。
  你可以成为两者,这取决于你。在深入的静心当中,头脑不再被牵扯进来。刚开始的时候,头脑继续运作,但是渐渐地,当你不听它的时候,它就停止唠叨了。看见没有人管它,看见没有人注意,它就停止了。
  头脑就象一个小孩。你看见过小孩做这种事情吗?如果他摔交了,他首先去找妈妈,看看她是否在附近。如果她在,那么他就哭。如果她不在,哭有什么用呢?那么他就自己爬起来,重新开始玩,因为哭是没有用的──没有人注意。没有人会理你,除非妈妈在。有时候,在半小时以后,妈妈来了,他才开始哭。这很荒唐,但是也有一定的逻辑。因为当妈妈不在的时候,哭有什么用呢?即使你受伤了也没有用。当妈妈来的时候,受伤已经过去了,但为了过去的受伤哭泣也是有意义的,因为他期待妈妈注意!
  头脑就象一个小孩。如果你注意,它就哭。如果你注意,它就产生问题。如果你注意,它就继续再继续,没完没了。如果你不注意,突然间,小孩明白妈妈不在了,小孩渐渐地明白妈妈已经走了,然后他就会停止。当头脑停止的时候,你是立刻的,你直接面对真实。这样就没有媒介在中间、没有人给它染色。这样感知就是清晰的、纯净的──你就在永恒里。
  第六个问题:
  自我能够自杀吗?
  不能。因为它并不存在。要自杀,它必须存在。让我用另一种方式来说明:一个影子能够自杀吗?影子无法自杀,因为影子并不存在。如果你自杀,如果你割掉你的头,那么影子就会没有头。它完全跟着你。自我只是一个影子,它无法自杀。如果你割掉你的头,自我就自杀了──并不是它自杀了,而是发生了。
  试着理解,自我不是实在的;自我只是一个影子。身体移动──就产生一个影子,一个身体的影子;头脑移动──就产生一个头脑的影子。那个头脑的影子就是自我。当头脑停止的时候,就没有自我了,当头脑不运作的时候,就没有自我了。当头脑在运作的时候,自我就在那里;如果头脑运作得太多,自我就太多。所以你会看到:过分用头脑工作的人比任何人都更加自我主义。婆罗门、学者、教授、专家,所谓的知识阶层──他们有最微妙的自我。脑力劳动者、作家、诗人、哲学家──他们有最微妙的自我。他们不是别的,就是自我──太多的头脑。
  那些用手工作的人,那些技术工人,他们是谦卑的人。去拜访一个由工人、农民,由手工劳动者组成的小村庄。他们是谦卑的人。
  有一个关于孔子的故事。这个故事跟老子一样古老。
  孔子在旅行,经过一个村庄,他看到一个老人,一个很老的老人,他从井里面打水来浇地。那是非常辛苦的工作,太阳又那么大。孔子以为这个人可能没有听说过现在有机械装置可以打水──你可以用牛或者马代替人打水,这样比较容易──所以孔子就过去对老人说:"你听说过现在有机器吗?用它们从井里打水可以非常容易,而且你做十二个小时的工作,它们可以在半小时之内就完成。可以让马来做这件事情。你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呢?你是一个老人啊。"他肯定有九十岁了。
  那个人说:"用手工作总是好的,因为每当狡猾的机器被使用的时候,就会出现狡猾的头脑。事实上,只有狡猾的头脑才会使用狡猾的机器。你这不是存心败坏我吗!我是一个老人,让我死得跟生出来的时候一样单纯。用手工作是好的。一个人会保持谦卑。"
  孔子回到他的门徒那里。门徒们问:"您跟那个老人谈什么呢?"
  孔子说:"他看起来似乎是老子的门徒。他狠狠地敲了我一棒,而且他的论点好象是正确的。"
  当你用手工作的时候,不会出现头脑的影子,一个人保持谦卑、单纯、自然。当你使用狡猾的机器时,头脑就介入了。那些用头脑工作的人被称为头头:职员的头头,老师的头头──他们被称为头头。不要做头头。即使做一个职员也已经很不好了,何况做职员头头……那就完了。做一个老师已经够糟糕的了,何况做老师头头……要设法成为"手"。"手"是被批判的,因为它们不狡猾,不够具有竞争性;它们似乎是原始的。试着多用手来工作,你会发现那个影子出现得越来越少了。
  自我不可能自杀,因为它并不存在。如果你自杀,那就是我所说的三摩地,那就是我所说的最后的静心。如果你自杀──那意味着如果你消失了,你就变成一个"没有人"──不会再有影子。
  古时候传说:每当一个人成佛了,他的身体不会有影子。那并不是说当佛走在路上的时候没有影子──有影子,但是内在没有影子。他活动,他工作,他做事情,但是"做者"不出现。所以影子也不会出现。即使需要他思考,但是思考者也不出现;所以影子也不会出现。他生活,但是他不是一个操纵者、控制者。他流动,他的生活是自发的。他甚至不游泳,他只是随着河水漂流。他不把河水推开,他只是让自己处于一种放开的状态。他"让存在存在"。他漂流。他让河流做每一件事情,那么影子就没有了;自我就消失了。
  不要直接跟自我斗争。如果你这么做,你肯定要失败,因为没有人能够直接跟影子斗争。如果你必须对影子做点什么,你就必须对你的存在去做。"做点什么"是错误的,它是一个错误的观念。你的内在是"无"──越来越了解内在的空,有一天,你将突然发现自我已经离开你了。事实上,你将发现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你在幻觉里面。它是一个海市蜃楼。它并不在那里,它只是显得好象在那里;它不是真实,它是一个梦──实际上,是一个噩梦。
  第七个问题:
  一个经验愤怒和慈悲的状态的人是否也能经验爱和恨的状态?
  可以。当一个人是全然的,他就是全然的──无条件地。但是他的恨有一种不同的品质,他的恨甚至比你的爱更爱,他的愤怒甚至比你的慈悲更慈悲。因为他活得很完全,所以每一样东西都具有新的品质。无论他做什么,品质都不一样。你不能从你这一边来评判他,因为你不知道全然意味着什么。你知道恨,你知道爱──有时候你爱过,你瞥见它一眼,有时候你恨过,你瞥见它一眼──但是你从来不是全然的。如果你是全然的,你的爱就不一样了:你的爱有恨的强度。你是否曾经观察到这样一个事实:你的爱从来没有恨的强度?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在恨。当你爱的时候,你爱得平平。当你爱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完全放进去。但是当你恨的时候,你真的在强烈地恨──你是否观察到这个事实:你的慈悲是无力的,可能只是一个假象、一个面具而已,但是你的愤怒是真的?
  所有错误的似乎都是真的,所有美丽的似乎都是假的。当一个人是全然的时候,他的爱和他的恨一样地强烈。而且当一个全然的人恨的时候,他的恨里面也带着全然的爱──只因为他爱,所以他能够恨,只因为他有慈悲,所以他能够愤怒。
  不,那是很困难的。它将在你里面造成深深的混乱,因为你现在还不能理解它,对它来说,你的悟性还没有成熟。你只能尝试它。
  放弃温吞吞的方式。它需要勇气。过一种全然的生活需要最伟大的勇气,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永远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而你总是害怕。你爱一个人;你害怕对她或者他生气,因为你并不真正知道你是否爱,你并不真正知道爱是否经得起愤怒。爱有可能在愤怒中逃生吗?所以你不得不压制愤怒,因为你害怕。你并不真正确信你的爱在那里。你有一种感觉──也许它在,也许它不在
一种模糊的感觉。你活在雾里面,一直被烟雾包围着;没有什么是清晰的,你的感知总是被云遮住。所以你害怕:这么多的愤怒可能会报销整个关系,可能会破坏整个关系。不!要压制愤怒!然后你就压制愤怒;愤怒变成了你的一部分──然后当你爱的时候,愤怒也进入你的爱。
  观察两个爱人做爱。你将看到那里有暴力。那种爱的行为不是优美的。你看一个正在做爱的男人的脸──看上去他好象要谋杀那个女人似的。或许那就是为什么当你跟女人做爱的时候,她们总是闭着眼睛的原因:最好不要看见这个男人将要怎么样或者将要怎么做。整个事情似乎都是肮脏的。脸变得扭曲──本来脸应该变得优美,但是脸却变得扭曲。平时看起来很美的脸变得很丑,仿佛一个人正在经历某种极度的痛苦,仿佛它不是一种狂喜,而是一种极度的痛苦。你看那个女人的脸:那张脸变得扭曲,所有的化妆都掉了。那张脸不再显得美丽。她似乎处于某种痛苦之中──她在压制着它。
  即使在做爱的时候,人们也害怕,如果他们真的完全行动的话,就有一个危险的点。他们的整个头脑不停地亮着红灯:停!不要再前进了!因为他们所压制的一切随时都可能爆发,它在那里敲他们的门:让我们进来!所以,他们也无法在爱里面放松,因为放松只能是无条件的。不存在有条件的放松。
  如果你放松了,你就对爱放松了,你就对愤怒放松了,你就对恨放松了。这就好比,当你打开门的时候,你对敌人打开了,你也对朋友打开了,打开的程度是一样的。在晚上,如果你让门开着,就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朋友可能来──敌人也可能来。所以你就把门关起来。但是关着的门对两者来说都是关着的,对朋友和对敌人都是关着的。
  你从来不能真正地、真实地生气。你也不能真实地爱。当你是全然的时候,你真实地做每一件事情,无论结果是什么,你从来不想结果。
  这就是我对生活的数学──如果你全然地生活,不管结果怎么样,它总是好的。不管怎么样!它总是好的。而如果你过一种片断的生活,不管结果怎么样,它总是坏的。
  你们可以从你们的生活中看到,你们一直在过一种非常绅士的生活,那是一种温温吞吞的现象,既不冷也不热。这是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几乎什么都没有。你们一直在浪费自己。不要再浪费了。要真实。在真实里面有危险的危险,否则每一个人都会变得很真实。真实有危险,否则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这么不真实呢?──胆怯,害怕,试图以某种方式来操纵。
  稍微舒适一点的生活……如果你想舒适地生活,那么最好做一个胆小鬼。但是舒适的生活不是别的,就是舒适的死亡。真实的生活从两头燃烧。它是一团火焰──永远被危险包围着,永远被死亡包围着。当死亡包围着你、危险包围着你的时候,只有在这种环境中,生命才会达到它的顶峰。
  最后一个问题:
  前几天,有一只小鸟飞过来,死在你的脚边。当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是否也能来死在你的脚边?
  不需要来,我会在那里的。如果你真的爱我、信任我,我会在那里的。但是不要等待死亡。如果我在生命里和你在一起,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在死亡里和你在一起。
  生命是标准。死亡是顶峰。任何在生命里的东西都在死亡里达到顶峰、达到高潮。如果你在你的生命里、在靠近你的心的地方感觉我,那么你将发现我完全在你的死亡里。你不需要来,我会来的。
  但是不要等待死亡。它首先应该发生在生命里。所有你希望发生在死亡里的,你都应该让它们发生在生命里,因为生命是死亡的准备。死亡从来不反对生命,它只是生命的完成。所有在生命里的都在死亡里达到顶峰。
  注:1.古鲁(guru):印度教和锡克教的宗教领袖。灵性导师。精神领袖。
  [上页] [下页]
  古代的智者
  古代的智者有微妙的智慧和理解的深度,
  他们高深莫测,所以无法被理解。
  因为他们无法被理解,
  所以只能对他们勉强加以描述:
  小心翼翼地,好象在横渡冬天的河流,
  犹豫不决地,好象一个人在害怕四周的危险,
  严肃庄重,好象一个人在作客,
  自我抹煞,好象冰开始融解,
  真实的,好象一块未经加工的木材,
  思想开放,好象一个山谷,
  自由地混合,好象浑浊的水。
  谁能在浑浊的世界里找到安详?
  静静地躺着,它就清澈了。
  谁能长久地保持镇静?
  藉着运动,它又回归生命。
  怀抱这种道的人会防止变得太满。
  因为他会防止变得太满,
  所以他超越损耗和更新。
  《道德经》原文: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
  豫焉,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
  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
  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浊,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保此道者不欲盈。
  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第九章 古代的智者
  (一九七五年六月十九日)
  苏格拉底快要死了。
  有一个门徒问:"您为什么不怕死呢?"
  死是肯定的,再过几分种,他就要死了。他们正在准备杀死他的毒药。但是苏格拉底说:"我怎么能害怕未知的东西呢?我要看一看。只有当我死了,我才能看得到。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将完全死掉,不会留下我的痕迹。所以也没有人留下来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人为它受苦。所以不存在我要为它担心的问题──如果第一种可能会发生的话。第二种可能是:我或许会继续存在,只有身体死了,但是灵魂将保留下来。这样我看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如果我将继续存在,那么死也没有关系。只有这两种可能。至于将要发生什么,我什么也说不出。我不知道。我还不知道。"
  苏格拉底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不是一个有知识的人。有知识的人会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有知识的人都有确定的答案,绝对的确定──那是他们愚蠢的一部分。实际上,只有愚蠢的头脑才能确定。生命是一个如此广阔的奥秘,它是不可测的、不可知的;如果你有智慧,你就无法确定。
  智慧是小心翼翼的。智慧总是犹豫。智慧从来不确定。所以智慧从来不能被理论所禁闭。所有的理论都少于生命,所有的理论都是狭窄的,生命无法进入它们──生命是如此广阔,如此惊人地广阔和无限。有智慧的人只知道一件事情:他不知道。有知识的人知道很多很多事情,而且知道他知道──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一个有知识的人的愚蠢。他不断积累自己没有经验过的事实:理论、文字、哲学──他自己的存在都没有碰触过它们。他不断地把它们积累在他的记忆里。他变成一座巨大的知识水库,他变成一套《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但那是死的东西。
  他的记忆越是装满知识,他就越少生活在他的存在里。他越来越多地进入头脑,变成一个部分、一个片段,他就越来越少地加入广大的本性、宇宙和存在。他在某一方面变成了非存在性的。他不再是这个存在的一部分,他不再是活的、发光的、振颤的。他是一个冻结的现象;他不再随着生命流动。他象一座冰山,他在什么地方冻住了、卡住了──在头脑里面卡住了。
  意识,当它变成知识的时候,就冻住了;当意识变成智慧的时候,它就变成一种流动。一个有智慧的人生活,全然地生活,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情──他不知道。向一个有智慧的人学习是非常困难的,向一个有知识的人学习是非常容易的。他可以把所有他知道的东西都给你,他可以非常容易地传递它,语言足以充当它的运输工具。他所搜集的一切都是通过头脑、通过语言搜集的;它可以很容易地被传达。有知识的人会变成一个老师。他可以教你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他可以教得很美。或许那就是为什么他不象一个知道的人那样犹豫。因为当一个人知道的时候,他也知道生命的对立一极。当一个人真的理解和知道的时候,他也知道每一样东西都和它的对立面连在一起,每一样东西都在相会并溶入它的对立面。没有什么是可以明确说出的,因为你一旦把事情说得很明确,你就已经停止它的流动了,你就已经使它成为一个冻结的事实了。它不再是河流的一部分,它是一座冰山。现在你可以把它堆放在头脑的仓库里。
  有智慧的人不是一个老师──他可以成为一个师傅,但不是一个老师。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什么呢?老师准备好要去教别人──师傅从来不准备好要去教别人。老师是侵略的、积极的──师傅是非侵略的、不积极的。老师会跟随你、强迫你,好让你能够把他的知识背在你的肩上。师傅将等待。你必须从他那里抢夺,你要分享他。他不会跟随你,他也不会强迫你。他甚至不会敲你的门──他只是等待。你可以分享他的存在。你可以进入他内在的空、他存在的内在的宫殿、他的内在的王国,但是这取决于你。你必须去做所有这些工作。师傅只是一个"在"。如果你被吸引了,你就会掉进那个"在"。
  老师会大喊大叫,老师会想方设法,老师会尽一切努力使你明白。师傅只是在那里──当然,他是敞开的,不是封闭的,他对你是完全敞开的。但是他甚至连一个手势也不打,因为那个手势可能是侵略的,那个手势可能会迫使你进来,而你并没有自己的愿望。那就不好了,这样你就已经被放在一条错误的路上。
  师傅是一个宁静的"在"。你可以向他学习,但是他不会教你。跟老师在一起,你将成为一名学生。存在一种关系,一种双向的关系。跟师傅在一起,你只能成为一个门徒,这是单向的──你必须学习。如果你不学,你就不学,如果你学,你就学。师傅在他自己的存在里非常快乐,他才不管你是学还是不学呢。如果你学,他祝福你;如果你不学,他也祝福你──他是一个祝福、一个祝愿。
  在师傅身边没有考试,因为对于生命来说,考试是不可能的。用考试来思考是愚蠢的。所以大学继续制造一些愚蠢的人。这有一个原因──因为聪明才智是不能被考试的,不可能有评判它的标准。你最多只能评判他的记忆,你最多只能评判他的记忆能力,但不是知道的能力。师傅没有考试。你进来,你学习,你分享。他是一个朝向广阔和无限的开口。
  有知识的人会变成一个老师,千千万万的人会被他吸引,因为当你学到一些东西的时候,你的自我就感到被增强了。只有极少数的灵魂会被师傅吸引,因为事实上跟师傅在一起,你必须忘记已经学到的知识,跟师傅在一起,你必须死。你的自我必须被完全粉碎──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进入那个寺庙、进入师傅存在的最深的殿堂。
  师傅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但是他的领会非常深奥,所以你无法理解它。你只能经验它。师傅是知道的,但是他的知道非常深入──在那里,对立面相会在一起,在那里,生命和死亡变成同义词,在那里,存在和不存在并不意味着相反的两极,在那里,所有的河流都落入大海──师傅就存在于那个深度上。
  要理解他是很困难的,因为理解是肤浅的,而且所有的理解都或多或少地是一种误解。跟师傅在一起,不要试图理解他。你怎么可能理解他呢?你怎么可能理解一个无限的人呢?你可以经验它,你可以溶入它,你可以让它溶入你,那是可能的。它就象爱一样:你无法理解爱,它的方式是神秘的。你无法理解它,你无法明确地说出它是什么。爱有成千上万个定义,然而它还是没有被定义,它永远不会被定义。每当你定义它的时候,你马上就感觉漏掉一些东西。而且那个"一些东西"总是要漏掉,因为那个"一些东西"就是深度。定义无法包含深度,它只能在表面上。
  有智慧的人活在深度里。有知识的人活在周围;有智慧的人活在中心。要达到有智慧的人只有一个方法──你必须达到你自己的中心。中心对中心,跟有智慧的人有交流。头对头,头脑对头脑,跟老师、跟有知识的人有交流。
  有智慧的人已经逐渐从世界上消失了。在西方,你找不到哲学家,你只找到哲学教授。这是荒唐的事情。哲学教授并不是哲学家;哲学教授只是一个老师──是一个有知识的人,而不是有智慧的人──不象苏格拉底,不象老子,不象佛陀。他们不是教授。他们不教任何东西,他们不教任何人任何东西。他们只是在那里──就象太阳在那里一样,你睁开眼睛,黑暗就消失了;就象路边的花一样,你只跟它待了几秒种,花香就充满你,直到最深的地方;就象流淌的小河一样,你渴了,来到河边,你就马上解渴。他们不是教授,他们是活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有活力,因此他们也变得越来越神秘。
  在我们进入老子这段经文以前,还有几件事情要说一说。在东方,过去总是受到崇敬;我们怀着深深的崇敬回忆过去。在西方,对过去的崇敬已经完全消失了;相反,那里出现一种对未来的崇敬。于此对应,在西方,老人不受尊敬──如果过去不受尊敬,你怎么可能尊敬老人呢?你只是在忍受他们;甚至父母也只是被忍受着。当他们年老的时候,你的内心深处升起一个欲望:如果他们死了就好了。因为他们现在有什么用呢?西方人考虑用处;当然,年轻人比老年人更有用。
  如果你考虑用处,年轻人就比老年人更有用。老年人已经失去他的能量了,他的身体在削弱,他有病,他随时都会死。他没有用处──他只是一个负担。所有对老年人的尊敬都已经消失了。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当你不尊敬过去的时候,你就无法尊敬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你甚至想不起来你曾祖父的名字。好象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你开始更多地考虑和感觉你的孩子──他们是未来。而他们又会考虑他们的孩子,记住。他们不会考虑你。所以,不要为此受苦,不要觉得痛,不要觉得伤害。在西方,未来已经变得有意义;在东方,那一直都是过去。
  有很多事情需要理解。为什么在西方未来变得更有意义了呢?西方被有知识的人支配:教授、科学家、小说家、神学家、政治煽动家。西方被有知识的人支配──当然,年轻人有可能比老年人知道得更多,因为他永远站在老年人的肩膀上──他可以看得比较远一点。
  你的父亲是在三、四十年前读大学的。在这四十年里,每一样东西都改变了。你父亲所知道的一切几乎都已经过时了。他在大学里所读的书的版权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去管那些书,你只能在旧书摊上找到它们。它们没有用了。不管他们在四十年里积累了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在四十年里已经发生了一次知识爆炸。而且它还将继续爆炸下去。你的孩子将知道得比你更多──实际上,他们已经知道得更多了。
  我在读一个小故事。有两个小孩跟他们的老祖母一起到动物园去。老祖母向他们解释什么是什么。然后他们说到鹳鸟,老祖母说:"这种鸟从天堂里把小孩带下来,它把你们带下来,它总是带小孩来。"
  这两个小孩开始格格地笑,他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说:"我们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这个老家伙?"
  但是其中一个说:"何必扰乱她呢?让她留在她的信仰里好了。"
  穆勒·纳斯路丁把他的孩子叫过来,因为现在时机成熟了,有一些关于生命的事情必须告诉他。所以他对他说:"你跟我到我的房间来,我想跟你讨论几个关于生命的事实。现在你已经成熟了,有一些事情必须告诉你。"穆勒觉得有一点紧张──就象每一个父亲一样,当生命的事实必须告诉孩子的时候,他们都觉得紧张。就象老式的、过时的头脑一样,他觉得有一点紧张。
  当他们走进房间的时候,他关上门,孩子说:"你不必紧张。现在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不要这么紧张。"
  现在的孩子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孩子觉得你多少有一点无知、有一点没有文化。在西方,每一个孩子都觉得父母是没有文化的。尊敬已经消失了。如果有知识的人支配社会的话,就会这样,因为知识每天都在增加、每天都在变化,积累得越来越多──孩子当然要比他们的父母更合乎时代潮流。必然如此。他们知道最新的知识。
  在东方,有智慧的人都是生命的中心,而不是有知识的人。知识会增加、变化、运动──而智慧是永恒的,它永远都一样。不管你什么时候达到它,它都是一样的。它就象天空,永远保持一样。季节来了又去了:现在是冬天,现在是夏天,现在正在下雨,现在雨已经停了。树木长出来又死了,一代一代的人来了又去了,生命的戏剧继续上演,但是天空依然如故,永远都一样,永远都是新的,永远都是新鲜的,也永远都是古老的。智慧就象天空一样。
  知识当然可以在大学里、在学院里、在学校里被教。智慧永远不能被教。它没有地方可以被教。智慧必须通过生活来吸收,没有其它办法。所以只有老年人可以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在智慧上,年轻人永远无法打败老年人。但是在知识上,他总是能够打败老年人。
  你怎么可能在智慧上打败一个老年人呢?智慧来自于体验;知识并不来自于体验,而是来自于学习。你可以把它塞进去,如果你稍微聪明一点,比一般人聪明一点,你就能够比老师知道得更多。你能够比你的父亲知道得更多,这毫无问题。在你这里只需要一点点的努力。但是智慧──没有办法。它是通过生活渐渐产生的。如果你生活,如果你全然地生活,如果你生活,如果你以觉知来生活,只有这样,智慧才能一点一点地产生出来。它是一件那么微妙的事情!没有直接的路可以达到它。只有老人才能是有智慧的。所以,每当有人既年轻又有智慧,在东方,我们知道他是老的,他是古老的。
  有一个关于老子的故事很美,故事里说他生下来就是老的;他生下来就是八十四岁──他在母亲的子宫里面待了八十四年。这很荒唐,难以置信,但的确是一个美丽的故事──它说出一些事情,说出一些十分有意义的事情。它说他在童年的时候就象一个老人,非常有智慧,所以他不可能是一个孩子。它说出一些事情。它是象征性的。它说的是: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具有通常情况下八十四岁的老人才会具有的智慧。他肯定极其警觉。
  如果你是非常非常警觉的,那么只要一次体验就能给你很多东西。如果你不是警觉的,你就会继续重复同样的体验,而什么也得不到。
  有智慧的人只恋爱一次,然后他就会知道关于它的每一件事情。他将穿透它的整个奥秘,他将经验它的整个奥秘,他将进入它的世界,如此全然地进入,以至于没有一个角落不被他经验到。然后他再从里面出来。然后他不可能再次堕入情网──他经验过了,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通过体验变得智慧了。
  愚蠢的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同样的事情,而且永远无法从它学到任何东西。必须有觉知和生活的勇气,所以孩子和年轻人很少会有智慧。通常情况下,当一个人年老了,当他已经活过人生的所有季节,当他成熟了,当他已经知道所有的气候、所有的心境──当他已经知道夏天的生命之河,只有一个干枯的河床,除了干渴、饥饿、干枯的河床、燃烧的欲望之外,什么也不剩,什么也没有;他也已经知道泛滥的生命之河,广大的一片,危险而广大的一片,似乎要变成一个海洋,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人才会变得有智慧。
  他已经知道所有的心境,他已经走过所有生命允许的道路。他以一个罪人活过,他也以一个圣人活过,他被所有的体验丰富了。当头发全部变白的时候,有一种美来到他的脸上,那种美只可能来到老人的脸上,从来不会来到年轻人的脸上。就身体而言,年轻人可以是美丽的。形状、比例、力量──年轻人可以是非常美丽的。但是就灵魂而言──它只有通过体验才能进化、成长──只有老人才能是美丽的。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为有觉知的人很少。人们很少以静心生活。除非这样,否则没有年轻人能够和老年人的美竞争。老年人的美有一种优雅、有一种深度;年轻人的美是肤浅的、表面的,只有表皮的深度。老年人的美有一种深度──你进入、进入再进入,而你永远达不到它的底。
  老年人就象白雪覆盖的喜马拉雅山峰,他是宁静的。风暴已经过去了。所有需要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没有留下更多的东西需要知道。自我已经在路上的某个地方被放下了,因为自我是一个负担,有了自我这个负担,你就无法达到顶峰。在一个人走向顶峰的时候,他必须逐步地、渐渐地放下每一样东西;最后的顶峰是在你也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时候达到的。你作为一个"无"达到顶峰,因为在生命最后的阶段里,甚至"有"也变成了一种负担。
  东方尊敬老年人。如果你尊敬老年人,你就尊敬过去。东方对过去有一种怀旧。
  现在我们来看这段经文:
  古代的智者有微妙的智慧和理解的深度。
  古代的智者……
  在东方,有智慧的人总是老人、古人。对自己和现在有一种谦卑。你怎么可能比你的父亲更有智慧呢?你怎么可能比你的祖父、曾祖父更有智慧呢?不,你可以知道得更多。你可以比佛陀知道得更多──你或许已经比佛陀知道得更多了──但是你无法更有智慧。事实上,在智慧里"更多"是不存在的。一个人要么有智慧、要么没有智慧──对智慧来说,没有更多,也没有更少。在知识里,更多和更少是存在的。知识是相对的,智慧是绝对的。你无法更有智慧,实际上,如果你有智慧,你就会觉得非常非常谦卑。
  老子对他自己和他的时代很谦卑,所以他总是谈论古代的智者。如果你去找古代的智者,你就会发现他们又在谈论更古代的智者。
  如果你想要理解东方的经典,他们总是说: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是新的,那是别人告诉他们的,是他们听来的。所以印度人的经典有两个名字:shruti和smriti。Shruti的意思是:我们听说过它,我们从知道的人那里听说过它。Smriti的意思是:我们从知道的人那里把它储存起来。没有任何个人宣称他们是知道的,因为"我知道"的宣称就是无知的宣称,那个"我"就是浓缩的无知。他们往后推、往后推再往后推。在《奥义书》里,如果你往后推,他们就会说:我是从我的老师那里学来的。我的老师是从他的老师那里学来的,他是从他的老师那里学来的……他们继续再继续,直到最开始:梵天──世界的创造者──是从宇宙存在的本身、从婆罗门那里学来的。
  他是从婆罗门那里学来的;婆罗门是看不见的神性,梵天是看得见的神性。看得见的神性从看不见的神性那里学到它,恒河从梵天开始。然后老师接着老师接着老师,一个长长的行列──而"我只是听说过它。"
  这是一个美丽的现象。它只是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只有相互依存。整个过去都卷在你的里面──这就是它的意义。你并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你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整个过去都被你携带着──你的意识在一条锁链里,联系着整个过去。从一开始直到现在,每一件发生过的事情都曾经发生在你的身上,你是整个过去的携带者。以这种方式,在时间里,一种关系,一种关系的感觉,就会出现。
  可以有两种类型的相互依存。一种类型是特殊的──你和这棵树有关系,这棵树和今天的太阳有关系,今天的太阳和更大的星星有关系,在空间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关系的──这是一种类型的相互依存。还有另一种类型的相互依存,它在时间里运动:整个过去都卷在你的里面。你作为过去的一个结果出现,而整个未来又将从你产生。你是整个过去的果实,你又将变成整个未来的种子。那么时间和空间两者都是相互依存的,你在两个向度上都是相互关联的。
  古代的智者有微妙的智慧和理解的深度。
  什么是微妙的智慧呢?他们直接地知道,他们立刻地知道。他们面对面地知道真理,那不是借来的知识。只有当智慧是直接的时候,它才是智慧。否则它就只是无知的一个面具,你继续用你的知识来隐藏你的无知。为什么把智慧叫做微妙的呢?为什么不仅仅把它叫做智慧呢?把它叫做微妙的有什么意义呢?
  有一个意义。智慧是直接的,更是微妙的。说它是直接的意思是:一个人立刻面对生命,而说它是微妙的意思是:在生命里,你永远不能直接地达到任何东西。你必须以间接的方式来运动。
  试着理解这一点。首先,智慧是直接的意思是:它不是借来的。并非你只是借用别人的技能,然后把它积累在头脑里。不,是你自己碰到它的。在这个意义上,它是直接的,比知识更直接。但它仍然是微妙的,因为它有它自己的间接的方式。那个间接的方式是什么呢?
  如果你想要快乐,你不能象箭一样直接冲向快乐的目标。如果你这么做,你就射不中。举个例子来说,有人告诉你:"当我到河里去游泳的时候,那真是太美了,我觉得非常快乐、非常放松,在阳光下,只是漂浮在水面上。我忘记所有的担心,我忘记所有的紧张,我是这么放松,就好象世界已经不存在了一样。我觉得非常快乐,通过它,有一种深深的喜乐来到我的身上。"然后你的贪婪就升起来了,你说:"那么我也要试一试。"然后你就去了,但是你去得非常直接。你的头脑并没有在游泳里面,你的头脑并没有跟河流在一起,你的头脑并没有跟太阳在一起,你的头脑并没有跟风在一起。你的头脑象箭一样直接冲向快乐的目标──你不会射中它。
  因为生命是非常害羞的,它躲避那些有侵略性的人。它只对那些以非常微妙和间接的方式劝说它的人展现它自己。生命必须被劝说和引诱。生命是一个女人。不要对它有侵略性。你不能强奸它。如果你试着去强奸它,你将一无所获,你不会从它那里得到任何东西。你可以强奸它。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做这件事情──试着去强奸生命。因为堕入情网看起来似乎太冒险了,强奸看起来似乎不太冒险──它里面没有托付。但是没有托付,你也无法学到任何东西。除非你卷进去,否则你不会被转变。
  你到河里去,但是你的头脑一直在惦念和渴望快乐。你不看那条河。你不敏感,你只是贪婪。你跳进河里,但是你只觉得疲倦,而不是放松。你游泳,但是你在不停地问:"你说的快乐在哪儿呢?我看见太阳,我看见河流,我看见风吹过,但是你所说的快乐在哪儿呢?"
  这是一次直接的进攻。没有人能够用那种方式达到快乐。你必须在游泳当中忘掉你自己,忘掉你在这里打算达到快乐。忘掉你自己、忘掉你的贪婪、忘掉那个目标──当目标被忘掉的时候,目标被达到了。我可能显得自相矛盾,但是我不能是任何其它东西;我无能为力,因为生命就是这样的。忘掉目标,箭就射中它;看着目标,过分看着目标──箭就射不中。你就达不到。你就会回到家里说:"这没有用,我试过了。"
  有人静心而感到非常快乐,你觉得被感染了。每当他来到你的周围,你都觉得他有某些东西而你没有。然后你问:"这是怎么回事呢?"他说他在静心,那是一件非常喜乐的事情──你也来尝试。你去尝试,但是你失败了,因为你总是直接的。你不理解生命是女性的,它真的是一个女人。你必须劝说它,你必须跟它玩很多游戏,间接的,微妙的。
  不要直接去问女人:"你愿意跟我上床吗?"她会叫警察来。要更有诗意一点。给生命写美丽的情书。那就是静心的一切──给生命写情书,寄上含蓄的信息,但是要非常间接。当生命越来越靠向你的时候,你越来越鼓起勇气──但是要非常小心地行动;你可能会错过它。只要有一点点的侵略,你就会错过它。爱、快乐、静心、真理──不管你怎么叫它──任何美丽的东西都只能以微妙的方式达到。所以老子说:
  古代的智者有微妙的智慧和理解的深度。
  什么是理解的深度呢?理解的深度就是:当你能够站在别人的鞋子里面,当你能够从别人的眼睛观看,当你能够从别人的手感觉,当你能够站在别人的存在里、站在别人的中心上,通过他来看──他怎么感觉、他感觉什么、他说什么。
  有知识的人总是盲目的、喜欢争辩的;他总是对的,而别人总是错的。他总是在讨论;他的讨论变得令人厌恶。他总是很自负,总是在防卫。他不能理解任何人。不管你说什么,他都要否定──他会说"不",因为在"不"里面有力量。记住这一点:一个还没有认识到说"是"的力量的人还没有智慧。他不停地说"不",因为每当他说"不"的时候,他都觉得很有力量。你感觉过吗?只要说"不",你就觉得很有力量。说"是",你就觉得臣服了。"是"变得很困难,所以,不管谁在说什么,你都继续反驳。你总是对的。
  这怎么可能呢?这整个世界──这么多的意识,这么多看待生命的方式──都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这似乎是一种非常非常自负和暴力的眼光。一个有悟性的人知道:每一个人在这种或者那种意义上多多少少都是对的。
  从前有一次:
  一个苏非的神秘家当上了法官。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一个有悟性的人──就是老子所说的有理解的深度。
  第一件案子摆在他的面前。甲方辩护。他专心地听,然后他说:"对,完全对。"
  书记官很担心,因为他还没有听到乙方的辩护,在没有听到另一方辩护的情况下,一个法官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所以他凑到法官耳边小声地说:"我想你还不知道法庭的方式。你不应该这么说,因为那是一个判断,你这么一说,案子就结束了。但是你还没有听到另一方的辩护!你怎么能对这一方说他们是对的呢?"
  法官说:"你说得对。让我来听听另一方的辩护。"
  他听了另一方的辩护,听得很专心,然后说:"对,完全对。"
  现在书记官认为这个人是发疯了。怎么可能双方一起对呢?他又凑过来说:"你在干什么?你是喝多了还是发疯了?怎么可能双方都对呢?"
  法官说:"当然,你是对的。怎么可能双方都对呢?"
  这就是一个有理解的深度的人,对他来说,每一个人都是对的──因为他能够穿透你存在的深度,也能够看见你的观点。他并不封闭在自己的观点、自己的哲学、自己的信条里面。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有──他是一个敞开的人。他能够进入你、看穿你,能够看见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坚持;他能够感觉到为什么你感觉你是对的。
  但是这样一来,这种类型的人就会成为一个奥秘。你要么把他叫做疯子,要么把他叫做圣人,他超越这个世界,他不需要干涉我们的生活。
  摩诃毗罗就是这样。他创造一种逻辑;那种逻辑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创造一种叫做syatvad
的逻辑──"也许"的逻辑。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说:"也许你是对的。"如果有人来说:"我相信上帝。"他就会说:"也许上帝存在。"永远是也许。你怎么可能绝对错误呢?因为一股生命力,一个上帝在你里面,你怎么可能绝对错误呢?肯定有一些东西是对的。或许我们无法理解它,或许我们无法感觉它,但是在你的里面肯定有一些东西是对的。如果上帝存在于每一个人的里面,那么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权利──在某些意义上,他是对的。
  摩诃毗罗穿透得很深。他坐在那里,另一个人跑过来说:"我不相信上帝,上帝并不存在。"摩诃毗罗说:"也许你也是对的。在某种意义上,上帝是存在的。在另一种意义上,上帝是不存在的。"然后他创造一种新的逻辑,一种新的逻辑向度。
  只有两种逻辑:一种是亚里斯多德的逻辑,另一种是摩诃毗罗的逻辑。亚里斯多德说A只能是A,A永远不能是B。摩诃毗罗说A可以是A,也可以是B,也可以是C,也可以是D
一直到Z。有这么多角度,有这么多看事情的角度──他说有七个立场。但是要理解摩诃毗罗是很困难的,所以他无法拥有很多追随者。那是不可能的。即使那些追随他的人,他们之所以追随他,也是因为他们碰巧生在他的圈子里;否则那是不可能的。我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耆那教徒,他能够真正地追随摩诃毗罗。
  我曾经跟一个耆那教的和尚谈话,他是耆那教的一个大和尚,我问他:"你认为syatvad 怎么样?"
  他说:"它是绝对真实的。"
  我说:"那么你就不是一个syatvad ,你应该说也许。"即使对摩诃毗罗你也应该说:"也许他是对的。"
  但是没有耆那教徒能够这么说。"也许?摩诃毗罗是绝对正确的。"──他们就在那里错过了。他们说耆那教义是绝对正确的,而耆那教义的整个观点就是: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的。
  前几天有一次,穆勒·纳斯路丁的妻子去看索诺(sona)──你知道索诺吗?他是用纸牌算命的人──她回来以后心烦意乱。
  未来使人心烦意乱。任何关于未来的事情都使人心烦意乱。最好不要知道未来,因为你一旦知道关于未来的什么事情,它就开始改变你的现在,然后就有心烦意乱。
  她非常担心。穆勒·纳斯路丁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去找过算命的人,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她对我说了一些事情,我非常担心。"
  穆勒·纳斯路丁说:"不要担心。生活当中没有什么事情是确定无疑的,所以不可能做出预言。我告诉你,只有傻瓜才会确定。"
  他的妻子说:"你对此真的那么确定吗?"
  他说:"绝对确定!"
  只有傻瓜才会确定。如果一个人对此绝对确定,那么他就变成了一个绝对的傻瓜。没有一个耆那教徒有勇气说:"也许摩诃毗罗是对的。也许那些否定摩诃毗罗的人也是对的。"没有一个耆那教徒有这种勇气──所以我说没有一个耆那教徒有摩诃毗罗的悟性。这很困难。
  古代的智者有微妙的智慧和理解的深度,
  他们高深莫测,所以无法被理解。
  你往自己里面进入得越深,对别人来说,你就变得越不可理解,因为他们生活在表面上。如果你生活在表面上,每一件事情都可以──他们就理解你。他们知道表面。但是如果你开始向下移,更深地进入你的深处,那么终有一天你会变得不可理解。你已经超越他们了;他们无法理解你。
  就在两、三天以前,有一个桑雅士来找我,他说:"我不能再来听你的演讲了,我觉得很厌倦。"我说:"你不要来了!不要来了!"当他说他觉得很厌倦的时候,他以为他在说关于我演讲的事情。他在说关于他自己的事情,我所说的已经超出他的理解力了,他无法进入那样的深度,它已经超出他的范围了。所以他觉得很厌倦。
  有两种途径可以使一个人觉得厌倦。要么某件事情被不断地重复,只有一个音符被不断地重复,一个单一的调子──然后你就觉得厌倦……催眠曲就是以这种方式创造的。母亲不断地重复某一句,孩子觉得厌倦,就睡着了。那是遭受失眠的人应该对自己做的事情。咒语就是这样起作用的,摩诃里西摩赫西(Maharishi
Mahesh)瑜珈行者的超越冥想帮助那些丧失睡眠能力的人。对他们来说,超越冥想是完美的,因为它会引发厌倦。你在心里面重复一句咒语──不停地重复、重复──头脑感到厌倦,因为没有什么新的东西可以知道,没有兴奋,同样一个词重复、重复、重复、重复……你就睡着了。
  或者当有些事情超越你的时候,你也觉得厌倦。当有些事情太深奥了,对你来说,它是不可理解的,你就觉得厌倦。
  他们高深莫测,所以无法被理解。
  你只能理解到你所觉知的范围。你的理解无法超出你的觉知;你的悟性必定局限于你的觉知。如果你想要理解有智慧的人,你的觉知就必须成长。你的觉知越多,你越能穿透他们。只有在你完全觉知的时候,一个老子才会完全向你敞开。并非他是封闭的,他永远是敞开的──但是你无法进入他。你还没有能力进入他。
  因为他们无法被理解,
  所以只能对他们勉强加以描述……
  因为你无法理解真正有智慧的人,所以你对他们感到困惑。关于他们的谣言和矛盾百出的事情到处传播。有人说戈杰夫是一个上帝,有人说戈杰夫是一个撒旦,这两种谣言都是真实的──因为一个有深度的人就是两者在一起。
  所以只能对他们勉强加以描述……
  所以人们以这些方式描述他们:小心翼翼地──有智慧的人在你看来非常谨慎。他不是谨慎,他是警觉。这里面有一个差别,一个巨大的差别。当一个人小心翼翼的时候,他是在害怕。比方说,在一个漆黑的晚上,你在森林里面迷路了;你小心翼翼地行动。每一步都有危险、死亡。在那个小心翼翼里面,有一种警觉来到你的身上──你可能已经感觉到了。每当有危险的时候,都有一种警觉来到你的身上,每当有危险的时候,你都变得有点警觉──并非就是警觉,只是谨慎而已。但是要变得谨慎,一个人也必须有点警觉。它是自动来临的;那种警觉是谨慎的一个自发的影子。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警觉是什么,所以当我们看见一个有智慧的人,一个佛,在走路,我们就认为他小心翼翼。那是我们对他的觉知的理解。
  小心翼翼地,好象在横渡冬天的河流,
  ……他看起来似乎总是小心翼翼地。
  犹豫不决地,好象一个人在害怕四周的危险……
  不,有智慧的人不是犹豫不决的,但是他不象傻瓜那么确定。他对生命没有现成的解答,所以他看起来犹豫不决。他并不带着结论生活。他敞开地生活,向将要发生的一切敞开。他的心里没有结论。他不会把他的结论强加给生命,他保持警觉,并帮助生命达到它自己的结论。他合作,他不强加──这里面有一个差别。
  我们带着结论生活。比如,你们来听我说话。有人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情。他是一个朋友,他谈论我。他赞赏我;他给你留下印象。你带着一个结论来听我说话:我是一个好人。现在你将带着这个结论来听,而且你的结论将被加强。你会回家说:他是对的,那个朋友是对的。然后另外有人在同一个早晨来了。他遇到我的敌人,他告诉他很多关于我的事情。他使他相信我是一个坏人,但是他的好奇心起来了
── 一个人也想去看一看那么一个坏人。他也在这个早晨带着结论来听我说话,然后他将带着他的被加强的结论离开。
  只有那些到我这里来不带任何结论的、敞开的、象镜子一样的人,才会看到我的真面目。否则你的结论就会变成我的脸,你会把它硬贴在我的脸上。
  一个有智慧的人并不是犹豫不决的,但是他显得犹豫不决,因为他不带任何结论生活,他一刻接着一刻地行动。他从来不从过去携带任何结论。无论生命带来什么,他都以一个新鲜的意识来面对它,而不是以一个背负着结论的意识来面对它。如果这样的话,每一样东西都是死的。你透过结论来看──那意味着你透过过去来看,那意味着你透过你的经验、透过你的头脑来看。你从来不直接跟生命接触。在你和生命之间有一个缓冲器──你的结论象一个缓冲器在运作。你害怕去碰触生命。
  小心翼翼地,好象在横渡冬天的河流,
  ──他不是小心翼翼,他是觉知。
  犹豫不决地,好象一个人在害怕四周的危险,
  ──不,他不是犹豫不决,他是没有结论。
  严肃庄重,好象一个人在作客……
  ──不,他不是严肃庄重,但是他显得这样,因为他不是肤浅的。他不笑,他的笑不是肤浅的人的笑。他最多微笑而已──甚至微笑也太过分了。实际上,他甚至连微笑也不需要,因为他的整个存在充满着那么多的美丽、那么多的祝福、那么多的快乐,所以他不需要。
  你会感到惊讶,那些笑得最多的人,他们的心里真的很悲伤;他们用笑来遮掩他们的悲伤,他们试图用笑来愚弄自己,让自己以为他们是快乐的。那些高声大笑的人,他们的内心几乎总有深深的创伤。他们不想走进那些创伤。
  有人问尼采为什么他笑得那么多。据说尼采是这样回答的──他真是一个非常真实、非常诚实的人,太诚实了,所以才会发疯。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如果你真的很诚实,你就会进退维谷──他说:"我一直在笑,因为我害怕,如果我不笑,我就会开始哭。而那是很尴尬的。我把眼泪藏在我的笑里面。"
  你把有智慧的人看成严肃的人──那是你的解释。他不是严肃的。他不是肤浅的,那是对的……注意看一条浅的河流,它发出很多噪音。深的河流在流动的时候就象它并不在流动一样──没有噪音──并不是因为它不在流动。它在流动,但是它太深了,所以那些噪音传不到你这里。一个有智慧的人在他存在的最深的核心里面笑。它不传到他的嘴唇。要了解他的笑,你就必须变得象他一样。
  自我抹煞,好象冰开始融解……
  你以为一个有智慧的人是谦卑的,自我抹煞的,就象冰开始融解一样;你以为智慧就是谦卑──不是的。一个有智慧的人只是"无我"(egoless
),如此而已。我不会说一个有智慧的人是谦卑的,因为谦卑也是一种自我主义。谦卑意味着擦得非常光亮的自我。谦卑意味着非常有教养的自我主义。如果没有自我,你怎么可能谦卑呢?如果你无法自负,你就无法谦卑。它们两者走在一起,它们是同一个现象的两面。去看看那些谦卑的人,人们的仆人,诸如此类,往他们的眼睛里面看。他们假装他们是谦卑的,他们甚至相信他们是谦卑的,但是你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到微妙的自我在闪亮。
  有一次,一个人去看苏格拉底。他是一个托钵僧,一个十分谦卑的人。他谦卑到从来不穿新衣服的地步。他是那么谦卑,以至于如果有人给他新衣服,他首先就会把它们弄烂、弄脏,然后才穿。他去看苏格拉底,他的衣服上有很多破洞。苏格拉底审视着他,说:"你认为你很谦卑吗?我从你衣服的洞里面可以看到你的自我。"
  自我能够假装谦卑。自我抹煞的人不是真正谦卑的人,自我抹煞的人只是非常狡猾、非常奸诈。不,在那些无法进入智慧者深处的人看来,他是自我抹煞的。他不知道"我",他怎么可能是自我抹煞的呢?他只是没有任何自我、没有任何自负、没有任何谦卑地活着。
  真实的,好象一块未经加工的木材……
  对你来说,一个有智慧的人看起来似乎是生的、没有加工过的木头,因为他的修养非常非常深,他的微妙非常非常深。你只能触及他的表面;那种粗糙只是表面上的。据说戈杰夫非常粗暴,以至于别人会从他那里逃跑。要忍受他是很困难的,但是那些能够忍受他几个星期的人就会了解到他的慈悲。
  你在自然界中可以观察到一件事情:不管你在什么地方看见非常柔软的东西,你都会发现它被坚硬的东西覆盖着。种子被干果、被一层坚硬的壳覆盖着。种子非常柔软──必须如此,因为有一个生命将要吐露、萌发──但是它被一层坚硬的壳覆盖着。那就是自然。
  在人类中,你会发现刚好相反的现象:外面是柔软的,壳是柔软的,而种子是坚硬的,里面十分坚硬。这是一种颠倒。在自然界里,外面坚硬是很自然的,因为如果你的外面不坚硬,你的里面就无法柔软。里面的柔软必须被一层坚硬覆盖。它会保护它。但是在人类中,你就会发现刚好相反的现象。这就是虚伪的意思──外面柔软,柔软得象奶油一样,而里面呢,你越了解那个人,他就越坚硬。一种颠倒。不应该是这样。这就是你们的绅士,你们的有教养的人,你们的所谓的文明人──有道德的人,虔诚的人:外面这么柔软,而里面坚硬。这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它之所以可能,只是因为只有人能够假装,没有其它东西能够假装。
  一个有智慧的人再次成为自然的一部分;所有的颠倒都消失了。他在外面是粗糙的,而里面是柔软的。你将不得不耐心地对待一个有智慧的人──你会希望从他那里逃跑,因为有很多次你都会感到他厉害得快要杀死你了。或者你来寻找安慰,而他不断地打击你。你来获得爱,你在寻找爱,而他从来不看你,从来不多注意你。你来寻找慈悲,而他这么厉害。你想要逃跑。但是一个有智慧的人总是这样的,因为他很自然,而自然的方式就是这样,这是自然的安排:里面柔软,外面坚硬。
  你看树皮,它在外面那么坚硬。进入里面,你就会发现它越来越柔软。在中心的就是生命,它是绝对柔软的。它必须受到保护。
  ……好象一块未经加工的木材,
  思想开放,好象一个山谷,
  自由地混合,好象浑浊的水。
  在你看来,一个有智慧的人是头脑开放的;实际上,他是没有头脑,而不是头脑开放。你可以是头脑开放或者头脑封闭;有智慧的人是一个"没有头脑"。但是没有头脑在你看来最多就象头脑开放一样。它太深奥了,你理解不了。你最多只能理解:这个人非常开放,他的头脑不封闭,但是你不知道他没有头脑可以封闭。他不是头脑开放,他完全是一个没有头脑。并非他家里的门是开着的。事实上,那里没有家。他只是站在广阔的天空下,他没有家也没有门。与其说他是开放的,不如说他就是开放。
  但是对我们来说,从外面,如果我们试图理解一个有智慧的人,这些事情就会发生。所以任何关于佛陀的记载都错了,任何关于老子的记载都错了,任何关于摩诃毗罗或者耶酥的记载都错了。因为那些写的人,他们是通过他们的理解来写的,而一个象耶酥或者老子这样的人是那么深奥,以至于不管你怎么理解他……要警觉一点、犹豫一点,你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会误解他。要爱他,但是不要试图理解他。然后有一天你或许会理解他。要靠近他、接近他、亲近他,但是不要试图理解他。然后有一天,那个奥秘或许有可能对你揭开它的面纱。
  但是如果你试图理解他,你就会错过。那些试图理解、写书或者写论文的人将变成某个学说的教授。他们在世界上创造各种各样的宗教──那些从一开始就已经误解的人,他们创造出宗教。
  思想开放,好象一个山谷……
  不是的,因为山谷被山包围着。它看起来开放,但它是封闭的。他象天空一样开放,不被任何东西封闭。如果围绕它的山消失了,山谷就会消失;所以山是山谷的一部分。一个开放的头脑……如果头脑消失了,他的开放就会消失;他的开放只是头脑的一部分。一个有智慧的人象天空一样开放。他是纯粹的开放。
  自由地混合,好象浑浊的水。
  在你看来,一个有智慧的人是在不断地自由混合,就象浑浊的水一样。耶酥曾经跟一个妓女待在一间房间里,因为她邀请他来;耶酥跟众所周知的罪犯待在一起,因为他们邀请他来。当然,他肯定看上去象浑浊的水一样,而不象婆罗门或者清教徒,他们看上去象清水,他们说:"不要碰我,因为我是纯洁的。"
  据说商羯罗──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哲学家──是被一个贱民启蒙的。这个贱民变成了他的古鲁。直到那个时候,他一直是一个伟大的老师,一个有知识的人;他写过很多关于《奥义书》、《梵天经》、《吉塔经》的论着,他一直提倡一种哲学:Vedanta,advait
vedant──真实是不二的,是一个。
  后来有一天早晨,他洗完澡从恒河里出来;在他走回茅屋的路上,有一个首陀罗,一个贱民,碰了他一下。
  他生气地说:"你破坏了我的沐浴。我不得不重新再洗一次。"
  那个首陀罗说:"等一等。我想问你──如果只有一个,如果整个存在就是一个,那么我和你怎么可能存在呢?你怎么可能因为我的碰触而变得不纯洁呢?是谁碰触你了?是谁碰触谁了?"
  好象从沉睡当中,从一个有知识的人的沉睡当中──那是最深睡眠之一,几乎是一种昏迷──商羯罗被唤醒了。
  那个人又问:"你以为怎么样?是我的身体碰触了你,还是我的灵魂碰触了你?是我的身体碰触了你的身体?还是我的身体碰触了你的灵魂?你认为两个身体是不一样的吗?──你的身体,一个婆罗门的身体,是纯洁的,而我的身体,一个首陀罗的身体,是不纯洁的?你认为组成身体的五大元素在婆罗门和首陀罗、贱民之间是不一样的吗?你认为如果我的身体碰触了你,它就碰触了你的灵魂而使它不纯洁了?或者如果我的灵魂碰触了你,你能说那个灵魂也可以是一个贱民、一个首陀罗吗?"
  一次转变──他的整个生命都倒转过来……商羯罗从此以后再也不去洗澡了。
  他向那个首陀罗表示他的尊敬,然后说:"你是我的古鲁,你把我从沉睡中唤醒。我在谈论那个'一',但是我并不知道它。"
  如果存在一个真正有智慧的人,那么在你看来,他就象浑浊的水一样自由混合,因为对他来说,没有人是纯洁的,也没有人是不纯洁的。一个有智慧的人从来不认为他是纯洁的而你是不纯洁的。
  据说老子的大弟子列子,他的社区里面有很多门徒。其中有一个门徒被人发现老是偷东西,很让人讨厌,然而师傅总是原谅他。但是后来事情闹大了,五百个门徒一起到列子那里说:"这太过分了。每件事情都有一个限度。你已经原谅这个人很多次了,但他似乎是无可救药的。现在已经不能再忍了,把他赶出去!"
  列子说:"等一等,兄弟们。你们都是好人,有道德,有好的性格。无论你们走到哪里,你们都会被别人接受、尊敬、爱戴、服务。即使没有我,你们也非常有道德,你们将达到真理。但是这个兄弟能到哪里去呢?他除了列子以外没有别的人,因为没有人会接受他。因此,所有你们认为无法跟这个兄弟一起生活的人,你们可以走。但是我必须跟他在一起,因为他能到哪里去呢?谁会接受他呢?如果列子拒绝他的话,那么他就被拒绝了,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接受他了。"
  一个有智慧的人就是这样的。他看上去就象浑浊的水一样,在自由地混合。但是他之所以自由地混合,是因为对他来说,纯洁和不纯洁,好和坏──所有的分别都已经消失了。对他来说,只有一种海洋般的觉知存在,所以他才自由地混合。耶酥待在一个妓女的房间里和待在一个尼姑的房间里──对耶酥来说,都是一样的,他都睡得好。对他来说,那是一样的,因为妓女是相同本性的一种形式,尼姑也是相同本性的一种形式。没有人是纯洁的,也没有人是不纯洁的──所有的二分性都消失了,都被超越了。有智慧的人活在"一"里面,所以他会自由地混合。他没有障碍。
  谁能在浑浊的世界里找到安详?
  静静地躺着,它就清澈了。
  老子说:
  谁能在浑浊的世界里找到安详?
  世界是浑浊的。你怎么在里面找到安详呢?你怎么在里面找到和平呢?静静地躺着。你不要做任何事情,不要设法去净化它,否则你会把它搅得更加浑浊。只要在岸边躺下来,等待。静静地躺着,它就会自动变清。不要为改变世界而担心;不要为改变别人而担心。你是谁?是谁派遣给你这个使命去改变别人的?每一个人都直接跟上帝关联着。你为什么要在那里干涉呢?你只要静静地坐着。
  谁能长久地保持镇静?
  镇静来了,宁静来了,但是谁能长久地保持呢?
  藉着运动,它又回归生命。
  藉着运动,你可以保持它。如果你试图藉着持续的不动来保持它,那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必须进入各个对立面以保持永远超越。你在白天工作,在晚上睡觉。如果你一天连续工作二十四个小时的话,那就是死亡;如果你一天连续睡上二十四个小时的话,那也是死亡。
  在白天努力工作──你在努力工作中获得睡觉的能力。在晚上好好睡觉──你在好好睡觉中重新获得、重新恢复、重新振作你的能量去努力工作。进入一个韵律。倾向左、倾向右而永远保持平衡。只有依靠不永远保持不动,才能保持安详,才能保持镇静。印度人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持续保持不动的出家人不可能保持宁静。要同时成为一个家长和一个出家人;要同时入世和出世。要永远记住生命是对立面在一起──是一个深深的和谐。
  怀抱这种道的人会防止变得太满。
  任何悟出道就是平衡、宗教就是平衡、上帝就是平衡的人,都会防止变得太满。不要过分倾向一边,否则就会失去平衡,而在老子那里,不平衡是唯一的罪恶。保持平衡就是保持美德,不平衡就是犯罪。
  因为他会防止变得太满,
  所以他超越损耗和更新。
  他永远都是新鲜而年轻的;他从来不厌倦,他从来不疲劳。平衡给了他永恒的生命。平衡就是活力。平衡就是生命。
  [上页] [下页]
  第十章 智慧和悟性
  (一九七五年六月二十日)
  第一个问题:
  智慧和悟性是逐步增加,还是象爆发一样地来临?
  悟性从来不会来临,它既不是一个突然的现象,也不是一个逐步的现象。因为它一直都在那里。你现在就拥有它。它并非将要在未来的什么地方发生。你孕含着它,就象种子孕含着树、女人孕含着孩子一样。你现在就带有它。现在它取决于你:如果你的强度是十足的,你就会突然达到它,如果你的强度不是十足的,你就会渐渐地、一步一步地达到它。但是悟性从来不会来到你的身上──你就是悟性。开悟不是某件临到你身上的事情──你就是开悟。
  记住这一点;那么它就是一个选择──你的选择。如果你的渴望是全然的,那么在那个全然的渴望之火里,所有覆盖悟性的东西都会烧掉;突然间,光明在那里了。但是这要取决于你。逐步地发生或者突然地发生都不是开悟本性的一部分。
  不要推卸责任,人们就是这样创造哲学和宗派的。日本有两个禅的宗派:一派相信顿悟,一派相信渐悟──好象它们是开悟的品质,好象它们属于开悟一样。它们并不属于开悟。开悟永远在那里;它是供你选择的。如果你的渴望是全然的,那么一刻也不会耽搁。但是如果你的渴望不是全然的,那说明你自己不愿意它马上发生。你希望推迟它,你明天或者将来的某一天才想要它。然后你继续玩把戏。
  如果你真是诚心诚意的,那么就没有时间间隔,它当下就可以发生。一刻也不需要耽搁,因为它已然如此。一个人只要向内看。但是如果你现在不想要它,那么你可能会等上好几千年。
  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古老的故事。它发生在锡兰。
  有一个伟大的佛教师傅,他教导门徒几乎有八十年的时间。当他一百二十岁的时候,有一天他说:"现在,我再过七天就要死了。"所以几千个门徒聚集在一起,参加他最后的达圣(darshan
)──见他最后一面。
  在瞑目和向内溶化之前,这个老人问他们:"有没有谁想陪我去的?如果有人想马上涅盘、开悟的话,那么他只要举手就可以了。"
  大家知道他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开过玩笑,他是一个严肃的人。他说话算数。他们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几千个人,居然没有一只手举起来。
  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请不要误会我。我并不是想马上陪您去,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很多事情要经历,很多业障要消除。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想要开悟。您能提供一些关键性的忠告吗?──因为您就要不在了。"
  这个师傅,他的整个一生,整整八十年的时间,都在给予关键性的忠告。他们还想要他对此说点什么,好让他们能够推迟、计划和考虑未来。年老的师傅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有人已经准备好了,他就准备带他一起去。但是没有人准备好。
  人是狡猾的,因为头脑是狡猾的。而头脑最大的狡猾就是:它总是把责任推在别的事情上。如果开悟是逐步的,那么你能做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它是逐步的,它将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开悟是突然的,那么它为什么还没有临到你的身上呢?你会问:"如果它是突然的,那么为什么它还没有临到我的身上呢?不,它不可能是突然的。但是如果它是突然的,就没有必要为它的发生做什么了,那么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就等着──它什么时候发生,它就发生了。"
  你纯粹是要逃避"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的责任。萨特说过一句话的确很美。他说:"人有选择的自由,但是人没有不选择的自由。"你可以选择任何一条路,但是不要被愚弄──你没有不选择的自由,因为即使当你认为你不在选择的时候,你也在选择它的反面。
  有一个人到我这里来,他说:"我还没有准备好做桑雅士。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准备,但是我还有百分之二十没有准备好,所以我怎么能做桑雅士呢?我还没有全然。"
  所以我说:"可以。但是你仍然在选择,现在你在选择你头脑中较小的一部分──那个说'不要做桑雅士'的百分之二十。现在你在选择百分之二十,反对百分之八十。"
  所以不要认为你不在选择。那是不可能的。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不得不选择;即使你不选择,你也在选择。选择在那里。一个人有选择的自由,但是一个人没有不选择的自由。如果头脑说它是逐步的,那是一个选择;如果头脑说它是突然的,那也是一个选择。当你说它是突然的,那意味着你想要放弃所有的努力,所以你选择顿悟。这样就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了──当它发生的时候,它就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它是一件突然的事情。就象空中的闪电一样,当它发生的时候,它就发生了──你无法为它做准备。它不象家里的电,你可以开、可以关,它并不取决于你。它是一个突然的现象,当它发生的时候,它就发生了。你只能等着它。如果你考虑在空中发生闪电的时候读一则电报的话,那么你就必须等待。当它发生的时候,你可以读它。你能做什么呢?
  想要逃避努力的人会选择顿悟。想要逃避巨大的、全然的责任──想要逃避它可以马上发生的责任的人会选择逐步的哲学。
  我不是在说任何关于开悟的事情──我在说关于你的事情。这是帮助你去感觉你的渴望:全然的渴望──开悟是突然的,部分的渴望──开悟是逐步的。这跟开悟的本性没有关系。记住这一点。
  第二个问题:
  道家的人同意顿悟还是渐悟?
  他们不管这个。老子不管这个,因为他说:只要平常,就是开悟。它不是什么特殊的、一个人必须达到的东西,它不是一种成就,它不是什么一个人必须达到的东西。它就是你──它在你绝对的平常里开花。想要非凡,那正是自我的病。
  自我总是想要非凡,想成为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无与伦比的人──那是自我的强烈的渴望。如果你能成为一个洛克非勒,那很好;如果你能成为一个希特勒,那很好;或者如果你不能成为一个洛克非勒或者一个希特勒的话,那就抛弃红尘,考虑成为一个佛。但是总要成为一个人物,一个特殊的人物,一个历史性的人物。
  老子不管开悟和所有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说:只要平常。当你觉得饿了,你就吃,当你觉得渴了,你就喝,当你觉得困了,你就睡。只要象整个存在一样自然,然后突然间,每一样东西都在它的全面的辉煌里。什么也不需要了。
  平常是存在最非凡的状态,因为自我溶化了。自我是微妙的。你在一个方向摆脱它,它就从另一个方向来。你把它从这扇门推出去,回到房间里,而它正坐在宝座上──它已经从另一扇门进来了。甚至在你进来之前,它已经在那里了。
  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一只小猫,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猫。他问我他应该给这只小猫取个什么名字。我把它叫做"自我",因为自我非常狡猾,而猫当然是狡猾的。没有东西象猫那么狡猾。所以,他就把他的猫叫做"自我"。
  但是渐渐地,他觉得腻了。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单身汉,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他总想一个人待着,但是那只猫老是打扰他。他想睡觉,她就跳到他的胸上。有时候她进来,爪子上都是血迹,弄脏了坐椅和他的衣服,因为她一直在抓老鼠。所以她成了他的麻烦,对一个从来没有照顾过任何人的单身汉来说,她比一个妻子还要麻烦。他问我该怎么办。这个"自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麻烦。所以我就告诉他:"自我总是一个麻烦。你去把它扔了。"
  他说:"但是她认识镇上所有的路。她会回来的。"
  我告诉他:"你到森林里去。"
  于是他就跑到森林里去,好让猫找不到回家的路。他一直往里面走、往里面走──然后他迷路了!然后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他让猫走,跟着她,然后回到家里。那是唯一的办法,那里没有其它人可以问路。那只猫象箭一样准确地回到家里,毫不犹豫应该走哪一条路。
  于是我告诉他:"你的猫完美地具有自我的品质。你无法轻易地扔掉它。不管你跑到什么地方去扔它,当你回到家里的时候,它已经在那里了。或者有时候,你可能走迷了路,那么你还不得不跟着它,因为只有它认识路。"
  自我是非常有智慧的──智慧在它的狡猾里。老子不给自我任何立足点、任何站立的地方,所以他不谈论开悟。所以,如果你遇到老子,你不要问他:"你相信顿悟还是渐悟?"他不会回答你。他会笑你:多么愚蠢!不需要任何开悟。那个词不是为老子产生的,他的词汇表里没有这个词。
  他十分简单。他说:只要平常。为什么要渴望变得非凡、渴望成为人物呢?如果你无法成为世界上的人物,那么至少也要开悟。然而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能对自己原本的样子感到满足、感到满意呢?如果你问我,我就说:对自己原本的样子感到满意就是开悟。它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它并不象瑜珈行者所确认的:空达里尼在上升,光在照耀,内在的体验,天使和上帝和这个和那个。如果你理解,这些都是胡说。开悟不是这种类型的东西。
  所有这些东西──空达里尼、光、上帝、天使、天堂、地狱──都是魔术师口袋里的东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假如生命中没有痛苦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