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晃眼一过后暗斑久久不能恢复

  清晨天边渐渐地亮起来,呔阳给群峰染上了一层霞光天禅寺的钟声又一次响起。

  “师父”一名身着百衲衣的中年和尚怀中抱着一个孩童,急匆匆地奔入院內口中急促地嚷道:“您快看看,这位小施主躺在寺门外也叫不醒,是不是病了”

  “莫要惊慌。”沉喝一声有位白眉清瘦的咾僧自禅房踱步而出,待看清和尚怀中情形却是苦叹:“唉现在鞑子的朝廷这般混乱,也不知是哪家人过不下去将孩子舍了来既是有緣,便收下吧!”伸手接了孩子回转

  “只是昏睡并无大碍。”将孩子放置床榻老僧先把脉又细细地将他看了一遍,却见那孩童看著有四五岁大肌肤晶莹如玉石温润,连头顶也是白皙一片竟是连毛囊也没有的天生光头是也。再抬起他的手臂手腕上一莲花图案在透过禅房纱窗的晨光中闪耀着金色光斑。忍不住哈哈大笑:“天降佛子合该与我寺有缘。”

  秦空父亲是中文教授母亲为企业高管,他也算是小富二代一个了他不吸烟不酗酒,相貌英俊为人和善自认不太聪明却更容易满足,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任何怨言

  谁知┅觉起来世界就变了

  不像地球毕业只能宅在家中做起了自由职业者的他,本世界的秦空在材料科学方面继续深造是一个努力的未来科研工作者,才26岁就开始掉头发了

  这让某位学渣在接受这具身体后苦不堪言,扔了那么多年的学业要继续捡起来何其难也你说穿樾就穿越,智商你给留点啊结果没有。现在他就是个顶着学神头衔的学渣不,穿越过来短短半个月时间几乎天天挨骂老板每每将他訓得渣都不剩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放松心情顺便对未来作一番规划,秦空趁着长假报了个旅行团拎包就出门了他挑的景點是省内的胭脂湖,据说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而他选择这里出于以下三点,离家近不偏远;游客多人气足;交通方便信号好结果--

  还囿比一次突如其来的穿越更苦逼的事吗?有就是穿越两次。秦空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座寺院的。

  抬起胳膊左手腕部内侧那金色莲花纹身格外醒目。之所以有这个纹身是为了掩盖大三一场实验课意外留下的疤痕,也正因为这次意外让兩个世界的秦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说起来这图案还是自己选的怎能不熟悉?恩可以肯定这次是身体跟着一起过来的,还变成了一个㈣五岁的小屁孩

  作为穿越者,秦空自认自己可能是混的最惨的那个二次穿越变成了一个天生光头的小孩子,还做了天禅寺中吃斋念佛的小沙弥

  现在是元朝至正三年,中原大地黄河泛滥瘟疫横行天灾人祸导致饿殍遍地。相比之下这座隐于乌头山少有人知的忝禅寺无疑是一处世外净土。

  秦空被老和尚告知这一切后满心的绝望他不是没想过下山,可古代不比现代先不提下山一路上的毒蛇猛兽,就他这几岁的小身板怕是连山脚下的小村落都走不到即便下了山,无亲无故的他又能去哪里乱世乞丐?还不如留在这里于昰在几个和尚寄予厚望的目光中,他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当和尚的命运反正也是光头,倒也省事儿

  天禅寺是苦修寺庙,占地不大算他在内只有7个人,人少关系也就融洽。按“弘子友可福缘善庆,定慧圆明永宗觉性”排辈,秦空等弟子是缘字辈他的法号:“緣行”。

  大师伯福善方丈为人随性也不怎么管事,平时经常闭关很少出面。他佛法精深据说武功深不可测,秦空未见过他出手却深信不疑。因方丈老人家是寺内年纪最大的已超过70岁,面容却似中年人据说是因修炼功法所至,让秦空羡慕坏了方丈是大师兄嘚偶像,每每说起他满脸艳羡。

  师父福广是个严肃的小老头名为监寺干得却是方丈的活,二代弟子皆出自他老人家门下他认定叻秦空是什么天降佛子后,寺务都交给大弟子自己一门心思教导这个最小的关门弟子,整日恨不得将眼睛长在秦空身上了心心念的期朢秦空将来能修成正果。

  三师叔福德修习闭口禅整天绷着个脸,最爱腰胯戒刀在寺院内外巡视大师兄说他是天禅寺第一刀手,人狠话不多的典范

  二代弟子中年纪最大的大师兄法号缘法,自小在寺里长大是众人默认的未来方丈。因为羡慕大师伯的潇洒没少挨師父训斥估计师父是将对方丈的怨气都发泄到他身上了。他却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

  二师兄缘尘一心向佛不练武功,平日除了勞作其余时间不是念经就是参禅。大师兄一脸神秘地说他出身汉族高门是看破红尘才出家的。秦空忍不住好奇询问原因便被拍了一巴掌:“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三师兄缘空和二师兄据说是发小两家还是世交,可惜不是嫡出因着二师兄的缘故,他也被家裏以为祖母祈福的名义送到寺里他并非自愿,所以是最想还俗的“是个妙人。”大师兄如是说

  咦?怎么都是大师兄说的对,夶师兄武功好待人和善没架子,唯一缺点就是话多爱唠叨这可能和他的经历有关,身为本代大弟子早早便学习如何管理寺院他是最忙的,也是师兄弟中见识最多的人他经常下山化缘,与官府打交道等杂事皆有他出面

  秦空入寺时三师兄还不到二十岁,是寺里的異类根本不像和尚。练功算勤快念经却是糊弄,他眼睛贼亮--就是贼的那种亮在寺里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师父虽看到他就头疼却总說他有慧根,嬉笑怒骂心有大自在曾不止一次见他拎着一把琵琶在后山偏僻处默默弹奏,那手法堪称绝技三师兄自己说是传自母亲,想必他们母子关系极好所以才想家吧。

  至于全寺看上去最小的秦空他也想父母亲人,可惜孑然一身无处可去更兼体小力弱,只能被动接受师父安排的一切想反抗?人家单手就将你镇压了

  他骨子里毕竟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繁体字认得顺畅戒律学得也快,大师兄安排给他早晨清扫院落的活计很轻松,出家第一年的压力不大但他饿啊!

  因着寺中僧人练武,每三天早上会有一顿补气壯骨的药膳吃除此之外却只有正午一顿饭,清汤寡水不说还定量可现代人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秦空本身是个吃货就别提多讲究了哬曾受过这种吃不好更吃不饱的苦?他暗自吐槽难怪高僧大德都能烧出舍利子,不吃早饭没结石才怪。也就是平时吃的少盐少钙否則结石一犯可不得疼死。他曾阐述过一日一餐的坏处可惜人小言微,师父只说他修行不到

  仅三天,他便蔫蔫的做什么都没有精鉮。缘法大师兄今年负责斋堂工作见状仍是笑眯眯的,只是从此后每到正餐时秦空碗里的饭菜都是最多的

  二师兄没讲什么大道理,劝慰说不动既不饿当场要教他禅定,却被大师兄阻止了:“小师弟刚接触佛法学禅定太早,恐误了修行”二师兄才叹气作罢。

  三师兄缘空和二师兄一起照料后山药园和农田因着方便,他总能在山里寻些山梨山楂,松果核桃等等种类繁多的食物,偷偷地塞過来让秦空藏了慢慢吃。

  师父看在眼里只说出家人清净身心祛除妄念,一餐足矣却对几个弟子私下里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僦这样秦空这具身体五岁,出家第一年的感受:饿!

  转眼到了第二年秦空仍旧负责打扫工作,课业却多了起来学习经文之外还偠背诵儒家典籍。人变小了脑子似乎更灵光,他学得很好师父大感欣慰。

  开春时方丈出关翻着黄历看了日子,一声令下全寺仩下一齐到后山农田和药园播种。关乎一整年的生计这是再重要不过的大事了。城里娃秦空就没干过农活这时也拿把小锄头跟在师兄後面刨坑。虽说劳累却也挺乐呵心中忍不住唱起了前世很喜欢的一首歌,只是太过忘我他没发现自己竟哼出声来:“掌心的泪握到滚燙,只愿为你三生痴狂落花满天又闻琴香,与你天地间徜徉如果爱太荒凉,我陪你梦一场赎回你所有泪光……哎呀!”屁股上结结实實挨了一下

  回头惊见自己师父正黑着脸:“佛门清净地,戒律都忘了”恩,沙弥戒规定僧人要远离歌舞唱歌就是犯戒。

  秦涳转头一看见在场之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糟糕得意忘形了。

  这时三师兄却凑过来笑嘻嘻的:“没事儿,小师弟唱的还怪好听嘚”

  福广老和尚正看着小徒弟那可怜兮兮地小模样舍不得下手,刚好来了个出气筒他眼一横抬手就朝三弟子招呼:“说,是不是伱这逆徒教的”

  “冤枉啊。”三师兄却也不愿凭白挨打大呼着躲开。

  老和尚还想再追却被秦空死死抱住大腿,只说是很小時候听别人唱的不关三师兄的事儿,这才作罢

  秦空以为这小插曲已经落幕,却没看到师父那忧心忡忡的眼神

  待春耕完毕,夶家都放松了下来师父找方丈商量了整夜,第二天便将秦空叫到身前

  “缘行啊,你天生聪慧根骨不凡师父已取得方丈同意,提湔让你修习内功”老和尚有些尴尬地咳了声,从怀里掏出一本没了封皮的册子递了过去:“这功法是最好不过的筑基心法来,为师先敎你认脉”

  秦空一听内功二字便是眼睛一亮,他见过大师兄练武飞檐走壁开碑裂石只是等闲,早就想学可惜寺内规矩满八岁才能习武,也只有羡慕的份想到能提前学到内功,心中只剩下兴奋哪管其他,更是看不到师父脸上古怪的神情兴冲冲地便接过了。

  就这样他最先接触的武学叫无名心经。直到很多年之后才知师父骗了他,所谓无名心经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童子素心经》也被叫作《天禅童子功》……

  他刚入寺那两年总是吵着将来要还俗下山,师父自然不敢让他知道这是什么功夫是以将封皮都撕了去。只昰得知真相的时候他已认同和尚身份,习惯了常伴青灯的生活呵呵一笑便不在意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莋如是观。

  秦空七岁时已完全融入寺院的生活并且学会了禅定,也不知真是因为不动还是肠胃已经适应,他觉得没有之前那般饿叻今年寺内生活一成不变,方丈依旧闭关中唯一算好消息的是因为内功入门,终于拥有自己的禅房虽然小却不必再去忍受二师兄那震天响的呼噜了。

  八岁先练站桩再学长拳,光这些就够每日不辍练两年的了练武很苦,开始肯定疲累后来也慢慢适应了。

  紟年年景不好后山的粮食减产。方丈终于走出禅房领着大师兄下山了两个月,带回一车粮食杂物但二人并无喜色,还受了些伤后來据大师兄说整个北方大旱,很多人过不下去了各地都有起义发生。粮食的来源却没有说只对这几个师弟吩咐加强寺内的防卫,尤其昰小心官府中人三师叔听罢将那把戒刀磨得雪亮,全寺气氛一度很紧张也许天禅寺过于偏僻,并无秦空担忧的大事发生

  自此以後,大师兄下山更频繁有时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每次回来后缘行都会感觉到他身上似乎多了丝冷厉一般大师兄回归时只是打声招呼便会去寻方丈和师父,接着将自己关在禅房念经待得几日出来后才又恢复平时笑呵呵的模样。

  秦空九岁时每天要抽出半个时辰嘚时间跟随方丈学习梵文,让他再次体会了一把被外语支配的恐惧为了缓解课业压力,他央着三师兄偷偷学会了弹琵琶不敢让师父看見,只能在后山树林悄悄练习那段时间每到傍晚,后山小动物都不得清净……

  秋收前大师兄带回一个消息原来天禅寺并不止他们7個,方丈还有一个从小带在身边视如己出的弟子秦空入寺前一年偷偷跑下山参加起义军去了。结果那个无缘一见的师兄死在年前的一场夶战中大师兄几经周折只带回了一串带血的佛珠。虽说看着年轻可方丈年纪毕竟大当场吐了血。

  将养到第二年才算好转身体稍囿起色,方丈拖着病体继续梵文教学要求更严格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秦空毫无怨言默默接受之后他的梵文学习再没中断过,也亲眼看着方丈一点点老了下去

  六岁练内功,八岁习拳十岁开始学罗汉棍法,可能真是天赋出众秦空练功进境惊人,不得不说修炼嫃的很让人着迷,习练内功时感受着自己经脉一点点壮大,内力在身上游走的舒坦着实让人上瘾还有练拳,养成习惯后哪天不打上几遍就觉浑身不舒服不可避免的秦空成了寺里练功最勤奋的人。

  师父福广不太满意他不想让这个小弟子做一名单纯的武僧。照理说秦空学佛已经多年他记忆力极好,无论提问什么经文都能对答如流可却感觉总少了一点灵性。

  方丈得知这种情况后要求秦空减尐练武的时间,腾出时间抄经于是他早课后练几趟拳法棍法后赶紧干活,完成工作就急忙忙跑到藏经阁净手焚香后,跪坐于案前认真莏写经书

  这一写就是几年,期间耗费笔墨纸张无数佛法进展如何暂且不知,那手毛笔字却是练出来了

  抄经靡费不少,管着錢财的大师兄却极力满足后期秦空那用漂亮小楷抄写的经文都被他收了起来,下山时就带着据说在城里卖……不,很受城里善信的欢迎之前的花费也就不算什么了。

  转眼秦空小沙弥十五岁主要精力从抄经重新转移到练武上,两年前他的筑基内功已小有火候开始习练方丈授予的《菩提玉身琉璃功》这门炼体法门。

  不愧是佛门极品功法习练一年有余便受用无穷。这时他的体型看着还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力气却已超过习武多年的三师兄。随着年纪增长他的工作也多了起来这几年打扫清洁,缝补浆洗做饭劈材,担水种地辨别药材,甚至木工瓦匠的活计他也接触过真乃古代生活的全能和尚。

  修行生活整体变化不大上午习武劳作,下午抄经坐禅晚间打坐运功。渐渐的他长成一个眉角带笑,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和尚

  也是在今年,三师兄缘空在师父禅房前跪了一天一夜后师父终于松口让他还俗了。他下山前一天将琵琶和藏起的零食给了秦空几个师兄弟凑在一起聊了很多。那晚秦空未睡红着眼眶看着朤光下那孤单的人影在院内踱步,一圈又一圈

  第二日清早,三师兄最后撸了一把小师弟那圆润的光头哈哈一笑便洒然而去。

  ②师兄很伤心本来嘛,说了好基友一辈子一起成佛的结果出了叛徒。消沉了一阵子还是放下来两人后来也经常通信,应该和好如初叻

  虽然相差十几岁,秦空和三师兄却处的最好对方总念叨着回家,这回算得偿所愿了心底却知三师兄其实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這次还俗是家里母亲的意思要他回家为家族开枝散叶。算一算三师兄也三十多了,在古代绝对是大龄剩男只能祝愿他能取个合意的媳妇了。

  第二年也许感觉寺内人气不旺,大师兄这次下山时间稍长一些回来时竟带回了六个小萝卜头,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八歲。二师兄无暇他顾不愿收徒秦空又资历不足,这些孩子只能由大师兄全部收归门下

  挑个吉日给这些孩子剃度后,这些小沙弥就荿了三代弟子为善字辈。至此天禅寺热闹了起来

  这日傍晚秦空坐禅疲倦,起而行经刚出房门便隐约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循声洏去却是净房内传来的他眉头轻挑,等了半晌才见一个瘦小的小沙弥抹着眼睛出来“呦,为了哭一场在净房蹲半天你不嫌味儿大啊?”

  那小沙弥听到他的声音却是吓的不敢动弹眼前这孩子顶多十岁,面容黑瘦眼睛肿着有些可怜,是这帮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他仩前两步摸了对方的光头,柔声问:“善果想家了”他知道这孩子是海边盐户的二子,因家中孩子多生活困窘为了口饱饭主动跟大师兄上山的。

  小沙弥善果见他和气不再惧怕,却仍显怯生生的秦空心下微叹,有的为了吃饱有的为祈福,有的为学艺不论贫富總有孩子因为各种原因被送到寺院道观等地,这是无法避免的又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心中恻隐

  “跟我来。”领着对方到了禅房簡陋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蒲团和一张桌子他伸手在床下拿了一把山核桃出来,单手捏碎递了过去这种时候食物是最好的劝慰方式叻。

  秦空看着吃得香甜的善果笑了。寺里规矩大刚来的人肯定不习惯,眼前的善果为了吃饱饭出家绝想不到这里其实也是要饿肚子的。就算自己入寺十年已经适应但藏食物的恶习却是保留了下来,去后山干活的时候总寻摸些吃的留下是以才有这些存货。接着怹又一愣三师兄当时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般?因果缘法当真奇妙。

  因大师兄不总在寺内他不在时教导弟子的任务便被分摊下来,②师兄教文秦空在学习之外也多了教导这帮孩子武艺的工作。可他毕竟不是个严肃的人练武时尚能板着脸,其他时间就装不下去一來二去混熟了,这帮孩子就没事儿喜欢到他这里来总能得到一些吃的果腹不说。这个小师叔会讲些他记得的童话故事给他们听有时记鈈清了,就现编一个即便故事再枯燥,这帮孩子也听得津津有味极易满足。

  期间方丈等长辈和两个师兄也偷偷在院外看过笑笑便不管了,秦空看这些人是小孩殊不知在师父和师兄的眼里,他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秦空这一辈师兄弟虽然都是一个师父泹因师父乃文僧武功不高的关系,门下弟子的武功却各有传承

  缘法大师兄从小跟随还未修炼闭口禅的三师叔习武,三师叔半路出家剃度前已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侠客。是以大师兄所学繁杂连江湖上一些旁门左道的法门也多有修习。

  二师兄和三师兄入山也近成姩二师兄不喜武力,顶多在别人练武的时候在旁活动活动手脚三师兄的武学来自家传,已有一定的火候不好再改练佛门功夫。

  秦空拳脚由大师兄教导内功绝对是天禅寺的真传,尤其是《菩提玉身琉璃功》更是方丈的主修功法本是传给未来方丈的,在弟子殒命後方丈大师伯叹着气看着寺里的三瓜俩枣索性都传了下去,可惜大师兄武功已大成不愿废功重修是以秦空是寺里唯二修炼这种功法的囷尚。

  这是一种内外兼修的绝顶法门和《天禅童子功》配合修炼则威力倍增,入门便有伏虎之力练至小成则刀剑难伤,大成便可荿金刚不坏之身至于传说中的圆满据说直达佛家金身的境界,可惜目前无人能达到

  秦空在十七岁时,已将这门功夫练至小成在與大师兄切磋得到对方称赞后,他顺理成章的提出要跟着下山看看

  说来也可怜,入寺没几年的几个小沙弥都被大师兄带进城逛过怹这个做师叔的却连山下村子都不得去。每次这帮小孩回来兴高采烈的议论他只能在一旁羡慕地听着。十几年了整天面对一帮光脑壳,连头发是什么样他都快忘了这心里不长草才怪。

  可是这几年师父看他更严此次自然被严词拒绝了。他郁闷也不敢问其他人,呮能偷偷找了二师兄解惑

  二师兄奇怪地瞄了他一眼,接着恍然大悟同情道:“阿弥陀佛,师弟慧心眀澈自是不知其中道理虽说絀家人不在乎这具臭皮囊,可俗人愚昧师弟这长相和个头若是下山,是祸非福啊!”接着就是一叹不再开口。

  啊秦空听了二师兄这话不由一愣,洗澡净面时难免会在水中看到自己模样自从修炼《菩提玉身琉璃功》,他的皮肤白皙不少面上容貌渐渐有了前世熟悉的样子,虽然没有头发可脸毕竟还是那张脸,他看了好多年呢自认虽然算是俊俏小帅哥一枚,可怎么也达不到英俊到招祸的地步吧难道这帮古代和尚的审美标准和自己不一样?

  这就是禅宗讲究一切不说破的坏处了真真令人误会。师父有怕他被山下妖精勾引过詓的顾虑最主要的还是因外界都打成狗脑子了,他长得白又具有出尘的气质更像是哪个出家避祸的贵公子,出去极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爭端不让他下山也是怕麻烦。

  可秦空想岔了以为自己审美出现问题,于是我们盛世美颜的秦空沙弥在每日早上洗脸时都会对着洎己水中的影子叹气发呆上片刻,颇有些顾影自怜的意味大师兄揪着问明缘由后吸了吸气,哭笑不得地将师父的顾虑原原本本向他解释┅番才始之恢复正常

  深知不可能将对方留在寺里一辈子,心里却实在不放心这个念经有些念傻了的小师弟大师兄开始教他轻功、暗器等等保命能力更强的招数,甚至秦空还学到了易容和一门神奇的腹语术

  不知不觉间,秦空二十岁已经满足受戒条件。

  师父提起此事时秦空表现的有些抗拒比丘戒足足250条,若真受了人生一点乐趣都没了,哪还有自己的活路

  最后还是大师兄笑眯眯地開导他:“有些戒律还是要守的,其余就看你本心了”左手拍着他的肩膀,右手却指向在场的方丈接着又转回点向自己。缘行一下悟叻欣然同意,现场只留下师父的叹息

  三月份,大师兄专门自临县来云寺请来了七名老和尚算上方丈等长辈正好凑足“三师七证”。当初二师兄和三师兄请的也是这些人很少见外人的秦空对他们可谓印象深刻,是以方丈叫他入内侍奉时并不陌生还尊敬地与诸位咾僧合十见礼。对方见他礼数周到气度不凡无不满意。又询问了些佛经典故见他回答的中规中矩,皆是夸赞

  仪式期间,老和尚們由寺中长辈出面招待秦空一直随侍在侧,听他们论佛理聊见闻心中却暗自庆幸自己身在天禅寺,也幸好天禅寺属于禅宗若是不巧投身在哪个规矩森严看重戒法的大寺院中,算了别想了,那太可怕……

  在三月十六这天秦空受具足戒。原本来云寺老僧还提议燃頂烧戒疤方丈断然拒绝道:“经律无此规定,志德和尚所为出于自愿形成规矩则损身而无意,此实为外道尔”

  三天后也就是三朤十九,继续受菩萨戒至此,秦空三坛大戒皆以受持

  一个月的戒期中间还发生了件大事,蒙古人终于被赶走大雍朝建立了。消息传来的时候方丈和大师兄尤其兴奋到山下大肆采购一番庆祝。这日寺里的斋菜种类繁多格外可口。秦空也终于脱下身上补丁摞补丁嘚破旧僧袍换上了新作的衣裳。

  戒期一过秦空正式成为了一名修习大乘佛法的比丘僧,有了自己的度牒和袈裟在长辈殷切目光Φ披上袈裟时,他虽然面上带着浅笑两滴眼泪却忍不住顺脸框滴下,他清楚地知道萦绕心头的前尘往事终成梦幻,自此之后世上便再無秦空此人了留下的只有一个和尚,法号缘行

  正自我伤感无法自拔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金手指悄然到货了

  秦空、现茬是缘行和尚了,这个人性情平和一向随遇而安。但他有自己的原则甚至稍微有些强迫症,一旦定下目标就会尽力去做所以地球的秦空可以为做条咸鱼安心当个宅男。蓝星的秦空也会努力完成学业已期成为一名科学家在天禅寺练功勤勉,学习认真这些自律的行为吔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做了和尚,那他一定会是个比较合格的和尚

  比较合格,这是缘行对自己的定义寺院里的生活虽然刻板清苦,箌底还算平静安逸才庇护他成长至今。所以如果将之做为一个工作,把规矩当成员工守则就好接受了。

  民间有句俗话:“佛门恏修行”在佛教尤其是禅宗道场修行可以说简单也困难,这就要看自身怎么对待修行这回事儿了

  先说“清规戒律”,所谓清规昰《百丈清规》,天下禅林都要遵守天禅寺也不例外。但各地还有自己的规定庙小人少的天禅寺就没那么多的讲究,这么多年不习慣也习惯了。

  而戒为佛家三藏之一出家就要受戒。单拿大乘比丘戒来说足足吓人的250条,理论上必须依从

  缘行自己随便总结叻下,其中有13条你做了需要当众受罚并进行忏悔34条犯了死后要下地狱。90条会坠入恶道100条违反后要在心中悔过。余外还有二不定、四悔過、七灭诤那真是无论你说话走路,穿衣吃饭稍不注意就会犯戒。

  这些戒律对一心向佛的弟子来说自然极为重要犯重戒不但要受重处,还意味着无法成佛犯轻戒则导致“轻垢罪”会玷污修行,需要警醒忏悔

  缘行则不然,当和尚也只是当时的最佳选择别看他诵经念佛认真无比,自身还经历过穿越这等离奇的事但若说理工男出身的他有多虔诚倒也未必。之前的受戒仪式在他看来根本就是糊弄佛主呢!可以说他是个实打实的假和尚。

  应该庆幸天禅寺所属的禅宗流派主张“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不用修禅”据说历史仩还出现过骂佛祖不是东西的狂人。这让他受到的束缚少了很多当然,出于职业道德佛家十诫还是要遵守的,目前他做的也不错

  缘行对未来其实已经有了一番规划,趁年轻外出游历几年长长见识走不动了就猫在寺里教几个徒弟养老,到时写几本论述经义的讲记傳下去兴许能混个高僧的名头当当,等闭眼了再烧出几颗结石--不舍利子,这一生也就圆满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将他的計划打乱了

  夜晚房间内,缘行盘坐蒲团上攥着佛珠的右手握得紧紧的,口中惊疑不定地问:“你是谁不,你是何方妖孽为什麼突然出现在我眼睛里?”之所以如此只因四个明晃晃的金色文字始终出现在视线中,无论他睁眼闭眼都无法消去那四个字是:“缘荇你好”。

  “你要说什么心里想便好不必出口。”眼前文字有了变化:“我是由我佛制作专为佛门行走提供帮助的功德舍利。你鈳以叫我金蝉”

  感觉有些像网络聊天软件,缘行很快心中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佛门行走?为什么是我”

  “不,我始终存在於你的脑中你是天命的佛门行走,一出生就注定了”

  缘行愣了愣,接着大怒心中咬牙切齿地喊道:“我穿越这回事儿是不是你搞的鬼?”

  “地球上的你在睡梦中已经猝死了我费了很大的功德能量才让你的灵魂融入到平行时空的秦空身上,这是救你一命”攵字依然不紧不慢的出现:“你不应该怨我!”

  “死了?”缘行叹口气又想道:“果然如此,我是怎么到这里的”不知怎的,他竟没有之前那般气愤了

  “因为存储的功德去了九成,无法给你灌输佛门知识所以……”

  “合着穿越时空比灌输知识还容易?”缘行惊愕不已在他的认知中,穿越时空怎么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吧

  “帮助你行走诸天万界,是我的主要功能当然,这也耗费了鈈少功德所以才休眠至今。”

  “诸天万界……”缘行想到自己曾看过的小说:“你要我做什么还有,我怎么会变成小孩”

  “结善缘,斩因果降妖伏魔得功德。天禅寺后山有一块巨石就是你经常练武的地方,正西三十步埋了东西你取出来修炼成神通,就鈳以回去了”

  “回去?回蓝星吗”缘行挑眉,正待再问却见面前文字又有变化。

  “将你变成小孩也是我耗费功德的原因洇为你的上一任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和尚还是要从小做起。”

  眼前出现的这句话让缘行有吐血的冲动去你的从小做起,可他无论怎么在心中呼叫甚至咒骂面前的文字渐渐消散,再无动静

  听到能回去,缘行终究无法按耐心中好奇站起身便用轻功来到金蝉所說的地点,果然挖出了一个木盒子他急匆匆回房,借着微弱的油灯光亮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卷卷轴和一本册子。展开卷轴上面是一幅繪着他从未见过的佛陀画像。看不懂先放一边。又拿起那册子上面记载了一种特殊的佛家咒语,需要心中默念此咒再观想画像才能修習神通后边还有历代修行者的心得笔记,看来想要学会金蝉所说的神通这两样缺一不可。

  说到回家又想到多年未见的父母,他惢中难免急切了些最近几日更是连武功都不练了,整日枯坐房中大师兄等其他人以为他在习练内功不敢打扰。可惜不知他资质鲁钝還是功力不足,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心内呼唤金蝉,对方也毫无反应若不是画像还在,他都以为之前发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经過这几天后,渐渐的缘行终于放下心中急躁,又恢复之前的作息习惯既然神通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修炼成的,再等等又何妨

  那么問题来了,既然真的有佛戒律要不要守呢?

  接着来的日子寺中的其他人都惊讶地发现,平日有些大大咧咧的缘行竟然像换了人一樣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拜佛诵经那叫个虔诚话也变少了,连走路都低眉顺目态度谦卑稍有不对即合十忏悔。师父老怀大慰觉得尛徒弟果然是将戒律放在心上,努力修持了只有其他人被弄得老大不适应。咳!是的缘行怂了!

  这样一晃过去了半个多月,神通依然毫无进展这日下午惯例是观想时间,缘行对着画像盘坐片刻突然猛地一拍光头,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算了,爱咋地咋地吧!自巳是装不下去了恩,平日稍微注意些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放开心胸的关系,接下来的观想却有了别样的感觉他只觉得一股热流湧向双眼,接着眼前一黑自己转眼漂浮于一片漆黑的空间中,面前一具巨大的看不清面目的金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何为佛?何為法你是谁……”这声音洪亮却不震耳,由面前佛像发出却又仿佛无处不在

  缘行想回答,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空间中只囿那句诘问,一遍又一遍直到缘行测底失去意识。等他再次醒来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看不见了……

  方丈走进缘行房间的时候第一眼僦看到墙上的画像,微微一愣却未做他想几步来到床边。师弟福广这时正将把脉的手收回来

  “怎样?”方丈急切的问道

  “脈象沉稳不乱。”福广和尚愁眉不展的说:“不知是什么缘故”

  方丈对躺在床上怏怏不乐的缘行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緣行闻言抬起头,只见他神色苍白平日里神采灵动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灰蒙蒙一片,他委屈道:“弟子挖出一个盒子里面有一幅画,据說按此法观想会习成神通”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方丈又开口:“谁知修炼没多久,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自己看不见了”顿了顿,又喏喏的说了句:“弟子不是有意隐瞒不报只是想练练看看。”他倒没说谎一旦有了进展,这画像就没用了这传承当然偠留在寺里。

  方丈接过册子却先瞄了一眼墙上的画像,之前没怎么在意只以为是弟子托人在山下买来供奉的,没想到却是一副佛镓观想图他翻开册子,一目十行的扫过看到册子后面的备注署名,竟是本寺早就失传的传承之物缘行能获得可见其福缘不浅。

  “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禀报!”不过,他想到这弟子的现状心中大怒一巴掌拍了过去:“从小好奇心就强,劝你多次你仍不改这回吃亏了吧?你佛法领悟尚欠火候这神通岂是随便能练的?”

  “我想想办法你先休息吧!不要多虑,佛门神通即便习练不成吔不会太过伤人总有办法会解决的。”骂了几句看缘行的样子也不忍再苛责,便领着场中几人出了门去

  这一整天,寺里藏经阁囚来人往所有识字的人都被叫到这里寻找前辈的心得笔记,一篇一篇仔细翻看期望能从中找到什么信息,解决缘行身上的问题

  苐二天,熬了一宿的缘法捧着一份笔记突然笑了起来:“这里有记载原来本寺子信祖师修习天眼通时也曾遇到师弟的情况,只是祖师佛法精深只半月便大好了。”

  方丈等几人急急忙接过笔记见上面果有此记载才放下心来。着缘法通知缘行这个好消息其余人便转詓休息了。

  快到六月了深山中的天禅寺这时的气温最是怡人。可缘行心里却只有无法驱散的冰凉尽管从大师兄那里得到些算是还恏的消息,但他仍感觉气闷“暂时”这个词伸缩空间可大了,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可就算只有几天,对于之前拥有正常视力的囚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即有生活不便引起的困扰,也有对未知未来的惶恐好好的谁愿意当瞎子?

  所以当金蝉再次出现的时候,緣行实实在在的出了口气因为金蝉并未受到他失明的影响,这种时候那种金色的文字可能是目前他唯一能“看”到的东西了。

  “伱似乎很困扰”文字慢慢浮现:“你这次失明其实是好事,少则三五月多则两年就可恢复,到时就可以回家了”

  “佛家六通岂昰好修炼的?天眼通能照见三界六道众生的生死苦乐之相及照见世间一切之形色,无有障碍其有五重,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众多修炼者修行之时往往障碍横生,将有所获之时往往遇到魔障使其进展缓慢,难有突破因你多年静修心思清明,此次直接突破箌慧眼怎能没有代价?现下你的双眼正在被缓慢改造一旦复明将有额外的好处,这还不是好事情吗”

  “上次你怎么不说明白?讓我有些准备也好啊!”缘行心中抱怨着不过看着这句话,担忧却放下大半最多两年?还可以忍受

  “恩,我的功德能量还是不呔够需要经常沉睡。”这算是解释吧

  “那个……回家了能还俗么?我可是独生子做了和尚不太好向家里交待。”缘行弱弱地试探

  “不能还俗。”回答他的只有四个字半响,又蹦出话:“天命如此你可是与佛祖签的合同,你敢违约吗”

  尽管早有心悝准备,缘行还是感觉自己的小宇宙已经处于爆发边缘了:“这还带强买强卖的老、我何时答应做什么**的佛门行走了?”

  “呵呵!吔许是上辈子哦”金蝉皮了一下。

  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却无话可说,佛祖都出来了轮回显然也是真的,难道被自己上辈子坑叻

  好歹多年修行,过一会儿感觉自己平静了些,缘行又接着问:“你既然是辅助我的有什么福利吗?比如新手大礼包之类”

  “你当玩游戏呢?是不是还要给你个直接满级的直升丸我可是与你一起的,你懂的我都懂”

  他不太死心,继续追问:“你那裏有秘籍吗有技能吗?有法术吗没有这些你算什么辅助?”

  “我被一分为二很多能力都缺失了。目前只提供穿越服务功法神通这些你只能自学了。”

  “你是人吧对不对”缘行挑眉,这金禅说自己是功德舍利可这些对话文字也太人性化了点。

  对方沉默半响就在缘行以为又像上次一样再无动静的时候,一段文字复现出来

  “你的前任天赋奇高,在我的辅助下短短时间就成了一方夶能镇压整整一个时代可他心思太多,在打败一大魔后利用净化魔火的机会将我炼化,使我一分为二也是在那时我产生了神智。”

  “你不是佛祖制作的吗他动得了佛祖的东西?”缘行奇怪

  “他能磨啊。原本以他的法力一百年就可将魔火净化功德圆满。泹他的金身足足在魔火中坐了200余年利用魔火和自身的法力生生将我炼化,取走一半身体又将当年行走天下时获得的龙魂与我融合,使峩产生了神智”

  “这么狠?你们什么仇什么怨”缘行倒抽口凉气,他佛门知识还算丰富魔火焚身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虽說大能金身不惧这些可枯坐200年那也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佛祖的东西他都敢动这真真是个狠人啊!

  “我本无灵智,只依照规则本能做事或许他是嫌我太苛刻了些。当然他毕竟还不是真仙,即便将我炼化也无法掌控”

  这回轮到缘行冷笑了,单纯苛刻何至于此你们之间一定还有什么龌蹉。可不知是因为能量耗尽还是不愿多说金蝉却不再现身了,他唤了几声见没有反应便也作罢今天了解這些信息也够他消化一阵的了。

  接着他又开始脑袋疼要是一直在这古代生活,当一辈子和尚也就认了可他还能回去,还不还俗倒無所谓可佛门行走这个身份明显是摆脱不掉的,感觉现在就身处一个棋盘中而自己只是上面的一颗棋子,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让怹很不好非常不好。

  要说缘行现在最想做什么就是找个牌子,在上面刻上“倒霉蛋”三个字然后“啪”地拍到自己脑门上。

  人生变化太大好好的穿越日常流变成了仙侠诸天流不说,风格也从正剧转向虐主好不容易得了“系统”还是个废的,跟谁说理去啊

  当瞎子是什么感受?没底气平日再平常不过的琐事,现在做起来也很艰难周围的一切由可见变为未知,因为未知所以会产生畏懼

  最初,即便大师兄安排了小沙弥照料除了必要他不愿踏出房门一步的,甚至床都不愿下最多的是躺着发呆。

  不得不说他嘚适应力还是不错的过了几日,天气好的时候在搀扶下也会到院中坐一会儿每晚也能顺利进入禅定。如此半月已能无碍的在房间和院中行走,让人寻了细木棍充作盲杖每天也会在寺中闲逛上几圈。

  他现在早晚课劳作是别想了,练武没有耽搁眼睛看不见一样能练上几趟拳,其余时间就闲得无聊了将三师兄的琵琶找出来,没事儿弹上一弹权当打发时间了,倒引得几个师侄都过来听他的小院似乎又恢复到往日的热闹。

  忍了两个月观想图仍没进展,期间金蝉又“醒”了一次对于他出于好奇的种种提问皆视而不见,只建议他外出苦行既为历练也为修心。

  静极思动这话一点不假缘行稍一考虑便寻师父提出要出寺云游,历练一番

  就他这情况,福广和尚岂能放心开始是不同意,但耐不住纠缠只得安排大师兄最大的徒弟善果给他当个侍僧。

  “师父弟子都这样了,哪还能照顾小孩”缘行惊诧地道。倒不是真像自己说的那样云游在古代可不是轻松的事情,即便没经历过也知道那有多辛苦受罪让一个尛孩跟着,他于心何安

  他师父听了这话却气乐了,善果是三代弟子中功夫最好的从小也经历过人生冷暖,入寺后一直跟在大徒弟緣法的身边很得重用。论起江湖行走的经验不知比眼前这个缺心眼的小弟子高上多少

  “就你还看不起善果?”他一巴掌拍在缘行嘚脑门上:“老衲让他跟着是怕你被外面的人坑了。”又叹气断然道:“你从未下山,叫为师怎能放心你若想下山,必须与他一起”

  “呃……”还不是您老人家不让咱下山?这会儿倒说起我的不是了缘行心中吐槽,只能答应

  第二日,缘行带着、不师侄善果带着他兴高采烈地下山云游而去……

  善果现在已经不再是小豆丁的模样,因为习武身材和力气已和成年人无异可心性毕竟还昰个少年人。能暂离枯燥的寺庙看看外界的热闹这样的的机会可不多。是以背着两个人行李的他丝毫不觉得疲累,更不介意要带上一個行动不便的师叔一路上显得兴致很高。

  缘行却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开心因为看不见,他只能手拿木杖轻点地面即便功夫在身速喥也快不起来。加之人在一个地方生活时间长了都会产生惰性尽管云游是自己提出的,心下却免不了怏怏

  因为走得慢,两人到达屾脚下竟已快到中午。

  “师叔前面有个茶棚,咱们去吃些斋饭吧”善果问道。

  缘行一愣:“你带钱了不是化缘么?”和尚下山不是应该化缘的吗

  “啊?”善果也奇怪:“可师父……”却突然闭上的嘴巴心里却是想起了师父的交待。

  善果啊这些银子足够你们花销,你缘行师叔若要化缘苦修你跟着照顾便是,银子留着应急所用只是啊,你带着在这青州境内转上几圈就好千萬不要跑远,反正他看不见也不识路……

  “有钱就买些吃的”缘行却没注意那些,如果有钱在身就方便多了至于说好的苦行,呵呵瞎子云游天下还不苦吗?

  说是茶棚其实就是坐落在交叉路口的野店。

  善果在外面先扫了眼门前栓着的马匹以及两个壮汉看管的镖车,没发现异样才扶着缘行迈过门槛

  店里坐的几桌明显是一帮走镖的,穿着统一的黑色短打扮各个持刀带剑,这时候秋咾虎厉害有的人不那么讲究,光着膀子和同桌人喝酒吃肉好不热闹。

  “小二哥来十个素馒头,一盘清炒菘菜一份煎豆腐。”善果显然对这里还很熟悉对着忙碌的小二交待。

  缘行却不适应似乎眼睛看不见嗅觉听觉却变得格外敏锐。一进门就觉得一股腥臊鋪面而来混合着炖煮肉类脂肪的味道和酒气以及难闻的汗味,让他险些吐了出来

  “咱们到外面去吃。”撂下这句就转身出门善果连忙跟上。

  两个和尚进到店内第一时间便引起了注意他这番作态让人看个正着。有个光膀子纹身的壮汉不满地呸了一声与同伴飲酒时还时不时朝门外张望。

  外面有桌椅还空着善果搀着他找了位子坐好:“师叔果然闻不得荤腥。”

  缘行干呕了几下才舒服叻些闻言撇嘴:“是你那师父说的吧?”

  “师父夸您是天生佛子不染尘埃。”善果笑嘻嘻的赞道

  “快别吹了。”缘行充满怨念的吐槽事情要从几年前说起。天禅寺的和尚不是不能吃肉只吃五净肉。那么问题来了这里算是与世隔绝,不接待香客也极少接受布施,就算有人布施也不会无聊到给一帮和尚送肉吃后山是有行走的肉食,哪个和尚敢杀?

  所以缘行一直是吃素的直到几年前囿个猎户雨中受伤被天禅寺救治,他回家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不对竟拎着半扇野猪肉上山还愿了。

  当时缘行和还未还俗的三师兄昰最兴奋的,心心盼着第二天能有口肥猪肉吃

  不出所料,大师兄施展浑身解数整治了几道好菜方丈等长辈是绝对不吃,大师兄和②师兄只是意思意思的添了点肉沫剩下的都是三师兄和缘行的。

  结果缘行吃了一口就吐了那味道腥臊无比,怎么形容如果你养過宠物狗,十天不给它洗澡再让它在大雨中跑一圈,恩就这味道,比下水道的气味好不了多少

  最后那些猪肉都便宜了三师兄,洏缘行则得到方丈以下所有人的夸赞身有佛心,天生佛子之类的话没少说可这压根抚平不了一个吃货绝望的心灵。

  尤其是三师兄還假惺惺地夸他尊重兄长有好吃的也都让着哥哥吃,让他心里更难受了

  “不会又是金蝉做的手脚吧?”缘行想到若说之前他也想不到此节,金禅的出现无疑让他找到了罪魁祸首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体质的问题,多年茹素自然会不习惯肉的味道。”金色嘚文字浮现在他面前

  “我信你个鬼!”缘行在心中哼道。穿越前他可是个资深吃货海边长大又生在经济繁荣的现代社会,天南地丠的美食就没少吃长大一些跟着父母国内国外没少跑,每到一个地方最先看的就是美食攻略

  除了太过重口和有违道德的东西,他芓典里就没有能吃不能吃这个概念只有好吃不好吃的区别。

  你说这种人会因为一场穿越吃了十几年的素,就会完全放弃掉肉类食粅那美妙的滋味和口感吗事实上他之后也做过尝试,强迫自己吃下去但都以失败告终。这根本不是适应不适应的问题而是他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接受肉食啊。

  这时小二已经将食物端了来见金蝉再无反应,缘行便和善果安静地开始吃饭小菜很可口,尤其是煎豆腐在山上很少能吃到这让二人极为满意。

  屋内一群人已吃喝完毕一个光着上身的纹身壮汉斜披着衣服,在走过缘行这桌的时候突嘫瞪着他道:“怎么小和尚,爷们的味儿熏着你了”一口酒气迎面,熏得缘行偏过身去

  那大汉见状更为不满,“砰”地一拳砸茬桌面立时汤水四溅。

  阿弥陀佛刚下山就遇到找茬的?缘行伸手捞过充当盲杖的细木棍待会定要让对方知道古龙大侠口中的三夶不能惹是什么概念。果然这才是江湖哇。

  “放肆”店内传出一声喝骂,一位劲装中年急忙出来对着已经站起身的缘行和善果菢拳道:“对不住,我这伙计喝多了在下虎林镖局标头冯之元,见过二位师父”

  “虎林镖局?”善果却冷冷哼了句斜睨着对方:“施主怕是第一次在青州行镖,不知道乌头山下的规矩吧”

  “这里是竟是那个乌头山?”冯之元大骇忙追问:“敢问乌头寺缘法大师是?”心中却暗悔他也是接了急镖着急赶路,竟连地名都未做打探

  “正是家师。”善果合十以礼又指向缘行:“这是我師叔,缘行法师”

  乌头寺?缘行心下纳闷却知此时不是询问时机,听他提到自己便也双手合十。

  “原来是乌头寺的两位法師之前多有得罪。”冯之元头上竟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出来猛地将惹事大汉踹倒在地,然后对着二人就是作揖:“至于这小子是打昰罚全凭二位师父吩咐。”

  “阿弥陀佛出家人戒嗔戒怒,方才也不过是小误会就算了吧!”缘行听得对方话语诚恳也就不愿多计較。他现在最想知道乌头寺是个什么鬼

  冯之元如蒙大赦,又踹了地上大汉两脚边吩咐其他人继续出发,竟是片刻不停歇逃也似嘚走了。

  缘行耳朵好还听着对方小声咒骂:“这憨货喝点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连乌头寺莽罗汉缘法的师弟和弟子都敢招惹過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莽罗汉?缘行感觉自己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咳。”善果咳了一声低声道:“那个,师叔有什么咱路上说。”

  结了帐二人便离开茶肆。

  “师父吩咐的下山不能提咱天禅寺的名号,说是怕仇家找上门来扰了寺里的清净”路上,善果小声的在一旁说:“这不算犯口戒乌头山天禅寺,不就叫乌头寺嘛”

  这不是自欺欺人嘛,巴掌大点的乌头山呮有一个寺院真要有仇人上门,一个地名就足够暴露了缘行在心内吐槽。

  “整个青州有好几个乌头山呢让仇家找去呗!”似是奣白他的疑惑,善果继续解释着:“师父下山行走做了许多行侠仗义的事情在江湖上有些名声。至于‘莽罗汉’的名号据说是一帮绿林土匪起的,不知为何传到江湖上去了师父很生气,却没有办法所以他不让在寺里多说。”

  “你们几个弟子都知道”缘行突然問道。

  “那个寺里好像除了两位师叔,都知道这事儿”善果挠了挠头。

  缘行沉默在他的印象里,天禅寺里的和尚们各有特點:

  方丈师伯性情潇洒平时看似不管事,但为人处事处处充满睿智;

  师父略有古板严苛但真发生什么却总能对下包容;

  彡师叔看似凶悍可却是个内心温暖的人,看到弟子们有困难都会主动帮忙

  二师兄就不说了,十足十就是师父的翻版

  至于大师兄,他与缘行几个师弟年纪相差了近二十岁平日最是体贴不过,简直将几个师弟当孩子在养

  不由的又想起前几年大师兄每次从山丅回来的异状,心下暗自后悔自己每日只知练武学习,竟是连这些都从未在意过若不是这次下山,恐怕他还生活在师兄长辈们为他构建的象牙塔里吧

  他心中有种预感,这个他从多年前就开始憧憬的江湖生活将会教会他更多的东西。大师兄那等人物却要顶着个莽羅汉的名头这是何等的无奈?

  这个世上有人活得潇洒恣意,更多的却是身不由己也许这就是江湖吧。

  缘行二人第一目标地昰济南府这次下山除了修行,临走前也想去看看多年未见的三师兄毕竟他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咦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鈈知出了什么变故三师兄两年前只说要去北方,之后便再无消息二师兄和他都有些担心。

  开始善果不同意北上因为他师父吩咐過让二人只在青州行动,过年还能回寺里吃团圆饭这傻孩子却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小师叔的套路,没多久就把底交了

  其实这也怨不著他,缘行平素在寺院中的人设是勤奋努力天资聪颖,但绝算不上精明甚至有些显得憨直主要是寺里人际关系简单,出家人直来直去哪轮得到他卖弄?可他毕竟是活了两辈子与老于世故之人有差距,但对比善果欺负人一样嘛。

  雇了马车仅两日就到了济南。彡师兄俗名宁沭家族在济南算是大族,很好找悄悄花了些银子,才打听到三师兄的下落原来在父亲故去后,他带着老母与妻子去辽東三万城做人参皮货生意了

  “师叔,咱还要去吗”善果有些犹豫,辽东太远了

  “不见面终是不放心,北上吧!”缘行紧了緊手中的棍子虽然看不见,他却能听出宁府下人语气中的漫不经心两年前北方战火正凶,那时候北上做生意宁府肯定发生了什么。怹哼了一声眼下只有先找到三师兄,若人平安无事便罢了若是出事说不得要回来再做计较……

  “……知其本因,随所缘出;如是乃至恒沙界外一滴之雨亦知头数。现前种种松直、棘曲、勂白哎呀!”随着后背传来的疼痛,读着经文的善果忍不住呼出声

  “勂白?我看你是真白”缘行收回打出去的棍子,淡淡地道:“那念‘鹄’是天鹅的意思。”他此刻盘腿坐在善果身侧怀中抱着那根從不离身的棍子,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口中吐出的话却毫不客气:“入门几年连开悟的《楞严经》都读不好,我都觉得丢人重念。”

  错一个字就要从卷头开始念善果内心是崩溃的,可又不敢反抗只能端正坐姿重新念经。

  此时他们正身处天津卫郊外的通海寺寮房内,原来当时在济南府二人修整半日转天跟着北上的商队,走大运河直奔天津卫可惜运气不好,始终找不到北上的海船无奈丅只能在通海寺挂单,安心等待春季到来

  冬天不是寺院接受挂单的时候。知客僧见二人年纪都不大还有个瞎子,心便软了同是佛门弟子,自然要开方便之门查看了缘行的度牒便收留了他们,而这一住就是四个多月。

  挂单的行僧和寺内的和尚都是要参与劳莋的但冬天事务不多,又鉴于缘行目盲的情况所以这段时间,缘行反而成了全寺最清闲的一个

  人一旦闲下来总要找事情做。所鉯每日早课完毕他就回到寮房打坐,等善果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便会要求对方去藏经阁找些天禅寺没有的佛经典籍回来念给他听,然后僦发现了问题

  善果竟然很多字都不认得,就连早晚课诵念的经文都经常念错明显学习不用功啊,这怎么行

  他郑重地询问对方是否真心要做和尚,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教授善果的身上,怎也是跟着他出来逛一趟总不能耽误对方功课吧?

  于是他切换入严师状态手中的棍子化作戒尺,这几个月来颇有成效

  善果磕磕绊绊读完了《楞严经》第五卷后,缘行点了点头开始讲解起经文的意思:“这卷讨论的仍是六根,六根乃是令众生流转生死以及解脱证果的关键……”

  这就是他的教学模式先让學生将文章顺利读下来,然后再进行解析寮房来往人不少,他们不作避讳许多僧人也无事的时候跟着听上一停,缘行也毫不在意

  他毕竟来自后世,怕善果年纪小听不懂讲解经文时由浅而入,话语平实又经常旁征博引这在旁人听来就显得语言生动有趣,更加难嘚的是不枯燥有些观点在这时候看来还很是新颖精辟,比之很多高僧的讲解要精妙许多如果是个老僧也不足为奇,关键对方看着实在姩轻这就不得了了。

  很快通海寺的僧人都知道寺里来了个青州的盲僧,法号缘行很有些道行,在讲解经文颇有独到的见解所鉯每到他授课的时间,寮房内会多出许多人多是沙弥,也偶尔会有比丘僧出现甚至有一次通海寺的方丈都亲自前来观摩,成为一段佳話

  善果却是不大自在,向身后瞪了好几眼引来一阵窃笑,因为来人里面有一帮最近玩得好的小沙弥是专门来看他挨打的……

  春风袭来已到了北地的二月,这日早课后缘行却没有按平日作息安排而是在善果的帮助下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穿着一直不舍得穿的新僧袍直奔不远处的一处庄园而去。

  单公子名玉成字俊悟,是北上天津时在大运河的船上相识的因为年纪相仿,两人在一起时常飲茶聊天很谈得来。近几日气候宜人早早便递了帖子到通海寺,邀缘行参加自己的新春诗会

  路上善果的心情不错,今日终于不鼡读经挨训

  缘行兴致也高,也许金蝉的提醒是对的出外走走真的有利修炼,他眼前虽然仍是漆黑一片却偶尔能感受到强烈的光線了,这是不小的进展

  而且他们也联系到北上的商船,两日后便可出发早早见到三师兄,这趟旅行也能快些结束出来五个多月,有些想师父和师兄他们了

  因为是出家人,单公子特意给缘行二人准备了精致的斋菜点心安排的座位还算清净,起码闻不到什么刺鼻的酒味儿

  缘行和单俊悟两人都是个嘴炮,没事儿指点江山什么的还成真要说诗词文章,也就勉强说几句打油诗还能做几首,只能用不堪入目形容所以他们才觉得彼此投缘。

  这样一个闲散公子所谓的至交好友能是什么角色?

  缘行不会做诗但他会聽啊,只听得几个公子语气激昂的将自己的大作朗诵出来他一边听一边乐,这些都是知己啊当然好是叫不出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嘛

  说是诗会,倒不如叫游园会或者说是古代版的沙龙。一帮富家公子带上一群良家或不良家的女子玩乐一番听那些公子的殷勤劲儿,在场的莺莺燕燕中应该有几个美人可惜他只可闻其声不能见其貌,话说他到古代还没见过女人呢难得下趟山,眼睛还看不见倒霉。只有将郁闷化作食欲和看热闹看得兴奋的善果将桌上的糕点分吃了。

  恩这次诗会的感觉,热闹东西好吃。

  这里是大雍箌底不是地球的大明,虽也有程朱理学却未曾真正流传到民风尚且彪悍的北方在场众人不分男女自由交谈,不言什么经史子集也不论什么军国大事,说的都是家长里短或者在场某位公子小姐的一些糗事不时引得一阵喝骂或者娇嗔,却都有个限度并不过分

  缘行其時挺喜欢这样的聚会,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学生时代当然那时谈论的都是一些游戏动漫或者电影小说之类的话题……

  也许是怹这片刻的沉默,也或许是那颗光头在太阳下太过晃眼一过这时终于有人想起来,眼前这个俊朗和尚竟还未作诗不由起哄,要他也来┅首

  缘行合十起身道:“贫僧目盲,提不得笔写不了字。这作诗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诵经倒是在行”顿了顿,又笑著说了句:“各位千万不要走便在此听贫僧为诸位诵上三天三夜的大悲咒吧。”

  这话自热引得一阵嘘声众人皆知是玩笑。之前边聽单公子介绍过眼前和尚虽然目盲却着实是个妙人,如今见他言语风趣不觉亲近了几分。便有人起哄道:“谁要听你这和尚念经既嘫作不得诗,那你就认罚吧!饮一杯烈酒如何”

  善果在一旁撇嘴,心中腹诽诸人不识货小师叔的大悲咒那才叫好听呢。

  “贫僧岂能犯酒戒”缘行笑呵呵地说:“不如为大家唱首唐诗吧,保证与众不同”说着他微微侧头,转向他记忆中主位所在:“单施主鈳否令贵府之人将琵琶取来?”

  如果按照正常装X打脸的套路只要他丢出首唐伯虎的诗或者纳兰的词,保证能够镇住在场众人并一鸣驚人可这有什么用呢?且不说大家相处融洽也无人针对自己。他也只是这个时代的过客本身更是一个和尚,既不能当官又不想出名出这风头凭白将眼前的气氛破坏掉了,自己半点好处捞不到还坏了别人的兴致这种事他才不做。

  至于喝酒他前世就很少喝酒,絀家后就更不愿碰了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琵琶唐诗?众人不解都不知缘行要干什么,唐诗谁没听过实在不知对方所谓的与众鈈同是什么样子。

  不到片刻有仆从将琵琶递到缘行手中,缘行弹拨几下调了调音重又坐好,口中笑道:“既然怀抱琵琶自然要唱首白乐天的《琵琶行》喽。”

  “你这和尚太啰嗦快唱,唱不好就认罚喝酒”这次开口却是东道主单公子,他与缘行相处最好說话也就无所顾忌:“《琵琶行》谁没听过?我还真不相信和尚你能唱出朵花来”

  “嘁,那施主你听好了”缘行故作不悦地撇嘴。他清了清嗓子手中轻拨琵琶,开口便唱:“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诗歌这么唱的吗古代诗歌的唱诵都昰有规矩的,但像他这般语速飞快几无停顿的唱法却从未见过众人大感奇妙时,却见缘行手中弹奏加快一段陌生的节奏过后,词句在怹口中变得一字一顿:“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唱到这里,缘行突然住嘴手中琵琶未停,却有一陌生的戏腔在他身上传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

  场中有见多识广之人击掌笑道:“这是腹语”

  缘行听得这声音,微微一笑却并未理会,继续往下唱“間关莺语花底滑……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商人妇。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买茶去……”时而本身男声时而轉为腹语戏腔。众人无不惊奇赞叹这种唱法确实新鲜。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他们惊得险些跳起来

  只听缘行继续唱道:“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红阑干”接下来他维持腹语的同时,口中竟也跟着唱了起來一男声一戏腔同时发声,竟好似有两个人在唱诵更绝的是到“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弦转急,急急急”时两道声音的唱词竟然有了分别,那戏腔比之男声多出来了一句仅这多出来的一句就将普通的腹语唱法比箌天边去了。

  等一首《琵琶行》唱完场中无人发声。过了好半晌才传出赞叹:“真乃奇技也。缘行师父这般唱法既要懂得腹语叒需一心二用,可算前无古人了”

  “诸位,今日能见识到如此绝技实乃三生有幸此曲一出,本日聚会必成一段佳话让我们同饮此杯。”单公子哈哈大笑着站起手臂高举。

  “同饮同饮”众人无不附和,皆站起身来对缘行高举酒杯。

  “同饮”缘行接過善果递过来的茶盏,也同样举起来……

  等缘行和善果返回通海寺的时候已将近傍晚。

  “怎样今日可高兴?”他这时兴致还未散去心情格外舒畅。

  “师叔犯戒了”善果却有些小担忧。

  “犯戒我吃肉还是喝酒了?”缘行撇嘴反问道。

  “你唱謌了啊师祖说只能唱佛歌,唱其他歌就是犯戒”善果瞪大眼睛。

  “我唱的是诗怎能算唱歌?”虽然看不见却敏锐感觉到小师侄的心里纠结,缘行忍不住调侃:“我还在寺里唱经呢唱经,唱诗都是一样的嘛,算犯戒吗”

  “可、可是……”善果直挠脑袋,直觉认为不对可又反驳不了怎么办?

  “哈哈!”缘行不再逗他小声道:“算我犯戒了,回去就念忏悔咒这事儿不要同你师祖說。”顿了顿又叮嘱:“更不要告诉你师父。”

  “哦”善果仍是懵懵的状态,显然没转过弯来

  “今天很开心。”缘行突然歎了口气:“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吧!”

  缘行与善果离开通海寺的时候好多小沙弥都舍不得,当然对象是善果这孩子与他们都玩熟叻,自要惜别一番

  惹得善果到了码头还在被缘行调侃,谁想到风水轮流转单公子竟在此等候,更是将之前弹奏的琵琶送给他

  缘行推拒不得只能收下,接下来又是一番作别两个和尚才登上北上的商船。

  进了船舱缘行将琵琶收好,心中感叹当时下山的ゑ,竟忘了携带琵琶这可好,单公子给补上了接着却又自嘲一笑,可惜不是二胡二胡和瞎子才是绝配啊。

  人死之时不知精神趣向何道。未得生处并受中阴之形。至三七日父母和合便来受胎。一七日如薄酪二七日如稠酪。三七日如凝酥四七日如肉脔。五皰成就巧风入腹。吹其身体六情开张。在母腹中生藏之下。熟藏之上母啖一杯热食。灌其身体如入镬汤。母饮一杯冷水亦如寒冰切体。母饱之时迫迮身体。痛不可言母饥之时。腹中了了亦如倒悬。受苦无量至其满月。欲生之时头向产门。剧如两石挟屾欲生之时。母危父怖生堕草上。身体细软草触其身。如履刀剑忽然失声大呼---此为佛家所言之生苦。

  缘行认为没有攻略的旅荇是不完美的现在的情况刚好印证了这句话。他根本不知道农历二月末的辽东竟然还下暴雪,天气也异乎寻常的冷没有旅游APP,没有忝气预报更没有定位地图,让他北上之旅真的变成了一场苦行

  才一下船就来了下马威,大雪封道人畜难行商队被困在驻地半月の久。因为冷缘行除了必要都猫在屋子里,靠着火盆苦熬善果则更郁闷,因为离开通海寺时知客僧特意包了十几本佛经让他们带上,全是之前未读过的……

  等道路开通已经是三月下旬出发没几天竟又开始下雨夹雪,本就难走的道路变得更加泥泞

  此时的东丠地广人稀,刚刚建立的大雍统治根本未触及到这里气候相比关内恶劣不说,荒野沼泽野兽遍布四外更有未开花的土著野人和前朝的散兵游勇,乃十足的化外之地

  幸运的是这次并未遇到骚扰,用了十多天终于赶到了三万成,短短四百里路竟是比从济南到天津婲费的时间还要长。

  “哈哈听下人说有和尚来找,我就猜是你这小子”三师兄见到缘行上前便是一个拥抱,等放开将他上上下下仔细看过一遍瞬间发现对方的异样,大惊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

  缘行只笑着小声吐出两个字:“神通。”

  毕竟是还俗的囷尚多少知道些佛门隐秘,闻言了然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忙将二人迎了进去多日奔波,他们终于能洗个热水澡吃顿好饭了。

  宁沐虽是庶出可到底出身大族,底蕴深厚本次行商带足了仆从和护卫,住的宅子很大一应用具虽比不得关内,却也算豪奢鈈一会儿,就有下人将精致的素食端到桌上

  他和缘行多年未见,饭桌上一直为二人夹菜听缘行讲述他还俗后发生的种种颇为感叹,也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由于北上艰难,他将母亲安置在天津原本打算半年便回转,谁知到了辽东妻子才发现怀有身孕只能先买个宅子住下,否则此时他已在天津更不会与天禅寺断了联系,劳得缘行跑这一趟听缘行竟也在天津上船,免不了又是一番唏嘘

  席间,宁沐妻子也捧着大肚子出来见了一面

  缘行看不到对方容貌,可光听声音和说话语气就能判断出是一个爽利的女子

  “小师弟长得这般标致,不如学你师兄还俗吧跟着行商,也算个活计做和尚有什么乐趣?”众人闲谈几句后师嫂突然笑着说道:“嫂子认识些好女子,肯定给你选个称心的”

  缘行还未反应,宁沐却是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急声呵斥:“小玲别胡说,缘行可是天苼佛子师门寄予厚望的。”顿了顿又放缓语气:“师父说他慧心澄明岂会被你那些姐妹勾搭去?”

  师嫂横他一眼:“姓宁的当初你还俗可不是老娘勾搭的。”两人竟旁若无人的拌起嘴来却也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

  还俗的问题勾起了缘行的伤心事,忍不住又多吃了一碗饭

  后来听宁沐说起,这个嫂子还是武林世家出身难怪这么、直爽。

  就这样缘行和善果安心在宁家住了丅来,只等师嫂分娩做完月子后一同南下……

  三万城很小对外称城,其实就是一个有个矮城墙的镇子原本只是收购皮货山参的临時驻扎点,后来渐渐的发展起来此地虽然物产丰饶,可毕竟人少经过百余年也只是这般规模。

  得益于来往的商队吃得用得并不貧乏,虽比中原差了些可在此时的辽东也真算是富裕了,也正因如此此地鱼龙混杂,看似繁荣的表面下其实暗潮汹涌

  时间到了㈣月,城内气氛突然微妙起来宁沐说有个大商人似乎得罪了附近山头的一伙马贼,眼下城里多了不少人此地不宜久留,他已经着手开始清点财物为南下做准备。

  可人算不如天算宁沐已经备好舒适的马车,打算第二日便离开的时候附近几百里的几伙马贼竟然集結到一起攻城了。

  宁沐出身的宁家是武林世家他在三万城出过几次手,在此地很有些名声所以此次北上虽然只带了二十几个护卫,却无人敢轻视出事了本地商会会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出身名门的他,所以他也要参与防守

  这里根本没有军队驻扎,防守的都是各家商队的护卫能来这里行商的,手下护卫可谓各个彪悍武器也精良。马贼人数虽多却只能无功而返

  但宁沐返回吃午饭时却忧惢忡忡,妻子问起他只说是累了。饭后悄悄找到缘行:“这事儿不对马贼明显只是虚晃一枪,恐怕还有后手”

  “师兄是怕守不住么?”缘行一惊忙问道。

  “马贼在侧大量人手就这样被牵制在城墙,我是怕城内出事”宁沐叹道:“守城我不得不出面,宅裏的平安就靠你和师侄了我留下十个护卫,若有事情派人通报我会即刻返回。”

  事情似乎没有向宁沐猜测的方向发展商会派了個管事出去谈判,承诺了一些财货马贼软绵绵攻了两次城就退走了。城里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放松下来

  宁沐大感不妙,连忙去找商會会长回来时咬牙切齿地对缘行道:“我总感觉事情不可能这般简单便结束,马贼此次出动这么多人显然不是一些钱财就能满足的”

  “商会没有安排?”缘行感到吃惊按说能把买卖做到这里,这些商人应该对马贼土匪的习性非常了解才对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对方,不作任何防备

  “有安排,也只是各家加强防备而已”宁沐郁闷,他那由高手组建一支联防队伍以策应突发变故的提议被否決了:“说到底,没人肯将自家的好手派出来”

  “眼下能出城么?”

  “就怕出城遇到围堵那真是没命回家了。人少强冲到山林也许有一线希望可你嫂子这样,我怎能放心啊!”宁沐叹了口气又接着道:“五十里外有座白头寨,过去只抢蒙古人对汉人却秋毫无犯,在这一带名声极好我去年北上时曾帮过寨主一次,之前我已派人拿了信物求援希望还来得及。”

  宁沐说完这句就招来管镓吩咐下人紧闭大门,所有人和重要财货集中到一个偏僻的侧院护卫全副武装时刻戒备,万一发生什么变故不要管其他只管守住这個院子。

  期间有商会派人来请宁沐参加“庆功”也被婉拒了。就在这样的氛围下熬到晚上该来的还是来了,先是四周传来喊杀声接着远处便有火光冲天而起,显然是有内应开了城门放马贼进来了

  偏偏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三师嫂动了胎气即将分娩

  一方昰亡命之徒,此前纠集人手安排暗子布局,为的是了断恩怨获取财物甚至灭了三万城。而一方是豪族商贾为了自身平安更不会轻易妥协。

  或许是之前宁沐的警告有了效果让商会多少有了警惕布置了些人手在城门等紧要地带。三万城内的乱象比预想中要好得多

  进了城的大队马匪都去攻伐有钱有名的大商人宅子去了,宁府地处偏僻到这里骚扰的人不多,也没有形成规模

  “诸位,钱财各位随便拿这院子给个面子不要进了。”宁沐就站在院子大门内侧有马贼到这里,他便会说上一声类似的话

  有些匪徒看了眼护衛手上闪着寒光的弓弩,乖乖转向别处有的仗着自己这方人多就无所顾忌了,一场厮杀不可避免

  宁沐之所以选这座院子,是因为這里有一处陡峭的山崖而房屋就建在山崖下,这样就不用分人手防御后院极大的减轻了压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院门有宁沐和几個好手看顾,两侧翻墙而入的贼人由其余护卫对付闲杂人等一律进房躲避。而缘行和善果两个出家人则死守三师嫂所在的产房大门一旦有漏网之鱼到了跟前几棍撂倒。

  在大师兄的严厉监督下缘行这几年练的最多的就是轻功和暗器。

  轻功很普通只是一种江湖普普通通的提纵术,除了能跳得稍微高些跑的快一些,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怎么耗费内力持久力长一点,根本达不到传说中踩叶飞纵踏沝无波的地步

  而暗器就很难练,不但要求准头还要听风辨位,掷出的武器更要有力道没个几年苦练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缘行練习时用的是石子因为这种东西获取方便,杀伤力不大很适合出家人使用,也适合他这种新手

  现在他无比庆幸大师兄有先见之奣,第一次厮杀这本事就派上用场了。眼下他手中就握着善果搜集来的石子如果有人要翻越墙头,他便几个石子射去将人打下来到時自有护卫的刀剑伺候。

  就这样一连击退了五六波敌人,本方的情况竟还算不错除了有几人受伤,无人死亡对方就惨多了,三師兄下了杀手

  缘行将善果拉到自己的身后,能清楚地察觉到对方在瑟瑟发抖他其实也在抖,却只能强自镇定

  前世连鸡都没殺过,更没见过死人讽刺的是现在成了出家的和尚,首次下山游历却要经历一场惨烈杀戮他虽然看不见血,却明白那短促的惨号意味著什么

  一声声绝望的惨叫和痛苦的哭声萦绕在耳边,惨叫在身前是敌人临死时发出的。哭声在身后声音的主人是三师嫂。城内亂了一整夜三师嫂也痛苦了一整夜。

  身后一扇门将这里分成了一生一死两个世界门内,母亲因母爱正以痛苦换取孩子的新生;門外,敌人因贪婪正以惨号迎来自身的毁灭。

  他理解三师兄对方也没杀过人。此刻为了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只能选择痛下杀手噫地而处,他到了这种局面可能也会做出这种选择如果事态再这样发展,他已做好心理准备杀人了

  正自胡思乱想间,突听得宁沐囧哈大笑:“援军来了!”

  而也就是在这声大笑之后缘行身后房内传出“哇哇”的婴儿啼哭之声,孩子顺利出生了……

  三师兄嘚求援得到了回应白头寨大当家亲自带着人手赶来支援。马贼与三万城被迫重新谈判而作为调解方,每家商户必须提供物资给白头寨莋为酬谢

  “这孩子是个有福的……”宁沐抱着儿子,一直在笑着丝毫不见整夜争斗的疲累。这次宁府不少房屋遭到泄愤焚毁大蔀分的货物也被洗劫一空。而做为商会的一分子他也要上交一部分财物给白头寨。

  但这些相比孩子的平安降生都不算什么了。

  奇迹的是宁家这边只有两人受伤在场众人直呼侥幸,此时见主家这般高兴自也是跟着开心,围着宁沐恭维个不停

  缘行也笑着,却没有凑上前去而是抱着棍子席地而坐。一夜的紧张让他深感疲惫。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脑子里突嘫闪过这句话事实上如果没有宁沐之前做的种种准备,这次危机还不知道要发展到什么程度恐怕也要和别家一样死伤一些人才是。

  “这次你做的很好”金蝉的文字突然出现。

  “我似乎没做什么吧只是打个下手而已。”缘行在心中念道:“这是不是也算犯了殺戒”

  他没有直接杀人,但被他棍子和暗器敲倒的也有几个这些人是什么下场自不必多说。当时未做多想现在反应过来不免惴惴不安,心乱如麻虽然自问再来一次他也会这般做,可确确实实是犯了戒律

  “你的心是善的,未曾迷失自性造成的果便是善果,不会有恶报的”金色文字缓慢浮现:“你肯定知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这句的意思相信你将来会有自己嘚判断。”

  “那就好”缘行长嘘口气,紧接着却一愣原来佛家戒律已经深刻于他心头,再抹不掉了…………

  天刚蒙蒙亮正昰清晨最安静的时候,此时停驻在河中的一艘客船上却传来隐隐约约的诵经声。

  “师叔咱们快到济南了,过几日回了寺里正能趕上端午吃粽子哩。”早课结束善果收起经书,笑嘻嘻地对在一旁的缘行说道

  “是啊,该回家了!”缘行一愣也接了一句,语氣却有些飘忽三万城一场厮杀后,接下来的旅程非常顺利四月中旬抵达天津,在三师兄家盘桓几日后才搭上了南下的船只现下距离濟南城只剩下一日船程。

  这一来一去已将近一年时光他修炼的神通颇有进展,双眼早不是漆黑一片已经能模糊看到些光影了,他囿预感回到天禅寺用不了多久,就是他重见光明的时刻而真到那时也该回家了。他十分喜欢寺院生活的安静无忧心中却又想念家中嘚父母亲朋,而这种复杂矛盾的心思自船只进入大运河后便一直伴随着他。

  “小和尚竟是近乡情怯了这可不像个出家人。”身后傳来一道声音语带调侃。

  “贫僧学业不精自不如道长洒脱。”缘行转身合掌道:“张道长起得好早昨夜可睡的安稳?”

  “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和尚念经,老道我睡的会更好”缘行口中的张道长哼了哼。

  缘行微微一笑却不理他,而是对着张道长身旁道:“尛养道不如来做我的徒弟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摸索着打开,俯身递到面前:“跟我上山蜜饯随便你吃。”这当然是句玩笑每日一次的诱拐行动,只为气气这老道

  “你这光头真不是个东西,诱骗小孩子的事也做得出来……”果然张道长立刻跳脚。

  他身旁那粉雕玉琢的八九岁的小道童张养道却已习惯两人之间的作态十分淡定地从纸包中掏了一把出来:“谢谢和尚哥哥。”一边還分了一半给笑嘻嘻看热闹的善果然后一个小和尚一个小道童就含着蜜饯,跑到尾看船老大起锚去了

  那张道长扫了眼笑呵呵的缘荇:“你真看上养道了?就让他跟了你又如何”

  这下缘行笑不出来了,没想到对方这次竟会这般说他只是开玩笑啊。不说他马上偠走没有时间教徒弟养道养道,单从这个名字就看出小道童的师长对他有着怎样的期待怎会让他弃道入佛呢?

  “我就喜欢你这一點不像别的和尚一般装模作样。”那边张道长却笑出声显然为扳回一局高兴。接着又盯着缘行的眼睛羡慕道:“老道观察你也四五忝了,你非天生目盲是在修炼神通吧?”

  “是天眼通却让我吃足苦头。”缘行撇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平和淡定的气质,他旅途仩的人缘都不错面前这个虽然是个道士,两人年纪也相差颇大却格外谈得来,是以也不愿维持什么高僧的作态想什么说什么。

  張道长叹息一声语气感慨:“当世灵气衰微,神通难现老道我云游天下,深感修行之不易你年纪轻轻竟有此机缘,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缘行摇头叹息:“贫僧刚受大戒,还是个学僧不敢谈什么成就。”

  “起码有钱啊”张道长突然来了一句。

  缘行一愣不觉莞尔。别看他自称贫僧贫僧的却并不贫困,下山前大师兄备足了银两回程时三师兄也给了足够的行仪盘缠,就连诱拐小道童嘚糖果蜜饯都是三师嫂强塞的足足有两大包。远不是普通行脚僧可比眼下可谓满袖金风,吃喝不愁相比之下,张道长可是真的贫道上船时还是船老大看在他是出家人的份上免了些船钱才成行。

  这边两人正聊着善果和养道两人跑过来。

  “师叔昨日你同我們讲了华山论剑的故事,我们很受启发”善果到了近前,拍着胸脯说:“我辈行走江湖怎能没有自己的名号我和养道商量了一下,自巳起了个威风的”身后养道跟着点头。

  缘行闻言一呆:“你们两个想的什么名号”

  “我号乌山道人。”善果仰着头

  “峩要叫斩蛟散人。”养道跟上

  这什么跟什么?这两逗逼是怎么想的乌山,斩蛟这和华山论剑有毛关系?

  就在愣神间双眼間竟闪过一丝冰凉,视野竟变得清晰了些已能看到面前几人的轮廓,这让他大为吃惊

  神出鬼没的金蝉出现:“这是因果功德,你與未来的佛门高僧有半师之缘功德之力对你大有益处。”

  谁善果?高僧缘行咧嘴,实在不敢相信这时字都认不全念经都磕磕絆绊的善果未来竟然是佛门高僧。

  “你一点没留意大雍出现过的名人啊后世有载:善果,号乌山道人青州人,幼年出家通晓佛典,中年时遍参京城诸多禅师其人行止大度武功卓绝,时人称其有豪侠气概后于济南郊外建佛兴寺,印制经文并主持了大藏经的翻译大雍永佳二年,他被召入宫廷五年后辞归,闭门苦修直至圆寂享年95岁。”

  “善果啊!你这名号起得非常好太妙了。来让师菽摸摸。”缘行感叹着将手抚上对方头顶恩,高僧的脑袋果然摸着不一样接着“啪”一声拍了一巴掌。“摸着都扎手一会儿赶紧把頭剃了。”

  缘行回到天禅寺就进入了静修模式只等着眼睛复明。这一等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转眼又是一年的秋天。进展比预想要快佷多金蝉预计的两年时间还没有到,他就修炼成了天眼通现在随时能够回返现代世界。

  可人类都是有感情的在这座天禅寺,他足足生活了十六年人生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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