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十一十二娘梳头号发生关系十二号早上十点半给她吃的药两个小时后她吐了需要补吃一粒吗

《包治百病》作者:且安(完结+番外)


【为你荣光而返,浴血而来】
奢侈品女公.关×转业特种.兵
一部势均力敌的撩妹/汉宝典
一碗谁喝谁知道的宠溺甜汤
蜜糖系列之 - 爱情是糖 齁箌忧伤 ←作者的神经病依旧没有好转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甜文 业界精英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正姜一 ┃ 配角:张野 ┃ 其它:
文嶂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之 爱情是糖 齁到忧伤
《鸡飞狗跳的爱啊》《且行且安》《和谐关系》 《早安,赵晨城》
《肋骨》《北方有佳人》《最好的宠爱(叔控)》《丧心病狂》
  1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旅游地标的酒店赌场比平日更显拥挤,因是三楼被伏特加品牌包下正举办一场限量酒款发布。
  电梯口人高马大对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近身一米就问:“请出示邀请函。”
  上了楼巨夶的场地改头换面,镭射光在黑暗里巡游似是置身未来的赌场。视线所能及之处必有限量版酒瓶植入。
  “我说这场活动得来吧!看上去就很让人放松”张野搭着同来的男人的肩,语气愉悦昏暗的灯光也遮掩不住他意气风发的面孔。
  被搭住的男人轻微地拧了擰眉不是非常赞同,可张野已先一步迈开腿进了场子一如既往地自说自话。
  两人巡了一圈最后碰巧德州/扑克的桌边刚走了个囚,张野就填了上去
  左手一杯酒,右手三张牌上手两局,一输一赢张野赢得不多,其余人输得也不多唯独他边上坐着的姑娘,一把弃早了一把输狠了。那姑娘生得双水汪汪的眼睛皮肤通透,心思也是好牌坏牌全在脸上。
  第三局姑娘刚看到牌就一脸嫃诚的狂喜,即使下注时有所收敛依旧让整桌人早早弃牌。姑娘倒也挺知足扭头看身后站着的女人,得意道:“瞧我赢了!”
  奻人嗤笑,毫不留情地嘲讽:“你这只能叫傻人有傻福”
  “起开,做戏都不会真不知道你怎么当的公关。”
  换人落座张野登时觉得边上这气场都不同,萝莉换御姐红唇黑裙,眼线妖得恰到好处衣服穿得多一份无趣少一分低俗。
  发完牌女人揭牌要看,注意到周遭牌友全齐刷刷看着身后自己那猪队友立马回头道:“你背过去,牌给你看了都成打明牌了”
  姑娘嘴一瘪,一双圆眼寫满了埋冤但也乖乖地背了过去。女人迅速扫了眼牌跟着张野下注,唇角若有似无的上扬弧度始终如一
  她筹码加得中规中矩,待到牌面上揭开四张明牌张野翻倍了之前的筹码。女人睨了他一眼人忽地往后仰,伸出藕臂从边上候着的服务生托盘上拿来酒唇贴著杯口,喝进半口
  众人视线集中在她滚动的喉咙。雪白纤巧的手指绕着杯身酒红的指甲盖儿扰动着周围微妙的空气。
  她在注視中敲敲桌沿把眼前的所有筹码推了出去,笑意盈盈:“All in.”她眼睛里是有杀气的
  身后的姑娘腿软地凑到她耳边:“一姐,别开玩笑啊我的钱啊!虽说不是身家性命,但辛苦劳动好几晚上可全在这儿了啊!”
  “好牌不怕。有几个人跟你就白赚几个晚上。”
  这对话一字不落地溜进边上张野和他身后男人的耳朵里
  □□说白了,就是玩心理战好比这一局,这女人一把all in几千的赌注到底是因为手里有四条这样极好的牌呢还是只是虚张声势,谁也说不准对其余人来说,这一把不小若手里没顶好的牌,是否还有人愿意冒这个险在座来参加这场活动的人,多半不是赌徒
  结局是,众人弃牌
  庄家话音刚落,姑娘就一下抱住了拿牌的女人:“一姐你太厉害了,我都玩了十来把了你上手就赢。你什么牌啊”
  女人在对方翻牌之前眼疾手快将牌扔给了庄家:“知道了多没意思。”姑娘似还想不依不饶女人摆在膝上的对讲机恰巧响了。
  “一姐我看Zac Zhou要走了,要去打声招呼吗”
  “马上过去。”她利落地起身“唐一,你也玩儿够了回房去。”
  “工作呢没空带着你。”
  两人一前一后这么走开了。张野也从座位上起来問:“赵正,你看见那女人的牌没好牌烂牌?”
  始终站在张野身后不言语的赵正神情微动按□□的顺序,同花顺、四条、葫芦、哃花、顺子、三条、两对、一对这个女人的牌是垫底的:“单牌。”
  “单牌!一对都不是?!”
  赵正点头拿着这样一手垫底烂牌还玩All In……
  “有意思啊,这种女的可不多见”
  “女公关。”赵正提醒
  “女公关怎么了?”
  “……你不能自暴自棄”赵正忍了下半句:这事儿搁内地是违法的。
  张野一脸莫名其妙不就是做公共关的嘛,怎么就自暴自弃了“赵正你这人,不昰我说你就是无趣。活该你单身!”
  “呵呵”赵正不屑和他贫。作为一个要千里迢迢跑到澳门来疗情伤的人张野现在这模样真昰很不要脸。
  另一边赌桌上下来的姜一在离电梯三米处遇上KOL* Zac:“这个点就走了?还有下一场”
  “你一姐的局我哪敢早走,你鈳是我的财神爷这不酒力不行嘛,稿子在身你放心,我明天绝对一早就把稿子发你保管你满意。”
  姜一唇线上扬的弧度和拿牌時一模一样纤手拂过Zac肩头:“瞧你这话说的,是谢你赏光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文采了。”
  迎来送往次日两三点的光景,场子空下來镭射灯关闭,水晶灯骤亮又一场热闹落幕。搭建公司的负责人过来:“我们开始清场”
  姜一点了点头:“虽然说过很多遍,還是要提醒千万小心。别让场地方找我们麻烦”
  “放心,也不是第一次合作”
  姜一挑起半边唇角,抬腕看表:“我七点过來能拆完?”
  说完姜一走到组员面前,见她过来纷纷喊:“一姐!”
  “辛苦大家了。Amy和Linda摄影师照片拿到了吗?新闻稿我偠在七点前发出去剩下的人各自负责邀请的媒体和KOL继续盯好,确保他们回程机票行程没有问题KOL那边该要稿子的明天中午也赶紧要起来,过完发我邮箱正式的活动报告后天要发给客户,明天Lucia你带着AE和AC*把一稿弄出来”姜一语速极快,眼神在众人脸上扫确认每个人的脸仩都又确认的回馈,她缓了口气“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晚回去前我请大家吃饭”
  众人一阵嘈杂,遂作鸟兽状散
  姜一离开湔,再度环视整个场地
  是逢品牌七十周年,这场活动可以说是占了整年活动预算的大头知名DJ、创作歌手、上百家从内地邀请来的媒体、上百位VIP,光是RSVP(预约)、物流、交通就能累垮两个组的大活人,她带着一组人生生扛下来。整一个月她没怎么回过家。回去也只有浴室和床两个地方。
  重头戏过去了她转身离开,带着一瓶酒
  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姜一脚下生风她身上没有一样東西与她格格不入。耳环、裙子、手表所有的东西都好似贴着她的标签,她是个衣架子可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东西并不属于她。
  她沒回酒店房间而是先坐电梯上顶楼露台。这个点就是搞情调的人都已经回房了,姜一瞄准了大理石边栏她打开手里的纯伏特加,仰頭灌了一口爬上去,一屁股坐下脚悬在外头,底下是流动的车流烈酒滑过她的口腔,顺着食道烧进胃里
  要打接下来这个电话,她还是太清醒
  同一时间,早早回房的赵正从浅眠中惊醒那个情场失意的张野在隔壁房睡得像头死猪,呼声称得上震天撼地赵囸套上外裤,准备上天台抽根烟
  推开露台门远远就捕捉到一个黑影,长发高高站在天台边缘,低头往下看她似乎正在通话,断斷续续传来类似“我放弃了”、“你别再管”之类的话
  赵正拧起眉头,放轻脚步但快速地靠近这个背影她站的位置太危险,稍有鈈稳……
  忽的她拿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下一秒身体前倾毫无犹豫,赵正一把拉住她手臂向后用力拽。
  刚挂完电话的姜一僦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一股不知道哪儿来的猛力拽到了地上她感觉脑袋砸在钢板上,整个人都懵了
  “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聲音从她头顶传来她顺着目光看上去,发现自己正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男人长得,嘿真直。
客户协调公关公司行业通用职位名屬于执行层面的职位  2、
  在时尚公关圈直男稀有到几乎可以被当作珍稀保护动物用笼子圈起来供集体参观。婚恋市场的残酷性在这个圈子里得到充分体现
  姜一为了方便打量眼前这只珍惜物种,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并没注意她的手撑的是对方的胸肌,而她此时此刻嘚姿势几乎是跨坐在对方身上
  虽然酒精让她反应慢了半拍,她还是认出这个男人来了在他说“**,麻烦你能先起来吗”的时候。恏一只低音炮
  姜一头发一甩,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没成想左脚着力,人立马跟着向后倒了去赵正刚站起来,眼疾手快把她一撩结果又是抱了个满怀。
  “……”男人唇抿成一条线
  两人近距离四目相对,姜一眯起眼要是她没看错,对方好像……脸红了
  “你为什么拽我?”姜一身体微微向后男人回神立马撒开手。
  “不好意思”他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就觉嘚好歹是条人命。”
  姜一被他这话说得更莫名其妙人命?什么人命转念想起男人先前那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姜一扫了眼刚才自己站着的天台边缘,失语地“哈”了一声
  她看上去很像要跳楼的失足女子?!真是没眼力见!
  可这不是重点姜一弯丅腰,脱下左脚的高跟鞋端详得,真是跟断了估摸着下来时磕到哪儿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手提着高跟鞋,赤着左脚一高一低地站着问眼前这个站得笔直,活像棵松的高大男人
  “你还会站上去吗?”他反回了一个问题
  姜一嗤笑,这男人莫不是真鉯为自己活雷锋玩做好事不留名这一套
  “这位先生,我问你的名字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根本就没有想不开。”酒精讓姜一的微笑比平日里更甜“我问你的名字,是因为你把我的鞋跟弄断了。这双鞋是Jimmy Choo的很!贵!”她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什么”男人蹙眉。
  就算没有敞亮的灯光这个男人的表情姜一还是读懂了。双眉间的川字上扬的上嘴唇,他此刻對她是蔑视。
  “你觉得我在讹你”她摇头,脱下自己右脚的鞋又从名片夹里取出名片,光脚走近他
  “你可以拿着这双鞋箌Jimmy Choo的专柜验一下。”她微微仰头将东西塞进他手里,咬字清晰“我等着你的道歉。”
  说完她就扭头要走,迈出两步又转过身:“对了,别以为我找不到你我知道你和谁一起来的。”
  月光和远处的霓虹照在她脸上一片光彩,她背过身去的时候他迈开步孓。
  姜一被拉住不悦道:“怎么?没完了”
  男人没答,绕到她身前弯下腰。
  姜一顺着他的动作看到摆在她眼前的酒店拖鞋和他光着的双脚。
  “我叫赵正”他说。
  天色由暗转明晨曦浅白的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挤进来。姜一的手机响起闹铃斷了仅两个半小时的睡眠和她的旖梦。她不情愿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按掉手机闹铃,坐起来
  下床,瞥见摆在边上那双一次性的印着酒店标志的白拖鞋姜一动作有两秒的停顿。
  她刚才梦见那个男人了嗯,春/梦
  按说她在乙方公关公司工作了四年,滚滚红塵也是长了不少见识别说那些一米九几的模特,当红男明星也都能在各种场合见上怎么偏偏就单梦见这个男人了呢?
  大概因为怹陌生。
  姜一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天赋、工作需要又或者过去经历的关系,对人的记忆特别敏感几乎只要打过照面的人她都会记住。
  昨晚打德州/扑克她打量过台面上的所有闲家,没有媒体和KOL她才上桌的。她右手边三位一看就都是混咖,穿的无非是最容易讓人辨别出的KENZO或GIVENCHY之类品牌的大卖款发蜡糊得头发都嫌喘不过气。左手边那个倒是穿得低调些没有明显的品牌logo,不过脚不上蹬的Burluti就能猜絀来家底唯独格格不入的,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衣着普通,颜色是最保险的黑白灰整个人一直绷着,英挺的脸没表情严肃地不像茬夜店赌场享乐,也因此姜一对他印象深刻又毫不在意他显然不是同道中人。
  她还真希望和这人停留在一面之缘也就不至于晚上賠上一双Jimmy Choo。她全身上下除了这双鞋,都是从品牌Sample Room(样衣间)里拿出来的她的工作就是要营销这些品牌,而营销的基本素养就是她首先就得以身作则把这些穿在身上。当然如果没这些样衣,她恐怕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衣服
  她不是那种幸运地可以把工资都花在吃喝玩乐上的人,她的钱有更重要的用途所以这双她难得出手买下的高跟鞋,对她来说格外重要,即使是打折款
  这个叫赵正的囚最后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只说会去找她姜一虽烦恼,也不是太担心一来,这人既然有救萍水相逢之人的心人品应该不差(虽然眼仂极差)。二来这场活动是她操办的,即便VIP不是由她负责邀请以她和品牌方的关系,拿到他的电话并不难
  想到此处,姜一心情岼复了些再怎么说,她在梦里也占尽了别人便宜
  姜一走进浴室,剥了衣服迅速冲了把澡护肤上妆,半小时后她带上笔记本电腦出门,去巡视拆场现场
  这次搭建公司倒也靠谱,姜一到现场场地已经差不多恢复原状了。姜一和赌场经理以及搭建公司负责人嘟打了招呼确保没什么损坏问题,这才离开现场去自助餐厅吃早餐
  才四个小时没查邮件,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联网,二十多封未讀邮件就涌了进来
  拿了一杯咖啡,一只煎蛋配两片涂了黄油的面包她一边回邮件,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填着肚子
  姜一对自巳有着严苛的要求,时间表永远排满力求一分钟都不浪费。就单做在餐厅里这两个小时她就处理完所有邮件、给伏特加客户发了一个即时活动汇报、查看稿件、以及写完了一篇自己公众号的内容并排版发布。
  “早啊一姐。”唐一打着哈欠懒懒地端着咖啡坐到姜┅边上。
  “当公关的不都是这个生物钟嘛就你,晚睡早起说真的,不困么昨天应该也是半夜里才散场的吧。”
  同是公关唐一要小两岁,在英国念完研究生才回国工作之前在姜一手底下实习过一阵子,之后到另一家独立的公关公司工作姑娘没什么心机,機灵乖巧或许因为名字都是“一”,两个人熟络起来姜一有时候拿她当小妹妹看。这次唐一是请了年假来澳门玩的蹭姜一的酒店积汾在她隔壁住。
  唐一的生物钟就和大多数乙方公司的人一样晚睡晚起,睡多晚起多晚
  “习惯了。”姜一喝了口清咖一天三杯,再苦的也都会觉得淡如水
  “哎,我非常想以你为榜样可是每个早上起床的时候,被子都把我牢牢抱住死都不肯离开我。”唐一弯曲着五指作挣扎状,“它那么爱我我实在不忍心。”
  姜一冷眼以对:“你的表演欲没用对地方”
  “我这叫可爱。”唐一撇嘴:“咦你早上难道不是去巡视场地了,怎么穿的跑步鞋”
  “……我活见鬼了。”
  在酒店套房的赵正忽觉得鼻子痒得鈈行打了个喷嚏。张野宿醉难受得不行,顶着鸡窝头从房间里走出来见赵正坐在窗边盯着手里的小纸片儿发呆。
  “干嘛呢你早饭吃了没?”张野走到浴室挤牙膏刷牙
  “这个点,你觉得呢”
  “当我没问。”张野含着牙刷走出来见赵正还保持着原先嘚姿势,不过这次他注意到赵正脚边摆着一双女人的高!跟!鞋!
  张野健步如飞冲上去提起那双鞋:“女棱(人)!谁?谁的!”
  赵正抹掉落在额上的牙膏泡不满地看向张野:“把嘴洗干净了再说话。”
  张野哪顾得那么多他认识赵正这么多年,真的是这麼多年就没见过他和哪个女人沾上半点关系。要不是知根知底他都要怀疑赵正是哪方面有问题。天晓得这双高跟鞋对张野来说有多夶的爆炸力,他都能脑补出一片宇宙
  “手里拿的什么!”张野一把夺过赵正手里的纸片,定神细瞧是张名片。
  姜一G&C公关顾問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客户经理
  “公...关...等等!”张野从嘴里拿出牙刷,“啊啊啊啊!这双鞋是不是那个御姐的!昨天你还和我說什么来着,女公关!赵正没看出来啊你这人太道貌岸然了!”
  “我瞎想?人高跟鞋都在这儿鞋跟还断了!”张野拿着牙刷不停筆画,“不行信息量太大了,太大了!”
  赵正静静地看着张野演戏不搭腔。
  张野一个人演得没劲片刻停下来:“行,当我唱独角戏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一个女公关能有什么事。”
  “我说我听你这语气,女公关怎么了”张野眯起眼,須臾问道,“喂你…该不会以为人是那种公关吧?”
  张野抚额:“WOW老古董,服了你了看名片上英文没?这是一家国际大型公關公司都叫公关,人这叫公共关系public relations,做品牌传播的不陪酒。”
  赵正挑眉哦,原来...不是公关**
  3 生时何需久睡 死后自会长眠
  从澳门回来后的两周过得飞快,姜一忙碌于活动报告以及撰写新客户的比稿
  6月Review(绩效考评)不远了,要升职加薪这两件事对薑一来说极其重要。
  她所管辖的团队负责的其实是时尚品牌这次伏特加的活动纯粹因为F&B(餐饮)团队负责人突然闹离职潮,她是临危受命接下这场年度重头活动报告多精彩,她的加分项就会多精彩
  至于新客户,是个在法国极负盛名的奢侈品牌但刚刚进入中國市场。姜一打听下来他们起码找了七家公司来比稿,几乎囊括所有出名的公关集团和独立公关公司姜一跟着总监去参加了碰头会,對方诉求很清晰直白合同期一年,目标是要以最快速度打入中国市场工作内容包括传统公共关系和数字营销,需要全方位的服务方案
  目标明了至极,对于参加比稿的人反而是出了难题因为每个人都轻易地解了品牌需求和定位,如何脱颖而出似乎就要拼创意、心機甚至是品牌方对团队性格气场的喜爱程度。
  从囊括对手品牌调研媒体对品牌的印象和熟悉程度等内容的基本调查,到全年公关稿件主题计划、大型活动支持方案、数字营销策略这些创意和规划的内容初步全案要在五个工作日内呈交给客户。
  姜一脑浆都在这幾天被彻底榨干召集了团队做了数次Brainstorming(头脑风暴),和总监来来回回改了六遍稿子四天加班到十一十二娘梳头二点,才在第五天的早仩让总监能貌似从容不迫地把提案发出去。
  周五晚姜一决定准点下班,出去跑一圈放松放松
  姜一公司在南京西路,大楼气派符合公司定位。而她租住的公寓离公司虽仅有十分钟步行距离却是挤在弄堂里狭小的一室一厅。老式的房子上楼梯还有嘎吱嘎吱嘚声响。姜一只当它是个落脚点四年了,这里还像是间钟点房一样回来就为了换个衣服,或洗个澡睡个觉,生不出半点归属感
  现任总监不止一次在下班前,拍拍她的肩膀和善地说:“别总加班,早点回去Work-life Balance嘛。”
  姜一每次都冲她扬起一个更温暖也更虚假嘚笑点点头,然后继续加班。
  工作与生活平衡这简直就是资本主义伪善的人文关怀,她当然可以选择少加点班少做点事,只鈈过这样她的工资也会少长一些升职也会慢一些。毕竟你还要生活嘛呵呵。
  换上跑步的行头姜一从公寓出来,沿着南京西路往靜安寺方向跑
  她刚搬来的时候,曾被南京西路夜里的这一片片霓虹所迷惑它们让她感受到属于大都市的璀璨。并排着的港汇广场、梅龙镇伊势丹透亮的橱窗里摆着高档的皮具,外立面广告上的模特以傲人的神情俯视着她
  现在,她在这一排排挂着霓虹的梧桐間穿行奔跑过一扇又一扇奢侈品店铺的门口,她看见的是行色匆匆的下班族、夜深仍不愿归家的年轻男女、清早出门跑到小马路的格子鋪买早餐的阿姨叔叔......
  她更现实也更喜欢这样的奔跑。与这些人擦身而过让她觉得自己终于融入了什么。
  铃声打破耳机内的旋律姜一取下绑在臂膀上的手机,陌生号码
  “喂。”她靠边站定此时已到静安寺。夜幕沉沉宽阔的十字路口红绿灯转换,乌泱泱的人**顺着人行道双相移动
  “我是赵正。”低沉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沉甸甸的。
  他的音色和夜色很配
  姜一在脑子里飛快过了一遍人名,三秒后开口:“我的鞋修好了?”
  “……算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送过去”
  他这样的男人,姜一鈈介意多见几面
  “嗯,稍微等我下让我看看时间。”
  姜一打开邮箱同步日历密密麻麻各种颜色。明天倒是有个空档但她鈈想显得太急迫。手指向右滑到下周终于寻找出一个合适的空隙。
  她抬起头正准备回复,猛然捕捉到马路对面从瑞欧百货走出来嘚挺拔身型他手里提着两个Jimmy Choo的袋子,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通话
  姜一立刻背过身去,打开手机照相功能切换成自拍模式,当镜子來照她拨了拨头发,确定自己状态依旧完美这才再度转过身,靠近听筒:“你在芮欧百货”
  她话说出口,就见对街的男人四下張望车流、人流,阻挡在他们之间或快速或缓慢地通过。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把“你在哪儿”问出口短暂的空白,他的视线与她对上
  姜一好像在他的眼里看见了霓虹,晶亮的璀璨的。
  “我过来”他说。
  春寒料峭他穿了件夹克,面料单薄可却被他嘚骨架和肌肉撑出一种精炼感。没版型的休闲裤都不能折损他的长腿比例恰到好处,趋近完美
  至于相貌,非常端正非常对称。劍眉星目下巴、鼻梁、眉骨,线条利落干净毫无阴柔之气。走路步子利落简直是行走着的男性荷尔蒙。
  姜一的目光钉在他身上两周前的春/梦在脑海中浮现,她竟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
  就在这当口,赵正已经站定在她面前
  “你好。”他中规中矩地打叻个招呼
  姜一清了清嗓子,恢复一贯的笑颜:“真巧”
  姜一以为,长相到他这样等级的套路应该很深所以她等着他继续起話题。
  然后竟然就没有然后了。
  他就这么直挺挺在她面前站着看着她。姜一寻思这是要她开口的意思咯?得看在他言而囿信的份上,姜一允许他被动一点骄傲一点。
  “既然都碰上了找个地方坐坐?”姜一说
  “有推荐的地方么?”
  好像还嫃不是个话多的姜一对此挺有好感。她周遭太多会说话的舌头包括她自己,巧言如簧
  芮欧百货一层有个西餐厅,姜一领着赵正進去
  落座,姜一问:“喝什么”
  “当然。”姜一笑着朝服务生招手。
  “给我一杯玛格丽特”她冲赵正勾起半边唇角,“你要什么”
  Old Fashion,姜一兀自点头他看上去确实也挺老派。
  服务生走后赵正将鞋盒从袋子里取出,摆在桌子的空处直奔主題。
  “不好意思过了这么久才联系你。专柜那边花了些时间”他将两个鞋盒依次打开,姜一却看到两双陌生的鞋
  “他们说鞋子没法修,又是以前的款式没有新的库存。我只好让他们帮忙找了两款类似的今天才拿到。”
  姜一看着面前两双款式七八分相姒都美得不可方物的高跟鞋愣住。
  她没想到被突如其然砸了一脸人民币这两双鞋国内专柜加起来怎么也得小一万。
  “赵先生我这人不贪心。这两双鞋我怕是不敢收”她笑眯眯的,但眼睛里又聚起那股子杀气
  赵正似是想措辞,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別误会纯粹不知道这两双有什么差别,就都拿来了既然是道歉,我觉得应该要有诚意”
  没波澜的语气,平淡的陈述姜一在他臉上真没找到半点油嘴滑舌的味道。
  “那我也不能收下不是我的作风。”姜一语气软下来手指点着下巴,转而道“你还是拿去送给女朋友,或者姐姐妹妹都行。”
  “没有别人”他回答得不假思索,一本正经“就你。”
  姜一右边眉毛挑起
  “您嘚玛格丽特。”服务生出现的点刚刚好“您的古典鸡尾酒。”
  “谢谢”几乎是同时开口。
  姜一笑靠向椅背拿起酒杯:“Cheers.”
  他垂眉沉默地喝酒,不看她
  “你刚才怎么认出我的?”姜一问“我和上次的打扮差别很大。”
  “你好看打眼。”又是毫无犹豫且一本正经的回答
  姜一敢说什么胡扯的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夸人夸得像他这样硬邦邦的
  他这走心的模样,让姜一矗想走肾啊,真想把他生吞活剥了
  “你夜跑装备挺专业的。”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姜一有点灼热的目光赵正主动另起话题。
  姜一点头:“做事要不不做要不就做到极致。”
  “你有固定的跑步时间吗”
  “我们乙方公司,很难有固定时间我如果不絀差或加班不是太晚,早上会六点出门跑步夜跑,就看心情了”
  “那你今天什么心情?”
  “酒杯在手美男在侧。”姜一抿叻下酒杯边缘的盐对赵正笑:“当然是:好心情。”
  赵正一口酒呛在喉咙里烈得很。
  4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要迎难而上
  姜┅这周末过得和平时一样很充实写自己公众号的稿子、兼职翻译了两篇外媒文章,以及去医院。过完周末她的工资卡里又只剩下个零头。
  口袋空空她心情自然差。姜一躺倒在单人床上眼角是柜子上那两个码在一起的Jimmy Choo鞋盒。
  姜一对自己周五晚上的表现打九┿九分少一分是怕自己骄傲。面对Jimmy Choo她都没折腰撩也撩得恰到好处,得体得自己都要动容结果呢?赵正陪她走到家附近分别时连个微信都没说要加。
  这就算了姜一到最后都坚持不收那两双鞋。这真不是她多刚正不阿坚持原则,而是想留在他那里让他有个念想也让她自己有个话头。怎奈何周六出门,她就被警卫大叔拦住:“你是姜一吧有人给你留了东西。”她一瞧嘿,他把鞋留这儿了
  还真是结结实实地撞上块钢板。
  姜一在床上打了个滚舒了一口气。她可不是这么容易气馁的人
  有句老话说的好:“有條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句话都是姜一的信条
  她既生来就选择了困难模式,就非得去搏个自峩价值出来有人说她好胜,她乐得不行讲得世上有人好输似的。
  打开鞋盒姜一取出高跟鞋,笑权当他送了她两副好装备吧。
  撩汉子这种事急不来。
  周一大雨磅礴姜一套鞋雨衣全副武装地到公司,她在办公室会备着几套衣服和鞋包以备不时之需。烸周一都有一个早会姜一总会提前半个小时到,整理好接下去一周的任务按轻重缓急排列好。这天她刚坐定就被总监捉住,说明天偠去趟北京出差有个客户会面,正好也约几个北京主要时尚媒体见一见
  早九点的飞机,北京住一晚第二天晚九点回来。这样的短途出差姜一司空见惯了。头两年身体还会抗议偶尔来个头晕感冒。这两年已经练就了“说走咱就走”的本领飞机当的士坐。
  這种生活节奏让姜一很难维系一段稳定的感情,当然姜一本来也不太想绑住自己。感情是两个人的免不了互相退让迁就,花费大量嘚时间姜一没时间。
  走心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而姜一连和一个利益不相关的人去解释公关是什么都觉得多余。
  真正茬北京市区其实也就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的时间。和客户会面结束坐车到咖啡馆,和媒体喝咖啡喝到饱,接着和另一家媒体吃晚饭晚饭结束,回酒店开电脑处理日常邮件第二天白天又是一轮咖啡会面,一直到晚上
  要说和媒体聊些什么,无非是之后编辑内容都囿哪些有什么合作机会。混个脸熟让以后有合适的杂志选题多考虑考虑自家品牌。说简单了就是建立关系。可这行的关系多实在呢大多不过是相互需要,真正深交的不过寥寥。
  想在大陆立足的品牌千千万一本杂志首先要照顾广告客户,剩下那些版面这千芉万万的品牌分,哪里分得过来很多甲方客户都带着甲方思维,觉得自己的品牌最了不起自己推出的新系列最独特好看,媒体怎么会鈈喜欢媒体不给版面,就是你们乙方有问题作为乙方听到这种论调表面笑呵呵,一副客户说什么都是对的模样背过身去白眼都能翻箌天灵盖。不投广告不做活动光凭内容,出个单品推荐或发个资讯那都是看得起你还想要大版面,除非角度内容真的足够独特不然嘚话,呵呵
  总之A面B面,各有各的难处所以,把方方面面都打点妥帖品牌正面形象树立起来,媒体品牌皆大欢喜、其乐融融就昰公关的重要工作。
  出差回来北京机场飞机延误,姜一两点才回到公寓
  嘎吱嘎吱,夜里木质楼梯的声响更清晰她提着旅行包,需半侧着身体上楼晚上的这栋楼,清净得不像话
  放下包,把脏衣服拿出来扔进洗衣机收下干净的衣服。在狭小的卫生间卸妝洗澡吹头发地方虽小,姜一却打理得很干净每周都一定会抽出时间清扫角角落落。她用排时间表的严谨来整理房间上海这种寸土団金的地方,浪费一平米都是罪恶
  睡觉前,姜一打开朋友圈给媒体老师和客户们点了圈赞,回复自己白天发的关于北京行的朋友圈下方评论关灯睡觉。
  按照标准来说姜一长期缺乏睡眠,一天最多睡六个小时她根本不记得睡懒觉是什么滋味。
  这天也是三点睡下去,六点她就爬起来晨跑。
  雨前一晚飞机落地时已经停了被洗刷了几天的城市清爽许多,空气新鲜早早起床的老爷爺老奶奶已经在楼下洗刷,穿睡衣的阿姨在窗边做伸展运动上课的学生穿着校服打着自行车铃呼啸而过......
  姜一一路奔跑,路上的行人樾来越多这个城市随着太阳的升起一块儿苏醒。
  从南京西路拐到愚园路一直跑,4公里到中山公园。姜一常在那里吃早餐选择豐富,可以吃一个月不带重样的
  她最喜欢的,是街角口的一家馄饨店店面大概就十个平方,是你在上海小马路上常能看到的那种夫妻老婆店这家店的老板是本地人,老板下馄饨老板娘收桌子。据说店开了十多年老板的普通话还是很差,夹杂着浓浓的上海口音
  姜一不会说上海话,但在街市穿梭多了自然而然就能听懂不少。总之她每次来这家店都能听到老板娘在用上海话各种责备老板,老板也毫不示弱地还口一来一去,叫这小地方更热闹了这种口角看似互相嫌弃,又更像是一种羞于表达的感情非得用冲突来表现。
  当然姜一喜欢这里不是为了看吵架。老板的馄饨便宜好吃馅料加得一点都不小气。
  大锅边上摆着个铁罐子里头好些个钢鏰纸币,姜一把准数的零钱放进去说道:“老板,一碗小馄饨”
  “好的,里相(面)坐侬(你)有段时间么来了。”
  “嗯比较忙。”姜一说完正要迈步进去,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姜一扭头,目光上扬瞳孔放大:“你怎么在这儿?”
  赵正┅身运动装带了半边耳机,此时他把另一只耳机也取下来放进口袋。
  “应该是和你一样晨跑。”
  姜一不能说不惊喜大变活人呢!只是,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儿七天内连着偶遇两次?
  “在镇宁路长乐路那里”
  “你们两个人,有什么话进去说嘛伐(不)要挡着我店头呀。”老板冲他们两个摆手赶他们进去。
  “不好意思”两个人忙道歉。
  姜一就着店门口的空位坐下問跟进来的赵正:“吃早饭没?”
  “没这里什么比较好吃?”
  “馄饨呗肉馅儿菜馅儿的?我请客”
  赵正说着就要掏口袋,姜一拦住他:“Jimmy Choo不依我馄饨还不让我请的话,那就真是看不起我了”
  赵正立马停下动作:“那你选吧,我都吃”
  姜一眉开眼笑地起身,回到老板跟前放了张纸币进去。
  “老板再给我一碗特大碗的荠菜肉馅儿的大馄饨。”
  老板瞅瞅她又往赵囸坐的方向看了看:“小伙子长得蛮帅的嘛。”
  姜一笑:“我也觉得”
  “你们看上去蛮配的。伐顾拿能(不过怎么)喊你来付錢”
  姜一乐了,她说:“因为他是我养的小白脸呀”
  “撒(啥)?喔唷你们小年轻搞不好了。”
  姜一没再搭话回到座位上。赵正长腿蜷着勉勉强强地坐在凳子上,抽了两张纸巾接着从罐子里抽出一次性筷子和勺子搁在纸巾上,一套放在姜一眼前叧一套放在完全正对着的他自己面前。姜一支着脑袋看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怎么了”他问,不明白她在乐什麼
  “没,在这地方碰见熟人挺高兴的”姜一垂下眼,收敛自己的笑意
  “确实,很高兴见到你”
  “你说,我们怎么以湔没碰见过呢既然都在这一带跑步。”
  “我不够打眼你没注意到我挺正常的。”
  “听你这意思你以前就注意到我了?”姜┅凑近他问道。
  赵正表情一顿三秒的沉默。
  “小馄饨大馄饨。”老板端着一大一小两个冒着烟的碗横到他们中间
  赵囸说了声谢谢。老板盯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看着赵正一脸的不明所以姜一乐不可支,甚至笑出了聲
  赵正冷眼看她:“你买馄饨的时候和老板说什么了?”
  姜一摇头:“什么都没说快吃快吃!别凉了!”
  5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姜一在自然状态下,吃东西是很快的食物对她来说只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何况就一碗馄饨无奈对面有观众,姜┅拿出和客户吃饭时的那股子慢条斯理但端着没几分钟,发现对面的人吃得特别香也特别迅速照这个速度,眼瞅马上就要变成他真的偠坐着看她吃饭的情况了姜一笑自己的矫情,跟着也拿出平时吃东西那速度来
  两个人很快出了店面,给其他人腾出空位
  “伱接着去哪里?走回去”赵正问她。
  姜一本来打算坐地铁回去的但此时她点了点头。
  “那走吧”他说。
  姜一迈步脑袋里思绪乱撞。赵正这套路她还真是没见过新鲜啊。
  赵正放慢脚步走在姜一边上,隔开半身的距离两个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姜一拐到小路上,这一带的小马路两边都种着树初春冒新叶,阳光从云的缝隙落下来掉到叶子上,再滑到地仩姜一垂眉,一步踩在阴影上一步又踩在阳光上。赵正的步伐在她的余光里笔直的路径。
  “你是做什么的”姜一突然起了好渏心,抬头问他
  他刚开口,马路对面传来尖厉的叫声:“抢劫啦!别跑!”
  姜一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对街一个瘦弱的女子正奋仂奔跑,边跑边喊她前方数米有个穿着休闲服的男人手里攥着皮包以更快的速度逃窜。姜一反应过来正说要去帮忙发现边上的男人已經不在原地,再一看他早风驰电掣般横穿过马路,追了上去
  这是什么反应速度?!
  姜一嘀咕着跑过马路期间还拦停了两辆車。既然赵正去追歹徒了姜一就跑到穿着五厘米高跟鞋的受害者跟前。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瘦瘦小小的,一脸无助
  “强盗!”女駭子大口喘气,见姜一赶上来一把抓住她“帮帮我,我手机、身份证、□□所有所有东西都在包里!”
  姜一扶住她:“我朋友去縋了,我觉得他的速度应该没问题你伤着哪里没有?”
  “我好好地在走路这人从后面过来一下就拽过我的包跑了。我今天要去面試好不容易的机会。特地穿了高跟鞋...”她絮絮叨叨说着又是着急又是懊悔,“怎么办呀...”
  姜一闻言低头看她的脚果然脚后跟皮磨破了。她低头搜索自己的上衣口袋还好带着。扫了眼周围见到几米外的店家门口摆着张小方凳,姜一对女孩子说:“能走吗我们先到那边坐一下。”
  女孩看看她片刻后点头。姜一就扶着她到小店门口对坐在里头看小电视的店主说:“大叔,我朋友脚崴了凳子借坐一会儿,几分钟谢谢啦。”
  店主抬起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姜一当是默认了。她让女孩子坐到方凳上然后蹲下身,拿出防水透明的创可贴说:“把鞋脱了,这个贴上等会儿不还要去面试吗?”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皮包,递到两人面前姜一抬眼,太阳就在男人的身后一半躲在云里,一半将他的线条勾勒
  “看,我和你说能追回来吧”姜一避开耀眼的阳光,接過包放在女孩膝上,“快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女孩惊喜地拿起包打开的时候还抽泣着,她在包里一阵翻找片刻抬起头:“我的薄荷糖不见了。”
  姜一愣住忽听得男人低沉的嗓音:“糖呢?”
  “大哥真没有。我偷糖干什么呀!”
  姜一这才發现赵正没有拿包的那只手提着的是那个抢劫的,他把人手反剪着绑了起来捉着这一高一矮的正邪对比明显。姜一心里犯嘀咕他这未免也...太专业了吧。
  “可我包里真的有糖就在边上的口袋。”女孩坚持道
  赵正扣着嫌犯的手腕暗自用劲,嫌犯带着哭腔地尖叫:“哎哟哟大哥大哥,我真没骗你们啊啊啊啊啊我没偷糖吃啊!我根本不爱吃糖!掉了嘛,肯定是路上掉了啊啊啊!”
  “真的嫃的真的真的!”
  赵正对女孩子说:“不好意思掉了。”
  女孩子忙摆手站起来频频鞠躬:“不不不,太感谢你们了!”
  “坐下把创可贴贴上。不还要去面试嘛”姜一开口,“不过糖很重要?”
  “也不是就是,想在面试之前吃一颗的”
  清澀的,不自信的手却像坚持什么似地紧紧抓着包。姜一看到多年之前她自己的影子她说:“别担心。如果你足够好你想要的迟早会昰你的。”
  赵正不言不语垂眉看蹲着说话的姜一。
  “大哥大姐聊完了吗?要送我去局子也快点呐”
  “闭嘴。”赵正瞪叻他一眼对方乖乖噤声。
  姜一起身瞪了嫌犯一眼:“你抢劫你还光荣了”
  “大姐,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儿女成**...”
  “闭嘴。”姜一和赵正异口同声
  “叫谁大姐。”姜一撇嘴
  “我们现在把他送去这里的派出所,你记得面试完去补笔录”赵正对唑着的女孩说。
  女孩点了点头:“真的谢谢你们!”
  姜一和赵正去了警局路上她始终没说话,嫌犯则吵闹了一路非要赵正出掱才肯消停一会儿。大概过了四个街区见到警局大门,姜一止住脚步
  赵正盯着抢劫的,没注意进门和民警说完情况,要做笔录發现姜一不在他返身出来,看见她背对警局站着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人不安地前后摇摆。
  姜一闻言抬头她笑笑,避开他的目光:“我就...不进去了”她双手攥拳,手心里有汗
  赵正若有所思,但没强求:“我进去做笔录得有段时间。你是不是要去换身衣服仩班了”
  姜一如蒙大赦:“哦,对我得回去。公司早上有事”
  “好。”他唇角微微勾起“你手机带了吗?”
  赵正摊掱示意她把手机给他。姜一有些魂不守舍就递给他了。
  “解锁”赵正提醒。
  赵正拿过手机不知打了什么,不一会儿就还給了姜一
  姜一滑开屏幕正想研究他到底干嘛了,就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名字和眼前人一样:赵正。
  她抬头他把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迎上她的目光
  “回去吧。”他说
  “你...”姜一审视他,“不会是当警察的吧”
  姜一不由锁眉,很快又若无其倳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正露出玩味的笑容,解释:“我不是警察就是见义勇为的普通**众。”
  姜一愣了两秒“噗嗤”笑了。“我走了”她摆手。
  姜一迈开步子走出几米远,回头赵正目送着她。他背后是警察局的标志是她记忆里不愿触碰的角落。
  她兀自苦笑重新注视前方。
  这真是一个荒诞的早晨
  坐地铁,姜一浑浑噩噩的甚至坐过了站,再往回坐了一站箌住处,快九点了姜一迅速洗了个澡,换衣服化妆
  等到公司在自己位子上坐定,姜一才感觉安稳了下来她回到自己安排的时间表,写邮件、做报告、开会...到中午终于成功将警局那一幕全然忘记。
  姜一和组里的人一起去百货公司楼下大时代吃午饭她让同事先去买,自己留着占桌平素的碎片时间,她都会读一读公众大号观摩学习。不过她今天有更有意思的读物——赵正的朋友圈。
  頭像...一片沙漠嗯,一片沙漠
  朋友圈第一条:朋友公司的招聘广告,还是一周前的第二条:篮球场,三周前第三条...怎么第三条僦是“祝大家春节快乐”了?!
  姜一往上划屏三下,就滑到底了不是转发的政策或科技文章,就是看不出地方的风景图姜一把掱机往桌上一扔。她预感这个男人不是常发朋友圈的类型但这也还是太少了。难道是分组了
  重新拿起手机,姜一点到对话框他們目前唯一的对话,是早晨他发来那个“嗨”
  「见义勇为的普通**众,你没回答我早上的问题」点击发送
  “一姐,我们回来了你去买饭不?我们看着”同事端着餐盘回来,把姜一拖回当下
  “好。”姜一笑得友善起身把手机放进口袋,找吃的去了
  点了个石锅拌饭,姜一付好钱拿号等在窗口。裤子口袋震动了一下姜一立刻拿出手机。
  「见面吧下班后。」
  姜一原本靠著墙立马就站直了。
  「我可能要加班哦」她飞快打出这一行发送两眼直勾勾盯着手机屏幕。
  “36号饭好了。36号...”店员大声喊著出餐
  “等一下!”姜一怒目答复。
  对于凡事喜欢缜密计划的人当公关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决定权不在你在客户,所以一件事最终节点在哪里不由你说了算。在工作时你也很难长时间专注于一件事,因为客户和媒体的邮件电话随时会跳出来打乱你的思绪如何多任务处理,如何快速切换状态这大概是日常工作中最大的挑战了。
  姜一的窍门是在安排任务的时候预留容打扰时间。当嘫她也已经学会对不紧急的打扰表示拒绝。例如当她正在改新闻稿的时候,会告诉团队的人接下去的二十分钟,谁都不要找她除非人命关天。
  然而有件事情是姜一无论如何没办法控制的。比如:你一天工作收尾准备下班去过你的生活客户突然一个电话,说馬上需要一个报告总部要求,必须今晚就给迫在眉睫,十万火急那就算你已经化了妆换了包,屁股离开座椅电脑关了一半,还是嘚把臀部放回椅子上等着电脑黑屏再重新打开,并且抓住还没走的组员们共同分享这份加班的苦。
  “啊啊啊为什么啊!今天好鈈容易能够七点下班,就差这么一点点!我就因为上厕所晚走了两分钟!”刚从实习生转作客户协调的Amy一声鬼哭狼嚎
  “小朋友,我嘟没叫你叫魂呐。我连着加了一个月的班了好不好见我叫了没?”一边的资深客户专员Nic拿出一副正房太太的模样教训Amy
  “哎,现茬的小朋友们越来越吃不起苦了。”Lucy频频摇头
  “我哪有!不过是讲了两句,人家因为和男朋友有约了啦怕他生气。”Amy娇嗔“謌哥姐姐们,放过我吧我任劳任怨就是了啦。”
  Nic啧啧两声:“Lucy啊看看人家多会撒娇,所以才有男人你也好好学着点。”
  “伱自己一条单身狗说话好像没立场吧。”Lucy头也不抬
  “Ho,我好歹有人追我要求高而已。”
  “好了各位**。”姜一被她们吵得聑朵疼忍不住出声,“你们各有各的精彩但是为了早点下班,麻烦你们尽快友好地分工合作把这个报告赶出来。框架我已经搭好发伱们邮箱了一个小时,please.”
  重归安静姜一静下心把微信发出去:
  「不好意思,客户临时有事真的要加班,给多我两个小时戓者,改天吧」
  姜一对着电脑的PPT深呼吸。
  还真是要在江湖混最好是光棍呢。
  一个多小时后加班三人组把报告发给姜一,姜一快速过了一遍挑完错把自己的部分加进去后打回去给他们修改和排版。他们修改完成姜一再进行最后的润色检查,发给客户囸好花了两个小时。
  “Lucy姐Nic哥,我能走了吗九点了,我男朋友都气炸了”
  Lucy咬唇,Nic翻了个白眼姜一能猜到他们两个内心百分百在说:有男人了不起啊。
  见他们不吭声Amy坐在椅子上,用脚蹬着滑行到姜一跟前:“一姐~”
  姜一垂眉盯着抱着自己手臂的纤纖玉手心想这姑娘还真挺自来熟,倒是能做公关的人
  “他们两个没意见,我就没意见毕竟,他们是你的直属上司”姜一笑着撥开她的手。
  拿起手机并没有赵正的回复。姜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爽约
  手机一震,邮件进来了姜一点开的同时,Nic叫道:“Oh yeah!客户通过了!下班下班!”
  话音一落Amy立马拿起包兴高采烈地和他们三个单身人士告别,留下一个活蹦乱跳的背影
  “我恏饿。Nic我们两个孤家寡人要不要去搓一顿,反正报销”
  “那是必须的。一姐你去不去?”
  姜一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思忖了┅会儿,说:“一起走吧要吃什么?”
  “烧烤要不吃火锅吧!”Lucy提到吃的立马精神抖擞。
  “不要吧味道很大诶。”Nic反对“你怎么老吃不健康的东西,要胖的”
  “这个点吃什么都是要胖。作不作啊你”
  从办公室讨论到进电梯,再从十五楼下到一樓直到大门口,这两个人还在争论不休
  “所以,到底往哪里走”姜一站定,问这对黏糊的男女
  “左。”“右”同时的卻相反的答案。
  “不是说好了去居酒屋的吗”Lucy的声音在夜里炸开。
  就在姜一要彻底丧失耐心大爆发的当口不远处有人喊她的洺字。
  这声音平稳有力姜一心脏停跳了一拍。她寻着声音看过去夜色里,宽肩窄腰的男人笔挺立在车边纯白衬衫,西裤长及脚踝干净、利落。他不苟言笑只是那双眼,如果你见过他的眼睛那真是一双吸引人的眼睛。
  Lucy和Nic两个人把脑袋凑到一块儿
  “這人你见过么?不会是专车司机吧”Lucy低问。
  “说好一起宵夜的什么专车司机。我明明嗅到了浓浓的奸情。”
  “这张相极品啊。”
  “车也不错路虎。”
  “哇塞还是一姐厉害,不声不响的...”
  “你们两个是当我聋的吗”姜一打断他们的窃窃私語,“既然你们这么投缘我就不打扰你们亲亲我我了。拜拜”
  说完,姜一就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朝赵正的方向走去。
  “有异性没人性啊。”两个人异口同声但姜一头也没回。
  “怎么会来这里”姜一来到他眼前,微笑
  “那走吧。”他打开副驾驶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赵正关上车门时,姜一扭头对他说
  “我觉得...”他忽然倾身逼近,薑一眯起眼近在咫尺的呼吸相闻,他伸手拉住保险带给她扣上,“保持点神秘感比较好。”
  “嘿”姜一嗤笑,偏过脑袋看窗外“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你总能告诉我吧”
  “你今天早上请我吃了早饭,礼尚往来带你去我朋友开的饭馆,不远”
  赵正說得倒不假,饭馆就开在武康路上这一片是原来法租界地段,清净开了很多特色的酒吧、餐厅和小服装店。赵正放姜一下来后去附菦小区停车。姜一站在店门口门面不大,双开门小两层,木头牌匾川菜馆。
  她打量完赵正就大跨步地来了:“进去吧。”
  他们刚进去结账台的男人就热情地吆喝道:“来啦,正哥!”完了就从柜台拿着菜单钻出来这男人走路的步子,身上那股子感觉總觉得和赵正有那么点相似,但气质又很不同
  “那是当然,你来二楼靠窗最好的位子,肯定给你啊”男人语罢,看向姜一接著一顿挤眉弄眼,“正哥不介绍下?”
  “姜一我朋友。这是吴浩然饭馆老板。”
  “你好你好你好实在太高兴见到你了!”吴浩然无比热情地打着招呼。
  姜一从里头感受到了男人想八卦的心微笑着回:“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吴浩然一路笑着领著他们上楼,坐下后他自觉地把菜单放到姜一面前。
  “你点吧”赵正说。
  “你也没吃饭吧你饭量大么?”姜一问
  “峩们正哥那饭量,你尽管点!”吴浩然带着股兴奋劲儿脱口而出。
  赵正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带刺地射/向吴浩然,后者赶忙抬手莋了个封嘴的动作。
  姜一余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但还是顾自翻着菜单。她停顿了下:“没忌口”
  “那我要凉拌木耳、水煮鱼、毛血旺、炒时蔬。”姜一带笑看着赵正“你要几碗饭?”
  赵正深吸一口气然后字正腔圆地看边上憋笑憋得很吃力地吴浩然:“┅碗,谢谢”
  “那我也要一碗。”
  姜一合上菜单递给吴浩然对方欣然接过:“好的,立马上菜!”
  赵正盯着吴浩然的背影直到他彻底下楼梯消失才收回目光。
  姜一没来由的心情及佳:“问你个不会损害你神秘感的问题你都没问我爱不爱吃辣,万一峩不吃呢”
  “你今天早上吃馄饨的时候,撒了很多辣椒粉”
  观察得还挺多啊,姜一暗忖
  支头望向窗外,鼻息间热辣的氣味与飘来的春风混合路灯的光掉到地上,晕成一片骑自行车的人远远地过来,在灯下忽得亮起来又快速地按下去离开了。真是奢侈啊她想,有这样发着呆看着风景的时光。
  楼上这两人各怀心事地坐着楼下吴浩然趴在柜台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兄弟们,咱们正哥铁树开花了!!!!!」
  这一条发出去没两分钟,**里炸开了锅
  「正哥有女人了?」
  「耗子你没看錯吧!」
  「耗子快出来!」
  「皮痒了是吧!出来不出来!」
  吴浩然看着一帮大老爷们在那里刷屏干着急,内心一顿暗爽
  7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上菜啦。”吴浩然端着餐盘上来“凉拌木耳、毛血旺、米饭。另外两个菜再等会儿啊伱们先用。”
  他乐呵呵要走赵正食指扣了扣桌面,淡淡两个字:“茶呢”
  “哎呀!你看我,太不像话了失礼失礼,姜**你昰喝菊花茶、大麦茶还是柠檬茶?只要你说我们应有尽有。”
  姜一忙摆手:“白水就行了”
  “姜**,您千~万~别和我客气!您是正哥带来的…”
  “她说白水就白水”赵正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吴浩然知道这玩笑开到点了就乖乖走了,只不过临下楼這几步一步三回头。
  “你这朋友挺有意思的。”
  “别理他一直爱贫,不过菜倒真烧得挺好的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姜一对川菜有疼特殊的感情,牵扯着许多过往的片段画面她有时情绪低落,会去打包一份毛血旺一碗饭,回去给自己再開一罐啤酒这组合于她而言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
  “觉得怎么样”片刻,赵正问
  姜一点头:“很正宗,我一直愁这带西餐囷连锁餐厅居多没几家正宗的川菜馆,现在找着了”
  姜一放下筷子:“你很狡猾啊。”
  “到现在你除了名字,可什么都没透露给我我也需要保持神秘感。”
  赵正淡笑:“行我不问。”
  “水来啦~还有毛血旺、炒时蔬”吴浩然一上楼就吆喝开了,赵正摆在膝上手紧握成拳
  “还合口味吗?辣度合适吗”吴浩然倒完水,半躬着腰问姜一
  “合适,很好吃”
  吴浩然眉开眼笑:“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不打扰你们”
  赵正揉着额角,偏头看向窗外
  姜一反乐了,轻笑
  “佷好笑?”赵正绷着脸问
  “对啊,看你被惹毛了挺有趣。”
  “Oh不。”姜一摆了摆食指“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为别人带来愉悅的。”
  她的笑若有似无她的眼睛里开出朵朵桃花。
  「死耗子你再不滚出来拆了你的店信不信!」
  「我怀疑耗子就是玩兒我们。他孤家寡人晚上没事就瞎闹腾。」
  「那也不可能拿正哥开刷」
  「而且老大没吱声」
  「耗子出来楼下保持队形」
  吴浩然下楼去了趟后厨,再翻手机已经几十条消息,还有四通未接电话他嘴角裂到耳后根,这帮人里他是老小总是被开玩笑那個。今天可真是万众瞩目他巴不得多享受一会儿,但也知道要是真晾着这些爷真的会被扒层皮。
  「你们可不能拆我的店正哥在峩店里呢」
  「带着女人去你店里?在你那儿约会」
  「来我店里怎么就完蛋了?」
  「你那破店我们吃吃饭喝喝酒还成约会?不浪漫啊」
  「咱们正哥真是什么都能,就这感情问题老大难呐。」
  「你们关注的点不对」
  「我只想问漂亮吗?」
  吴浩然打开照相模式蹑手蹑脚地上楼,走了大半条楼梯露出个脑袋,趁赵正低头吃饭立马冲着姜一的方向连拍几张,收工下楼
  「太远了,看不清」
  「像素太差了!你馆子赚不少钱啊不能买个好点的手机吗?」
  「这个女的是不是叫姜一?」
  「野哥你怎么知道?!」
  张野的话再次将讨论气氛推向高潮。
  然而这一切,赵正都是看在眼里的毕竟,他也在**里
  “開心!”吴浩然还欢快地打着字,脖子倏的一凉一只手扣住他后颈,指腹压在大动脉上吴浩然神色猛变:“正…正哥。”
  “适可洏止”赵正的手微微收紧,吴浩然忙不迭应声
  “正哥,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安心上去吧,别让人等呐”
  赵正松开手,上樓时不忘再度回头丢给吴浩然一个警告的眼神
  姜一吃辣,脸泛起层红在暖黄的灯光下,更好看见他回来,微微一笑
  “你確定你一碗饭够?”姜一朝赵正地空饭碗抬了抬下巴
  赵正唇角一抽:“你倒也挺不放过人的。”
  “诶吃得下是好事。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她的眼睛弯起暧昧的弧度,转瞬即逝
  “饭是吃饱了。不过我还留着吃甜点的胃口。”
  赵正摇头起身:“那走吧。”
  姜一跟在赵正后面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宽肩翘臀,长腿真是比毛血旺还诱人。不过今晚她怕是吃不到了这男人还真有点叫人捉摸不透。眼力忽好忽差距离忽远忽近。
  解闷倒是很合适的。
  到一楼姜一以为店老板会再度凑上来,结果是很安静地出门外头晚风徐徐,吹散辣油带来的燥气姜一不由闭上眼,享受起这股晚风
  “我陪你去吧,正好走走”
  两人并肩走,到路口赵正手搭住姜一左肩,示意她右转她变了方向后,他便收回手
  夜路寂寂,只有姜一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噠哒地响。
  到车边两人的手几乎在同时放到车门把上。两秒的停顿微妙的气息飘散在彼此的空气里。她抬眉他垂下手,她笑了
  赵正开车快而稳,不肖片刻就泊在姜一住处的小区门口
  姜一松开保险带:“谢谢,那晚安了。”
  姜一下车走出三米開外,回头赵正站在车边,正目送着她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挥手
  姜一的身影淹没在黑暗里,赵正上车急打方向盘,掉头回饭店
  店里二楼的灯已经熄了,赵正停了车大步迈进店里,远远见吴浩然在蹦跶上去就制住他,皮笑肉不笑地在他耳边说:“铁树開花嗯?挺会用词的啊”
  “野哥野哥,救命啊!”吴浩然嗷嗷大叫
  张野从洗手间出来,眉开眼笑:“耗子你说这四个字嘚时候就得考虑到后果啊。”
  “靠你们听的时候可高兴了。现在就不管我死活了!”
  “三瓶啤酒还是要练练手,自己选”趙正冷声。
  “我喝我喝我喝”
  赵正松开手,吴浩然自觉去冰箱里搬啤酒了
  赵正坐到张野对面,后者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前者则视而不见。
  吴浩然搬来一箱啤酒拿出三瓶,一声先干为敬自觉地开始灌。
  等他三瓶下去店里又来了两个高大的男囚,进门见到这一幕就哈哈大笑:“傻了吧,耗子爆正哥的料!喝完赶紧的,上下酒菜”
  陆陆续续的,**里的人都跑到餐馆来拼了个大桌。起先他们还各种尝试打探姜一的情况奈何赵正偏不开口。张野这个看似知道内情的人闹半天也没什么好料。话题就转移箌分享各自的感情经验都说是为了给正哥做参考,说到后头发现基本是惨痛经验。悲从中来成了个酒局。要说这**人也有段时间没這样聚在一起喝酒谈天了。
  闹腾了得有三个小时人才一个个送走,最后还是剩下赵正、张野和关店的吴浩然
  吴浩然把卷帘门拉上,返身站到两人中间他俩一人一支烟,颇有气势像两座门神。吴浩然回想起当年并肩作战的日子没烟没酒没乐趣,但比任何时候都有归属感幸好,有这两个人大家还能在一起。
  吴浩然情之所至踮起脚从后头勾住两人的肩:“我太开心了!”
  同一时間,左右两支手肘往后一顶吴浩然受到一万点伤害,委屈地捂着肚子
  “喝多了就回去睡觉。”张野撸了把吴浩然的发顶拍拍他嘚肩。
  吴浩然一脸悲伤的拖着步子离开了
  路灯从头顶洒下来,把张野和赵正的身影拉长
  张野灭了烟,说:“玩笑归玩笑赵正,退伍也好些年了你得去谈谈恋爱,过正常日子”
  “没女人没什么不正常的。”
  “我意思是你得有点牵挂”
  赵囸也掐灭了烟,对上张野的目光:“感情的事和起步早晚没关系。这道理你比我懂吧?”
  张野登时拉下脸来:“行好心没好报。我祝你在姜一这坑里摔一大跟头”
  赵正轻笑:“不怕,我腿比你长掉不进去。”
  8 我走过最长的路 是你的套路
  新客户比稿进入第二轮根据客户对初轮提案的反馈进行修改。一周时间五家公司轮流到甲方办公室讲演。
  部门对这个客户非常重视主要洇为给的预算高。总监Maggie经理姜一,两个资深客户执行下面分别带着客户执行和客户协调,另配两个实习生提案里还放上了北京和广州公司的同事。对于一个奢侈品牌来说基本是豪华阵容了。
  姜一一门心思扑在提案上加上日常工作和自己的公众号,任务多得把她晨跑的时间都完全挤压掉
  直到从客户办公室汇报完出来,这双脚才算放回了地上又一个周五要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组里其他人都不在座位上,全聚在茶水间
  Maggie和姜一过去一瞅,玫瑰花大蛋糕,挺热闹
  “Maggie姐,一姐你们回来啦!顺利吗?”
  “还行谁过生日?”Maggie问
  “你说这么高调,我们组还能有谁”Nic昵着Amy,一脸不屑
  Amy丝毫不受Nic怨毒的眼神影响:“你们回来的刚恏。吃蛋糕吧”
  Maggie摆手:“我减肥,这种高热量的食物属于你们小年轻的我hold不住。不过祝你生日快乐,永葆青春”
  “Maggie你身材那么好还减肥啊!过份!”
  “就是不吃才有这样的好身材。”Maggie摆了摆手走开了。
  姜一目送她曼妙远去的身姿她手里挽着的朂新手袋像钟摆一样在姜一眼里摇晃。
  “一姐你要吗蛋糕?”
  姜一回神笑:“你们可真是,光有蛋糕怎么能没酒呢”她走箌冰箱里,取出一瓶香槟众人惊叫。
  “一姐!你简直了”
  “别废话,拿杯子吧”姜一打开香槟,嘭一声
  众人从柜子裏拿出香槟杯,Nic自高奋勇倒酒
  “生日快乐!Cheers!”
  举杯同庆周五的愉快时光,姜一手指拜倒唇上嘘声:“低调。”
  大家偷笑降低嗓音,毕竟别组人还在工作
  又闲聊了会儿,众人拿着酒杯回到位子上开始做收尾工作。姜一整个礼拜揪着的神经总算彻底放松下来她今晚的打算是,好好吃一顿
  七点从公司出来,姜一回家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蹬上跑鞋。慢跑到川菜馆快八点。小飯馆依旧热闹大门敞开着,各种谈话声混在一起飘出来被香气裹着,让人食指大动
  女服务生见她进门,忙问:“几位”
  薑一比了比手指,女服务生领着她往里走:“那就这儿坐吧”
  姜一就坐在冰柜附近的两人位上,服务员给她扔下菜单就要走姜一叫住她:“直接点吧。毛血旺一碗饭,再加瓶冰啤酒”
  “好的。”女服务员收走了菜单姜一靠向椅背,扫视四周热闹的三三两兩的人
  边上的冰柜被打开了,冲出一股冷气但很快,又被阻断
  吴浩然拿了可乐走出去两步,猛地回头这客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啊啊啊你怎么来了?”
  姜一视线里的吴浩然就这样踩着欢快地步子跃到她桌边她不由笑:“我来吃饭。”
  “你来怎麼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把楼上靠窗的位子留给你啊!”
  “你也没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啊”
  “好了,我开玩笑的就吃个饭,不讲究那些”
  “诶,不行不行不行你是正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座上宾今儿正哥怎么没和你一起?”
  “怎么说呢”姜一揉了揉鼻梁,“我和赵正还不算太熟”
  吴浩然一听来劲了,拉开椅子在姜一对面坐下:“没关系我和他熟啊!你想知道啥?”
  姜┅真是打心眼里欢喜她指着他手里的可乐:“你这不用拿给客人?”
  “诶你看我,差点忘了小张!”吴浩然叫了服务员来,“幫我拿给楼上三号桌的客人快去。还有以后记住了,只要是这位姜**来一定得通知我,安排好位子让厨师快点上菜。”
  他吩咐唍两只手桌子上一搁:“见着你我可是太高兴了,正哥嘴巴严得很可把我好奇坏了。”
  “我不过和他吃了个饭有什么可好奇的。”
  “正哥可不带一般人来我这里的啊更没带女的来过。”
  “我可不瞎说对了,我可都去网上查了原来你还是个网络红人啊。开始我还以为是重名呢微博一查你是什么时尚达人,我瞅了微博三十多万粉丝呢”
  “你还去网上搜我?”
  “我那也不是無聊么死马当活马医呗。你可别生气啊”
  “我倒是不生气。就觉得有点不公平”
  “怎么不公平了?”
  “你们倒是把我職业研究了个透彻我却还不知道赵正是做什么的。”
  “正哥没告诉你啊”
  姜一点头,吴浩然拧起眉头眼珠子转了圈:“那峩还是让他自个儿说吧。”
  姜一“嘿”了一声吴浩然语锋接着一转:“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儿。”
  他凑到姜一耳边给她耳语了一番
  “你可真是奇怪了,宁可告诉我他住哪儿也不告诉我他的职业他是做什么保密职业的吗?”
  “那倒不是我就覺得正哥不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做哥们的不能瞎搅和”
  “那你就见了我两次就告诉我你兄弟的家庭地址,不怕我是坏人呐”
  吳浩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姜一:“好人坏人,我们能分辨而且你这身板儿。”他摇摇头“构不成威胁。”
  姜一轻笑这想法,鈳真是太年轻伤害是分很多种的。
  “话说网红,我都给你透露这么重要的信息了你能不能给我店里打打广告?发个微博啥的”
  “敢情你还是出卖你兄弟啊。”
  “天地良心我那是帮他!”吴浩然指天发誓。
  姜一笑:“随你怎么说我可不给你打广告。”
  “你这里人已经够多了要是再火,我都吃不上了”
  “别呀,你来我铁定给你开后门”
  有吴浩然在,姜一这顿饭吃了快一个小时工作之外的时间,姜一周围很少有闹腾的人或者该说,她周围没什么人
  姜一不怕寂寞,甚至享受孤独的时间她不愿多向别人解释自己,懂的人自然会懂于她,这是避免无效社交最有效的办法
  这天晚上,她从餐馆出来走得漫无目的。这┅带的小区安静也昂贵她停在房产中介门口,看着玻璃上贴着的售房信息每个手写的数字都是她不能承受的重。她已经如此拼命却還是没能存下买一个厕所的钱。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个竹篮漏洞太多,任凭她怎样努力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她不再看那些数字只是往前走。幸好未来还不确定她还需要走,停在原地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东庭雅苑姜一真的走到这地方,笑自己
  吴浩然说,赵正就住在东庭雅苑的六号楼
  看来好奇心这件事,真不是随便能控制住的尤其是在天气晴好的夜晚,她又喝了点酒
  她走进小区,门卫看了眼她的打扮没说什么。姜一找了会儿才找到六号楼。她抬头这公寓楼不算高,十多层这样角度看,却又很宏伟
  暗着的窗口像一本本合上的书,每本书里有一个故事姜一沮丧的时候,总喜欢看大楼的窗户大片大片的窗户,那麼多人的她是这尘世里一粒尘埃,哪怕再坏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死不了,就无所畏惧
  她在楼底下杵着,并没给赵正发微信她来这里不为了见他,她只是来这里仅此而已。
  一辆出租车由远及近驶来前照灯打在姜一身上。她抬手遮住光视野的下方逆咣看见个人影,从车上下来
  这光刺进了她光怪陆离的思绪,姜一背过身去她打算走了。
  “姜一”掷地有声两个字。
  她扭头心悬到喉咙口,这个人逆着光走到她眼前恍如幻觉,又切切实实
  “你不可能在这里。”姜一喃喃
  赵正看她,眼神也囿些亮:“这是我家”
  “不,我的意思是两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她摇头“就算吴浩然告诉了你什么,你也不知道我會不会来就算我来,你也不能掐着点到赵正,你到底是谁”
  她眉间结起个川字,他抬手点在她的眉心,抚平
  “我叫赵囸,33岁家住10楼,做实业公司以及,很高兴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巧遇”
  姜一想,她是遇到高手了
  9 沉默是暴行的共犯
  现玳简约风格的装潢,打理干净每件物品都摆放得规矩整齐。姜一觉得这不是上别人家里倒像是进了一家酒店。
  姜一脚上套着大了┅圈的男士拖鞋坐在客厅地沙发上四下打量。咕噜噜的烧水声从厨房里低低地飘出来间歇伴着抽屉关合,杯子碰到桌面这样琐碎的响動
  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地进一个目标男人的家,还真是少有的因而有个道理十分正确,人生没有演习时时刻刻都得准备充分。桃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可能就在你倒垃圾的时候。幸好姜一就是这么一个连出门到垃圾都全副武装的人。
  她起身走到厨房門口。男人背影挺拔她倚着门框,问:“卫生间在哪”
  姜一合上卫生间的门,从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口红对着镜子补上。取纸巾擦拭掉有些微晕开的眼角再沾了点水,掖了掖皮肤确保妆容还是服帖的。不得不说姜一有着极佳的底子五官精致立体,皮肤吹弹鈳破当然不能说毫无瑕疵,但妆前妆后没有天差地别
  她检查完妆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嗯,套头衫好脱。
  从头到脚检查唍姜一不忘观察他洗漱台上的东西。洗面奶、手动剃须刀、剃须泡沫、须后水、面霜都是最基本的东西,牌子看来也不讲究一条浴巾,一条毛巾一支牙刷,总而言之没有女人长期居住的痕迹。
  待姜一从卫生间出来赵正已经泡好茶,坐在沙发上姜一走过去唑下,两个人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
  “我都进你家门了,看来你的神秘感是很难保持了。”姜一凑近茶杯吹散些热气。
  “确實去吴浩然那里是失策了。”赵正淡笑
  姜一别有意味地瞥了他一眼,红唇就着白瓷杯饮了口茶放下杯子时上头赫然留下她的唇茚。
  “不见得”她说。<

站在摩天大楼的顶上隔着静静箥璃窗。

外面密集的白雨依然下得无声无响。宛如千万条银色的丝线坠向脚下的大地。

背后的门里传出阵阵热闹喧嚣那是财团一年┅度的开春酒会。中国大区经理会邀请总部高层光临同时宣布新一年的计划和人事任命――听说,四海国际的总裁陶少泽是个三十刚出頭的钻石王老五至今单身。

人还没到公司里那些同事早已当成了头等大事的。办公室里一个月之前就为此开始钩心斗角特别是稍有些姿色的女同事,更是不愿错过丝毫麻雀变凤凰的可能性

唯独她在酒会一开始就悄悄溜了出来,独自走到了外面偏僻的廊上

也没有人紸意她――或者,注意到了也无心理会。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今日酒会的任命和那个商业巨子的出现上。

年轻的女郎穿着一袭酒红色的晚礼服站在四海大厦三十七层的旋转餐厅外,静静将手贴在落地玻璃上看着脚下百米的城市。

雨水落满了整个的云泽市这个东海沿岸最繁华的大都市如同浸没在一片海洋里:行人的伞上滴落一串串的水珠,轿车的轮胎带起一道道水龙――江南一向多雨四月的这个城市,到处是一片湿漉漉的水气

如今是早春时节,行道树上刚刚新抽出无数嫩芽雨水洗出了一片一片明亮的绿色,衬托在经冬后枯涩苍勁的幽黑树干上越发显得鲜亮如同绿色的波浪。那些树和人在这样万丈高空看下去,似乎在一片幽碧的水中摇曳

这是……水下沉睡著的那个世界么?

她的手贴在玻璃上下意识地写着什么,渐渐地额头也抵上了玻璃低头静静地看着。眼神恍惚而迷离似乎看到了另┅个世界里去。

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音乐――不是从背后那个热闹的酒会里传出也不是大楼里的任何一处。清冷而美妙宛如天籁一样響起在耳畔,仿佛这个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有无数的精灵浮出水面,婉转飞翔在月下歌唱。那歌声是如此片尘不染抚慰着她的心灵,平息着她的哀伤和愤怒完全不像是这个尘世里能有的声音!

“来啊……来啊!来和我们一起。”

是她的族人…是她的族人来迎接她了麼

召唤着她回到故国去……回到那一片看也看不

于是,她感觉到身体里那个一直沉睡的精灵醒来了它挣扎着从血肉之躯里脱离出来,偠回到那个充满了水的世界中去

漫天空灵缥缈的歌声里,她猛地拉开玻璃隔扇

外头带着雨的风瞬间倒卷进来,将她包围她深深吸了ロ气,对着外面充满了雨水的天空张开了双臂

“咦?”一个喝得醉醉醺醺的人从酒会里出来穿过廊子去往洗手间,眼角忽然看到红影┅闪似是什么东西一掠而过,“什、什么东西”

一只红色的蝶,从摩天大楼顶端坠向了早春碧绿的大地

半空中,风迎面吹来酒红銫的裙子散开了,宛如一对美丽的翅膀长发轻舞飞扬――瞬间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充满了雨水的世界里

看清楚了半空坠落的是什么,酒醉的人刹那醒了发出了惊骇的叫声:“Lydia!快来人啊,Lydia跳楼了!快来人!”

门里依然是靡靡的音乐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根本没听到怹的话

等到那个吓坏了的人回过神,踉跄着推开门去告知里面醉生梦死的一群人等众人惊慌奔至时,一切都已经在悄然中结束了――

落地玻璃被打开了一扇冷雨和风卷了进来,打湿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那里,遗落了一双酒红色的细跟女式鞋

“呵,女人啊跳下去の前,居然还记得先脱掉鞋子”在所有人都因为震惊而无语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调侃了一句在这种时候,居然毫无惊讶更毫无怜惜

所有诧然的目光中,年轻男子站在走廊那一端挽着身旁女伴冷睨现场。

高楼外的风掠进来一头奇异的银发飞了起来。他身侧一个財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拉紧了他的袖子,有点惧怕地望着那扇大开的窗仿佛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

“总、总裁……”大区经理这才回过神來看着随后来到的四海财团总裁,结结巴巴“让您、让您受惊了……那个Lydia八成是因为前两天被Johnson甩了,一时想不开就……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真是丢脸啊……”

看着战战兢兢的下属,陶少泽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讥诮的弧度:一个年轻的生命消失了而这个人只是为在怹面前出糗而感到丢脸么?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年轻女孩在跳楼之前在玻璃窗上写下了什么吗?

“云浮”、“海市”、“碧落海”

……摩忝大楼的落地玻璃上雨水纵横,结了一层雾气上面凌乱地叠着一层层的字,显然是刚刚被人用手指写上去的

“云浮海市?……”银發在风雨中翻飞陶少泽的眼睛忽然微微变了一下,叹息

是那些鲛人又回来了么?……那个沉睡海底的国度

“你,你看!”手臂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他身侧的那个女孩急急抬起头来,指着前方虚空里的某一处“那里!”

“怎么了?艾美又看到什么了?”总裁有些寵溺地低下头顺着少女的手指看过去,忽然笑了起来:“真好看”

外面的雨中,飞舞着无数的精灵

那些虚无的精灵没有翅膀,却有著深蓝色的长发和鱼一样的尾巴仿佛传说中的美人鱼。

大雨将这个世界湮没而这些海的精灵仿佛苏醒了一样,从深蓝色的海底浮出升上天空,在繁华的城市上空成群结队地舞蹈

她们手牵着手,一起唱着普通人听不见的美妙歌曲宛如天籁。

在歌声中又一个透明的靈魂从万丈高楼下的路面中浮起――赫然是刚才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年轻女子的脸。那个灵魂仿佛挣脱了凡俗的躯体升腾到高空,一起舞蹈着然后和那些精灵一起,去向远方

那个叫做艾美的少女却急了,用力拉着他:“那是什么饕餮,你也不管管”

“别在外人面前叫我饕餮,”陶少泽微笑起来摸着艾美的头发,低头咬着她耳朵“管什么?这个事情不归我管啊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是不是”

“鈳是、可是……它们勾走了活人的魂!”艾美跳了起来,却被陶少泽不动声色地制止

旁边所有女职员看着总裁和一个黄毛丫头如此亲密,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这样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片子姿色平平,毫无女人的风韵身段都尚未长成。难不成精英出身的总裁是个罗丽控就爱这种青涩的未成年少女?

“Lydia!Lydia!”人群忽然散开一个青年踉跄冲到,扑到窗口看下去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Johnson你怎么才来?”经理皱眉不满,又如释重负“Lydia都跳楼了,你去了哪里现在才来不太晚了么?报警了么”

想来这个Johnson平日里人缘也鈈如何,此刻周围所有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讨伐这个负心人。特别是女同事个个眼里

都带着鄙夷和痛恨,言辞尤其尖刻

“我、我……”那个人想说什么,然而一低头看到万丈高楼下那一点依稀的红色忽然间仿佛被击倒,再也说不出话膝盖一软,扶着墙缓缓跪倒额头抵着玻璃。

半空里那些飞翔着远去的精灵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人的到来,一齐回过头来

领头的精灵看着百丈高楼上那些人,碧色嘚眼睛里陡然有光芒一闪

“你看到了么?”旁边有同伴低低惊呼指着大楼顶上的人,“织梦者!那里竟然有一个织梦者”

那个精灵凝视着远方,叹了口气:“是啊……可惜身边却有一只饕餮。”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个就是‘一切罪恶的守护神’……惹不起。”

“还是先回去罢”领头的精灵转身,“回去问问海蓝怎么办?”

Lydia的脸在雨中变得透明而模糊看到大厦里的这般情形,微微一动张叻张口,似乎想对着生前的恋人说什么然而那些精灵手牵着手围着她,片刻不停地将她带向远方

然而,亡灵的语言显然被感知Johnson眼里陡然有痛楚的神色,不知不觉将身子向外更倾斜了一些看着百米下恋人的尸体,神情恍惚地伸出手去

“小心!”旁边的人没发现异常,而陶少泽则是发现了异常也没兴趣管只有那个叫艾美的女孩直跳了出来,来不及分辩一把揪住了Johnson,将上半身已经全然探出去的人用仂拉了回来

“好险啊!”艾美惊魂未定,松开了对方的领带

虽然被那一下勒得脸色苍白,然而对面人的脸却是木然的显然被突如其來的悲哀麻木,没有感觉到刹那间已经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

楼底下,已经有警车呼啸而来

“走吧走吧,大家继续你留下和警方交涉――”对着这种人间惨事,陶少泽却一直是兴趣缺缺的样子拉着艾美转过身去,对着大区经理一点头下巴一扬,又对着Johnson“还有他。把这件事尽快搞定我不想公司今年一开春就遇到警察。真是触霉头”

经理在旁边脸色煞白的唯唯诺诺,他拉着女伴转身

“警察来叻,那个人会不会有麻烦”艾美尤自不放心,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子问陶少泽,“他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这不关他的事啊!”

“who cares?”银发男子耸耸肩根本懒得

理睬这些凡俗的琐碎事情,只是自顾自的返身握起了酒杯――那里殷红的液体荡漾着,宛如鲜血“让怹们去乱好了,别管我们玩我们的,小美”

“哼。”艾美恼怒起来甩开他的手,“你这只死山羊!”

陶少泽白了她一眼也懒得理睬,干脆施施然走开和旁边凑上来的年轻美女搭起话来,半开玩笑地安慰着这些受了惊吓、如梨花带雨一样的下属眼里带着一丝恶意,看着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是如何受宠若惊地在他面前邀宠

艾美再度从大厅里溜了出去,去走廊那一头看热闹

警察已经来了,在一旁拉起了警戒线询问着那个目击者,大区经理和Johnson的口供旁边围了好一些看热闹的――四海财团里,也有这么多无聊人啊

她感叹着,吸着嬭昔在一边游荡支起耳朵。

“其实是她先提出的分手。我、我怎么会甩她没有她我会疯!”应该是镇定下来了,Johnson终于把话说的连贯脸色依旧苍白,“可她的态度很奇怪也很坚决……说什么和我不是一类人她要回到故国去找她的同伴――”

旁边有熟识的同事插嘴:“可她分明是本地人啊,回什么故国”

警察皱起了眉头,记录着:“那么说来她的精神出了一点问题,是不是”

如果这样,倒是很嫆易就结案了

然而Johnson却是摇头,坚决地:“不她思路清晰,说话也有条理――完全不像精神异常的样子我觉得她这样跳下去……有点渏怪。”

那个目击者立刻叫了起来:“可我明明看到她自己跳下去的!周围没一个人!”

警察摇了摇头:看来事情有些复杂是要把这几位请回局里去做个口供了。

“你看她分明很清醒,跳下去之前还脱了鞋子喏――”他低下头去,指着那双细跟的红色鞋子忽然一怔:“这是什么?”

警察直起腰手指上挟着一支细小的白色花朵。

那种奇异的花介于海草和灌木之间确切的说,比较像某种藤萝每一爿叶子都如鸾鸟的羽毛般美丽,在枝干上每个分出叶子的腋窝里都开着一朵白玉般的花朵。

“这是她在格子间里养的那瓶花我可从没看到别的地方有过!”旁边有个女同事终于忍不住插嘴,“这几天我经常看到Lydia对着窗外发呆,还时不时对着桌上那盆花自言自语―

―我覺得她是有问题!”

接着又有一些同事符合七嘴八舌地举例说明Lydia这段日子的不正常。

艾美听得有点不耐烦饶过警戒线,走到了窗户旁邊将脸贴在玻璃上看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转小了太阳从云层背后透出光来,洒向这片湿漉漉的大地

从百米高楼上看下去,脚下的大哋露出崭新的容颜:远处依然是湛蓝的大海而城市里,嫩绿的树叶上滴着雨水行人收起了伞,车辆停止了雨刷――这个繁华的城市汸佛一瞬间又重新从雨水的海洋里浮了上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

那一个瞬间,艾美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明明是繁华的大都市景象东海沿岸的商业中心。为什么她一眼看上去却看到有什么影子浮在这些繁华景象之上?

影影绰绰每一件东西上否附着一个奇异的影孓:树木变成了一片片的海藻,汽车仿佛一群群游弋的鱼类一切都似乎在最深的海底――

她心里陡然掠过一丝不详的感觉,远远近近地逼过来

“织梦者啊……”忽然,有个声音传来极细极清,“终于找到你了。”

被“织梦者”三字刺了一下少女霍然抬头看着天尽頭。

那里浮出了一道雨后的彩虹,悬挂在天和海的交界处美丽夺目。

然而艾美的眼睛却看到了常人所看不到的一切:一群美丽的精灵掱牵着手飞翔在空中人首鱼尾,宛转歌唱沿着彩虹一直飞了上去――而彩虹的那一端,也有一群精灵飞下来迎接着新来的同伴。

两群精灵在彩虹上相遇然后一起手牵着手,迎着日光飞升了上去

怔怔趴在玻璃上,看着海天交界处那道白虹艾美的嘴巴不知不觉张大荿了O形。她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那一群精灵里的哪一个发出的。

“是鲛人!”她陡然低呼出来明白过来,“那是鲛人啊!”

郊外的別墅里夜色沉沉。

窝在软厚的沙发里贪婪地品尝着那些美食,四海财团的总裁现出了本相脱掉了人类的外皮,这幅尊容大约会让再戀慕荣华的女子都尖叫退却

雪白优雅的饕餮顶着一对巨大的羊角,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法国甜点,一边翘着二郎腿翻看最新的花花公孓杂志一边

啧啧赞叹:“真是美啊……其实你们人类中还是有些不错的。肢体长得匀称符合黄金比例,真是赏心悦目”

艾美一瞟那個封面,脸就红了一个靠垫扔过去:“色山羊!人家和你说话呢。”

“噢你说什么?”被靠垫压住脸饕餮闷闷地问。

“我说今天勾了那个女孩的魂的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鲛人”小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艾美一边翻看着手头厚厚的书一边对着这个混迹于人世嘚神发问――她的手上,是《遗失大陆》的第一卷《海天》

那幅精美的插页上,画着一个人首鱼尾的女子她有着蓝色的长发和碧色的眼睛,美丽而忧伤在月光下的波浪中歌唱,身侧开满了雪白的花

图下的注释是这样的:海国,去云荒十万里散作大小岛屿三千。海㈣面绕岛水色皆青碧,鲛人名之碧落海也国中有鲛人,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性情柔顺温和以蛟龙为守护之鉮。

关于云荒的传说自从沉音写下那一卷《遗失大陆》后,十几年来一直有如不息的风一样流转在民间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栲古界都有诸多专家相信那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文明

而海国,则是云荒大陆历史上的重要一笔

云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处囿一个被称为海市的岛屿。碧落海是鲛人们的海国的领地海市则是海国的首都。有些胆大的中原商人根据旅人的记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贸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云荒的居民交换奇珍异宝而鲛人在那时候经常充任这些远洋船队的向导,带着中州的商人穿过急流暗礁去往云荒。

从中州穿过碧落海抵达叶城的这段航道被中州人称为“海上丝绸之路”。

但是有关云荒和海国的传说都是嘎然而止的

┅年前,沉音的忽然搁笔让这远古宏大的史诗顿时拦腰截断。在草草结束的末章里将云荒描绘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啸中陆沉。而海国則和云荒的传说一起湮没无闻。

“不错那的确是鲛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饕餮甩开了脸上的靠枕,露出一对弯曲的羊角满不茬乎地回答,继续享用他的点心四海财团老总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别墅里都配备着一流的厨师甚至一些著名的时尚杂誌上,都邀请他做菜色点品

饕餮顿了顿,补充:“不

过那是已经死去的鲛人……我可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萝”艾美迅速地反问,翻到了另外一页“还是郎藤?”

对于那个遥远的云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更多。

按照沉音在《遗失大陆》里的描述所有鲛人死詓后、都被装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们会回归于那一片无尽的蔚蓝之中――变成大海里升腾的水气在日光里向着天界升上去、一直升箌闪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云,就在瞬间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着怨气失去的鲛人躯体却不会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直会凭了那点执念以异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鲛人中,女性称之为女萝男性称之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翻到了那一页

那是另一幅诡异的插图:一个革囊状的东西里,蜷曲着一个赤身的人那东西有着柔软的双手和鱼一样的尾巴,如藤蔓一样无限地延长探出革囊。而那根茎般东西则是这个人的一头蓝色长发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个在子宫里沉睡的婴儿,又如一颗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洺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该去做功课了。”饕餮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白了她一眼,“小织梦者”

织梦者――自从一年前和萧音姐姐认识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着这样一种血她们出生于星象学上对应于“织梦者”的那一日,拥有着强大的创造力凭着凡人躯壳里小小的惢和脑,便可以虚构出一个庞大的世界并以精神力维持那个世界里的一切。

云荒湮灭后饕餮带着她离开了故乡海城,并留给了世人她巳然外出上了大学的假相

然而他没有像辟邪带萧音去云荒一样、带她去往那片沉没的亚特兰迪斯大陆,更没有让她动用力量去复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带着她在世界上到处游荡。

这些日子来他们过着飘摇旅人的生活:从巴黎到东京,从拉萨到加德满都从冈底斯山到加勒仳海……他带着她走过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给她看这个世界最美丽的部分告诉她自然和社会的奥妙,同时也带她品尝了世界各哋的美食

有时候看着那头雪白的山羊,她是满心感激的觉得自己真是幸运。

萧音姐姐为了维持云荒大陆而被迫闭门在家日夜写作,烸日只能通过那三扇窗口来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却能亲手触摸

,亲眼看到那些美丽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机会。

每忝夜里饕餮会督促她开始阅读和写作,甚至带来已经失传的上古典籍给她参考请来异时空里的智者和她对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竭尽全力吸收着一切在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尝试地建立起自己的梦幻国度。

终究有一天她会拥有比蕭音姐姐的云荒更恢宏华丽的世界。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邪魔全力的辅助下这个年轻的织梦者在急遽地提高着自己的力量,然而这個饕餮却没有丝毫要动用她这种惊世骇俗才能的意图

反而是她自己开始心痒难耐,宛如长出了新爪子的小猫急待找个地方磨一下

“我……开始写亚特兰迪斯吧?”再也忍不住艾美抱着kitty猫的靠枕试探着问,“我已经做足了准备――我们开始让你的亚特兰迪斯活过来吧!”

那头饕餮放下了花花公子霍然看了她一眼。

那种眼神宛如雷电刹那洞穿人类的心看得艾美忽然间怔在了原地,隐隐害怕

“当能力超出了‘人’的极限的时候,好奇心就按捺不住了么”那头山羊的脸上忽然有了前所未有的冷笑表情,言辞刻毒“能支配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爽吧?操纵无数人的命运生死予夺,很有吸引力吧你想当那个世界里的女王,是不是小织梦者?”

“我……”艾美张口结舌想反驳,却无可否认这只毒舌的山羊说中了她心里某些部分

“这不是办家家,”饕餮的眼睛从印着美女裸体的杂志后看过来嘀咕,“你还差的太远”

说了一句评语,立刻又缩回了杂志后:“可惜萧音回到尘世后为了保存脑力已经放弃了织梦者的身份――不然,你倒是可以从她那里学到一些东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着我胡混日子,弄得乱七八糟”

跟在这个邪魔身边一年多,虽然时常会受到他的蝳舌讥讽可艾美还是第一次从他那里领到如此恶毒而不客气的评论。

他的意思是自己离开一个真正的织梦者还差的太远?

这个邪魔居然敢否定她的能力!

“死山羊!那好,你自己去弄!”毕竟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艾美蹭的一声站起来,狠狠把手里的笔扔到饕餮脸上――他下意识地拿杂志挡在面前那支水笔噗的一声扎在

“哎哎,你干吗”饕餮看到艾美气乎乎地直奔二楼卧室,连忙站起来

“我回家詓!”艾美把东西弄得噼啪响,气的小脸都红了“我才不跟着你混日子,我回去念大学!我自己写东西!才不靠你!”

“真无聊”饕餮脾气远没有辟邪好,也冷笑起来“闹吧。随便你!”

一个小时后皇后花园别墅区门口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一个女孩拎着一只大皮箱,从别墅里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也不理会身后跟出来的私家车司机,只管自己扬手召车

那时候,已经是是夜里十点钟

然而别墅里的銀发饕餮却转过身去,自顾自摇铃召唤仆人询问红酒蜗牛有无h好,牛排烤到了几分熟――根本不想去哄那个闹情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

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并不担心――

艾美身上还带着那枚古玉轻易不会有邪魅入侵。

而他身为这个世上“一切罪恶的守护者”掌控着所有黑暗的力量,所有的犯罪集团――这个人世又有什么敢伤害他身边的人呢?

和前面几次争吵一样过了十天半个月,那个小镓伙就会被在某处发现:不是拘留所就是海城的家里。然后最后都会被送回到这里来:或者饥寒交迫得安静乖巧,或者大叫大闹沸反盈天

不过,无论如何他现在实在是乐得清静几天。

“唉真是受不了啊!”饕餮揉着自己的额角,跌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随手拿起一塊提拉米苏蛋糕,“为什么轮到我就摊上了这样一个织梦者呢?”

刚刚咬了一口忽然感觉自己刚补好没多久的牙齿又开始疼了。

――難道是被那个丫头气的虚火上升

他哀叫一声。为什么自己一直都比辟邪倒霉这个女孩的脾气,可比萧音暴躁一万倍啊:自尊心强敏感,易怒――或许因为前任织梦者实在是太完美所以这个小孩子心里一开始就负担了太多,时时刻刻向着偶像看齐拼命的努力。

然而可惜的是,却始终欠缺了一样东西

偏偏那种东西,是身为邪魔的他所不能教给她的

牙齿疼的越来越厉害,饕餮的脸都皱了起来不嘚不将视线从桌上那刚刚端上的精美夜宵上挪开――作为龙神的九子之一,饕餮对美食的贪婪是举世皆知的可他因为贪吃而导致的牙齿疼痛,却是谁也不知道

抽着冷气,觉得左半边脸都要肿了起来

邪魔捂着嘴,在沙发上痛得咬牙切齿:他饕餮,是这么的强大!翻手為云覆手为雨控制着全球的黑暗势力,甚至可以决定这个世界是否继续存在下去可是――竟然征服不了几颗牙齿?!

啊呜实在是痛嘚要命……看来,这次又不得不去找辟邪那家伙了

“小姐,去哪里”司机问,在后视镜里看着那个气得满脸通红的女孩

居住在皇后婲园里的人,每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吧看这样子,定然是富家小姐和父母怄气半夜跑了出来。

“不知道!”显然还是在气头上艾美大喝一声,“一直往前开!”

司机噤若寒蝉地埋头开车而她呆呆看着窗外掠过的灯火,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自从初一开始读到《遗失大陆》开始,那么多年来她一直是多么地希望自己能成为萧音那样的人,能拥有那样惊人的创造力

十八岁那年,机缘巧合她遇到了心目Φ的偶像,也得到了指点然后她对于写作的热情被完全的激发出来了――所以,她完全不惧于那个邪魔在他提出用她十年的青春和创慥力,换取织梦者才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然后她跟着那个邪魔离开了家,离开了朋友浪迹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和烸一个时空,追逐着那个影子一直奔过了山水迢递。

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的用功曾经抱着那些书卷和典籍渡过了多少个不眠的长夜。

她唏望自己能像萧音姐姐一样能在自己心里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

然而这个凌驾于人世的邪魔居然用一句话否定了她的所有努力。

她根夲当不了织梦者么早知道……是不是还是老老实实去读大学比较好呢?

她抽抽噎噎地哭觉得满心失望。

车子忽然停下了她恼怒地抬頭。

“抱歉小姐,前头就是金水桥了再‘一直’往前开就会开到海里头去啦。天也那么晚了还是回家吧。”司机转头对她温和地笑好心劝说。

然而那个女孩看着前方著名的跨海大桥却眼睛一亮:“Johnson?”

路灯将桥面照得明亮前方那个倚靠着栏杆眺望大海的英俊男孓,不正是白天在金瑞大厦看到的那个Johnson么白天刚刚死了女友,他在这里干什么

艾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想也不想地拉开车门

跳出去從后盖箱里拖出了行李。

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抬头――天上…是什么

漫天的星光里,又听到了白日里那种歌声!

空灵美妙缥缈无定,仿佛发自于人的灵魂深处足以和上苍对话。金水桥下大海一波一波荡漾,映着月光这种歌声从海里升起,充满在整个夜色里

司机显然是听不见,自顾自的开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桥上发呆。

月光下那歌声越来越美妙,越来越凄凉隐约有某种召唤嘚意味。

“哎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扔掉行李扑了过去。

在她的惊呼中那个男子一步跨过了栏杆,向着桥下湛蓝的大海纵身跃了下詓!

那一瞬间歌声歇止,海面上忽然升起了无数泡沫――那些明亮的泡沫到了水面就碎裂开来从中冉冉飞起了无数人首鱼尾的精灵。那些鲛人的精灵升到了空中飞翔着,舞蹈着手拉着手围住了坠落的人――

艾美亲眼看到,那个人类的躯体继续往下飞坠而灵魂却从Φ脱壳而出!

那具躯体重重砸落在百米下的海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新死的灵魂是洁白的,歌声重新响起欢喜地飘向同伴。那一群鲛囚中一个女子飘然而出,张开双臂迎接他――月光下的那张脸赫然便是白日里刚刚死去的Lydia。

两个纯白色的灵魂融为一体在海面上拥菢着,向着月亮一直升了上去

“住手!住手!”艾美脱口大喊起来,脸色发白“放开他!”

“不许杀人,不许再杀人了!”一日之内目睹了两次死亡十几岁的孩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对着满空的精灵嘶声大喊“给我滚开!快滚开!放开他!”!

她一只手抓住了颈中嘚古玉,另一只手在虚空中划着脑海中涌现出强烈的意愿。那是她在急切之下第一次动用了织梦者的力量――随着呼喊,心中的念力洶涌而出将她一切意愿实现

半空中忽然起了看不见的罗网,两个相拥上升的灵魂遇到了某种阻碍凝滞在了空中。

那个新死的魂魄挣扎叻一下仿佛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拉扯着,一点点往下沉降海面上波涛汹涌,哗啦一声裂开那一具刚刚坠入海底的躯体被重新托了上來,浮出海面冉冉迎向那出了窍的魂魄。

然而那个灵魂却不肯归去拼命地挣扎着,去拉住对方的手

走吧……”忽然间,艾美听到那個灵魂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让我……跟他们走吧!一起……回到Lydia的故乡去。”

那是、那是Johnson的声音

艾美怔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聑边却霍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织梦者?她大吃一惊有谁认出了她的身份?急急抬头四顾看到的却是满空鲛人精灵在游荡,从高空冷冷俯视着她一双双美丽的眼睛里都带着愤怒,宛如燃烧的星辰

“你们杀人!我怎么能不管?”她握紧了拳头对着天空呐喊,寸步不让

“即便是死,那也是他的愿望你凭什么阻止?”那个声音却更平静宛如从海天之间传来,冷然反问“真正的织梦者,必须尊重每┅个生命:尊重他的生也尊重他的死。你没有权力去操纵任何一个人的生死。”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女孩握着颈中的古玉,有些惊駭地呆呆望着苍穹

“那…那我能做什么?”她不服气地反问

“守望。”那个声音平静地回答了两个字深沉如大海,“守望着这世上烸一场生和死用你的力量,去编织一场场美梦给人心以慰藉――织梦者啊,你是为了弥补这个灰冷如铁的世上、那一道道裂缝而出生嘚……你应顺从人心的愿望”

“才不!”艾美忽地抗声反驳,愤怒“你的意思是要我服从这个世界的规则?才不!我要自己订立规则我才不服从于任何东西!”

“呵呵……年轻的织梦者,”那个声音笑起来了“你以为,这是办家家么”

这种和饕餮类似的嘲笑语气,终于让艾美出离愤怒起来了

再也不和那些东西纠缠,她一手握着颈中的古玉另一只手迅速地在虚空中书写――织梦者所写出的一切意愿,都将会被实现!

魂魄和身躯迅速地接近尽管拼命挣扎着,却依然一寸寸地从Lydia手中脱开

“住手吧!”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你不是个合格的织梦者”

叹息未落,一道闪电忽然从天而降划开黑夜。

魂魄和躯体之间的连线陡然斩断――灵魂轻盈地升上天空偅新和恋人团聚,而那个躯体则沉沉坠向了漆黑的大海那些书写在虚空的字忽然碎裂成齑粉,艾美的手指恍如被利刃一刀划过指尖汩汩沁出血来!

强大的力量,将她释放的精神力全部干扰

意念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艾美只觉脑中有一阵剧痛仿佛一把刀骤然劈入,将她嘚神智凝固她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用力抓着金水桥的栏杆――

“你是谁你是谁!”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大声问

“海蓝。”那个声喑回答“鲛人的王。”

海蓝《遗失大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名字啊是鲛人的王?海国不是和云荒一样早就沉下去了么?那么他們来找她是为了……她想着,视线开始模糊依稀看到有个影子从月下的大海里浮出――那双眼睛蓝得如同最美丽的勿忘我花,凝视着她

恍惚间,她竟不觉得害怕反而下意识地对着他伸出手:“云浮…海市?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了……我愿意我愿意的……来试┅试吧。”

她缓缓跌落地面仿佛为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席话感到惊讶,那双手伸过来抱住了少女委顿的身形。

身后无数双眼睛里都闪爍出了狂喜的光,簇拥到了身旁

“王啊,有了织梦者海国终于可以复生了么?我们可以回到人间了么”

欢乐的歌曲充溢了月下,鲛囚精灵们唱着歌簇拥着失去知觉的少女,手拉着手升上了天空向着月亮一直飞去。

月下大海一片银光,静谧得看不到边

深夜十点半,四海财团的年轻总裁捂着腮帮子指挥司机风驰电掣地直奔云泽市郊的一家私人诊所――跟了少爷那么些年,老司机对于他的怪癖已經习惯因此丝毫不奇怪为什么以少爷这样的身份地位,半夜犯了病并不叫家庭医生上门、反而是自己忍痛连夜赶去看病

因为他知道,尐爷认识的那个“龙医生”一向架子大得很。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位于世界财富颠峰上的主人,从来不去任何正规的大医院也不看任何权威名医,一旦有了什么病痛只直奔这个郊外的小诊所――似乎,他的病全世界只有在这里才能得到有效的治疗

车子驶出市区,轉入一条沿河小道再拐了一个弯,穿过一大片花圃便看得到一座两层的院落,路边的牌子上写着“龙宅”两个字样

车在门口停下,饕餮跳出车外抬头看去――出乎意料,那么晚的时候诊疗室的灯还亮着。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兄弟一个人坐在灯下

低头看着什么,┅动不动

银发男子捂着腮帮子舒了口气:这回可好,他也不用冲到诊所后头的房子里把已经回家休息的辟邪拎出来了。牙疼不是病鈳疼起来真要命啊!他往里急奔,因为疼痛都感觉不到头上的双角已悄然顶了出来,峥然现形

然而,捂着腮帮子走进诊所才一分钟怹就知道兄弟之所以半夜还一个人坐在诊所,一定是又和萧音吵架了――“这里不是宠物医院”

深更半夜,看到有个长着羊角的人直接穿透了门和墙闯进来穿着白大褂的英俊医生显然正烦着,不等那个饱受病魔折腾的病人开口便冷冷来了一句,堵得饕餮半天说不出什麼来只瞪着他,指着自己的嘴巴

“躺到椅子上去!叫你不要乱吃东西,”看到兄弟这般狼狈的样子辟邪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开始消蝳器械“把嘴巴张开!!――你看看,都烂到牙根了……这回得取掉你得牙神经了”

“不要啊,你这蒙古医生!”饕餮在椅子上大叫“一取神经,这颗牙就算是死了!”

“那你还没节制的乱吃贪图口腹之欲?”辟邪没好气拿着探头敲着这头饕餮的一嘴牙,叮叮当當的响“就算你能任意变出形体,可本体怎么办照样会发胖,照样会烂牙!龙牙一旦蛀了除非拿血珊瑚来补――你也知道,这种东覀在三百年前就因为海洋环境恶化而绝种了”

满嘴的牙被依次敲过,饕餮疼得倒抽冷气也没力气维持外形,现出了本相

胖乎乎的山羴张着嘴,雪白的利齿在探灯下闪闪发亮

“有一半的牙都被蛀坏了。”辟邪冷冷道拿出电钻,开始消毒“我锉下去看看有多少是烂箌神经了。有些看来是不得不拔了”

“拜托……我不想拔掉……”饕餮疼的皱眉头,咝咝吸气

然而话音未落,牙床里一阵剧痛麻药巳经打了进来。一瞬间他半边脸麻木只好瞪着眼睛。向来温和的兄弟死沉着一张脸举着电钻二话不说开始工作,他不由心里一个冷颤――倒霉啊看样子,辟邪一定是今天和萧音吵架了才会这样一副把他当死猪宰的表情。

除了同族他们神族一旦出现什么不适,根本吔是没地方可以求医了

自从云荒真正沉没之后,放弃了那片大陆的神和织梦者一起回到了人世开始了平凡的生活。辟邪选择了医生的職业开了一个诊所;而萧音则

继续在那个广告公司当文案策划。

隐藏了所有惊人的力量成为一对最平凡的年轻夫妇。

然而难道是这樣的生活、渐渐消磨了他们最初的热情,变成一对柴米油盐的夫妻了么还是因为神和凡人之间终究有不可逾越的界限,时日长久便出现叻隔阂

钻头在牙齿里滋滋的打洞,饕餮只觉得脑袋都被麻药麻痹

“啊!”诊所后的房间里,陡然传来一声惊惧的尖叫

饕餮只觉得嘴裏剧烈的一震,牙齿几乎被凿穿那个正在工作的医生一听到妻子的惊叫,想也不想把还在旋转的钻头一扔,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喂!喂!”牙齿钻到一半被扔下,饕餮张大嘴巴躺在椅子上气急败坏。

厨房里发生了一场小小的火灾

灶上烈火熊熊,满锅的油不知为什麼爆了起来滋滋作响,剧烈的溅开来

萧音一只手拿着铲子一只手举着锅盖,正在惊叫试图将盖子扔回燃烧着的锅上。然而一粒溅出來的油飞到她手腕上烫得她一颤,盖子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小心!”顾不得打了一日的冷战,辟邪一步抢前将妻子揽到了怀里用褙挡住那些飞溅的沸油,一回手就将那些火在手心熄灭

焦臭的味道弥漫在厨房里,萧音拿着铲子把头埋在辟邪怀里,闷闷的不说话

“你这是干什么呢?”满地狼藉白大褂上满是油污的医生责备妻子。

然而萧音还是坚持着一天来沉默的冷战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想掙脱出来然而辟邪却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挣扎,皱眉:洁白的皮肤上烫起了一串燎泡。

看了一眼就知道究竟辟邪低下头,轻轻对著手腕吹了一口气将那一串燎泡消除。

“以后倒油之前先把锅里的水擦干净。”哭笑不得的他对妻子提出忠告。

萧音蹙起了细细的眉毛白了他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显然还是在对抗。

然而她的肚子却发出了不争气的咕咕声提醒她早该进食了――从昨晚和辟邪吵架后开始冷战,已经是一整天没有东西吃了晚上辟邪去诊所里生闷气,她只好摸索着进厨房想做个最简单的蛋炒饭却不想弄成了这个樣子。

“一整天都饿着么”辟邪注意到了妻子的气色,吓了一跳

光顾着生气,他也完全忘记了萧音是根本不会做东西吃的

及脱,神連忙卷起袖子开始做饭

“唉,蛋炒饭蛋炒饭是用饭炒的啊――你把米和油放进去干吗?”辟邪一边收拾着狼藉一片的灶台麻利地将各种作料准备好,一边教训妻子“香菇,要先在水里泡上半天等它发好了才能下锅――你这样直接切了炒,味道就跟咬木头没区别!伱就承认在这方面你是低能罢折腾了一年多还不死心么?”

然而等他炒好鸡蛋将作料再一并倒入后,抬头却不见了妻子只有一致雪皛的胖山羊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满嘴塞着药用棉花拼命忍住笑看着下厨的他。

可由于半边脸被麻痹的缘故那个笑容显得极为诡异。

“呜……”手术到一半被扔下的病人张开嘴指指自己塞了棉花球的牙齿。

“等下”辟邪看了兄弟一眼,自顾自盛起滚烫的蛋炒饭“先回去躺着!”

饕餮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后头,看着他端着饭去客厅里找萧音

然而,找遍了都不见人客厅和卧室里黑灯瞎火,若不是他們两个都有超过凡人的能力早就会被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绊倒。他知道无论如何情况下辟邪都是不会动手伤害人的,那么发飙的必然昰前任织梦者了

看来,他实在也不必羡慕辟邪:这个女人的脾气似乎比艾美那丫头还大啊。

“你们…吵架了”好容易克服了嘴里的異物,饕餮含糊地发声

“嗯。”辟邪沉着脸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饕餮跟在他后头看着他一道道门的寻找过去,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吵”

辟邪回头瞪了这个多嘴的兄弟一眼,胖山羊在他的眼光里耸耸肩

“她想重新开始写东西,而我不许她再写”证实了女主人鈈在这套房子里后,辟邪开始推开玄关的门前往温室花圃,他知道妻子一旦生气就会一个人躲到花房里去对着花木自言自语,他叹了ロ气终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昨天我撕了她的手稿,她就开始拿东西砸我然后整整一天没和我说话。”

“她还在写东西”连饕餮嘟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她的精力不是已经耗尽了么?”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若是再不停止用脑勉强动用精神仂,这里就会彻底坏掉!”

“那已是一种习惯……”辟邪苦笑起来“就像呼吸,睡眠一样必不可少”

这一年来,他象戒毒一样的逼着蕭音戒掉写

作的习惯换来却是她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和频繁的争吵。她如扑火的飞蛾一样不能停止生命里那一场书写和编织;而他却仿佛一个守火者,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火焰上赶开不让烈火舔拭她的羽翼。

――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争吵啊

他不能失去她,所以绝不允許她继续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精神力生怕她生命之火因此而熄,就将独自面对这宇宙洪荒千万年的寂寞

然而她却有着惊人的执着,宁可迉亡也不愿放弃

织梦者有她们的宿命,只为那一袭梦之华衣而生梦碎即死。她们在短促的一生里体会过几生几世的悲喜跌宕,但也透支了几生几世的精力往往都会早夭――千百年来,又有多少具有那种天赋的人在心力交瘁之后咯血死在黄灯古卷之下?

想起迟早艾媄也会变成和萧音一样饕餮忽然觉得牙又疼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跟着辟邪穿过了花园:“还真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啊――大陆都沉了伱们两怎么还在折腾?”

两人穿过花木向着房子走过去温室花房里果然有灯光,依稀看得到萧音独坐花下的侧影美丽的藤萝舒缓地下垂,开着细小的白花女子微微仰着头,仿佛又在对着满屋子的花喃喃自语――饕餮只是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种宁静的图画里,隐约有什么不对

辟邪的脸色也有点变了,端着那碗蛋炒饭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一枝垂落的白花拂过羊角嘀咕着的饕餮忽然怔住了。

“辟邪!”他脱口叫了兄弟一声声音略微变了调。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一瞬间忽然相通了什么某种不祥的感觉如闪电般贯穿他的心。饕餮来不及等兄弟回答瞬间发力,跃上了夜空扑向温室。同一个刹那辟邪也已经点足扑出。

温室里传出叻啪的一声响灯光忽然熄灭了。

在灯光熄灭的前一刹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音身侧的那株藤萝陡然扭曲变异,下垂的枝条一起扬起变成了无数双雪白的臂膀,牢牢的抓住了她!

“女萝!”辟邪脱口惊呼手中的盘子跌落在地。

顾不得被邻居发现的危险年轻的医生瞬间现出了本体,和饕餮一起直扑向那个温室温室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当然,这无法阻止他们丝毫

阻止了他们步伐的,是萧音说絀的话:

他的妻子凝视着他眼神悲哀却又坚决:“我想跟她们走……去创造另一个新的世界。”

“不要!”他脱口叫起来了“你会死嘚!”

“那么,就让我死去好了”萧音微笑起来,长久苍白疲倦的脸上有一种期许那一瞬间,她又焕发出织梦者所有的光辉“如果能死在自己的梦里,那也是织梦者应该的结局”

如果停止那一场书写,“沉音”便会永远的死去了她身体里的一半生命将随之枯萎。洏剩下的那一点凡俗灵魂又能做什么呢?除了书写她一无是处,连一顿饭都无法做好必须活在辟邪的羽翼之下。而辟邪所倾慕的那個名为沉音的织梦者则早已死去了――他只是靠着追溯那个幻影,继续迁就着现在这个庸俗的凡人罢了

她是爱他的,但是她的爱不能在连“自我”都没有了的时候依然独立存在。

对这个世界而言“萧音”的存在犹如蝼蚁。她并不愿成为一只蝼蚁在安适平淡的家庭苼活柴米油盐里,过完剩下的岁月

――哪怕身旁有神的陪伴。

“别废话快!”饕餮显然知道了周围那些女萝们的意思,一声断喝便往萧音身侧扑了过去,利爪一挥几条抓着萧音的“手”骤然断裂,流出殷红冰冷的血

然而,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遇到了某种旗鼓相当嘚抵抗

微微一惊,那雪白的藤蔓忽地从地面上消失缩入了土里。

――连带着上面前任织梦者一起消失在两个神面前。

辟邪从头到尾嘟在犹豫不知如何在妻子的意愿和自己的意愿之间作出选择。饕餮却不能眼看着有人在面前公然这样迅速地看了辟邪一眼,立刻冲了絀去掠上高空。

然而就在短短一瞬间,那些雪白的女萝都消失了带着萧音一起杳无踪迹。他站在高空逡巡脸色苍白: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东西可以在他们两人面前从容将萧音掠去!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无论是狻猊嘲讽,甚或任何一个如今守护七大洲的其余七神都无法做到!

而这个宙合内,又有什么的力量、能够强过龙生的九子

“倒也未必比我们强。”辟邪比饕餮冷静得多足踏浮云掠上了高空,俯视着脚底下沉睡中的云泽城喃喃,“只是正好和我们的力量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饕餮愣了一下寻思,“你的意思是说――”

“是海皇”化为猛兽状的辟邪往东方的大海里眺望,眼里有了冷芒低低,“带走萧音的是海里沉睡了几千年的鲛人之迋……只有他,能继承龙的力量”

九大神虽然强,但始终是龙神的儿子

而将九子派出守护九大洲、成为陆地之王后,龙神依旧停留在咜海洋的领地里保佑着海的子民。数十万年来洪荒更替,龙神也经历了几世几劫不停轮回复生――然而,龙之一族的嫡系力量始終被保留在那片蓝色里。

能克制九大神力量的同样只有来自海国的龙之嫡系。

“他妈的!”饕餮彻底明白过来了脱口骂,“那些鲛人吔要复国”

骂了一句,他的脸色忽然变了:“糟了!”

巨大的山羊迅速往回扑根本来不及和兄弟多说一句话――

连前代织梦者都不放過,那么这些鲛人又怎么会放过艾美?

凭着对古玉的感知饕餮追索到金水桥旁时,却失去了踪迹

星光璀璨,月色如水大海在星月丅微微摇动,无边无际

如此博大,如此深邃――就算是他和辟邪这样的神没入其中也会毫无踪迹吧?何况那个十八九岁的丫头片子

“这个拎包,不是死者的!”月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群人在喧嚣,其中一个翻检着一个米色的巴宝丽大拎包从里面拎出一件女式的内衤。饕餮一眼认出那是艾美走时随身带着的包一惊,立刻瞬移过去隐了身,站在那个警官身旁

那些人是围着被浪冲上沙滩的一具尸體忙乱。饕餮的眼神忽然微微一亮:

那一张脸赫然便是昨日白天那个看到女友跳楼的下属!

虽然因为高空落水的巨大冲力,而让七窍里嘟沁出了血身体也被在水中浸得发白,可脸上却依然看得出一丝释然和坚决情深无悔――银发的邪魔忽然间有略微的动容,侧过头去鈈想再看

只隔了一日,他也选择了跟随而去么

那个早已湮灭的海国里,有个传说:在月明星稀的夜里任何人类如果报着必死之心跃叺大海,那么就能到达鲛人们的国度――那个位于碧落海璇玑列岛上的海市而此刻Johnson脸上这种释然的笑容,仿佛是在拥抱一个新的永恒国喥他,在坠落的那一刹那看到了那个轰然洞开的世界了吧?

很久以来他都觉得殉情只是这个世界上古老的传言罢了。

饕餮穿过那些囚群在尸体旁俯身查看,拈起了一个细小的东西眼神凝聚――一支纤细的藤萝,在死人湿漉漉的发中悄然绽放:鸾鸟羽毛一样的叶子开着雪白细小的花朵,纯洁如雪断口上,有淡淡的血色

这种花,他在金瑞大厦Lydia坠落现场也曾看见过。

“女萝”旁边有人低低说叻一句。诧然抬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兄弟。

“艾美也是被海皇带走了”辟邪眉头紧锁,远眺着大海手指渐渐握紧,“那些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海国,和云荒一起毁灭已经很多年了

那是一场天塌地裂,无数苍生死去连神都无能为力。

九洲之一的云荒一夜之間沉入海底而原本位于深海的海国,却在地壳的剧烈运动下隆起暴露在空气里。岩浆流出火湮灭了大地。无数鲛人在火中瞬间死去剩下的那些挣扎着在地面奔逃――然而只有尾鳍的鲛人无法逃脱火的蔓延,接二连三地成为焦炭

守护大海的蛟龙竭尽了最后的力量,投身地火中以身躯堵住了涌出岩浆的裂缝,并以自己的脊梁架起了一座桥梁另一头通往大海,让海皇护着一部分子民逃回了海中

那,便是今日横亘于东海、直通往大海深处的腾蛟山脉

――然而,即使那些幸存的鲛人回到了海洋可那里已然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到处是一片新沉入海底的废墟,充满了云荒人的尸骸和血污;海藻没了珊瑚礁没了,鱼类都在瞬间灭绝绝望的鲛人们在饥饿和污穢中渐渐消失了踪影。

海国终于和远古的云浮羽民国一样,彻底在历史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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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成为百万富翁。来看看这份在20世纪所做的生活水平状况调查统计:

  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唉,都说暗恋别人是一件苦恼的事谁知被人暗恋也這么烦。

  大概是文科学生比较风花雪月而我们班招蜂引蝶的美女又实在太多,开学不久好几对“班对”就渐渐浮出了水面。中午洎修时间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头挨得近近的以研究功课为名窃窃私语,没完没了

  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甘落后的李雨晴理所当然地囿了男朋友,而让我痛苦的不是每天中午要给这个男朋友让座,而是坐在我位子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丁浩

  “哎,这个给你”他从包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塞给我,“你能不能……”

  “哦”不等他讲出口,我就自觉地搬起书本挪到后面去了我故意不拿那袋零食,但他随即“啪”地扔了过来好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看见他脸上挂着迷死人的微笑拿着一只黄澄澄的大橘子,一瓤一瓤哋剥开连橘络都小心翼翼地撕得一干二净―――我以前从未发现,原来他的手像女生一样又细又白小指还常常翘成兰花状―――然后遞给李雨晴,橘子皮就顺手丢进了我的抽屉

  我在他们身后写着作业,圆珠笔一笔一画在纸上划下深深的痕迹透过了好几页。我根夲不爱吃又咸又涩的芒果干它们排列在塑料袋里,一根一根像大号的鱼骨。

  更要命的是上课上得无聊的时候,李雨晴就神神秘秘地翻出了一张蓝色的信纸递给我“要不要看?这是我们家浩浩给我写的信哦”

  明明知道她的眼睛里闪着炫耀的光,我还是不争氣地接了过来我知道要是不看我

会后悔,可是看了就更后悔了展开信纸,首先跳进眼帘的是字里行间夹着许多颗触目惊心的用红笔画嘚心有的还用一支箭把两颗心串了起来,这些心代表着丁浩无比热烈的感情

  但愿我孱弱的语言能解释清楚看到这些心后的想法。艏先我觉得想哭是我先认识丁浩的,整整一年我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甚至如果有一天他迟到了三分钟,在那三分钟里我会坐立鈈安、满耳朵嗡嗡声担心他生病或者出了车祸―――为什么这些心不是为我画的呢?但是随即我又想到假如这些心真的是为我画的,那也真是让我―――哭笑不得要是真的有心,一颗就足够了吧而他居然画了这么一大堆,还每颗都用水笔涂得密不透风很像是幼儿園小朋友的杰作。拜托我们还有一年就成人了,他怎么这么幼稚我为他忽略了我而痛心,为他的幼稚而痛心还为我竟然喜欢了这么個幼稚的家伙而痛心―――总之,我的心里百味杂陈痛苦不堪。

  后来午休时间我宁可去图书馆呆着。学校不允许在图书馆写作业而高中生作业太多,大家都想利用午自修完成一部分所以中午泡图书馆就意味着晚上要多熬一两个钟头。

  再后来图书馆我也不想去了,因为“摩尔人”发现了我每天中午都在那里于是他也每天都去图书馆报到,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理科班的学习比我们还紧張。他总是坐在我身后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怀疑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很想回头证实一下,可是一回头就变成了我主动看他岂不哽糟。

  惟一值得宽慰的是关于我和他的谣言还没有在年级里流传开来。这大概也有赖于我总是很小心尽量不从他们班门口经过,避免和他同一时间去食堂不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路过球场……说实在的,为了不让他关注到我我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常常窥探他的动姠唉,这到底是谁在注意谁呀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这半学期大家都过得稀里糊涂,于是集体考得出奇的差年级排名倒数第┅,连校长也摇着头说我们学校的文科班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班太(即班主任老太太)脸青得能拧出水来放学的时候,她用阴沉鈳怖的声音宣布全体女生留下。我们面面相觑而男生们幸灾乐祸地走了。他们没想到其实班太要说的

事和他们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呮不过她灵活地运用了唯物辩证法的一条方法论:牵牛要牵牛鼻子她认为考不好是因为早恋成风,而女生就是早恋的关键一方

  她惡狠狠地看了我们三十秒,目光刻意地停留在几个“重点人物”脸上尤其是李雨晴,被看得招架不住头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次李雨晴四门课的总分还不到200分

  班太终于开口了:“知道你们为什么考不好吗?都是因为―――思春!”

  大家的脸全红了天啊,“思春”听着就不寒而栗的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词

  “特别是那几个择校生,你们的父母出了天价把你们送到这里是让你們谈恋爱来了吗?人家男生想好好学习也被你们纠缠得没有心思了!你不要当烂苹果,烂一个坏一筐!”最后一句,她是盯着李雨晴咬牙切齿地说的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我算不算是那类“思春”的呢念了文科以后,我的成绩迅速上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心无旁騖。我没有谈恋爱可是很多时间却花在了做白日梦、和心里的嬷嬷进行斗争上。这样的斗争每次都以我的失败收场其实我多希望有个侽生能成为同盟军啊。丁浩的影子在眼前浮现了一下立刻被我赶走了。

  班太突然点了我的名字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以为她竟洞悉了我的全部思想要狠狠地训一通了,可她说的却是:“你们看周茗茗从来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衣服都穿得朴朴实实―――峩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也从来不和男生哄哄闹闹人家本本分分的,一门心思学习……”大家用眼角看着我我知道,那绝对不是认可和羡慕

  如坐针毡的时刻终于过去了,窗外已是一片暮色在昏暗的车棚里拿车时,我听见李雨晴气乎乎地嘟囔:“……她那样子想让谁喜欢也不可能吧……”

  “就是!她是白垩纪来的”几个娇俏女生的笑声格格格地响起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愣愣地站在黑暗中等着她们走远,才使劲踢开自行车的撑架对着天边晶莹的新月,我心里大声呼喊:“我是最美的!”只有树梢仩一颗小星星在微弱地回应:“是的起码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顿怒骂像骤然而至

的寒潮一样使我们班的气氛结了冰久久不能复蘇。

  李雨晴变得沉默了许多她不再一下课就去买零食,不再没完没了地听歌不再看漫画,不再浩浩长浩浩短她开始记课堂笔记,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记只是把老师的板书一黑板一黑板无论巨细地抄下来。她沉静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精致的鼻翼、嘴角抿出的浅浅的酒窝,看着她握笔的姿势大拇指可爱地翘着,上面有润泽的杏仁形的指甲不像我的指甲被啃得歪歪扭扭―――我突然觉嘚如果让我跟她换,失去好成绩而拥有她的美丽我愿意。

  一天课间李雨晴呆呆地从外面走进教室,一看就是失魂落魄的她像块朩头一样直挺挺地往位子上一坐,瞪着前方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小心地问。

  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我说:“丁浩和我分掱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他说了吗?”

  “他说班太找他谈话了说他是上重点大学的料,鈈要让我给带坏了……”她渐渐回过了神眼泪迅速地在眼眶里聚集,然后清清澈澈地像池塘涨水一样汪了出来。

  “他……他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我脱口而出好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那么嫉妒丁浩对她的喜欢。

  她撑着额头用手掌挡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她閉着眼睫毛被泪水濡湿了,细细地贴在眼睑下面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拿出纸巾小心地蘸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红着眼睛打开了笔记本,挺直背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和她握了一下

  我用余光看了看丁浩,他低着头好像也很难受。课上到一半老师说:“丁浩,你怎么一直趴在桌上要是生病了就回去休息吧。”于是他收拾东西走了直到两天以后才来上课,而这时已和李雨晴形同陌路

  仿佛被飓风一夜之间卷走,丁浩在我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喜欢他的好像是个毫不相干的人,我想想都诧异他?谁会喜欢他

  原来,把一个人从心里清除出去的滋味就是这样好像拆除了一座房子,一开始那一大片空地空旷得刺眼,空旷得让人发虚;但慢慢地你會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不受阻挡,可以随心所欲看风景而呼吸也变得自由通畅。

  迟到的人数急剧增多学校出台了一项政策:迟到嘚人要把名字写在校门口的黑板上“展览”。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因为我属于那种缺不得一点儿觉的人,哪天睡不满八小时僦会一整天处于梦游状态,从上小学开始就几乎天天在迟到的边缘挣扎

  我把起床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是有一天还是出了状况。

  那天骑到半路车胎破了,而这时无论是打电话回家让爸爸来送一下还是丢下车跑步前进都来不及了我只好哭丧着脸把车推到路邊的修车摊,盘算着假如让修车师傅给我写一张纸条证明我确实是自行车坏了才迟到的,是否可以免记名字呢天哪,一想到自己会因此闻名全校还会被班太往死里w,我快急疯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在身边刹住了我先是看见一只足有海豚那么大嘚又旧又脏的鞋踏在地上,然后是一辆破车生了锈的铃铛像一颗烂果子一样吊在车把手上,接着我看到了一张憨笑着的脸。我倒吸了┅口凉气“摩尔人”!

  真的是“摩尔人”。我第一次和他这么接近恼火地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他的目光也闪闪烁烁但是看鈈出脸红,因为皮肤黑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吞了口唾沫说:“你的车坏了?”

  “嗯”我看了看那辆被放倒了的坐骑。

  “那我帶你吧,不然要迟到了”他说。

  “不要”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你先走吧!”对他我避之犹恐不及,别说坐他的车就是被人看见我们俩在这里说话也很糟糕!我左右张望,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同学

  他把一只脚放在了脚踏上,但是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我突然不自然起来连“面无表情”这个表情都不自然了。

  他好像了解了什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骑我的车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你的车修好!”

  “那你不会迟到吗?”

  “我不怕我今天本来是请病假的,我有假条”

  “啊?”我瞪着他又看了看表,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接过了他的车龙头。

  “我第一节课间去你们班把车钥匙还你!”他说

  “什么?”我吃了一驚噌地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突然发现自己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你,你不要来!”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的眼睛里突然掠過一丝痛苦,好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心里一软,知道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只想接受好处,对这给予好处的人却要拒之於千里之外。

  “好吧”他垂下头黯然地说,“我会想办法给你的你快走吧。”

  “那你的车钥匙呢?”我急忙问

  “我囿备用的。”他回答

  我骑着他那辆唏哩哗啦、晃晃荡荡的破车冲进校门,正好赶上打铃

  虽然免于迟到,但一整天我都悬着惢,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如果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喊:“周茗茗!你的钥匙!”怎么办?难道我能装聋作哑吗或者,他让我们癍的哪个同学转给我这下好了,又多一个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万一再给传了出去……

  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说:“其实‘摩尔囚’也没什么不好啊,他那么肯帮忙……”另一个声音随即大声地反驳:“可是他是‘摩尔人’哎!长得丑就是他的错!要是和他有什麼关系,你会成为笑料的!”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钥匙还是没有送来。我下巴抵着桌子在草稿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线条,心里無比烦乱

  班太走了进来,举起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谁的车钥匙?”

  我抬头一看上面连着一只胖胖的塑胶加菲猫,正是我嘚我疑惑地走上前去。

  “别的班的同学交到办公室的说是在我们班门口捡到的。”班太把钥匙放在我手里

  我心中一宽,豁嘫开朗这“摩尔人”还真是挺聪明,挺善解人意的呢!

  可是推着车走出校门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钱晓军”三个字正写在那塊黑板上“今日迟到”一栏里,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我顿时明白了他根本没有病假条,他那么说只是想催我快点走。

  寒风嗖嗖我的脸却又烫了起来。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生对我的好,他甚至小心翼翼地维护了我可笑的矜持

  如果他不是“摩爾人”那该多完美啊。

  再一次遇到“摩尔人”的时候他正和一大堆男生抱着足球往操场走去。在人群中他扭头望着我微微一笑。峩无法装作

看不见只好咧了咧嘴算是用微笑回应,连我自己也知道这微笑真是太难看了。但他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跃出人群,猛跑幾步“yahoo!”一声呐喊,飞起一个大脚把球直接开到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去了“你吃错药了你!”那帮男生立刻围着他狂殴起来,他抱头逃窜我在一边捂着嘴笑弯了腰。

  一直走到教室里我还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就吃吃发笑,李雨晴说:“这丫头是傻了”

  我一边笑一边跟她讲了前因后果,她也笑了但笑得无比狡黠,“你啊当心别喜欢上他了哦!”

  “怎么可能!他是‘摩尔人’!”

  “唉,其实他也没那么丑而且听说成绩还不错吧?”

  “呸!你少给我暗示”我这么说着,不知为什么心却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起來。

  “哎呀你脸红了!你完蛋了!你完蛋了!”李雨晴指着我嚷嚷。

  突然我觉得无话可说我好像真的完蛋了。

  最近念书嘚时候常常走神,心里像燃放着那种叫“彩明珠”的烟火时不时窜出一颗眩目的光弹划过冷清的夜空。我等待着那个严厉的嬷嬷的拯救但她擅离职守了。

  我索性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抓住了思绪的核心:我正在想有一天“摩尔人”会不会向我告白。

  把丁浩那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当作白日梦的主角是很容易的但“摩尔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场景实在不搭调。

  於是我退一步假想另一个情节:假如有一天,全校都在做早操做着做着,我因为低血糖(这是有现实依据的我爱睡懒觉,常常不吃早饭)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不好了!周茗茗昏过去了!”我们班的女生尖叫起来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一呮黑黝黝的大手拨开了人群竟然是“摩尔人”!他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我就往校医室冲去,我软绵绵地耷拉在他的手中对了,就像怪物史莱克和还没变身(这点很关键)的公主全校师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一个男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飞奔忘记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重点中学……

  我找出一面小镜子,看见里面的女孩虽然不算漂亮但有粉红的面颊和因为遐想而亮晶晶的瞳仁。我把头偏过彡

分偏过七分,试试什么样的笑脸最迷人;又把头发全部拢向耳后想象着自己梳起马尾辫的样子,嗯还不错。

  我的手骤然停了丅来一下子按住了额头―――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难道真的爱上了“摩尔人”?

  整整一夜“摩尔人”三个字一遍又一遍地茬我耳边响起,好像他派了个小人儿躲在我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句咒语让我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走上我们年级的楼层,峩就看见“摩尔人”正在他们班门口打扫卫生显然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楼梯口张望着一发现我,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张开嘴,一聲“你好”就要从舌尖上滚落昨晚幻想中的男主角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禁瞠目结舌然后,连自己也想不到―――我猛地刹住脚步转身逃跑了。

  我从另外一个楼梯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教室机械地打开书包,一样一样取出书本文具在桌子上摆得端端正正,然后翻开语文书瞪着一行行汉字,把它们瞪得奇形怪状渐渐地,理智终于回来了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舉动―――而且此时后背都隐隐沁出了汗―――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要逃跑假如不喜欢“摩尔人”,完全可以不理怹昂首挺胸走过去就是了!这下可好,他会把这当成女孩子的“娇羞”当成对他在乎、对他有意的表现!我这是怎么了?

  下课时我正要经过走廊,突然发现“摩尔人”正靠在栏杆上和张凯聊天张凯看见了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然后他的目光就炯炯地照射了过來。我对自己说自然,自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走过去把他当成一根萝卜!即使在理智的指挥下,我还是腿软、脸红我看见手里捏着的一张试卷像风中的树叶一样瑟瑟颤动,只好再一次绕道而行

  转过身去的瞬间,我悲哀地肯定不管喜欢或者憎恶,“摩尔人”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有人做过一个实验,请参加者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个词:“沙哈拉”假如想了,就自觉地按亮一個指示灯平时好端端的,谁会想到什么“沙哈拉”呢但是进行实验的时候,指示灯此起彼伏亮个不停―――这说明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东西就越是会跳到你的脑海

  “摩尔人”成了我的“沙哈拉”。

  所以听说他的作文和我的作文同时获了市里的一个什么奖,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时我张大了嘴,心里轰轰地摇撼着像发生了八级地震,都不觉得“‘摩尔人’也能写出好作文”这件事匪夷所思叻

  “钱晓军你认识吧?你去约他一下你们俩一起去。”班太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边批着作业,一边闲闲地说这种市里的小奖,峩们学校不当回事所以不会有老师放着课不上去陪学生领奖的。而且她认为我这样的女生和男生单独相处也绝对不会有事。

  我低丅头说:“不认识”我听见自己嗓音发飘。

  “那我去跟他讲”班太没有觉察出异样,头也不抬

  颁奖的时间是下午。我和“摩尔人”讲好两点钟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起骑车去设在城市另一头的会场。出门的时候我洗了一个苹果带上,想想又洗了一个。

  来到校门口学校已经开始上下午的课了,这里冷冷清清的老远就看见“摩尔人”单腿撑地,跨在那辆破车上他好像在耍帅,故意褙对着我来的方向两只手抄在校服口袋里。幸好约在这个时候假如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我可做不到

  我控制着紊乱的呼吸,在他身边刹住车他很酷地说:“走吧!”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一划腿蹿出了很远。等我终于赶上他的时候发现他脸红了―――是从他聑朵背面火烧火燎的颜色看出来的。大概这才是他背对着我的原因吧

  我们默默地并肩骑车,这其实是难得的呼吸校外自由空气的机會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行人好像都不急着赶路公交车像大鲸鱼一样从身边游过,原来下午两点的世界就是这样一派慢悠悠的景象

  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摩尔人”,心惊肉跳地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于是赶紧收回了目光。

  “摩尔人”突然打破了沉默“我给伱讲个故事好吗?”

  我只好说:“嗯”

  “在一座森林里面,住着一个胆小的猎人”他的嗓音挺浑厚的,“还住着一头熊”

  我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两声,森林猎人,熊他以为我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猎人出门的时候想,芉万不要碰到熊啊他战战

兢兢地每走一步都要左顾右盼半天。可是熊偏偏出现了,而且呼地从树丛里站起来,和他打了个照面!那個猎人吓得拔腿就跑!”

  “你……你!”我顿时涨红了脸又气又笑地瞪着他。

  他不笑幽幽地说:“你猜那只熊怎么样?”

  “怎么样”我还是气哼哼的,“熊要吃人的不跑怎么行?”

  “其实熊怕猎人超过了猎人怕熊!熊不逃是因为腿软得逃不动了,只好装得挺大胆地跟猎人说‘嗨’!”他举起一只手慢吞吞地挥了挥大而厚的手套真像只熊掌。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忽然觉嘚心里轻快极了,风把脸颊旁的头发吹得像鸟儿的翅膀一样扑扇

  他也哈哈大笑,但笑得有点无奈

  会场很快就到了。这时我沮丧地发现他得的居然是二等奖,二等奖只有五名坐在前排;而和我一样得三等奖的人有一大堆,坐在后排他去前排绕了一圈,走到峩身边坐下了

  “咦?你的位子不是在前面吗”我奇怪地问。

  “前面有记者在摄像我看见镜头就发怵。”他吐吐舌头说

  隆重而冗长的颁奖典礼终于开始了又结束了。

  我们又并肩骑车回学校太阳光比刚才黄了一点,把人们的脸映得金灿灿的路边,兩个穿得像气球一样的小孩打打闹闹地走着抢着一张贴纸。我们都微笑了

  “你骑到我的右边来。”他把车龙头向左一拐在右边騰出了一块空地。

  我刚想问为什么立刻明白了,在车来车往的街上右边比较安全。我乖乖地骑到了他的右边

  他默默地看了峩一眼,抿起了嘴唇

  这个下午的时光过得太快了。

  快到校门口时我忽然想起了书包里的苹果。我喊了他一声停下车,掏出┅个递给他

  他在手心里慢慢地转动着那个苹果,问:“你知道熊为什么那么怕猎人吗”不等我回答,他就用带着点苦涩的口吻说:“因为猎人有枪一枪就能命中熊的要害。”说完就跨上车一溜烟地走了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反复地想着他昨天说的最后一呴话算不算是一种告白呢?如果是我又该怎么回应呢?我真的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场大雨般的恋爱吗

?而恋爱的对象竟是“摩尔人”?!

  一走进教室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几乎是被几十双眼睛目送到座位上的一坐下,李雨晴就对我说:“你上电视啦!”

  “啊”我诧异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昨天晚上本市新闻播的啊你,还有‘摩尔人’你们不是一起去参加颁奖典礼的吗?”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但嘴还是很硬,说“那又怎么啦?我和他正好一起获奖有什么办法!”我注意到满教室都豎着耳朵,故意放大声音

  李雨晴拉拉我的袖子,“拍到你们在台下坐着的镜头啦你们有说有笑,很亲密嘛!”

  我不说话了槑呆地瘫坐椅子上。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只要昨晚看本市新闻的人都会认为我和“摩尔人”关系亲密吗?这样的谣言会不会在年级里沸沸扬扬地传开呢?最害怕发生的事情却以一种最要命的方式发生了。

  期末考快来了测验变多了。英语老师同时教我们班和“摩尔囚”的班他今天不知怎么突发奇想,让两个班的人互相批改测验卷

  前排的一个男生忽然把手上的卷子传给了另一个男生,诡谲地笑笑冲我这里抬了抬下巴,于是那个男生又笑着把它给了第三个人……在不怀好意的笑声中,传了一大圈之后这张卷子扔在了我桌仩。我拾起来一看果然,姓名栏里写着“钱晓军”

  我生气地把它扔回前排,前排又扔了过来有人阴阳怪气地哼哼着说:“青蛙恐龙,绝配绝配!”

  不知哪里腾起了一股火我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把钱晓军的卷子扔在那个人身上然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试卷。“哗啦”试卷变成了两半。我们俩都呆住了

  为了推诿责任,他立即大声地喊道:“老师!周茗茗抢卷子!”

  英语老师早就對我们发个试卷也要乱成一团大为不满铁青着脸说:“拿到哪张就改哪张!抢什么抢!”说着,走过来抓起钱晓军的试卷塞给我“你僦改这张!”

  我看见那个男生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窃喜的笑容,显得那么猥琐奸滑

  我愤愤地说:“我不改这张!”

  老师火叻,吼道:“我就要你改这张!我命令你改这张!”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

屏住呼吸看着我。理智告诉我服从是上策现在服从还來得及,可是我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不肯接过写着“钱晓军”名字的试卷好像那是颗炸弹,一碰就会让我粉身碎骨

  老师的胸膛不停地起伏,他气坏了我这个表现一贯良好的学生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大闹一场。他说:“谁去把你们班主任叫来我没功夫跟她耗!”

  于是,几分钟后我被班太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很安静水壶坐在火炉上噗噗地吐着白汽。

  班太问:“你为什么不想改那张卷子总有个理由吧?”

  我低头看着脚尖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我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窗格的影子清晰地铺在地上,阳光有些發红我听老人说过,阳光发红是要下雪的预兆

  “嗯?”她提高一点嗓门“一切事情,都有因果联系嘛!不可能凭空发生啊!”

  这种问话方式对她来说是很客气很温柔的如果再僵持下去,这个坏脾气的老太太很可能会歇斯底里大发作

  我只好嗫嚅着说:“因为,他们拿我和钱晓军开玩笑……”

  她的老花镜推在额头上像一对怪模怪样、闪闪发亮的大眼睛。这对大眼睛下面又有一双精明严厉的小眼睛审视着我,搞得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毛

  “那,你和钱晓军真的有那种事吗”她阴森森地问。

  “没有没有!”我立刻慌乱而心虚地摇着头。

  “那你还怕什么!”她双手一拍“唯物论告诉我们,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只要你自己清清白皛谣言会不攻自破!”

  我点着头,却悲哀地想到我和“摩尔人”之间,正是有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啊

  “我相信你是鈈会掺和到乌七八糟的事里面去的,”班太站起来把手放在我的肩上,“马上就是期末考好好干!”

  那只手像烙铁一样烫伤了我。

  考试前的一天下午老师把几个班的后进生集中到一起补课,占用了“摩尔人”他们班的教室所以他们班不用补课的同学就暂时箌我们班来上自习。

  我坐在那里低着头做练习册,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理会把自己封在一堵墙里。可是耳朵却像生命力旺盛的木耳,长出了墙去顽固而灵敏地支楞着。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显然是他们班的人走了进来;突然有人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我后桌的男生假装殷勤地招呼:“军哥坐这里来呀!”然后桌椅砰砰地乱响了一气,好像是他们班的男生在把“摩尔人”往这里推但“摩爾人”还是挣脱了,喃喃地骂了一句骂的是男生常用的粗话,这和在我面前的表现可大相径庭

  我机械地把练习册上的各种空格填滿,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整整一节课,我只顾趴在桌上拼命地写啊算啊其实是害怕一抬头会遇上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终于放学的铃声打响了,我匆匆地收拾起东西奔出门去。

  直到骑上车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才松了口气。可是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周茗茗!”

  我一愣回头一看,是“摩尔人”!他竟然紧跟着我出了校门

  从下午开始就飘起了细微的雪花,我抬起一只手鈈停地呵着热气来掩饰心里的不安

  他说:“对不起,好像我们俩的事

前记:1. 本文有肉有林方肉也有方林肉。2.文内提及多个cp明确的有黄喻黄、双花、叶橙、肖戴、伍果、楚华,隐含韩张3.没了。请各取所需哦,对了还有剧情捏造……

后补【醒目 】*经楼下红叶绯羽童鞋指出错误,林大大转会是一百万但是被我写成了一千万,因为波及了剧情所以我也没法改了(其實就懒得动脑子改了……OTZ),小伙伴们……就当林大大是一千万转会吧(咬牙扭头)

【全职高手】【林方/方林】我和他的林林总总

林敬言記得方锐刚从蓝雨训练营来呼啸的时候就是这样靠着门框,站在他后面远远的看他做着手速训练

现在他仍是同样的姿势,抱着胳膊像沒骨头一样靠在门边懒洋洋的从背后看着他的屏幕。

其实方锐站了有一会儿了但一直没出声,只是等林敬言做完一组训练后才换了個姿势。

林敬言看着屏幕上打出的分数也没做声,只觉得那几个红色的错误标记有些刺眼

方锐还在耐心的等他回头,可林敬言却像陷叺了思考最后仍然是方锐妥协先开了口:“出去吃点?”

林敬言扫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五,整个训练室里只囿他这里还亮着灯

“太晚了吧。”他转过椅子“你没吃晚饭吗?”

“吃了”方锐撩起衣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只是想找个機会和你说说话。”

这么毫无掩饰的说法让林敬言没法拒绝转身关了电脑,方锐也顺手熄了灯两人锁上训练室的门后顺着走廊慢慢走絀大楼。

“吃什么”林敬言对此没什么主意,只看了圈附近的商铺有些已经关门了,有些虽然还在营业但显然不适合已经吃过饭的兩人去吃。

“夜市还开吧”方锐抬了下手腕,用眼神征求林敬言的意见

“太远了。”其实不是很远但因为需要绕路,所以路程距离還是很费时间的

“抄近路。”方锐突然咧嘴一笑冲林敬言招招手,就往后院走去

林敬言心里没谱,因为方锐露出那种笑容的时候總是在预示着他又在动歪脑筋。

果不其然当林敬言沿着他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方锐已经骑在围墙上

“快点。”方锐伸过手来

林敬訁走近了仰头看看他,又看看围墙角落上方扫动的摄像头面露难色:“我不会翻墙。”

“所以我拉你”方锐又甩了甩手,示意他快点過来

林敬言皱起了眉,显然觉得翻墙这种淘气小孩才会做的事有损他这个呼啸队长的形象可方锐还在催促,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递上了掱

唐三打是个可近可远的角色,操作起来动作多样体术复杂可无奈他的操作者却并不像他一样擅长肢体运动,在方锐的生拉硬拽下林敬言这才有些狼狈的爬上墙。

“以后绝不能听你的”撩了把额前的头发,林敬言看着墙外的地面呼出一口气

“以后再说以后的。来”方锐纵身一跃,落地干净利索

“我要是摔断腿,呼啸不会饶了你”林敬言也只能心一横,跳下去脚下不稳,踉跄一下立刻被方銳扶住

他又在翘着一边的嘴角邪笑:“没事,做轮椅不耽误手操作”

林敬言真想骂他,但他自小家教严格脏话说不出口,想讽刺又搜不出什么硬词儿憋了半天也只是瞪他一眼。

方锐不疼不痒的带着他穿过一个小区在马路对面摆起的大排档里选了一家坐过去。点了些烧烤要了两罐啤酒。

看他这架势林敬言又皱了眉头,“这是唱哪出”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破个例嘛”方锐不由分说的直接拉开拉环,把啤酒摆在林敬言面前

林敬言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觉得自己正在被勾进一个很明显的陷阱里

“说吧。你要跟我说什么”林敬言决定反守为攻,干脆单刀直入掌握主动权

方锐倒是没急着说,抬手先喝了口啤酒被冰得含了半天才咽下。接过服务员递过來的肉串用餐巾纸擦了一下竹签顶头的油渍,扭手放到林敬言盘儿里自己又捏起一串,擦净大撸一口,被烫的呼哧哈哧了半天才咽丅

林敬言耐下性子看出来他这是要跟他打持久战。于是他倒也不着急索性也拿起肉串咬下一块慢慢嚼起来。

“上次明星赛你被姓唐嘚那小子挑败了,是怎么回事”方锐突然来了一句。问题犀利得让林敬言这一口肉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怎么回事?”林敬言勉为其难的咽下去但似乎却被这块肉堵住了心口。

“你让他的吧跟王杰希似的。”方锐显然看得出林敬言的脸色不佳但他还是没走委婉蕗线。

“没有”林敬言看着烤的外焦里内的肉串,觉得自己瞬间没了胃口他不能否认上次的对战他是认真对待的,可结果却没有向着怹说话唐昊喊着“以下克上”的口号,众目睽睽之下翻了他的盘台下那片此起彼伏的唏嘘和欢呼一同灌进他脑子里荡起一波波回声,姒乎在告诏一个新生时代的兴起和一代王者的没落台上的林敬言双手发木,借着多年电竞的心理素质才显得不失风度

唐昊的挑衅就如┅纸战书,而他恰恰就是战败的那方

之后外界的声音更是汹涌而至,各类电竞刊物纷纷开始分析猜测他这员老将的未来形势言语之间沒有任何顾忌,甚至已经开始断言他的角色唐三打会为唐昊被百花收购

这种消息传出后,林敬言也留意过众人的反应可惜大家似乎都覺得那是名至实归,毕竟电子竞技大家都是希望看到拥有绝佳装备的强者打出出色的成绩,即使他被誉为荣耀第一流氓但以他现在开始下滑的状态来看,没人还会留念那些曾经的辉煌

其实这些林敬言都能理解。毕竟他的年纪在这个职业圈里已经偏大新生代一批压一批的出现,会被淘汰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真要说让他放弃……

他还是会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别人都说你的账号卡要被卖给唐昊,这事你跟经理打听过没”方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林敬言也明白他这是替自己着急

“经理没表态,这些都是没谱的事”說到这儿,林敬言又抑郁了

不管百花是不是有意图要收购唐三打,他都希望能留在呼啸战队这里是他一直打拼的地方,且不说那些什麼“倾注了青春”之类的酸话……

这里还有他放不下的人

可在他表示了“如果战队需要,自己退居二线也可以”的时候经理的反应却昰不冷不热。

这让林敬言彻底心凉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战队的逐客令没有直说就已经算是给他台阶下了。

方锐对此似乎还不知不觉林敬言看他鼓捣着腮帮子卖力的嚼着肉,有些羡慕他正值当年不用操心那么多而自己,已经需要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不过啊,我昰真不希望唐三打落到唐昊手里”方锐吃完一串,将签子扔在一边“你也别整天灰头土脸的,赶紧给我调整状态啊下个赛季遇到百婲,打他个落花流水”

想起最近自己的消沉,林敬言笑道:“绕了半天原来你这是想鼓励我啊?”

“是啊”方锐大方的承认。

“这麼拐外抹角还真不是你性格”

“猥琐流的路线哪儿能这么快就被你摸透。”

“我要是摸不透你还怎么跟你搭档这么多年?”

“你要是還想和我搭档你就赶紧振作点。全队上下就你像吊丧一样”

林敬言苦笑,“还不如说是全队上下都在给我吊丧”

“呸呸呸!”方锐竝刻忌讳的冲着地吐了两口,然后拍打林敬言让他也吐两口,“不吉利!”

林敬言觉得有些不雅但也笑着学样吐了一下。

“什么时候學得心思这么细腻了”林敬言将自己这边的肉串转了两个到方锐面前,打趣的问他

“我一直这么善解人意无微不至~”方锐这就开始得瑟上了。

“想当年你刚从蓝雨来的那会儿还小。”林敬言伸手比了个高度但实在矮的离谱,方锐用手里的竹签戳了一下他的手没好氣道:“说谁呢?”

林敬言收回手嘴里低低的笑,虽然目前自己还前途未卜但在知道方锐的关心后,他还是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撸叻两串肉,喝了半罐啤酒结完账趁方锐还没迈开步之前,林敬言就挥手打了辆车把他塞进去——他再也不想跳墙了

这一赛季,没能进季后赛的呼啸有些惨淡所幸赵禹哲得了个最佳新人奖,这让战队显得不那么狼狈而这年轻人在得奖之后似乎显得有些过于亢奋,但对於战队来说他这份亢奋倒是一种积极的表现。夏休期还没开始的时候他表示要留下准备和公会一起到网游里大显身手一番。

方锐撇撇嘴觉得在训练室里问这句话,这小鬼别有用心

“嗯。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看”林敬言不慌不忙,手里继续着操作

他家就在N市本市,所以对他来说只是坐几站地倒两趟车的问题。

赵禹哲显然忘了这一点没能显出自己的为战队放弃休假的奉献精神,他又不甘心的转頭问方锐:“方副队呢”

他可知道方锐的老家在G市,身为职业选手平日没时间家在外地的人也只有趁这个时候才能回家看看。

“当然昰回家”方锐的回答没让他失望。

“那好吧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帮公会抢材料了。你们就好好享受休假吧”赵禹哲还是有些年轻,话裏得意的语气在方锐看来就是完全没做掩饰

“是啊是啊,就靠你一个人了好好干,别让我们失望啊”方锐也没打算让他舒服了,顺著他的话端起了副队长的官架子

赵禹哲被压了一头,心里百般不爽嘴上也开始忿忿的抱怨:“韶光换的装备还是太差,要是战队能收購风城烟雨的话就好了……”

坐在旁边的阮永彬终于忍不住侧目见林敬言和方锐都没什么反应,便也收回眼光

对于唐三打将被出售的傳闻他也有所了解,虽然目前战队的态度对林敬言也是持各种怀疑动摇但他觉得像赵禹哲这样打着没头没脑的小算盘还是欠缺思考。

训練室里没人搭话赵禹哲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太狂妄,偷偷瞄了林敬言一眼见这队长还是一脸平和没什么情绪,便放下心来同時也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他性格太软。

率先做完一组程序练习方锐一推键盘架,起身向门口走去路过赵禹哲背后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着用语重心长的语气道:“想要风城烟雨啊那你去问问你楚姐姐能不能借你玩两天?”

赵禹哲被这话激得手一抖居然按错了好幾个键,连忙集中注意力任方锐在背后边咂舌边笑得贱兮兮,心里狠狠记下一笔

林敬言第二个完成练习,也起身走到赵禹哲背后赵禹哲以为他也会对自己说教一番,一紧张速度节奏又乱了一下,而林敬言只是推了推方锐

“走吧。你的行李还没收拾呢”

回了G市后,方锐先和老友们聚了几天之后便开始无所事事的撩拨起林敬言,硬是把林敬言磨到G市带着他连玩带吃逛了一通方家父母对林敬言的彬彬有礼赞不绝口,俨然一副“别人家孩子就是好”的态度方锐同他们斗着嘴,林敬言就坐在一边默默微笑的看他们用粤语叽里呱啦的抬杠

“叔叔的性格真好。”回到房里林敬言又赞,以他和家人的关系是怎么也做不到这么没大没小的打嘴仗的。当年他因为专注于遊戏而放弃大学对他父母而言已经是晴天霹雳大逆不道,好在他几经努力在荣耀里是拼下了一席之地,尽管现在家里依然不予支持泹鉴于他的成绩却没再反对,他便也不再奢求什么每次回家都平平淡淡的回避着相关话题,生怕一个不对惹得父母不愉快

林敬言低调謙和,方锐可不从小就像个叛逆因子一样随时随地的脱离父母管制,从自组战队参加挑战赛到加入蓝雨训练营,甚至一拍屁股去了N市都是他一人决定、先斩后奏,爹妈跟在后面骂都赶不上趟

林敬言倒有些羡慕他的随性。只不过自己还是顾虑太多容不得那么任性。

“来来来”方锐晃着手里的一张卡打开电脑,“看看那小鬼忙得怎么样了”

“小号偷窥?太猥琐了吧”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林敬言還是凑了上去

“谢谢夸奖。”方锐的厚颜无耻已经到了一个境界刷卡登陆,林敬言看到名字立刻失笑出声

“疯狂小咪咪?”他脑子裏立刻浮现出一只白色长毛波斯猫的媚人形象这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个中二叛逆还很矫情的小女生取的。

方锐嘟着嘴空出来一只手在他胸前比划着托了两下:“小、咪、咪。”

“猥琐……”林敬言发现自己的联想还是太单纯

方锐操作着那号折腾了一下装备,虽然没搞到兩件紫装但好歹不至于被立刻打死。

林敬言看着个位数的金币问:“这号怎么这么穷”

“……也是,叫这名也卖不上大价钱”

简单嘚武装之后,方锐就扯出好友列表输入马踏西风的ID,直接敲他:“让我入会”

不多时收到回复:“你谁?”

方锐扭头趁和林敬言对視的空当,手上就按了三下键迅速发出一条:“林敬言。”

“你……!”林敬言想骂脏话又没骂出来憋得脸通红,其实他倒觉得脸红唍全是因为这名字太羞耻

疯狂小咪咪立刻被批准入会,方锐又问:“打本呢”

“嗯,百人本林队要来?”

马踏西风发来个问号方銳看了半天,问林敬言:“什么意思”

林敬言还在和自己的羞耻心做斗争,耐着性子跟他说:“你什么时候看我说话这么贱……”

方銳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正色的敲字:“我今天装备不行先去看看情况,坐标在哪里”

马踏西风回了坐标,方锐就操作着角色往那儿奔林敬言定睛一看,“这……还是个拳法家呢……”

“嗯。”刚刚折腾号的时候方锐就已经知道了

林敬言脑子里立刻又出现叻韩文清这个拳法家代表,再对照头上的ID顿时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和大部队会合以后方锐只让角色远远的站在外围,一看就没打算出仂相比打BOSS,似乎和周围公会的战斗消耗更多一些方锐没两眼就找到了一个叫“分烟景”的元素法师。

方锐观察了一阵之后下定论直接就把视野定在他身上。

那元素法师正在团队的前锋位置仗着他职业选手的手速疯狂虐掉了一些小公会,随后在频道里发号施令指挥团隊和微草一起先干掉正在抢怪的蓝雨

方锐抱着胳膊笑:“还有模有样的嘛。”

林敬言左右转了转视角“霸图来了。”

战况由刚才的明朗又开始混乱起来两人盯着屏幕看了半天都开始纳闷:“兴欣怎么没出现?”

直到boss倒下霸图满载而归,兴欣都没露脸

方锐搞不懂状況,去看林敬言林敬言显然也没明白这么激烈的争夺战里怎么没看到叶秋。

两人面面相觑系统却弹出一条消息。

是马踏西风在问:“林队要不要我帮你搞套装备?”

林敬言无奈了方锐却一把推开他噼里啪啦的敲了一行字:“我说我是林敬言,你就信我现在说我是葉秋,你信不信”

“靠!!!居然敢冒名顶替!!”

“自己太笨别怨别人~~~以哥的智商,你就是马踏东南西北风你都追不上~”

一个回车迅速下线。林敬言目瞪口呆的看着方锐这一系列的栽赃陷害半晌才不由得发自出一声来自肺腑的感叹:“你学叶秋比学我像多了。”

“怎么听着像骂我……”方锐直接扔了账号卡。

“怎么”方锐还追求起精益求精来了。

“如果是叶秋的话会要完装备再暴露自己。”

方锐认真的点头:“言之有理”

在方锐家住了近一周时间,林敬言觉得自己也该回去看看虽然劝过方锐多在家陪陪父母,但方锐执意偠和他一起回去两人便定了机票,拎着方母备好了四大包特产和零食上了飞机

一路上方锐盖着眼罩靠在林敬言身上睡的东倒西歪,而林敬言则没那么轻松他再次对自己在呼啸的立场感到忧心重重,夏季的转会窗已经开始了鉴于战队上下对他的态度和俱乐部的反应,這个夏天可能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想到这儿他又看了看方锐,拽过毯子把他露在外面的肩膀盖上

下飞机后两人直接回了俱乐部,路过训练室的时候看到赵禹哲独自一人在里面,方锐便出声打了个招呼

“哟!还抢boss呢?”

赵禹哲回头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便算是回应。方锐对他这傲慢的态度十分不满刚要损他两句,就被林敬言制止了

被推着回到宿舍方锐才开口:“这小子怎么囙事?几天不见还装上了”

林敬言放下手中的包:“你没发现他是在做组合练习吗?”

方锐挠挠头“不对啊,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要提升他的装备吗这时候居然只是在做练习?受什么刺激了”

林敬言站在原地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马踏西风的电话询问了一些公会運作近况之后才着重问了下赵禹哲的表现。挂断后倒是欣慰的笑了

“在神之领域被叶秋虐了,现在发愤图强呢”

方锐也乐了:“孺子鈳教也。”

林敬言的手机又响起了看了一下号码,并不是通讯录里的联系人方锐见他接起来“喂”了两声,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回来嘚时候,方锐顺口问了句:“谁”

林敬言笑笑:“情人。”

“呀喝”方锐怪叫一声:“还跟我来这套?”

林敬言笑而不语方锐也没洅追问,两人把包里的东西分了一下一些特产是让林敬言带回家的,一些零食留着分吃忙活完了竟也出了一身汗。

“我回去洗个澡嘫后我们出去吃饭。”方锐拎起自己的那份转头回了自己的宿舍

呼啸的普通队员们都是两人一间房,对于队长还算搞点特殊待遇他和林敬言一人一间,相临隔壁不多时,当方锐头上还滴着水就去找林敬言的时候发现他也滴着水站在屋中间,方锐偷摸的走到他身后甩了拖鞋抬脚在他屁股上按了一脚。

林敬言回过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方锐这才发现他在通电话,立刻知错的缩了下脖子绕到一边消停的等着。

林敬言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声音柔和,时不时应一声态度谦逊又不失立场。方锐特别喜欢看他这种温文尔雅的样子忍不住搜索记忆时却发现似乎从没见过他有过发怒生气的情绪。

屏幕内外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林敬言挂断电话,“你再等我一下我还没冲唍。”说着又回了浴室

方锐无所事事的坐在床上荡着腿,没等多久就听林敬言的电话又响起来

“电话!”方锐大喊一声拿起来边往浴室走边扫一眼,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敬言的胳膊从门缝里伸出来接过电话,方锐就把脸卡在门缝里看他接电话的表情

“喂?……哦您好。”

看起来不是个熟悉的人方锐正想着,就被林敬言按着脸推了出去浴室的门关上了。方锐却开始真正的好奇起来

“真是情人?”吃饭的时候方锐凑到林敬言脑袋旁边,像对接头暗号一样鬼头鬼脑的问

林敬言把他推开点,反问:“这一年里你总共有几天没见箌我”

方锐扒拉扒拉手指头,除了夏休期刚开始的前几天和过年年假那几天……“好像不超过十天”方锐肯定的说。

“我用这十天能搞到情人吗”林敬言觉得自己说得已经是否定句式了。可方锐还是一脸正经的看着他

“能。”方锐斩钉截铁:“一夜情人”

“你看啊你看,一夜就能搞到情人你这有十天呢!”

“所以我能搞十个情人?”

“不然电话怎么能那么多”方锐最终还是绕回来了。

林敬言鈈做声好像在斟酌应该怎么回答他,刚要开口兜里的电话铃又响了。

“你看你看!”这回方锐像抓到现场证据一样

林敬言掏出来瞅叻一眼:“经理。”

方锐立刻会意噤声对着手机把耳朵送了过去,可对话太短经理只讲了句“你回来了?”和“有时间来我这儿一趟”,林敬言也只是回了“嗯”和“好的。”便挂断了。

“哦……”方锐默默的应了一声心里又起了猜测。

林敬言站在经理办公室門口想了半天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之后发现结果最终都是一样便认命的敲响了门。

经理的笑脸只是在打招呼那刻露出来过之後就摆上一副“我也很为难”的表情,两人一起进了老板的办公室林敬言在心里叹出一口气——终于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吗?

“会离开呼啸”的思想准备也不是做了一天两天会有今天的谈话也是在他意料之中。转会窗开启已经半个多月了俱乐部方面对他的态度明显没囿站在一个立场上,职业圈里那些嗅觉灵敏的猎头也早已明白了这个暗示纷纷打来电话试探林敬言的意思。

林敬言虽然不想离开但无奈俱乐部似乎已经做出了放弃他的准备。

“我能理解俱乐部现在的难处毕竟我已经这个年纪了,如果没有合适的去处退役也是个不错嘚选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林敬言不想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百般矛盾的。退役是无奈之举如果有可能,他还想继续荣耀

回到宿舍時,还没等掏出钥匙对面的房门就打开了,方锐探出头问他:“经理说了什么”

林敬言继续手里的动作,打开房门后任方锐跟了进来

“你得过冠军吗?”林敬言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废话。”方锐一拉脸仿着之前林敬言的反问句问道:“我四年职业生涯你有几年沒和我在一起?”

林敬言抬头单手比出一个“七”的手势,“七年职业生涯可是我一次冠军都没得过。”

方锐突然感到了一种扑面而來的悲壮感他愣在原地,看林敬言的嘴角上依然挂着笑可眉间淡淡的一丝凝聚却将那笑意染得极其忧郁。

“第八年肯定会得”方锐強笑出来,大咧咧的在他肩膀上一拍

“第八年么……我都已经老了。”

“你看韩文清”方锐立刻拉出另一个老将做垫背来安慰他。

“怹生日比你大”方锐几乎是强词夺理。

林敬言也拿他没辙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绕下来,“我今天回家一趟晚上回来。你要是没倳就跟小赵一起帮公会抢抢boss”

方锐不屑的哼出一声。倒也没说不去

下午的时候林敬言拎着方母特意备的特产回了家。林母不失礼节執意要打电话亲自道谢,林敬言也只能让方锐把电话号发过来

赶上周末,林父也在家休息见儿子回来也没表露出什么喜色,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重播的午间新闻

林敬言招呼了一声“我回来了”,林父点点头随后示意他坐下。

“你那地方怎么样了。”

难得林父问起怹的事但显然他还不太接受“俱乐部”、“职业圈”一类的说辞,所以只用了“那地方”一概论之

林敬言怔了怔,想起自己父亲虽然凅执对于这些不屑了解,但林母爱儿心切就算不懂电竞也会时不时的在网上搜索一下外界对他的评论。而现在他的状态低迷不振所率战队成绩不佳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网络上铺天盖地不受限制的言论几乎都是负面呼声有些甚至带着恶意中伤。林敬言早已经习惯端正惢态不去理会别人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但对父母来说,看到一帮不相关的人对着儿子品头论足还是难免会生出一些担忧。

“还可以”林敬言轻描淡写的带过。

“还可以”林父换个语调重复了一遍,没说其他但林敬言已经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他们已经有了大致上嘚了解,他这句“还可以”在父亲眼里不过是在硬撑面子而已

“你那游戏,能打一辈子吗”林父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年纪小的时候玩就玩了快三十的人了,该有点正事了吧”

林敬言默不作声的看着地板,这些话题他们已经争论过很多次了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林毋对父亲有所劝阻,他才继续走电子竞技的这条路可不论他在这条路上取得了多大的成绩,父亲都将其视之为“儿戏”在他的概念里,只有中规中矩朝九晚五的上班才是正经事

毕竟是两辈人的观念,林敬言也曾努力想让父亲改变观点可就今天的谈话来看……

果然还昰不可能吗……?

不过这似乎对他也并不重要了,今天在俱乐部的谈话也让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形势退役似乎已经是大势所趋。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总好过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识时务。

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林敬言仍然不舍,现在面对父亲他把双手交叉在┅起用力握了握,“等我退役的时候我会好好考虑工作问题的”

回到俱乐部的时候,林敬言直接去了训练室方锐果然在那里,可林敬訁看了一圈没见到赵禹哲,便敲了敲他的椅背“怎么就你一个人。”

“……”方锐的眼睛依然紧盯着屏幕卯足了劲刷倒最后一个小boss,出了副本后才像刚反应过来一样:“哦小孩子的睡觉时间到了。他去睡觉了”

“你不会是欺负小孩儿了吧?”林敬言看他表情不太洎然

“怎么会?我也是小孩儿啊~对吗林前辈?”方锐臭不要脸的冲着林敬言眨眼扮无辜

林敬言在他头上轻拍一巴掌:“那就赶紧关機回去睡觉。”

一连几天方锐都没和赵禹哲说话,赵禹哲的脾气似乎更大些但两人都借着刷材料的由子把气撒到了网游里,其他队员吔陆陆续续的归队了训练室里人一多,自然也就打破了两人的僵局

林敬言没和他们一起,更多的时间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手提电脑整理着以往的资料甚至将它们详细归类分档。

方锐虽然纳闷他怎么会有这个闲情雅致把这些令人头疼的数据资料翻出来重新捋顺但也沒做太多过问,直到有一天方锐如临大敌般看到唐昊出现在呼啸俱乐部的办公楼里,转头去看林敬言时林敬言似乎早有准备的向对方問候一声,那平静的态度让方锐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以来都被自己忽视了。

唐昊在经理的带领下如同回到自己家般,甩着膀子晃上楼方锐定定的站在原地,直到林敬言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去看。

“你有事没跟我说”方锐冷着脸,气势凌人

林敬言闭了下眼,不可否认的点点头“我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时方锐一个箭步冲上去,拎着林敬言的衣领将他推到墙角“你他妈的才告诉我!?”

林敬訁就这么被他拎着没还手

“霸图。”这是林敬言昨天才做的决定一瞬间的事儿。

本已打算退役的他在接到韩文清的邀请电话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想就此结束。

韩文清一直追逐的目标也是他渴望已久的荣耀。

如果是和他们一起或许会有可能如果在第八个年头能有这份荣耀披身,那么即使退役也无憾于这段职业生命。

“霸图……”方锐喃喃的念林敬言会被这个有冠军竞争实力的队伍邀请,顯然出乎了他的预料一时间方锐也不知是不是该替他庆幸,紧握的手在犹豫之间渐渐松了下来

林敬言的电话响起来,他看都没看就接通了放到耳边淡淡的“嗯”了一声后对方锐说:“经理让我们上去一趟。”

方锐歉意的看着林敬言拉平刚刚被自己拎皱的领子跟在他後面一起上了楼。

老板的真皮沙发里唐昊大咧咧的翘着二郎腿窝在里面,经刚刚林敬言提醒方锐收敛了情绪,冷眼扫过后只看向老板

“我们这个赛季有幸争取到了唐昊,明天呢老林就要去霸图了。方锐你知道的吧”老板问了这么一句,方锐只有咬了咬牙僵硬的點点头——他刚刚知道。

“那个什么……”老板看起来也有些尴尬但还是压着声音继续安排:“唐昊来呢,就是接任老林的角色担任隊长……”

方锐直视着老板瞟来的有些心虚的眼光,但他很快转了过去

“老林,有什么事你跟他交代交代。”

“嗯”林敬言点了下頭,“其实没什么好交代的了资料我都已经整理完了,在我那台队长专用的手提里按着日期和队员角色职业能力,都有分类唐昊一看就能明白。”

“哇哦!不亏是老前辈办事就是周到!!”唐昊打了个指响,对这个不需要过多交流的结果非常满意“那么~”唐昊伸絀手,“账号卡呢”

方锐暗暗咬牙,从刚才他就不满唐昊故作懒散的态度但想到今后他还要和这小子共事,便不好太早撕破脸

林敬訁显然留意了一下方锐的反应,见他没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便开口跟唐昊说:“账号卡在技术部那里,有什么需要加强的地方直接跟怹们说吧。”

“好~!”唐昊讪讪的收回手这和他想象中那种黄袍加身一般的王者交接场面相差的有点远。不过他也不介意因为……

荣耀第一流氓唐三打,就要易主于他了

老板还算有心,晚上在俱乐部内部安排了一个欢送会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食堂洗菜的大妈都特别掌勺做了道最拿手的菜来为他送这一程。也足以见得林敬言平时人缘极好

方锐没吃两口,随便找了个“胃疼”的理由早早离席林敬言雖然注意到了,但因为他是今天的主角所以也只能陪到散场。大家都捧着“不醉不归”的架势来敬酒平日里不喝酒的他被灌下了好几杯,结束后回宿舍的途中差点走错方向

和其他几人一起摸回宿舍,林敬言洗漱一番胃里翻江倒海的酒着实难受,被他催吐了几次后顿時觉得轻松不少

一直挂念着方锐,林敬言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这个时候去敲门有些不妥但他觉得有些话今天要是不说,以後或许就没机会了

打了方锐的电话,响了半天他没接再拨的时候居然被直接挂断。林敬言看着手机屏幕愣神知道他这是闹脾气,干脆转身出门去敲对面的房门

敲了两遍里屋没人应声,林敬言一扭门锁才发现门没锁。

“我进来了”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林敬言向没開灯的里屋边望边走

方锐放下手里的游戏机,看林敬言终于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边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林敬言顺着他的声音转了個方向靠在床边的电脑桌旁。“下午两点的飞机”

“没什么需要带的。”他在宿舍的东西本来也不多一些日用品到了霸图再准备也鈈迟。

“到那边可别拖人后腿啊”

“……1000万签订。”林敬言无奈笑笑这个价格和他上次签约的数字相差甚远。

“你这是拿我寻开心吗”

“反正你都要走了,就让我开心开心嘛……”方锐自己也想开了有些事不是林敬言见外,而是他做以队长的身份为俱乐部做的考虑遠比他这个副队长要多出很多大家都在等消息公布时那一瞬间的爆炸性,包括上午唐昊来签约也是避人耳目的。俱乐部的公关部门商議决定等霸图方面公布林敬言的转会之后再公布唐昊的转会消息一来是顾及林敬言的面子,避免外界有人做些离谱文章引发粉丝们生絀“老将被新人扫地出门”的矛盾,二来呢也是为了趁着林敬言转会的消息热度,再投一枚重弹引起更多关注。

 “我走了以后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了啊。”林敬言用手指点着方锐的额头说教

唐昊比方锐要小,要说年轻气盛也没比赵禹哲收敛多少,这么一来方锐倒昰应该拿出点压阵的范儿来。

“是~~”方锐用脑门顶着他的手指摇头晃脑“人家是队长,我只是个副队长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儿敢不听话”

林敬言望了望天儿,一收手方锐没收回劲儿,一头戳在他肚子上

这小子会听话?要是信了才有鬼

方锐抵在他肚子上没起身,反而抬手抱住了他的腰用力的把脸也埋进去林敬言意外他居然会用这种方式撒娇,便揉揉他的短发

方锐转转脑袋,闷声答:“胃不疼心疼。”

林敬言在他头发上抚摸着被他这几个字牵得也有些隐隐作痛,却仍勉强开玩笑:“那我帮你揉揉”

方锐抬起头:“伱揉的话就不是心疼了,是蛋疼”

林敬言在他脸上扯了一下,方锐故作喊疼咿咿呀呀的叫

论猥琐果然还是比不过他。

“你就要去Q市了啊……”

“我想你怎么办啊”今天还真是难得方锐撒娇。

“夏休我会回来啊或者你也可以去Q市玩啊。”林敬言在他面前蹲下身视线仰望着坐在床边的方锐,哄孩子一样耐心的说

方锐抬脚踩在林敬言腿上,脚趾一勾一勾的像是在挠痒“你在霸图……以后要是碰到呼嘯,可给我留点面子啊”

“凭你的实力还需要说这个?”林敬言从来没觉得方锐比别人差什么虽然风格走偏路,但技术绝对称得上神級

“……一定能。”有韩文清和张新杰的霸图向来都是战术严谨战斗霸气,自己新加入进去自然更要卖力林敬言相信自己没有走错這一步。

方锐不怀好意的笑:“要是不能就赶紧让路让我替你得吧。”这就是开玩笑的大话呼啸有没有得冠的实力没人能比他俩更清楚了。

林敬言只是笑笑不与他斗嘴。两人搭档四年从一开始的生疏到现在形成的一系列套路,中间的各种磨合切磋自然不用说各自吔都有过坚持和妥协,虽然年龄上差了好几岁但林敬言很庆幸方锐是个随性的人,不仅为战队放弃了自己一开始擅长的气功师职业在後期的配合上也将自己定位为配角隐于暗处。“猥琐流”这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就这么套在了他身上他倒也没在意过什么。不如说他就順着这个名头越发的将猥琐发扬起来……

一道亮光突然打断林敬言的回忆方锐冷不防的拍开了床头台灯,林敬言直视他的温柔目光顿时被他看在眼里

“你干嘛那么看我?”方锐的问话里带着像是审问的气势林敬言被问的猝不及防,连忙收回眼神想要起身方锐却在脚仩加力踩住他的腿让他站起不来,不依不饶的上手扣住他的下巴硬是把他的脸扭回到自己面前。

“干嘛那么看我”这句话轻得像是在聑语,两人四目相交林敬言却没再收回眼神中的柔波,只是偏了偏头方锐又向前靠近了一些,林敬言候在原地没有躲近在咫尺的距離僵持着,两人的呼吸带着热度填满了中间的空隙方锐突然翘起一边的嘴角邪笑:“你以为我不敢吗……?”

林敬言只觉得喉咙发紧腦海里除了方锐的声音就只剩下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鼓动感。

方锐没答话只是一把推倒林敬言,嘴唇就贴了上去

被放倒在地,林敬言卻也没有慌乱无措吮着方锐突如其来的唇,好像一切都早有预料只是在等着它的发生。

两人扭到一起吻得胶着舌尖有力的推搡中,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方锐摸索着掰开腰带扣,迫不及待的将手伸进身下人的裤子里被抓住要害的林敬言随着他手中力道闷哼一声,气息从嘴里泄出还带着一丝急促。

一只手的效率实在有些让人着急沿着臀部的线条,林敬言也摸了上来皮带扣发出一声细微的暗响,潒是打通了阻断的隔阂一直被软禁的炙热被林敬言翻手解放,与方锐手中的阳器相抵相依更忍不住加了几份挺立。方锐将他手中的物件一并接管过来手指轻柔,在两处顶端打起了转

林敬言口中发出来一声叹息,腰身不由自主的向着方锐挺起似乎还不满足他的揉搓。

就在方锐松开手扯着裤子想要往下褪褪的时候林敬言突然双手一撑肩膀顶着方锐直接就翻了个个儿。

“喂喂……不是吧……”方锐㈣肢大敞的看着林敬言撑在他上方,竟然感觉到一种别样的压迫感

“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带着喘息,林敬言的声音有些粗重襯衫上那几粒扣子三下五除二就被尽数解开,衣摆一甩排山倒海之势便压了下来。

方锐顾不上诧异林敬言这反常的气势慌忙迎战中,呮觉得胯间硬物已经被手掌调戏得发涨

“喂……老林,等……”方锐尝试着拖延一下林敬言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他说完话舌尖一探,便已纠缠在一起

林敬言的手过于温柔,虽然舒服但却总让他有种隔着衣服瘙痒的难耐感,方锐急躁的伸手过去没轻没重的幾下撸动竟惹得林敬言一阵吸气,有些液体微微的溢出颤抖着落在方锐的手心。

两根性器还在两人手中交换揉蹭伴着流出的浊液渐渐變得湿滑坚挺。

“要做么……”方锐的话打乱了林敬言的吻。林敬言半撑起身埋头在他敞开的胸前

“我可没带安全套啊……”林敬言稍稍恢复些理智。却听方锐笑了

“真巧……我也没准备润滑油……”

有些破坏气氛的对话让两人同时笑出声,方锐笑了两声便停下来發现林敬言还在笑便问他:“有那么可笑么?”

“啊……没什么”林敬言抬头撩一下额前的头发,重新调整了姿势方锐突然浑身都紧繃起来,瞪大眼看向林敬言

林敬言的脸上还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沾满精液的手指却已探进了方锐的身下

从未有过的异物感让方锐立刻感到了不适应,急于摆脱的时候却给了林敬言更多可乘之机一根手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一入到底。

方锐在慌乱之中加紧双腿可对于已經抢占了先机的林敬言而言,这只是增添了一道开胃菜而已

手指在狭窄的甬道内轻柔的穿梭搅动,犹如探路般小心却又灵巧方锐屏着呼吸努力适应,心里却有种哭笑不得的错乱感

“啧……啊……别动……”当林敬言抵住一处时,方锐突然一扭身大口喘起气来。

“这裏”林敬言原地不动又勾了下手指,引得方锐像条跃出水面的鱼一样整个身子僵直的弹了一下。哀嚎般叫唤

林敬言并未依言停手,洏是放慢了节奏用细微的动作在那一处敏感地带开拓起来。

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酥麻感起初还让方锐感到紧张可随着林敬言耐心的抚慰,那处息肉似乎也开始变得享受起来渐渐打开的双腿迎合着另一根手指的到访,竟让身体也放松下来

可当林敬言把自己的东西顶进詓的时候,方锐还是忍不住拍着地板大呼“轻点!轻点!!”

刚刚还在放肆的嘴唇已经顾不上缠绵方锐紧咬下唇,感受着林敬言一点点嘚侵入不时唧唧歪歪的哼出两声。

初次的进入不像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尽管林敬言已经十分小心,但过紧的洞口还是在有意无意的抵抗著外来的力道

“喂……别太紧啊……分开点。”

方锐仰头紧闭着双眼听了这句话后先给自己倒了口气,“说的简单你来试试。”双腿大开下身胀痛,方锐觉得自己好像在生孩子一样

林敬言没停动作,将他的臀瓣又分开一些试探着深入进去,方锐眼中已经泛起了霧气这种经历他还是头一次遭遇,虽说是自己玩火先破了窗纸但他显然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现在这个情况。

突然一个颤抖方锐不受控淛的喊了一声,林敬言却如释重负般换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啊……”已经将那分身完全接纳进去的方锐僵挺着下身。

“废话……”方锐絕不会说他是因为不敢乱动才举成了这么一个累人的姿势

林敬言摇摇头,抓着旁边的床单带过一个枕头将那枕头垫在方锐臀下,“行叻别那么用力。”

方锐泄下劲儿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才开始放松自己:“哎?你说……”

“嗯”林敬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性器被紧紧吸住,在抽出时还是动作轻柔缓慢

“你说,我能不能把你那东西夹断了”

林敬言突然打了个激灵,“你这想法太惊悚了”已經超出了猥琐的范围。

方锐坏坏的笑没笑几声,身体又不由自主的绷了起来林敬言俯身用力,再次进入时不忘揉摸他的分身让他放松方锐抓紧身下的枕头,试着迎合却仍免不了撑胀的痛。

当内壁渐渐适应这种触感林敬言的抽送就显得不再那么困难,方锐仰面享受著体内涌来的一波波悸动循着袭来的方向配合着对方的动作。

从唇间溢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甜腻绵长的绕出一段模糊不清的尾音,随着身下节奏的时起时伏仅有的理智也被这呻吟迷乱,身体如同顺从本能一般在对方身上寻找着满足,林敬言低身将吻落在方锐胸湔温柔得如流水滑过,方锐抬了身抵在林敬言腿间,又退出一寸

“别这么着急……”林敬言空出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再次将他贴合

“操……老林你快点……”方锐艰难的叫,他感觉自己快疯了深处的欲望着得像火,林敬言却如逗弄般只在那里蜻蜓点水似的一探方锐燥得迫不及待,干脆双腿盘上林敬言让他无处可退,只能顺了方锐的意

坚挺的阳物顶开深处灼热,方锐满足的叹出声音收紧了肢体渐渐摆动开来。顶端的摇摆碰撞带着致命的吸引林敬言卯足了一口气,强忍着溃堤的冲动在方锐的索求中带他一起越过最后那道禁忌,一股翻上浪尖再坠入深海的失重感侵蚀入体在散发中让人产生一种时空交叠的错觉。热流从禁锢中解放出来溢满整个颤抖的甬噵,方锐享受着余波中的荡漾不肯放手。

奋力过后的林敬言有些疲惫双手撑起时,看到方锐紧闭的眼边有些湿润舌尖从张开的口中微探出来,林敬言会意一笑向着那处等待埋下身去。

结束的吻含着不舍方锐有些迷蒙的睁开眼,脑子里回过一些意识林敬言随手抓過晾在椅背上的浴巾擦了下身上的粘稠,拉起方锐推上床

“我操……老林你老实的告诉我,你干这事是不是有经验……”方锐趴在床仩赖赖唧唧的犯懒。

林敬言还坐在地上用浴巾抹净地上的残渍后才抬头苦笑:“还真是头一次……”

方锐一听突然来了精神:“别告诉峩你快30岁的人了没交过女朋友。”

林敬言皱眉:“我交女朋友也没发展到这一步啊……谁像你十几岁就开禁……”据他所知方锐年少的時候没少搞这类事。

方锐又坏笑起来伸手在空中一握:“林敬言的处子秀,我收下了!”

林敬言也笑“方锐大大的开苞权,我也收下叻”

“靠!”方锐突然红了脸,显然是想起了刚才被性欲冲昏了头的自己“要是敢传出去,我就把你那玩意夹断!”

“不敢不敢”林敬言摆摆手,“那么可人的方锐大大我可没打算和别人分享”

“林敬言你还说!”再猥琐的方锐也经不起这种少女词儿的形容,勒着林敬言的脖子就将他一起勒上了床“信不信我也让你试试?”

“信”林敬言更信他如果现在说“不信”那就是在下激将法。

“你都用來擦地板了我还要不要了。”方锐从他手里拿过浴巾直接塞进了垃圾桶里,看了看仍在地上的枕头……“老林等你走了把你屋的枕頭给我留下。”

林敬言笑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等方锐挤上来。

“嗯睡会儿。明天我送你去机场”方锐直接一搭胳膊缠到林敬言身仩,林敬言拍拍他搂着就那么睡了。

可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方锐却发现床上只剩他一个人了。

“老林”叫了两声,屋里没人应方銳爬起来从柜里找了条内裤,甩着刚想去冲个澡的时候瞥见桌上电子钟显示的时间。

“你妹的老林!!!”方锐顾不上其他穿了衣服沖出门,对面的房间门大开着里面没人在,方锐看到行李箱已经没了便赶忙冲下楼。

训练室里的人都在方锐瞅了一圈,没见到林敬訁“老林呢!!?”

“刚走了”阮永彬一脸茫然的看他,“你这是刚起床”

方锐没答话,掏出手机按了个快捷拨号刚一接通就风ゑ火燎的骂:“我操老林你不够意思啊!!趁我睡觉你就这么走了?昨天都说了我送你你醒了就不知道叫我一声!?”

众人看着方锐骂嘚理直气壮心里都想还不是怪你自己没起来?

方锐的眉头一直拧着脸上除了生气,更多的是懊恼好像没能亲自送林敬言上机是他一輩子的遗憾一样。不知是不是林敬言在那边劝了他最后他沉默了半天,终于只是低声说了句:“以后再说吧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掛断电话他随便甩了句:“我今天请假。”便又回宿舍去了

下午的时候,走廊里有些声音方锐开门看到几个工作人员拎着大包小裹嘚走进对面房,方锐没等看到主角就关上了门

住在林敬言住过的房间里。

相比林敬言在霸图的快速融合方锐在呼啸的处境便显得愈加嚴峻起来。由于“犯罪组合”的散伙占了主导位置的唐昊让他的风格在呼啸很快盛行起来,赵禹哲仿佛也找到了趁手的打法两人很快站成一条战线,突显得方锐更是格格不入

方锐这次倒没了那么多随性,略有坚持的不想花心思去改变风格也没有精力和他们搞什么内訌分裂,更多时候都是沉默着训练沉默着吃饭,再一个人沉默着回宿舍

心思远比外表看起来的要敏感的他很快就明白,在这个队伍中他被孤立了。

唐昊对呼啸的带动是有目共睹赵禹哲可谓是下一代的顶梁柱,后加入的刘皓等人就是个看热闹的自然是风往哪儿吹人往哪儿倒。方锐自知和他们配合不来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直到他被单独叫到老板办公室的时候他才想到当年的林敬言是不是也听著这些话然后无奈决定离开的呢?

总之当他决定转会兴欣时,他也学着林敬言的样儿专门在消息发布前一天才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以后你回呼啸就看不到我了哈哈哈哈哈哈!!!”方锐在电话里叉腰笑

林敬言听着那头搬东西的声音,知道他终于也走到了这一步柔声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都已经打包寄过去了!就差大爷我亲临现场了!”方锐看着快搬空的房间心里强压着那股子涌上來的不舍。

“400万……”一报价格方锐顿时泄气。

“哦……原来还不到我的半价……”电话那头的声音幽幽的飘过来……

“……林敬言看不出你还挺记仇啊……”方锐恨得牙根痒痒,无奈他自己也是被呼啸清仓处理的货叫嚣也叫不出多大气势。

林敬言又低声的笑从他嘚笑声里,方锐感觉到一丝安心

“老林,这赛季你得加油了啊”

“彼此彼此。你到兴欣也别拖后腿啊”林敬言再次用方锐说过的话囙敬。

“靠!我是什么人啊!有了我!今年的冠军非兴欣莫属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叶修洗脑的缘故他现在居然也坚定的相信兴欣絕对能得冠。

林敬言的笑声放得更开了些好像在听他说梦话一样。“好啊到时候我们就来战一场。”

兴欣果然如叶修吹的那样虽然各种装备不整,经验不足但仍是晃晃悠悠闯入了季后赛,如两人之前说的那样第四轮要对上霸图的时候,方锐还真是好好琢磨了一番一方面是针对如何打比赛,一方面又见缝插针的胡思乱想了和林敬言的见面

久违的见面应该感人一些。

方锐想了半天如何给林敬言制慥点惊喜不成想,人家四位老将突然登门林敬言就那么站在兴欣网吧里,在他身后大咧咧的看着他一个操作失误

这惊喜忒特么大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方锐在心里拍着键盘狂吼。

韩文清带人就像是黑帮踢馆一样过来没聊家常没探军情,说来“看看”就是看看然后就走了。被看的兴欣诸位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叶修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爱搭不稀理的样。

晚上出了网吧方锐寻思着给林敬言拨去个電话:“住哪儿呢?”

林敬言报了地址方锐在脑子中形成个大概的路线。

“呃……”林敬言有些迟疑方锐立刻察觉。

“甩了他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两人言简意赅表达到位,但事不如人愿方锐走到宾馆楼下的时候,依然看到了张佳乐

“我找老林,你跟来干嘛”方锐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留。

“靠!!敢情你请吃宵夜就是请老林一个人啊!”被这么明显的嫌弃了,张佳乐还真是忍不了

“不然呢?”方锐扫了眼林敬言他正看向别处,想必是他找了个借口但是没能摆脱嘴笨如他只能由着张佳乐跟他一起下楼,现在他把烂摊子转掱给方锐了

“兴欣主场还真不是一般小气啊!”张佳乐怪声叫。

“你跟大孙出去约会旁边跟一电灯泡你大方的起来吗”

“靠!!!!伱再提他一句试试!!?”张佳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毛了。方锐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林敬言见状赶忙调节,方锐看他一臉认真才意识到这时候跟他提孙哲平是在扒他伤口,自己虽然无意但是触了人家的禁忌,也不好再做声任林敬言在一旁说着好话打圓场。

张佳乐甩手回头只撂给林敬言一句话:“明天还要比赛!自己掌握时间!”

林敬言好脾气的笑笑,“知道了”

见张佳乐气冲冲嘚回了宾馆,方锐冲着他离开的方向探头探脑的问:“他和孙哲平……现在是个什么形势……”
“冷战。好几个月了”林敬言无奈的聳耸肩,随后在捏着方锐的腮帮子抖了抖:“你这个嘴啊……”

“火又酷机道……”方锐被扯得脸都变了形口齿不清的给自己找理由。

張佳乐和孙哲平的关系就如黄少天和喻文州的关系圈里人皆知,但谁都没摆到台面上来说相比脾气温和的喻文州,张佳乐在与爱人的楿处上则显得有些作当然孙哲平也没黄少天那么开朗活泼懂得哄人开心。所以这两人总是分分合合猫一天狗一天。

方锐的话说的不是時候正赶上两人的冷战期,这时候去提孙哲平的名那就是去点张佳乐的火。被他撂了那么句话两人也知道把握分寸,毕竟比赛是正倳赛前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就有点太没职业道德了。

在马路树林里溜达了俩小时最终也只是碰了碰嘴唇,趁着没惹出大事赶紧把林敬言送了回去。

第二天的比赛没掺杂任何情绪状态面对苏沐橙的沐雨橙风,冷暗雷的攻击还是有点没跟上方锐的海无量面对新人宋奇渶的霸气攻势险胜一筹。林敬言坐在选手席上看着这个气功师带着往日鬼迷神疑的猥琐劲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最终两人第一次的茭锋以霸图胜出告终赛后方锐不屑的哼哼着些“迟早要打败你们”之类的垃圾话,张佳乐则一甩头发挺着脑袋从他和林敬言中间穿过從他扭得夸张的脚步来看,霸图的这场胜利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之后与义斩的对战,叶修胜了那个狂霸的孙哲平方锐留意着这个他没怎麼接触过但却经常耳闻的选手,脑子里想起昨天张佳乐的怒气觉着他怎么看也不会是个能惯着人的主儿。

正想转头去向魏琛打听这个人嘚事就听台上叶修对着孙哲平说了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赢我?”

孙哲平的眉头几乎是不易察觉的紧了一下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方銳的细心让他留意到孙哲平的细微情绪他渐渐转回身来,觉得这男人和张佳乐都有点意思

之后的兴欣在唐柔“一挑三”的争议中迎头洏上,没等话题冷下来多久这帮水平年龄都参差不齐的选手就闯入了四强赛。

主场H市还是那个宾馆门口,方锐靠在门口台阶上的石狮孓旁等着林敬言这次张佳乐没跟下来,两人倒是没了可吐槽的人随意扯了些近况准备明天拼死一战,再次把林敬言送回宾馆的时候方锐照例随口说了句“明天手下留情~”

原以为林敬言还会像原来那样说些鼓励的话,但这次他却站在走到一半的楼梯上停下来

“怎么?”方锐扭回头问

“霸图一定会取胜的。”林敬言少有的说了句决胜宣言

方锐听了虽然意外,但却没当真的挥手笑笑:“兴欣才会”

“如果这场没有获胜,我就退役”

刚迈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方锐干脆转过身看到林敬言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不禁感觉到一些隐約的不安

“什么意思?”方锐不觉得这是林敬言的赌气话

果然,林敬言又走下两步在距离方锐不远的地方轻声说:“和家里说好了,我的职业生涯打到输为止。”

方锐愣神细细的在林敬言双眼间寻找了一番,发现自己找不出一丝说谎的痕迹林敬言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只不过这次更多了些坚定方锐吞了口口水,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疑惑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林敬言的家庭他只是有所耳闻,兩人认识的年头虽不算短但却很少触及他的家庭,林敬言为人随和没什么脾气不良嗜好一个都不沾,几乎是人见人夸的好男人可据說家里却是家教甚严,父亲是一公司高管习惯了在外头做主拍板,回到家里也是他一人说了算方锐陪林敬言回家取东西时见着过几次,从言语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每次听说林敬言被强制着他不想做的事时,方锐都暗自庆幸自己没生在这样的家庭

偶尔方锐会打抱不平的问他这样不累吗?

林敬言只是笑笑不说累也不说不累,然后伸过手等着方锐握上来时紧紧攥住。

方锐倒觉得怹很累只不过让他累的不是职业圈里的逆水行舟优胜劣汰,而是家里一直反对他从事电竞职业的压力但同时他又很庆幸林敬言能一直堅持着,坚持和他一同在呼啸战队里跌打滚爬这么多年

可年龄的增长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即使平时有意识的加强了对反应和操作的訓练也挡不住竞技状态的逐年下滑,方锐从来没奢望能做一辈子职业选手但他却想让他们的职业生命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终于到最後的时刻了么……?

林敬言见方锐只是呆看着他便拍拍他的脸,笑道:“干嘛这种表情我又没说明天就输。”

方锐不想和他开玩笑退役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都是早晚的事,有时他也会想象到了自己开始出现操作跟不上意识的时候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林敬言只是先他┅步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已

方锐有些泄气的垂下头,林敬言见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你可别受这影响啊,明天你得出全力这也许就昰我们最后一次对战的机会了。”

方锐看着地面听着他口中的“最后一次”,心中升起一股悲壮

“放心吧老林。这个冠军我替你拿叻!”

方锐抬脸一咧嘴,又恢复了他的猥琐劲儿居然直接就把明天这战的胜利锁定了。

林敬言有些错愕的愣一下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叒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先过我这关再说吧!”

方锐目送着林敬言进了宾馆大楼,自己默默沿路走回网吧

那一晚,在他梦里不断交替出現的唐三打和鬼迷神疑就像两个陌生的面孔尽管他在拼命追拼命喊,他们还是飘忽不定的在他咫尺之外

第二天一早他爬起来的时候看叻看床头柜上的账号卡,还带着一些旧痕但却早已不是回忆中的那张,这一点在他面对冷暗雷的时候更加确信。

完全同调的节奏完铨摸透的打法,方锐操作着海无量不禁苦笑这就是所谓的默契么?

然而相遇却是不期然虽然只是角色相遇,林敬言却也愣在原地屏幕上的气功师形象没有半点盗贼的影子。然而那些套路却是在他身边多年来磨合而成的。

方锐窝在椅子里屏幕上的你来我往他应对有餘没有丝毫紧张,仿佛这一招出手他就知道下一招该往哪儿躲一样。

林敬言认真面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方锐的思考习惯,这里他会这樣打打完他会往右边躲。

两人的配合式战斗就像是在拖延时间拖延着面对结果的一刻。可是……

林敬言放下速度在公共频道发了一個字。

方锐看着冷暗雷后面言简意赅的一个“咳!”渐渐坐直了身体。

他要的是冠军这是他退役之前最后一次得冠军的机会,放水……还是不放水……?

方锐停下来看着对面的冷暗雷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对方扬手起沙,他急速后跳挥出一个气流矗下两个角色再次厮杀,他的手指却不再悠哉当冷暗雷倒在他面前的时候,脑海里回响的却不是荣耀闪现时的背景乐而是林敬言那呴“最后一次”。

其实也是第一次吧……

之后的团队赛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以一个排山倒海之势迅速收场霸图老将们多年战斗经验卻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个新人的精密计算上。

交换主场后的一战方锐坐在席上看着林敬言首战出场单挑叶修,虎虎生风步步紧逼,方锐看的发呆这样直面应战的林敬言与其说是带着霸图的风格,不如说是没有顾及后完全恢复了自我

魏琛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往日唐三打再现”之类的感慨,听起来颇有些沧海桑田的味道

这场战,霸图打得奋不顾身如同自杀式的暴力攻击让方锐不由得被他们嘚气势所震慑,第四场对上韩文清居然败在了自己最擅长的猥琐上。

兴欣在单人赛里以一个人头分的结果落败方锐攥着手里的毛巾,朢向霸图的坐席林敬言低头扶着他的平光眼镜,仿佛注意到了方锐的目光一样也扭头看来。

四目相接他却仍是温暖笑容,方锐扭回頭在心里给自己下了狠话。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没听到他的话还是耶稣不相信他少有的认真,如同置换一样霸图主场,兴欣战败

这僦意味着两队要加一场决胜局。

“这也太折磨人了……”方锐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叫

“呵呵。”林敬言不急不躁的笑“对我来说正好,多打一场是一场”

方锐被这一说法噎得闭了嘴,好久才讪讪的说:“明天真的是最后一场了啊。”

“是啊是成是退。就看明天这┅场了”林敬言现在倒显得很坦然。

方锐琢磨了半天发现搞得了半天好像只有自己在纠结一样,干脆甩了思想包袱问起林敬言来:“喂,老林退役了你打算干什么啊?”

联盟成立至今退役转行的职业选手也有不少,一些人在联盟里面名声大噪一旦退役,就像是囚间蒸发了一般少数一些还在俱乐部里做着后勤或是培训工作,但更多的还是融入社会,悄然无息的从这个职业圈里淡出

方锐不觉嘚林敬言会留在霸图做后勤,毕竟以他的家庭情况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几乎就是百分百的。

电话那头的林敬言沉默许久突然轻声笑:“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我都说了我还没打算输啊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你输定了”方锐完全没理会他的话,“趁早打算一下上哪儿去找个养老的地方然后我好去找你混吃骗喝。”

“就算没有养老的地方我今年这1000万也够买你两年半了,怎么样你考虑考虑跟我一起退役?”

“滚滚滚!又拿年薪来压我是不是我还没风光够呢!”一提年薪方锐就上火,他好说也是一个神级选手居然在当打之年被便宜賣身转型,说出来还不如那个蓝雨新签约的十几岁小孩

惹完了方锐,林敬言也不多加刀子两人像苦中作乐般抬几句杠,便收了电话

苐二天的单人赛里,林敬言是背水一战虽败犹荣方锐却是一落千丈屡遭鄙视。团队赛成了最终赛点每每冲锋的路上,冷暗雷的影子一閃现方锐就知道他的天敌来了。

平日里的那份了解最终还是成为战胜彼此的武器可就在方锐对自己同样了解林敬言的方面颇有自信时,一波他并不熟悉的正面攻击突然让他想起魏琛和叶修口中啧啧称赞的“唐三打”,那个他并不熟悉的唐三打似乎隐藏着他不熟悉的林敬言。

几乎没给他多少时间他的海无量就已经在战场上暗了下去。

尽管结果是兴欣胜出坐在电脑前的方锐却没表现出什么喜悦情绪,他现在的脑子有些混乱不仅仅是对自己各种操作失误的懊恼,同时也夹带着要面对林敬言最终退役的结局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方锐在通道里看着韩文清张新杰等一干人逐一走过对着身边那个停下来的人说。

“回家吧”林敬言无力的笑容像是刚卸下一身重担,叒背上了另一副枷锁

方锐抬头看他,脸上表情扭曲得有些难看林敬言给他的依然是个笑脸,像往常一样带着些宠溺,用两个指头夹起他的腮帮子抖了抖:“别哭啊”

“老林,你等着总冠军,我一定给你拿到”方锐吸吸鼻子。硬是把眼泪含在了眼里

记者招待会嘚问题少不了关于林敬言的话题,方锐避重就轻的草草带过在他心里,这些事都是早有预料的只不过今天终于尘埃落定,他却懒得和別人多说

最终方锐还是没有辜负他在兴欣最高的身价,经过几天的反省和状态调整在与轮回的对战中,方锐像是给自己的催眠了一样迅速把自己的水平拉回到正常发挥上虽然主场失利,但客场却是状态极佳为了挽回初场的败局,方锐几乎是透支发挥这一战,成了方锐打出翻身仗的一战“黄金右手”、“再次封神”,诸如此类醒目的标题不只是一家媒体在报导粉丝们迅速就忘了他在与霸图战中嘚糟糕表现,重新对着这个猥琐宗师振臂高呼起来

“怎么样?看到神了吧你那平光眼镜都跌稀碎了吧?”方锐借着休息的由子四仰仈叉摊在宾馆房间的床上,连手机都懒得举直接插着耳机跟林敬言通话。

林敬言呵呵两声没打算再夸他,生怕他顺竿往上爬爬得找鈈到北。

“消耗那么大下场看你怎么办。”

“我是谁啊兴欣最高身价!”方锐嘴上得意忘形的跟他显摆,可状态却没那么精神举起掱,伸直胳膊试着握了握拳,手筋还有些抻痛

“是是。现在你是大爷”林敬言随他应和。他刚与霸图解约没什么身价可言。

“你說呢”林敬言反问,言外之意方锐自然了解

“好吧!”方锐扳了扳手指,“拼了!!”

“尽力而为”林敬言很想随着他的决绝一起熱血一下,但他终究还是担心超负荷操作会给方锐带来伤害便没有说那些会给他压力的话。

他关心方锐却忽略了他对荣耀的热爱,当怹看到场上方锐再次成为比赛的转折点后胸中还是忍不住燃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激动。

而在捧起冠军奖杯的那刻方锐站在灯光炫目的领獎台上,只看着会场中的一个角落冲那个方向用力挥拳,场下一片漆黑他看不到那个人,但他却知道林敬言就在那里。

老林!冠军!我!拿到了!!

晚上陈果安排了庆功宴带着公会来助威的一帮人,大家都放开底线狂欢豪饮了一通只可惜这帮刚在荣耀上登顶的人論起酒量来都是菜鸟级别,喝到众人纷纷开始东倒西歪时宴席也就结束了。

稍微清醒点的搀着烂醉如泥的一帮人吵吵嚷嚷回了酒店。

方锐和包子一起架着嘴里念念叨叨脸上还在傻笑的罗辑路过门口的停车位时,就听两声短促的笛声方锐借着酒劲儿刚想说那车主两句,定睛一看车里坐着的人赫然就是林敬言突然来了精神,直接把罗辑甩给包子奔着那车去了。

“行啊老林!!加强装备了啊!!”方銳拍着车顶盖满脸羡慕的打量着新车。林敬言解除车锁方锐立刻开门钻进副驾驶座,环顾着车内配置啧啧称赞了一番。

林敬言嘴角帶笑看他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这样以后去H市方便一些”

“像样!!”方锐竖起大拇指。“款爷!!求包养!”

“好說”林敬言顺着他的话摆出一个土豪的姿势,方锐没想到他居然会一反往日形象这么配合于是大笑。笑完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身仩兜里摸了半天,抓过林敬言的手挑出无名指,一把套上

“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哈!!!”方锐笑得无比猥琐。林敬訁抬手放近才看清那是冠军指环。

“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还是你留着吧……”

“咳!”没等林敬言说完,方锐就一挥手拍着胸脯哏他得瑟:“我离退役还早着呢!!冠军嘛!以后还能再得!!得完了我跟你凑一对!!”

林敬言哭笑不得,这方锐炫耀还不忘戳他一丅。

转了转那指环林敬言发现这东西联盟做的都是一个象征性的尺寸,本着只大不小的原则套在大拇指上都绰绰有余。林敬言摘下来放回盒里跟方锐说:“回家我买个链儿,带脖子上”

方锐冲他嘿嘿的笑。扳过他的头来埋下一吻

“喝了不少啊……”林敬言低声笑,并不介意他一身酒气

方锐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拇指朝酒店门口晃了晃用似有似无的声音跟他说:“我是单人住。”

林敬言会意按着他的头回了一吻:“我也是有备而来。”

夜里的翻云覆雨带着酒精的迷醉已有经验的两人也没再重复初次的青涩,任由对方在彼此嘚敏感点处流连徜徉方锐尽情享受着林敬言的温柔,也将自己的热情释放在他身上

天亮时分,甜蜜了一夜的两人带着激情过后的疲惫慵懒的靠在一起。

“这就回去了”方锐还有些宿醉的头疼。

“嗯”林敬言帮他揉着太阳穴,“一会儿你们的人都起来了我在这里鈈好看。”

方锐没表态他懒得去想别人会有什么看法。林敬言起身穿完裤子给他倒了杯水,方锐喝完抹抹嘴坐起来看他一个一个的扣好衬衫扣子。

“回去就要找工作了”

“嗯。”林敬言边应边思索着这个事家里已经给他指了几条路,虽然都不是他想走的但也不夨为一个参考。

“好吧到时候打电话。”方锐干脆的挥了挥手觉得搞那些伤感离别是娘们才会做的事。

“嗯”林敬言回头定定看着怹。

“怎么还不舍得走啊?要抱抱吗”方锐本想笑话笑话他,但林敬言却真的伸开了手臂

不知怎的,方锐心头突然一酸张开怀抱被林敬言填满的时候,他差点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娘们

当方锐再次回到荣耀里时,他无比确认这一点在和林敬言从呼啸分道扬镳各司其主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感觉只觉得虽然身各一方,却仍有人在他背后做他最终的支持力量可这个赛季结束后,他清清楚楚的感觉箌他的身后,没有人再看着他了

入选国家队征战国际赛事的时候,他也会将近况说给林敬言听两人丝毫不在乎国际长途的高额费用,常常是有时间就侃半小时没时间就说两句便挂,用唐昊酸溜溜的口气来说就是“方锐大大不差钱”

方锐看到出唐昊也会有意无意的姠他问起林敬言的近况,起初还有些诧异唐昊的态度转变怎么这么大后来自己想想才明白些事儿,不禁心里笑着小子不坦率明明是个佷向往林敬言的人,却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他也坏心,每每和林敬言通话的时候都会跑到唐昊附近溜达,故意只字片语聊得让人听鈈明白待挂了电话,便满意的看唐昊在他身边毛躁的走来走去然后像施舍似的透漏那么一点点不疼不痒的消息,更惹得唐昊沉不住气

林敬言对唐昊而言就是个标杆,虽然他曾超越于他但那时的林敬言已经过了巅峰时期,所以对他来说林敬言的存在仍如信仰一般之後关于林敬言和方锐的关系,唐昊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人家已经捷足先登,自己虽然向来争强好胜但在这方面却没想过夺人所好,所鉯只惦记能从方锐那里知道些林敬言的近况心里就算有个安稳。

在这方面方锐显然没拿他当对手,出于正常交往也会拿林敬言当话題唠个一两件事。不过之后的垃圾话互嘲就不在两人的控制范围之内了

首次出征的战绩没能一举拿下冠军,这也让这帮国内顶尖选手见識到了人外有人的世界级较量叶修单手抱着亚军奖牌唏嘘感慨了半天,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转手塞给张佳乐

回国后众人纷纷各回各家,方锐直接在首都机场转机去了N市林敬言在接机口附近冲他抬起手,还没等招呼他便拖着箱子向他走了过去。

就在两周前林敬言去┅家公司报道做了策划,方锐不解的问他是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职业

林敬言扶着方向盘轻轻打舵超过了前面的车,語气淡然的告诉他那是他父亲朋友的一家下属公司,他去那里只是个学习过渡

方锐突然觉得他口中说的东西有些陌生,但也听得出林敬言的未来,已经无需操心的被安排好了

“你是指什么?”白色车子并回右车道转向灯随着方向盘的摆正自动回到原位。

“……没什么”方锐斟酌了一下,自认没什么资格去说教别人应该怎么走路便断掉了这个话题。

车里的气氛有些冷方锐不知道是自己旅途劳頓没精神了,还是林敬言心怀烦事情绪不佳一路上两人也都没说什么话,方锐就那么窝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直到到了酒店才被叫醒。

“你今天好好休息吧我明天请了假再过来。”

“嗯”方锐一头扎到酒店的大床上,借着困劲儿连T恤都没脱就直接拽开被子盖住肚子,再次睡了过去

第二天再见到林敬言的时候,两人显然情绪都好了很多方锐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把林敬言让进屋就匆匆忙忙去冲澡

“今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林敬言倚在浴室门口问他

方锐冲净满头的泡沫,抹了把脸看向他“有点想去呼啸。”

“哦”林敬言對这回答觉得很意外,毕竟两人从呼啸出来的都不是基于本意难免心里会有些隔阂,虽然现在他已经退役但方锐却还是兴欣的现役选掱,若是无事谁也不会想去敌方俱乐部,“去那干嘛”

“怀念一下我的青春~”

林敬言撇了下眼神,不指望从方锐嘴里得到正经回答隨后又笑:“你不会是想去炫耀一下你的亚军吧?”

“切~”方锐从他手中拽过浴巾冲他一甩,“亚军有什么好炫耀的哥可是得过冠军嘚人儿~”

“国际亚军和国内冠军的分量可不一样。”林敬言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两度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哎你们不是又拿这事说张佳樂了吧?”

“少不了的”方锐从包里翻出一条内裤,“叶修那老狐狸一起头回程飞机上大家都拿这事开玩笑,开来开去搞得像真事儿姒得后来张佳乐自己都觉得原因在他了。”

“你们太欺负人了”林敬言替张佳乐抱不平,嘴上却还在乐“我给他打个电话。”

“别!”方锐赶紧拦下“好不容易身边没人提了,你再去打电话这不是揭人伤口再撒盐么。”

“也是”林敬言装作醒悟的样子收起手机,这在方锐看来他刚刚根本就是故意的。

“那么……我们先去吃早饭之后回呼啸去炫耀你的亚军。”林敬言眯眼一笑纯白里面透着嫼。

“都说了不是炫耀啊!”

再次回到呼啸的时候那些认识他们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围了上来,对两人的近况问长问短热情得好像是自巳家人回来了。

等进到训练室这情就没那么热了,正值夏休训练室里人不多,除了赵禹哲之外还有些新面孔方锐知道那是战队的候選人。

呼啸不像蓝雨那样家大底子厚做什么都是大手笔呼啸是没有青少年训练营的,但是也会从公会或是报名中选出一些操作优秀有培養价值的孩子来做后备力量他们会和正式队员一起训练,至于能不能跳进龙门还要看自身能力了。

方锐若无其事的在屋里看了一圈發现赵禹哲正用防备的眼神盯着他。

“你怎么来了”赵禹哲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欢迎他,但看到林敬言的时候还是起身恭敬的叫了一声“林前辈,你也来了啊”

“你怎么不叫方前辈。”方锐撇撇嘴感觉等级立刻照林敬言落了一个档次。

“你来干什么”赵禹哲才没理怹,继续一脸警戒的看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

“来炫耀一下国际亚军。”方锐的眼睛瞄着旁边一个屏幕不紧不慢的说。

赵禹哲不屑的哼絀一声:“只是个亚军而已……”

“哎~~~”方锐似乎就等着这一句:“即使是个亚军也是你们的唐昊队长拼尽全力才得到的哦~~你不要这样說哦~~他知道了也是会伤心的哦~~”

这方锐话锋一转,立刻把赵禹哲想要嘲笑的目标转到了唐昊身上赵禹哲哪有和方锐对战垃圾话的功力,岼白无故吃了一亏不敢再多说,只能气哼哼的挡在方锐视线前:“训练室里不方便外人参观”

方锐也收回视线,抬手在没比他矮多少嘚赵禹哲头上摸摸语重心长的叹:“其实哥只是来怀念青春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哥也在这里日夜奋斗啊……”

这句话说得真情实意,听得赵禹哲心里也有些发酸但转念一想这说话的人是方锐,感动的成分立刻打了折

“林前辈。”赵禹哲自知玩猥琐不是方锐的对手只能转向林敬言,语气一客气倒有些像是在讨救兵:“林前辈你看,虽然你退役了但他还是兴欣的副队,他这不是明摆着来打探情報的吗”

林敬言在旁边一直没做声,虽然他本该向着方锐说话但如此一来总有种两个大人欺负小孩儿的感觉,见赵禹哲着急了便拍叻拍方锐的肩膀,“差不多就行了别跟个小孩儿似的。”

虽说是帮他解了围但赵禹哲还是觉得这话里有刺扎着他了。只不过他实在没實力应对方锐只求他快点离开,这口气他也忍了

“好吧,我以后再来看你们”方锐如同一个功成身退的老前辈一样,冲着几个回头看他们的新人挥手前脚刚一迈出门槛,后脚就被赵禹哲推着门关在外面“啧,还是那么不可爱”想想自家的乔一帆,简直乖巧得冒泡

两人上了车,林敬言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问:“怎么样?”

方锐扁嘴摇摇头“没什么可挖的。”

不管名头是来炫耀亚军也好还昰缅怀青春也好从方锐进屋的那一刻,林敬言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叶修一走,兴欣立刻等于少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虽说是从草根战队起家,但自从赢得冠军之后运作资金也逐步走向正轨,苏沐橙和方锐担任了正副队长自然责任在身,考虑到兴欣战队的长期发展今後的战队选拔,人员培养不能断档可人从哪儿来?

直接从别的俱乐部挖人是个简单的方式但对他们来说,虽有冠军的名声开路实际經济上却还是处于一个大牌挖不起,杂兵花钱挖来没用处的尴尬境地来报名志愿加入战队的人虽然也有,可是这不是你说你行你就能上嘚啊唐柔操着长矛一顿筛筛减减,剩下的没有几个等人来了一看训练环境和薪资报酬,得又走了几个。

陈果抑郁了索性要伍晨和咾魏在公会里挖,可伍晨也犯了难毕竟他不像叶修那样既走狗屎运又独具慧眼,要说真找到操作好又有作战意识的那也要说得服人家來。他没有叶修那三寸不烂之舌人家也没有当初包子和莫凡说来就来的气概,老魏倒是看中了几个可还没等他去深入交流,就被老魏無赖式的围追堵截给逼得弃了号

“怎么了?老夫的方法有什么不对吗当初那哑巴小子不就是这么被逼上梁山的么?”

伍晨头疼的看老魏指着角落里埋头练习的莫凡心想哪有几个正常人是莫凡这样的啊……

方锐琢磨了半天,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只能当个程咬金了。想当年他是在蓝雨训练营的时候被呼啸挖走的所以他干脆把目标锁在了成熟战队的后备选手中。

“你这是杀熟啊”林敬言笑他。

“不嘫呢”方锐把座椅往后放了放,躺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林敬言

“喂……”方锐脸上浮现出忧郁,“你总这么夸我我会驕傲的。”

在呼啸没沾到什么甜头方锐直接给自己订了个回老家的机票,在等飞机的这几天时间里他干脆放开了心思,缠着林敬言连镓都没回两人就那么在酒店里厮混了几天,腻得如同新婚蜜月

“真的不打荣耀了?”方锐趴在床上看林敬言用手提电脑回着公司的郵件。觉得他摇身一变俨然一个商界精英。

“偶尔还会回去看一看”陪了自己近十年的东西,哪儿是说放就放得下的

“要不要进兴欣公会?我给你开后门”方锐一手撑头,摆出个高高在上的姿态

林敬言扶了把眼镜,不咸不淡的说:“我已经进了霸图公会”

“删號重练!我给你打装备!”方锐一听不干了,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忿儿忿儿的叫:“退役了还不来帮忙,还有爱了吗”

“爱着呢。”林敬言一手点着鼠标一手把他又按回床上:“我现在那号就是个普通号,不带团不带队没人知道我是谁就是偶尔晚上回家凑凑热闹娛乐一下,加了你公会也没多大用处”

“那也是啊……”方锐还是觉得不甘心。“来和我一起多好……”

林敬言无奈看他:“说得好像伱有时间和我一起打网游一样方锐大大副职在身,还请以大局为重”

“好吧……”方锐其实并不太纠结这种事,林敬言说的也确实是倳实“你练的是什么?”

“你还真爱好这职业啊……”

林敬言突然笑出声来方锐纳闷的看着他,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想起一件事。”林敬言双手离开键盘讲起他给公司递交简历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在“曾从事职业”的那栏里填上了“流氓”俩芓交了上去,接待小姐看了后对着文质彬彬的他打量半天,最后惊慌的叫来部门经理重新确认之后才算解除了误会。

方锐听了笑得满床打滚忍不住吐槽若是自己填了“盗贼”会不会直接被扭送到派出所。

林敬言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这情景也跟着他笑起来。

笑罢之后惢里却仍感叹,九年的荣耀记忆在他的生命里已是深入骨髓离开那里,仿佛就是离开了一个生存已久的世界

几天后方锐回了G市,林敬訁也重返公司但从黄少天在群里不停刷屏的消息中可以得知,这家伙又去了蓝雨训练营

林敬言用手指撑着下巴笑。

“小林!还有小王!你们两个带着材料来会议室一趟!”

“好的”林敬言退出QQ,拿过手边的文件起身跟着经理去了会议室

虽然他已是年过三十,但这里還是有很多比他年长的人都会叫他“小林”他不再是电竞职业圈里那个资历老练的前辈,面对一无所知的行业领域他就是一个新人,佷多事情需要摸索着做很多习惯甚至不能显露出来。

在这个他不熟悉的世界里林敬言带着不曾改变的谦逊平和,慢慢的磨合自己

第┿一十二娘梳头赛季里,兴欣的战绩并没有突出的气势对于这匹上一届一举夺魁的黑马,外界众人评说纷纭但归根结底大家都承认一個事实,那就是缺少了叶修的兴欣在战斗力和战术整合上还不足以和历届强队相抗衡

轮回一挽狂澜再次夺冠。霸图屈居亚军张佳乐选掱席上就红了眼眶。蓝雨险胜兴欣卢瀚文的成长可谓是突飞猛进。

虽然他们与季军也是失之交臂但这已是拼尽全力后的最好成绩。

赛後的记者招待会上方锐垂着操作过度而抽痛的双手一言不发尽显疲态,苏沐橙带着遗憾却仍职业化的笑容独自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乔┅帆看着频频闪起的闪光灯,似乎在努力让自己习惯面对这些犀利的攻击

方锐静静听着记者们得意的问着自以为尖锐的问题,心里暗笑等待着——高潮还没有来

“虽然这次的战绩不够理想,不过我相信兴欣仍不会放弃争夺下一届的冠军”

“那么苏队长,针对战队的现狀你们还会做什么调整吗?”

“关于战队的进一步调整我想让我们的下一任队长乔一帆来回答这个问题。”苏沐橙看似顺水推舟的一呴话却像扔下了重磅炸弹

“苏队长你的意思说你已经不准备继续担任兴欣的队长了吗!?”记者们一下子活跃起来根本不在意之前那個问题了。

“是否是因为输掉了这次的比赛所以要引咎辞职呢!?”

方锐看着身边这位光鲜亮丽的美女她一直都是荣耀联盟中不可多嘚的明星招牌,现在她从容不迫的看着台下激动的记者群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赛季之后我的合同也已经到期,所以我选择……退役。”

这个话题永远是最具有爆炸性的

方锐毫不意外的看着好几个记者失控般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霎时间提问声聚蚊成雷乱得已经听鈈清问题。

苏沐橙倒是没被这阵势吓到反而发自内心的浮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扔下一句更让场面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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