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心冷冷的?告诉我怎样才会开心快乐的句子!为什么我…

我怕你不快乐_起点中文网_小说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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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是一场有落幕的电影,浮夸,奢华,放肆而又热情地淋漓尽致。当帷幕缓缓落下,给人带来的,除了无法述说的离愁别绪,更多的是从年少到成年过程的难过唏嘘。当韶光逝去,电影谢幕,便不可能再回来,就像那朵灿烂之至的蔷薇,终将凋谢成绿叶脚下最为卑微的尘土,不再有迎接太阳的透明花瓣。  夜十一点。当电脑显示自己收到新邮件时,我对着屏幕愣了好久。  是她么?  我以为时隔多年,生命里再不会有她的出现,也再不会有任何的想起,没想到……心莫名地跳得很快,但立刻又平静了下来。开始细看那封邮件。  “佳落:最近几年过得还好吧?昨天我收拾以前的物品,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呵呵,是一颗扣子,那颗当年你亲自为我缝在裙子上的扣子。我想我们的昨天已经回不去了,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很想跟你说对不起,请你一定要幸福。无比念你,我愿以此生幸运换你安好。”  我看着这封邮件,本该平静的心又起了一丝波澜。呆坐了好久,大脑仍是一片空白。深呼吸,起身,去拿煮好的咖啡。  “还记得小小年纪,松开我的手迷失的你,在人群里……”手机突然响了。我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却不小心打翻了咖啡。  “啊!烫!”我哭笑不得地一边接电话,一边用水龙头的凉水冲洗被烫到的左手,苦恼地看着餐桌上的一片狼藉。  一看来电显示,是关关。“喂?关关你没事吧?大半夜的……”我有些郁闷。这丫头,平时老打电话来啰嗦一大堆,今天肯定是睡不着又打来闲聊。  关关,原名叫关心,是我上了大学之后认识的朋友。原本性格大大咧咧的她跟我不太合拍,但莫名其妙就成了死党,算算已经六年多了。  “阿落阿落!你现在有时间吗?快出来见个面,我要跟你说个超大新闻!”电话的那头明显激动过度的语气,让我严重怀疑这姑娘又受什么刺激了。  “关大爷,您能看看时间吗?快十二点了,您有事明天再说成吗?”我的目光看着电脑屏幕的方向,心里一团乱麻。  “噢,对喔,是有点晚了。可是……你待会儿上qq行不,我马上回家跟你视频。”关心的声音越发激动不已。  “行吧。”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漫不经心地答道。  “一言为定啊!”她兴奋地说完,立刻挂掉了电话。我一脸黑线,这么晚了这丫头还在外面瞎晃什么。  有些不放心,回打她的电话却没有了人接。又打了电话给赵轩。“喂?阿轩,关关跟你在一起没有?”我打定主意,要是他说没有,我就说是电话打不通。这是闺蜜原则。  没想到接通电话后,他很爽快地说;“在啊,正准备送她回家。今天去游乐场,真是疯够了。晚上唱歌唱到现在呢。”我舒一口气,“那行吧,注意安全,保护好咱家关大美女啊!”“有我在,放心。”  挂完电话,收拾好餐桌,回到了电脑旁。打开了QQ。  大概二十分钟,关关的头像便跳了出来。  我立刻接了视频。  屏幕上她的表情不像电话里那么兴奋,但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说吧,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关大美女这般失态?”  她顿了顿,说,“今天你不是要工作没有和我们去high么?你猜我在KTV遇到谁了?”还不等我回答,她就飞快地说,“是莫辰曜!我看到莫辰曜了!”  我的笑容立刻凝固了。她在那头幽幽地继续说道,“自从毕业后你们就再也没联系了。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找他吗?虽然我知道当初你们闹得很厉害,但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原谅了对方吧!”  “别说了。我不会再找他了。”我缓和了神情,淡淡地说,“你也该知道不可能了。”“可是……”她有些迟疑,“你难道真的对他没感觉了吗?”  “嗯。”我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复杂得难以消化。这个名字对于我来说,是曾经的铠甲,是现在的软肋。  她在那边似乎很不放心,轻轻地说:“你说忘了他,我是不信的,当初见你那般撕心裂肺,我自己都心如刀绞。阿落,别这样,你若还想找回他,我可以保证这次百分之一千帮你把他揪回来。”  我摇摇头,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若失去的还能真正地找回来,那世界上都会变得了。心若受了伤,那便永远有个伤口,缝合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去触碰它。  “已经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当初没找回来,现在就没必要继续纠缠了,一切随缘吧。”我对她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经不再在乎了。  她叹了口气,换作一脸严肃:“你可别逞强,若是改变了主意,要赶快告诉我哦!”  我依然笑着答道:“遵命啦关大美女!”  “那好吧,明天你应该不用上班吧,我们约个时间喝咖啡。”她的语气又轻快了起来。  “行。明天见。晚安。”“晚安”  挂断视频,神经仿佛瞬间坍塌了,把我的心都压得血肉模糊,挣扎不得,逃脱不得,抗拒不得,只能用最大的承受力让自己不至于痛苦得叫出声来。我靠着椅子,久久不能动弹。  整个世界都在逐渐荒芜。我瞬间明白,人生才刚刚开始,磨难尚未结束。  因为是静好的下午时光,所以sunshine咖啡屋里几乎坐满了人。我和关心选择了比较安静的角落,各自点了一杯喜欢的咖啡,便聊了起来。  “阿落,昨天在KTV唱歌唱到一半时,赵轩的一哥们儿带了两个朋友进来。当时我没在意,也没细看,只专心当我的麦霸。刚歇口气就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我,我一转头,就看到莫辰曜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当时我就傻眼了。”关心噼里啪啦地开始讲述她遇到莫辰曜的情景。  我只是静静地听,不想说出什么话来,让她看出我的不知所措。我根本难以面对过去,也不想再去面对。  “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接了个电话便早早地走了。我还没来得及问起他这两年去哪儿了。”关心一脸郁闷的表情,但很快又变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过听起赵轩的朋友谈论起他,似乎过得挺风光的,开了一个酒吧,虽刚起步,但生意却是不错。”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过得好与不好,似乎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想关注都没有理由。面对关心如此热切的眼神,我只得说道,“嗯,他过得好便好。“  关心似乎不满我的回答,疑惑地问我:“你不会真的不再喜欢他吧?”我认真地对她说:“我能够真诚不带任何目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光已经全部给了他,不管他当初接受与否,现在的日子里,我已经失去了这种爱人的能力。”  服务员刚刚端来的咖啡正在冒着热气,阳光透过橱窗跳跃在了咖啡杯上,折射出了异样夺目的光彩。  其实我已经满足于这种小情调生活。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专为一家杂志社撰文,闲暇时间和朋友喝喝咖啡,或者逛逛商场,偶尔还去旅游几天给自己放放小假。赚的钱虽不多,倒也过得安静惬意。  没想过会有什么事打破自己的生活节奏,让自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  我握了握关心的手,微笑地说:“我现在挺好的,真的。我知道你怕我一个人孤单,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再说,该来的终究会来,不该来的也不属于我。”  她叹口气,“好吧。”于是不再提莫辰曜,开始和我讨论昨天遇到的帅哥。我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捧腹大笑,周围的人看着我们两个衣着淑女却丝毫不顾忌形象的人,分外诧异  时间或是过得很快,但若能留下一份真挚在你身边,无论友情还是爱情,你总会减掉一分对时光本该有的怅然若失。那些言语,那些充满憧憬与怀念的温情,那些失落得让人掉泪的目光,都渐渐抽象成像雾一样迷茫的匆匆岁月,最后化成沙漏里最后的一粒沙,坠落到魂魄的最深处。什么事都会成为过去,我们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四岁。每天都在傻呼呼地数着日子。  偷偷跑去家附近的小学,躲在教室后面看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上课。看着他们跟着老师朗读课文,一边陶醉地摇晃着脑袋,一边鼻孔朝天‘哇哇’地大声嚷着我听不懂的文章。我觉得很羡慕,但又觉得好好笑。于是我便傻愣愣地笑出声来。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都齐刷刷地望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反而笑容满面地望着他们。  “哪儿来的小鬼?”教室瞬间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地热议起来,“好丑哦,还在流鼻涕……”“哈哈哈……”“真的是,好难看的小丫头.”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长得丑,我瞬间委屈填满了眼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班上的那些大姐姐大哥哥却笑得更欢快了。  “不要吵了!安静点好不好?”老师走过来,一脸无奈。看到我时,一脸疑惑,摸了摸我的头,“小妹妹,你从哪里来的?”  我立刻停止了哭,用袖口擦擦鼻涕,带着哭腔说,“我想找哥哥!”“哥哥?你哥哥叫什么名字?”老师温柔地问道,“这里是四年级哦,你哥哥是在这里吗?”  我故作很懂的样子,大声说道:“我哥哥在初一诶!他叫李佳诚”  “噢,初中部哦。我好像听说过你哥哥,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你哥哥来。”那个老师似乎很乐意帮我。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哥哥有多优秀,也不知道他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往家里捧的奖状所代表的意义,只知道在这个学校里,提到哥哥他们都要竖大拇指,我就可以很骄傲很大声说我是李佳诚的妹妹。  事实上,哥哥很少当众承认有我这么个爱流鼻涕,还爱哭的讨厌鬼妹妹。但出于爸妈的威慑力太强大,他也不得不接受我,被迫让我跟着他。现在他面临着期末考,已经好久没理我了。可惜那时太小,还不懂什么期末考,只是很想他,就偷偷跑到学校来找他。  他比我大八岁。是爸妈十九岁的爱情结晶。为了哥哥,妈妈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那时有条件和有能力考上大学的人可不多。为此,外公现在都恼恨爸爸。过了好多年才有我,因为外公外婆都喜欢女孩,我也算有个被千般溺爱的童年。但爸爸很早就失去了他的爸爸,只剩得奶奶孤零零的一个人。  “落落!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哥哥被老师领着进了教室,一看我简直笑得比哭还难看。我一看到哥哥就开心了,立刻跑去牵他的手。  “走吧,先送你回家!真是麻烦的小鬼!”哥哥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但好在还算温柔,拉着我。跟老师道了谢,就带我往家里走。  其实学校离家很近,但哥哥还是请了假送我回家,我那时觉得有个哥哥真的很不错。  回家的路上。“以后不许一个人来学校了!多危险,不晓得有卖小孩的么?”哥哥一脸严肃。  “那我以后念书也不能一个人去么?”  “废话!我说的是现在的你!”  “那明天的我可以一个人吗?”我认真的问。  “不可以!”哥哥无奈。  “那后天的我呢?”  “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好不好?你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哥哥拍了拍我的脑袋,有些不高兴。  “嗯!”哥哥终于承认我不是小屁孩了。好开心!我不由得眉开眼笑起来。  刚出学校,我就嚷着走不动了,让他背我。“才几步路就到家了,自己走!”哥哥对别人好温柔,对我却总是凶巴巴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还算耐心,特别是在爸妈面前,好像在表示讨厌我这个妹妹,不愿意理睬我,还很傲慢的样子。那时年纪小,只知道整天黏他,才不管他的想法。  哥哥好像对我总是很无奈。“嫌累你还来学校!”  一边埋怨我一边蹲下去弯腰,示意让我爬上去。我喜滋滋地快速爬上哥哥单薄的背上,心里却是无比地有安全感。“想见哥哥才去的。”  “这丫头……”如果不是正好被他背着,我一定可以看见他嘴角掩饰不了的浅浅的微笑。  那天没有阳光,很是惬意的天气。并没有成形的云,好像牛奶不经意的流淌到了天空,不断有清风吹过,本是炎热夏日,倒因此凉爽了不少。我在哥哥的背上,很快就睡着了。  “哥哥…..”即使在睡梦里依然梦呓着,这个从开始分清喜恶就深爱的重要的人。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日子就在我每天扳着手指中度过。那时还没有幼稚园,大人们都忙着做家务和工作,剩下我一个人无所事事。我开始不满足于整天不是看着那台小黑白电视,就是和邻居比我大一岁的林澄西哥哥一起玩沙子。于是,我便在五岁时嚷着让爸爸送我去上学。  爸爸一开始并没有理我,他认为我只是好奇,新鲜感一过就不爱去学校了。我就趁外公外婆来我家的时候,请他们替我说话,我觉得爸爸好像很怕他们。各种撒娇撒泼终于让爸爸同意了。开学的时候就会和林澄西一起上学。  由于年龄不够,达不到上学的条件,爸爸还托了在学校当英语老师的大姑,又找了校长,好说歹说才同意我入学。  对此,哥哥很是意外,好像很不希望我这么早开始念书。他劝说爸妈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妈妈知道他是为了不让我打扰到他,但出于爸爸和外公外婆已经同意了,就只好忽略哥哥的抗议。  “听说你开学也要和我一起去念书咯?”林澄西跑到我家里来,一脸怪异地看着我。“很厉害对不对?”我得意地看着他,带着炫耀的口吻。能和比自己大一岁的小孩一起念书,太棒了。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比比看谁能得到一百分。”“爸爸说我很聪明,我会比你棒的。”我开心得不得了,根本想不到当时林澄西小小的自尊收到了挑衅。  “我走了!”他满脸失落地离开了。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在思考买什么样的可爱的书包。  “宝贝啊,以后不要在澄西哥哥面前太骄傲的样子。他比你大一岁,却要和你一起念书,小男生会不高兴的,他会觉得败给了女孩子。”妈妈刚刚在一旁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偷偷地告诉我。我嘟着嘴表示不理解,那有什么呀,我都不介意,就算一起念书他还是我的小哥哥啊。  暑期过半,距离开学还有一些时日,我便和妈妈一起乡下去看了奶奶。  “奶奶,告诉你一个重大的秘密!”还没进门,我的声音就欢快地飞进了奶奶的院落,惊得院子里的阿黄狂吠起来,但一看到我,又立刻住了声开始热情地摇着尾巴。  “宝贝孙女来啦?”奶奶笑容满面地走出来,抱起扑向她怀里的我,“什么秘密快说给奶奶听。”  “咳咳……”我故作神秘地凑近奶奶的耳朵旁,“落落要上学啦!”  “真的吗?”奶奶惊讶地看向妈妈的方向,看到妈妈笑着点头,才立刻笑起来,“落落真是棒!奶奶很为你开心!”  我和奶奶进了屋仔细而又认真的说起话来。那个时候虽然不懂什么,但感觉到奶奶长期一个人的孤单,外婆有外公陪,爸爸有妈妈,还有我和哥哥,所以经常去奶奶家。想到以后念书以后就会少有时间来和奶奶说话,心里莫名地不是滋味。  “等落落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天天陪着奶奶了。”我抱着奶奶的脖子,亲了又亲。  “真乖!”奶奶哽咽了。妈妈也坐过来,加入了我们的聊天中。  “那奶奶先奖励你,给你烙好吃的葱油饼。”奶奶起身,走向了厨房。  “好啊好啊!”我欢快地跳起来,最爱的就是奶奶的葱油饼了,炸成金黄色的大饼,酱香的饼馅是少许香菜和切得细细的嫩嫩的猪瘦肉,表面是翠绿色的葱花,和令人垂涎的薄薄的脆皮,外酥里软,油而不腻,咬一口嘴巴里都是大大的满足感。  一边大口吃着奶奶特意为我做的葱油饼,一边逗着阿黄。惹得阿黄流着哈喇子上蹦下窜,急不可耐地想要吃我手中的葱油饼。我犹豫了半天,撕了一小块给它,它迅速地几口吞下,然后又眼巴巴地望着我手中剩下的,我立刻躲开了。  “奶奶,阿黄老惦记着吃,都不和我玩。”我对奶奶抱怨道,一点都不高兴。  奶奶慈祥地摸着我的头,乐呵呵地说:“没事,奶奶陪你。说吧,想去哪里玩?”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我们去竹林荡秋千!”  “行!只要落落高兴!”奶奶马上就应允了我。  多年后,我难得不遗憾的,就是奶奶最孤独的岁月里有我的陪伴。我也后悔着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让她知道我有多爱她。  
    “澄西!”我兴奋地朝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挥着手,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林澄西很快看见了我,快步走来。“你在哪个班?”他笑着问。  “落落在三班呢,澄西呢?”妈妈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亲切地说。“额,阿姨好!”他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答,“我分到了一班。”  “不在一起哦……”我瞬间觉得失望透顶了。  妈妈看到了我的小失落,立刻安慰我,“没关系啦。你们还是可以一起上学啊。”“对啊,没什么大不了。”明明也不开心,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澄西真的好欠扁。  这是林澄西的妈妈过来了,和妈妈闲聊了几句,就带着澄西去找他的班级了。我也懵懵懂懂地跟着妈妈去了新班级报道。  开学的日子似乎比想象中更好玩,很喜欢热热闹闹的课堂,大家一起做游戏,一起学认字,还有音乐课和绘画课。我对这两样好像很有天赋,没多久就能学会一首儿歌,也能画出奶奶家阿黄的模样。  对上课倒不十分热爱,因为位置靠着窗户,最喜欢的就是盯着窗外那棵不太茂密榕树,盯着交叉纵横的树干和密密匝匝的树枝上欢快闹腾的鸟儿。那榕树看起来巨大,实际上还没有教室窗户高,树叶稀稀拉拉,但很有光泽,在太阳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每次盯着外面看,总会被数学老师点名,然后红着脸站起来,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她故意刁难的问题。或许是看在我大姑的面子上,也不怎么责罚我,只是经常给家里打电话告状,说我注意力不集中,数学老是不会算。好在爸妈通情达理,知晓我那调皮性格,也不说我,只是偶尔委婉提醒。  但上帝才知道,我只是在数学课才如此,因为我讨厌极了那些恼人的数字。这成了以后长期的恶习,给我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年级低还好,只算加减法,上了三年级以后,就开始噩梦般的应用题。直至大学,数学依然不堪。  放学时便和澄西一起等着妈妈来接,因为很近,她们好像约好了,每次林妈妈和我妈妈都只会来一个。拉着澄西的手,哼着刚学会的儿歌,一蹦一跳地往家里走。澄西总是很安静,只是陪着我疯。  爸爸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适应学校生活,每天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夸奖我,“宝贝女儿真棒!”。哥哥却要冷嘲热讽一番,瞟我一眼,撇撇嘴“落落只是一时新鲜感吧,爸爸您可得让她收敛一点,成天都这么疯,哪点像女孩子。”  我可是很不乐意了,嘟着嘴:“爸爸才不会听你的。哥哥真坏!我以后才不会和你结婚!”  “什么?你想和我结婚?”哥哥惊讶地的样子,像是下巴快要掉在地上了。  “对啊,你看哦,外公和外婆结婚,爸爸和妈妈结婚,我们家只有我们了,所以以后会是我们两个结婚。”我认真的数着手指,飞快地回答,“不过澄西就惨了,他家只有他一个人……”  “哈哈哈哈……”家里爆发出巨大的笑声。爸爸笑得合不拢嘴,妈妈直接笑得弯下腰直不起身子。而哥哥,憋着笑说:“你才几岁就想着结婚?”  我看着他们笑得这么开心,瞬间觉得心塞:“结了婚就是两个人,不结婚就是一个人。我才不想一直都是一个人!”  “你不是一直都跟哥哥在一起么?没有一个人啦……”妈妈强忍住笑意,跟我说道。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是这样,对哥哥说:“可是你老是不陪我玩!”  “懒得理你。像你这么丑,才不会和你结婚。”丢下几句话,哥哥转身回屋了。我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  “没样子!对妹妹要有哥哥的风度!”爸爸停住笑,皱皱眉,对着哥哥的房间大声说道。“知道啦!大的要照顾小的,您的话我都能背下来了!”哥哥在屋里回答到。  我委屈地撇嘴,妈妈连忙地哄着我:“没事啦,哥哥才是小孩子,需要咱佳落姐姐饶过他,不然他准得挨几下屁股。我去教训他!”说完,便进了哥哥的房间。  听着房间传来的假意的告饶声,我立刻笑靥如花,搂着爸爸的脖子,得意地说:“爸爸,落落给你唱鲁冰花。”爸爸乐呵呵地答应了。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我很愉快地大声唱起来。  虽然知道妈妈不会真的教训哥哥,何况我也舍不得哥哥挨揍,但我还是很开心,我能感受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对我的真真切切的爱。这种爱是刻骨铭心,是一辈子都会存在的。  只希望这份幸福能一直持续下去。  哥哥对我其实是最好的。只是他不喜欢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很爱我。有一次我不小心把老爸的研打碎了,那是爸爸特地托朋友从外地运回来的,很昂贵。我吓得不知所措。晚上爸爸回家看到了,很生气,想要罚我跪下,哥哥一把把我拉过去护在身后,昂着头对爸爸说,是他在客厅踢球不小心撞到地上才碎了。爸爸更生气了,让罚哥哥跪在客厅里。  在黑暗里看到哥哥直挺挺地跪着,我偷偷给他拿了我的零食,然后想要跪在他的旁边,却被他呵斥着赶走了。然后他跪了多久,我就嚎啕大哭了多久,终于家里人都忍受不了了,爸爸就让哥哥起来了。  外公外婆听到了这件事,又是心疼哥哥,又是捂嘴笑我。后来我主动跟爸妈认了错,他们也原谅了我。  童年似乎真的无忧无虑,太过于单纯,也太容易满足,于是每天都很快乐,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真正的快乐。年龄小,只觉得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奶奶,阿黄,林澄西,就好像是整个世界最重要的存在。  即使有不愉快,比如打碎了贵重东西被妈妈训斥,或者阿黄对我的到来不够热情,再比如和林澄西闹了不愉快,都可以在第二天忘得一干二净,依然可以继续哼着歌到处玩。  这就是简单。  是我长大以后最为渴望的东西。可是很多东西都是注定回不去了,得到一些是为了让你失去得更多。  不懂得如何巧妙地与人相处,就直接大方地说出内心所想。不懂得如何更为善解人意讨人喜欢,就干脆以热忱的爱,以真诚的心去面对所有人和事。妈妈说,对每个人人都要善良,真诚,宽容,以及尊重。  这也是那个小县城教给我的,虽然那时我似懂非懂。但我真的宁愿相信人与人之间都是和谐,都像我和澄西那样是好朋友,每个人都很可爱,很美好。很多事都迫切希望,但无法强求。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浩瀚的宇宙,生存渺小而不卑贱,面对所有的不快,无法逃避,无法抗拒,只能等待青涩的岁月里充满辉煌与惊喜。。  但没想到的是,以前喜欢的东西可能以后就不再喜欢了,以前觉得对的事,以后就不觉得那么对了。  这也是Z城教我的一些道理。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六月的天总是闷地人心里发慌,空气流动着的都是夏天的味道。  “我叫夏安然。是刚刚从C城转来的。”讲台上站着一个小女孩,白皙的皮肤,扎着好看的马尾,穿着浅蓝色的碎花布裙和可爱的小皮鞋。只是垂睑,好像有什么心事,并没有向大家问好,只是简单地不能再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班上似乎不怎么介意她的有些不礼貌,在班主任的示意下,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着她的到来  好好看的女生……我傻傻地盯着她看,她的漂亮让我都忘了我自己也是女生。  回过神来,她已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我有些不自然地抓着自己由短又枯黄的薄发,偷偷地瞄了一眼她那黑亮柔顺的长发,开始嘿嘿地笑。  “你笑什么?”她看着我怪异地举动,忍不住问道。  “啊?”我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压根没想到她会先主动跟我说话,“没有啦,我是觉得我自己的头发好好笑哦。”  “额……”她似乎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也没办法解释,只是傻乐着。她好像被我感染了,也开始笑。  班主任一脸黑线地看着我们俩,觉得小孩子的世界简直不可思议。  我和夏安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好像特别投缘,没一会儿我俩便熟络了。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我们都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我跟她讲阿黄,说它在院子里和老猫打架,最后脸被猫抓破了。她哈哈大笑,然后她又给我讲她养过金鱼,但由于被一只野猫吃掉了便再也不养猫了。我羡慕不已。最后老师忍无可忍,对着我俩的书桌敲了好几下,示意我们闭嘴。  “二年级都快结束了,你为什么那么晚才转过来?”我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她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都是我爸啦,他好像因为工作的原因,我们一家人都搬到Z城来了。”  我一副了解的样子,点点头,认真的说,“安然,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咯!放心吧,我还会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你在这里不用害怕的。”她咯咯地笑,也认真的点头,“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我和她拉钩。  那时交朋友就这么简单,彼此认识了,聊了一会儿天,就是朋友了,最庄严的仪式就是拉拉钩,就表示对最好朋友的认可了。  我把前桌的胡松楠,杨多哲,后桌的许丽丽,那莎等介绍给了她认识,不过她好像除了我,跟其他人说话并不多。  放学回到家时,我兴奋地向家人宣布我多了一个好朋友。  林澄西因为家里人有事都不在,便在我家吃晚饭,这是家常便饭的事,我也常常去他家蹭饭。听到我的话,忍不住问:“是叫夏安然么?今天班上人都在讲3班来了一个新同学,听说长得好可爱的。”  “我的朋友当然可爱了。”我仰起脸,露出一个大大笑容。  “是么?那你长得这么丑,整天和她在一起不被比较么?”哥哥时刻不忘挖苦我。妈妈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有点生气:“怎么说话的李佳诚,落落是你妹妹,怎么老是一天到晚欺负妹妹?”  我沉默了。我想起了她那好看的裙子,和好看的马尾,又想到自己这枯黄毛躁的头发,和快要被自己踢破的小布鞋。莫名的小失落。  哥哥以为我生气了,收敛了一些,换作温柔的语气想要讨好我,“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啦,我妹虽然不怎么漂亮,也还算可爱的,关键是有个很好看的老哥,自然就慢慢好看了。”我白了他一眼,这是在夸我么?怎么觉得听着不怎么像啊!  林澄西拉拉我,示意我不要生气,我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表示我才不会那么小家子气。  等爸爸忙完工作回到家,一家人总算和睦融洽地开始吃饭。  “对了,小诚,你马上快中考了,有什么想法?”爸爸扒了一口饭,突然问起哥哥来。家里人都比较关注哥哥的学习状况,妈妈也抬起头。  哥哥笑了笑,说:“希望能顺利念高中部就好了。”的确,那时我们Z城的最好的中学就是Z中了,它是小学、初中和高中的结合体,除了小学比朝阳小学要差一点,但它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都是很难进的,据说进去之前还要进行一次知识测试,成绩达标才行,因此升学率也是Z城所有学校最高的。  如果以后我想要升到初中部,六年级成绩必须特别好才行。而初中要升到高中,不仅要中考成绩好,还要有入学考试。我偶尔也在想,虽然才二年级,但以我的贪玩性格,不见得能念上初中部。  爸爸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妈妈有点紧张,给哥哥和澄西一边添饭,一边询问:“小诚有信心的吧?”  哥哥表情有点凝重,“不知道,事情总有变数,但如果现在的成绩可以保持,那就没问题。”妈妈温柔地笑,表示对哥哥的支持和肯定。  虽然没有什么学业上的压迫感,但是我从心底相信哥哥能够做到他想做的事,也一定可以顺利升到高中的。所以我只是大口地吃着我爱吃的菜,并不理会他们的讨论。  “你数学作业做了么?”刚吃完饭,林澄西就凑过来悄悄问我。  我摇摇头,灰心丧气地说:“还没有。有二十道算术题诶。根本完成不了。”  “那你快点计算啊,有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我们都不会的可以去问佳诚哥。”他很认真的说,弄得我不做作业都不好意思了。  点点头,顺从地从书包里拿出习题,搬来小板凳,趴在客厅的桌上开始算算术。林澄西总是这样,不停地监督着我,好像我的学习比他的还要重要。每次非要等我做完作业,他才拿出习题自己做。  偶尔想要偷下懒,都会被他无情地发现,然后无情地拆穿。若是哪天不想做作业,告诉他老师没有布置作业,他会立刻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他已经问过我同学知道了作业是什么。有时我忘了作业有哪些,他都能准确地告诉我。  真厉害。我偷偷地嘟囔。  林澄西大概是除了家人之外,待我最好的人了。有时候犯了错,爸妈不给我零花钱,而我又觊觎街头卖糖人的老爷爷手中那活灵活现的孙悟空时,林澄西会像变戏法一样,拿出刚好够买一个糖人的零钱,然后笑眯眯地给我买一个孙悟空,有时也会是牛魔王。我舍不得吃掉,直到看着孙悟空的脑袋或者牛魔王的角被太阳晒得化掉了,我才一口一口地咬。  哥哥很少和我一起玩耍,都是我主动缠着他,让他给我讲故事,或者捏泥人。我的整个童年,几乎都是林澄西陪着我一起度过的。  原本最开始是我和林澄西一起的,自从和安然交好后,便分了一半热情出来,上学和安然玩闹,放学又和澄西一起回家。  每次放学,林澄西会准时出现在我教室的窗口,而我,总得和安然他们打闹一番才会意犹未尽地出教室,走向只是默默等待的林澄西。  胡松楠很是贪玩,爱欺负我,有时会和我玩扫帚大战,杨多哲和许丽丽便会帮着我对付胡松楠。胡松楠见我们人数多,立刻拉了安然和他并肩作战。可安然怎会和我对立而帮他,马上倒戈相向对向他,于是局面便成了四对一。总是以胡松楠大呼饶命而告终。  而那莎是个很安静的女生,她从不参与我们的嬉笑玩闹,只是很认真地做题,偶尔看一眼我们,又匆匆低头。  “他怎么老是欺负你啊?”和林澄西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忍不住带着疑问的口气问我。我知道他说的‘他’是指胡松楠。  我嘻嘻地笑:“他只是开玩笑罢了,都是我在欺负他。”澄西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和我肩并肩走着。有时会和他讨论一些教室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更多的我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叽里呱啦地说着话,他只是安静地听,偶尔回应。  每天的生活简单而充实,我很满足于现状。  “马上就放暑假了,你打算去哪里玩?”澄西突然问起来。我正在他家蹭晚饭,听到这个,抬起头来,嘴里却是塞得满满的。  “可能会去奶奶家住几天。你呢?”好不容易将一大口饭菜吞进肚子里,才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林澄西摇摇头,像个大人一样叹气:“我哪里也不去。爸妈都有工作,没时间带我去玩。”  转了转眼珠子,我兴奋地看着他:“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我奶奶家吧,最多住十几天。我可以介绍阿黄给你认识,还可以带你去竹林荡秋千,去河里摸鱼……”  “可以吗?”他好像心动了,有些期待地望着林阿姨。  “这我得和你爸爸,还有佳落爸妈一起商量一下。”林阿姨面露难色,迟疑地说。  耶!我和林澄西的眼神交流了一下,相互点头,表示成功几率很高了。  果然,我爸妈很痛快地答应了,并向林叔叔一家承诺会亲自接送我们。但唯一的条件是,期末考试我们必须很认真的对待,然后在去奶奶家之前把暑假作业完成了。我和林澄西都愉悦答应了。  暑假总算如期而至,我和林澄西愉快地享受起了乡村生活。  阿黄对澄西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每天早晨准时出现在澄西的床边,也不叫不闹,只是等他一醒来,就欢快去村北竹林旁的小溪溜步。乐呵呵的奶奶给澄西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还会拿出晒好的地瓜干让澄西在玩耍时吃着玩。  我在一旁看着,很是泄气,感觉自己被严重忽视了。可奶奶和阿黄依然我行我素,对林澄西好得不得了。如此,我也懒得计较,很快就开开心心地带他去河里摸鱼。  “澄西!”我坐在竹林里的秋千上,大声地喊他。他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温柔地给阿黄整理身上的杂毛,听到我叫他,便转过了头。  夏日的阳光透过稀稀密密的竹叶,星星点点地斑驳在了他那安静的脸上,细长的睫毛投影下来,薄薄的嘴唇轻抿着,眼神专注的看着我,让我开始觉得他在我身边让我很安心。  “快过来推我!我要飞起来!”我眉开眼笑地对他说。  “好!”他从容地走过来。明明年纪不大,却让人有依赖感。  林子里不断有鸟鸣声,有风吹声,还有竹叶因风相触碰的哗哗声,更多的是我们最真心、最简单的笑声。  那是最愉快的日子。  赤着脚在河边走着,踩着软绵绵的细沙,淌着水,绕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偶尔弯着腰在河里大石头下摸索,寻找螃蟹的踪迹。往往都是我比澄西先找到,便得意洋洋地炫耀,却经常让螃蟹从手中溜掉,我一脸沮丧的样子惹得林澄西哈哈大笑。  十几天很快就过了。爸爸来接我们时,我们依依不舍地向奶奶告别,奶奶装了一大包我们都爱吃的地瓜干,分成了两份让我和澄西带着。  澄西眼圈红红的,第一次见他这样难过,他郑重地对奶奶说,以后还会去看她的,奶奶只是摸着他的头,笑着让他好好学习。  见他们这样,反倒显得我有些没心没肺。答应了奶奶的千万叮嘱让我们放假再来,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爸爸一副高兴的样子,一问才得知哥哥中考成绩以年级第二的好成绩顺利上了高中部。我见爸爸如此开心,自己也乐得不行。只是林澄西还在那里闷闷不乐,嘀咕着阿黄今天还没带去散步。  其实那时我很感谢林澄西。感谢他喜欢奶奶,喜欢阿黄,喜欢我喜欢的一切。大概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我看着他,认真地想。  林澄西把地瓜干拿回家,他爸爸倒是难得喜欢,时不时就着二两白酒,津津有味地吃着地瓜干,很是称赞。每当这时,林澄西便自豪地说,这是奶奶亲手挖的地瓜,也是奶奶亲手晒的。  林阿姨特别好奇,怎么才十几天,她的宝贝儿子就张嘴一个奶奶闭嘴一个奶奶。我们偷偷地笑。  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的魅力,真诚对待别人,也会赢来别人的好感与尊重。奶奶很孤单,有小孩在身边嬉笑打闹,自然享受无非就是那份天伦之乐。  
    说时间是白驹过隙,恐怕形容得还不够贴切。上学之前,觉得每天熬着日子太费劲。现在开始上学,就觉得每天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多睁几次,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五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至今都觉得难以忘怀的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周五,如往常一样放学,老师宣布第四组大扫除,让我,安然,许丽丽扫地,杨多哲和胡松楠擦窗户,那莎负责清理前后的黑板墙。  开始本在好好地打扫,当我在洒水时,那莎正踩着凳子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努力地擦着,因够不着黑板的最上面奖状部分便跳了一下,谁知因地滑,凳子一下子倒在地上,那莎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我们大家都吓了一跳,立刻围上前去。那莎的脚好像崴到了,膝盖也蹭到了不少地上的脏的泥水,她痛得开始哼起来。  就在我试图去扶那莎的时候,胡松楠突然生气了,猛地一把推开我,我来不及预防,也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小腿立刻传来火辣辣地疼痛,我呆坐在地上,傻傻地望着他,顾不得疼痛,不知所措。  大家被胡松楠的举动惊呆了,对于这么突然地一下,弄得不知所云。安然反应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胡松楠你疯了!佳落招你惹你了!”  胡松楠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弱不禁风,一推就摔得这么狼狈,但还是硬着头皮,不服气地说:“都怪李佳落,要不是她洒太多水,那莎会摔倒么?”  “你脑子有问题啊!那莎摔倒和佳落有什么关系!”安然气愤地说。杨多哲和许丽丽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那莎慢慢地爬起来,脸色苍白得很难看,小心翼翼地想要来扶我。  “彭!”我还没站起来,就听见结实的一闷声。我诧异地回头,就看见胡松楠已经倒在了地上,林澄西满脸怒气地地飞快骑在他的身上,又是狠狠地一拳打在胡松楠的脸上。  这下,众人彻底地呆掉了。林澄西居然打人了!打人的居然是林澄西!  胡松楠压根没反应过来,等他清楚情况时,已经被林澄西压得动弹不得,根本无还手之力,只是紧紧地抓住澄西的手,防止他再挥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澄西…澄西…”我吓得只是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不要再打了。林澄西看了看我,又转头狠狠地对着胡松楠说:“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敢欺负李佳落,我就不会再客气了!”  说完,就一把放开了胡松楠,走到我面前,换作平常的样子:“你没事吧?”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莫名地平静了,摇摇头,示意我没事。  林澄西低头看了看我的脚,对安然礼貌地说:“今天麻烦你多打扫一些,我先送佳落回家了。”  安然愣愣地点了点头,被林澄西的举动彻底弄晕了。杨多哲和许丽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扶起躺在地上痛苦的胡松楠。  我由着林澄西扶起来,慢慢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我知道,林澄西当时在教室外面等我,应该是看到了这一切,最后忍无可忍冲出来,保护了我。  我望着他依旧安静的容颜,手心传来的是他手心的温度,心里一阵阵地荡漾起来,整个心都轻快、温暖了。  “等会儿就告诉阿姨是不小心摔的。”他低低的声音吩咐着我。  “噢。”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应着。  到家的时候,爸妈还没回家,他帮我清理了裤腿上的泥污,就回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只是觉得安心得不得了。  晚上哥哥到家了。他们走读生是不用上晚自习的,于是带着给我的棉花糖早早就回来了。我忍不住告诉了哥哥这件事,我以为他会说胡松楠太过分了。没想到他哈哈大笑,说,林澄西是条汉子。  我郁闷地看着他:“什么呀!”哥哥一边给我拿零食,一边说:“哥哥很快就念大学去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现在林澄西会照顾你,哥哥就不担心了。”  我一听哥哥要离开家,鼻子就酸酸的,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哥哥用力地揉着我的头发,笑着说:“丑丫头,哥哥在大学里等你。”他的语气明明带着伤感。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笨蛋李佳诚,等我读大学,你早就在工作了。”  “呀,没想到我妹还挺聪明的。”哥哥嘻嘻一笑,“丫头,难得放个假,哥哥明天晚上带你去山坡上放烟花,叫上你的朋友。”  “真的?”一听到烟花两个字我就两眼放光,手中的零食都不想吃了,真想快快地到明天。那是极奢侈的娱乐,我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图热闹买几根烟花放,根本不过瘾。  哥哥点头,拍拍衣兜:“又拿到奖学金了,不过这次老妈同意让我自己留着。老哥是不是很厉害?”  我激动得欢呼雀跃,不停地对哥哥竖大拇指。说实话,我也真的好想成为哥哥这样的人。  恨不得马上把要放烟花的消息告诉林澄西和夏安然。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热血沸腾,开始写周末作业,巴不得早点写完,就可以愉快地度过一个周末了。  那是2003年,和哥哥住在一起的,最后一年。  用座机打给了安然家,又跑去通知了林澄西。  到了晚上,我们四个人便来到了Z城最南边的小山坡上。那里的地势较高,风景非常好,烟花也能串得极高,但因风大,天气也寒冷了起来,所以并没有人来这里。  我合起双手哈气,又搓了搓,不断地跺脚来驱除寒冷,心里异常开心。  林澄西把围巾取下来,套在我的脖子上,脖子上立刻传来一股暖意。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不知道这里这么冷,可能风太大吧。”望了望安然,她却是全副武装。  安然正在认真地和哥哥一起寻找最佳放烟花的位置,回头看着我们,粲然一笑。我立刻屁颠屁颠跟过去,顺带拖着林澄西。  寒星闪烁的夜空,伴随着烟花的绚烂点缀,显得格外的情调美艳。每个人都专注地望着流光溢彩的天空,华丽如兰的烟火在空中绽放,花瓣似雨,纷纷坠落,美丽似乎触手可及。  我满心欢喜地拍着手,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大家也都心情愉悦,开始对烟花的惊艳表示赞叹。  那时,若用辛弃疾在《青玉案》里写的词形容,是最美不过: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无雨。  度过了一个很是愉快的周末。但没想到一回到学校就遇到了麻烦。  胡松楠的父母带着脸上仍有淤青的胡松楠,找到了我们班主任。经细问,才知道是林澄西惹得祸,又找到了澄西的班主任兴师问罪。  我很紧张,很不知所措,作为当事人,我也被带到了办公室。看到林澄西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我替他感到委屈。  趁胡松楠的父母在向澄西班主任声讨并扬言要见他父母时,我偷偷地跟胡松楠说:“是你先推的我,如果林澄西受罚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胡松楠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却是无可奈何地走过去跟他爸妈说:“真的是我先惹得祸,不怪林澄西。”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他妈妈当着老师的面被儿子拆了台,很是尴尬,生气地骂道,“看我回家不收拾你!”  胡松楠鼓起勇气大致说了事情经过。委屈的嘟囔,在家也有说,你不是不信么。他爸妈很是懊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好在老师没有批评澄西,只是教育了几句不该打架之类的,便让我们回教室了。我舒了一口气,拉拉澄西的手,示意他别不开心。没想到林澄西微笑表示没事,说,以后他再敢欺负你,我还打他。  胡松楠在一旁听到了,不自在地轻哼了一声。  不知道出于上次对我的歉疚,还是林澄西说的话影响了他,从此胡松楠再也没有对我有任何粗鲁的行为。  我只希望我们可以永远活得像个小孩。像孩子一样与人交往。像孩子一样真正地,对每件事物,每个人都报以极大的耐心和真诚。  
    哥哥在他十八岁那年,就以Z城第七名的优异成绩考到了省外的一所重点大学。家里人欢天喜地,请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和周围的街坊邻居,大摆筵席,庆祝哥哥的再次顺利升学。当时我只觉得哥哥要离开我了,这并不值得庆祝。我很害怕没有哥哥的日子。  到处找哥哥,都不见其踪影。最后在爸爸的书房里找到他。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书房里光线有些暗淡,他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表情显得十分的落寞。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却不敢问他任何问题。  明知我不太懂,但哥哥却突然倾述给我听。他说他为了她,拼命学习,只想有个好的前程来照顾她一辈子。他们互相爱慕,本来约定好考同一所大学,可那个女孩竟然没有参加高考,而是和同年级的一个教育局科长的儿子一起保送去了英国。而这件事,他是通过别人转述才知道的。  他说:“哥哥很失败,失去了她。”  我望着哥哥,他的神情很悲伤,话语句句失落。我拍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哥哥永远不会失去落落。”  他怔住了,许久,捏捏我的脸,笑了笑,说:“哥哥知道。”  哥哥去了外地的大学,一年后我和林澄西也顺利升到了Z中的初中部。因为成绩相差太大,他分到了最好的重点班一班,而我却分到平行班七班。但庆幸的是,我们仍然在一起。  原来关系不错的小学同学,只有那莎和杨多哲进了初中部,分别在一班和八班。胡松楠去了其他中学,而许丽丽转去了外地。其实我很羡慕那莎,她成绩十分不错,长得也很漂亮,眼下又和林澄西分到了一个班。但值得开心的是,安然却是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  开学没多久,便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我们每天会谈论着喜欢的明星和讨厌的老师,分析着城南和城北哪里的小吃街更胜一筹。我和安然每天都下课以后打打闹闹,买来小零食分着吃,一起看漫画,讨论小说剧情。  本来和谐轻松的氛围,却很快被打乱。原因竟出自林澄西。  林澄西每天放学后,依然在我的教室外面等我,偶尔下课会给我买零食,甚至在我考试拿到低分时,他会过来我们班给我讲错题。本来没什么,自然得不得了。可班上的人似乎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一班出了名的大才子竟然天天在我们教室外面等待李佳落放学,平时也不断讨好李佳落。班里说我们在“早恋”的流言越传越盛。  每天,班上的人,特别是女生,总在窃窃私语,对我指指点点,好像在述说我的罪状,这件事仿佛使我罪不可赦。不管我做什么,似乎都背了早恋的罪名,就连我和安然正常的悄悄话,都被认为是在商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班上除了安然的所有人都开始用异样眼光看我,甚至有些女生有意无意地疏远我时,我觉得我陷入了可怕的窘境。为什么会这样?我实在想不通,明明是一件小事,却可以被演变成罪恶滔天的大事?  当时我并不明白大家的想法。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虽然和班上其他同学相差两岁左右,可就是这个年龄差,不知道你做的每个事,哪怕再小,在他们眼里也带有深深的恶意。并不是大家都很恶毒,很坏,而正因为大家都太富有正义感,见不得肮脏的事发生,即使自己或许也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决不允许别人这样做。  我害怕被大家排挤,也害怕着所有人误会着我。安然看我每天这么忧心忡忡,很是担心,好几次替我跟班里的同学解释,却被同学们划为成和我是同一类人。  奇怪的是,林澄西班上的同学却并不这样对他,他的帅气,他的文采,依旧使所有人都喜欢他,甚至老师知晓此事后,都只找我谈话,而根本不去打扰林澄西。我不知出自什么心理,竟有些难过。  我开始拒绝林澄西,拒绝他给我买零食,拒绝他给我讲错题,甚至拒绝他放学等我一起回家。  林澄西大概也听说了流言,见我疏远他,却很是不解,他问我是不是开始讨厌他了。我只是逃避,不敢和他见面。  “佳落,开门,澄西来找你了。”妈妈在房间外面敲门,催促我开门。  我躺在床上,把头埋在枕头底下,嚷道:“我要复习功课,别吵我了。”心里却痒痒的,想要出去和澄西玩儿个痛快,但抹不开面儿,说了不理他了,就不能理。  “落落这孩子......”听到妈妈抱歉地对澄西说道。澄西说了些什么,很快他便走了。听到他离开了,我才出房门。  “你们闹矛盾了?”妈妈疑惑地问我,“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多半是你自己使小性子,在那里发小脾气吧?”“妈,怎么你们都认为是我的错啊?”我听了,很是不服气,“他比我优秀,所以一切都怪我?”  “当然不是......想什么呢你?”妈妈看我委屈的样子,觉得很好笑:“那你说发生什么事了?”“没什么......”我赌气又回到了房间,谁也不想理。  或许是我拒绝他的次数过多,甚至在家也不见他,他竟在一次下课后来到了我的班上,让我跟他出去谈谈。看着周围的同学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窃窃私语,捂嘴偷笑时,我的神经到了快崩溃的边缘,对着林澄西大吼:“我不出去!”  林澄西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对他,眼神里明明流露出诧异和难过,却仍忍气吞声:“佳落,我们出去说,”说完,伸出手,想要拉我。我一把打掉他的手,生气地说:“以后不许再来找我。你给我出去!”  “佳落……”安然在一旁惊呆了,她也没想到我会如此排斥林澄西。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但顾及面子,以及所谓的尊严,就难以低声下气地示弱。  林澄西一直看着我,久久地站着,面无表情,直到上课铃响了,老师走了进来,他才缓缓地、低声说:“好。”说完转身就走了。  脑袋里像有个大闹钟突然‘嗡’地一下,震得我全身发麻。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在他的那声“好”里迅速沸腾、翻滚,跑到了脑子里搅得我头晕目眩。呆坐在座位上,久久难以平息。  安然在我的耳边碎碎念,说道林澄西的好,和我的态度太恶劣。我忽然觉得,别人的风言风语又如何,我最在意的就是和林澄西的友情,和林澄西相比,其他的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谣言而伤害对我好得不得了的澄西?  经过了许久的思想斗争,我决定晚上去澄西家向他道歉,并与他和好。想到这儿,瞬间觉得大脑血脉通畅了许多。  到了晚上,正在饭桌上吃饭,我心不在焉,想着等会儿见到澄西时,该说些什么。“落落,今天澄西找你说了什么?”爸爸突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道。  “怎么不知道?今天林澄西搬家,据说是要到R城生活,澄西本来因为要转学今天就没去上课,为了跟你告别,特地去了趟学校,我和你妈今天还请假帮他们一家搬东西,忙了一整天。”爸爸给我夹了一些青菜,说道。  时间瞬间停止了。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妈妈的语气有些难过:“我们跟林阿姨一家当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诶,现在搬走了,还真是舍不得。对了,澄西让我给你转交一张字条,我可没偷看喔。这孩子,干嘛不在找你时把话说完。”说完,就从兜里拿了一个折好的信纸。  我强装镇定地接过字条,压制住内心的暗河汹涌。匆匆吃了几口米饭,便借故离开了。  我站在澄西家的楼下,望着本该灯火通明的窗户,现在却是寂静漆黑。这条古老的巷子,建筑不像其他地方的楼房,而是一排排每家每户自己修建的楼房,紧紧挨着,其中我家与澄西家在巷子的尽头,互相为邻,交好多年。我和林澄西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在一起,从未分开。  而如今,在我面前的,是冷冰冰的紧闭大门,没有笑脸相迎的林阿姨,没有视我为女儿的林叔叔,更没有好得无底线的林澄西。  “澄西……”站了太久,仿佛失去了力气,蹲在地上,终于难以自抑地哭起来。心里的难过无法言语,只觉得很心塞,喘不过气来。林澄西,你为什么丢下了我?你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你为什么让我这么自责?  哭了好久,我才想起字条。慢慢地打开纸条,上面是林澄西工整的字迹:“不要难过,爱笑的你比较好看,我们会再见的。”他果真是了解我的。心一阵阵地犯酸,像是被刀绞了一般难受。  我想起了我和他在奶奶家生活的日子,那段日子多无忧无虑,我们去竹林荡秋千,去河里摸螃蟹,带着阿黄一起去散步,一起玩游戏。想起了他给我买糖人孙悟空,买我爱吃的棉花糖,给我讲数学题,把好看的名著借给我看。想起了永远默默等着我放学的他的模样。  我想,没有林澄西的日子,我该怎么过。  
    林澄西走后,其他同学对我的闲言碎语少了许多,我也稍得片刻的清净。本是极害怕班上同学排斥我,而林澄西走了,给我的打击太大,我只得穿起盔甲来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但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转移到了其他弱势个体身上。  班里有个很是行事低调的女生,叫做文白莲。偏偏我们班所谓的班花又叫做白蔹。不知道是名字的原因,还是其他,常常将两人弄来比较。  文白莲长相极为普通,据说家境并不好,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爸爸在外面打工,却从未听说过她妈妈的一丁点消息,但她的学习成绩特别好,老是拿我们班的第一名,性格特别温和,在班上很少说话。而白蔹与之相比,长得很是漂亮,家里十分富有,她爸爸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妈妈是一个珠宝商,总之她是属于温室花朵,骄纵蛮横,偏偏成绩还特好,但因文白莲的缘故,常常屈居第二。  或许是家里条件太优越,白蔹出手阔绰,常常将家里的各种特产零食拿来班上和其他人分享,班上需要组织活动,大多是她花钱买东西来庆祝。她甚至是我们班唯一一个有手机的人。所以多数人都愿意与她来往。但她属于月亮的,需要群星来陪衬,倘若哪颗星星阻碍了她发光发亮,她便灭了谁的光辉。  初二的一次期中成绩下来了,我不好不坏,刚好班级第十。白蔹班级第二,本很正常的发挥,可文白莲更厉害,居然在总分上超过了她二十几分,科科接近满分的成绩,在年级排名上进了前五,让班主任龙颜大悦,当众一顿好夸,还特地买了一个精美的画册赠与她。却对第二的白蔹只是单纯的表扬了几句。  这下可不得了,这件事对于白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怎么可以让一个长相平凡、家里贫穷的人抢了风头?当时白蔹一声未吭,只是脸色极差。  下午放学,我和安然被留下来做值日。教室里的人逐渐离开了,我们便开始清理黑板。差不多人都走完了,我们准备去打水来洒教室。  “咣!”的一声,吓得我和安然连忙回头。却见文白莲的书桌被推倒在地,白蔹和两个女生站在一旁,白蔹一脸不屑的样子,而两个女生则是一副讨好的嘴脸。其中一个女生从倒在地上的书堆里,捡起一本书,迅速撕烂封面,拿起笔在上面狠狠地花了几道,然后唾弃地丢到地上。  三个人看了我和安然一眼,冷笑了几声,便离开了。  我和安然面面相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是今天老师奖励给文白莲的精美画册。如今却是被撕毁得乱七八糟,还被弄得满页墨迹。  “真是太过分了!”安然愤怒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我心里满是怒火,却知道那白蔹是得罪不起的,因为一个正常的人根本没有她那么多整人的心思,很难斗过她。然而这本画册却对文白莲很重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擅长画画。可能是今天太匆忙,忘记了带画册回去。  怎么办……明天文白莲看到这副场景,怕是要难过多久。  “安然,你身上有钱吗?”我心里一动,“我有十块钱,咱凑凑,给她买一本。”“我有十五块。讲讲价,应该够了。”安然摸了摸兜,爽快地回答。  “行。”于是我们开始整理现场,扶起桌子,摆好她的书,拿走了那本被弄坏的画册。在学校附近买到了同样的画册,偷偷给她放了回去。  做完这些事,我和安然很开心,同时也很期待明天白蔹的反应。  第二天一进教室,便悄悄和安然进行眼神交流。安然示意白蔹还没有来,但文白莲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专注地看画册。  我刚比了一个ok的手势,白蔹就进来了。她的第一眼就是看向文白莲的座位,瞬间表情变化得十分丰富,整个人都惊愕了。甚至走近看了几眼,都没有发现昨天作孽的任何迹象。昨天那两个跟班女生立即上前,拉她到一边耳语一番,白蔹立刻看向我和安然,眼神尽是挑衅和愤怒。  我和安然全然不理会,只做自己的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们三个有苦说不出,这等事又不好讲与他人听,只得作罢。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她们肯定还会有行动。  果不其然,没多久,白蔹就开始显摆她的宝石手链,说是她妈妈专门给她定制的。班里很多同学都围过去看,都发出惊叹,称这手链太昂贵太稀奇了。“真有钱……”一个男生叹道,“这怕是价值不菲吧,你妈妈怎么让你戴这么名贵的东西?”“这你都不懂,贵点的手链才配白蔹这么好看的人。”另一个女生接话道。  白蔹那众星拱月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满足,娇嗔道:“这不算什么的,我家多的是这样的东西。不过这个也是很有意义的,我妈妈亲手打造的。”说完,看向文白莲,故意大方地说:“诶,白莲,你要不要过来瞧瞧?”  “我已经看到了,很漂亮。”文白莲淡淡地说完,便低下头。我分明看到她嘴角的苦涩。  “你…...”白蔹很是泄气,但很快轻蔑一笑,便不再说话。  我和安然很无奈,对视一眼,只得一笑。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和安然算是松一口气,但我们怕白蔹再生事端,决定等教室里所有人都走了,我们再走。  放学之后,我们去买了雪糕,便往教室走去。教室里已空无一人,我们来到文白莲的书桌前,没发现异样。正准备离开时,我忽然想起她今天高调地显摆她的手链,便心觉不妥。  往她书桌仔细翻看,果然,发现了白蔹藏在文白莲书里的宝石手链。太歹毒了吧,我瞬间觉得难以想象白蔹内心的阴暗程度。“她不会是想嫁祸给文白莲吧。太可恶了!”安然彻底惊呆了,愤懑之情油然而生。  我拿着她的手链,心里的无名之火开始熊熊燃烧。怎么能任由她欺负弱者!越想越烦躁,将她的手链顺手丢进了垃圾桶。哼,看你如何栽赃文白莲。  “老师,我的手链不见了。”刚刚打上课铃,老师一走进来,白蔹便开始告状。张老师一听,便立刻停止脚步,问道:“怎么回事?”  “我妈妈给我做了一条宝石手链,昨天还在,班里的同学都可以作证,只是遗忘在了教室。今天就找不到了。”白蔹的眼圈迅速泛红,楚楚可怜。真是好演员!我和安然相视冷笑。  “什么?”张老师向来嫉恶如仇,一听我们班可能会有小偷,立刻严肃起来,“昨天最后离开教室和今天最先来教室的人,站起来!”  我和安然刹那间脸色苍白,昨天最后离开的不就是我们么?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见文白莲站起来,胆怯地说:“我是第一个来教室的。”班上哗然。  “老师,还有最后离开教室的人没有站起来!”白蔹似乎是故意说这话,然后看了我们一眼。我和安然的手脚瞬间冰冷,突然明白过来上当了。  “是李佳落和夏安然。”一个女生很快便接到。  我们两个站起来,有些慌乱,安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示意她别怕。  张老师叫文白莲的同桌检查了文白莲的抽屉,没有发现手链。又叫人检查了我们两个的抽屉,也没有。  “老师,文白莲那里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手链不是她拿的,因为她没有离开过教室。但昨天最后离开的,却有可能把它藏起来。”一个白蔹的小跟班阴阳怪气地说道。  “胡说什么!”我直直地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你有证据么。”那个女生的气焰瞬间小了很多,嘟囔道:“你们最后一个走,当然有可能偷,,,,,,”  “你怎么知道我们最后一个走?当时我们是去小卖部买了雪糕才返回的,回到教室已经空无一人。你们是怎么猜出我们最后一个走?难道你们亲眼所见?那就怪了,如果你们看到我们最后走,那你们岂不是真正的最后离开?”我笑了笑,咄咄地反问她们。  那个女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白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更是吓得不知所措。  “好了,都先坐下。”张老师怀疑地看向她们几个,清清嗓子,“先上课,下课你们几个都到我办公室来。”  我的手心都已汗湿。刚才的故作镇定确实太勉强,心里还是害怕的,因为“小偷”这个罪名,一旦担上了,便难以去掉。  从办公室出来,我们算是真正的松口气。毕竟没有证据证明白蔹那手链遗忘在了教室,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拿了手链,这件事便因张老师要竞选职称的事,很快就不了了之。  但受这件事的影响,因为我们也没办法证明清白,很快,我们两个,甚至波及了家里贫穷的文白莲,都被其他同学冠上了“少年犯”三个字,这件事给我们,特别是文白莲,几乎毁灭性的打击。那个时候,少年犯三个字,是指那些犯了极大罪恶的少年,应该被关起来。是极耻辱的外号。  “我真的没有拿…..”文白莲怯弱地说,“你们不是搜过了?”面对对她总是热嘲冷讽的同学,她无奈辩解。  “哼,谁知你藏没藏在衣服里……”又是那个跟班2号女生,幽幽地说。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安然听不下去,忍不住喝令她闭嘴。那女生反倒凶恶了:“怎么?少年犯生气了?还没来得及说你呢,你也别想好过。”  “少年犯叫谁呢!”安然蔑视地看着她。  “少年犯叫你!”说完,那女生得意洋洋。全班人顿时哄堂大笑,哪有人承认自己就是少年犯的。  那女生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抓起书就砸向安然。安然不甘示弱,也抓起书砸过去。女生扑过去,抓安然的胳膊。我一见她开始打安然,立刻上前抓住她,安然顺势一个响亮的耳光拍在她的脸上。  全班人惊呆了,白蔹瞠目结舌地望着我们扭成一团。  “住手!”张老师进教室看到此场景,脑子有一阵紧得发痛,怕是评不上优秀职称了。“全部到办公室来。”  在弄清了来龙去脉之后,张老师只叫我们每个人写了检讨便让我们走了。那个女生捂着脸一直在哭,不肯离开办公室,要老师讨回公道。张老师好说歹说,她不情愿离开。  几天之后,我和安然被几个高年级的女生拦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我和安然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同视前方。面前站着三个高年级的女生,似乎是高中部的,没穿校服,不太能确定,但那个高个子女生背的那个书包上,挂了一个铃铛,我感到十分熟悉,一时脑子短路想不大起来。  “你们是李佳落和夏安然吧?”其中一个个头最高的女生打量了我们一眼,问道。  “你们是谁?想干嘛?”安然带着敌意的眼神盯着她。我能感觉到安然十分紧张,手在不停地发抖。  最胖的那个女生轻蔑一笑:“就凭你们两个小鬼,还敢得罪……”“阿花!不要多话!”高个子女生喊住她,示意她不要乱说。  “直接教训了就走,我还得按时回家。”那个短裙女生耐心似乎不太好,表示动作要快点。  三个女生逐渐靠近过来,我和安然紧张地只得往后退。“你们三个想干嘛?以多欺少?”安然怒视她们,“快点让我们走!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啪”的一声,那个胖女生一巴掌打向安然。  安然痛得捂住脸,瞬间,我怒火焚烧,扑上去,抓住那胖女孩的胳膊,狠狠地咬住,死死不松口。“啊!”那胖女孩估计因为肉太多,吃痛得惨叫了一声,“妈的!快来帮忙!”  “臭丫头!”短裙女生迅速拉开我,安然顾不得痛和她立刻扭成一团。那胖女孩的胳膊已经有了一个深深的牙齿,皮肤开始渗血。她痛得蹲了下去。这怕会是她一生的噩梦!  “收拾她!”高个子女生冷冷地看着我,立即吩咐短裙女生。短裙女生推开安然,扬手想要打我,我迅速躲开,对着高个子女生喊了一句:“你认识李佳诚吧!”  很明显,高个子女生听到了哥哥的名字,整个人都怔住了。  短裙女生也很吃惊,停住手,狐疑地看向我:“你是李佳诚的什么人?”听到这句话,心里的害怕总算消除了不少。  我对高个子女生说:“我是李佳诚的妹妹,听我的名字就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你怎么知道我认识李佳诚?”高个子女生紧紧地盯着我。  我指了指她背包上的铃铛,认真的说:“这是我哥哥最喜欢的东西,现在在你那里,肯定跟你关系不错。”这个铃铛是我小学的时候非要系在哥哥书包上的,他一直嫌它丑死了,后来就将它送给别的女生了。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觉得那个女生肯定喜欢着哥哥,才会一直留着这个。  “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么?”高个子女生的声音出奇的温柔,语气尽是怀念,“我还以为他只是顺手给的。当初我高一,他高三,刚入校什么都不懂,多亏他经常关照我。如今也有两年没见到他了……”  “大姐……”胖女孩带着哭腔,痛得说不清楚话,“这个……死丫头敢咬我,你一定要帮我出……出口恶气。”  “他如今在大学,过得好不好?”高个子女生继续柔声问我,完全无视那个胖女孩的哀求。  我心里彻底不再紧张了,轻快地说:“过得还不错。他高三喜欢的那个女生你知道吧?”她点点头,脸上尽是失落。我很快继续说道:“那个女生早就出国去了,所以我哥现在孤身一人在大学。”  “真的么?”她的表情遮不住的喜悦,“你在初二七班对吧?”我点头,趁机说:“学姐,以后想联系我哥,可以找我。”  正想说让她们放我们走,没想到高个子女生大手一挥:“你们走吧,我们以后不会找你们麻烦了,有事可以到高三九班来找我,我叫王玥。”  “大姐!就这样让她们走了?她咬了我!”胖女孩委屈地说。短裙女孩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再说话。  “你不是也打了她朋友么?就这样吧。”高个子女生淡淡地说,然后示意我们离开。  我拉着安然,飞快地离开了。  家里没人,安然便在我家写作业。  “佳落,你怎么不早说你哥哥的事?”安然哭丧着脸,吃痛地捂着脸。我歉意地帮她端了一杯水:“我开始根本没想到,是后来那个女生骂我臭丫头,我才想起我哥。我哥经常这样说我。”  “噢。这次肯定是白蔹找的人吧,痛死我了。”安然喝了一口水,心有余悸地说,“不过你咬她那一口,可真够狠的。”说完又笑起来。  “肯定是白蔹,她们都知道我们班级。而且,除了白蔹,也没得罪谁啊。咬她是情急之下,见不得你被欺负。”我叹口气道。  安然摸摸脸,一脸幸福地样子:“佳落,你真好!”我刚想笑她少矫情,发现她的裙子上有一颗装饰用的扣子快要掉了,便立即去找了针线来。  仔仔细细地给她缝起来。安然吐吐舌头,说:“多半是刚才那个女生扭打时弄的,还好扣子没掉。”我白了她一眼,不客气的地说:“你应该说还好没毁容。紧要关头,能不激怒敌人就不要去做那导火线。记住了么?”  “安啦!记住了,尊敬的落落女王陛下。”安然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不要动!”我不满地拉拉她的裙子,嘴角却是扬起微笑。安然看起来淑女模样,实质上性格比我更外向,更开朗张扬。  “还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她不再做伤害我们的事,此事便算了。”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要告诉父母。父母会很担心的。  “好吧。”安然皱皱眉,还是答应了。  那个正值豆蔻年华的我们,太过年轻,幼稚肤浅,许多的道理不懂,所以成长的路程总在跌跌撞撞。但还好,毕竟在后来的后来,我们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真正地爱一个人。  初三那年,不知道什么原因,白蔹不再针对我和安然,然而文白莲却蒙受了更大的冤屈。因为白蔹的东西自那件事之后又丢了一个贵重的文具盒,不知道是真的丢了,还是有意嫁祸文白莲,那文具盒光明正大地放在文白莲的抽屉里。不仅我们班开始流传她是小偷,说白蔹的手链其实就是她拿的。这个谣言甚至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年级,以及小学部的某些学生听到了,讲与家长听。  我和安然根本无能为力挽救这件事。我开始后悔将那手链丢进垃圾堆里,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但我不知道的是,为何白蔹既然想嫁祸文白莲,为何东西在文白莲的抽屉找到时,却不吭声。  文白莲整日里比平时更加沉闷,甚至一整天不会说一句话。甚至老师上课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她只是低头沉默不语,老师通常无可奈何。本来人缘不太好,久而久之,便不再有人主动跟她说话,她在我们班变得越来越透明化,存在感几乎没有。  除了上台领奖。  我们都意外的是,在如此大的谣言压力下,她的成绩却越来越好,初三最后一个学期的中考模拟题,除了语文作文扣了两分,所有科目全部满分,稳拿年级第一。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初中部。  “真是神一般的存在,说不定以后可以考北大清华呢。”同学们都议论纷纷。在她成绩确实了不得的情况下,她的谣言渐渐平息了许多。  “据说她本来进初中部的时候就可以分到一班,好像是因为重点班要比平行班多交很多资料费,还有补课费,她才去求老师分到平行班的。”大家对她开始好奇,不断挖出她的料。  听的同学一脸浮夸的表情:“真的啊?看样子她家真的挺穷的,又没妈教,难怪要去……”  “彭!”偷字还没说出口,文白莲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目圆睁,倏地站起来,冲到嚼舌根的那个男生面前,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领。虽个头比那个男生矮了许多,可那气势汹汹,吓得那男生当时就愣了。  只见文白莲冷笑几声,用极凶狠地眼光扫视周围一圈,然后直直地盯着那男生,疾言厉色,一字一句地说:“你凭什么认为我穷,我丑,我矮小,我懦弱,就没有尊严、没有道德,就只会偷鸡摸狗?你凭什么认为我母亲没有教我为人处事,让你觉得我是你口中令人发指的恶人?你凭什么认为靠着父母吃穿不愁却来指责我的贫穷、没有证据却来污蔑我的人格,是一种无上的光荣?你是哪里龌龊之地派来的小人专嚼人舌根?你有什么资格来侮辱我的母亲?”  她的话语每个字,每句话都正声厉色,神情凝重,仿佛不是说给那个男生听,而是说给所有欺辱、污蔑她的人听,似一口响钟,使我们震耳发聩,羞愧不已。  那个男生吓坏了,丝毫不敢动,只是弱弱地说;“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践踏你的尊严……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文白莲松了手,冷漠地看向每一个拿她当谈资的人,只是冷笑,然后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开始收拾东西。很快,她背起书包,然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我心里深深的触动了,她终于维护了她的尊严,她终于开始学会保护自己。我本该舒口气,却无论如何放松不起来,越发凝重。看向其他人,多数人已经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已经快要临近中考,大家很快又投入紧张地复习。毕竟比不过重点班的严格培养,我们还得靠自己的努力进攻高中部。我的数学不好,老是徘徊在及格边缘,只得靠语文来拉分,长此以往,可是不行,我便决定高中时一定要学好数学。  快一个月了,文白莲还是没有来学校,没有任何的缘由。班主任舍不得放弃她,毕竟优生也与老师的业绩和奖金挂钩,再说她的确是个读书的料,也不该放弃,于是三番两次去家访,她都避而不见。  后来,她终于回校了,不过是来办退学的。经过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诫,她同意念完初中,拿到毕业证。接下来的时光,她就像个木偶人一样面无表情,总是最后一个来教室,第一个离开。我试图与她沟通,她也缄默不语。  中考那天,我和安然没有等到她,班主任也没有等到。她真的放弃了她的学业,放弃了本该很适合她的道路。  然而就是这个夏天,我和安然分开了。她继续选择了高中部,而我,因为我家住的小巷子要被拆迁修商业街,我家就干脆拿着政府赔的钱搬到了哥哥读大学所在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本想让奶奶和我们一起搬走,可奶奶不愿离开那个可以回忆爷爷的地方,便在数次拒绝后,尊重了她的意愿。我被迫告别了奶奶,告别了安然和所有的伙伴,告别了阿黄,告别了陪伴我接近十四年的Z城。  安然在我临走前,哭得那才叫一个梨花带雨,使劲儿抱着我,不让我走。最后跟我约定好平时放假要见面,而且必须报考同一所大学,才算是放我走。而文白莲却托人带了一个字条给我,上面只有一句话;画册我会保存好,谢谢。我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只觉得很欣慰,也很遗憾。  离开了这座小县城,来到了E城。我没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我此生最爱的人。  
    E城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它不似Z城还有诸多小巷古街,灯红酒绿和高楼大厦使人惶恐,熙攘人群和陌生而又繁华的街区让人压抑,霓虹灯总晃得人不知所措。倘若走在街上,不像Z城有大街小巷的熟识的人的亲切问候,这里就连邻居都是陌生的,偶尔碰见邻居有人回家,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被其粗暴冷漠的关门声激得浑身一僵。  这是我对E城的初印象。冷漠,压抑,快节奏。但好在有哥哥。  “你的高中学校离我们家有点远,所以我和你爸决定给你买辆自行车,方便你上学和放学。”妈妈分析了一下家附近的交通,对我说道。  爸妈决定在这个城市立足,所以选了一个交通便利的地方安置了下来。爸妈都会去找新的工作,但我对他们的资历表示很有信心。等哥哥毕业之后,大概也会留下来工作。我虽然也想考上哥哥所在的大学,但是我也想去更多的地方,见识更多的事物。要么成为摄影家,要么成为作家,当然,记者也不错。  “妈,我都不认识路。”我很无奈,妈妈对我总是很放心,不管我能不能胜任。“这我早就想到了,你先坐一段时间的公交车,熟悉了路线之后再骑自行车。怎么样?”妈妈洋洋得意地说。  “行。”我爽快地答应了。  新的高中居然就叫“新高”。当我听到这个名字,却无好感,没想到进去之后发现,新高比一般的大学还漂亮,不仅校内各种设施齐全,在教学楼后面,竟有一个诺大的喷泉。新高的食堂特别宽敞,但修建得十分精致。花园有两个,一大一小,小的花园尽是各种花卉,美不胜收,大的花园有个葡萄架,上面全是藤蔓,葡萄架下是石廊,也是教学楼通往实验楼的曲折过道。  “怎么可以这么漂亮……”我围绕学校走了一圈,瞬间觉得我在念大学一般。特别是当我看到绿绿的草坪上面,是真正的青草时,更是欢喜。大大的环形跑道,和高高的观众席。我沾沾自喜念了个如此美丽大气的高中。  我在教务处报道了之后便回到家,记熟了公交车路线,准备好了上学需要的东西,便早早地睡了,希望明天第一天上学可以有个好精神。  “铃铃铃……”不知闹钟响了多少声,我终于睡眼朦胧地起床了。一看时间,八点半!天哪!九点就得到班级报道!  “爸!妈!你怎么不叫我!”我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冲进卫生间洗漱,不忘埋怨他们。  “我的二小姐,叫了你几百次你都不起来,我能怎么办?”妈妈将早餐端到餐桌上,无奈地说。  “好吧,我先走了,早餐路上吃。”从卫生间出来,背上书包,迅速地抓了一个馒头,不顾妈妈的喊声便风风火火地出了家门。  该死的!眼睁睁地看着公交车在我前面绝尘而去。我无奈地站在站台等。糟了,时间来不及了!我焦急万分中,下一班的公交车终于来了。  “你有多的一块钱么?”正准备上车,有人突然拉住了我,同时伸出一只手。我转头,一个少年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我。他背着晨光,整个人似乎都熠熠生辉。五官十分地精致好看,眉宇间有着一丝不羁和野气。  他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呵欠:“到底有没有?车快开了。”  “噢.....”我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零钱,递给他。“谢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撇下我上车了。我也连忙跟上去。  在他旁边仅有的座位坐下,他几乎没有再看我一眼。我实在忍不住偷偷瞄了瞄他,他却察觉到了,立刻警觉起来,看向我,语气极度不快;“看什么,没见过帅哥?”  我尴尬了,本想笑一笑来掩饰一下内心的不自然,没想到却不由自主地翻了一个白眼。糟了,我立即噤声看向他,他却压根儿不再看我。对坐在身边的这个帅哥突然没了一点好感,这家伙,太没有礼貌了吧!想想自己也有不雅举动,便不再作声。  坐了二十分钟左右,终于到了新高站。  没想到我一下车,那个人也跟着下了车。他也是新高的么?由于我太赶时间,于是没再注意他,匆匆看了指示地图,寻找班级。  九点十分。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偌大的教室,里面已差不多快要坐满了,班主任站到讲台上,对我迟到的行径稍皱了皱眉,催促我赶快找位置坐下。  我扫视了一下教室,全是一张张陌生而又青春的面孔,前面全部坐满了,只得到最后面靠窗户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断断续续地,又来了几个人将教室的空位几乎填满了,除了我的旁边还剩一个空位。  这时候,走进来一个男生。瞬间,整个教室都沸腾了。这男生,身着一件薄薄的T恤,眉眼如刻,器宇不凡,颇有一股惑人的邪气。正想惊叹这个男生的气质……等等,这个人不是刚才问我要一块钱的那个人么?瞬间又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真是……  他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没有注意到我,立刻趴下睡觉。  “同学们,我们今天相聚在这个教室,就是一种缘分,既然如此,我们就该团结一心,为美好的明天一起努力奋斗……诶,那个迟到的同学,麻烦你不要睡觉,这里是课堂!”班主任显然没有想到第一堂课就有人睡觉,表情严肃刻板。  那个男生还算给面子,又坐好了,但明显的不耐烦,丝毫不受全班好奇的目光所影响,开始进入放空状态。  班主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鼓舞人心的话,还介绍了他自己,姓阎,负责教我们数学。听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天哪,班主任是数学老师,那我岂不倒了大霉。还没来得及难过,班主任让我们按照学号一一上台作自我介绍。  “我叫李华,来自N城,我喜欢看杂志,也喜欢下棋。同学们对下棋有兴趣的欢迎找我切磋。”第一个介绍的男生,落落大方,随意介绍了几句,便下去了。  第二个上来的女生长得挺漂亮,但支支吾吾,不肯说自己的名字,只说了自己的喜好。班里的同学催促道,她才脸一红,为难地说:“我……我叫……我叫夏祺。”  全班听了,一愣,继而哄堂大笑,夏祺简直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赶快下了讲台。班主任也忍不住笑了笑,别有深意地看向李华。李华倒是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却也是开始难为情。  班里的气氛就这样活跃了起来,自我介绍的人也不扭扭捏捏,很是大方自然。其中我记住了不少很有特色的人,比如说李华,再比如说会弹钢琴的何姗姗。很快便轮到了我,我有点紧张,上了讲台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李佳落,木子李,佳人如梦的佳,落花有情的落。”我想了想,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听歌唱歌,梦想是环游世界。”“来一个!来一个!”班上的人又开始起哄。我却不大好意思在这里唱歌,只得婉拒然后下了讲台。  没想到我的学号过了之后,就是我旁边的这个男生。老师念了他的学号许久,他才上台,随意说了句,“我叫莫辰曜。”然后就回到了座位。  班上的同学没有因为他而扫兴,继续对自我介绍的同学充满好奇。  “我叫苏媚儿。”上来的女生人如其名,很是娇媚。班里的男生开始激动不已。没想到接着上来的女生,才简直算是校花级别的人物。  她穿着一袭白裙,宛如一朵午荷,亭亭玉立,低调不张扬,但气质甚佳,无法不注视她,让人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只见她缓缓开口,满眼微笑,声音细腻好听:“我叫许眉。眉眼如画的眉。我是本地人,自小便未离开过这座城市。希望一些外地来的同学可以与我分享一下你们那里的风土人情。谢谢大家。”  我开始惊叹什么叫真正的气质美女,不仅外貌上气质如玉,性格上更是温和亲切。真想让白蔹来看看,看看她的飞扬跋扈多么地俗不可耐。作为女生都忍不住喜欢这个许眉。  这个高中或许会像想象中那么顺利,或许也会起很多的波澜,但无论如何,只要保持住内心的正能量,用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什么难事都会迎刃而解的。我不怕任何人任何事阻挡,我只怕自己会忍不住投降。  “同学,放学了,快醒醒。”班里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我本来也想走的,可是旁边这个男生还在睡觉,我没有办法从角落里出去,叫他几次都不应。  终于,他抬起了头,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才看向我,懒懒地问:“你有事?”  我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再不让我出去,食堂的午饭就被其他同学抢光了,那我只有饿到晚上回家吃了。”“午饭?”他好像意识到他也饿了,但没说什么,便起身让我。  要不要给他带一份啊?我嘀咕着。  果然,可能是因为粥多僧少,就因为我耽误了一小会儿,好的菜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白菜,土豆,幸好还有番茄炒蛋,这可是我的最爱。买了两份番茄炒蛋,从熙攘的人群穿越出来,打算给教室那位送一份过去。  一进教室,他居然还在睡觉。满额黑线。这家伙,睡神转世?拍醒了他,递给他一盒番茄炒蛋。他的表情有些诧异,迟疑了很久还是接过去,大口吃起来。我刚吃完一半,他就吃完准备离开了,一句话都没说。  “喂……”我表示抗议,“你不道谢的么?”他站起来,往外走,丝毫不理会我。  居然有这种人,我完全不能理解。  莫辰曜睡了一上午,下午果然没了睡意,翻了翻新书,居然也认真地看起来。我碰了碰他,示意正在讲台上正在讲目录的老师,悄声说:“是历史课,你怎么看物理书。”  他没有回答我,也在我意料之中。我便不再理他,只听自己的。  历史老师是个很有风韵的中年妇女,叫陈英。短发显得她整个人都精神抖擞,十分精干。衣着也十分有品味,很符合她的气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打心眼儿地喜欢她,她提的问题只要我能答上,都会举手。她很快便注意到了我,经常让我起来回答她的问题。  相比文科,我的物理和数学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本想从开头就认真学,总会听懂的。可是极不喜欢那些符号公式,难免走神,一旦有哪里没听到,很快这一节便晕了,接着这一章就废了。就算认真听了,还是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公式定理难以理解。让我做一道数学题,还不如让我写一篇三千字的文章。  对我的成绩永远采取不过问制度,他们只忙他们的,而不管我如何学习,只是怕我落下太多课程,偶尔会提醒我注意学习方法。哥哥会在周六周末回家,还会指点我的理科。开始极有耐心,后来对我完全无语,任我荒废下去。  “莫辰曜,你上来答这个问题。”物理老师皱着眉,看着睡了快一节课的莫辰曜,很是生气,拿着书拍了拍讲台上的授课桌。  莫辰曜永远如此,早上一来便睡至中午,下午又精神抖擞地看理科书,不管那时在上什么课。  我正好坐在最后一排的窗户边,便拉开窗帘,让阳光倾泻进来。上午的阳光很是温暖,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让人犯困地厉害。可我不敢睡,不像莫辰曜那般大胆。阳光唤醒了莫辰曜,他揉揉眼睛,看着我:“放学了么?麻烦再帮我带一次饭,不要青椒,不要肥肉。”说完,将饭卡从兜里摸出来扔到我的桌上,又趴下继续睡。  全班哄堂大笑。物理老师冷冷地看着他,不作声。我尴尬地难以抬头,偷偷地碰了碰他:“还在上课,老师让你上去解答那道题。”他也听到了笑声,一抬头,目光冷得让所有人都噤了笑声,  他站起来,直接走向讲台。看了看那道题,拿着粉笔便刷刷地写起来。教室很安静,只听见窗外面的大树上鸟儿的欢快闹腾,和莫辰曜面无表情地在黑板上“刷刷”的写字声。灰尘在阳光下跳跃起舞,物理老师的表情由开始的不屑,慢慢变成认可,最后变成赞扬。  莫辰曜很漂亮地答完那道题,又下来,继续趴在座位上睡觉。全班惊讶地忘了鼓掌,我却突然特别为他感到高兴,好似扬眉吐气的不是他,是我一样。我热情地鼓掌,全班立刻跟着拍了起来。  这种题型老师还没讲过,叫他上来主要是为了让他难堪,从而改掉上课睡觉的坏毛病。没想到他竟然很快很准确地答完了那道题。物理老师没有再叫他起来,而是对班上的人说,你们若能跟他一样不用听也会,就可以睡觉,甚至可以不上我的课。全班的同学无一敢应。  中午,我拿着他给的饭卡给他买了糖醋排骨。他似乎比较满意。我问他:“你怎么每天上午都要睡觉?”他撇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因为我每天晚上都有工作。”  “什么工作?”我颇为好奇。  他好像有点不耐烦:“家里的生意。”  “噢,那我可以每天都帮你买饭,但是呢,你得在吃完午饭后教我你擅长的物理。你数学怎么样?也可以教我的吧?”我没把握他会答应,但不希望他拒绝。  “可以。”他答应了。我差点欢呼雀跃起来。  每天中午帮他买饭到教室,然后他教我物理和数学。  由于我们班是重点班,从高一起就要可怜的开始做大量的资料,很是头疼。文科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害怕,最难受的就是做理科的公式题,完全不知道哪个题该用哪个公式。  “这个题很简单,它已经给出了两个已知条件,你想想用哪个公式就可以将另一个隐藏条件算出来?然后三个条件已有,套用今天刚学的那个公式,就可以解出来了。”他有板有眼地讲题,而我却是一脸茫然,只是摇头表示不懂。  “真是个蠢笨的女人……”他无可奈何地感叹,然后还算耐心地又继续给我讲题。好像我的愚笨在他那里变得很理所应当。  平时我们不怎么说话,哪怕经常一起坐公交,都不会坐在一起。教室里除了吃饭,和吃饭之后照例地讲题,一天之内是没有其他交谈的。这似乎成了默契,有时我刚走进教室,他就正好醒来了,放学若是我收拾东西的手脚慢了些,他会刻意等我。然后彼此都默默无言地上公交,秒变陌生人。  保持这样的状态整整了一学期,班里却鲜有人知道我和他这些事。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  几次月考下来,我的成绩只在中等。虽然文科类都考得不错,但物理和数学拖了我太多的分数,英语也差点没能及格。半期成绩,许眉班级第一,李华第二,莫辰曜居然排在第五。虽然知道他的理科成绩好,但万万没想到他的数学,物理,化学,竟都是满分,连生物也拿了九十六分。若不是政治历史和地理太差劲,说不定能拿第一名。他的地理竟然才考9分。  他给了我们班好大的意外,简直成为了班主任阎老师的天之骄子!因为据说高一下学期就要分文理班了,阎老师已经内定了是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照莫辰曜的成绩,完全能在理科重点班得到极好的发展。老阎对他可是给予了百分之一千的希望。  要分文理班这个消息让我是开心不已,可以摆脱理科的累赘,那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好得不得了的消息。  “你要选文科?”自习课,他正在翻化学书,突然问起我来。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他的问题,便回答道,“那是当然,难得可以摆脱物理化学和该死的生物学。”  “那些其实不难,我可以帮你补上。所以,选理科吧。”他淡淡地说,仿若与他无关的话题。  我摇头:“不可能,我为什么要选理科?我又不傻。”  “因为我要选理科啊!你不打算和我念一样的?”他停下看书,看着我。  “那你怎么不选文科?也可以跟我一样啊。”我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认真地背起历史来。  “嗯,好。”他便丢下化学书,开始睡觉。  什么?!我刹那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他说好?他一个地理只得了九分的人要选文科?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临近期末填分科志愿时,他竟然真的填了文科。  不仅我,全班的人都疯了。当然,最痛心疾首的是班主任阎老师。直接将他从睡梦中拎到了办公室,进行了一上午的思想教育,什么地理只拿了九分但物理拿了满分的人,竟然要弃理从文,什么理科界人才完全不适合文科虚伪的世界,还举例说理科的将来是建造房屋,而文科最多是个只会赞美房屋好看的人。他只是犯困,不住地打呵欠,只说了一句他愿意做个赞美别人的人。阎老师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打电话通知了他的父母  
    寒假来了,E城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街道两边的商店都是张灯结彩,烧烤店和火锅店也是热闹异常,生意爆棚。我和哥哥举着铁板鱿鱼串儿开心地逛着街,我叽叽喳喳地跟他讲着学校的事,还提了一下同桌莫辰曜,不过没多说什么,只说了他睡了一学期还考了满分这件事,便扯到了其他人上面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要突然搬到这里来了么?而且爸妈还辞了职。”哥哥突然提到了这件事,表情很是严肃。  我咬了一口鱿鱼,摇头,茫然地说:“我问过,他们只是说想换个环境生活,没有告诉我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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