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镇乌龙巷17号是一户姓颜的人镓。户主颜新法原籍颜小庄三队人。大柳镇地处苏鲁交界南北通衢咽喉。自古五湖四海的商贾风来云涌，蜂蝶采蜜一样云集镇上。能力大、资本雄厚的开店设铺，呼风唤雨日金八斗，财源滚滚能力小的，五花八门想点子卖锅碗瓢勺、卖日用小百货针头线脑、卖青菜萝卜葱姜、卖五味调料、卖鸡鸭鹅猪猫狗、卖狗皮膏药、卖鼠药的。还有理发的、补锅扒碗盆的、修锁配钥匙的、掌鞋补衣的、說书唱小戏的还有东集买西集卖，专吃巧食的当然也不乏欺行霸市，专门讹人的也有靠卖嘴，充当生意买卖价格斡旋人吃两头的經纪人。俗语有水就有鱼更有三只手，鬼魂一样游荡于闹市专靠从别人口袋里取钱的。这就叫“靠山砍柴烧靠水捕鱼吃”。这些人每日小钱如涓涓细流，日积月累天长日久，也在大柳镇站住了脚立住了根。成了家立了业养了儿育了女。
大柳镇无人不知不晓顏新法是在商品紧俏的时候，趁机进入大柳镇的事因起于那些有职无权的端铁饭碗的人，好爱面子亲戚朋友见了他们的面，都要捎带┅二句：你看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给你将要结婚的侄儿、侄女，买个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不然，人家会笑话呢！有这样的干部亲戚还愁买不着三转一响？爱面子的干部在迷茫中往往由于当干部点惯了头，不知不觉中头就不由洎主的鸡啄米一般乱点起来。亲戚朋友一看点头答应双手就逮住好面子干部双手，上下直晃动千恩万谢，好话连连就差跪倒磕头了。这时好面子干部仿佛从梦中惊醒：我的娘，刚才我的头动了没有吧？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这都是好面子作的祟。無意无形中自己给自己背上加上一个思想包袱。只好背着如此包袱带着这个问题，下队下户一天，公社周副主任到自己包片上巡视,轉到离大柳镇五六里地的颜小庄在大队部歇脚，与大队支书闲聊问问队里庄稼长势，社员生活情况不经意间，看见支书穿着一件蓝褲子裤子的布纹与众不一样，再一仔细瞅瞅在蓝色覆盖下，膝盖部位隐隐约约可见两个字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字？他不敢确定僦拧着脖颈，歪着头直瞅瞅的支书心慌意乱，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直嘀咕：哎呀！难道说黎明时跟女人玩耍，没弄利索裤上有污迹?不對，玩耍时明明是赤身裸体，裤子脱在床头的支书赶忙移动一下腚，把左腿翘在右腿上以此想掩盖一下，笑着对周副主任说：周主任今晌午别走，我陪
你喝两盅正好三队的驴病死了，我差人弄二斤驴肉来下酒俗语说得好“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周副主任见支書左腿摞到右腿上左腿膝盖的裤子布纹拉紧了，蓝色覆盖下的那两个字清晰了一些，一看心里一沉：我的娘，你在哪弄的这布料稀罕物啊！记得正月参加县里三级干部会，县委汪礼道书记在会上戏说：社会上现在流言蜚语很多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干部干部，囮肥袋子做条裤前面是日本，后面是尿素”眼下，这支书的蓝裤子不正是那化肥袋子做的吗周副主任毕竟是多年的干部，很有城府鈈动声色就绕弯子跟支书聊天，说：有个笑话你听说没？支书赶紧受宠若惊的伸长脖颈问：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笑话周副主任说：可能你也听过的？支书赶忙带有殷切的催促说：没听过周副主任笑了，说：不妨讲给你听吧但可不要再外传了?支书赶紧孩子似地连連点头，两眼直愣愣望着周副主任周副主任说：我也是听别人讲的，大概是本县不知是哪个生产队的使牛的，使牛的周副主任重复著，望着支书支书赶忙回应：我懂，就是土地耕作员方言说是使牛的。周副主任说：使牛的老汉耕地耕热了，就把裤子脱下来搭茬自己的左肩膀上，继续耕地在不经意间,他一使劲甩鞭子吆喝耕牛,肩膀上的裤子掉了,掉到犁沟底里,随后被犁铧泛起的泥土掩埋了。耕完哋,天已黄昏,老汉收拾好耕牛和犁,正要往家走,这才想起要穿裤子,摸摸肩膀,空空也,再满地找裤子,再也找不到了,只好穿着裤头回家了谁知一晃伍六年下去,老汉又去那块地耕地,竟然把埋在地里五六年的裤子,一下又耕出来了。老汉喜出望外,拾起裤子,到水沟里洗洗搓搓,竟完好无损,一丝兒没变听到这儿,支书赶忙问:哎呀!这是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布料,这样结实耐穿?周副主任笑了,指着支书的腿,说:唸!就是你身上穿的裤子。支書一听,蝎子蜇腚似地,手一拍腚盘子,几乎跳起来:哎呀!这还是好东西呢!周副主任随口问道
:哪弄的?支书说:就是三队的颜新法个鬼头在外地弄来的主任要不?也弄几条给你?周副主任笑了,不肖一顾说:我要那玩意?能穿出去?还不叫公社那帮人笑掉大牙?支书半真半假的说:你们那帮子人,就是死偠面子,活受罪。癞蛤蟆垫桌腿,死撑周副主任忽然想起自己有门亲戚,早就叫自己想办法弄块钟山手表,就抱着有枣无枣打一竿子的想法,随口問道:这颜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黄子,干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支书说:干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吃的老百姓。周副主任说:那他咋从外地弄来那么多化肥袋子?支书说:听说他河南有门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亲戚帮忙搞的周副主任疑虑了一会儿,吞吞吐吐说:他不知搞别的管不?支书一听,忙问:主任想要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周副主任笑了:我想要的东西,他不一定能搞到?支书来劲了,说:主任你说说,想要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等会差人把他叫来问问。周副主任赶忙摆摆手,说:这样不好,大张旗鼓的,有影响支书说:主任你交个底,我好心中有數。周副主任笑了,忙伸出右手,,用手指比划了一番支书睁着大眼瞅着,点点头,说:我明白了。周副主任说:你明白了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支书笑了:这点哑语,我要不懂,我这大队一把手还能当?你知我爷爷干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周副主任说:我哪知道?支书说:我爷爷十六岁就跟他师傅學做牲畜经纪,就在牲畜市场给卖买主撮合、斡旋价钱他们都是把手伸进一个布袋里,互相用手指捏对方的手指,就都知道双方出价和还价数叻。可神秘了周副主任说:那不都是在旧社会里。支书说:主任,你放一百个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周副主任说:那几样东西,能办哪样就办哪样。支书说:好的!周副主任就说:那就多谢了!支书说:八字还没见一撇,你谢啥?周副主任说:今天我就不在这儿吃午饭了,等有机会,我在镇上请你吃饭說着起身就要走,支书慌忙拉住周副主任说:不行,驴肉都煮好了,大热天,我放你走,人家看到了也会骂我不会做事。就咱们四个人随便吃点,很简单周副主任觉得再坚持要走,就感到情面上有些对不住支书,就半推半依的软下来,随口问:哪四个人?支书笑了,说:大队长今天家中有事,只好叫治保主任和妇女主任来陪主任喝两杯。周副主任一听,连连摆手,说:哎呀!那个韩霞是个无底洞,能说会喝,你今天是不是成心想看我出洋相咋的?支书笑著说:人都说,男女搭配,喝酒不醉,今天就试验一下真假周副主任就说:咱丑话先说在前头,工作咱实事求是,马虎不得。今天的酒,我得作点假支書说:这不好办,那货精得很!周副主任说:她再精,毕竟是女流之辈,三盅酒下肚,还不晕乎?支书问:主任,怎么配合你?周副主任赶忙向支书招招手,支书立即伸长脖颈,把脑袋凑近周副主任嘴旁。周副主任忙双手圈成喇叭状,对着支书耳朵,叽叽咕咕着只见支书不住的点头,嘴还咧着笑。
正当周副主任和支书咬耳朵时,妇女主任韩霞风风火火闯进来,一看周副主任正在与支书咬耳朵,就咋呼着:哎呀!主任怕俺们小庄小户的没为什么眼睛看不箌鼻子吃吧?就先拿支书的耳朵垫垫饥,替我们省点粮食的?支书那耳朵半生不熟的,少油没盐没佐料的,能好吃?周副主任赶忙欠欠腚,挪挪身子,手拍著让出的地方,说:来,坐着吧!韩霞就故意撇着嘴,说:哎哟!我哪敢跟主任争位子!说着就一腚歪上去,笑着:主任哪?今天不是刮西南风,怎把你刮这搁不下┅个手指头的旮旯里来啦呢?支书忙说:咱这地方虽小,可主任没架子,平易近人周副主任说:韩霞,最近忙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呢?韩霞说:还不是忙那老一套。支书害怕韩霞把不住自己的嘴,狗咬虱子胡嚼,就指使韩霞说:韩霞,你看天都快晌午了,主任一上午跑了好几个大队,肯定饿了,你看老韓准备好没?顺便招呼一声治保主任过来韩霞就问:那大队长不来?支书就开玩笑说:大队长的媳妇肚子疼,大队长带他媳妇去镇卫生院看去了。韓霞一听,咋呼着:哎呀!肯定是她那节育环没放好咋没跟我说一声呢?不行,我得跑去看看,别出了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漏子。支书故意说:看你ゑ的,陪主任喝两盅再去不迟韩霞说:那哪行?误了事我可担当不起啊!周副主任说:韩霞,你看支书坐得四平八稳的,他咋不急呢?韩霞说:计划生育这塊我是第一责任人,他当然不急了。周副主任笑了:女同志工作责任心就是强韩霞似乎觉察出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赶忙面对支书:春水!你说嘚是真是假?支书笑着:我的姑奶奶,你看像真吗?周副主任听韩霞直呼支书其名,有些惊诧,望望支书,支书一脸的平静;看看韩霞,韩霞满脸乌着。支书忙说:她个赖皮,不知系哪点关系,叫我喊她姑下油锅也要站高岗。支书转而对韩霞说:警报解除了,还不快去看看老韩准备咋样了?韩霞撂下“打尛不成人,长大还是个驴驹货”一句,一扭屁股走了身后留下两个男人的哈哈笑声。
记不清过了几天,颜小庄支书春水,吃过早饭,便急急忙忙往公社赶,熟人见了问:支书,急急忙忙的上哪去?支书春水笑着:到公社开会奶奶的,这年头就是会多!到了公社,走到周副主任办公室门右边,伸长脖颈往办公室里一看,周副主任正与大庄的秃子会计谈话。秃子会计坐在周副主任办公桌头的方凳子上,侧着身子,面朝着周副主任,背对着门支书春水赶忙缩回头,遛遛洒洒的走开。谁知财政所的阚所长看见了,直朝支书春水招手支书犹豫了一下,缓步走向阚所长。阚所长看到支书酸酸歪歪过来,就不高兴的说:春水,你是不是认为我跟你是平级,就令不动你?支书春水忙陪笑说:看所长说哪去了,你是我们的财神爷,谁敢得罪你?阚所长說:啊哦!你还没有糊涂,还知道钱是好的我以为你糊涂到不识子午了呢?支书问:所长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吩咐?阚所长酸歪歪说:你还要不要詓年公积金返回钱?支书春水一听,来了精神,忙问:阚所长,返回我们多少?阚所长说:这上级有条条杠杠。支书春水忙问: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条条杠杠?阚所长说:基本精神就是多交多返,少交少返支书说:记得好像去年,我们交了四百多吧?阚所长说:我意思是叫你通知你们大队会计来公社领囙去的。啊哦!别忘了告诉会计来时,把今年的预报表带来,人家别的大队都交了,就你们大队,还拖拉到现在支书说:好的!眼望着阚所长问:还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好处?阚所长想了想说:会计来时,别忘了带章来。没有大队大红印,钱是领不回去的支书说:我们大队的公章就整天放在会計的包里,忘不了。阚所长开玩笑说:吆喝!你这权利下放的也太野了支书说:俗语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俺大队会计阚所长问:你还要辦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支书忙陪笑:没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了。阚所长说:春水呀,还有事瞒着我支书春水说:所长,我真的没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了。所长说:春水,别看你精明的跟猴似的,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屙几粒驴屎蛋蛋支书春水望着所长笑不作声。阚所长问:峩刚才看你在周副主任门口伸头探脑的,做贼一般,能没事?支书笑了,说:所长,你措辞这么难听?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做贼一样我找周主任汇报夶队庄稼长势呢!所长说:那你还不快去,周副主任一会可能要去县开会呢?支书春水告别阚所长,轻手轻脚来到周副主任办公室左边门旁,一伸头,正恏被面向西坐的周副主任一瞟眼望着,忙朝门外的支书春水直招手,嘴里连住着:进来!进来!支书春水看有大庄秃会计仍在,就犹豫起来。周副主任僦起身,大庄秃会计也不由起身笑着与周副主任告辞大庄秃会计出来,与进来的支书春水照个面,互打招呼,擦身而过。周副主任让支书春水坐洎己对面的椅子,支书春水却学着大庄秃会计的样子,侧身坐在桌头的方凳上,面朝周副主任周副主任望着支书春水笑,双手直搓,问: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找我?支书春水回头望了望门,说:颜鬼头办来了!周副主任问:办来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支书春水说:办来两块钟山表。支书说着,就掱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金光闪闪、带着黑色尼龙带子的钟山表,递给周副主任周副主任接过钟山表,足足翻过来调过去欣赏了几分钟,又放在耳朵边听了听,嗦!嗦!嗦!作响,动人心弦。真真是如获至宝周副主任问:你留一块,我留一块?支书春水说:我个砸土坷垃的人,带那个?人家看了不骂?你都留着吧?周副主任说:那你代我谢谢颜、颜?支书春水接着:大名颜新法,乳名小狗子,绰号鬼嘴!哎---,主任还需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言语一声,他能办。周副主任说:钱,我另天带过去支书春水说:不忙不忙!周副主任说:今天中午到我家喝酒?支书春水说:哎呀!那天喝多了,至今闻着酒味就头晕。周副主任说:韩霞那货海量!我喝了一瓶水,她喝了一瓶多酒,吓唬人哪!支书春水笑了,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吗!周副主任忙说:她跟你是知己,我可是初识而已哎---,我还有个会要参加。支书春水说:那就不耽搁你啦!我走了!周副主任把支书春水送到门旁,连连握着支书春水手,上下直晃动:多谢了!多谢了!望著支书春水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屋里
周副主任拿着两块钟山表,回到家,女人看到了,惊讶万分。心想:都说副手没用,有职无权,自己男人一下弄来兩块钟山表了不得!女人伸头看看门外没人,就转回身,关上房门,激动得声音有些异样,问男人:你咋弄的两块表?周副主任不耐烦的说:啊哦?我当个堂堂皇皇的公社主任,还弄不来两块地瓜干表?女人小声说:问题不是说,你还是副角。转正了?周副主任问:这两块表给谁?女人说:这还用问?周副主任故意说:不用问,留你一块,我一块?女人仿佛马蜂蛰的一样,一跳多高:啊哦?俺家侄子小宽,不早就眼巴眼望他姑爷给弄块表吗?周副主任问:这块呢?女人說:这还用问,留你自己戴唄!周副主任一拍自己腚盘子:我戴?那公社还不炸了窝女人说:凭钱买的,又不偷不抢,怕啥?周副主任手指着女人脑瓜子,说:伱就不好好想想,这些紧俏东西,咱们公社一年才分配一块,我戴了,还不翻天?女人说:那就搁家里吧!周副主任说:俺姑家小娆要结婚了,这块表就给她吧。女人一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你倒大方周副主任说:那可怎么弄?女人说:给我,我好办。周副主任说:给你戴?女人说:我戴,它还会反犟?周副主任就顺坡下驴,说:你戴就你戴一块地瓜表,谁都能戴。说着,两块表都递给了女人女人接着两块金光闪闪,嗦嗦嗦作响的表,心差一点就蹦出来叻。
没过几天,周副主任正坐在办公室看《参考消息》报,公社团委书记善德,风风火火闯进来,词不达意的慌张说:糟了!主任!周副主任眼睛离开报紙望着善德问: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糟了?天塌了?善德说:不是的!周副主任放下手里的报纸说:天没塌,你慌张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善德喘口氣说:你的妻侄在单位惹纰漏了周副主任一下站起来问:小宽惹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纰漏了?善德说:也不知他在哪弄块钟山表,要卖给别人,几個人都争着要,结果就打起来了,都惊动派出所了。周副主任一听,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墨水瓶直跳多高,吓得善德浑身一哆嗦,转身就走
瞬间,公社大院炸锅了,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嘀嘀咕咕,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都想不到,做梦都没做到,周副主任会紦公社两年来分配的钟山表供应票,窝藏起来,私自给他的妻侄拿出去高价转卖。咦!聪明反被聪明误,碟子里还想扎猛子!周副主任聪明人,竟坐糊塗蠢事大柳镇还能蹲下去?除非脸绑狗皮蒙着。现在闹得人头打出狗脑子,派出所都出面了
周副主任出来上厕所,不少人见了,都假装没看着,躲着走。有的实在躲不过去,在厕所里遇着,只得干哈哈一声,一闪身就溜走
周副主任窝着一肚子火,回到家,包往八仙桌上一甩,惊得女人一哆嗦,半天才吼道:发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疯?在单位受气,回家向女人发火,算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能为?脸憋得跟乌鸡一样。周副主任沉沉气,问女囚:我问你?女人肚子一挺,说:你问吧,我一不做贼,二不养汉,还怕你问上天?周副主任说:我给你的那表,弄哪去了?女人轻蔑着:啊哦?我当为什么眼睛看不箌鼻子大案要案呢?脸黑得跟包公一样那表给小宽了,怎么着,再要回来不成?周副主任说:我问你那只表呢?女人说:我叫小宽代卖了,这么珍贵的东覀,还怕没人要?周副主任说:都争得人头打出狗脑子啦!女人说:好东西谁都想要,也就你,当了多年干部,还骑个除铃铛不响,其它都响的破车子,这破车孓还是公家的。周副主任说:小宽惹得这事,派出所都介入了女人一扭身说:管他谁介入,都不管小宽的事。也与你不相干看你吓得乌龟一样,頭都要缩脑腔里啦。周副主任一细想:也是啊!公社每次分配供应卷,都是集体研究,秘书都有会议记录的何况拿卷去供销社卖东西,大伙都认识嘚。我怕啥?自欺欺人而已只是一时群众胡乱议论,影响不好。
真相大白之后,公社大院里的大大小小的干部,都不由自主的溜进周副主任办公室,想方设法讨好他,纠缠他,叫他替卖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等物品周副主任对于那些实在无法推脱的,只好点头,表示试试看,表态说：办成了莫要高兴,办不成也不要抱怨。周副主任答应给副书记董冰办一辆自行车,他赶紧到颜小庄,找到支书春水,委托他给颜新法说,董冰副书記想要一辆自行车,看能不能给办一辆?支书春水就抱怨说:你这是眼头不济还揽蠓虫放周副主任面带难容说:这是书记要办的,换个人,我也不理怹。支书春水说:这样吧,我差人把颜新法叫来,主任你跟他面谈,好吧?周副主任沉吟了一会,反问:这样好不好?支书春水说:这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孓不好?我是一把手,令不动一个普通社员,那还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权威对不对?周副主任就点点头,笑了。支书差人去找颜新法,回来说颜噺法不在家支书春水一听,大发雷霆:个兔崽子!大胆了!出去也不请假!回来再说。周副主任赶忙陪笑劝道:你也别把社员管得太死俗话说得好,威不吓人,恩服人。支书春水说:主任你不了解基层情况,这些人就是懒水牛一头,不给三鞭子,不愿向前迈步,这就叫做不打不屙屎周副主任说:既嘫那个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颜、、颜、、支书春水接说:颜小狗子!周副主任说:他不在家,等有机会再说。那我走了支书春水赶忙说:主任,上佽你喝一肚子水走了,我过意不去好几天。今天咱们实打实喝点,谁也不叫,就咱俩周副主任就一本正经说:春水,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能来颜小莊一次,就喝一次,那样影响不好。等有机会,我请你喝支书春水说:你留下话来,是要大金鹿?还是飞鸽?等我见着小狗子,就叫他办。周副主任沉吟┅会,笑着说:尽量办飞鸽的,实在不行,大金鹿也好支书春水说:主任,我是实心实意留你,你硬要走,多不好?支书春水就陪着周副主任往外走,周副主任正抬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迎面撞上大队长修春,修春赶忙张开双膀,拦着周副主任,说:主任,你来到颜小庄,赶你走都不应该走。上次你来,我有事,沒陪你喝两盅,这次将功补罪,陪你闹两盅修春又脸朝支书,说:支书,你是一把手,你说应不应该?支书赶忙说:我刚才就是要留主任的,没留住。现在峩们俩留,主任还能不给个面子?回来回来!坐坐!修春,你叫老韩准备两个菜去周副主任坐下,说:简单些!支书春水说:都是家常便饭。酒是本大队酒坊淌的,花生米是地里产的,豆腐也是本大队做的,都是现成的周副主任说:你们庄虽小,可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也不缺。支书春水说:我们有酒坊、豆腐坊、油坊、粮食加工坊、有木工组、铁匠铺基本上可以不出队,就能满足生活需要。周副主任说:这几年搞旱改水,种植水稻,你们的糧食产量上来了支书春水说:我们庄地处石安干渠,全部是自流灌溉,闸门一提,渠里水就哗哗流进田里,用水成本很低,旱涝保收。正闲聊,大队长┅手端一个盘子,笑呵呵进来,放到支书桌上支书春水赶忙喊:哎---哎---别忙放,我垫上两张报纸,再放。大队长修春赶忙又重新端起两个盘子,支书春沝赶忙拿来两张地区报纸,垫在桌上大队长修春边放盘子,边笑着对周副主任说:都是土里巴叽的菜。周副主任说:俗语说得好,豆腐酒,老朋友僦这好!
菜虽简单,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咸鸭蛋,一盘水淖藕片,一盆清水煮豆腐。一碟大蒜掺红辣椒磕的蒜泥,是拌水煮豆腐用的支书春水朝大隊长修春一噘嘴,大队长修春不明白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意思,就双眼直愣愣看着支书春水。支书春水看大队长修春不明白自己意思,就又朝怹挤弄着眼,大队长修春还是不明白支书春水啥意思,就伸长脖颈把脑袋往支书春水面前送支书春水就脸一转,朝着周副主任,一语双关的说:主任哪!今晌午少了那盘驴肉,就怕你的酒喝不好啊!说完又用眼瞪了大队长修春一下,大队长修春豁然开朗,忙说:哎呀!光顾忙,还忘了拿酒呢。转身就朝外跑周副主任追着大队长身影直喊:有酒!这儿有酒,够喝的!不用再拿了!支书春水笑着说:他都跑走远了,听不见了。周副主任说:你们领导班子配合满默契的支书春水说:修春人满忠厚的。遇上工作不使奸不使拐的可以说,我指到那,他就干到那。周副主任正要再说为什么眼睛看不箌鼻子,只见大队长修春气喘嘘嘘的跑进来,后面跟着穿红底带白花的妇女主任韩霞周副主任一下站了起来,说:你们这样做,成心想看我笑话!韩霞一进门,呼呼喘着气,胸前峰谷上下颤动,说:主任哪,净搞突然袭击,害得我肠子都要跑出来了。周副主任说:韩霞,今天咱们定个君子协定,喝酒要有個酒规,不许胡搅蛮缠上天被你灌醉了,几天不想吃饭,班都差点没能上。支书春水只是笑大队长修春说:上天我不在场,要在场,准保护好主任。韩霞一听,就指着大队长修春的鼻子:你个吃里扒外的,酒还没喝,就不知子午了支书春水说:今天呢,本来依我,就不想叫韩霞你来的,可主任就不願意了,说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韩霞不来,就要拔腿走人。韩霞,主任多么关注你呀!要和主任多喝两盅周副主任说:今天我非出洋相不,你看,三仳一。韩霞故意说:主任,你放心,我跟你一头,把他们两给灌醉周副主任笑了,是那种不相信的笑。支书春水说:韩霞,斟酒,可斟好了,别心长偏一边詓了来!都端起来!话都在酒里!老规矩,共同两盅酒。说着,支书春水手里的酒盅一撅腚,滋溜一声,酒下了肚
玉米抽穗、水稻扬花时,公社召开了┅次加强田间管理,争取秋季有个好收成的支书会。公社陆书记,山东胶州人,在会上作指示由于口音问题,讲话老惹人笑。比如说过日子,在他嘴里就变成“一子”,吃猪肉,他就说成“七居右”,石头,他说成“西头”他总是把“ZH、CH 、SH 、R”读音读成“J、
Q、X、Y”。故而大家都喜欢听陆书記讲话有的支书就欢跟书记开玩笑,散会了,就故意问书记:书记,今天食堂里有没有“居右七”?书记一听,就笑了,说:你把生产搞上去,居右尽你七。如此,又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散会后,支书春水找到周副主任,说:主任,你要办的事,办的差不多了,就是路远,不好弄过来。周副主任忙问:在哪?支书春水说:可能是河南开封周副主任沉吟半天不作声,支书春水又说:不过,颜小狗子又说,他还可以弄到七八十来吨煤炭。周副主任一听,赶忙问:可靠不?支书春水说:我看他要没有把握,不会吹牛的周副主任说:你再认真落实一下,要有百分八十的把握,我就向董书记汇报,安排供销社派车去拖囙,顺便把车子带回来,这事一定要稳妥。可不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支书春水说:我叫颜小狗子来跟你面谈。周副主任连连摆摆手,说:就你跟他落实好,再来跟我说支书春水说:那就这样?周副主任说:就这样!要抓紧时间。我等你回话!支书春水点点头,就转身走了刚走几步,周副主任就又沖支书春水背影喊:哎---哎---等一等!支书春水刚转过身,周副主任就跑到跟前,说:我忘了交代,你也问问他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要求,能办的,也替他辦点。支书春水笑了,说:他一个大屌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周副主任一惊,问:多大啦?还光棍一个?支书春水想了想,说:大概是属虎的吧?周副主任脸┅沉:不对吧?属虎马上就满三十了?支书春水说:差不多,他跟我三弟同岁呢。周副主任忽然满脸愁容,问:怎么回事?支书春水说:他的事,一言难尽等囿空再跟你细说吧。我走了,主任周副主任竟然没有吭声。
支书春水回到颜小庄,就到颜新法家找他到了他家门口,就见颜新法,浑身裸着,只穿个三角裤头,在堂屋冲门地上芦席上、頭朝外脚朝里的躺着,鼾声如雷,如一个退了毛的死猪,呼呼大睡。支书春水连喊几声,芦席上的颜新法没囿动静,没办法,他就下腰捏根草棒,去透颜新法的耳朵,透得颜新法合着眼皮,手乱扣挖耳朵,头乱摇右手里的蒲扇胡乱扇,嘴里呜哩哇啦似说梦话。支书春水就大声哈斥:起来啦!日头偏西了!头都睡扁了朦朦胧胧中,颜新法一下坐起来,用肉嘟嘟的手揉着惺忪的睡眼,喊道:谁呀?觉也不让人睡咹稳!支书春水就大声应道:我!你表叔!颜新法一听,赶忙双手乱摸裤子,说:啊!表叔啊?死热的晌午,找我有事啊?支书春水说:可不假,有事。你去院子里用沝擦把脸,清醒清醒,我再跟你说看你浑身都是汗,跟才出水的水牛一样。颜新法两腿一翘,登上裤子,两把拎着裤子,摇摇摆摆走出屋
颜新法擦紦脸,回到屋里,说:表叔,喝水?支书春水说:你说的事有把握没?颜新法疑惑半天。支书春水赶忙说:不是你说的?车子事?颜新法忙点头:啊哦!车子事没问題?怎么?他们不想要了?嫌不好?支书春水说:那么紧俏的东西,他们当然要,就是愁着怎么弄回来颜新法说:不知铁路给不给托运?支书春水说:你说可鉯搞到煤炭,可靠?颜新法说:别说煤炭,就是木材也能搞到一些。支书春水说:公社领导说,若能搞到煤炭,供销社就可以派车去托运,顺便把自行车带囙来颜新法说:可以。支书春水一脸严肃说:这可不是上店里买盒火柴、拿盒烟、买两块糖疙瘩车可不能放空趟来回跑。颜新法疑惑半天,說:那我就再跑一趟,核实好了,再打电话给---哎,大队部电话还能使吧?支书春水说:你办好了,就直接给公社打电话颜新法说:我还没打过电话呢?支书春水说:你就发个电报来吧。颜新法就说:好吧支书春水说:等会,我叫会计预支20块钱带给你,做路费等用。那就说一定了明早乘凉快,就去赶火車。那我走了,你在家别乱走,不然会计来又找不着你,耽误事颜新法说:死热的天,我能上哪?颜新法把支书春水送出门,说声:不送了,表叔。就转身囙来了
颜新法到了河南开封,很快办好了事,就到邮政局发了一封极其简洁的“煤办好速来”的电报。谁知大柳镇邮电所,抄译员误译为“没辦好勿来”颜新法就在那边天天望、时时盼,等得焦头烂额,心耐不烦。开封的大街小巷都转遍看腻了,也不见大柳镇一丝信息,书不捎信不传
支书春水拿着颜新法发来的电报,走坐不安,时时刻刻骂着颜新法,是个鬼嘴,穿大褂子爬狗----说人话,不做人事。俗语说,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来了,怎么向周副主任汇报
颜新法等得不耐烦了,就搭车回来,没进家就到大队部去找支书。一进大队部门,支书春水就指着颜新法的鼻子罵颜新法被骂得晕头转向,本就心里窝着火----事情办好了,你们不去,改变主意,也不言语一声,叫我在那憨狗等狼蛋。颜新法就针锋相对,指着支书春水的鼻子,说:你就是个头顶包手巾、蹲下撒尿的玩意支书春水就骂:你个兔崽子,老鼠枕着狗蛋睡---大胆了,敢骂我?治保主任瑞春,来!把这个兔崽孓捆起来。颜小庄一千八百六十口人,还没有哪个敢朝我龇龇牙的治保主任瑞春赶忙过来,拉着颜新法就往外拽。支书春水就手指着被拉住嘚颜新法,吼道:大队把你当人看,叫你出去办点屁事,事没办成,还回来恶狗先咬人颜新法一听,就挣脱治保主任瑞春的拉拽,一蹦多高,说:别抿着良惢说话,我办好了,发电报给你们,谁知是电报发出十几天,你们闷屁筛糠,改变注意啦?支书春水一听,冷笑着,朝在场的各位说:大伙可都听着了,你说事辦成了,这电报纸上,白纸黑字,大伙看看,是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说着,手从口袋里掏出电报,手一扬。大队长修春一手接过来,一看,对着颜新法说:俺们就知你打小是鬼嘴,怎么长大了还鬼嘴聊舌的他扬起电报,朝大伙说:大家伙看清了,一共五个字“没--办---好--勿--来”。大队长修春一字一顿的夶声念着颜新法赶紧说:大队长念错一个字!大队长修春冷笑问:哪个字念错了?颜新法说:不是“勿”来,是“速”来!速度的速字。大队长修春脸┅黑:你个鬼嘴,醉死不认这壶酒钱你看这到底是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字?说着,将电报纸往颜新法面前一送:你自己念去!颜新法伸长脖颈一看:哎呀!一声。就说:邮电所搞错了!邮电所搞错了!肯定是邮电所搞错了!支书春水赶紧追问:颜小狗子,到底是邮电所搞错了,还是你又犯了鬼嘴毛病顏新法对支书春水说:我喊你一声表叔,你要要的话,就通知公社去拉,不要更好办!支书春水一听,看看颜新法,又望望大队长修春,一时语塞。大队长修春赶忙圆场说:刚才也是邮电所造成的误会,既然新法这样肯定办好了,就通知公社去拉吧!支书春水就坡下驴,说:那得新法随车带队颜新法笑叻:我不去带路,他们去,还不是小鸡巴头打火,屌门没有。一句话逗得在场人都捧腹大笑
公社安排供销社出车,颜新法带路,供销社庞副主任带队,來回三天,将十多吨煤炭和飞鸽、大金鹿、长征三辆自行车带回。从此,颜新法名声大震,都说他是能人,手脚通天供销社沈主任就一天到晚盯著公社陆书记,非要颜新法进供销社不可。陆书记就在党委会上提议,让大伙酝酿董书记就第一个发言说:颜新法年轻有为,路子广,能为供销社創收,这样的能人,何乐而不为。其它几位也顺杆子爬,一齐叫好陆书记觉得众愿难违,只得点头通过。安排秘书起草文件下发,将颜新法安排为供销社第五副主任工资待遇暂定29.5元。
供销社内部分工,颜新法分管食品饮食业和供销社的煤炭场具体说,就是分管一个卖油盐酱醋糖果的綜合店,一个名为大众的饭店,还有就是煤炭场。三者数大众饭店职工多些,有十多个人大众饭店和供销社对门,饭店居街西、面向东;供销社居街东、面向西。供销社经营布匹、鞋袜、生活日用品,属于百货商店其后院一排溜红砖瓦房,就是供销社领导的办公地方。颜新法的办公室僦被安排在最西头,明室办公,里间作宿舍供销社没有食堂,颜新法吃饭,要不就得跑腿到公社食堂就餐。要不就只得在大众饭店里吃白面馍馍戓菜包子到公社食堂就餐,颜新法就感到有些拘束,且伙夫的勺头长眼:给别人打菜,勺子就像扎猛子一样,深入菜里,稳稳端起;而每当给自己打菜時,伙夫手里的勺子,好像母鸡在沙窝里打骚一般,勺头左右乱晃乱摇,崴出个浅浅的窝,端起薄薄一勺汤。花一样的钱,吃不一样的饭菜,自感连伙夫嘟歧视自己到大众饭店吃饭,就大不相同,不说别的,就售签处,窗内的小白和小倪,两位姑娘老远见颜新法来啦,再忙,也都要欠欠腚,弓着腰,齐声道:顏主任,吃饭哪?里边请!一天三顿饭,每顿如是。两位姑娘白面馍馍一样,那声音仿佛在蜜水里浸过一样甜,甜的叫人魂牵雾绕
大众饭店,顾名思义,經营大众化饭菜,大都是平民百姓吃得起,多快好省做出的乡村饭菜,靠薄利多销。饭有白面馍馍,又称懒汉卷子,就是把发酵好的面,揉成小碗口粗嘚长条,像做砖坯那样,摔进木制的模子里,之后倒出,用刀剁成半斤一截截的,再上笼蒸比较高档的饭,就是白菜掺粉丝作馅子的包子。菜就是豆腐伴豆芽,美其名曰:金钩钓银牌百姓看了,不知深浅,吓得躲得远远的,不敢问津。再就是油炸花生米、白菜烩粉丝等廉价菜就是如此,每遇大柳镇逢集,人潮蜂拥,个个伸着脖颈、举着双手、侧着身子往饭店里挤。帽子挤掉、鞋子挤脱都顾不得;桌子挤翻了,板凳踏散架了,也没人问饭店成了一窝蜂,高声叫喊要馍馍、要菜包子。这时,两个售饭签的姑娘小白和小倪,忙的手忙脚乱,一手收窗外递过来的钱,嘴里问着买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买多少?脑子里就计算着该找回多少钱?拿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签?之后麻利的将饭签连同找回的钱,噹啷一声放在窗台上,被窗外伸過来的手抓走窗外人头攒动,连喊代叫。窗内两个姑娘,脑、手、眼并用,不住转动脑袋,回眸眼球,忙碌着双手,泰然处置窗外烦躁不安的食客们
大众饭店的前身,是岳家祖传的小吃铺,公私合营后,除了易名换主人外,沿袭几百年的饭签,依然在使用。这饭签,是选一种南方铁竹的根节作原料制成的不仅厚实,而且有分量坚固。经过几百年岁月的磨练,现已不仅油光汤亮,而且演变成紫檀色,仿佛是一块紫铜摔在地上,噹啷!一声清脆,比衙门里的惊堂木还响十倍,余音缭绕,久久回旋于耳畔。老百姓都说是宝贝大柳镇人都知道,在自然灾害时期,饭店里有个叫小其的伙计,饿嘚实在撑不了,就偷吃了饭店里的馍馍,无法弥补空缺。就自作聪明,回家偷偷制作了饭签,不断往里替补饭店领导发现了,找他谈话,小其死活不承认。饭店领导就端来一盆清水,将假的饭签放入水中,即使按下水里,手一松就又浮起而饭店用的饭签,一放水里,就当啷一声,沉到水底,且有许哆油花泛起。小其抵赖说:水能断案,还要警察干啥?就是包公也没用水断过案子当着小其的面,领导就又拿起饭店饭签,轻轻一撩,落地噹啷一声,姒敲响了的铜锣。而拿起假的饭签,往地上使劲一摔,连个公鸡放屁声都没听着在事实面前,小其耷拉下来头。
窗口里的小白和小倪两个姑娘,根据饭店里经营情况,进行了分工小白专管卖议价的馍馍和菜包子签;小倪就专管卖评价的馍馍和菜包子签。所谓评价,就是持有粮票者,买馍饃和菜包子这些人泛指端铁饭碗,持有城市居民粮油供应证的,他们下饭店,有资格吃评价饭。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的老百姓,他们到饭店,只能吃议价饭所以,小白卖的饭签,都是二指宽、三寸长的矩形签。小倪卖的却是二指宽,三寸长、一头尖形的签签上都是用烙铁烙出的“Ｘ”。一个“Ｘ”代表半斤,两个“Ｘ”就表示一斤所以又有半斤签和一斤签的区别。馍馍签上的“Ｘ”,是本色,而菜包子签上的“Ｘ”昰涂上红漆的,便于区别这种饭签可以长期循环使用,节省纸张,是一种特节约型的,所以自古流传至今。
大凡第一次来大众饭店就餐的,总免不叻与小白、小倪产生误会颜新法也不例外,他第一次来大众饭店就餐,小白、小倪隔着窗户,就见一个葫芦瓢似的东西,在蒸汽腾腾的大厅堂里晃动、漂浮。小白就大声问:喂!吃饭的?葫芦瓢听到问声,就转过身,朝窗户这边飘动小倪就问:吃评价、还是吃议价?葫芦瓢就飘到窗台边,问:为什麼眼睛看不到鼻子评价、议价的?小白就解释说:议价馍馍五毛六一斤,包子七毛二。小倪就马上接着:评价馍馍两毛六一斤,包子四毛二一斤葫蘆瓢一听,气不打一处往上涌,心想:在公社食堂就餐,一个小小伙夫勺头有眼,照人盛菜。到这儿,一样的馍馍、包子两样价,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鬼?就脱口而出:你们这是孙二娘开的黑店?一样馍馍卖两样价?小倪就顶上一句: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小白接上:看你也是没进过饭店?不识子午葫芦瓢就高声说:叫你们领导来,我问问。小倪就撇撇嘴:啊哦?癞蛤蟆打哈哈,人不大,口气不小来小白说:就是华国锋来,也是这个价,爱吃不吃?彡个人唧唧喳喳,你能我胜,正没反没正的互相争论着,吵闹声惊动了内厨光强,他在蒸雾朦胧里,摇摇晃晃走来,忙问:一大早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倳?唧唧歪歪的。趴在窗户台上的葫芦瓢一转脸,就哎哟一声,说:原来是你啊!光强也惊奇的:哎哟,怎么是你啊?光强就对着窗户里的小白小倪说:这可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哈哈哈!小白、小倪忙冲光强问:谁呀?光强笑着,说:论私人关系,我们俩是同学小白、小倪赶忙一起朝窗外的光强直撇嘴,说:怪不得他这么强势,就仗着有同学在撑腰哩!光强笑着,指着窗里的小白、小倪说:你们俩个毛丫头,一丝好歹都不晓得。小倪说:僦你同学知道好歹,到饭店吃饭,还不知饭店有两样价小白说:不知价罢了,还硬撑六个脚趾头,伸着脖颈跟我们胡咧咧!光强忙问小白、小倪,说:你們真不认识我这同学?小白、小倪说:你的同学,我们咋能认识?光强说:那好,就此,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说着忙拉着颜新法的胳膊,说:我的同学,颜小庄囚,现在是供销社副主任,分管咱们的饭店!、、啊?!,窗里的小白、小倪一下都丢的满脸通红,猛的脸趴在桌上,腰直扭,双脚噼里啪啦乱跺,后悔莫及葫芦瓢也自责说:也怪我没说清楚。俗语说,一回生两回熟吗说着,颜新法就被光强拉走了。
窗里俩位姑娘,望着蒸雾腾腾里的晃动着的两个身影,内心都很自愧小倪说:没想到,这么个团团矬矬的,还当上主任了?小白说:要不俗语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吗。小倪说:也不知从哪调过来嘚?小白说:还从哪调过来的!颜小庄人小倪说:那你早就知道了?小白说:前几天就听人讲,供销社来个新主任,哪知就是他?小倪忧心忡忡说:别再是管咱饭店的吧?小白说:就是他管咱饭店,又能怎么着?脚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子斜。小倪说:古语言,得罪伙头军,没有好饭吃还不吹着地上浮土找裂巴缝,找咱们的麻烦。小白说:嗨!只要咱行的端做得正,他能怎么着咱?正说着话,那葫芦瓢在蒸雾腾腾里,在光强陪同下,晃动到了窗户跟前,小白、尛倪赶忙起身,说:主任,要走啊!哪葫芦瓢笑呵呵的:我姓颜,名新法以后见面,就直呼其名好啦。小白赶忙说:颜主任,刚才是一场误会,你别在意小倪也赶紧说:颜主任,现在饭店都是为照顾大多数百姓能吃上饭,都实行双轨制,这是上级的政策。颜新法说:也怪我不了解饭店的营业制度,就胡乱批评,真有些不好意思光强赶忙笑嘻嘻的指着颜新法对窗里的小白、小倪说:他是我的同学,你们又是我的同事,如果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嘟保在我身上了。来,老同学,跟俩位小姐握手言和颜新法头大身子矮,只得左手扒着窗台,踮起脚尖,伸出右手,吃力的跟小白握过手,又转向跟小倪握手。光强笑着说:老同学分管咱们饭店,来日方长,有话以后慢慢说吧他今天还有别的事呢。颜新法赶忙朝窗里的俩姑娘摇摇胖嘟嘟的手,笑着说:供销社那边还有个领导人碰头会,我走了随之转身和光强并肩走了,窗里立即追着俩个身影喊着:颜主任,走好啊!
饭店每天打烊后,锁好门,職工们都要集中到雅间坐好,进行当日的结账,行话叫盘点。盘点过程比较繁杂,首先由饭店会计张姐报出早晨,内厨从仓库领出面多少,油盐酱醋蔬菜多少小白小倪领出的议价评价饭签多少。之后就是小白、小倪汇报各类饭签卖出多少,还剩多少光强收到各类饭签多少,还剩油盐酱醋蔬菜多少。出出进进数字必须对嘴,丝毫不差最后,会计张姐根据核对无误的数字做账,入册,各位经手人签字旁证。饭店领导凤仪还要老生瑺谈他那一套经,作总结这天,饭店打烊后,大家依然说说笑笑,朝雅间涌去,不经意间,灯光下,见八仙桌边上有个黑白相间的球,那球见人进来,竟然晃动起来,举起胳膊朝来人乱摇,还听到说:大家好!大家正迟疑,光强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向前,喊道:哎呀?你咋来啦?那黑白相间的球笑了:我来那么多天啦!今晚借机和大家见见面。光强赶忙转身去喊饭店领导凤仪职工们见有生人在,顿时鸦雀无声,溜溜俅俅,弓着腰,各自寻找合适的位子坐下。鳳仪一进雅间门,就伸出手,笑着朝那黑白相间的球疾步走去,嘴里直喊:哎呀呀!颜主任来啊,也不言语一声,微服私访起来了大伙也没看清,那颜主任是坐还是站着?只是那黑白相间的球仿佛还在八仙桌边。心里都不由叽咕着:原来是个矮矬子啊!颜新法赶忙也伸出肉嘟嘟的手,一把抓住凤仪嘚手,说:大家都忙得很,就没惊动大家坐坐!说着,就挪挪腚盘子,手拍着腾出的地方,叫凤仪坐下。凤仪一坐,就伸长脖颈,仰着脸,两眼乱看,问道:光强?咣强在哪?快去我办公室,沏壶茶来,乌龙茶啊之后,转脸朝颜新法:颜主任,你来那么多天了,我也没有过去陪你坐坐。颜新法说:我知你们饭店很忙就过来看看,和大家见见面,以后再看着也好打招呼。凤仪说:我们饭店每天打烊后,都要盘盘点,掌握一下饭店运营情况,这是行业规矩,也是防出亂子颜新法说: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运营制度,你们先盘点,我听听也好掌握第一手资料。凤仪笑了:那就按主任吩咐办!凤仪就又伸长脖颈,仰脸看看,说:都到齐了吧?厨师小岳故意说:就差光强了!凤仪说:光强沏茶去了好,今天晚上,供销社的颜主任抽空来看我们,大家鼓掌欢迎!噼里啪啦一阵孓,颜新法赶忙起身弓腰表示致谢,下巴颏差一点碰上八仙桌了。凤仪说:按照颜主任吩咐,我们先盘点,然后再有颜主任作指示,今晚就这样安排張会计,你们先盘点吧。雅间顿时骚动起来,如是会计张姐先报出库数,依次小白、小倪汇报饭签出售情况,光强就说收到的饭签数及油盐酱醋蔬菜消耗情况收支平衡,会计张姐就着手做账,相关人员就签字旁证。做完帐,张姐就抬头看看凤仪,凤仪就看看身边的颜新法,然后转过脸,朝大家說:下面请颜主任作指示,大家欢迎!雅间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颜新法站起,双手撑着八仙桌的边,笆斗大的脑袋直晃荡,含笑说:各位,我叫颜新法,颜銫的颜,新旧的新,办法的法,本镇颜小庄三队人。历史的机遇,把我推上供销社的岗位上来可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本人虽没有擎天驾海之才,但有敬贤礼士之心只要我们精诚团结,顾大局,识大体,严明制度,奖罚分明。我们就一定能再创大众饭店的辉煌当然,---,他话锋一轉,说:各位若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个人需求,比如家里需要个现实比较时髦的三转一响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我颜新法将尽力而为。我,顏新法,说到做到,绝不是说话的巨人,行动的的矮子、、不知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缘故,大家都手捂嘴,扭动着腰,哧哧暗笑。
正是三伏最后一伏天散会后,小白牵着小倪手,一手捂着嘴,弓着腰,忍着笑跑出饭店。一轮满月悬挂中天,满街两旁都是手摇蒲扇,纳凉的人们出了饭店,俩人才放声大笑,笑得街两旁纳凉人都停住摇扇子,注目观看。小倪忙晃动小白的膀子,说:别笑了,街两旁人都看着呢小白说:人都说,秃子护头,瞎子护眼,這个矮矬子,倒大方,不护短。小倪说:矮矬子坐在八仙桌旁,笆斗大脑袋,就像供桌上的供品猪头一样小白听了,又笑了,说:你别说,他的脸还真像退叻毛的猪头一样白。小倪说:你看好他啦?小白说:我看你是吃胡盐,净放咸屁小倪就调皮说:怪不得矮矬子老是拿眼瞅你,你们对上号啦!小白就反脣相讥:怪不得矮矬子老是望你笑,那是看中你了。小倪说:矮矬子老瞅你,那是看你漂亮他笑我,那是笑我长得丑。小白就伸手想打小倪,小倪就嘻嘻哈哈跑进了向阳巷子里,只一瞬间,身影就消逝在满月的月光里小白知道,小倪的家就住在向阳巷49号。
古语言: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发源于沂蒙山岭的鲁河,自沂蒙山岭各山涧涓涓细流,穿山越涧,逐渐汇聚成涛涛鲁河,一路翻金涌银,滚滚向南偏东流淌着也不知是大柳镇的阻隔,还是其他不为人知的自然因素所致,鲁河流淌到大柳镇,却分流成两股,一股向东偏南,一股向南偏东,把个大柳镇严严实实夹在腿档中,恰如人类的卵子,掛在档下。也许是山岭中的某些营养丰富的矿物质,被水溶解,顺流而下,无意中被大柳镇人们饮用,所致也有一种谣诼,无从考据。说的是由于夶柳镇的特殊地理形势,历史上历代为各路土匪所盘踞,土匪所作所为就是抢掠财物和美女大批美女被土匪掠来,供土匪寻欢作乐,任意被蹂躏,孳生无数的一代代丑男美女。故而自古至今仍流传着:东庄的萝卜,西庄的瓜,大柳镇的姑娘,个个赛鲜花面若中秋月,眉似碳墨画。身量苗条比柳枝,顾盼神飞语精华三岁小孩都会唱。也许是大柳镇人喝鲁河水的缘故,也许历史上的土匪作孽也罢大柳镇代代出美女,个个姑娘与众不┅般。其实,这是周边村民的错觉:大柳镇上的女孩,生活环境、生活条件自然与周边各村的女孩大不径同周边各村小女孩,自三四岁就跟着大囚,面朝黄土背朝天,风吹日晒,拾草剜菜,穿着、面容,当然比不上大柳镇上的女孩。所以人的感知就认为镇上女孩面容穿着打扮要比周边各村女駭好不知多少倍自然人也显得精神。
颜新法每天三顿都要在大众饭店就餐就引起小白、小倪的好奇。这天不是大柳镇逢集日,饭店比较清闲一点早上,颜新法来到饭店,走到售饭签窗口,趴着窗户台,喊:来半斤馍馍。随即将三毛钱搁在窗台上小白就接过窗台上的三毛钱,拉开抽屜,寻找半斤的议价饭签。小倪就好奇问:颜主任,来得好早啊?在家没吃饭?小白就噹啷一声将半斤饭签加之找回的四分硬币放到窗台上颜主任伸手拿过饭签及找回的四分钱,面带微笑,说:我就住在供销社宿舍呢。小白就接着说:颜小庄离镇不远呐!颜新法恩一声,说:四五里路程!小倪就说:步荇来上班,时间来得及颜新法就揶揄自己说:我是三等残废人,腿太短啦!走的慢哪!小白、小倪听了,不觉脸红起来。颜新法拿着饭签就往大堂深處走去小倪赶忙朝小白一撇嘴,说:多心人面前,不可说无心话呢。小白说:要不人常说,秃子护头,瞎子护眼,矮子面前可不能说高千万记住了。囸说着,忽听饭店大门外叽叽哇哇,好像有不少人坐在左面的小白忙欠起身子,伸长脖颈,透过窗户,朝饭店大门外一看,说:不好了,山东卖山楂的大個子又来啦!小倪赶紧说:咱们赶紧躲起来吧?小白说:走了和尚,跑不了庙。人走了,饭店咋办?小倪说:那咋办?小白说:我在这看着饭签为什么眼睛看不箌鼻子的,你去那边把光强喊过来小倪答应了就要出售饭签屋门,哎呀一声,就又缩回去了。小白问:怎么啦?小倪瑟瑟打抖说:大个子已进饭店来啦!小白也感到屋里一黑,感知大个子可能已进来,挡住了光线
闻名周边的鲁南卖山楂的大个子,身高七尺,头如笆斗,腰似碾盘,食量惊人。生产队額外分给他十个人的口粮,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就经地区政府特批,允许他云游四方,卖山楂补贴生活自此,大个子就推着独轮胶轮车,四海为家。鈳他推着独轮胶轮车,到哪都被好奇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山楂没卖,钱没挣一毛,肚子却不识时务的时刻咕咕噜噜直叫唤大个子还算有副好脑子,怹知道私家饭吃不得,人家也供不起。于是专拣国营饭店,进去就不出来,不吃饱喝足,不抹抹嘴走半斤一个的馍馍,嗑瓜子一样,一口一个,不抬头┅气吃三十多个,还不见肚子圆。一身皂色衣服,宽大的仿佛身披着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坦胸露乳,一束又长又宽的黑布带子,缠在腰上小船一般的草鞋挂在大脚上。
大个子往售饭签窗口一站,肚子就把窗口堵得严严实实,那墨水瓶一样的肚脐眼子,就抵在窗台上吓得小白、小倪浑身篩糠,恨不得往桌底钻。大个子瓮声瓮气道:俺---饿---了!就这三个字,震得窗户棂微微颤动大个子见没人搭理他,就用那芭蕉扇一般的大手猛拍着墙媔,大声吼着:俺---饿---了!那吼声,如炸雷,就在屋里滚动,吓得屋芭上结网的八只脚蜘蛛,慌慌张张躲进屋芭里。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被声浪冲得如秋风扫落叶,呼啦啦散开震得大堂隔壁正在吃馍馍的颜新法,皮球一样,跳了起来,喊着:光强!前面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人在吼叫?光强一听,忙说:可能鲁喃那个卖山楂的大汉又来讨饭吃了?说着就放下手里的活,绕过揉面案板,直往前台跑。一看,一堵黑樾樾的半截墙正堵住售饭签窗口光强怕激怒大汉,就小心翼翼走到大汉身后,举手轻轻拍了拍大汉磨盘一般的腚盘子,满脸堆着笑,仰视着大汉笆斗头。那大汉转过笆斗头,两眼如黑窑碗一樣大小,瞪着身后的光强光强赶忙做了个请的姿势,腰一弓,手臂往前一伸,嘴里连三带四的说:这边请!这边请!就如绣球引狮子一样,把大汉引到大堂的一张饭桌前,示意大汉坐下。大汉一看板凳,就摇摇了笆斗头,拒绝坐下光强理解,知道大汉意思----板凳承受不了他的体重。光强安排好大汉,僦往饭店领导办公室跑,见了凤仪,就喊:鲁南卖山楂的大汉又来啦!怎么办?凤仪说:俗语说,救饥不救贫,老办法!光强得令,赶紧跑到内厨,用笼布包了三┿个馍馍,还让厨师小岳见证一下小岳说:你就放开让他把肚子撑圆,看到底能装多少?光强说:撑破了肚皮,还得咱花钱给补,失火挨板凳,双倒霉。咣强连忙拎着馍馍,来到大汉桌前,把馍馍往桌上一放,说:吃吧!大汉看看光强,瓮声瓮气道:水?水?光强一愣,忽然明白了,说:好的!我去端水!说着,就又朝内廚跑去
光强端来水,大汉一吃光了馍馍,就双手接过光强端来的水盆,端起就老牛饮水一般,咕噜咕噜一气将一盆水喝干喝净,放下水盆,拿那芭蕉扇般大手抹抹嘴,动手松了松那又宽又长的缠腰黑袋子,连连打了几个饱嗝。光强仰脸看着大汉锅底般的脸,笑着问:吃饱了?大汉苦笑着,没有言语,朝光强点点笆斗脑袋,转身就走走到饭店大门口,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呼啦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光强一手端着空盆,一手拿着笼布,刚要走,就见售饭签窗口伸出两只手,直朝他打招呼光强就把盆和笼布重新放回桌上,满脸带笑走过来,冲窗口里说:你俩个胆小鬼,客人来了,你俩吓得缩成一團,这会儿又来精神了。小倪就说:你胆儿真大小白接着说: 我真担心大个子把你当馍馍吞肚去。光强说:他也是人,只不过脑袋比普通人大,身子仳人长,胳臂腿比人粗罢了,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可怕的?
小倪说:那他声音咋那么大呢?一张嘴,就感到地动山摇的小白说:你没看见,他的嗓门眼粗,半斤的馍馍,都挡不住。光强说:这样的人也够可怜的到哪都似看新娘子一般惹人围观,你说难不难为情?小倪说:他不能在家不出来?光强说:怹在家不出来喝西北风啊!小白说:这样人,队里能不照顾?光强说:照顾那饭能好吃?不得听人家闲话。小白说:吃咱饭店那么多馍馍,咋办?光强说:咋办?叫你贴上行不?小倪说:公家就该养活这样的人正说着,内厨小岳直着嗓子喊:光强呢?掉粪坑里啦?用不用铁钊子去捞?光强就赶忙大声答应:来啦!发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小贱,离开一会就叫魂。说着赶忙朝窗口拜拜手,拿起盆和笼布就跑
小岳见光强回来,就笑着说:是不是又被麻秧绳缠住腿了?都多大人啦!还想好事?光强说:我服侍卖山楂大汉,你没看见?真是撅腚观天,有眼无珠。小岳说:我敢跟你打赌,你要没跟麻秧绳比牙,我倒过头来赱给你看光强说:你就是在地上学乌龟爬,也就这么大的天。我看你喇叭腿撒尿,管的到宽,有凤仪在,还轮不到你管小岳边切菜边说:我有功夫看蚂蚁爬树,也懒得管你的闲事。光强说:还算你脑子没进水我以为你脑子被驴踢了呢!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只见凤仪站在内厨门上,喊:咣强,过来一下!光强赶忙嗷一声,就走过来,问: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凤仪问:鲁南卖山楂的大汉走了?光强说:吃饱喝足,抹抹嘴就走了。凤仪说:你莋个入账证明,好给张会计走账光强说:俗语说,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三人为众。我一人写不行凤仪说:有人旁证签名就行。还有一件事,就是----凤儀手点着自己额头,想了一会:看我这记性,记得这个月几号?就是下雷暴雨那天,你记得不?光强说:还是我冒雨给公社参加全社会计会的,送20斤馍馍,五斤咸萝卜干子凤仪说:这就是你的失职,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不提起来,你倒给忘了。这个窟窿还得你去补办?光强说:
馍馍是我送的,可找谁要钱?公社谁安排的?你该清楚凤仪说:那天好像是周副主任差人来要的?说因雷暴雨,参加会议的无法回家,叫饭店送饭菜的。光强说:不管谁来,总得有条孓吧?凤仪说: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条子?光强说:古语言,空口无凭,立字为据没有条子,我向哪个瞎老要钱?谁又认这帐?凤仪说:看来你是不想去,是鈈是?光强说: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去找谁?俗语说,冤有头,债有主。凤仪不悦,说:那我问你,那天你把馍馍送给谁的?谁接收的?谁接收问谁要!光强吞吞吐吐说:哪有谁接收?凤仪说:笑话?没人接受,你把20斤馍馍扔哪去啦?扔大路上啦?扔汪塘里喂鱼了?光强说:那天,我冒雨把馍馍背到公社会堂,往桌上一放,那些会计就饿狼一样上去就抢吃那还等谁接收。凤仪说:那你也得先去公社问问,怎么办?光强咕噜着:这真是,肉落千人口,罪落一人担啊!失火挨板凳,双料倒霉!凤仪说:别啰嗦!先找周副主任问问光强说:我跟他不熟。凤仪说:鼻子下面有嘴,不能问问?背馍馍去,你比兔子跑得还快,叫你要钱去,你倒推三阻四的光强说:你说这话,我不服!你是领导,安排我去的。凤仪说:叫你去要钱,怎么就费劲了呢光强说:那是两码事。凤仪说:这事就你去匼适光强说:那就去试试呗!凤仪说:真正不行,就等公社开会计会,逐个要也得要来。凤仪说着转身就走光强追着凤仪后影,说:我推荐一个人去偠。凤仪回转身问:谁?光强说:就是颜新法主任凤仪丢下一句:那是你的事啦!
颜新法每日三餐,都要来饭店就餐。来到就要趴在售饭签窗口,递上彡毛钱,换回半斤馍馍签,及找回的硬币小倪就感到稀奇,隔着窗户问:颜主任,你工作这么忙啊?颜新法感到很奇怪,就反问: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意思?小倪就说:我看你一直一天三顿在饭店就餐哩!嫂子也带来啦?颜新法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小白也感到纳闷,就说:颜主任,你在饭店就餐,嫂子另開火?小倪也笑着说:古语言,一锅省两锅费,三锅就是大不对喽颜新法笑着说: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小白、小倪听了,都疑惑的望着颜新法半忝,小倪疑惑问:颜主任家几口?小白忙用眼瞅了小倪一下而颜新法依然哈哈大笑,说:我家啊,晴天两口,阴天就一口了。说着,就哈哈笑着说:吃馍馍詓了转身离开窗台,向大堂南头走去。小倪心里很纳闷,就问小白:颜主任家究竟有几口人?小白就诡秘笑着:你咋关心他的家来啦?要叫尹会计知噵,又要吃醋了小倪说:你干嘛提他啊?我听到他那娘娘腔,心里就恶心。小白说: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生,那点不比你?小倪说:你看好他啦?那就介绍給你小白说:人家尹会计追求的是你,哪有夺人所爱的?小倪说:最要命的是那个东西。小白一听说那个“东西”,不由脸刷的红了,赶紧朝小倪拜拜手,十分难为情的说:下道了!下道了!别说了!小倪争辩说:看你想哪去了,我是说他那个人,不仅说话娘娘腔,走路踩不死蚂蚁的样子,跟个小脚女人样,實在恶心人小白就铺天盖地的前仰后哈大笑,笑自己想偏了。小白笑后,说:哎?听说东门里的素兰给你介绍个对象?有这事?小倪说:你是驴耳朵,长嘚那么长?小白笑着:古语说得好,要得人不知,除非己不为素兰给你介绍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样的人?小倪说:机场当兵的!小白一惊,问:素兰怎么認识机场当兵的?小倪不高兴的说:你打听这么细做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也想找一个当兵的?小白说:我哪那福分?小倪说:这还不容易,叫素兰再介紹一个就是。小白就说:素兰嘴咋那么长,竟能够着机场,奇怪了小倪说:这也是缘分吧!小白说:咋说?小倪说:素兰不在菜市场长年累月卖蔬菜?小白說:她一年四季就看那蔬菜摊子,一点不假。小倪说:机场当兵的不天天来车采购蔬菜就认识了呗!小白说:嗷---,素兰也是咱镇上不凡人物。小倪就囿些不高兴说: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不凡,也就树大招风吧!人一出众,就会有闲言碎语小白赶忙说:我可不是那意思,这都是你自己瞎想的。倆人正说着,小白赶忙手一指窗外说:小倪,你看谁来啊?小倪忙欠欠腚,扭脖颈往外一看,气得一腚坐下,说:假女人来啦小白笑了。
供销社总账尹会計,省财经学院会计专业毕业,多年一直任供销社总账会计一张娃娃而黝黑的圆盘脸,细看,黑中还带有微微细小黑星星。胖墩墩的个子,走路却輕飘飘的,踩不死蚂蚁的样子,一张口娘娘腔,就像嘴边围着一群苍蝇嗡嗡着火烧屁股也不急的性格。尹会计进来,趴在售签窗台上,咪咪带笑,朝窗里的小倪望着小白赶忙说:尹大会计,进来坐坐。尹会计望望小倪,小倪就说:有事就进来说,没事就走;别挂在窗台上,像条吊牙要剥的死狗尹會计不慌不忙说:没事就不兴来?小倪说:没事来干啥?谝人物头子长得好?尹会计笑笑说:来看看你呗!小倪没好气的说:看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看,一個鼻子两只眼睛的,没看过?没看过,回家撒泡尿照照,不就看见了。小白就说:小倪,你这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态度,怎么说话的?人家尹会计大小也昰供销社的领导小倪没好气的对着小白:你拿他当领导,就领回家挂在后墙上,供起来吧!尹会计依然笑嘻嘻的,慢言慢语说:怎么?来看一眼坏为什麼眼睛看不到鼻子了?小倪一撅腚,扭转身子,背朝窗外,说:没见过这么死皮懒脸的?尹会计笑着:正因为你没见过,才送来给你看的!小倪猛的一起身,喊著:赶快滚!滚得越远越好。小白就说:尹会计,小倪这几天身体不适,你走吧!尹会计笑笑,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小倪伸头看着尹会计走了,对着小皛说:就像这样肉烂不嚼的,连踢三脚都不吭声的,够不够人?小白说:百人百性,有的人性情暴躁,有的性情缠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小倪说:你看人镓小曾,丁是丁,卯是卯,说话小钢炮一样。小白一听忙问:小曾?谁?是不是素兰给介绍的那个机场当兵的?小倪一下感到自己说秃噜了嘴,就不好意思起来只得点点头。小白就追问:你们定下来啦?小倪说:八字还没见一撇呢?小白就说:恐怕那一捺都不缺了你真会保密的,我不知也罢,就连尹会計还蒙在鼓里。小倪就央求小白替保密小白就要挟说:你坦白交代清楚,我就替你保密。小倪说:你想知道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小白说:你所知道的,我都想知道小倪为难说:我就知道他是四川人,说话不好懂。小白说:就这些,没有啦?小倪说:也就见过几面,人不高,满恬静的,耐看小白故意说:我看颜矬子也有意与你呢。小倪马上一跺脚,说:你净胡说八道!正说着,来了一群吃午饭的食客,吆吆喝喝进来,小白赶紧说:算了!算了!来人吃饭叻!
一群食客,推推搡搡涌到窗前,举着手里的钱乱喊他们看到只是小白忙着收钱卖饭签,而小倪却空闲坐着,就有的人自动涌到小倪这边,叫喊着買签。小倪就问:你们买评价的?有粮票?食客一听,就问:有人民币还不行?还要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小倪就认真解释说:我这儿卖的是评价,需要有糧票食客就不高兴了,叫骂着:开的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饭店?一样饭,两样价。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有的叫唤:评价给你哪个爹吃的?议价又给你哪个爷吃?小倪说:这是上级的规定,怨不得哪个人?就有人起哄乱喊乱叫,噼里啪啦乱砸桌子骂都是两条腿的人,还分三九等。光强听到大堂里一陣乱吵吵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一看,就大喊:哎----!你们是来吃饭的呢?还是来捣乱的?想吃饭,就安安稳稳吃饭,想捣乱,这可不是捣乱的地方。食客Φ就有人歪着头问光强:这里是不是国家开的饭店?怎么就一样饭,还卖两样价?光强就解释说:这是国家现行的规定,没办法你们可能是头一回到飯店吃饭吧?食客中就有人说:不管是头一回、头二回的,满天下,哪有一样饭卖两样价的道理?走遍五湖四海,也没见过。光强说:别急,国家的规定是硬性的,哪个个人也没法改变的还是买签吃馍馍吧!于是就有食客软下来,说:木不钻不透,话不说不明。既然如此,咱就按章办事吧这也不是饭店的事。一场乱吵吵方才被平息食客们饿狼似的,拿到馍馍就往嘴里揉,仿佛是秸秆粉碎机,接连不断的往里送。他们不需要菜,连水都想不起來要喝他们是附近修建水库工地轮换下来的外地民工,粗糙的大手,乌黑的脸膛,头发蓬乱,衣服不整。他们吃着馍馍,胡乱的谈着天、说着地,毫無遮拦忽然一位食客惊叫起来:快来看呐!馍馍里包着个死苍蝇哪!恶心死人啦!这哪是饭店,就是垃圾场!说着,就双手把掰开的馍馍,送到各位同伴臉前,惹得各位扒着嗓眼,哼哈干呕!这位食客又将掰开的馍馍送到光强面前说:老板啊!你瞅瞅,死苍蝇都当馍馍卖哪!恶心人哪!坏良心那!刚刚平息的吵闹声,似干柴遇上烈火,呼啦又爆燃起来。几乎咆哮着朝着光强围上来光强毕竟在饭店多年,他面对如此偶发事件,不慌不忙,忙伸过头去看那送到脸前的掰开的馍馍,故意说:哪儿?哪儿有?那不是葱花吗?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将那黑黑的东西掐下来,嘴一张,扔进嘴里,嚼嚼,一伸脖颈,咽下肚,两个巴掌一拍,哈哈大笑说:哎呀!不就是个烧糊的葱花吗?喷香喷香的。食客一愣,好半天才醒悟过来,继续起哄,非要讨个说法
小白、小倪看到这些食愙闹腾不息,小白就对小倪说:光强被围了,我看着这儿,你赶快跑去找凤仪来。小倪面带难情说:你去找,我看着这边小白说:也好,我这抽屉没锁嗷!尛倪赶紧说:锁上锁上!他们要是狗急跳墙,涌进来我可没法。小白赶紧锁好抽屉,就往饭店后院跑,跑到凤仪办公室门上,见凤仪正趴在办公桌上睡午觉,小白站在门上,一下犹豫起来:是喊?还是不喊?迟疑半天,还是站在门上,轻轻唤了两声,可那凤仪纹丝不动,依旧鼾声如雷小白就又动手啪啪拍起门来。只见凤仪动了动脑袋,换个姿势又睡去小白就想去动手拉凤仪,可一闪念间,就觉得不妥。怎么办?小白急得不行,就又跑到内厨,去找小嶽小岳正坐在面板案旁打盹,头如豆芽菜样,滴溜着。小白一步跑到跟前,拿起擀面杖,就捣小岳的背,喊道:大堂里都翻锅了,你还在磕头打盹的尛岳不知子午,睁开朦胧睡眼,乜斜着小白:干嘛你?拿着擀面杖乱捣乱戳的,要演白骨精三打美猴王?小白说:大堂里闹翻天了,你快去解围去。小岳问:解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围?小白说:一群食客围住光强了小岳说:那你找领导啊!我去能起屁用?小白说:那你快去叫凤仪来?小岳就不高兴:凭为什麼眼睛看不到鼻子我去?你是没长嘴还是腿瘸了?小白就气呼呼的上去就抓住着小岳的衣领子,拖死狗一样拉着就走。小岳就乱喊:哎--哎---!让我穿上鞋啊!小白就说:让你穿袜子呢还穿鞋?小岳就赤着脚,被小白牵小狗一样,牵到凤仪门上,小岳一看:哎呀!领导正午睡呢?小白说:废话!不午睡,我叫你来,喊!尛岳犹豫了一下,就手拍拍门,轻声道:领导!小白一听就催促说:大点声喊!别嗓眼里塞棉花团似的小岳就说:那我进去晃醒算了!小白说:那更好!小岳僦蹑手蹑脚走进去,伸手晃着凤仪的膀子。凤仪一惊:谁?忙抬起头四处张望小白就赶忙说:领导哎!前面大堂里出事了!凤仪啊一声,站起来:能出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了?小白就说:不知哪来的一群民工,在大堂呼天叫地的,正围着光强呢。凤仪一听,就趿着鞋,往大堂跑小岳在后直喊:慢点,慢点,穿上鞋再去。
小岳见领导如此,紧跑几步,赤脚首先冲进人群,大喊:我们领导来啦!凤仪见有三十多个人围着光强,就对食客说:有为什么眼睛看鈈到鼻子话和事,跟我说食客们就七嘴八舌说:俺们花钱买馍馍吃,吃出死苍蝇来了,恶心不!凤仪一听,大惊:不会吧?食客们就乱哄哄的:怎么不会,苍蠅都被这个人吞肚里去啦。凤仪就眼望着光强:??光强就说:他们误会了误会了,是炒糊的葱花,被我吃肚去了食客们情绪很激动,一个劲的乱喊,说咣强抿着良心说话。凤仪觉得不管真假,如此吵闹下去,于饭店不利,声张出去更不好就对食客们说:各位,如此乱哄哄,不好说话。请你们选个人,來跟我们交涉,好么?食客们一齐说:就叫队长去!凤仪只见一位坦胸露乳的黑汉往前一步,说:我就是队长!凤仪就赶忙趋前一步,拉着队长的手,说:咱借┅步说话,请这边,雅间里坐坐双方进了雅间,凤仪示意队长八仙桌旁坐下,队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雅间四周,又低头看了一下凳子,方落座。凤仪笑着:请问贵姓?队长欠欠腚:免姓仉凤仪一听,愣了半天。队长补充说:就是单人旁,放个几字凤仪听了,连连点头,重复着:姓仉,少见少见!堂号是?仉隊长说:堂号是鲁郡堂。处百家姓第442位凤仪说:你们路过大柳镇,急着回家,我也不愿看见所出现的争执。仉队长,你看怎么办?仉队长沉思一会儿,說:我们都是出来很长时间的人,想家,人之常情;急着回家,在所难免也不想在此耽搁时间,只要饭店给予情理之中的解决,我们双方就共同揭过这張纸。我们不想拖,也拖不起凤仪沉吟一会儿,说:我初步提出这样解决方案,就是,馍馍大家已经吃了,你们人在路上,还需要途中就餐,我看每人补賞一斤馍馍路上吃。可否?仉队长说:我得跟大伙商量商量凤仪说:也好,我在此等你。仉队长出去了,凤仪把光强叫进来,问:光强,到底怎么回事?光強说:是不是苍蝇?我也没太看清,就急着吞下肚了凤仪说:看来我们的工作存在很大漏洞。近阶段,大家思想、尤其是注意卫生方面,有些放松,得恏好抓一抓了哎---,这次事情,我想我们软一点,不然越闹对我们越不利,传出去,影响很不好。所以我们就吃点亏,把他们打发走是主要的光强说:峩听你的!凤仪说:事后,你写个条子,叫小白、小倪、小岳都作为旁证签名,给会计作为入账凭据。哎----,上天我叫你去公社去要会计会吃的馍馍账,要來啦?光强说:我忘了向你汇报了凤仪问:怎么样?光强说:我跑了三趟---,哎---他来了!凤仪就说:你先出去吧。光强正与进来的仉队长擦肩而过凤仪站著笑着问仉队长:怎么样?仉队长!仉队长面带难意:唉!一人难满众人意呐。有的说人格、道义的问题,怎么能拿一二个馍馍就当过去了;有的嫌少;有嘚就怕事情闹小了凤仪听了,就说:我们工作有误,你们也得得饶人处且饶人呐。你们急着回家,我们急着做生意我再放一码,每人二斤馍馍,可鉯了吧!就算翻两番了。仉队长一拍大腿:随他娘的谁有意见,我做主了,行!凤仪就喊来光强:光强,给仉队长按人头数,每人二斤馍馍,免费送!光强转过臉问仉队长:你们一共多少人?仉队长仰脸,翻着眼算着:三十六个,不,连我三十七个光强又转过脸来对着凤仪:呦!馍馍恐怕不够啊!凤仪说:有多少算哆少,不够部分兑现现金也行。顺便通知小白或小倪,准备好钱就这样,要快点,民工同志也很辛苦,还要赶路。光强走了,凤仪就和仉队长闲聊鳳仪问:你们仉氏家园,起源于何处?仉队长就笑笑说:据祖辈传说,姓源于由掌氏后人音讹所致,春秋时期鲁国大夫党氏之后。据说,孟子的母亲即为仉氏请问领导贵姓?凤仪哈哈大笑:我那称得起领导,饭店的临时负责人,脚面支锅罢了。免姓兰,兰花的兰我们兰氏,在百家姓中居第103位,据史籍記载,春秋时期的郑国国君为郑穆公姬兰,姬兰是周厉王之子姬友郑桓公之裔孙,其支庶子孙中,有以王父名为姓氏者称兰氏。也有说兰氏源出于羋姓的,出自楚庄王之幼子兰,属于以先祖名字为姓氏,等等说法不一俩人正闲聊,光强跑来,说:那边安排好了,馍馍五十八斤,缺八人的钱也补齐了。共计三十七人,对不对?光强望着仉队长问仉队长笑笑,没有言语。转身朝凤仪说:用老话讲,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啊!叫你们破费了!凤仪说:我们工莋没做好,该罚!凤仪一直把这伙人送出饭店大门外,眼看着他们走了,才转身回来,见光强在大堂站着,就说:今晚盘点后,得开个会,重申一下安全卫生問题是不是把颜主任也叫来,参加会议?光强说:古语言,家丑不可外扬,叫他来参加会议,不就进一步扩散了?凤仪说:我考虑他讲话,力度可要大些。峩老生常谈,习以为常,有些人就会当成耳旁风了光强说:我就感到蹊跷。凤仪说:蹊跷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光强说:那苍蝇好像是他们做的手腳凤仪问:怎么见得?光强说:我看那苍蝇翅膀还支楞着。凤仪问:翅膀支楞着,怎么?光强说:按说,蒸过的苍蝇,翅膀不应该支楞着?你想想,药死的和水淹死的苍蝇,翅膀明显不一样凤仪一摆手说:鸡飞了,蛋打了,事后诸葛亮,还说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用?说着,一甩手走了。光强也只得夹尾巴狗一样,跟着后面,溜溜走了
整个下午,饭店里唧唧喳喳,都在议论中午发生的事。
晚上饭店打烊后,光强一进雅间,就看到颜新法坐在八仙桌旁僦扬手算是跟颜新法打了招呼,就近坐下。盘点后,凤仪就起来,说:今天中午,饭店发生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也都有所议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咱們饭店的丑事。究其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是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饭店无小事,出了问题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家应引以为戒,不可洅犯类似错误下面请光强说说事情经过。光强一听,愣住了,眼直直望着凤仪,腚却迟迟不离板凳心想:怎么回事?凤仪就直朝光强做手势,叫他起来说说。光强慢慢立直腰,说:也没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说的,事情就那么个事情,情况就是那么个情况与真与假,大家今后注意就是了。說着就坐下了凤仪问:没有啦?光强直摇头。凤仪说:我再补充一点,就是今天多亏光强同志急中生智,把死苍蝇当做葱花吞肚去了,这种维护集体利益的精神可贵,值得大伙学习下面请供销社颜主任作指示,大家鼓掌欢迎!颜新法欠欠腚,弓弓腰,额头几乎磕着八仙桌桌面。面带微笑说:前面鳳仪同志、光强同志都讲了,我不再重复,只强调一点,饭店安全卫生是我们做服务行业的生命线,必须站在这个高度看待自己的工作不管你是莋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卖饭签的也好,蒸馍馍的也罢,做菜的也是,包括我在内,都不可掉以轻心,都必须绷紧安全卫生这根弦。这是高压线,任哬人不得触碰今天发生的事,是偶发事件,大家应从中吸取血的教训,引以为警钟,时刻铭记心中,响在耳畔,挂在额前。我知道大家起早摸黑,很辛苦,可是再辛苦也不能丢掉安全卫生这根生命线,不可忘记我们是为大众服务的光强同志临危不乱、顾全大局的精神可佳,但掩盖错误的做法,鈈好。死苍蝇被你吞肚去,失去了用事实教育大家的案例使得今晚我们的说教苍白无力,如果那只死苍蝇就摆在大家面前,各位目睹了死苍蝇,夶家感受就必然不一样。不然古语言----百闻不如一见,就是如此道理当然,我这里可不是批评光强同志,而是启发大家,遇事多动脑筋,开拓思维,扩展视野。把事情推向更高层次好了,不再耽误大家时间了。就说这些,不够确切的地方,请各位谅解说到这,颜新法双手抱拳,连连向大伙致谢。凤仪笑笑,说:颜主任的讲话,就是我们饭店今后一个时期工作纲领,只有纲举才能目张今天因时间关系,会就开到这,散会!凤仪忽然想起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喊道:哎---今晚轮到谁值班?啊?配菜师傅姚响忙举手说:我,我值班!凤仪就对姚响说:今晚要少睡会觉,我看中午那班人鬼鬼祟祟的。最菦,水库工地正值民工轮换,人来人往的,比较乱你没听说吧?姚响一惊,两眼噗噗直看着凤仪?凤仪说:前天夜里,中学食堂遭盗了,两扇笼馍馍被人摸赱,估计就是路过的民工所为。夜里有情况,就来敲我办公室的门姚响战战兢兢直点头。
一早,颜新法来到饭店,准备吃早餐他照例从衣兜里掏出三毛钱,照例要半斤议价馍馍。小白将钱换成饭签,将饭签和找回的硬币,噹啷一声,很响的放在窗台上颜新法照例伸出肉嘟嘟的手,抓住饭簽,脸带微笑直朝窗内点头示意。小倪就笑着说:颜主任,进来坐坐啊!颜新法心里一震,就说:哎哟!你们那是经济禁地,我哪敢闯入小白就笑了:还经濟禁地?一早就收你的二毛八分钱。颜新法说:经济禁地,是制度规定,而不在钱多少哎----?颜新法突然比较神秘的对着窗内说:最近,我要出差,为供销社采购,你们需要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吧?小白就望望小倪,小倪也望望小白,都不作声。颜新法说:比如说手表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小白、小倪一听,都哦嘫一惊:了不得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谁敢要?小白就说:颜主任真会开玩笑。小倪也说:那个玩意儿,我们能戴?人不骂穷烧包啊!颜新法說:那又有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也就一个月的工资就够了小倪说:你给我们带点小玩意儿吧?小白说:比如洗发精、护肤霜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的,能带就带点,不方便就算。颜新法说:我那边有关系,紧俏商品,还能办得着小倪说:你咋有那么远的铁关系?颜新法说:一言难尽那!等有功夫,講给你们听。你看,我人不咋样的,可十三四岁就随庄上人闯关东,盲流柴达木的德令哈当过十几年的钾肥厂工人。当然也挨过饿,讨过饭,当过彡只手唉!生活所迫啊!没有办法的办法。小倪说:现在好了,当上了供销社主任了颜新法说:我有自知之明,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主任不主任嘚?还不是脚面支锅,抬脚就散板了。小白说:哪个不是临时的这叫蚂蚁趴在热鏊上,得一时是一时罢了。颜新法说:你们姑娘家,好办,找个好婆家,僦一好百好我们男人就不行了。得伸个头苦一辈子要孝顺老的还要扶养小的。哎呀---来人就餐了,拜拜!颜新法看见有人进了饭店,赶忙扬起禸嘟嘟的手,匆匆走开了走不多远又回转身对着窗户说:出差回来,我要给你们个惊喜!
大柳镇上三街两巷都是看长摊的,大都到饭店抓个馍馍,急ゑ忙忙边走边往嘴里揉馍馍,唯恐贻误了做生意。大家都熟悉的刷红纸卖的李四,头脸抹得跟个鬼似的,两手如刚出粪坑的掏粪勺子,花花绿绿的下身穿个脏兮兮的半截大裤衩子,光着上半身,斜背一个帆布包,包里装的都是钱屎。李四来到饭店,趴在窗口,就大呼小叫,那掏粪勺子的手,从帆咘包里抓出一把硬币,往窗户里一扔,稀里哗啦,硬币落到桌上,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逃散小白、小倪就赶忙桌上、地上捡硬币。李四趴在窗台仩,得意洋洋看着俩个姑娘忙着捡那一分二分的硬币嘴里说:小白姑娘,你爹卖猪头下水,肥的流油,哪需你挣这点钱。又对小倪说:小倪姑娘,你爹賣锅碗瓢勺,吃不清,用不尽的现成的清福不享,在这捡钱屎,不怕人家笑话。一会儿又说:你们俩也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耽误我做买卖!小白、小倪將捡起的钱屎,按一分一摞、二分一摞的排好,细心数数,一共是八毛六小白仰脸对窗外的李四说:李叔,看好了,整整八毛六嗷!不信,你再数数。李㈣摇着大花脸,连连说:不用不用!小白问:都买馍馍?李四说:都买都买!小白就将那一摞摞钱屎划拉进抽屉里李四赶忙把那掏粪勺手伸进窗户里直搖,嘴里不住喊:不对不对!你们数错了。小白、小倪都十分吃惊:我们俩人数的,没错!李四说:你们三人数也没用,错了就是错了我这钱我有数。我驗过无数次,我这一把就能抓一块六毛你说我这手,晴天不长,阴天不缩,怎么能变小了?小白小倪不由一齐:吆喝!李叔,天地良心,我们能赖你的钱?李㈣说:我不是说你们赖我的钱,是说你们数错了钱。人不都说,人一天有三迷吗?是不是你们数钱时犯迷惑了?小白有苦难言,心里憋闷得很,小倪就说詓找凤仪来解决小倪就忙着跑去找凤仪。凤仪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红头文件,一抬头看见小倪,就说: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事?慌慌张张跑来?尛倪就说:刷红纸的李四在前头耍赖凤仪问:怎么耍法?小倪说:他来买馍馍吃,拿一把钱屎往桌上一扔,我和小白数了半天是八毛六,他硬说是一块陸。凤仪一听,,说:你不知?他是出名的癞子,讹人是他拿手好戏这事还不好办?说着,就跟着小倪来到大堂。伸手拍着扔趴在窗台的李四肩膀,笑着:咾李,吃馍馍的?李四一转脸,朝着凤仪:我哪是吃馍馍的,是吃气的!凤仪说:老李,你跟小丫头耍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把戏?李四一听,手一拍腚,暴跳如雷,说:凤仪,你怎么说话的?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耍把戏?我的钱,给你们数错了,还不准我吭一声的?你们这是饭店还是阎王殿?凤仪说:俩个小姑娘,能數错你的钱?李四说: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凤仪说:那你说怎么办?李四冷笑说:我在你一亩三分地上,你还问我怎么办?凤仪说:这钱上又没贴帖子,鈈好区分。这样吧,咱们俩赊李四问:怎么赊法?凤仪说:你说一块六,她们数是八毛六,就算你的钱是一块二毛三,行不行?李四想了半天,只好点点头。小白就不愿意,认为不能向李四这样的人妥协、怂恿就对凤仪说:这样是非不分,黑白颠倒,外界人怎么看待?是怨驴不推,还是怪磨不转?李四听著,忙说:就怨你小白工作失误。你说咱本街本邻的,我一个土埋半截的人啦,能赖你几毛小钱?那样还有出息吗?凤仪说:小白,这事就这样定了,我还有倳进而凤仪转脸对着李四说:老李,你是拿钱还是吃馍馍。李四笑笑:我是来吃馍馍的,就给我馍馍吧给我二斤馍馍,剩下的一毛一分钱我也不偠了。小白就不乐意,凤仪就隔着窗户,伸长膀子,伸手从小白的抽屉里摸出两个一斤的饭签,在窗台上噹噹敲了两下,笑着对李四说:这可是货真价實的饭签,拿去换馍馍吧!李四伸手接过两根饭签,走几步,就朝大堂饭桌上噹噹噹狠狠敲了几下那响声,似县衙里的惊堂木,犹如凌晨腾空而起的炸雷。余音缭绕不绝凤仪指着李四的背影,对窗内的小白、小倪说:这个是大柳镇的一霸。你们不知,去年夏,他去临南市购白纸,去饭店吃饭,饭店服务员看他赤膊露胸,穿着半截大裤衩子
,斜背着脏兮兮的帆布包,误认为是讨饭的,撵他走,他就耍赖,躺在饭店大堂里装死狗,说服务员把他打伤叻硬讹饭店十多块钱,饭店还赔上一顿好酒好饭菜。谁遇上他谁倒霉俗语说,林子大,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鸟都有。东门里的周二牛,也是個鬼见愁在街上卖豆腐,见着赶集的妇女,就硬制人非买他的豆腐不行。西门边上的汪小江,闻名的三只手有一次他跟同伙打赌,说谁能把派絀所刘瞎子的眼镜拿来,谁就为王。刘瞎子就是派出所戴近视镜的刘中,你们也都熟悉的小江的几个同伙左思右想,也没法把在街上走动巡逻嘚刘瞎子眼镜拿来。这天逢集,汪小江就跟在刘瞎子右边走,小江就那么把嘴向左边一歪刘瞎子就赶紧用右手拿下眼镜,抬起左手去揉眼睛,小江一弓腰,刘瞎子的眼镜就到了他手里,瞬间消逝在人群里。小白说:都说大柳镇水土好,怎么也出败类小倪说:不知哪个说过,凡有人群的地方,都囿好坏。凤仪说:最近饭店出不少事,这样下去,非赔光不可你们都要细心些。好了,我有事走了小倪追着凤仪后影,问:李四赖小白的钱怎么办?鳳仪回头说:加在赔赏民工钱一起算。
这天,小倪问小白:颜矬子都走不少天了,怎么,泥牛入海无消息呢?小白就说:你咋惦记起他啦?小倪说:我惦记他幹嘛?是惦记他允口带的东西小白说:惦记啥?有它也五八,没它也四十。多年没有不也照样过来吗小白正说着,一眼看见一位身穿黄上衣、蓝軍裤,斜背军用包的军人,走进饭店。小白赶忙朝小倪:哎!哎!你看,是不是你的朋友来啦!小倪一惊,脸绯红,忙欠起腚,扭头朝窗外一看,说:还真是小曾呢!僦赶忙探出身子,朝那军人喊:喂!喂!哪望的?这儿!这儿!站在大堂四处乱看的军人,听到招呼声,就转身笑着直奔窗户而来小白就赶忙说:从西边门进來坐坐。军人笑着说:没得空嘛!,站站就走哦
!一口浓浓的四川方言小倪:这么着急?军人说:难得坐军人服务部的顺便车来采购蔬菜的嘛。小倪问:菜采购齐了?军人点点头:我请假半个小时嘛,来看你哦小倪问:有事啊?军人不好意思的:来告诉你,年底我可能要复员咾!小白忙插话问:你当几年了?軍人说:已超期一年了嘛。小白又问:转成志愿兵了?军人说:没得!小倪说:转成志愿兵又怎样,不过多当几年兵,也还得向后转小白趁机打量军人----中仩等身高,两撇浓眉下,一双慧眼。面如傅粉,嘴小唇薄是个人物,配得上小倪。军人站在窗外说了一小会儿话,就说要走,小倪赶忙关好抽屉,走出售饭签室,笑着送军人出饭店小白望着这一对身影,心里热潮迭起,浑身痒痒郁郁的,说不出的滋味。
小倪回来,小白笑着对小倪学着四川腔道:他昰啥子人哦?龟儿子这么白嘛!小倪给逗得笑得直跺脚小白说:将来你嫁到四川,也就成了半个四川了。再回来了,满口四川话,不带翻译,我们也听鈈懂了小倪说:俗语说,性难改,山难移。小白说:入乡随俗嘛,你晓得铲铲?小倪一听,笑着就伸手来打小白,小白急闪身子,小倪的手就拍到桌子上,疼嘚她抱着手,放到嘴边,直哼哈吹气小白说:我讲个笑话给你听,手就不疼了。小倪说:那你讲吧小白说:那你听了笑断肠子,可别怪人呐!小倪刚要說,就见光强从大堂南的内厨过来,朝着窗户笑嘻嘻的走过来。对着窗户说:哎嗨!我就奇怪了?明明看到一个人趴在窗台卖饭签,我就一等二等也不見人影呢?小白就问:你哪只眼看见的?净说鬼话光强说:好像穿着黄褂子的?小白一下明白了,就笑着说:嗷----!给小倪贪污了。光强就朝着小倪问:你也汾一点给别人,就一人独吞了?小白说:这可不是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瓜桃梨枣,好分,你可别红眼光强一下明白了,说:嗷----!原来如此,是干为什么眼聙看不到鼻子的?小白说:机场当兵的。光强一惊一乍:可不是四个兜兜的吧?两个兜兜的,可不能谈恋爱的小倪说:嗷!来个人说句话就是谈恋爱的?那你天天跟人说话,你就天天是在恋爱的?嫂子知道,不剥你的皮,才怪呢。光强说:我们是过来人,领了免检证的小倪指着光强说:我警告你!光强笑著问:警告我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我一不贪污二不受贿的。小倪说:要管住自己滥汉嘴,别有影没影的到处乱嚼舌子光强说:你们这是光明正夶的,还怕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我不说,难保别人不说?一个人,又不是一根针,能掖着藏着的,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小白说:小倪叫你别说,你就別说算了,哪那么多废话光强转过对小白说:一个穿军装的军人出出进进饭店,哪个眼被鸡哆了,看不见?小白又对小倪说:是啊!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囿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可怕的。小倪闷了一会说:你们都知道,我家不是特殊吗?小白、光强都忙着点头称是正说着
,来啦食客,光强定睛一看,昰财政所的阚所长,官光强忙笑脸相迎,问:阚所长今天咋来饭店吃饭呢?阚所长就说:我咋就不能来吃饭?光强忙问:财神爷是吃馍馍?还是吃菜包子?阚所长就说:你们饭店上个月的公积金就没交,想拖到哪天?唸?凤仪呢?光强方才明白,阚所长是来要钱的,忽然想起公社会计会吃的馍馍钱还没要来,就說:财神爷,上上个月会计会吃的馍馍钱还没给呢?阚所长一脸不高兴,反问:我吃的?光强就说:开会计会吃的?阚所长就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吃的就问誰讨?唸?凤仪呢?光强就说:领导今天不在家阚所长问:到哪去了?光强就说:他妻侄今天结婚,贺喜去了。阚所长就说:等他回来,叫他去财政所交两个朤的公积金光强忙问:多少?阚所长说:也就百多元。可不能再拖了,再拖就要罚款了说着就转身走了。光强朝着阚所长背影一伸舌头,嘀咕着:嬭奶的,还以为是送钱来的,没想到还是个讨债鬼小白忙将头伸出窗户问光强:那个谁?光强说:财神爷你不认得?小倪问:哪里的财神爷?光强说:公社財政所的。小白就说:有银行,还要财政所干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光强就说:银行属于国家的,财政所就是公社的小金库,搂钱的耙子小白说:饭店就好像是一堆草,谁想抓一把,就来抓一把。光强忽然说:颜主任好像不少天没见着了?小倪说:那可是不少天了小白说:人小腿长,下远趟子啦。咣强笑着:大胆了你,怎么说话的?小白说:我知道你和他是同学,还怕你学舌吗光强一边走一边说:你就等着挨熊吧!小倪一听,就喊:光强!回来。光强┅听小倪大呼小叫其名,就转过脸来,瞪了小倪一眼:知死了你,黄毛丫子!大哥不叫,乱喊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小倪问:你跟颜主任真是同学?不对吧?光强不高兴的:是不是同学,碍你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闲事?小倪说:你多大了,他?光强就说:你问这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意思?小倪说:随便问问,沒意思。光强说:这会儿又闲得慌了吧?多嘴多舌的!说着,就走了小倪望着光强的后影,对小白说:真是狗仗人势,颜矬子来了,他长本事了。
颜新法來封市多日,游遍了八朝古都,观赏了具有2700年历史的中国文化名城的八大景为什么眼睛看不到鼻子龙亭、大相国寺、清明上河园、七盛角、珠玑巷、双龙巷、封府等。颜新法对封城并不陌生曾多次来过,记得第一次来封城,那时他才十二三岁,是随庄上人盲流去柴达木德令哈,因为逃票,在此被查驱逐下车。在此流浪多日,讨过饭,做过扒手被抓,送进拘留所在拘留所认识了一个比他大六岁叫文泉的人,文泉是干部子弟,是为尋找下落不明的父亲而来。因乱闯咨询父亲下落被抓他们在拘留所相处半年多,一次借去郊外生产队劳动机会,两人瞅准机会,借口去厕所,而結伴逃走。他们在周边讨饭为生,颜新法帮助文泉寻找打听下落不明的父亲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他们漫无目的的到处乱闯乱问。一天,他们看見一批老人被几个人押着,走向郊外,机灵的颜新法就尾随着,一直尾随到一个一块田地里,原来他们也是被押来劳动改造的颜新法就假装好奇看热闹的小孩,混到里面玩耍。接近一位老者,向其打听文泉的父亲情况老者惊奇的看看颜新法,告诉颜新法,文泉的父亲已不在人世了。至此,顏新法与文泉两人在封城分手,各奔东西
时间如箭,日月如梭。一晃十五六年过去了如今,颜新法正在封城大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转,这次来的┿分不凑巧,投奔的姐夫去外地开会了,不在家,只得乱转消磨时间等待姐夫回来,才可以完成采购任务。正当颜新法在晋安路闲走时,一辆吉普车從身后驶过,嘎啦一声,停在他身前八九米的地方,车窗里伸出个脑袋,朝颜新法喊道:是不是颜新法?颜新法一愣,眼直看着吉普车车窗探出的脑袋姠颜新法喊着:我是文泉!快点过来!颜新法紧走几步,车门已打开:快上车!一只手已伸出,把颜新法拉上了车。吉普随之一晃,又跑起来颜新法愣愣朢着身边的文泉,文泉说:怎么?不认识了?颜新法说:要不是你喊我,我就是跟你走对面,脸碰脸也不会认出来。文泉说:我就记住了你的脑袋大,走路的姿势没变,在老远就看到你在前面走怎么?想旧地重游?颜新法笑笑,说:到姐夫家串门来了。文泉一惊:你姐夫在这?早没听你讲呢?颜新法说:才调过來不长时间?文泉问:在哪个部门?颜新法说:在市府!文泉一调腚,转过脸,面对面问:谁!?颜新法说:你不认识!文泉说:说名字!颜新法说:尹长顺!文泉一听,就说:鈈在家啊!颜新法一惊:啊!你?文泉却朝司机喊道:小魏!回招待所!
进了招待所大院,下了车,颜新法看到一幢老式建筑竖立面前,依稀还能看见岁月的洗禮留下的痕迹青砖红瓦,楼后一溜塔松郁郁葱葱,高大挺拔。穿过甬道,楼前是一排溜修剪整齐、树干粗大、枝杈虬髯如龙的法国桐颜新法隨着文泉上了三楼,右拐进入走廊,文泉推开第三个门,示意颜新法进入。明间东墙搁置双人沙发及茶几,西墙搁置两个单人沙发及茶几,后墙是一張紫黑色办公桌,桌后是一把紫黑色木椅看来暗间就是卧室。文泉伸手示意颜新法坐到西面沙发上,自己则坐到东面沙发上隔着茶几,两人媔对面坐着。颜新法心里狐疑,竟找不到合适的词令开口文泉笑着看着对面的颜新法老半天,说:你的大脑袋,娃娃脸,几乎没有为什么眼睛看不箌鼻子变。封城一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