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感觉好压抑怎么办能干嘛,行不通!说句不好听的,没钱感觉好压抑怎么办觉都睡不着?

我怀疑,我的猫在外面有人了。它最近总是很晚回家,身上还飘着一股甜滋滋的青瓜味儿。更气人的是,这两天刚入冬,它甚至穿上了一件四位数的骚红色马甲!我认为这是一种挑衅,于是在猫的项圈上卷了个纸条:「谢谢您的马甲,但这只猫咪有主人了。」第二天,我的猫回来了,脖子上的纸条也换成了另一个陌生的字迹,口吻笃定。「抱歉,但这猫只能是我的。」1.难以置信。四位数的 supreme 联名马甲,我的猫先我一步穿上了。这也就算了。它不光整只猫变潮了,连口味也变了,对我倒在盆里的廉价猫粮,只是低头嗅了嗅,便一脸嫌弃地走开了。「喂,请你清醒一点。」我将自己梳头的小镜子怼到它面前,试图劝它认清现实,「你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贵血统,只是一只胖橘,ok?」然而,这只胖大猫无礼地蔑视了我一眼,便迈着方正的步伐走开了。真对得住它的名字。「厅长啊厅长,你不会是在外面偷吃了吧?」我叹了口气,将角落里早已结块的猫砂打包,往盆里倾倒了新的材料——也是因为猫砂不常换,厅长最近连屎都不在家里拉了,这让我很有危机感。再一摸宠物香波,也早已见底。……好吧,我是个不称职的主人。2.翌日。天气晴好,我将猫装在背包里,带到街角的宠物小店里洗澡。这里店面很小,但措施齐全,价格也相对便宜,店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趴在柜台上打游戏,我过去打了声招呼:「帅哥,你这里有猫用的香波卖吗,便宜点的?」小哥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你猫呢?」「宠物香波不在于便宜,而在于合适。」我假装听不懂,并从包里掏出一只体型巨大的橘猫。对方接在手上闻了闻,露出微微惬意的神情:「唷,还是青瓜味儿的。」「青瓜味?」「是啊,你这个牌子就很好嘛,虽然贵了点,但业内评价都不错的。」我连忙将胖橘举高,将鼻子凑到它腋下,果然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清香味道。非要形容的话,很像夏日里切开了一只青柠檬,再混合上几片熟透的柑橘,甜而不腻,甘爽多汁。但是,这不是我一直用的香波。见我微微发愣,小哥颇有遗憾:「可惜啊,这个味道的前几年就停产了,现在只剩下玫瑰和柑橘味了,你还要吗?」「……要。」不问不知道,这种品牌的香波,要比我之前买的贵上三倍!骑虎难下,我心痛无比地付了钱,小哥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样吧,我再给你免费洗次澡,就当增值服务了。」被人伺候着洗了澡,厅长腆着肚子,眯着眼睛,显然十分惬意。小哥笑道:「你这猫怎么厅里厅气的?」「还好,主要是快十斤了。」「我看不止唷。」说着,他把猫提上去一称。「好家伙,十五斤?」听我惊叫一声,对方满脸写着不赞成:「你好歹铲了那么多次屎,连它超重了也不知道?」或许觉得我是个不称职的主人,对方不再那么热情,眼中我重金购买的温暖也消失了,临走前还反复叮嘱我要控制食量,防止它得三高。实际上,我完全没有头绪,甚至有几分细思极恐——光吃猫粮,谁家猫能吃出这种体重?再联系到那莫名出现的陌生香味……我忽然灵感迸发,联想到一种可能。我的猫,在外面有人了。3.我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实际上,从我搬到这个地方开始,事情便已初现端倪。一开始,是厅长不吃猫粮,却莫名发胖。这只胖橘明显比半年前肥壮了不少,两腮都发出来了,肚皮几乎要拖到地上,也愈发地不爱爬动。再后来,我偶尔会在它胡须上发现几丝炸小鱼的碎屑,和一些疑似营养膏的油渍。然后就是昨天忽然套上的马甲。此刻,那难以忽略的漆皮马甲早已被我丢在角落,伴着解不开的谜团,更像是某种宣战的信号。问题来了。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斥巨资给一只肥大壮的土橘买一身名牌马甲?再联想到那清香不腻的青瓜香氛,不计成本的营养膏投喂,对方很有可能是个非富即贵,还有点小资的年轻姑娘。于是,我对着瘫在沙发上的厅长冷冷道:「她是不是比我年轻,还比我有钱?」对我酸溜溜的口吻,厅长理都不理,眼里三分薄凉,三分邪魅,四分冷清。满脸都写着一句:女人,你想多了。我有心想查出对方的身份,奈何我才搬来不久,对这附近的租户也并不熟悉,也是一筹莫展。而且,就算她是我隔壁的邻居,我白天上班,大部分时间都把猫锁在家里,她又是怎么把它喂胖的呢?困惑。惊悚。百思不得其解。再看厅长,因为胖了许多,原先的跳蚤圈都紧紧地陷在了肉里。我刚拿出剪刀,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撕了张便签纸,在上面写了句话。「谢谢您的马甲,但这只猫咪有主人了。」对这阴阳怪气的口吻颇为满意,我将便签卷成了长长的一条,在跳蚤圈上系了个结。接下来,就等对方的回复了。4.生活琐碎,我很快便将这事抛诸脑后。毕竟除了这只性格傲慢的土橘,我还养着一只跑不快的仓鼠,和一只不会飞的鹦鹉,以目前的收入状态,养着他们并不算轻松,甚至每到月底都捉襟见肘。我是个小提琴师,平时主要靠在婚庆上拉曲子挣钱,然而最近行业不景气,大家不仅不生娃,连婚都不结了,现在接不到单,也只能靠在培训机构做兼职活着。更可怕的是,就连这点钱也快要保不住了。就在刚才,我收到了机构通知,让我去结掉上半年的款子,这之后就要无限期休课,我问财务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授课,对方倒的苦水却比我还多。「白老师,上面的政策你还不知道吧?」「什么政策?」「疫情影响大,又碰上双减,可不是雪上加霜?」对方见我一脸茫然,连忙转移话题:「不过没关系,你是艺术类教师,这类政策对你影响不大的。」影响大不大不好衡量,但我的确已经失业了。没办法,我只好拿着款子,怏怏地回了家。此刻正值傍晚,窗外的夕阳很美,赤妃色的卷云像是成群的鲤鱼从天边翻涌而下,隔着层层金光,似乎只需轻轻一跃,便可化龙。我的猫正是坐在这样神异的景色里,姿势销魂,神态慵懒。我刚要走近,便闻到空气里一道陌生而微妙的气味。我明明给它用了柑橘香波,却有种奇妙的气味掺杂其中,似苦而后甘的薄荷白茶,冲淡了那清甜的香气。很显然,这气味来自我的猫,再看它脖子上,还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好家伙。这次连跳蚤圈都给我换了。换成了一条通体金黄的铭牌项圈,里面还打着 18K 的认证钢印,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可就过分了。5.我不明白。真不明白。 生活对我并不轻松。但我的土橘却戴着一条 18K 镀金大链子?WHY?是为了让我更好地感受人间的参差,下辈子不要再来了?  就在我对着那条镀金链子发呆的当口,沉寂许久的手机忽然响了,甫一接通,对面传来简短的几个字。「来活了,接不接?」「接!」电话那头是我发小,平时经常去酒吧或者婚庆走穴暖场,一个月少说挣个两三万,基本都会捎上我,只是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行情奇差。「妈的,这帮人都不结婚了?哪怕结了再离也好啊!」「酒吧呢?」「也不行了。」 对方在电话里朝我吐槽了半天,又隐晦地暗示我:「你说说你,要不就找个人嫁了吧,这小提琴还能拉多少年?」  「能拉多久拉多久呗。」对我不以为意的回复,我发小气得不轻。「你应该感谢自己还年轻,还算有点姿色,要不以后连这种暖场的单都接不到了!」嘟。电话挂了。我顿时从天堂掉到谷底。再一转身,看到对着廉价猫粮不屑一顾的厅长,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挑,再挑连这都吃不上了!」胖橘朝我无辜地喵了一声,看上去很乖。我心知不该对一只猫发火,伸手 rua 了几下那丰厚的皮毛:「唉,要不是被人偷了钱,你妈我现在早就去国家大剧院演出了……」不能想,越想越沮丧。吸了一会猫后,我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那毛皮中镀金的跳蚤圈,却是越看越碍眼,翻到猫脖子正下方,还有一条意味不明的花式英文,Domingo。多明戈?不止如此,也和我之前的操作一样,这条跳蚤圈的下方,同样系着一个卷得细长的纸条。我将那纸条小心翼翼地摘下,再屏息凝神地打开。那上面只有一句话。「抱歉,但这猫只能是我的。」6.不是,这普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当即破防,扯了张便签纸,刷刷写下一行字:「不好意思,但这只猫是我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光看病就花了我八百多呢!」    写完,我将便签纸卷成长条,系回项圈。这之后,再看我的猫……不得不承认,搭配上那个镀金项圈之后,它看上去真的很雍容,很贵妇,一看就是猫上猫。我懂了。这是要我知难而退啊!  一瞬间,很难判断自己心底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嫉妒,我刚想把那皱巴巴的纸条扔掉,余光一瞟,感觉有几分异样。展开看,这张纸上印刷着细长的、宽泛的条纹,是我十分熟悉的五线谱本。难不成,对方也是音乐人?正发着呆,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嘶……人这么快就找来了?7.我如临大敌地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标准的潮州老头,人字拖、大裤衩,腰间还挂着一长串银色钥匙。 焦灼的情绪忽然落空,我轻咳一声:「大叔,房租我一直有交的。」  「我不係问房租。」对方手上端着厚厚的一沓笔记本,手上翻着,一边眯眼看我:「就係问问你,这个月底到期以后,你还要续吗?」「续啊。」「加五百。」 「.......」「不涨也可以,我有条件。」见我脸色不好看,房东收了本子揣怀里,说话也很直接:「当初看你一个靓女,年纪轻轻的不容易,要不我绝不允许租户养猫的,你不养宠,我不涨租,就係这样。」「你考虑考虑。」「.......行。」房东态度很明确,我实在挑不出理,也只能先拖着,答应他月底再给答复。实际上,别说涨租了,我连现在这个价都快租不起了。送走了人,我关上门,回顾四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嘶.......我猫呢?   往外看,整条走廊都是空荡荡的,并不见猫的踪影。这栋楼比较老式,一层只有四个套间,因为设计的原因,户型,大小都不一样。我住 402,隔壁一间 401 是二居室,住着一对退休的教师,生活十分简朴,偶尔见到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的可能,就是走廊终点的 403 和 404 了。于是,我先去敲了 403 的门。应门的是个年轻女子,脸上还贴着面膜,口吻很不耐烦。「谁啊?」「你好靓女,请问您有看到一只橘猫吗?」 我礼貌地问她,并敏感地注意到对方十指都镶了钻,美甲足有一寸长。「什么猫?没看到。」女人直接否认,口吻有些不满:「你们养宠不知道拴好吗?我对猫毛过敏的。」「好吧,还是谢谢你了。」对方极快地关了门。我有些怀疑是她,又有些不确定。真正喜欢猫的人很少会用那么长的美甲,特别是上面的钻,一定会薅到猫毛。正犹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娇嫩的喵叫。「厅长?」回头一看,我的猫站在对面 404 的门口,正朝我舔着爪子。铁门紧锁,我的猫就在门口正中。8、我连忙抱起猫,仔细一看,它脖子上的纸条已经换了。打开依旧是那熟悉的五线谱纸张,上半部分洋洋洒洒地写着一行字。「你有发票吗?来找我报销。」哈,哈,哈。这家伙狂的很嘛! 再打开下半部分,似乎是怕我不来,上面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写着一条详实的地址。「潮州市朝花小区 12 幢 404 室?」  朝花小区 12 幢?那不就是我住的这幢?  答案似乎已呼之欲出。和之前对 403 的客气不同,我出手就是一记重锤,把防盗门锤得震山响。然而不管怎么锤,对面就是不开门。呵呵,怂了不是?我歇了歇手,正打算再接再厉,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儿没人住。」转头一看,却是房东大叔。对方一手提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塞得涨鼓鼓的,许是见我孜孜不倦地敲着别家的门,正一脸提防地瞄着我。 我有些尴尬:「可我明明看到我的猫从这里出来了。」「咳,讲了就係不听。」 对方也不废话,低头在袋子里掏了半晌,掏出一把古铜钥匙,接着,径直开了门。  404 是大户型,和我的小二居不同,这屋子很大,也很空旷。「这里曾经住过人,那也是几年前了。」房东带着我转过几个空荡荡的房间,地面上肉眼可见一层浮灰,的确没有人居的痕迹。我正要离开,却发现桌脚边掉着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一身白衬衫好像会发光,搭着薄如宣纸的眼皮,正对着镜头矜持地微笑着。怀里,还抱着我的猫。9、和其他的猫不太一样,厅长一边耳朵有缺口,且左边胡子三根是白色,右边四根是黑色,前爪还有一块斑秃,十分醒目。我敢肯定,照片上就是我的猫没错。再翻到照片背面,角落里还写着几个熟悉的字体——「江薄光 2017 年 9 月摄」2017 年?那不就是三年前?  可我的猫才不到两岁啊......我左思右想,越想越发毛。厅长就在我脚边绕来绕去,脖子上的大金圈子闪闪发光。我用手机拍照搜图,搜出来的第一个就是这项圈的定制链接,一看价格.......人民币三千八百八。  很好,这很人间。这必须不是什么逢魔事件,就特么是个恶作剧吧!再翻看那张纸条,除了那儿戏般的地址,背面居然还有几个潦草的手写字,看起来是无意撕下的。连起来看,是一行破碎的句子。「我们有时活着,有时死去。」 10、活着?死去?  这什么意思?    晚上还要赶场子,我来不及深思,连忙将揣着纸条出门了。演出的地方是某企业的周年庆典,结束以后,我眼睁睁地看着流水般的姑娘过来加发小的微信,而他多多益善,照单全收。见我拿眼斜他,对方不以为然:「玩玩而已。」我发小大名于敞,长得很彭于晏,也因此桃花极盛,见我露出被油到的表情,他邪笑一声:「要不你和我处,我就把她们全删了,怎么样?」    我不为所动:「请继续。」「呿。」他继续和姑娘聊天了,我百无聊赖,便将口袋里的纸条拿出来研究。还别说,句子是蛮美的,也很文艺。就是意思很费琢磨。我正一头雾水,于敞凑到身后,冷不丁道:「这不是一句歌词么?」「歌词?」「是啊,我前几天还在酒吧唱了,最近的小姑娘都爱听这个。」「哦?」仿佛看出我来了兴致,对方滔滔不绝起来:「这歌没带火原唱,反而带火了美声,可惜人没多久就去世了。」「不过歌是真的好听,你要不要听?」 不等我回答,他手指一滑,发了个链接到我手机上:「无损原声破解版,怎么样,哥好吧?」  「......谢谢哥。」   事实上,我虽然算半个音乐人,但对流行乐是真的一知半解,听到最后才明白,这歌是双人合唱。只是那男高音一出来,前半部分的堆砌顿时显得苍白无力,从未听过美声唱腔的我,仿佛灵魂都被拎出了窍,跟着那一线游丝般的声音飘到雾里,荡在云里,久久不能落地。一首歌听完,两个膀子上都站满了鸡皮疙瘩。 怪不得会火啊。   我忍不住点进了链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美声歌者的名字—— 男高音:江薄光。嘶......这名字,怎么有点眼熟?11、回到家,我忍不住搜索了更多男高音江薄光的资料,试图解开谜团。百度百科有照片,上面的男人非常年轻,看着绝不超过三十岁,眉扬而长,一对微微上翘的凤眼,看谁都好像有些凉薄。因为照片是黑白的,更给人一种冷淡而忧郁的感觉。再一看生平.......居然已经去世两年多了。这个人死得很离奇,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患上了抑郁症,并在服下过量的安眠药之后死于医院。  年纪轻轻的,为何会自杀?  再对比那张照片上微笑的人像,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此刻那首歌仍然在循环外放,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那华丽而清润的声线,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透着难以扑灭的蓬勃和热情。难以置信,这美丽的歌声仍在,能唱出这样歌声的人,却已经离去了。11、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索性又起了床,百度了「猫咪,空间」四个字。置顶的一条理论很有意思。「猫咪的胡须是一种非常敏感的触觉感受器,它可以利用空气振动所产生的压力变化进行识别和感知。」进入详情页,才发现这个博主的头像也是胖橘。似乎对时间和空间颇有研究,对方的博客里几乎都是此类理论,但比起科学论证更像是自言自语,比如这一句:「如果让猫咪带路,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起到眼睛的作用,且要比人类更加灵敏和精确几百几千倍。」可以说非常科学,又带着几分玄学的味道。我物理学得很差,也因此无法理解这里面的逻辑,所以,我的猫很有可能是通过了某种途径,到达了三年前......也就是江薄光在世的那段时间?   既然它自己可以过去,不知道能不能带上其他活物.......不得不说,这想法实在太危险了。为了对抗某种诱惑,我甩了自己两个耳光。「别想了,什么姿势能做这种梦啊!」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回荡,厅长在我枕旁喵喵,之后静悄悄地跳到我胸口上,自顾自地踩起了奶。卧槽......长时间的东食西宿,让它比之前更重了。  12、这之后连着几天,我都吃不下,睡不着。一看到厅长,就想到我曾经被偷走的十万块。三年前,我争取到了去美帝进学的名额,然而爸妈已经离婚了,经不住我一次次上门死皮赖脸的哀求,索性各自出了五万买断亲子义务。然而,就在我办好护照,准备动身出发之前,卡里的那笔钱却莫名地消失了。我报过警,也去银行闹过,只是都不了了之,银行方面甚至出具了监控证明和签字,证明是我自己把钱取走的。就这样,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一想到未来还要度过这样的三年,甚至三十年,我在考虑了几天后,将魔爪伸向了自家人。 「麻烦县长市长了,先帮我探探路吧。」是的。一只性格傲慢的土橘,一只跑不快的仓鼠,再加上一只不会飞的鹦鹉,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了。这之后,我目送厅长迈着轻快的步子,跑到了 404 门口蹲着。黄昏即将来临,这只懒散的胖橘不知在等什么,脖圈旁的毛毛都炸了起来,颇有几分全神贯注。此际,赤红色的夕阳在窗外浮沉,暮色如海,渐渐将这片墙壁都染成了瑰丽的泥金色。说迟但快,面对铁门上刺眼的折射,厅长忽然发出了凄厉的一声喵叫。它开始冲刺了!据说,不论动作多快的猎物,在猫咪的眼中都是慢镜头。  眼前的场景无法用语言描绘,但的确在发生——因为那丰满到有些臃肿的身子,一瞬间便消失了!而我跟在后面,吓得一个踉跄!哦凑!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啊!前方,铁门坚硬的质感消失了。那感觉很像穿过一层水面,一瞬间的失聪过后,紧绷的压力得到了释放,浑身顿时一轻。再睁开眼,面前并不是冷清的空屋,而是一处洒满了阳光的客厅。微风轻拂着白色纱帘,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低着头,脖颈修长,正坐在窗下看书,仿佛是听到了响动,对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过来。「你......你好。」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有些难以自制的紧张。「我来见我的猫了。」13、阳光下,对方的神情有种半透明的放空,许久才回过神来。「所以,是来找我报销的吗?」我发誓。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听到过最好听的声音。 江薄光本人瘦瘦高高,皮肤很白,不免显得寡淡和冷清,但配上那流水般清润的嗓音,无端就有了一种优美而高华的氛围感。即便不是恋爱脑,我也忍不住面上发烧。「咳,不是,不管你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把猫让给你的。」对方逆着光,剪影显得冷静而沉默:「那你怎么证明,这只猫是你的呢?」话音刚落,厅长在我们中间,微妙地喵了一声。  证明的确不难,毕竟给猫打疫苗的发票就在我口袋里,但我一旦拿出来,就真成骗猫的了!「这样,咱俩让它自己决定吧。」说着,我退到男人对角线的位置蹲下身子,一手朝胖橘轻招:「厅长,过来。」「厅长?」「对。」似乎有些忍俊不禁,对方差点就笑出声了,只是那笑容像层层云雾后的阳光,浅尝辄止便消失了。「它叫多明戈。」「那咱们就各喊各的,看它到底应谁。」江薄光默认了,将手里的书放下,也学着我的样子慢慢后退了几步。我无意扫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嗯? 《海的女儿》?不一会,我们一人一边,严阵以待,彼此都在呼唤着自己的猫猫。胖橘在中间,似乎有些无所适从。「多明戈,多明戈——」江薄光的声音显然更动听,更惑人,见胖橘似乎有些摇摆,我作势躺下,一边朝猫咪招手。顿了几秒后,厅长终于把持不住跑来,一头拱进了我怀里。试问,哪只猫能拒绝踩奶的诱惑呢?我将胖大橘抱在怀里,故意把猫薅得直呼噜:「好样的厅长,富贵不能淫,真是一只有骨气的好猫!」这之后,江薄光就看着我们人猫情深,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我抱起猫准备离开的当口,他忽然出声了,语气甚至有些低声下气。「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养它的。」「?」我撸了把脸,颇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这又是为什么?」  对方垂下了眼睛。口吻并不强势,却令人无法拒绝。 「因为,它抚慰了我。」14、趁着江薄光在厨房忙活的间隙,我偷偷问了胖橘。 「你是不是会在夜里变成靓女?」对此,厅长的回复是娇嫩的喵喵。害。   就连我自己也难以理解,为什么要答应一个陌生人的请求。实际上,自从父母离婚,我独自一人生活了十年以后,已经很少会心软了。或许曾在孤独一人的世界里生活过,感受过世界上最可怕的寒冷,所以和浪迹花丛的于敞一样,我也渐渐在流逝的时光里,变成了一个只会攫取温暖的怪物。或许是还不够冷硬,或许是有着同样的心情.......总之。我答应了,与江薄光共同共有一只胖橘。 条件谈妥以后,对方变得空前地大方与善解人意,并承诺包揽胖橘的一切饮食疾病开销,一切穿着装扮都会事先征求我的同意,绝不会再出现天价马甲事件。  许是爱屋及乌,他还客气地邀请我留下吃饭。我有心想抗拒这份诱惑,一摸口袋,里面只有一张身份证。妈的,来得太仓促。忘带钱了。 15.对我的留下,江薄光似乎很高兴。他将一个小碗放在我面前,便独自进了厨房忙活。那是一个鎏金边的骨瓷小碗,里面一条条白切的牛肉条,码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诱人,我见对方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便悄咪咪地捏了一条吃。唔。干香口!真好吃!厅长正在脚下绕来绕去,不停发出喵喵声,我连忙捂住碗:「这是我的。」接着挑了条递到它嘴边,一面喂它吃,一面沾沾自喜:「我吃什么,你吃什么,瞧我对你好吧?」就这样,在我俩的努力下,那堆得冒尖的肉条很快便空了一半。正吃得高兴,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这是给多明戈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多明戈」是厅长的另一个名字,身后,江薄光不知何时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两个平碟,就放在桌子两边,一人一个,上面是整块浇汁牛排,正热腾腾地冒着香气。空气有几分凝结。他似有所悟,又递来一副餐具:「饿了就先吃吧,我再去拌个沙拉。」当然,这次不敢吃了,只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等。再看厅长,早已一口气干掉了瓷碗里剩的肉干,正望着我碗里的牛排焦急地喵喵,我心下滋味有些微妙,只能薅着猫自嘲。「厅长啊厅长,苟富贵,勿相忘啊。」正薅着猫,江薄光端着沙拉出来了,他在我对面坐下,将两边袖口往上挽了些,举止间看得出良好的教养。「不用拘束,吃吧。」我们都不是健谈的人,因此只是相对默默吃饭。夕阳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窗外是泛起了铅灰色的黯淡天幕。我吃完了,便自告奋勇去洗碗,再出来时,江薄光已经坐回了他窗下的沙发,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在看,厅长在他肚子上躺成了一摊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此刻。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胖橘。天已经黑了,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室的确不好,也因此我捏着口袋里仅有的身份证,颇为踌躇了一会。「那个,我该走了。」「好。」  大铁门打开了。大铁门关上了。 这之后,我两边口袋里一边装着市长,一边装着县长,茫然地蹲在门口发呆。之前我光想着过来,却没想到过来之后该怎么办。  委实失算了。思来想去,也许可以找这个时间段的于敞借点钱,先对付几天再说。正蹲得腿麻,身后的门忽然开了,在地上泻出一条昏黄的光线。我紧张地站起了身。一个高大的人影就站在敞开的铁门中间,嗓音清润,像一道清泉流进了心里。「你……是不是遇到难处了?」16有一说一,江薄光人品实在是没话说。为了顾及我的感受,甚至将大门钥匙留给了我,说自己可以去住一条街外的酒店。我自然不能把主人赶出去,于是一番拉扯后,他给了我客房钥匙,并告诉我门背面有链条锁,可以上双重保险。啊这,不至于吧。于是,第一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翌日一大早,我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那家银行补办了银行卡,并提走了卡里整整十万块钱。这么一笔巨款,放哪里都不安心,这之后我背着包回到了朝花小区,正犹豫着去哪儿,迎面撞见了江薄光。见对方衬衫西裤齐整,我问了一句正确的废话:「你要出门?」「嗯,去超市买点东西。」「哦。」对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问我。「要一起去吗?」 朝花小区门口就有一个大型的社区超市,左右无事,我背着钱陪他一起去了,只是一路同行,渐渐发现对方似乎比一般人要走得慢些。  我急着藏钱,因此颇有些焦虑,江薄光见我数次停下来等他,宽容地笑了笑。「我走不快的,从小就这样。」「啊?」「是腿的问题。」 他这么一说,我就忍不住瞥向那两条笔直的大长腿:「是吗?看不出来。」    仔细看,似乎鞋底厚度有些区别。我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放缓了速度,尽量和对方保持同一步调。今天是周末,超市里人很多,我们连逛带排队,足足耗了一个多小时,结算时还因为购物 TOP 获得了抽奖机会,荣获国产拍立得一台。见我拿着那个马卡龙色小相机爱不释手,江薄光两手提着袋子,朝我点点头:「这个就送给你吧。」「不用啊,我就是看看。」「这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我拿着也没用。」    「好啊,那就谢谢啦!」我收下了这个礼物,心里盘算着请对方吃个饭,也算是还了人情。因为时间还早,我帮他把大包小包的肉菜提到了楼上,刚进门就看到胖橘一动不动地躺在门口,身旁还有一摊呕吐物,江薄光连忙上前,因为走得太急,差点原地摔跤。「它怎么了?它怎么了?!」极度慌张下,他几次组织语言失败,看起来比我这个正牌主人还要焦急。我摸了摸它耳朵后面,肢体柔软,体温也正常,便稳下了心安慰他:「我先带它去小区外面的宠物医院看看,你在后面慢慢走,不急啊。」「好。」许是看我语气安慰,对方渐渐冷静下来,从玄关处拿过来一个透明的宠物背包,帮我将胖橘装在了里面。朝花小区外沿就有宠物医院,护士接走了猫,直接抱去做血常规了。接下来便是百无聊赖的等待,我抱着一大袋子钱,正坐在门口打瞌睡,忽然风铃响动,进来了一对年轻情侣。那男生一进来便紧紧盯着我,我刚想挡住脸,已经来不及了。对方几步走过来,紧紧拽着我袖子。「白泠,你怎么会在这?」17.没毛病。按正常的时间线,这个点我应该在学校上课呢。于是我指着兽医办公室,含混地解释:「我的猫生病了。」「你不是最讨厌猫了吗?什么时候背着我养猫了?!」于敞这个人虽然帅,但情绪管理非常失败,听他大呼小叫,旁边的女孩轻轻扯他袖子:「阿敞,你小声点。」正拉扯着,风铃再一次响了,门口走进一个瘦高修长的身影,我连忙朝他招手。「江薄光,在这里!」人还没过来,于敞指着我叫得更凶了:「卧槽,你不光背着我养猫,还背着我有了男人?」「你瞎说八道什么?!」见我罕有地发怒,他气焰一矮,江薄光慢慢走到我身边,口吻温和。「这位是……」「我发小。」于敞动了动唇,旁边的女孩子连忙扯了他一下,微微笑道:「嗯,我的小猫老是抓脖子,所以阿敞陪我来看看。」说着,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只鸳鸯眼小猫。我一眼看到斑秃,口吻笃定:「这是猫藓。」「啊,真的吗?」一旁的于敞适时泼冷水:「小爱别听她瞎说,她最讨厌猫了,怎么可能懂猫?」  嘶…….拳头硬了。  恰好,护士适时抱着厅长出来了。「哪位是白小姐?」我还没反应过来,江薄光已经上去了:「医生,它是什么原因呕吐的?」「从炎症反应看是食物中毒,最好输个消炎药,你们谁来缴费?」 见男人去了,于敞紧跟着用肘撞我一下:「你男朋友?看着身体不太好啊……」「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啧啧啧。」对方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所以你为什么不选我?他比我帅,还是比我有钱?」不远处,那个女孩正和护士说话,我对她有点印象 ,似乎是于敞处过最久的女朋友,只是后来还是分了。望着老友洋洋得意的面孔,我心下忽然涌出一股厌恶。「很得意是吗?」「什么?」「我说,我永远不会选择一个不自爱的人。」 此刻,我紧盯着对方僵住的笑脸,口吻是满满的恶意:「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又怎么会真心去爱别人? 」   「……」于敞被我罕见的刻薄怼得脸色铁青,没等抱着猫的女朋友过来,甩上门就走了。不远处,江薄光正抱着猫站着。似乎将我们的拉扯尽收眼底,眼神若有所思。18.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后悔怼于敞了。这下,连向他借钱的机会也被自己掐灭了。那十万块我不想动,只想卡着时间再存回银行卡里去,这样的话,也许就可以改变过去了? 回到 404 以后,见我面色恍惚,江薄光以为我中了暑,特地给我倒了杯冰饮,让我坐在空调口附近乘凉,他自己忙前忙后,又开了一袋生理盐水,手把手地喂胖橘喝。我有些感动:「对猫都这么好,你对家人一定更好吧?」闻言,江薄光忽然一扬唇。与往常那浅尝辄止的笑不同,这次的笑容很深,甚至带了一点动容,一点羞涩:「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了?」  「别人看见我对猫好,总会说我对自己的父母都没这么好……」「那是扯淡。」我不屑道,"对宠物好的人,当然对父母更好啊,这还用问?"「也未必。」「啊?」没等我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搁下了手里的盐水袋,一手朝我轻招。    「白小姐,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男人神色冷静,却蓦然抛出了一个死亡问题:「我记得,之前好像没有告诉你名字。」「所以,刚才在宠物医院,你怎么知道我叫江薄光?」    19.这人看着温润随和,却着实不能当成傻瓜来糊弄。此刻,对方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睇着我,形容平静却隐含压力,我唇皮一哆嗦:「那个,我……」「嗯?」「其实……」 我脊背一刺,释出一阵冷汗:「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在对方眼底浮现怀疑之前,我连忙解释:「江老师别不信,我知道您在剧院唱高音,早就粉上您了!」「真的?」当然是真的,江薄光出名前一直在某剧院供职,这些资料都是写在百度百科里面的。见他半信半疑,我几步过去,诚恳地握住了那带着凉意的手:「后来才知道,您就是厅长的另一个主人,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到了啊!」 许是我抓得太紧,男人薄如宣纸的眼皮猛地一颤。「你先松开。」「哦,好。」我撒了手,只见江薄光那张白皙如名贵细瓷的面孔,如抹了一层胭脂,极快地晕开了薄粉。气氛,油然变得古怪了起来。20.应该是信了吧,他没有再提名字的事。 这之后,我们两两相对,相顾无言,中间还隔着一条胖橘。不得不说,气氛变得更古怪了。在这诡异的气氛发酵之前,我连忙背起了包向他辞别。当然不是真的离开。出了 404,我直接蹲在了消防通道里,打算趁着傍晚再回去一趟,把包里的钱安置好,这样最多一个来回就万无一失了。等了一个小时左右,黄昏来临了,窗外呼呼风声,日落如海,空气和往常一样涌动着一片奇妙的霞色。我试图模仿胖橘,然而两次头铁,除了把大门撞得哐哐响,并无任何收获。那珍贵的一瞬过去,刺眼的折射已然消失,面前依旧是那厚重的大铁门,闪着无机质的冷光。许是我的惨叫太凄凉,下一刻,门开了。门框上出现了一只男人的手,很高级的象牙白肤,骨节匀称,手不算小,但掌心偏短,所以更显得手指修长。这只手的主人,正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带着一大笔钱在陌生的地方晃,这显然很危险,于是我捂着酸痛的鼻子,眯着泪眼。「那个,能,能再收留我一晚吗?」21.似乎很不会拒绝人,江薄光同意了。我向他借电脑一用,对方直接将我带到书房,里面台式机、笔电一应俱全,角落里还停着一辆轮椅。见我有些好奇地盯着轮椅看,男人眼波微澜,流露出淡淡的怀念:「每次做完手术,恢复期就只能坐这个,我能变成现在这样,已经是父母带我治疗十几次以后的结果了。」他要不说,单看那被包裹在西裤里又长又直的两条,妥妥是一双好腿。我有些唏嘘:「那叔叔阿姨他们呢?」「前几年过世了。」我张张嘴,颇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江薄光笑了笑。「没事的。」他很快离开了,我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和猫咪、时空相关的条目,却发现一连几个打开的网页都有些眼熟。嘶……这个账号三年前就有了?值得一提的是,最新的账号就发布于十五分钟前。「猫咪的敏锐是人类的几百倍几千倍,所以人类再怎么模仿,其精确度也到不了猫咪百分之一,有些努力注定是徒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没有胖橘,我以后就滞留了?心下警铃大作,我抱着博主的网页一条条翻看过去,浑不知时间流逝。有意思的是,对方建档有几百条动态,几乎都是和猫咪与时空穿越有关的理论,虽然访客寥寥,却一直在更新,置顶的信息也十分耐人咀嚼。「时间是一条长河,分岔是极其罕见的情况,但即便偶然出现支流,在消除了变因之后,依旧会合并为唯一的结果。」变因?合并?唯一?……不明觉厉。再看置顶的理论,同样细思极恐:「如果你也回到了过去,谨记绝不能与同一时空中的自己有交集,否则,一切努力将会归零。」等等。也?没等我想明白,江薄光敲门叫我吃饭。我人坐到了餐桌上,脑子里却一直徘徊着最后那句话,反应在外表上,就是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看。他慢慢地脸红了。甚至数次看着我欲言又止,桌面上的两手一会攥紧,一会又松开,也不知在纠结什么。不是,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连忙低头喝水,只听对方轻咳一声:「既然都是多明戈的主人,白小姐以后叫我薄光就可以了。」「哦哦。」「还有,我过两天要去外地录歌…….要是你有需要,这几天都可以住在这里。」所以,他真正要说的,其实是这个?为了表示诚意,他甚至将家中的钥匙都给了我一份,这份信任让我受宠若惊:「那就算合租吧,我可以给你房租的。」「真不用。」对方连忙摆手,「这房子太大了,一个人住感觉很空。」 犹豫片刻后,我点了头。脚边传来绒绒的触感,是胖橘正在脚边游走,它抬起头,朝我微妙地喵了一声。  等等,那鄙视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真的只是被江薄光这个人感动了,而不是想蹭吃蹭住!22算起来,我就是在两个月后搬到了朝花小区。要回去的话,时间还很充足。因此我纠结了一夜,决定将那笔巨款藏在客卧床下,只等几个月后打回原来的账户。这之后,就可以回去原来的时间了吧。我刚藏好钱,江薄光就在外面敲门,邀请我一起去看电影。据他说是之前剧院发给员工的套票,因为没人一起看,都快过期了还搁在家里。左右没事干,我同意了。只是到了电影院以后,有了一点点分歧。他提出最近有个爱情片很感人,而我想看最近很火的一部谍战片,两人各执己见,最后各退一步,决定把两部片都看了。下午档,是谍战片。演员不错,打斗也可以,但剧情……实在是太烂了。我坚持到四十分钟左右,实在扛不住了,两眼一合,不知不觉便困了过去。模模糊糊间有人站起身,正往我身上盖着什么,我冷不丁醒了,只见大厅灯光通明,江薄光的衬衫还盖在我身上。再看对方,大空调房里只穿着一件短袖。我撸了把脸,迅速清醒过来:「什么时候了?」他:「已经散场了。」我:」…….」接下来是第二场,夜晚档。我难得掏钱请客,买大桶爆米花还送了两小包抽纸,江薄光想扔了,被我直接揣进了自己口袋里。八点档的小情侣实在太多了,我们不得已坐在了两对情侣中间,电影还没开始,两边已经传来了令人尴尬的声音。好在电影还算好看,讲的是一个女孩穿越时空之门,最后遇上真爱的故事。虽然情节老套了点,演员的表现却很走心,特别是历经峰回路转,千辛万苦,两个相爱的人紧紧拥抱的瞬间,实在是催人泪下。江薄光问我怎么了,我只是用风寒的声音说吹空调冻着了。不知不觉,我用光了口袋里的那两包面纸。回去的路上,对方问电影怎么样,我只是冷静地回答:「我从来不看这种恋爱脑的电影的,不过这个还可以。」「是吗?」江薄光笑了笑,又给我递了一包纸。趁我声音很大地擤鼻子,佯装不经意地问:「之前在医院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求你?」「没啊,他就是喜欢玩。」「其实,你那天在医院说的,自爱的人才值得被爱,对待感情还是要专一,我觉得说的很对。」「啊?」忽然被夸奖,我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对方停下来,冷不丁问我:「话说,你谈过恋爱吗?」我愣了一下:「没有啊。」「我也没有。」说着,他微微一笑,便将双手插在兜里,径直往前走了。23、.回到 404,夜已经深了。互道晚安之后,我先回了客房,睡前出来喝水,才发现客厅的灯还开着。江薄光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靠在沙发上,自开口中裸露一片坚实的胸膛,碎发掩着黑漆漆的眼,手上正捧着本书看,而厅长躺在他膝头,两人的姿态都很慵懒。我承认,我有些嫉妒了。不知是嫉妒那个男人,还是那只胖橘。为了避嫌,我远远地站着打了个招呼:「这么晚了,在看什么呢?」「《海的女儿》。」哦,还是那本。我刚要走,便听对方娓娓介绍道:「这里面讲的是一个冷血怪物,学会爱才能变成人类的故事,很有意思。」?这和我看过的是同一本?「不是,这不是一本讲恋爱脑的故事吗?」「你什么时候看的这本书?」「…….小学二年级。」「那就对了,名著之所以是名著,就是因为需要二次解读。」说着,江薄光闲适地喝了口水,那流畅的喉结轻轻滑动着,此刻给我的观感,忽然很像一只危险,又优雅的野兽。「孩子的时候是一种理解,长大了,又会是另一种理解,不是么?」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24.第二天一早,江薄光开始收拾行囊。他还特地将那本全英文版本的《海的女儿》留给了我,说多看看,一定会有别的感触。我收下了,虽然很有可能瞟都不会瞟一眼。对方整理完了,貌似不经意地问我:「对了,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今天有什么活动?」「 昂?」江薄光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不白嫖一次都对不起自己,此刻,见对方眼神隐含期待,我忽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去唱 k 吧?」一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了一家量贩式 KTV 里。这里大多数是学生,因此身着衬衫西裤的江薄光,和踩着高跟鞋的我怎么看怎么违和。我买了个包厢,接着又点了几首带高音的歌,把麦克风塞到对方手里后,便坐在沙发里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你要听哪首?」「哪首都行!」「好。」江薄光宽容地笑了笑,手拿麦克风,轻轻启唇。不得不说,劣质的机器也丝毫没有减损那声音华丽的质感,流水一般在耳道里流淌,轻盈又丝滑,我的小灵魂在这样极限的拉扯下,简直是神魂颠倒!「太好听了!」一曲终了,我激动地站起身鼓掌,并大声重复着安可,对方不得不继续唱起了第二首,神情里几分无奈,几分纵容——我这才发现,他对我提出的要求,似乎是不会拒绝的。一连听了三首歌,我手掌都拍痛了,正要吹上几句彩虹屁,门外忽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我开了个门缝,外面站着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神情激动,一边说话还一边越过我好奇地往里看。「刚刚是谁在唱歌?我们能见见吗?」「对对,可以认识下吗?」「不可以!」玛德。被人围观好丢人。我连包厢里剩下的时长都不要了,连忙拽过江薄光的手腕,两人穿过人群就往外跑。连着过了两个红绿灯,进了一个街心公园,才一前一后缓下脚步。此刻华灯初上,车马如龙,江薄光似乎是累了,坐在道旁的长椅上,朝我摊了摊手:「其实,你要是想听歌,我可以唱给你一个人听的。」「啊?」「你不是说是我粉丝?」模糊之中,好像有什么正在剧烈地变化,我一瞬间有些张口结舌。「但,但也只是粉丝而已……..」「如果必须是更亲密的关系……」面对我怔然的眼神,对方语气闲适,「既然我们都喜欢猫,也可以互相了解一下。」此刻,微风轻拂着他漆黑的碎发,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我,澹澹而恬静。「所以,要试试吗?」此刻,暮色四合,阕然无声。星光中,我听到了自己怦然的心跳声。25.江薄光,他就像一个荒诞而又迷人的深渊,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百度百科上写得很清楚,他死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生前负面新闻压身,死后倒是备极哀荣,无数人为他扼腕,评价他为二十一世纪最年轻,也最才华横溢的男高音歌唱家。现在,这个注定走向毁灭的深渊就展现在我面前。因为危险而更具诱惑。翌日他临行前,我们一道用了早餐,对方用一张白巾轻轻擦着嘴角,一举一动都令人赏心悦目:「昨天的事情,考虑一下吧。」「在我回来前,你有一周的时间。」这之后,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渣男一样的。为了逃避混乱的情绪,我开始看《海的女儿》,厅长就盘在我脚边,香喷喷地吃着盆子里的三文鱼边边。非要深究的话,江薄光的确对我更好,毕竟给我吃的是三文鱼肚肚……..不,不能这么想!我还不想做寡妇!狠狠给了自己一下,我终于定了定神,开始认真读书。还别说,时隔多年再来看这本童话,倒的确看出了一些发人深省的细节,我渐渐看得入迷,连外面笃笃的敲门声都没听见。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才猛地反应过来。「谁啊?」「江薄光,在不在?」我连忙跑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外面是一对衣着朴素,满头白发的老人。「你们是?」「我们是他爸妈!」26、.唏——江薄光之前不是说过,他爹妈早就死了?我不敢开门,只隔着门喊了一声:「他不在家,有什么事直接打他电话吧!」「他电话多少?」喝,你们连电话都没有,也敢冒充人爸妈?这下我更不敢开门了,任那两人将门拍得震天响,隔了大半天,许是见我一直没回应,两个老人离开了。我将门打开一条缝看,只见门口扔满了香烟头子。本以为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谁知隔了一天,我出门嗦粉,回来就看见门口堵着两个老人,还有一个气质猥琐的精神小伙。我站在电梯口,拿出刚买的手机假装玩着,实际将他们疯狂砸门的视频都录了下来,虽然像素很渣,但辨认人是没问题的,声音也还算清晰。捶了许久的门,小伙好像累了,甩着胳膊,一口乡音浓烈:「这地段房子不便宜啊,那时候城里来人,俺爹真应该把我送走。」「傻啊,你又没毛病,恁爹怎么舍得把你给人?!」老妇人说了小伙子,又转头说老头:「你说说你,就为了卖五百块钱,要不是你,娃儿能不认我们?」对此,老头的回应是拿着烟头狠抽。又擂了一阵子门,三人终于放弃了,推推搡搡地往电梯的方向走。还别说,这小伙虽然气质拉胯,但五官和江薄光确有几分相似,见他们越来越近,我连忙背过身,走向了另一头的消防通道。等了好久,才转回 404。不用说了,门口是一地烟头,我拿了钥匙试图开门,却怎么也塞不进锁孔。仔细看,里面不知何时已堵满了碎纸屑。27、江薄光不在的这几天,我过得忒刺激了。虽然我随时可以联系他或者报警,但私心里实在好奇,这家人还能憋出什么幺蛾子。直到第六天,他们不满足于白天,改成夜里哐哐砸大门了,我实在困得受不了,便给江薄光拨了个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怎么了?」「就是关心一下。」对面极轻地笑了一声,像一根细软的绒毛轻搔着心脏:「快了,马上。」「哦,那我再等等吧。」「好的,辛苦你了。」咳,我虽然辛苦,但应该不是他以为的那种辛苦…….因为那三人总是堵门的原因,家里的冻菜已经被我吃得差不多,连吃几天饼干面包,嘴里都快淡出鸟了。白天,我正想出去溜达溜达,那伙人又来了,似乎知道我就在里面,那年轻男人往死里捶着门。「弟妹,你开开门呐!」那两个老人也换了招式,一个赛一个的乱攀关系:「儿媳妇,外面太热了,我们快要中暑啦!」「是呀!你放我们进去乘乘凉,中不中?」卧槽?儿媳妇是个什么鬼?闹剧正愈演愈烈,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随之是一道冷冷的断喝。「你们在干什么?!」听到那熟悉的的声音,我大喜过望,连忙过去开门,只见江薄光背着包,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朝三人一扬手机,面色寒凉。「我已经报警了,不想被抓就赶紧滚。」对面一见他,气焰不知为何就萎缩了,那精神小伙举起双手,似有求饶之意:「弟……」「弟什么弟?」江薄光闻言,轻蔑地打量他一眼:「你自己看看,我们像兄弟吗?」的确,虽然两人长相相似,但也许是气质和积淀的原因,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对方有些狼狈:「你不认我,好歹也认一认爹妈……」「警察还有五分钟到。」「……」闻言,男人用手指狠狠点了他一下,留下一个」给我等着」的凶狠眼神,便带着两个老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半晌,我点了点面前那僵直的手臂。「他们是?」「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哦,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你不问问我别的?」「没啥好问的。」江薄光闻言,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似的,那凝重的表情渐渐转为一道轻松的、释然的笑。「你想吃什么?」28、对于凭空出现的一对父母,江薄光显然不愿意多谈。他不说也好,我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再加上对方最近空前忙碌,我没事就看《海的女儿》,还在书摘上留下了不少感悟。这本书的留白处有不少主人留下的笔迹,扉页上还写着一行清秀的句子:「美人鱼已经消失,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在那波涛和褐色的海藻上,留下的是一些泡沫。」可以说是非常文青了。这天正看着书,外头的门铃响了。透过猫眼看去,那是一个戴着鸭舌帽,背着摄像机的中年男人,我现在一听门铃就害怕,也只敢隔着门问:「您哪位?」「您好,江老师新曲爆卖,我受制片方的委托,来给他做自媒体矩阵。」听对方声音彬彬有礼,我开了门,将人迎进来说话,对方一打眼看到地上蹲着的猫,顿时眼前一亮。「江老师还养猫?」「咳……差不多吧。」这人听了,拿下肩头的摄像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给胖橘来了几张特写,一边拍照还一边解释:「建立一个爱猫的人设,会让江老师更受年轻人欢迎的。」「哦哦。」此刻正主还在书房,我将人喊出来,对方连忙摘下帽子,露出一个铮亮的光头:「江老师,不知道您女朋友也在,打扰了。」江薄光笑笑地看我一眼:「她还没答应我呢。」「啊?」「进来说吧。」这之后两人进了书房,足足聊了一个小时,再出来时,那中年男人见我正坐在沙发上撸猫,客气地点点头。「这两天,江老师的微博就上线了,您记得让他关注自己的动态。」不明觉厉。人走以后,我溜进书房,暗戳戳地问:「你是不是要火了?」对此,江薄光只是淡淡一扬唇:「哪有那么容易。」瞧他抱着橘猫,举重若轻的样子,似乎对火不火并不在意,我眼神一转,看到书架上还有个马卡龙色的相机。哦,这是上次超市中奖送的,只是一直没有拿走而已,我拿起相机朝他扬了扬:「那么,江大明星可以给我留个念吗?」此刻,年轻的男人怀中抱着橘猫,雪白的纱帘轻拂,炽烈的阳光也似乎变得和煦了,一对阗黑的眸宁谧而柔和:「是要拍照吗?」「是呀。」「来。」他似乎很少照相,样子有几分拘谨,但仍是矜持地微笑着,配合我完成了拍摄,拍立得很快吐出了一张照片,散过温后,我将照片递给他:「再签个名吧。」这之后我再回到自己的时间里,也许可以带着这张照片,作为我与这个人相处过一段的珍贵留念。对方从不会拒绝我,接过照片便刷刷写下了一行字。「江薄光 2017 年 9 月摄」数个清秀的小字,油墨未干,却触目惊心。29、.亲历江薄光「火」的全过程,实际比那些自媒体写的更加直观。接下来的两个月,几乎每天都有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上门谈合作,有时江薄光会请人进来,简单地聊上一两句,更多的时候是闭门不见。我们再去逛超市,偶尔也会遇到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或者径直上来要签名。发展到最后,连跟踪也成了家常便饭。江薄光不得不自费在走廊安装了摄像头,在他多次要求下,小区的安保也被迫加强了不少。 这天他难得清闲,躲在家里做了不少的烤鳗鱼片,一边装着盘,一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个整片的给你当零食,碎碎可以给多明戈吃。」我吃着鱼,模模糊糊地说:「谢谢,你真好。」对方淡淡一扬唇:「也许,我们将来可以一起住到另一个安保升级的小区去,设施更齐全,也更舒适,你觉得呢?」「我?」「对。」见他笃定地点了头,我心下一慌,忽然被一种令人迷惘的荒谬捕捉:「不,不对……你的未来里,怎么会包括我呢?」江薄光一手托着下颌,眼神颇有些专注地看我:「所以呢?」「这……这不可能。」对方有些怔怔,自言自语道:「也是,我的腿……」「不是这样的,你很好。」我羞惭无比,甚至不敢看那对失望的眼睛:「可我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的。」「一定要走?」「……嗯。」闻言,江薄光沉默不语,许久后才淡淡回复。「我明白了。」30、太孤独的人,很容易将他人当做救赎。但我尚且自顾不暇,又何谈负担他人的人生?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第二天就收拾了东西,悄悄搬出了江薄光的大 house。只在玄关处留下了一张道别的纸条。出于某种不可言述的心理,也没搬太远,而是选择在小区门口的廉价旅馆苟着,国庆前后甚至跑了几个婚礼场子,撑着又挣了两万块钱。只是每到深夜,翻着对方的微博,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他的账号才建了一个月多,粉丝已经一百多万了,虽然状态都是一些橘胖日常和剧院场次的通告,但我每次都能看很久,颇有些恋恋不舍。毕竟再过两个月,我就算完成使命,可以把钱还给原来的「我」,然后跟着厅长离开了。31、 大半个月过去了,我自以为淡忘了江薄光。直到路过小区门口,看到了上面拉的一张横幅。「知名男高音给猫吃牛肉,其父母吃低保,这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不光如此,拉幅的人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不少记者,蝗虫似的堵在小区门口,安保控制不住局势,直接报警了。往日里平静的小区门口,如今全是警车。我好不容易进了小区,路上给江薄光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再打开微博看,榜上齐刷刷挂着三条热搜。#江薄光对猫比对父母好#江薄光不给父母赡养费#江薄光与父母决裂?! 我隐约明白,那精神小伙放的狠话是什么意思了。   临近十一月的天儿,温度也开始降了下来,凉瑟瑟地吹在人身上,莫名带来一阵寒意。互联网时代,一夜之间,舆论已经翻了天。我着急忙慌赶到 404 门口,手都拍疼了,也不见有人应门,不知道他是不是外出了,只好在门口蹲了一天。然而没蹲到江薄光,却蹲来了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略有面熟,是那天见过的光头中年男,对方见了我颇有些小心翼翼:「我带同事们来看看,江老师还好吗?」「之前我们打他电话了,打不通。」「他没有在剧院?」「没有啊!」「那他不就是一个人……」见一群人面面相觑,我心下忽然就慌了。「报警啊,你们赶紧报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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