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撑了,走了好一会肚子还是是有些不舒服。怎么办呢?

昨晚上下雨了,张峻豪闭着眼半梦半醒间得出这个结论,意识还没有全部回笼。

每一天都会有一个痛苦的开始,睁开眼之前的心理建设决定着是否能顺利从床上爬起来,可能是晚上睡觉没关窗被夹雨的风吹了一夜的缘故,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头疼的发闷,不出意外要在这温度渐升的天里喜提感冒。

我们成年人,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翻了一圈后在脑子里试图说服自己,我们成年人都是不畏惧起床的。

他慢吞吞的把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想要去摸床头放着的滴眼液,没摸着,再探长了点一挥手,下一秒手指一疼,听见“啪”的一声。

杯子砸地上了,张峻豪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在心里哀嚎一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起来,眯着的眼在看清头顶的天花板颜色时瞬间瞪大。

入眼是米白色顶上安着方方正正的四盏外壳已经有点发黄的主灯。

很眼熟,是自己家没错。

他张峻豪,今年27岁的张峻豪,现在应该在这次活动地点安排的酒店里,睁眼看到的应该是一盏略微浮夸的琉璃灯。

在睡前希望醒来世界毁灭是每天的必备项目,显而易见的是现在世界也并没有毁灭,而是以另一种难以置信的方式重新展示在他眼前。

怔神间一阵音乐声从被压着的被子底下传上来,响了十多秒才听出来是很久很久之前听过的歌了,就这样陡然打断他一团乱麻的思绪。

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熟悉又陌生的语调,张峻豪对着空气张了张嘴,早起劈了叉的嗓子吐不出利落的字眼。

一个小时后,张峻豪墨镜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和余宇涵面对面坐在海底捞的包厢里。

“好夸张哦你,”余宇涵看着他笑,“现在就这样以后怎么办哦。”

以后,以后的他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这么随便的出去了,好不容易出去吃个饭要侦查好久,以警惕那些无孔不入的摄像头。

但那是27岁的他,张峻豪勾在口罩上的手顿了顿,现在是2021年11月23号,他十四岁,和正要跨入十五的余宇涵一块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已经沸腾飘起水蒸气的火锅。

他把口罩和眼镜摘下放到一旁,先注意到面前的锅底,余宇涵比他早到点,点好了锅底和菜,现在四个格子全飘着红彤彤的辣椒,看得他皱起眉,一些经年累月已经被刻进骨子里的爱豆自觉比脑子反应得更快。

话出口他又瞬间想起了对面坐着的还是少年版本余宇涵,在那个时候他俩约火锅从来不会约到海底捞去,更多的是重庆本地那些已经吃习惯了的,更合适他们口味的店。

而海底捞是他们不常待重庆以后,馋火锅了为了快速解馋的选择。

“谁知道你要来这里,”余宇涵把面前调好的蘸料给他推过去,“而且今天我还不能想怎么点就怎么点了?”

他似乎并没有听出来自己那句话的不对劲,正一边往里头倒牛肉一边说话,尾音带着的疑问轻飘飘的,更像是一种试探。

以前的他听不出的那种试探。

张峻豪卡了壳,在这一刻才有种自己确实是是回到过去了的实感,余宇涵说完话就低着头吃肉,留了个毛茸茸的头顶给他,他应该怎么回答,十四岁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竟然想不起来了,那以前的他听出来了吗,这种藏在薄薄一层纸下,显而易见的期待。

“当然...”他要继续说下去,脑子里又突然一闪,“...不可以。”

今天晚上,如果他没有记错,今天晚上还有一场为了给余宇涵过生日准备的惊喜,而他们在这一天内都不能提起这件事。

他呼了口气,既然回到了这个时候,那好歹要按着计划走一走。

余宇涵闷闷的嗯了一声,张峻豪后知后觉浮上来些愧疚,他夹了一筷子肉到对面碗里,在余宇涵诧异的眼神里解释道,“多吃点,下午还要练习。”他努力回想了下这个时候和他们在一块的状态,又补了句,“儿子听话。”

“谁是谁儿哦。”余宇涵对着他挥了挥拳头,佯装生气的样子。

张峻豪没回他,既来之则安之他只觉得饿的慌,蘸料和锅底都不是以后那个他会吃的那种,但一定是现在最喜欢的那种,二十七岁的他为了一次活动要提前一个月忌口,而十四岁的他只需要担心会不会吃的太撑了一会儿练习的时候肚子疼。

无论是不是梦都当是赚了。

在说出“我今晚和你一块住”这句话的时候张峻豪多少有点骗小孩的愧疚感,特别是对上余宇涵。

扮演老成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而扮演过去的自己就简单多了,张峻豪尽力的去回想这天发生的一切,直到余宇涵有些惊喜的问他“真的和我一块住么”的时候才略显得心虚的嗯了一声。

“所以你今天,”余宇涵听完大家的解释后微微侧头看像他,“你今天说和我一起住也是骗我的吗?”

啊,张峻豪点点头,否认的话在嘴边又咽下。

应该拒绝他的,他以前就是这样说的没错,张峻豪看了眼余宇涵的表情,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正等待一个早已确定的答案。

当然要回家啊,有家为什么不回家,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他还认床睡不好觉,余宇涵睡觉也一定会乱滚,而且他还要回家拿换洗衣物第二天还要去学校,不回家会很不方便。

那和余宇涵一起住呢,因为答应他了,因为这是他生日,因为他会...难过。

我不住,记忆里是这三个字,像回答晚饭吃了什么一样轻松的从他嘴里说出来,但抬眼瞟见余宇涵的神情却如此清晰。

张峻豪看着还在浅浅笑着的余宇涵,他似乎已经预知后面的情节了,原先发亮的眼底渐渐沉下去。

“好吧。”余宇涵没有再等待他的答案,反而递来一个台阶让他顺其而下,说完就扭过头去听其他人讲话。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张峻豪盯着余宇涵的侧脸看了会,试图找出刚刚那一瞬间觉得不对劲的来源。

如果放在游戏世界里,这算一个bug吧...但也许是因为他改变了所以余宇涵也会改变。

其实有关于这一晚的记忆,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在他的回忆都格外清晰,好像没有被时间虚化过,从以前的他说出对啊的那一瞬间开始,余宇涵脸上出现的每一个表情,和明显失落下来的情绪,都在之后的无数个夜晚,在他脑子里放大细化。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记得这个呢。

但是现在,现在这个答案都不是他给出的,余宇涵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甚至情绪更加高涨起来,张峻豪有些茫然的站在横幅边上。

如果这是穿越的话——只是为了改变这件事吗。

一起去洗手间洗掉脸上蛋糕的时候,余宇涵对着镜子拍了拍右边的脸颊,拧着眉把嘴张开用手去拨弄什么。

张峻豪洗完脸一抬头看见的就是他这副呲牙咧嘴的样子,“怎么了?”

“阿疼。”余宇涵嘴还张着,含糊不清的回他。

“啊?”张峻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等余宇涵把嘴合上又重复了一遍。

“牙有点疼。”余宇涵一字一顿的说。

“那你还吃辣的。”张峻豪想到下午那顿四个格子都辣锅的海底捞。

余宇涵有些无辜,在这一瞬间觉得这人的思维方式怎么想怎么像自己爹妈,“不是啊...我刚吃完了蛋糕才觉得疼啊。”

“那你肯定早就有...”

凡事早有预兆,牙不舒服肯定也早就有感觉啊,张峻豪刚想要说又注意到余宇涵变得奇怪的眼神,猛的反应过来,“那你记得明天去医院看看。”

他还是十四岁,不是二十七岁,十四岁的张峻豪不会在意这些,十四岁的张峻豪还敢大太阳的不涂防嗮在篮球场打球,打完球去吃火锅还要加一份冰。

镜子里他和余宇涵带着满脑袋的水,脸颊尚还稚嫩,眉眼间什么也藏不住,像透明的水,一颗石子儿落进去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那些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担忧装在这副躯壳里便显得格外明显,明显到连余宇涵都察觉到了。

他沉默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以后少吃点辣的和甜的,对牙齿不好。”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的,”余宇涵诧异,“谁前天和我说到八十岁也要吃蛋糕的?”

有这回事吗,张峻豪捏了下衣角,记不清了,原来他还说过这话。

以前确实是很喜欢吃甜品的,还和他们在一块过生的时候会定一个大蛋糕,但是人均分下来也没有多少了,其实吃的也不多,只是对吃蛋糕这事热情高涨。

后来分开以后,每年过生该有的蛋糕也还是有,工作室定的只会更大更华丽,虽然忙起来的时候也只是匆匆忙忙挖一勺,等空下来看着还算完整的蛋糕莫名就懒得吃了。

但应该是好吃的,毕竟贵。

十四岁的他说我到八十岁也要吃蛋糕,二十七的他站在漂亮的蛋糕旁边,对着工作室的员工和四面八方的摄像头说出早已准备好了的客套话。

“怕什么喔张峻豪。”余宇涵打断他的思绪,“想吃什么就吃嘛,想干什么就干嘛,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好不负责任的一段话,张峻豪心想,用来反驳他的话不用想就可以脱口而出,但是——

再次睁开眼看见眼生的房间装潢时张峻豪已经不惊讶了,他扫了眼周围一圈,从枕头边上把手机捞过来打开。

好嘛,这回回到他十八岁生日前一天了。

他不想去研究这种和梦一样不讲理的穿越到底有什么规律了,只打量起现在所处的环境,试图回忆起这一天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十八岁生日,正巧赶上一次外务的彩排,在酒店套房里匆忙布置出了一个场地,但也就是那次外务,机会与运气撞上,为他奠定了后来的平坦大道。

“我洗好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峻豪转过去看到余宇涵头上搭着毛巾走出来。

好像是这样的,这几天抽签选房间,他和余宇涵一块的。

定的是双人房,他记得他俩把中间的茶几给搬开把两张床合一块了,但是现在——

张峻豪看了一眼只挪了一半的茶几,又看向余宇涵。

“怎么了你,发什么呆?”余宇涵走过来一屁股坐到另一张床上去,也看着这个茶几,但没有动作。

“还...”他话说一半被打断。

“不搬了吧,有点累。”余宇涵把毛巾摊在枕头上躺下。

张峻豪怔了下,很快又嗯了一声,看见他还湿漉漉的头发啧了声,“你先去把头发吹了再睡。”

“等一会的...”余宇涵正翘着腿看手机下意识要拒绝,又越过屏幕瞟见他的眼神,“...好的。”

“你怎么突然管这个了。”他经过张峻豪的时候小声嘀咕着,进了卫生间找吹风机。

张峻豪盘着腿坐床上叹了口气,摸到床头柜的抽屉打开,“吹风机在这里。”

“哦哦。”余宇涵从卫生间走出来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

“嗯?”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张峻豪没听见。

“我说,你明天,别紧张。”余宇涵把吹风机关了,撩了把已经半干的头发。

张峻豪有些诧然,反应过来又有点想笑,“谢谢你啊,应该说你不要紧张吧。”

“我不紧张。”余宇涵转过来看住他,眼神认真,“我想过了最坏的结果,再坏点的那种反正我也没办法改变,所以我不太紧张。”

...余宇涵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但不可否认,他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他把面前这个十九岁的余宇涵和记忆里最后一次在大厅看见的余宇涵重合在一起。

原先在这次活动前一块入住酒店的时候刚见过余宇涵一面,彼时他从门口往里走,过拐角的时候正撞见刚从电梯上下来的人。

当时戴着帽子还没看清面前的是谁,反而是余宇涵利落的把口罩摘下来,笑着喊他名字。

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只年前在后台见了一面,后来说大家一起出来吃饭又因为工作太忙碌而不了了之。

“你要出去么?”他看见余宇涵旁边跟着的助理。

“嗯,有点事情。”余宇涵往他后面看了眼,把他往拐角里拉了点。

“那等会...”他想说等会吃饭的,但还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余宇涵重新把口罩戴上,“我来不及了要先走了哈,等会发信息联系。”

张峻豪点了点头,总有事情要做的,有事做才好,他也只是因为连续工作了一个月了才能短暂在两次活动中间喘口气。

成年人总是很忙,忙着往前走,忙着和以前道别,二十七的张峻豪早就知道了。

当他已经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大大小小的活动和蜂拥而至的采访时,也再想不起很久以前,他还会和人在上台前互相鼓劲互相安慰。

“早些睡。”他翻了个身滚进被子里,察觉到余宇涵还贴在他背后的眼神,最后只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他叹什么气,要踏入十八的是现在的自己又不是他。

搞不清楚,有些事情连二十七的张峻豪都搞不清楚。

张峻豪心头乱糟糟的,十八岁怎么样,已经经历过一次却死活回忆不起当时的心情,他只记得到了这一年以后,所有事就好像被按下了加速器,他开始奔跑在每一个昼夜。

于是长大,代价是眼泪与疼痛,疼痛到一定境界就变成了麻木。

他听见隔壁床铺翻来覆去的动静,还有轻不可闻的吸气声。

“余宇涵。”他在黑暗里出声,面向窗户,“你怎么了?”

余宇涵怎么会牙疼,至少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张峻豪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回事。

他没有说话,眼睛闭着的时候其他感官便更加敏感,他能听见被子被揭开的声音,然后身边的床垫微微陷下去,温热的躯体靠过来隔着被子抱住他。

“...我都说了吧,”张峻豪开口打破安静,“让你少吃点辣的和甜的,叫你去医院看看你去没去?”

“你好久之前说的哦,”余宇涵和他面对面隔着一层被子笑出声,“我去,明天吃完你的蛋糕就去。”

“你马上去,蛋糕我以后给你补上。”

好不讲理,大晚上的让人去看牙齿。

“好嘛,”余宇涵轻轻的应他,“你把眼睛睁开,跟你说件事情。”

他睁开眼,他们两个的呼吸近在咫尺,在黑暗里对视着。

“生日快乐张峻豪。”余宇涵声音低低的,共振从耳膜到心脏。

“祝你十八岁...祝你以后每一岁,都可以吃到好吃的蛋糕。”

不用看时间,此时秒针一定指到十二。

奇怪,好奇怪,张峻豪感到心口变得湿润,尽管在黑暗里仍然有被灼伤的错觉,他从被子里抽出手,轻轻捂住源头所在,余宇涵的睫毛在他掌心颤抖。

“谢谢你,”张峻豪出声,觉得自己也变得湿漉漉的了,“记得找我来要蛋糕。”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这无厘头穿越的意义,好像只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这一刻已经二十七岁的张峻豪回到十八岁那一天,打开盒子往里面埋下一颗种子。

张峻豪再睁眼看到的是浮夸的琉璃灯,一晃一晃的在头顶摇摇摆摆,窗户没关,外面下了一夜的雨,他感到头疼的晕晕乎乎,预计要感冒。

活动进展的顺利,他穿着笔挺西装对着摄像头露出得体笑容,将将要结束采访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话筒递到嘴边,娱乐记者语速飞快。

“明天就是你的二十八岁生日了,请问峻豪有什么感想吗?”

应付这类问题的话术已经流利于心,但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回答,反而低下头想了一会,才转向摄像头,嘴角微微上扬。

“我希望我...以后都能吃到好吃的蛋糕。”

在回酒店的车上张峻豪打开手机翻了许久,最后定下一个六寸的不甚华丽但看起来很好吃的小蛋糕,退出页面的时候一条信息弹出来。

余宇涵的头像八百年不变,他说祝你生日快乐,他说张峻豪,我牙齿好了,你要请我吃蛋糕。

十八岁张峻豪在盒子里埋下的种子,终于在二十八岁这天变得枝繁叶茂,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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