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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到结局的鬼故事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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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开学始,对面的宿舍便不曾开门。  我觉得一定是间空宿舍。因江南的夏天最是湿热,若不开门通风,岂能忍受?与室友说了,她也不怎么在意,只随意道:“可能并没有人住吧!”  只有一件却最是奇怪。大四考研的学生特别多,他们又最喜欢偷租我们这个园的宿舍,因为这里极为幽静。别楼他层的宿舍早已住满,许多人即使有钱也租不到,怎么可能有宿舍空着没人住呢?我心里到底在意,总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过去敲门一探究竟。  这天拿了钥匙到一楼开箱取信。捧了一叠信件逐个查看,只见其中一封牛皮纸信封面上写着:骆震收,地址栏正是江苏省某市某大学梅园7楼50X室,但0后的那个数字却是涂改过的,又像是4,又像是7,看不太分明。我住的正好是507室,对面就是504。那就一定是对面宿舍的信,竟然投到我们宿舍的信箱里来了,这么说那里竟然有人住!不过,骆震的名字却像个男的,这倒奇了,明明是女生楼,怎么住的是个男生?  我心里打定主意要拿着信去敲门,看看那里到底住的是怎样宅的一个人!  于是,我特意挑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走到504门前,轻轻扣了扣门。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我又加重了力道敲响了些,还是无人应答,想必没有人在。我呆了呆,也无奈何,只得回到宿舍把信顺手扔到角落里,暂不去管。  谁知接下来的每一周,都会收到同样的信,有时是一封,有时是两封。一次我一月没开信箱,里面竟堆满了这位骆震同学的信,简直烦人。过后我们也曾去敲了无数次门,总无人应门。  室友分析道:“想必是写信的人见这个骆震不回信,又急着联系他,要不我们按着这上面的地址给那人回一封信,只说骆震地址已换,叫她别再寄来了。”我说:“急着联系不会打电话么?信能有多快?这人也是个傻子。”室友又说:“总之你回一封嘛。”我将信丢给她:“你看,信封上只有寄信地址,却没姓名,我写给谁收?”室友叹了口气:“唉,又不好拆私人信件的。算了!把这些信扔掉吧。”  又过了一两个周,这天我刚从学院回宿舍,一开门室友便拉过我,将一个信件递给我。我狐疑地看了看信,又扔回给他,“既然又是那人的,你扔了就是,给我干嘛?”她却把信又递给我,“你好好看看!”我便将信举起,对着光定睛一看,原来信里竟然只有一把钥匙!  我见信封里装着一把钥匙,只觉好笑:“这该不是什么保险箱的钥匙吧?”室友却一脸严肃地说:“你这不长眼睛的,你好好看看这钥匙像什么?”  见她这样,我又仔细盯着钥匙看了一回,心头顿时升起一丝诡异之感。这把钥匙竟然和宿舍门的钥匙极像!我看向室友,她也正看着我:“该不会...该不会..是504的门钥匙吧?!”  我顿了顿,便一把撕开那信:“不管了。拆开来试了就知道了!”室友也不拦我,只重复说着“真可怕。”  等拿到钥匙,我俩却面面相觑,室友将我推出门去,跟着也出来在身后关上了门。  这时正是下午4点半左右,走廊里空无一人。我咬牙上前扣响了门,还是没人应。我看了室友一眼,她点点头,我便拿钥匙去插那门上的锁眼。  还没插进去,门却突然开了。  我和室友吓得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门后却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谁呀?一惊一乍的,吓我一跳。”  我定睛一看,原是宿管阿姨。她拿着钥匙,皱着眉头从门内朝外张望着。我立刻将拿钥匙的手藏到背后,室友只是傻笑,不知该说什么。宿管便把门又打开了些,问道:“到底是谁呀?”  我连忙道:“没....没.....”一面去看504室内的情景。一眼望去并无阻碍,两边空床,墙壁光光,并无人生活的气息。对面正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在装空调,回过头看了我们几眼又继续干活了。  室友接着我的话继续解释:“阿姨对不起,我们住对面,刚才不小心敲错门了,打扰了啊!”我也陪着笑脸。宿管阿姨也没说什么,一脸不耐烦地看了看我们,然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我和室友便讪讪地回到宿舍。  “搞了半天真的是空宿舍。还白白得罪了宿管阿姨...“  “我看,我们把信和钥匙都扔了吧。别自己吓自己了。”  我看着手里的钥匙,“还不知道这把钥匙到底是不是504的钥匙呢。到底是谁在寄这些信呀?  又过了几天,一天我从外面回来,却忘了带钥匙。敲门室友也不在,一打电话正在工作室干活。我只好掏出证件准备去宿管那拿钥匙,不想却连那把钥匙一并掏了出来。我看了看钥匙,鬼使神差地拿起它去开宿舍门。  结果开了。  我吃惊地看着那把钥匙,连忙一个电话打给室友,她接起来就问:“怎么啦?不会连证件都没带吧?”我激动地大声道:“了不得了!那些信原来不是寄给504的,是寄给我们宿舍的!”她沉默了片刻,说了声“晚上我回来再说”就挂了。  我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便把所有那些寄给骆震的信件都翻了出来。所有的信都是涂涂改改过的,看不分明到底是寄给507还是504,所有的信笔迹都一样,厚薄也一样。我拿起一封最早的,到底还是把它拆了。  里边装着一张折成四叠的普通信纸,我打开信纸看起来,只见里面写着——  骆震:  见信好!不知近来如何,我很想你。我一切都还不错,勿念。虽然你总是不肯说在哪里,但我相信你一定离我不远。我把信寄到了每一个你曾住过的地址。你是个恋旧的人,总会在其中的一个吧?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你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到底出什么事了?请你不要远离我好吗,回信告诉我你到底去了哪里好吗?  此致想你的凤  看完信,原来寄信的人是“凤”,而这个骆震似乎和她是恋人,而且他失踪了。于是这个凤便疯狂的给他住过的每一个地址都寄信,希望他能看到并回信。我叹了一口气,“这得多少邮费啊?难为她了。”  我连忙又拆开了第二封信——  骆震:  见信好!你回信了我真高兴。你说你在考研,所以需要时间,我明白,我不会打扰你的。以后我会常给你写信。你想吃什么吗,我从家给你带。希望你能顺利考上。你有什么心事要和我说知道吗?和室友相处愉快吗?好了下次再说。  此致爱你的凤  我叹了一口气,“这老兄终于回信了。”突然一个激灵,回信了?他在哪回的信?信都没拆开呢!考研....?我一把丢开那信,一个电话又打到室友手机上:“了不得了!骆震住我们宿舍!”室友一头雾水:“什么又了不得了?!骆震怎么会住我们宿舍?”  “你快回来吧!我好害怕啊!我一个人....好害怕啊....不,不是一个人....”  “你怎么语无伦次的?我这边有事呢,PPT还没赶完呢,我会尽快回来的。挂了啊”  我放下电话,望着空荡荡的宿舍,总觉得有股陌生的气息,飘飘荡荡,纠缠不去。我打了个冷战,又拿起第三封信。  骆震:  见信好!听到你复习不顺利,我也很难过。考研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只要用心复习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你的实力。对了,我想来看你,你介意吗?我不会待多久,就看看你,好吗?  此致担心的凤  接下来的七八封意思差不多,大概是这个凤希望去看骆震,但好像他不愿意。凤便一直在求他。后来我打开了下一封信,这封信里凤很高心,似乎骆震总算同意了她来。我看看日期,是上个月的事,接下来的一个周都没信来,看来是凤来了。但是并没有人拜访过我们宿舍啊?我很奇怪,拿起倒数第二封信,拆开看——  骆震:  见信好!我好高兴,我们一起待的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你们学校挺好的,就是天气实在有点热。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把你宿舍的钥匙给带回来了,真该死,呵呵。马上给你快递过来。  .........  我脸色苍白....是谁在和我开玩笑嘛?我继续打室友电话:“了不得了!我们宿舍住了两个鬼!”  室友骂道:“说什么呢你?!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把身份说出来吗,你就怕别人不知道啊?!挂了!“
  这几日,睡眠不太好。  从闭眼到天亮总是一直做梦,感觉很累。我家在一楼,我的卧室又临靠小区里的小道,所以晚上并不算安静。电车的马达声,醉汉的嚷闹声,以及各色脚步声,总是令我格外烦躁。我又喜欢开纱窗睡觉,所以就更不隔音了。  十二点了。我照例躺在床上,除了纱窗边透出的一点橙色光芒,四周一片黑暗。我数着自己有些沉闷的心跳,脑中浑浑噩噩。  这时,窗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那是高跟鞋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暗夜中显得十分清脆。由远及近,由轻至重,不紧不慢。我心中升了一丝烦躁,不过倒也习惯了。  这个女人总在半夜经过这条路,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我已在脑中将她想象过很多遍了。一头蓬松的卷发,黑色修身裙,银色高跟鞋,眼角定然已有淡淡的细纹,但并不妨碍她红唇摇曳,顾盼生姿。很多次,我都在想象中失去意识,陷入睡眠。直到第二日被环卫工清扫街道的声音吵醒。  当我又一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四周已然静谧一片。想必,那个女人早已走远。我翻了个身,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努力入睡。  “噔-噔-噔…”  高跟鞋踩踏石板路的声音却突兀的响起。那不是由远及近,也不是渐行渐远。而..更像是在..徘徊。  是的,徘徊。她似乎在窗外安静的站了好一会儿,随后开始徘徊起来。这么说,刚才她并没走掉,反而停了下来?  我想通了这一节后,心中便开始烦躁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脚步声有多大吗?这还让我怎么睡?  她倒是一点不着急,就在原地走来走去。我压着火,一次次说服自己平静下来,加上懒得动,就这么忍受了大约好几分钟。就在我准备弹起来的时候,她却终于走动了起来,高跟鞋的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  我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  又到了晚上,等我放下手机时,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关好台灯,我便躺了下来。那个女人又该来了吧?我为自己这种等待的心情感到好笑,所以她倒成了我习惯的一部分了?  噔-噔-噔  女人不负所望,十分准时地出现在暗夜中。我开始忍不住数起她的脚步声来,噔-噔-噔,那么有韵律,有节奏。噔-噔-噔。  就在这脚步声最大,而我数到第二十二的时候,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又停下来了?在我家窗外?  我在心中期盼她赶紧走掉,千万不要又神经质的踱起步来,我的神经已经够衰弱了。  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竟再没听到一点声音。这期间我翻看了几遍手机,过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听到高跟鞋的声音。  奇了怪了。  她在干什么呢?这么大半夜的,就站在人家窗外一动不动,有病吗?  我叹了一口气,翻身爬了起来,没办法,要是不好好确认这件事,我想我肯定是没法睡了。我慢慢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因为并没有开灯,所以我并不担心她会发现我。  昏黄的路灯下,石板小路显得尤为苍白。路旁的植被郁郁葱葱,张牙舞爪的暗影透过纱窗挤进了房间。天空并不是纯黑的,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芒。对面的楼房寂静一片,灰白的墙面反射着淡淡光芒。  真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区一角了,除了,这太过空旷的路面。  根本就没有什么穿高跟鞋的女人。  我放下窗帘,心中咚咚直跳。难道,我又走神了?女人早都走掉了,只不过我没听见而已。可是,我虽然神经衰弱,却还没达到癔症的程度吧?  我又掀开窗帘望了一眼,确定没有任何人躲避在暗影的角落之后,便有些狐疑地倒在了床上。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或许,我只是太累了。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醒的,但,直到那噔噔噔的声音快消失在耳畔的时候,我才猛然坐了起来。我掀开被子跳下了床,来到窗户边,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拉开窗帘朝外望去。  可惜,脚步声已经太远了。夜色太浓,我看不清远处,无法确定那里是否有一个女人摇曳的背影。我回头看了一眼闹钟,心咯噔一下。  凌晨三点。  不管怎么说,我不相信大半夜会有哪个女人站在别人的窗户外三个小时不走,更不相信我会看不见她。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果断的给我表哥打了个电话。  “行,好久没聚了。下班后我就出发,给你带我家旁边那家卤味啊,你记得买啤酒。”表哥很痛快的答应了来我家看球赛的邀约。我挂了电话,定了定神,便继续撸代码了。  …  “这球真是没法儿看了…”表哥一边摇头,一边往啤酒瓶里塞了一片柠檬,随后喝了一大口。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和表哥一起在我家看电视,茶几上摆满了啤酒瓶和啃得七零八落的骨头渣,还有被浸湿的烟灰。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消磨着时光。  不过,我完全没有在关注球赛,我只想着高跟鞋,只想着那个午夜会出现的神秘女人,我希望能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  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我紧张地有些发抖。我点了一根烟,然后站起来朝卧室走去。表哥在玩手机,对此并没在意。  此刻窗帘是拉开的,我可以透过路灯看到外面。没有人,也没有车经过,十分安静。对面楼的窗户稀稀拉拉亮着,给我增加了几分胆气。我吐出一口烟,转身背靠着窗口倚着,去看客厅。我竟然有点不敢看窗外了,假如...假如当高跟鞋的声音出现的时候,真的没有人经过怎么办?假如,假如有人经过,我这样站着,岂不是像偷窥狂一样?  最终,在十一点五十九分的时候,我转身拉上了窗帘。  噔-噔-噔  宿命般的声音出现了。我浑身一颤,等了五秒,便朝客厅喊道:“骆震,你进来一下!”  表哥并没有马上回应我,估计是玩手机入神了。直到我又喊了两声,才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穿着拖鞋重重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将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他安静。他沉默了几秒,走到我旁边,我用嘴型示意他听。高跟鞋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  表哥终于不耐烦道:“发什么神经?”我忙问:“你听到外面高跟鞋的声音没?”  “听到啦,怎么了?”表哥皱眉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  我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更紧张,对他说:“你把窗帘拉开一点,看看有人没有?”  表哥白了我一眼,照做了。他扯着窗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道:“看见了一个美女,“他放下窗帘,瞪了我一眼,却又忽然暧昧的笑了:“你小子别告诉我,你每天都在偷窥这个女的,别说,长得真不错!”  我心里一惊:“你真的看见了?”却不敢去看,表哥又白了我一眼,同时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停下来了,就站在那个角落,好像在笑…”  确实,此时高跟鞋的声音已经消失了。我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气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窗外的路灯旁,靠左边的角落里,真的站着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长发及腰,远看五官十分动人,她抬起头,似乎在看着天空。在昏黄路灯的掩映下,一切显得有些亦真亦幻。  我猛地拉下窗帘,对表哥说:“哥,这个女人可能是鬼!”  表哥刚想大笑,我便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我一边注意窗外的动静,一边将近几天发生的事低声告诉了他。  表哥一边盯着窗外,一边听我说。等我说完,他的神情终于变了,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擦,真的假的,这么邪门?”却也有点不敢再直直盯着窗外了。我点点头,哭丧着脸:“我快被这高跟鞋的声音弄疯了!要不你陪我出去确认一下这事吧?”  表哥沉默了几秒,一咬牙点头道:“走!咱两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女鬼?”  于是我俩便回到客厅,我找到钥匙和手机,表哥拿上了电筒,随后一起换好鞋,我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我俩出门后,下了几层台阶,便已经来到了楼房的单元大门口。此时可以看到外面的石板路,没有人,也没有脚步声。那个女人一定还站在那里。我却有点不敢去看了,迟迟不动。表哥估计也怕了,他握紧了手电,骂了一声,终于慢慢迈出大门,然后,他将头转向左边,去看路灯。  他明显愣住了。我没有问他,也快走几步去看。  路灯旁根本没有人。  表哥没有动,我似乎看到他额头上的冷汗。我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哥,怎么办?”  表哥忽然朝前走去,他晃动着手电走到了路灯旁那个女人站着的地方,前前后后仔细照看着,又跑到石板路的那侧看了一下,随后又回到了路灯下。我也走了过去,却没有心情确认了,我对他低声道:“咱们回去吧,这外面太渗人了。”  表哥却将手电直直照着对面的墙壁,也就是我的卧室外墙,一动不动。  我顺着光柱看过去,发现那光下的赫然竟是鞋印。  高跟鞋的鞋印。小小的四方形,细细的纹路,从地面一直延伸到窗户的高度,然后便消失了。就好像...  好像她沿着墙壁以不可思议的垂直角度走上了房,然后消失在我的窗户中一样。  “擦…”  表哥低声骂道,看向我,眼神中都是恐惧…  我觉得我的冷汗也流下来了。那个女人,不,是女鬼,难不成走到我家里去了?  我俩像木头一样站在小路中央,不知所措。表哥忽然看着我说:“要不,去我家过夜吧,别回去了,太他妈吓人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正说走,表哥哎呀了一声:“我挎包没拿,里面有我家钥匙…”我无语地看着他:“要不去开房?”他看着我:“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正要回答,却听见小路拐角有动静,我俩立刻如临大敌般转向那方,表哥更是把手电光柱直直对准拐角。接着,我们便看见...  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学生露出了头,他面无表情地瞪着我们,随后沿着路走向我们身后,走了一段,他掏出手机似乎在发语音——“刚碰到两个基佬,沙比一样站在路中央…”  我翻了个白眼,对表哥道:“没带,看来怎么也得回去一趟…”他也对我翻了个白眼。随后我俩便十分忐忑的朝我家走去。  我深吸一口气,将钥匙对准锁眼,看了表哥一眼,他点点头,我便打开了门,随后缓缓推开,慢慢朝里望去。  客厅的灯是开着的,电视也在播放,似乎一切正常。  表哥用电筒照了照角落,也没发现什么。随后他带头走了进去。我俩便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什么都没发生。表哥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对我道:“我他妈还就不信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今天老子还就非跟那女鬼杠上了。就睡你家,还怕她翻天不成!”  我却心有余悸:“怪吓人的,我可睡不着。要不去酒吧玩儿吧,现在正是时候。”  “也好,反正也怪无聊的,干脆去刷夜找妹子。”表哥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我俩便逃一般的离开了我家。  我和表哥一直在附近酒吧玩到四点才离开,他本来想回家,可我还是有点害怕,拉着他回了我家。太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去他家的话离上班地方太远,所以我还是决定回来。  此时天还没亮,四周寂静无人,所有的窗户都是黑的,连路灯也熄灭了。比十二点时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当我们走到那个有路灯的拐角时,都悬着一颗心,两个人都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然而...  噔-噔-噔  当这细微如催命符般的声音渐入耳廓的时候,我和表哥都猛地互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脸上惊惧的神情。我鼓起勇气朝路的那头望去。  一个摇曳的红色背影,不紧不慢的飘动在路的那头,渐行渐远。  我看向表哥,他点点头,用嘴型对我道:“搬家吧…”  天亮后我便去公司上班,顺便请好了第二天的假,当天晚上住的酒店。然后隔天便迅速地收拾了东西,又把现在住的房挂到了网上,就出去看了几个房,打定主意若实在没有合适的先搬去酒店住两天,虽说租房的契约还没到,但当二房东总比被鬼玩死好吧?  这天傍晚,我从外面看房回来,便把房门钥匙给门卫室送去,保安说让我填一个登记簿,却发现笔没有水了。他让我帮他看一会儿,便去找笔。我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卫室门口抽烟,此时两个遛弯的老太婆正站在旁边聊天。  “你听说那21栋的事儿了吗?”一个老太婆神神秘秘的说道。   21栋?这不是我住的那栋吗?我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哎呀听说了,说是死了一个年轻女子嘛!”另一个老太婆叹息道。  我心头一凛,忍住强烈的好奇心,继续往下听。  “听说,那个女的是干那种工作的...穿的风骚的很哪。”  “我是听说她从楼顶摔下来,脑浆流了一地,惨哟!”  “不是!”一个老太婆摆摆手:“不是楼顶,就是二楼。只是运气不好后脑勺着地,所以才摔死了!”  “哦?是吗?我听说她是被推下来的呢?”  “不是。我听说是她爬到二楼和人偷情,半夜回去的时候没抓稳,就摔下来了。”  “啊?这么倒霉?”  “还不是因为她穿高跟鞋,唉!…”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走过去,两个大妈被我吓了一跳。我讪讪笑道:“阿姨,我就住21栋,刚听你们说那事,是真的吗?”  一个老太婆拍着胸脯:“真的,怎么不真?我今天凌晨看到的!哎哟喂,那死状才凄惨呢!”  “你说什么?”我一愣:“今天凌晨?”  “是啊,我5点半起来锻炼身体,就看到警车停在那路口,还封锁了现场呢!据说是扫地的环卫工发现的。”  我抽了一口烟,心中五味杂陈。搞了半天,那个女人根本不是鬼...整整惊吓了我几天,竟然是乌龙事件...  从酒店搬回家,我给表哥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给他说了,他在那头又是惊讶又是唏嘘,安慰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不用搬家自然是好了,真是自己吓自己。  十二点了,我关上灯,准备睡觉。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这年头,真是什么奇葩的人和事都有啊…  就在我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我忽然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噔-噔-噔  噔-噔-噔,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然后,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叮咚~  手机发出消息提示声,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闺蜜发过来的微信。  “今晚约饭不?”闺蜜问道。  我忙回复:今晚不行。我得收拾东西,改天约。  回完消息,我放下手机,回头望了望办公室,确定无人注意后,便继续工作。  我换工作了,也因此重新租了房。刚搬过来两天,东西还一团糟。我在新区上班,这边房租很贵,因此我选择了合租。  两室一厅,房租一月两千三,和另外一个女生合租。房东说那位租客人很随和,比我早搬来两天。不过听说她的工作是“昼伏夜出”型,不休周末,而是轮班制。与我这朝九晚五的办公室一族正好是作息相反。因此,搬来这么些日子,我竟连她一面也没见上。  不过,因为毕竟要共用客厅厨房卫生间,所以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卫生间的洗衣机里有时有她洗了没来得及晾晒的衣服,厨房里有她吃剩下来的饭菜,冰箱里也有她买的饮料甜品…不过,我还是很想和她打个招呼,毕竟一起住,要互相照应才好。  今天周六,我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一看闹钟,已经十一点了。我伸着懒腰走到厨房,准备找点东西吃。一看灶上竟然熬着一锅粥,香喷喷的。  这么说,今天她在家?我略犹豫了一下,便走到她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我又敲了敲门,轻声说道:“你好,请问厨房的粥是你熬的吗?我看有点干了,就帮你把火关小了一点。”  还是没人说话。难道睡着了?我正欲转身,却听到一个沉闷而温婉的女声从屋中传来:“谢谢你。我也煮了你的份,你先吃吧,我再睡一会儿。”  我忙道了谢,便到厨房喝了粥。心中感觉很是温暖,看来这个室友人很好,礼尚往来,中午就由我来做菜吧!  这么决定以后,我便洗漱收拾好,随后出门去往菜市,买好半只鸡和一些蔬菜,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从电梯出来,拐进左边楼道的时候,我听到“砰”的关门声响,因为有点突然,还把我吓了一跳。  这11层共有四户人家,一边两户。我所在的左边,除了我住的1101,隔壁1103听房东说空着没有住人。那么,刚才一定是室友在关门。  我这么想着,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脚步声,看来她并没有出门。我本想敲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钥匙插进了锁眼。  屋里弥漫着一股糊味。我赶紧冲进厨房,一看粥竟然糊了。她怎么不关火呢,这么大的味道不可能闻不到吧?我收拾了半天,也没见她来帮忙。  我不免觉得有点奇怪,走到客厅,发现电视开着却没有人。阳台卫生间也没有人,而她卧室的门却紧闭着。  “你好,那个,厨房里的粥糊了。”我敲了敲门,一边说道。  没有人应。  我敲了半天,依然没有人。  睡得这么死?不对吧,刚才还听见她关门呢,不可能啊…  我十分不甘心的回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开始胡思乱想。她是不是病了,然后晕倒在自己房间里了?我是不是该再去问问?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门响。先是吱噶一一声悠长而清脆的门被轻轻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砰的关门声响,过了几秒,又是很大的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我连忙走出厨房查看。  我记得很清楚回家时关好了大门,那么就只能是卧室的门在响。我走到客厅,只见她卧室的门仍旧紧闭着,而我卧室的门本来打开着,现在也关上了。  难道她刚才出来,把我卧室的门关上了?但她有必要这么大声的关门吗?还是说,她进了我的卧室?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有点害怕。  我走到自己卧室门前,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打开了门。  然而我的房间并没有人。  我松了一口气,又走到她卧室门前,探头听了听,正准备出声询问,此时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我忙去开门,一打开迎面一个包裹递过来。一个年青小伙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XX快递”。我接过那个包裹一看,是一个很小的正方形盒子,上面写了苏莹收。  原来她的名字是苏莹。  关上门,我又来到苏莹卧室门前,敲了敲门,说道:“你的快递到了,给你放沙发上啊。”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炖了鸡汤,等会儿你出来喝吧。”  仍旧无人应答。  我只好又回厨房忙活去了。当我将鸡汤端上桌的时候,我发现沙发上的快递没了。  这个室友怎么这么怪呢,我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怎么就一个人躲在卧室一声不吭呢?  我想了想,也实在不好再去敲门了。便自顾自吃起午饭来。这个时候,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一看,一个个子小小,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站在外边,手里提着一袋日用品。她冲我羞涩的笑笑,“你好,我是你的室友。我忘记带钥匙了,谢谢你给我开门!”  我一愣。她是苏莹,那卧室里的是谁?  苏莹却直接进来了,她看见桌子上的饭菜,笑着说:“好香啊!你做的吗?”  我忙道:“一起吃,我也做了你的份。”她却摇摇头:“不用啦,我已经吃过了”说着便打开卧室门进去了,又把门关上了。  我站在桌子旁边,再也平静不下来。如果苏莹才回来,那么关门的是谁?拿走快递的又是谁?越想越不对劲。  我草草收拾了一下桌子,便也进了卧室关上门准备睡觉。正当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又隐约听到门响。似乎有人轻轻关上了门,然后又听到一声门响。我揉揉眼睛,心想难道苏莹出去了?这么想着也没了睡意,出来一看,苏莹赫然正坐在客厅里玩手机,她见我出来,冲我一笑。  “我还以为你出门了,我刚才听见门响。”我忙道。  “没有啊”苏莹笑笑,又低下头玩手机。  “对了,你今天什么时候出门的?”我又问。  苏莹抬头看着我:“你出门后不久我就出去了。怎么啦?”  我奇道:“可是,我回来的时候,明明就听到有人关门。那时候你还没回来,那会是谁呢?”  苏莹一脸愕然:“不会吧?你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隔壁也不一定吧?”  “我没有听错。而且隔壁没有住人。房东说的”我解释道。  苏莹脸上现出有些害怕的神色:“不会是有鬼吧?”  听她说出这个词,我也心里一紧。我想了想,又问她:“快递是你拿的吧?”  “什么快递?”苏莹茫然。  我瞪大了眼睛:“我中午收了个快递,是你的,放在沙发上,被拿走了。”  苏莹站起来走到她卧室门口,示意我进去,“你来看,我真的没走拿什么快递啊…而且我的快递应该还没到呢!”  我忙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样真的很恐怖,就好像这屋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一样…”  苏莹点点头:“我也被吓到了。难道这个房子有问题,以前死过人什么的?”  “要不然我们问问房东算了,要真的有问题,就让她退我们押金,重新找房子!”我建议道。  苏莹却坐到床上,看着我挤出一个微笑:“我暂时换不了房子,再说最近很忙,也没有时间。其实,我在这住了几天,倒也没发现什么怪事,要不,再等等看?”  她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了,我又和她寒暄了几句,便回了自己卧室。  坐在床上,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了一会儿,决定收拾东西分散注意力。于是我开始整理衣物,打开衣柜,正准备将东西放进去,却发现,衣柜里,竟然…  竟然放着那个快递!  这是怎么回事?我愕然的拿起快递,完全搞不懂它怎么会在这里。我连忙拿着快递跑到隔壁,嘴里喊着“苏莹!你的快递找到了,竟然在我房间!”  苏莹坐在她床上看着我,表情却很微妙,又是茫然又是古怪…  我把快递递给她,“你的快递,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衣柜里。”  苏莹没有接,却呆呆问出一句:  “苏莹是谁啊?”  我一愣:“你不是苏莹?”  对面的室友尴尬的笑道:“我叫李小莉,一直忘记自我介绍了…你好,苏莹是谁啊?”  我张口结舌,室友不叫苏莹。那这个包裹的主人,苏莹,到底是谁?为什么包裹会跑到我房间?  李小莉见我呆在原地,便拿过我手中的包裹一看,然后她脸色也有点变了。  “寄错了吧…”李小莉吐吐舌头。  但上面写的地址并没有错。  “给她打个电话,上面有!”李小莉说道,然后她开始拨电话。  她在等对方接通的过程中,我心中砰砰直跳。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她没接…过会儿再打打看吧”李小莉放下手机,显得松了一口气。  我回到自己房间,到处翻了翻,却也没再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周一下班的时候,我约了闺蜜,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闺蜜一脸不信“我觉得是你神经过敏。快递估计是你自己顺手放进衣柜,忘记了而已!”  “我真的觉得那个房子里还住了一个人。”我看着闺蜜的眼睛。  “服了你啦,今晚我去你那看看,行了吧?”  我忙点头。  我和闺蜜到我家的时候,李小莉果然不在。闺蜜参观了我家,坐到沙发上看着我说:“你这个房子布局是不大好,没有朝南的阳台,卫生间还在北面,感觉有点阴森”  我奇道:“你还懂这些?”  闺蜜笑笑,拉着我来到卫生间,指着镜子旁边的柜子道:“一切答案都在里面。”  “什么意思?”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闺蜜神秘笑道。  我将信将疑的打开柜子,发现最上面竟然放着一把刮胡刀。闺蜜又指着一个牙刷杯:“这放着两把牙刷,这么明显的破绽你都没发现,我也是服了你!”  我愣愣地看着闺蜜:“你的意思是?”  “你那个室友,肯定偷偷地把男朋友带过来一起住的。这事不能让你知道啊,所以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那第三个人就是她男朋友!”闺蜜笑道。  我们回到客厅,我问闺蜜“那我该怎么办呢?”  “摊牌呀!这事必须挑明了,她带个人一起住,可以!那房租水电怎么算哪?”闺蜜道:“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可以帮你说。”  “行吧,今天估计说不了了,她肯定上夜班去了。”  闺蜜回去以后,我就一个人在卧室回想整件事。那天,我买菜回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关门。其实是李小莉她男朋友比我先一步回来关门的声音。估计是李小莉出门办事,她男朋友送她,两人都没在家,这才导致厨房的粥糊了没人管。她男朋友回来后发现厨房的粥糊了,本来想去关火,但这个时候我回来了,他不能让我发现他在,所以赶紧溜进卧室把门关上了。其后,他想偷偷溜出去,就是我在厨房听到的那几声响动。应该是风一下把我房间的门吹得关上了,动静太大,惊动了我,所以他没有成功。他估计想装神弄鬼,还故意把快递放到我房间想吓我。后来我睡觉听到的门响,就是他离开的声音。李小莉还帮他掩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很害怕的样子。但是我一提出要去找房东,她又打退堂鼓。  对了,一切都解释通了。这两个人太坏了,竟然这样愚弄我。我必须向他们摊牌!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门响。然后是一串脚步声。我睁开眼睛,看来是李小莉和她男朋友回来了。我听到他们两人一起回了卧室,我悄悄起床,才发现自己忘记关卧室门了,怪不得刚才会被惊醒。  他们似乎在聊天,声音还挺大。应该是以为我睡着了。我走到她卧室门前,趴在地上,透过门缝听他们说些什么。  “骆震,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了?”李小莉的声音。  “不知道。没有吧?不是还以为有鬼吗?”  “其实她根本没资格说我们,她自己也偷偷和别人一起住呢!”  “我毕竟是男的”李小莉的男朋友语气有些尴尬,“人家到底是两个女的。”  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懂了。  “她那个人太假了,一直说什么有问题,还住了第三个人。装模作样的,她要是肯直接承认自己卧室还住了一个人,我也肯定就认了。”  “算了宝宝,别生气了。”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我站起来一把推开门,两人正窝在床上玩手机,被我吓得都跳了起来。  “你们说清楚,什么叫我藏了人?我明明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哪来的人?”我大声道。  李小莉和她男朋友都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小莉一字一句道:“她和我们一起回来的,就在我们前一脚进的门。我们亲眼看她打开你卧室门进去的。你还装什么嘛?”  “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是缓缓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卧室,里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你把我快递放哪儿了?”  忽然,一个幽幽的女声从里面传了来。
  快天亮的时候,我正准备开店,却瞅见有个人影从街角窜过来。  “老板,住店!”那个人影说。  我一面答应着,一面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他。只见他头戴笠帽,灰袍加身,满面风尘,身后背着竹笈,右手则拿着一柄拂尘。  这样的客人倒很常见。  我的旅舍是这方圆三百里的荒山野岭中唯一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客人不多,以行脚僧人,客商,江湖人居多。物资奇缺,所以旅舍很小,条件也很艰苦,我住在前厅二楼,除此之外,只有后院的上下四间客房,但一般也够用了。  我目送着他掀起布帘走到后院,便开始准备早饭。  “老板,两碗米汤,两个馒头”布帘又掀开了,一对农户打扮的青年夫妻走了出来。男的扶着他妻子在桌旁坐下,对我大声道。女的用头巾将脸严严实实的遮盖了起来,不时咳嗽,似乎病了。  我答应着,便动手准备起来。这时,一个捕快打扮的中年男人在里院大声道:“老板,四个馒头,送进来。”我忙答应。  这个捕快是昨天下午到的。来的时候押解着一个犯人,头用布袋罩住,手也戴着夹板,还用铁链拴住了腿。那阵丈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捕快出示了令牌,又解释道押送的是重犯,因此人极为危险,所以这样对待。他晚饭也是叫我送到他屋里吃的,估计怕吓到其他客人,也防止犯人逃跑。  我把吃的给农户夫妻两个送到后,就拿了四个馒头进到后院。噔噔上了左边二楼,敲了敲房门,捕快伸出半个身子,把东西接了进去,说了两个字“记账”便把门砰的关上了。我愣了一下,便准备下楼。  “老板,今儿早上有什么吃的呀”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伸出脑袋,只见右边楼下房门旁,一个眉眼娇俏,道姑打扮的白衣女子正冲我笑。  我答应了一声,匆匆下楼到院中,隔着几米回答她:“米汤,馒头,稀粥,酸菜,面疙瘩,客人吃什么?”  白衣道姑笑道:“我想吃银耳粥呢!有么?”  “山里哪有那东西…”我嘟囔道,勉强笑笑,抬腿准备走人。  我所有的客人中,最特殊的就是这位白衣道姑。本来孤身女子出现在大山里就已经够可疑了,她看上去是道姑,做派却十分风流,一双翦瞳时时暗送秋波,言谈身姿绝不像寻常女子。  我正陷入沉思,白衣道姑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低身在我耳边说:“我见早上来了一位客人,看他打扮不像普通人,老板你觉得呢?”那呢喃软语,直吹得我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忙跳开了一步,侧过头不去看她:“客人多虑了。那就是一位道士,这样的客人一月没有十停也有八停,不奇怪。”  白衣道姑又走近半步,吃吃笑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他的拂尘上刻了伏魔咒,背后的竹笈也贴了镇魂符。”她顿了顿,继续道“那是一个猎鬼师。”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屋了。  猎鬼师?我挠挠后脑勺,听上去怪唬人的。  等到那对夫妻回去,前厅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灰袍道士出来了。我正在烧水,见他出来便问道:“客人吃点什么?”  “有人离开吗?贫道进来后。”灰袍道士突然问道,嗓音低沉。  我摇头:“没有啊,怎么了客人?”  灰袍道士没有回答我,却径直走向大门,他双手关好门,拉上门闩,转身看着前厅里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可以离开。”  我感到十分愕然,我忙颤声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灰袍道士面无表情,手中翻出一枚黄符,转身贴到大门上。转身对我道:“贫道乃猎鬼师。刚才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必须立即处理。烦请老板去把其余客人请来。”  我愣了愣,立即问道:“什么严重的事?”  “贫道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灰袍道士看着我,冷冷道。  我见他十分郑重的模样,也不敢耽搁,连忙奔到后院,先上楼到左边使劲拍门,过了半天捕快才打开门,只露出了半张脸,冷冷问道:“什么事?”  “出事了,大人,你快去看看!”我喘了口气,连忙解释:“今早上新来的道士说,有很严重的事宣布,必须每个人都到场。他还把门都封了!”  捕快本来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但听到我说把门封了几个字的一瞬间,却流露出紧张的神情,他沉吟了一下,望了望屋内:“谨慎起见,犯人不能离开房间。我和你去看看吧!”我忙称是。  紧接着我又去通知了其他人,农户夫妻显得很惊慌,我一再劝说,加上看见捕快先去了,这才勉强答应也过去。白衣道姑倒是挺冷静,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二话不说便跟着我来了。  等我们来到前厅,看到灰袍道士已经搬了两张桌子堵住了门,随后立在桌前。  “你是什么人?竟敢随意恐吓良民,限制他人自由。”捕快厉声道。  白衣道姑也冷笑道:“我以为你不过是个道士,原来竟是强盗。怎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强抢良民?”  那对农户夫妻闻言惊吓不已,女的立即躲到了男的身后,男的则摊开双手后退了几步。  “你不要乱来啊,我们这…”农夫喊道:“这可是有官差的!”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灰袍道士没搭理他,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摇摇头:“还有一个犯人在房里。”  捕快迅速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了把门打开,若有半句胡言,立即将尔抓捕!”  灰袍道士冷冷的盯着捕快,半晌,终于说道——  “这个旅店中有一只恶鬼,而且它可能已经附在店里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一时没人说话,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白衣道姑皱眉看着他。  灰袍道士这才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原来早上他来的时候,竹笈中其实封了一只百年恶鬼。那是他千辛万苦才猎到的,本来要送去道观超度。但因实在劳累不堪,途经我的旅店时便想进来小憩一下,等到正午再继续赶路。谁想到,他只是离开房间去方便了一下,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竹笈的符咒被人破坏了,而恶鬼,则逃了出来。  “现在是白天,恶鬼不能出去。它或者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或者——”灰袍道士一字一顿地说道:“已经附在了某个人的身上。”  他的话音刚落,在座众人的心头皆罩上了阴影。捕快显得很不耐烦:“我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现在赶紧把门打开!”  “真的有恶鬼?”农夫显得满脸惊惧,妻子则躲在丈夫身后发抖。  “那个竹笈中,确实有东西…”白衣道姑难得一脸正经的表情:“镇魂符货真价实。而且,我也隐隐感觉到现在确实出现了一道煞气…”  白衣道姑如此一说,众人皆是一静。灰袍道士又继续说:“这只恶鬼很厉害,如果不趁着白天的时间将其找出制服的话,到了晚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我一听便哭丧着脸道:“那个恶鬼是不是会害人啊?现在该怎么办?两位高人,本店地小利薄,实在经不起折腾啊,拜托你们快想想办法!”  灰袍道士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出恶鬼。”他说着对白衣道姑道:“这位道友颇有道行。那就烦请你与我一同仔细检查这个旅店的每一处角落,确保恶鬼无处藏身。”  农夫忙道:“两位大仙,刚才你们不是说,恶鬼可能会附身吗,那是不是该给我们一点符咒之类的防身啊?”  捕快看了看大门,眼角闪现出一丝紧张之意,他对灰袍道士道:“你们要收鬼打鬼还是装神弄鬼我不管,但是我告诉你们,本官差有公务在身,今日午后必须押送犯人出发。到时谁也别想拦我!”  “怎么,官爷这么着急走?”白衣道姑忽然说了一句。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我连忙从中缓和:“大师先检查吧,我可不想从哪突然蹦出个鬼来,那就要了命了!”  灰袍道士说道:“各位放心。此处天光足人气旺,恶鬼不敢出来。它只会在阴暗的角落趁人不备偷袭,所以不足为虑。至于官爷…”他直视了捕快一眼:  “官服加身,邪不可侵。”  说完便与白衣道姑一起,各处检查去了,那个捕快满脸不信,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剩下三人都待在大厅,气氛变得很沉重。那个农夫一边安慰他的妻子,一边看着我道:“老板,你说那个恶鬼会附在谁身上啊?”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低声道:“我可不敢乱说。本来...那位官爷倒是挺可疑的,但刚才道士说了官服加身,邪不可侵嘛…”我说完去看他身后的妻子,农夫忙侧身挡住我的视线,一面讪笑着说:“是啊,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这个妻子从进店以后,就没有说过话。而且她一直用头巾遮着脸,我忍不住问道:“尊夫人病了?”农夫立刻答道:“哦...受了点风寒而已,小病小病!”  我点点头,有些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夫人怎么看这件事?”妻子只是咳嗽,农夫又立刻答道:“她什么都不懂…见笑见笑…”  我见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又不敢去后院,只能干望着。  “其实…”农夫忽然道:“你说这个道士会不会有问题啊?”  “怎么说?”  “谁会去揭开那符咒呢?我和贱内只是小老百姓,差爷又急着赶路,你作为老板就更不可能了,道姑也没理由帮恶鬼。会不会是他在说谎呢?”农夫分析道。  我奇道:“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农夫耸耸肩:“按我说,让差爷把那个道士抓起来,逼问一下可能就真相大白了。”  正说着,三个人都回来了。我连忙坐开了一些。  “我们已经检查了一遍,确定恶鬼没有藏在阴暗角落。”灰袍道士淡淡道:“所以,现在可以确定——”  “恶鬼肯定附身在某个人身上了。”白衣道姑接口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刚才你说了,我是官爷,是不可能被附身的。”捕快忙道:“所以我可以排除在外,本官爷可以离开了吧?”  我忙摇头摆手:“你可千万不能走啊官爷!出这么大的事,小民们的安全就全仰仗您了,你在这里的话,我想恶鬼也不敢作怪的!”说着朝丈夫眨眨眼,暗示他也出来帮着说话,但是丈夫却一脸懵懂,没理解的模样。  “大人既然清白,就更应该留下来裁决,再说保护平民安全也是你的职责。”白衣道姑看着捕快:“因为剩下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她这话一说出来,每个人都下意识地离身边的人远了一些。  “这位大师应该没有嫌疑,”我指着灰袍道士:“他要是被附身,直接走掉或默不作声就好了,何必要说出来呢?”  农夫的表情明显不以为然。  “你们既然都是大师,肯定知道如何识别被附身之人吧,更应该知道如何逼迫被恶鬼附身的人现出原形?”捕快道:“快说出来听听。”  灰袍道士叹了口气:“这并非一般的恶鬼,已有百年的道行。他可以完美模仿附身之人的音容神貌和行为举止,连至亲也看不出破绽。恶鬼附于人身后,也不惧怕阳光和符咒。而贫道昨晚捉它已经大伤元气,如今更无力开灵视辨别。刚才与这位女道友探讨了一下,唯今之计,只有取雄鸡的鸡冠血,涂抹在被附身之人的天庭,才可以逼得恶鬼离体。而它一旦离体,短时间内将无法再附身,到时就可以用符咒来对付它了!”  “这位大师不能开灵视吗?直接看多快!”农夫看着白衣道姑。  “你以为这灵视人人都开得?”白衣道姑妩媚笑道:“我只是能感受到些微煞气而已…”  我喜道:“那事情也简单。我去棚里捉只雄鸡过来,大师随便取血,我等一一接受检查便是!不就是在额头抹点血嘛…”说着我就要动身。  “不成!”捕快却拦住我:“这个方法不恰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众人皆不解,我忙道:“怎么不恰当?”  白衣道姑却笑道:“你们没发现,有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吗?”
  灰袍道士点点头:“听说这位差爷正押送一名重犯入省城,不知那位重犯在何处?”  我忙附和:“对啊对啊…他一直在官爷屋里呢!”  捕快脸色一变,立刻否决:“不行,本官差都说了他是重犯,而且是个极其危险的人,若是放了出来,万一伤人怎么办?”  “又没叫你解开手镣脚镣,只需在额头抹血就行了。再说有官爷您在,我们也都不怕。”白衣女子媚笑道。  “这…”捕快面色阴晴不定,看得出他还是想反驳,但却也无从反驳。其他人都渐渐面带疑色的看着他。  灰袍道士道:“不知官爷到底在为难什么?”  捕快咬了咬牙:“可以!我去把他带出来,但是除了往他额头抹血,你们不可以再耍其他花样。快点解决,本官还要赶路呢!”说完他风风火火要往后院去,白衣道姑也一并跟去了。  我忙道:“我去棚中捉公鸡过来!”抬腿就要走。  “不忙。”灰袍道士道:“等他们回来再说。”说完便闭目养神。农夫也点头:“对对,这种情况还是不要单独行动比较好…”我想了想也有道理,毕竟我自己还没有洗脱嫌疑。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不知——”灰袍道士忽然道:“夫人得的什么病?”  一瞬间,气氛又变得奇怪起来。明明是大白天,却无端令人感觉阴沉。  “贱内偶感风寒而已,不要紧,就是见不得风。”农夫憨厚的笑道。  灰袍道士没有再说什么。  不久,传来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一只藕白妙手掀开帘子,白衣道姑率先走了出来,其后现出一个头罩布袋的人,只见他手脚都被铐住,走路有些蹒跚,脖子上还押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随后捕快也跟了出来。  “天哪!”农夫感叹道:“手脚铐住不说,连头都要罩住。这个犯人是什么凶神恶煞啊?”捕快瞪了他一眼,农夫连忙闭嘴。  “先前已经说好了。只要给他额头上擦点鸡血就行了对吧?来吧,血呢?”捕快看着灰袍道士。  灰袍道士看着我:“我们一起去取血。”我点点头,便带着他去到鸡棚,他挑选了一只最雄壮的公鸡,随后我们又回到前厅。  此时,捕快已经取下了犯人头上的布袋。只见这位犯人满脸伤痕,眼神中都是恐惧,嘴上竟然还塞了布条。  “有这个必要吗?”白衣道姑媚笑道:“差爷如此霸道,一点都不像官家风格呢!”  犯人呜呜想说什么,他脖子上的大刀则动了两下,他眼神变得更恐惧了。  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  捕快厉声道:“啰嗦什么?还抹不抹血?”  灰袍道人倒没说什么,很利落的取出匕首割了鸡冠,鲜红的血液流到了瓷碗中,期间我和农夫夫妻都躲得很远,生怕恶鬼忽然现形伤人。随后,道士用食中两指蘸取了鸡冠血,迅速涂抹到犯人的额上。  其他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然而,没事发生。  “怎么样?说了与我无关吧?”捕快冷笑道:“好了,你们赶紧都抹点,完事好赶路。”  “等一下!”灰袍道士忽然道:“如果被恶鬼附身的人受了鸡冠血,恶鬼会从其口中逃逸。所以,你必须取下它口中的布条。”  捕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看到明晃晃的汗珠从他额头溢出,局势一下变得剑拔弩张。他又将架在犯人脖子上的那把刀往下押了押。  我见情形不对,忙道:“要不,先验其他人吧?”捕快明显松了一口气,灰炮道士没有说话,似乎正在考虑。  农夫却忽然说话了:“其实,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这里根本没人有理由放出恶鬼,从头到尾都是这道士自说自话。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伙山贼,专门打劫过路商旅。说不定…”他顿了顿,直视灰袍道士:“说不定你根本就是山贼假扮的,你只是想拖延时间,让我们都困在这里。然后等天一黑,你的同伙就会到这里来抢劫我们!”  众人皆心头一惊,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捕快立刻将刀指向道士,恨恨道:“早就觉得你这道士装神弄鬼,原来打的这个算盘。抢到你官爷头上来了!今天你乖乖投降就罢了,要是敢反抗本官就替天行道!”  灰袍道士冷冷看着他,并不为所动。气氛降到了冰点。他转身看向农夫:“现在不是我拖延时间,而是你拖延时间。若大家配合,这验证恶鬼的手段只消半柱香的时间便可结束。若你坦荡,又何须这许多言语?说起来…”道士忽然转向农夫妻子,“尊夫人也不太对劲,总是躲在你身后,一直没说见她说过话。据我所知,体弱得病之人阳气最弱,易受邪魅侵体。不然先验证一下尊夫人何如?请尊夫人取下头巾,随意抹抹,也不费事。若是大家都没事,再拿我问罪便是!”  我看了看农夫,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狠。我不禁向后退了好几步。捕快紧紧握着刀看着门,似乎在思索什么。犯人则惊恐的看着头侧的刀,时不时用渴求的眼神看向道士。  我正不知所措之时,白衣道姑忽然看着灰袍道士:“你刚才为什么要说谎?”她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白衣道姑指了指犯人口中的布条:“恶鬼并不会从被附身之人的口中出来,你为什么要骗他?”  捕快听闻此言显得很激动,他忽然推了犯人一把,犯人踉跄两步差点摔倒,灰袍道士想去扶他,却被捕快的刀逼得只能后退。捕快将犯人押到堵住大门的桌子旁,随后转身举起明晃晃的刀对着灰袍道士道:“你这道士不怀好意,本官差不陪你玩这捉鬼游戏了。我现在就要走,看谁敢拦我!”  农夫眼珠转了转,对所有人道:“这道士很有问题,他说谎骗大家,一定是想帮这个犯人,他真的很有可能是山贼的同伙!我看大家别再听他的,一起趁白天走掉。”  我的汗也出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也感觉捕快和农夫都怪怪的,但是他们的怀疑也不无道理。我又看看白衣道姑,她的脸上似乎挂着隐隐的笑容。  灰袍道士望了望天,眉头皱了起来。半个下午已经过去,恶鬼的力量会变得越来越强,而现在形式却变得如此复杂,到底该怎么办呢?  捕快已经行动了,他和农夫互望了一眼,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同时去搬桌子,想打开大门就此离去。这样将会有四个人同时离开旅舍,恶鬼有很大几率就此逃离。  灰袍道士将盛有鸡血的碗交给我,便立即上前阻止。他身手矫健,想去拉开犯人,四个人就此扭打成了一团。我不知所措,想上前又不知该去拉谁。白衣道姑也没有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道士虽然捉鬼的功夫厉害,但毕竟只是对鬼。捕快和农夫都有针对他的意思,不一会儿,道士就败下阵来。捕快一脚重重踢在道士胸口,道士踉跄了几步向后摔倒,我连忙去扶他,农夫又趁乱推了他一把,结果道士撞到我身上,把碗也打翻了。随后捕快便打开了门,押着犯人离开了旅舍,走前还狠狠瞪了道士一眼。  农夫看着他沿门前山道离去,随即也转身扶住自己的妻子,出门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四人离开,叹了口气将道士扶起来:“大师,他们都走了,怎么办?”  灰袍道士喘了口气,看着白衣道姑:“煞气,煞气消失了吗?”  白衣道姑转头看着我,张口欲答。  …  捕快扯着犯人连推带跑,直走了几里路才停下来。他将犯人推倒在地,骂骂咧咧的靠在树上喘气。犯人呜呜直叫,捕快踢了他一脚,一把扯下他口中的布条,骂道:“号,号什么号?他妈的真晦气,住个店还能遇到鬼,险些露馅!”  犯人一边喘气,一边哭丧道:“你还要绑我到什么时候?”  “官爷,”捕快横笑道:“急什么?你放心!只要能顺利到达边关,我会放了你的。”  犯人哀求道:“你偷了我的身份,我现在又不是你对手,你带着我也麻烦,不如就此放我去吧!”  “那不行!如果我放了你,官府不久就会知道我跑了,到时海捕文书一下来,我还走得掉?”捕快冷笑道,举起刀指着犯人:“官爷,起来吧!上路!”  …  此时,农夫正拉着他妻子沿着另一条路狂奔。跑了没多远,他那病恹恹的妻子却生龙活虎起来,一把扯下头巾,用粗犷的嗓音道:“妈的,真悬!幸好跑掉了,不然让官差看见我这副样子,那还怎么说得清!”只见这个“农妇”竟然满脸胡渣,并且有喉结。  农夫边跑边道:“都怪那个道士,要不是他,我俩今晚还能再休息一下。现在又要跑路!包袱也没拿,什么都没有,今晚住哪里都不知道!”  “算了”他的同伴道:“其实昨晚看到官差我就想跑,但是半夜走又太可疑。现在总算跑出来了,先到下个县看看,实在不行我们想办法逃到关外算了,那里总不可能还通缉我们吧?”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再说话,咬牙继续狂奔。  …  日暮,旅舍,大门紧闭。  我手脚都被绑住,蹲在墙角。灰袍道士倒在鸡棚旁边,脑袋上有血迹。白衣道姑则站在我对面,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你就是那个帮凶?你为什么要帮恶鬼?”我冷冷看着她。  “我没有帮它,揭开镇魂符的时候我就已经灭了它,早就没有恶鬼了。”  “原来你这么厉害,可惜没用在正途!”我叹道。  “不是我厉害。道士本也不必这么麻烦,谁让他非要超度恶鬼呢?”道姑笑道:“现在我只要杀了你,再栽赃到道士身上说他招摇撞骗,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而这里所有的钱,都属于我了!”  我恍然…  “其实道士之所以骗捕快,是因为他动了恻隐之心,他看出犯人有冤,所以…如果不是这样,你未必能得手”我叹道。  白衣道姑笑道:“这可怪不了我。抓鬼与救人,只能选一个!”  “好了,你该上路了。”白衣道姑走近我。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看着她的眼睛。  “说吧!”  “你也看到了,这荒山野岭的,往来的都是些江湖人,不乏流寇神棍之流,极不安全。我这旅舍,又没有保镖,我若没有一点防身之术,如何能生存下去呢?”我淡淡道。  白衣道姑皱眉看着我,似乎陷入了思考。  “太阳,终于落山了!”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感叹道,眼角闪过一丝绿光。
  “那天,我半夜起来拉肚子。我们宿舍是公共的卫生间,所以我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觉得冷飕飕的。”小李坐在咖啡桌对面,动情的讲述着。  “你父母是不是不够关心你?”我骤然打断她,问道。  他显然懵了,不懂我为什么问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  我喝了一口茶,道:“怎么让你上这种连独立卫生间都没有的破学校?”  他白了我一眼,继续道:“我还没走进卫生间,就听到有人冲水的声音。然后我就走了进去。外边没有人,蹲位有4个,其中一个是清洁间。”小李越说越慢,脸上也出现了恐惧的表情。  “我习惯性打开了第二间蹲了下来。然后…”他正要说到关键处。  “你知道吗?”我又一次打断了她:“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九CD不会起夜。所以说,你这是肾虚。肾虚的人特别容易感到恐惧,还总是喜欢自我暗示…”  “你到底要不要我说下去啊?”小李激动道。  “好了好了,你说。”我端起茶杯。  “然后我就点了一根烟,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手一滑,打火机就掉到地上,然后滑到右边隔壁去了。”小李打了一个寒战:“我当时就骂了一句,低下头想看看打火机掉到哪个位置去了。结果…我没看见有,而且,也没有看到有脚!”  “说明右边两间没有人。”我会意。  小李点点头,脸色格外苍白,“是!那就说明,人在第一间呗。我当时理所当然的那么想。”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正在纳闷,这个时候,从左边下面,竟然…竟然伸过来一只打火机!”说到这里我感觉他呼吸都要停止了一样。“我打赌那是一只女人手!因为涂了指甲油,黑色指甲油。我当时就吓了一跳!”  “不一定是女人手。”我摇摇头。  小李瞪了我一眼,继续道:“我感觉很尴尬,因为我正在拉屎呢!而且心想女人怎么可以来男厕所,但还是默默的捡起那个打火机,点着了烟,说了句谢谢。”  我表示同意:“这真是一个贴心的举动”  小李呼吸又急促了起来,他看着我,两眼中都是惊恐,:“当时她并没有说话。然后,我就把那个打火机又放了回去,心想她肯定会拿走,但是,她并没有!那个打火机就这样躺在那里,她没有拿。这期间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也就是没有人离开卫生间,也没有人进来,我可以肯定,因为当时很安静!”  我不以为然:“反正我知道肾虚的人耳朵都有点聋。”  小李咽了口口水:“我当时就说了一句你的打火机,但是没有人应我,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心想是不是她不好意思还是在看手机什么。我出来以后到水槽旁洗手,就对着第一间说我把打火机放水槽旁,你出来时拿走就行,然后我就打算离开。因为女孩子我又不可能去敲门。”  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一个男的,他很急迫的直接奔着第一间去的,我还没来得及制止他,他就把门拉开了。我嘴都张开了,然而,那里面是空的!”  空气安静了下来。  小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眼睁睁看他走了进去,砰的把门关上。当时我就愣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手里握着那个打火机,觉得特别冰…”  “什么打火机啊?”我好奇道。  小李瞪着我:“说了半天你就好奇这个?”  我郑重的点头:“打火机的类型决定了这个鬼的性格和素质,也决定了它对你应用的是何种策略。是粗暴的惊吓,还是温柔的恐吓。我当然要好奇了。”  “快说!”我催促道。  “是复古的火石打火机,黑色的铁盒状,还挺酷的。我已经丢掉了。”  “你扔了?”我惊讶。  “我特别害怕她回来问我要打火机,再说那么恐怖的东西谁会要啊!”小李哭丧着脸。  “它不恐怖,它只是个打火机,是那只鬼留在这个世上的关键物件,是我们调查研究它的有效方式,好不好?”我扶住脑门。  “有那么夸张嘛…”小李不以为然:“那你说,她是什么类型的鬼?”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黑色指甲油,复古打火机。嗯…可能是一位个性而忧郁的女人,喜欢黑胶唱片和重金属摇滚,认为世界都不理解她,最后选择自己结束生命告别世界。”  “真的假的…”小李奇道。  “如果是这样,那还好办。”我伸出一根指头:“从她第一次接触你来看,她其实没有刻意吓你,只是友善地借给你打火机,注意了,是借!可以推断,她可能是之后有求于你,并不是想害你之类。而且,结合她的个性身份,所谓鬼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她既然酷爱音乐,就往往执着而有情,这样的鬼不会无故害人,多半只是心愿未了而已!”  “明明就是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小李嘟囔道。  我白了他一眼:“鬼不是人变的吗?”  “那我现在怎么办?”小李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渴求。“肯定要去把打火机找回来呀!”我说。小李忙道:“我把打火机扔湖里了!”“你!”  我依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想了想:“现在只好半夜再去卫生间拉一次屎了!”  “我不要,我再也不半夜去拉屎了!”小李连连摆手。  我满眼嫌弃的看着他:“放心啦,我又没叫你去。”  “什么意思?你半夜去拉屎?”  “你这种小case,我本来不屑一顾,不过看在你是熟人介绍过来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不过,五百不能少!”  小李啪的把几张软妹币拍到桌上,嘿嘿笑道:“就这么定了!”  小李走后,我独自坐在沙发里,陷入思考,  这只鬼为什么会找上小李?只能有两种原因:第一,小李和这只鬼的身前事有关。但是从他的神态及描述推断,并不成立。那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小李最近唱衰运,精气神不佳,容易被阴事缠身,那位鬼妹灵力不高,阳气旺盛的人不敢接近,所以才找的他。  我呢,其实也是一个体质属阴的人,也容易见鬼。你问我怎么敢做这行,不怕出事?嘿嘿,因为我是有宝典的,我有我的《骗鬼指南》。  当天,我就让小李把学生证件给我,再让他向学校请一天假,自己出去借宿一晚。我则趁白天学生上课,戴着他的证件偷偷溜到他宿舍,设法搞了一块“维修中,停止使用”的黄牌,先舀了两瓢粪泼在他们公共卫生间的地上,然后把牌子放在门口。接下来就跑小李宿舍睡大觉,只等晚上到了做事。  “哎嘛呀臭死了,厕所怎么一天还没修好呢,我他妈还得去楼下尿尿!”小李的一个胖子室友一进门,就嚷嚷道。另一个油头发黑框眼镜的男生也附和:“早上还是好的呢,也不知道怎么全部漏屎了,恶心的要命!”  我睡在上铺,被子蒙住头和身体,听着他们的对话偷笑。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再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开干了!  只听我下铺的高个子男生道:“今晚惨了,半夜还得去楼下,冷飕飕的。”其他几个都笑了,群嘲他:“谁让你肾虚,哈哈,祈祷别碰上女鬼,让你****!”高个子男生反驳道:“你才肾虚,小李半夜也上厕所,你们怎么不说他肾虚?”  “他肯定也肾虚啊,要不这么早就窝床上躺尸干嘛?说起来你俩半夜都去厕所还都肾虚,是怎么回事啊?”那两个嘴上不饶人,笑的十分猥琐。  我却心头一凛,似乎小李下铺的高个子男生也可能属于走衰运的人,怎么他没有碰到女鬼呢?  到了十二点,高个子男生和油头发男生都没有睡觉的意思。我心里开骂了,擦,一会儿我怎么去卫生间?正这么想着呢,高个子男生却啪的一声把灯关了,然后上了床。只剩油头发的还在打游戏。我等了一会儿,看他反正也打得如痴如醉,就悄悄布置了了下床,做成有人的样子,然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还好这期间他完全没有发现。  走廊上的灯已经关了,但卫生间的灯还亮着。两边的宿舍也有一半还亮着,有些宿舍开着门,不时能看到一两个裸男。虽然安静了许多,但是还能隐隐听见各种喧闹声。  我慢慢朝卫生间走过去,心想可能早了点,不过还得先去做准备才好。离卫生间还有一段距离,就闻到阵阵恶臭,而这附近的宿舍都紧闭着大门。我戴好口罩,迅速溜进了卫生间。  如小李所说,进门对面就是蹲位,都关着门,右转靠里是尿槽,外边是洗手槽和镜子。总体来说整个空间都很狭窄。  我先检查了一遍,确保里面没有人。随后关上门,但是用黄色警示牌卡住门缝,避免上锁。随后,我将一只小型电棒捏在手里,这个电棒只要一按开关,就会产生电流,足可以将人电得跳起来,但是又不会晕。如果遇到不怀好意的鬼,就能派上用场,可以令人瞬间清醒。  接下来就是重点,我要让这个鬼妹主动找我。因为我推断鬼妹并非针对小李,而是会接近所有运衰之人,也就是广撒网。所以如果我在厕所出现类似的行为,她很有可能会出现。那么如果我也假装掉了打火机,她应该也会把她的打火机给我,这样我也就得到那个已经被丢进湖里的打火机了。  说干就干。我走进第二个蹲位,然后蹲下掏出烟,又假装手抖把打火机丢向右边的地面,让它滑到右边的隔间去。接下来我便静静地盯着左边的地面,随时准备好那里出现一只女人手和老式打火机。  现在很安静。外面的喧闹也几乎听不见了,在里面待久了屎味也习惯了,所以我特别全神贯注。  那只手没出现。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没出现。我腿都蹲麻了,还是没动静。哪里出错了?没有啊…  我感到十分纳闷。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有反应。我想我可能失败了。正准备起身开门,此时却传来了开门声…  要知道卫生间被我泼了屎,臭的要命,根本不可能有人愿意接近这里。想到这里,我不禁激动万分,摒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似乎有人走了进来,但脚步声十分微弱。然后又听见第一间的门打开了,又关上了。我仔细听,能听见非常微弱的动静,但是绝对不是解手的声音,这种奇奇怪怪的响声一直持续了七八分钟。我也不敢说话,就那么等待着。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我忽然听到几声比较明显的的摩擦声,有点像指甲在抓挠地面。我心中一跳,虽然有点恐惧,但还是决定偷看,虽然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  我使劲弯腰贴近地面,拼命去看隔壁的地面。然后,我看到了——  一双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脚。  我激动的差点哼出来。正主终于出现了。  我恢复正常蹲姿,想着她会有什么举动来和我交流。她没有给我打火机,只是这么站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等了很久,隔间里很安静,她也没有任何举动。  我笑了笑,幸好有先见之明的我准备了很多打火机。于是我又拿出一个打火机,这次直接丢到左边地面。我给你的机会够明显了吧?  在这安静的夜晚,打火机掉在地面的声音很清脆,就像一面战鼓擂动着人心,又似一枚石头砸开了镜面。声响消失后,空气又立刻安静下来。我紧紧盯着地面,期待有事发生。  但还是没动静。隔壁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啊,既然出现了,没理由不和我交流。  我咬了咬牙,又扔了一只打火机过去。不信你无动于衷。结果还是没动静。又扔了一只,无果。又扔,失败。我扔了十个,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懊恼不已,打火机都扔完了,你到底想怎样啊?不知不觉,我就开始清唱。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不管能怎样,我可以陪你到天亮”  在卫生间待了太久,冻得我发抖。所以唱的又低又哑,比鬼还难听。  就在我声音落下的那一瞬间,只听砰的一声,似乎隔壁的门被撞开了,然后是高跟鞋匆忙踩在地板的声音,随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卫生间的门也被打开了。然后是啪的一声什么被踢断了,接着咚的一声似乎有人摔倒,然后又是翻滚的声音,接着听到有男人鬼哭狼嚎的叫声。  “妈呀,鬼呀!”  我呆住了,这什么情况?  外边传来噔噔噔脚步远去的声音,随后是参差不齐开门的声音,然后各种惊叹的声音:“擦,那是一个女人跑过去了吗?”“什么鬼?”“靠,那不是骆震吗?”  ……  第二天晚上,咖啡厅。  “服了你,你怎么能想出那馊主意,你知道我们宿舍臭了几天吗?”小李瞪着我,埋怨道。  我无辜的看着他:“都怪你那个有女装癖的高个室友,叫骆震还是什么,靠,谁知道他半夜会跑去厕所穿黑丝高跟鞋,还顾影自怜”  小李苦笑:“你往他那扔十个打火机,又一句话不说,还还唱什么巨恐怖的歌,你真的把他吓到了!”  “他也没说话呀!”我嘟囔道。  “他那个模样怎么敢说话?”  “反正计划失败,没能和那鬼妹接上头。”  “那现在怎么办?”小李问道。  “容我想想。也许,鬼妹不会来了也说不定。可能她真的只是单纯帮帮你而已。”  小李两眼发光:“真的?那就太好啦!”。  和小李分别后,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苦苦思索鬼妹不现身的原因。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突然,我灵光一闪,连忙掏出手机打给小李。  “喂,怎么了?我正上厕所呢”小李在那头问道。  “擦,我知道鬼妹为什么不来了。你把打火机扔湖里,火石受潮了打不着,也就点不着烟了,所以我扔那么多打火机,她也不出现”我激动的说道。  “哦,所以呢?”小李在电话那头,显然有点懵:“这说明什么?”  我正要回答,只听电话那头忽然出现了一些杂音,随后,一个低沉而空灵的女声说道——  “赔我打火机!”  
  我姓吕,是开棺材铺的,在小县城且混混日头。这里不比城市,人们远离喧嚣,安享岁月,如何舍得尘世?棺木一个月也就卖个三四副。  干我们这行,食死之禄,享死之福,自然和鬼也脱不了干系。  我除了卖棺材,也守义庄,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义庄。我这里可以寄存尸体,那种不一般的尸体。  眼看天气转暖,三月雨水不断,这时节棺木特别容易发霉。我在店里铺了一层厚厚的防潮毛毡,但还是到处都湿乎乎的,又不能上炉烘,死人可禁不住烤。  “吕老板!”一声响亮的呼唤把我从昏昏欲睡中挖起,我揉着眼睛从藤椅上站起来,摸索着点亮了油灯,然后开了大门。门外还在下雨,我嘟囔了几声,把来人迎进了屋。他是镇上的生意人,开茶馆的,叫顾顺。三十来岁,鳏夫。此刻一脸疲倦。难怪,现在该是睡觉的时辰了。他一进门就把伞放在屋角,自顾自坐下,呻吟了一声。  我给他倒了杯茶,问道“不是你找我吧?”他笑了笑,喝了口茶,道:“我家就剩我一个了。要是我找你,那就是挺尸了。”说完他又笑了笑,发现我没笑,便严肃道:“是李二家。他祖母过身了,事多忙不过来,托我来给你说声,待会要把棺木送来。”我冷笑:“怕是要把麻烦送来吧?”顾顺愣了愣,有些讪讪的,“这个嘛,老吕你也明白的。如果不是出了事,也不能来找你啊。”我点了根烟,“什么时候送来?”顾顺没想到我什么都没问,皱着眉头半天才答道“已经上路了。后天下葬。”我扬了扬眉毛,“这么仓促?”  顾顺点点头,“听说才去半柱香尸体就起了变化。做道场也不管用,李二根本不敢停家里。正在家筹备香烛孝布,抽不开身才托的我来。老吕,不会为难你吧?”  我刚要说话,大门就响起了仓促的敲打声。“来了!”顾顺站了起来,想起身去开门。我拦住他,示意他到旁边,答应了一声“等等!”然后径直走到里屋拿了一块白布,一根红绳和三个铃铛出来。我牵着布的一头,让顾顺帮我牵着另一头,将白布撑开。只见这块宽两米,长一丈的白布上,一个黑色的图腾显露出来。我把其中一个铃铛穿到红绳上,也让顾顺牵着绳子的另一头,然后让他站到大门一侧,我则站在另一侧。做完这些,我才对着门外喊道“先把棺材让进来。”  只听门外一阵嘈杂,有人叫了声好,我拉住门闩,对顾顺说:“待会棺材一进来,就把布铺到上面。”他点点头,随后我开了门。  人声顿时放大,好几个“小心”的喊声入耳,一个黑色的棺材探出了头,门外的人见我们这阵杖,都愣了愣。我对着顾顺点点头,他很紧张的抬起了手。我们合力把白布罩上了棺材,门外的人也配合我们慢慢把棺材让进来。当棺材完全进店铺的时候,白布也完全遮盖了棺材。我示意他们停住,随后和顾顺一起把红绳顺着棺材的四个角系好,那个铃铛被我系在了棺材盖的正中。  他们看我做好了,一个浑身淋湿的矮个子男人就急忙问道:“吕老板,放哪儿?”他满脸的疲惫,应该就是李二。“不忙”我面无表情,对着抬棺材的八个人道“你们原地转三圈。”顾顺对李二点点头,那八个人便呼哧呼哧的原地打了三转。  铃铛的脆响合着门外的夜雨,清脆的音律震颤着每个人的心扉。  折腾完了,我示意他们把棺材抬进了里间。等布置好了一切,外边的雨也停了。  李二送走了那八个抬棺材的人,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了下来,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对着我道:“吕老板,麻烦您了。”顾顺给了他根烟,也看着我。我没说话,从怀里拿出一个铃铛,用红绳系好,做成一个链子,递给李二:“拿去,棺木下葬前不要离身。”李二不解的看着我,接过铃铛欲言又止。顾顺却说话了:“老吕,刚才你那一番折腾是什么意思啊。”  我把最后一个铃铛串好了红绳,挂在了门口,说“那块布上印着轮回咒,盖在棺材上压制尸气。红绳特殊的四角系法是一种安魂阵。三个铃铛互相通灵,若尸体变化,将会互相感应。在门口转三圈叫遮鬼眼,会阻碍其魂魄出这个铺子。当然,若遇到厉害的主,这些都没什么用。”  我每说一句,李二的脸就苍白一分。说到最后,他几乎有点发抖,紧紧的握着那个铃铛,生怕它发出响声似的,慢慢说道:“吕老板…应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您看您…要给我画符吗?我钱都准备好了。”顾顺也看着我,一脸的紧张。我忍不住笑了“李师傅,我又不是道士,我可不会画符。这些都是朋友教的,我略会些皮毛而已。不过,您要相信,世间阴阳平衡,新生和消亡注定了去处。死了若要强留人间,必是犯轮回之大忌。一般的魂并没有这种力量。所以您几乎可以不用担心。除非....“  “除非什么?”他们俩几乎同时问道。  我吸了口烟,“除非这个人死得极为不甘,卒辰又恰逢异刻,而天时地理亦处非常状态。而且,还得有一个生魂恰好无法顺利来到人间,比如孕妇难产或者流产。不过我个人以为,要凑齐这些条件几乎不太可能。”  话音刚落,门口的铃铛忽然动了,清肃的铃音并不大,却充盈了整个店铺。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  顾顺抑制的吸了口气,忍不住瞟了瞟里间。李二死死的握住手中的铃铛,脸色惨白的看着我,半饷,才说出一句话:“吕老板,我…我…媳妇她生孩子,都一天了...产婆说,怕是会…难产。”  我看着李二,没有说话。顾顺几乎要跳起来了,看得出来他想离开这压抑的环境。  铃铛又响了。  但是外边并没有风。门口的铃铛静立着,而李二的铃铛也被他握在手里。那灵动的声音,只能是从里间传出来的。顾顺也忍不住发抖了,“老吕,这..这…”  我掐灭了烟,吐出口中的雾气,然后站了起来。他们俩都注视着我,我走到窗边,抬眼看着夜空。月色迷离,星辰皆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薄雾。我慢慢的说道:“李老板,如果你有所隐瞒,恐怕我帮不了你。”  顾顺不解的看着我,然后扭头看向李二,李二很不自然的笑道:“您什么意思?”  我直视李二,“她老人家的死因恐怕不简单吧?”此话一出,李二就像被人迎面一拳,打得五官都纠结起来,几乎立刻道:“是病死的…”声音又心虚地低下去,继续解释道:“她老人家本来身体不好,上个月感冒了,一直都没好彻底,结果…结果昨晚起夜时摔倒了,就…”  顾顺在一旁估计看出我脸色不好,连忙打断李二,“我说李二啊,吕老板不是外人,他是真心想帮你才问你,要有什么事你可千万别瞒着,我看这次的事很棘手啊!”李二没有辩解,我也没说话,气氛忽然诡异起来,整个屋子变得沉默。  忽然一声铃音律动,顾顺和李二都浑身一抖,面面相觑,李二即刻去看手中被握得发烫的铃铛,然后两人同时看向我,我却朝里间看去,嘴角挂着冷笑。  又是一声,这次谁都能清楚辨出声音确实从里间传来,李二手中的铃铛哗的掉到了地上,尖锐的脆响再次打破了雨夜的静谧。他飞快地把铃铛拾起,顾顺早就站了起来,他们几乎逃也似的向我告辞。我只送他们到了门口,并叮嘱李二不要弄丢铃铛。
  关上门,我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人要怕鬼?明明他们自己是更可怕的生物。  忽然,义间门口现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冤家,你又吓唬别人了。”  她狭长的凤眼带着浓浓的笑意,丰润的唇角镶着半个梨涡。乌黑的发髻更将她肌肤衬得乳白,手里把玩着一个铃铛。就这么慵懒的走到我旁边坐下了,光着脚丫捣鼓着地上的石灰。  她笑着想靠在我肩上,我却冷冷的推开她,“谁让你把铃铛摘下来的?给我串回去。”  义间忽然有响动,是一种沉沉的哀嚎声。我望着她,有些怒意。  “讨厌!”女人嘟着嘴站了起来,一边向里屋走去一边抱怨“这么紧张干嘛?”她说着已经进去了,但是却尖叫起来。  我掐了烟头,慢悠悠的踱到义间,语气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叫什么?刚才不是那么镇定吗?”  但是我楞在了门口。鼻腔中是腥膻的臭气,屋内变得浓雾弥漫。义间正中,棺材已经破开,一张惨白的巨脸正半张着血口。  “擦,还等什么,变身啊!”我冲着女人叫道。  女人立刻现出了食尸鬼的原型:通体魆黑,遍生长毛,獠牙向上伸出直至鼻尖,双眼通红,额头生出两个青色尖角,四肢反折,指甲暴涨一尺,尖利无比。  我骂道:“李二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一干瘪老太太尸变成这样了?”  变身后的食尸鬼没法说话,但一脸迷茫的表情。来不及细想,我立刻对着食尸鬼下令:“搞定她!”  “唰”的一声,一个暗影便从我头顶向那张巨脸的方向冲去,同时嘴里发出令人战栗的尖啸。巨脸不躲不闪,却张口喷出一股黑气,食尸鬼不敢直闯,侧身躲开了黑雾,左手飞快地朝巨脸抓去,我在一旁观战,“抓的好!小心!..咦?”  我惊异地看着眼前出现的这幕奇景,只见那些黑雾从巨脸口中喷出后,竟像灰尘般从半空跌落,似乎被大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生生拉扯下去,一落地就立刻弹跳起来,长成一根根黑色倒刺,朝落在其右的食尸鬼摧枯拉朽般袭去。  幸好食尸鬼反应奇快,她翻了个身,双手猛的一撑,借力跃起,可惜慢了一步,位于下侧的双手被黑刺击穿,她吃痛惨叫,朝我看了一眼,用双脚死死把住天花板。  我心中一凛,情况不对,这不是普通的尸变,连普通食尸鬼都应付不了,这尸体有问题!  说时迟那时快,我不等巨脸有下步动作,一把抓起一堆用来钉棺盖的铁钉,猛地朝巨脸张开的口中掷去,然后朝食尸鬼叫道:“走!”她倒是没迟疑,立刻破窗而出。  铁钉入口的一刹那,巨脸痛苦地嚎叫起来,一时所有的黑色倒刺都化为齑粉,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不敢闲着,即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窗口奔去。虽说钉棺盖的钉子具有镇邪之用,但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巨脸恐怕就是尸将,是个很难缠的主。  这里尸体太多,如果让尸将的尸气感染它们,起了连锁反应,那后果不堪设想。唯今之计只能先把它引到别处,再设法处理。想到这里我不再迟疑,立即翻出窗户,仓惶而去。  外面风雨交加,雷声隆隆。后边的尸将将紧追不舍,如蛆附骨。我一刻不敢停留。我边跑边冲着前方的食尸鬼喊道:“去峡石口!”那里地势特殊,是进峡谷的当口,我俩一前一后,对付这尸将应该不成问题。  前方的食尸鬼调转方向向右奔去,我紧随其后。回头一看,尸将张牙舞爪,怒吼连连。幸好雨夜街上无人,不然可要出大事。  我正在思索,耳边却传来食尸鬼的尖叫,我急忙回头一看,前方不远隐隐现出一道血色红墙。我暗道不好,这红墙很像是西南降术师常用的猎鬼陷阱——血障。想必刚才食尸鬼跑得太急,以至于没能及时停下,此刻已经冲进去了。  “孽畜,还不现出原型?”一声断喝打断我的沉思,我这才看清血障后的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黑瘦男人,着一身青色练装,脖子上挂了一串黑色玛瑙。整个人站得很直,手捧一个木盒。他的后边是三个徒弟模样的人,都很年轻。远处更赫然有两个熟悉的面孔。  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陷阱。  我在血障前停下,冷笑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手?为了抓我,倒真是煞费苦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云南聂家。孽障,莫再执迷不悟,速速伏法!”  我叹了口气,望向他身后畏畏缩缩的顾顺和李二,他们二人一幅害怕又茫然的表情看着我。  这时他身边已有一个弟子按捺不住,上前请缨。“师傅!让我去。”请战的弟子面目清秀,身着紫装。他恶狠狠的看着我,身体兴奋地战栗起来。降术师皱皱眉头,“这个孽障道行不浅。以你的手段,不能与之匹敌。你且退下”。那弟子却不肯起来,“师傅!”  我冷笑道:“为了抓我,竟连尸将也用上了,真可谓不择手段!”  谁知他闻言双眉一挑,“我没提尸将,你倒提起来了。适才我赶到这里,遇到这两个慌慌张张的居民,即刻感到尸气冲天,一问之下略知原委。你这孽畜如今竟学会了制作尸将,真是半点也饶你不得了!”言语中隐隐压抑着怒气。  我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来。降术师却已开始召唤符咒。  这算哪门子原委!我苦笑着,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想罢不再犹豫,现出正身。  “啊….啊!”血障后的顾顺和李二忽然大叫起来,“鬼!鬼啊!”  我无奈地注视着自己银色的肌肤,头发已暴涨三丈,化为深蓝色,如蠢蠢欲动的毒蛇般嘶吼叫嚣着。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我必然一副狰狞之象,我冷冷盯着对面的降术尸,三寸长的蓝色指甲发出幽光,“报上你的姓名!”  降术师已召唤出五个小鬼降,呈五芒星般围绕在他四周,发出血色暗光。这些小鬼降头大身小,几乎等分。下颚发达,嘴巴占去头部的一半,还有一条长长的骨骼状尾巴,荡来荡去。五个小鬼降不安分的在空中上下浮动,尖叫嘶吼着。顾顺和李二早已被吓瘫,倒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了。
  “聂氏安字辈聂安邦!”降术师大声喊出,声线洪亮,摄人心魄。  “孽畜,现在回头尚为时不晚,否则等我祭出五行小鬼杀,你便求生无门!”降术师双手交握,左手食指伸出向上,一枚红色符咒漂浮于指端。他身后一身着绿装的矮胖弟子突然上前,在降术师耳旁低语几句。  我只是冷笑,我岂能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见降术师深思半刻,随即摇摇头,“此孽障作恶太多,不是我等所能驾驭,只能毁之不可收伏!”  “聂安邦,我问你!”我向后退了一步,以减轻敌意,“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降术师皱皱眉头,似乎不解我的举动,严眉肃目地注视着我。  “是不是雷家让你来找我的?他们是不是告诉你,我是一个反噬降师私自逃逸的食尸鬼?”  聂安邦目中闪过一丝疑虑和诧异,他保持着姿势,冷冷问道:“难道你还想狡辩?”  我见他似乎愿意听我往下说,便指着他身旁的小鬼降道:“其实你也明白,虽然小鬼降不易反噬,但祭出五行小鬼杀后就不同了。之前我碰到过两个对我用过此术的降师,他们都因为没能控制住术后反噬而活活成为小鬼的祭品。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你确定要这么拼命?”  他眉毛一挑,似要发作,我却极快地往下继续说,不让他打断:“我虽然是食尸鬼,但我躲在这里一直安分守己,只靠尸体存活,并没有害过人。雷家追我都两年了,至今只死了两个降师,而且等于是自杀,如果我真是雷家人口中的那个十恶不赦的食尸鬼,可能吗?”  听到这里,聂安邦的眉毛皱了起来,他身后一直未说话的蓝衣弟子也微微地点了点头。我继续道:“我告诉你,雷家骗了你们,我没有反噬降师,他们之所以千方百计想杀我,是因为——”  “住口!”紫衣弟子忽然大喝一声,生生打断我的话,“师傅,还和这妖孽罗嗦什么?”说着直接对我祭出了灭魂符。我连忙避开此击,一怒之下一爪破空抓了过去。一旁的绿衣弟子急忙挥动银铃,帮他同门解了围。  这样一来没法往下谈了,聂安邦食指一动,符咒立即化为五色烟雾,五个小鬼降化为绿,红,紫,黄,蓝五色,从聂安邦身旁向我袭来,并齐齐朝我爆出五色闪电。  这五行小鬼杀厉害之处就在于各个小鬼间的属性可以相互转换,火属性小鬼可以变成水属性小鬼,这样相应属性的攻击就会被它吸收,因此颇为棘手。  但我也不是一般的食尸鬼。我冷笑一声,蓝色长发分为五股,分别攻击五个小鬼。霎时,小鬼们尖啸着挥动尾巴,齐齐发动五色闪电,闪电攀上发梢,于天灵处汇合并各自抵消。这样,闪电的绝大部分力量相互抵消掉了,我只需承受极少的攻击。  虽然无法消灭小鬼,却能无限拖延时间。要知道,维持五行小鬼杀,施术者要付出很大的法力,他根本耗不过我。况且,小鬼一出,不见伤害则不能收术,这意味着施术和受术两者必有一伤。照此下去,小鬼们狂躁不安,极有可能趁主人虚弱的时候疯狂反噬。  聂安邦很快就看清了形势,惊慌之色一闪而过,他身后的三个徒弟也觉察出不妥。黄衣弟子大声道:“师傅,弃小鬼吧!”此话一出其余两个徒弟都是一惊,紫衣弟子叫道:“你疯了?弃小鬼,你知不知道炼出五个全属性的小鬼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再说弃了小鬼拿什么捉食尸鬼?你是何居心?”黄一弟子气结,他指着我道:“那个食尸鬼太强了,他只是利用五行小鬼杀的阵法缺陷就困住了师傅,你看不出来吗?这样下去师傅会被小鬼吃掉的!”  蓝衣弟子也点头看了我一眼,道:“大师兄说得有道理。它本来就不是一般的食尸鬼,它以前的主人是雷家的鬼才降师雷九音,能从这样高手的操控下逃离,足见其利害。现在五行小鬼杀不但伤不了它,反而成为它的帮手,这样下去…师傅”蓝衣弟子转向聂安邦道:“师傅,唯今之计只有解除与小鬼降的契约了,不然…”  聂安邦又岂能不晓各种利害,却苦撑着不表态,似乎还拿不定注意。我冷笑:“还好有两个人是明白的。聂安邦,你最多还能撑半小时,不尽快做决定的话,命可就没了。别忘了你之前的那两个榜样。”紫衣弟子怒吼一声,挥手欲祭出符咒,被黄衣弟子拦下,黄衣弟子大骂道:“你疯了,你这样伤不到它,反而会激怒小鬼,不要命了!”蓝衣弟子只是叹气。  突然,一股铺天盖地的尸气从后方袭来,我浑身一僵。这阵仗起码有两只以上的尸将,聂安邦明显一愣,大喝道:“无关人等快回避!聂欢,聂甄,聂英做好准备!”他脑门上的汗水已经布了薄薄的一层。顿时那边人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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