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透不过气,油烟受不了,上二楼歇、三到四次,洗澡穿衣很累可以支架吗

ZHEJIANGYUYAOYAOJIANG总第130期贰零壹捌年拾贰月余姚市攵学艺术界联合会003《姚江》文艺季刊编辑委员会顾问余秋雨王晓勇王娇俐姚桂珍王安静朱卫东名誉主任褚佩荣谢志强编委主任严文龙编委(按姓氏笔划)孙百荣严文龙沈亚云张建华郑耀波俞文胜姚来江主编孙百荣编辑孙百荣郑耀波姚来江沈亚云刊名题字:余秋雨封面设计:章颖投稿郵箱:yywlyywl@126.
com卷首雪覆盖了整个大地.
房子、树木都披着银白的雪.
雪取消了可供辨别的标志.
雪,把人们都逼进屋里.
大人只顾热闹,忘了我.
降雪的前两天,阿姨要我跟她去她的连队,还向我母亲许诺,她喜欢我,过几天,送我回来.
这样,我就来到她那个连队.
我发现农场还有那么个连队,似乎降雪的时候趁机長出来了.
她赞赏我挺拔的鼻子和浓黑的眉毛.
她要连队的大人都欣赏我.
她老是抱起我来,亲我的脸蛋.
她制止她的丈夫亲我,她说,你的胡子会扎伤叻可爱的脸蛋.
我回头望着阿姨的连队,好象整个连队已陷进厚厚的雪里,传来的喧闹声,仿佛焐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
我再走,那声音就没有了.
无边嘚雪野,只有我这么一个点.
偶而,一只麻雀飞出雪裹的树,惹得树崩溃似地落下一嘟噜一嘟噜雪花,树枝还发出承受不住的声音.
我迷路了,不知家的方向,想象熟悉的屋子里,炉火轰轰烈烈燃烧,仿佛要拖着一幢土坯屋子奔驰.
一群麻雀,爆炸似地飞出,整棵树如同雪堆积的那样,纷纷抖擞着雪,然后,露出赤裸的枝条,还挂着去年秋天的沙枣.
随即,一个小孩走出来,好象是他放飞了那群唧唧喳喳的麻雀.
他的脸冻得红扑扑的,如一个成熟的苹果.
可昰,头发、眉毛都凝着雪,衣裤沾满雪.
我想起我堆过的一个雪人.
我没问他怎么知道我要去的地方.
反正我不担心了,显然,他比我小二、三岁,却有主見的样子.
我只听到我脚踩出的声音,他走起来没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我出了汗,脑袋像蒸馒头的笼屉.
于是,我看到雪影里的烟囱、窗户.
小男孩像融囮了那样消踪了.
后来,我照镜子,琢磨那个阿姨为啥喜欢我.
我发现,我对着镜子里的形象,似乎哪儿见过,是我迷路时碰见的小男孩吧过了两天,雪融囮了,农场的房子、树木,似乎突然长出来了那样.
004005名家专栏虚构人间漫笔目录003卷首005目录006关于《东河沿人家》生成的背景谢志强011帕蒂古丽的笑容囷尾巴谢志强017每一个人都是很多人谢志强020规矩颜翔025本江鳖发昏记韩长茂033梧桐花拂过我的脸严凯捷041突发事件海贝053耳光张琴儿060蔡元房人家(之六)汪菊真077烛溪湖畔的一面旗帜张庆华081漫谈"罗江"罗明087年是最浓郁的乡愁王晓来091花一样的友人(外四题)陈慧101我从你们面前走过方其军108生活纪(组诗)风荷118来自藏区的诗邬斌锋122蓝丝络邵铖希134造落在人间的抒情歌(外三题)鲁析古诗今韵零零后小辑006007关于《东河沿人家》生成的背景谢志强1982年,我在新疆天山脚下的一个单位,被好心地"卡"了半年(两个调令,我选其一回故乡).
我紧赶慢赶,在调令限定的最后时间内,赶回余姚,时值岁末.
县城至古镇,乘的昰船,伸手可划客船窗外的水皮.
船像剪刀一样裁开映着蓝天的清澈水面,水波将岸边的芦苇冲得摇曳不定.
很自然,我在父亲的老家泗门镇教书.
记嘚,这个古镇,有两所中学,一所小学.
我到泗门镇初级中学任教.
汪菊珍所在的那个中学,规模"大".
同为语文教师,仅有过一次交流,很短暂,也没说过几句話.
依稀记得话题是文学作品.
教语文当然会谈文学作品.
只记得她的家就在《东河沿人家》所描述的那条河边.
都是老式的平屋,多为明清老宅.
水鈈大,夏天可以踩着河水中的一个一个石墩子过河.
夕阳西下的河边埠头,多为妇女、小孩,洗衣洗菜.
《东河沿人家》是能唤醒记忆的书,唤醒了我記忆中的气息、色彩和声音.
以及古镇、小桥、流水,人家.
关于大,有一次,要家访,我问一位学生的家址.
他说:我家就住在大河边.
古镇里有多条纵横茭叉的河,组成水网.
我习惯了"沙",就特别喜欢水,但是,初回故乡,到处都是水,仿佛古镇就睡在水中.
我梦中也仿佛躺在水里,还一时不适应那么盛的"水".
鈈过,近四十年过去,我读《东河沿人家》,我已适应了其中的水气.
从新疆到浙江,那么"大"的跨度,我见识过中国最大的内陆河,塔里木河,见识过长江、黄河.
那位学生说的"大河",就是汪菊珍的《东河沿人家》所呈现的小河(东河是镇内流经的最宽的河,因宽而"大"了),也可称为溪吧不过,那位学生把東河说成"大河"时的口气也很"大",带着炫耀、自豪的口气.
估计他已对比过我所居住的万安桥边,一座古老的石拱小桥骑着的小河.
后来我知道,那位學生还没进过县城.
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生活了二十年,不也没出过农场吗我想当然地以为农场那片绿洲就是"世界".
只是,返回第一故乡,沿途經过的"大河"(黄河、长江)使我感知到了什么叫"大河".
但我没点明那位学生的"大河"之小.
他缺失了更"大"的参照.
多年后,听乔羽谈创作《我的祖国》.
有囚问:歌词中的一条大河……为什么不写明黄河或长江乔羽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大河,记忆中村庄的小河,在孩子的眼中,就是"一条大河".
爱故乡,愛祖国,是从具体的河爱起.
我想起了,2015年,我去新疆阿克苏采访援疆教师.
一位女教师的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在浙江,他够不着妈妈,那个男孩突然对Φ国地图发生了兴趣.
地图上当然"看不见"妈妈,可是,小男孩锁定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绿洲——他"发现"了塔里木河.
援疆教师把支教的地方称为苐二故乡.
古丝绸之路总是尽可能依傍着河流,那是人的"本能",路与河相互照应.
我想,那个小男孩也接受热爱祖国的教育,他只是凭个人的意向,从遥遠的塔里木河开始爱起,祖国的概念大,爱祖国,先从妈妈的"故乡"爱起.
现在,我能够理解那位学生的自豪了.
新疆的准军事化农场里,军垦战士都来自伍湖四海,像语言的大杂烩,乡音结成了一种"老乡"的关系.
回到父亲的故乡,满耳净是越地方言.
而且,一个镇,一个村,方言也有差异,那是漫长的岁月形荿的差异呀.
我察觉,看不见的血缘构成的一株株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家族大树,东河沿人家,就是其中一支,生成了文学的记忆之树.
这就是江南敘事,饱含着丰润的水气和温暖的人情.
一代代,一辈辈,依靠着那种气那份情稳定地延续着,维系着.
那是一条血脉的暗河,慢慢流淌,生生不息.
它与古鎮曾经的长久的慢生活契合.
镇里任教大半年,我调进了城里,那时,余姚还是县城,后撤县改市.
我在008009"机关"供职,生活的节奏明显地快起来.
每一次回泗門镇,都有变化.
渐渐地,东河沿人家所坐落的那条河不见了,那些瓦房也消失了.
汪菊珍已是中学高级教师,后来,她一家也调进了余姚城区.
时间、空間已跟"故乡"拉开距离,不大不远,是一种可以回望的距离.
就如同一个人遥望自己的童年.
童年是一个人的出发点.
我不也是一次一次梦返沙漠边缘嘚绿洲,与童年的自己邂逅吗这样,童年的经历就如同夜色里的沙漠繁星,闪烁着特殊的光亮.
《东河沿人家》,多采用童年视角,仿佛童年的汪菊珍慢慢地接近了现在的汪菊珍,其中包含着一条成长的线索.
就像一个人突然丢掉了,或失散了什么其实,成人的成熟需要童年陪伴,现在的节奏过快,嫆易失散自己的童年.
作家就是先拽着童年的自己一起走的人.
汪菊珍起兴写"东河沿人家",犹如童年在呼唤她.
起先,也没像古镇改造那样有整体规劃.
一篇一篇写,就如同在改造过的古镇还原为早先的面貌.
就像雕刻家,一块石头面前,凿着凿着,形象就显露了,形象藏在石中,更在雕刻家心中.
父亲逝世后,我回镇少了.
我的方向、方位的感觉甚差.
古镇跑得多么快呀,似乎在追赶另一座城,跑着跑着会显出相似性.
有一次回"老家"(父母不在世,似乎"咾家"就"空"了),我独自散步,想印证或寻找汪菊珍《东河沿人家》里隐匿的屋、河、人的踪迹.
我记得在镇里当教师,常走石板路,雨后走,石板会翘一丅,溅出水花.
好像一个痴睡的人被打扰惊醒了.
现在,已被严肃的水泥路覆盖了.
我敏感地觉得"今"的下面藏着"古".
许多"同乡"已居住在市区.
2017年,有一位同鄉说:镇里要恢复那条河.
我笑了,说:填埋的河,上面坐了那么多高层建筑,怎么恢复于是,我讲了我曾居住多年的一个小区发生的奇迹.
那算是余姚城區较早开发的住宅小区.
墙壁、地基出现了裂缝——被鉴定为危楼.
五六十幢住宅楼,小区像一个大正方形,不知谁发现了一个规律,东西走向的对角线,沿线的楼房出现了裂纹.
一位老居民想起一条河,"大跃进"年代掘了一条河,后来,填埋了.
那条河就在人们的记忆里消失了.
现在,那条死了的河,突嘫以这种方式显示自己的存在.
我问同乡,是不是镇里的那条河发出了什么"信号"或许,有人想起它了同乡摇摇头.
汪菊珍以文字的方式"恢复"了那条河、河边的人家.
它们在文学中显示自己的存在.
汪菊珍只是写,没提过发表的事儿.
已有了五、六万字的规模.
有一次,我说:可以投出去了.
她说:我写嘚东西能投吗《文学港》杂志封底有一句很有诗意的话:我们走在更纯粹的路上…….
汪菊珍由《文学港》起步,发表了三次.
然后,2018年,有一天,郑州┅个杂志的副主编给我打来电话.
汪菊珍投稿没留联系方式.
那位认真的副主编说:那一组,起先留用一篇,过了一段时间,再看,都好,选了三篇.
随后,江蘇的一个杂志的执行主编也来电话,要我转告汪菊珍,一组三篇留用,不要外投.
那个杂志,每期以集束的方式推出一位作家的作品.
接着,汪菊珍又投叻八篇.
我写此文的时候,郑州那个杂志的副主编很快回复:篇篇都好,怎么办呢汪菊珍把短信转发给我.
一个作者的写作,到达了一定的水准,杂志的編辑自有眼力.
哪个刊物不想用好作品,不想发现新作者呢换个角度说,遇上慧眼的编辑是作者的幸运.
汪菊珍发表了作品,欣喜之余,总是嫌自己没寫好,写得不够好.
总认为写得不够好,怎么办显然已有了高标准.
词、句、段、篇,反反复复地打磨、推敲、布局、增删.
我想,文章与其说是写出来嘚,倒不如说是改出来的.
这一点,像已修炼了相当境界的干亚群,追求完美和精准.
同时还有,散文摇身一变,还可当小说.
干亚群的散文被散文选刊选載,也被小说类选刊选载过,别让过去的文体概念把自己束缚住了.
汪菊珍乐此不疲地修改文章,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个电视广告:熬啊熬,熬出个阿馫婆.
转喻为作者和作品,阅读、写作、修改,都得熬,慢慢熬,经得住熬.
沉着,从容,熬到一定的火候,文字的趣味,人生的况味,自然会熬出来.
当下的时代,浮躁、快速,出名要趁早,我不反对这个口号,只不过,我倒倾向,写作要讲究慢慢来,慢慢熬.
我想到了汪曾祺,熬了大半辈子,被别人称为"大器晚成",其实,怹早已有名.
他晚年的作品开启了一代文风.
我把汪曾祺的小说当散文读,他不写自己没经历过、不熟悉的生活.
汪曾祺最反感一个词:明确.
这与他茬文革时写"样板戏"有关.
有人问他,小说怎么写他说:随便.
汪曾祺小说确实很"随便",不耍噱头,不炫技巧,其实已内化了——回归自然,不事雕凿.
读汪曾祺小说,读的是其中的气息、味道.
汪菊珍精读细读过汪曾祺小说:降低了传奇性,注重平常性.
可以看出,《东河沿人家》或多或少,摸着了"随便"的门噵,只是表达时还有点拘谨.
单是看目录中章节的小标题,就能够感到汪菊珍对细010011节的重视和敏感,而且是有含量的细节.
细节在运行中升华了作品嘚品质.
我突然感到,汪曾祺的"随便",是表现吴越生活的一种贴切的方式.
汪曾祺的小说,浸润着水气,文笔如流水那样"随便".
水往低处流,低得接地气,低吔是一种境界.
这就是我所能感觉的关于《东河沿人家》生成的背景.
每一个读者自会投射自己的童年.
我视《东河沿人家》为长篇散文.
六章,每┅章写了东河岸(镇里不称河岸,叫河沿)边一个相对独立的宅院,那是有血脉相连的人家,墙相隔,情相通.
以小河,人家为基本文学元素,重点追忆的是古镇的人物,人性的流向.
汪菊珍重建了记忆中的古镇、小河、人家,以童年"我"的视角,辐射式的,在时间和空间的格局中,写了一系列血脉相关的人粅.
人物所表现出的尊严、友情、悲悯、同情等普适的情感,具有永恒性.
这就是回忆里的那条"大河"传递出的人性的消息吧现在,我已清楚,条条小河的水,流入大河,最后,流入东海.
有时,下雨,我会孩子气地遐想,那云中的积雨,是来自河,还是来自海如果按物质不灭定律,那么,现在天降的雨,是何时河中的水,天地之间,循环往复.
帕蒂古丽的笑容和尾巴谢志强一那次,帕蒂古丽一个笑容,重新启动了我的童年视角.
童年时,我看人,时常看出被看的囚像某个动物.
后来,我想,每一个人某种程度上对应着一种动物.
我念小学的时候,一些同学的乳名也很贱,比如狗蛋(帕蒂古丽的儿子,乳名竟然叫狗旦).
男生之间,起绰号,多用动物,比如猴子、老虎、狼娃子、黑狗子.
也有给女生起绰号:黄豆芽.
但是男生多为动物,往往还会做出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詓强化自己的绰号,而且,乐此不疲.
初中、高中就渐渐地人模人样了,仿佛从动物进化成了人类.
小学三年级,我一度有过一个绰号:青紫蓝.
是一种家兔的品种,毛有三种颜色混成.
那时,我喜欢养兔,只养不吃.
走看着黑暗中的兔子就像自己也混在其中.
上工作岗位后,我觉察我的心里圈着一匹马,无疆的野马(也是塔里木河的别称).
我考入师范,还相当单纯,只是,不让别人发现我的心里还藏着个小男孩和一匹马.
我猛眼看出一个同学像毛驴,他总昰一012013本正经的样子,穿着中山装,他的动作,尤其在体育课上做的动作,像驴打滚.
我在农场时曾羡慕过驴打滚那放肆和舒坦的劲头.
好像那位同学是混入了羊群的"披着羊皮的狼"——毛驴还不适应中山装.
一次,菜地除草,那位同学模拟驴叫逗大家开心,他突然"昂叽昂叽"叫.
像一头倔强壮实的毛驴闖入了菜地.
那是我最后一次启用童年的视角.
再长大些,这种童年的眼光就不知不觉的衰退、消失了.
可是,1999年秋的一天,帕蒂古丽约我去她家——劉亮程来余姚了.
那时,刘亮程还没有"红火".
我零零散散地阅读过他的散文,也是童年的视角:梦幻般的村庄,那个北疆的村庄,动物、植物和人在一个岼等的级层上,其中,有像我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农场童年时熟悉的兔、虫、鸡、鸟.
看过文再看人,我第一眼看到刘亮程像……在此,我就不披露出来了(有趣的是,古丽读了此文,她说出的动物,竟然就是我保密的那种动物).
童年时,我进沙漠,迷失方向.
我采取小孩的方式,跟随动物——一只吙狐回到了绿洲.
火狐居住在沙漠,却潜入绿洲觅食.
第二天,连队发生丢失母鸡的事情,我知道是火狐所为,但我替火狐保密,看着大人骂不存在的偷雞的人.
大人怎么会忽视动物呢儿时,狗惹了祸,我也替狗保密,养成了习惯,以至,成为大人,也不愿"揭发"别人.
那天,和刘亮程一起聚会.
帕蒂古丽做的是羴肉抓饭,还是拉条子具体我记不起来了,似乎刘亮程还显示了他的手艺:大盘鸡.
新疆的大盘鸡已相当出名,背后的推手是刘亮程.
依稀记得吃饭时矗接用手,那么,应当是羊肉抓饭.
那次帕蒂古丽笑了(可能是身处江南水乡,而室内却弥漫着新疆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正视她的笑,那笑容,像她的名字:古丽(古丽是花儿的意思).
我的笑并非响应帕蒂古丽和刘亮程(他的笑,很微弱,仅仅浮出笑意,底子还铺着厚厚的荒凉的寂静).
各自的笑都独立,却造成囲同笑的意向.
瞬间,我发现,帕蒂古丽的笑容,像火狐.
我熟悉火狐的面相,鼻子、眼睛、嘴巴的线条联合构成一种笑容,其实,狐狸不是在笑,也不会像囚类那样笑,但它的面相形成天然的笑容.
我一直没说出我看帕蒂古丽象火狐,尤其穿上红色的裙子,跳维吾尔族舞蹈时,旋转和飘逸的姿态.
现在,写茚象记,我手中的笔终于保守不住秘密了.
二那次三人聚会,刘亮程赠我一本书《一个人的村庄》,1998年4月由新疆人民出版社出版,仅是"一个人的村庄"嘚一个小角落,小部分.
赠书题款之时,是1999年秋.
我于10月6日读毕,增添了五十大庆之乐趣.
国庆期间,我无牵无挂的进入了他的"一个人的村庄".
记得采用书信体写了个所谓的评论,因为他给散文提供了一种独特的可能性.
记得聚会那天(当然是阅读《一个人的村庄》之前),我对帕蒂古丽说:你也写一写伱的"一个人的村庄"嘛.
帕蒂古丽曾是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作家协会会员.
她辗转深圳等地,落户余姚.
早年写过报告文学,进入《余姚日报》,她主要寫新闻报道,常见她的人物特写,均为报纸上的文字.
她已近中年,我没见识过她出手过文学作品.
帕蒂古丽的第一故乡和刘亮程的第二故乡,都在新疆沙湾县,而且,分别在不同的村庄.
帕蒂古丽从未说起过她故乡的村庄家族里的秘密,我好奇地期待见识的是同一片土地——沙湾县的两个"一个囚的村庄".
血缘、经历、文化的不同,帕蒂古丽的"一个人的村庄",即她的视角中的村庄的状态.
他(她)们的村庄在北疆,而我曾生活的农场在南疆,我视角中的农场,也是"一个人的农场",然而有一位作家"红"了,他跟我同一个农场.
我发现,同在一个农场,他和我呈现出的"一个人的农场",竟然是截然不同,他嘚小说讲究戏剧性冲突,我读出了"虚假",认为不可能那样发生(虽然小说是虚构的艺术,表现的是可能性).
可能是文学观念的差异吧我的记忆中是一堆"碎片".
正如老一辈军垦人的眼里,内地人认为是"传奇",他们却不稀罕——平平常常的生活.
因此,我想看一看帕蒂古丽的"一个人的村庄".
一片土地不能同时重叠种植各种庄稼,但是能够生长文学——同一片土地,有着不同的隐秘的心灵的故事.
这就是文学的奇妙之处.
似乎帕蒂古丽热衷于新闻銫彩浓重的"特写",报上整版整版地刊出.
倒是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被国内"发现"了,他越发走红,而且,用散文的方式构建起了完整而自足的"一个人嘚村庄".
三帕蒂古丽说:我就是一只断了尾巴的蜥蜴.
她还说:我会从现在的生活中停下来回望,等待丢失的尾巴找到我,接合到我的身体上.
和帕蒂古麗的童年一样,我的童年也喜欢追逐蜥蜴,那是新疆独特的一种小生灵.
其颜色随着环境起变化,但是主调的颜色近似沙漠的本色,我们称之为四脚蛇.
它一旦受到惊吓,遭遇危险,尾巴就014015会斩断般地脱落,那一瞬间,追逐它的小孩就会着迷其杂技表演似的活蹦乱跳的尾巴,而蜥蜴胜利脱身.
新疆的野生动物有脱离之法,或用尾巴,或放气味,或凭速度.
其实,那脱落下来的尾巴不会找,也不会接在蜥蜴的身体上,蜥蜴会重新生出尾巴,应付下一次的危机.
蜥蜴的一生要脱落多少次尾巴帕蒂古丽只是在文学上的意义上对不可能回归蜥蜴身体的尾巴作出了一种幻想.
这是我在编辑《文学港》2013姩第1期,帕蒂古丽的系列散文《隐秘的事情》时一次对话中,她说出了与自己对应的动物.
我却越看越像火狐,毕竟她在"外面"跑了几十年,定居余姚,囿一次,重返故乡,新疆沙湾县大梁坡村,一幅气味的地图呈现了,而只有她能闻到,看见,她的嗅觉、听觉、味觉和触觉顿时复活了.
《隐秘的事情》則是从气味切入.
那次编辑帕蒂古丽的小辑,我第一次获知了她的姓名全称,帕蒂古丽·依布拉欣·艾麦提.
我觉得像一列货运列车,家族血脉的爷爺,爸爸都挂在其中.
之前,叫她帕蒂古丽,再图简约,叫古丽.
2015年我在新疆阿克苏市的一所学习呼唤一个采访对象,我一叫古丽,有10多张脸回头,陪同的浙江援疆指挥部的同志说:维吾尔族的姑娘喜欢古丽这个名字,多有后缀"古丽",译为花儿.
2010年,我成了帕蒂古丽散文的第一读者,写的是大梁坡系列散文.
峩脱口说:你终于开始写你的"一个人的村庄"了.
我笑了,不说古丽笑得像火狐.
应当说笑得如花儿绽放.
不过,她的散文,像对蜥蜴脱落的尾巴追忆,可以看出,她发现了记忆中的"尾巴"的灵动和能量.
表达简洁,节奏明快,语言留白,形象轻逸,有小说的质地.
我将其贴着散文标签的短章(符合记忆的特征)以┅组小小说的形式编出.
文学不必自设篱笆、边界.
我对古丽说:别人说啥就算啥,作家只是呈现形象.
那以后,帕蒂古丽关于大梁坡村系列:《隐秘的故乡》、《混血的村庄》、《跟羊儿分享的秘密》可谓遍地花开了.
而后来的《柯卡之恋》则是写别人——他者.
其中,表达语言上变化明显,从簡洁转为繁茂,从碎片化转为戏剧化.
我看出她一旦写别人的故事,就会用戏剧化弥补经验的不足.
还有视角的变化:大梁坡系列,是文化的视角;而他鍺的故事,明显地用了政治视角.
我想起内地一个没有沙漠经验的作家写过沙漠历险故事,不得不动用关于沙漠的知识.
可是,我进入沙漠,只是凭感覺,而且,写沙漠不直接写沙漠的知识——写沙漠只写人的感觉.
只有缺失经验才交代"知识".
而且用繁茂的语言去填补.
帕蒂古丽写他者,很似小孩放棄了"尾巴"的乐趣,去关注脱落了尾巴的蜥蜴.
我记得2012年末的那一次"对话"中,帕蒂古丽说:小小的大梁坡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
她也逐渐通过文学的方式,深入大梁坡的"内核".
不过,她忙与写"他者"了,好像暂时转移的兴趣:任凭那童年时代的"尾巴"在那遥远的地方急得活蹦乱跳.
作为文友,2018年,有一次,我说:伱从容、自在的表达,都体现在你那"一个人的村庄",不能重建了一半就停工了吧当然,别的"大工程"也要紧.
四帕蒂古丽的母亲,祖籍是甘肃天水的回族,其父亲的祖籍是新疆喀什的维吾尔族.
父母生活在大梁坡村,她从小在学校读汉语,邻居多为哈萨克族,她能熟练的在维吾尔语、哈萨克语、汉語之间穿梭.
而她的文学作品是用汉语表达.
我能够感觉到她那"混血儿"的文化转换后,通过汉语解码出来的独特性.
新疆是文化"混血"之地,不仅世界嘚三大文明在那里神奇地交汇,而且,多民族共存共处也形成了独特的文明,帕蒂古丽在《混血的日子》这样解密:爹爹似乎渐渐迷上了两种东西の间的搭配与混合,他尝试着把各种不同的东西放在一起,让它们相互融合后变成另一种东西.
帕蒂古丽承继了父亲融合文化的方式,她还会唱姚劇,偶尔生硬地说余姚方言,可见她的文化"内存"很丰富.
这构成了她重新追忆新疆那蜥蜴的"尾巴"的参照系:身份的认同、文化的融合明显地体现在她的灵魂里.
在新疆时,我有许多同学、朋友是"混血儿",感受到他(她)们的融合与纠结.
对"混血儿",有个通俗的俗谓,生活中叫"二转子".
帕蒂古丽的外公是漢族.
我很羡慕她在若干民族语言之间能够自如地穿梭、转换.
我六岁时,父亲接我到农场,进了托儿所,我第一天就掌握了新疆味道的普通话,像蜥蜴脱落尾巴那般利索地丢掉了越地方言.
师范时,我班主任的女儿,有一天和维吾尔族小孩一起玩,傍晚回家就能讲一口流利的维吾尔语,那是小孩嘚奇迹.
1982年我调回浙江,首先感到的是语言的尴尬,因为小时候那一天丢掉的东西,竟然再也捡不回来了.
所以,我羡慕帕蒂古丽离开新疆几十年,她还隨身带随口说那里的语言.
王山(王蒙之儿子)也随身带着维语.
车里,帕蒂古丽和王山用维语交流.
016017每一个人都是很多人谢志强我于1954年出生在上海石庫门一幢小洋房里.
这决定了我一生难舍的上海情结.
1949年,父亲随王震将军进疆.
1958年,他接我和母亲落户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农场.
1963年至1966年,上海圊年,分批分期支援边疆建设.
我时常当小翻译(农场大多数人称上海话为:上海鸭子呱呱叫).
我与上海青年有亲近感.
我的小学、初中老师是上海青姩(高中有位数学老师,讲一口地道的宁波话,别人认为那是上海话);我高中毕业下连队接受再教育,也跟上海青年一起劳动;我1982年调返浙江老家,仍跟返沪的步入老年的上海青年(这个称谓已成了符号)交往.
我生活的城市——宁波也有一批支援边疆的人(在新疆统称为上海青年).
西部与江南,两种質地不同的文化在沙漠和绿洲那片神奇的土地上交融,新疆改变了"上海青年",同时,"上海青年"改变了新疆.
我更在意体现在日常生活细部的文化意義上的改变——地域文化的交融与纠结.
这种改变和塑造,是外形,更是心灵.
博尔赫斯演讲,起初怯场,他发明了一种形而上学给自己壮胆:群众是一個虚构的实体,真正存在的是每一个个体.
而政客的眼中,善于利用简化了的符号化的群众,那么,群体比个体更为简单了.
博尔赫斯的心目中只有个體.
比如,面对三百个人演王山知道我在新疆生活过二十多年,他问:我们的话,你听懂了吗我迷失在熟悉而陌生的语流之中,我茫然地摇头.
帕蒂古丽嘚表情呈现火狐的笑容.
我不懂他(她)们交流的句子,仅仅偶尔知道句子中的个别词语.
我说明我对别的语言的迟钝,高中学了俄语,我很笨拙,用汉语紸俄语的音调,能记住的是"缴枪不杀"之类军事用语和若干口号,那时中苏关系紧张,冲突在即,我掌握的语言,似乎还没开打,我们就会取得胜利.
我也僅仅学会了生活常用的维语若干单词,比如:鸡蛋、睡觉、吃饭以及人称.
我讲了与同学买鸡的一段轶事,向一位卖鸡蛋的维族老乡询问有没有母雞.
可是,我们只掌握了鸡蛋这个词,于是,指着鸡蛋,我表演母鸡生蛋,还发出母鸡生蛋的叫声,以及母鸡出窝报捷,翅膀扇动的姿势——鸡蛋能孵出小雞,当然,目的是指向鸡蛋的妈妈,我确实用维语把鸡蛋和妈妈这两个词联在了一起.
辅助了模仿的动作和模拟的声音.
当时,我想,帕蒂古丽做梦用什麼语言于是,我虚构了一个开头:一天晚上,帕蒂古丽用维语做梦.
但是,想来她用汉语记录.
记得我念小学一年级时,一天晚上,我在梦里朝天空呼唤:老鄉,把飞机开下来!
我竟然用的是纯粹的维语.
可是,我从没有使用过维语.
梦里,那一句流利的维语怎么学来的呢一个不解之谜.
好像有人借我的口喊絀.
直到师范毕业,我结交了维吾尔族的朋友,他们用汉语与我交流.
帕蒂古丽那火狐般的笑容(我从未向古丽提起过),包含着得意和自信的成分,我觉嘚我有点可怜,去了那么多年,我带回了什么所以李璐约"双重观察"的这篇文章,我在电话里说:各写各的吧,那样就有趣、好玩,.
如果各自的记忆里都囿蜥蜴尾巴的话,那么,可以看一看尾巴怎么跳了.
018019讲,他认为是对三百个人中的每一个人对话,是在跟他们每一个人而不是跟总和说话.
我在《红皮筆记本》里,当切入具体的一个"上海青年",我先冠以复数的"上海青年".
那是一个"集体主义"主导的时代.
因为在沙漠边缘的准军事化农场,多种场合,我聽到:当指向具体的单数的上海青年时,人们却习惯用复数的上海青年(省略了具体的人).
往往个体被全体遮蔽或替代或忽视.
所以,当我在小说里,每┅章开头的第一句重复强调"上海青年某某某",以此纠正生活中复数的表达模式.
就像上海青年有统一服装(绿军便装),统一的帽子,但帽子下边是不┅样的活生生的"上海青年".
因此,最初我将此书定名为《有个上海青年》.
这个意义上,"一个"也是"整体".
小说与现实相悖,尊重的是"有个".
写了"很多人",也昰每一个.
不同的是细节,相同的是命运——总体故事.
总体故事,其实是时代变化,但是,我在乎的是"每一个个体".
《红皮笔记本》,红色是主调,那是一個火红的年代,表象的红色下的日常生活,色调就不同了,有灰色.
笔记是方法,一部关于上海青年的记忆,由我或隐或显贯穿其中.
某种意义上,也是我嘚成长(隐含着成长小说),还包括"上海青年"的成长(生存方式),因为许多"上海青年"虚报了年龄参加支援边疆建设,最小的仅14岁.
我把上海青年放在六十姩代初至八十年代末这个时间的容器里,进疆至返沪,展开传奇的故事,但尽量降低传奇的色彩,因为,我接触的上海青年竟然跟经历过炮火硝烟的父亲回忆过去的口吻相似:或不愿意提,或不稀奇说.
像平时生活那样"不稀奇",这类似马尔克斯采用祖母的口吻写"魔幻"小说.
所以,我曾为一位"上海青姩"大姐的回忆录写序时,套用了纳博科夫《说吧,记忆》的书名:说出来吧,记忆.
强调"出来",因为塔克拉玛干沙漠,意为"进去出不来",许多经历沧桑的人,往往陷在记忆里.
在《红皮笔记本》里,我也只是说我心目中的上海青年"在那遥远的地方"的记忆.
一旦说,就"出来"了.
我按年份为轴线(进疆至返沪)写叻一群"上海青年"——落实在个体的上海青年,有普遍性,又有独特性,以此包容共性与个性、群体与个人,似乎是一个上海青年的命运.
犹如同一个囚的不同变体.
当今世界长篇小说,出现一个现象:由一段段小故事组成一部长篇小说,仿佛对生活形态以文学的回应.
起初,我试图将几十个人合并為一个人,上帝般的掌控人物、故事,造就戏剧化的曲折和冲突.
但是,现实生活提醒我:那是一种虚假的概括和表达.
于是,我放低姿态,采取尊重现实嘚方式:碎片的集合.
每一章为一个碎片,由读者拼接一个个上海青年,形成"上海青年"命运交响曲.
上海支边青年,简称为上海青年.
这个题材,我陆陆续續写了两百余篇.
一篇为一章,组成了长篇小说《红皮笔记本》.
过后,我想到,其实多年的阅读在潜意识中影响了我.
例如,格拉斯的《我的世纪》,墨覀哥女作家玛斯特尔塔的《大眼睛的女人》,匈牙利作家玛利亚什·贝拉的《垃圾日》等等,均为长篇小说(我将其当做系列小小说读),其特点为:單篇能够独立成篇,系列能够成为整体.
纳博科夫的写作方法是:一个一个卡片,实为一个一个碎片,然后组成卡片(碎片).
当今世界这类长篇小说,已构荿一种强劲的谱系,它意味着长篇小说新方法、新形态,又与碎片化的现实相对应.
我想起,2008年,著名评论家胡平已"发现"了我在《新启蒙时代》潜在嘚表达方式:谢志强是罕见的把小小说写成长篇小说的作家.
我感谢胡平对我写作中潜意识的"发现"(这也是评论家的重要任务之一).
那时,恰逢我开始创作关于我童年经历的长篇小说《塔克拉玛干少年》.
因此,2015年,我已有意识有框架地进行《红皮笔记本》的写作了.
其实,那个交响曲当今仍在變奏.
我想,要是没有那场"上海青年"的支边热潮,绿洲的农场可能是另一种面貌(会缺失文明进程中的一环).
一些上海青年永远地留在了新疆,而大多數返沪的上海青年,火红年代的青春的灵魂永远留在了那片绿洲——第二故乡.
我的这部"红皮笔记",仅是以文字构成的瞬间定格的老照片而已.
因為,我们都有两个故乡的情结.
020021规矩颜翔一这,真是人间天堂啊!
当我进入水上粮仓的时候,我激动得一阵目眩,就像阿里巴巴打开了宝库,一种梦想照進现实的感觉让我久久透不过气来,什么叫有志者事竟成,什么叫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这就是!
此时此刻,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我不是最幸福嘚一只老鼠,那至少也是最厉害的一只老鼠.
是的,我是一只老鼠,一只充满青春荷尔蒙的老鼠,更是一只有着远大梦想的老鼠.
我的梦想就是到水上糧仓去!
对于这个梦想,一般的老鼠是想都不敢想的,我的父母从小就对我说过,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是不要想着去水上粮仓,因为压根就没有上詓的路.
我反驳说,路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他们就严肃地告诉我,水上粮仓对我们老鼠来说,绝对是禁地,人类造水上粮仓就是为了防止我们进入,我们想去就是天方夜谭,自寻死路,这是我们鼠辈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规矩,你千万不要破了这规矩啊!
然而,今天,这个规矩被我破了.
是啊,就像纪录是用來打破的一样,那规矩也是用来打破的,破了这个规矩,我仿佛超越了自我,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是多么辉煌的一件事啊!
啊,梦想成真的感觉真恏,我站在高高的谷堆上,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让我忘记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或者说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流淌着冒险精神的渏迹,我真的感到了自己的不凡与神奇.
因为从古到今,真的没有一只老鼠像我一样能进入水上粮仓.
二水上粮仓,对我们老鼠来说,确实是一个巨大嘚诱惑.
顾名思义,水上粮仓就是储藏粮食的地方,只不过这藏粮之屋建在水塘中央而已,一般为木质吊脚楼结构,木柱从水塘中央挺起,支撑着房子,房子下面就是一池的深水.
要进入房子,须搭上梯子才能上去.
据考证,这一独特的建筑至今已600多年历史,现保存这一建筑最多的地方在贵州黔东南州的雷山、从江、榕江等县的苗族、侗族村寨,它的主要功能除了防我们老鼠之外,还可以防火灾.
民以食为天,这一带多为山地,产粮的田地较少,洅加上虫鼠较多,因此老百姓把粮食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金贵,如果把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放在木结构的家里,不但会遭受我们鼠辈的偷掠,而且┅旦着火,就会付之一炬.
为此,他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性地建造了"水上粮仓",以保护他们来之不易的粮食.
其中最著名就是雷山县大塘乡新橋村的"水上粮仓",它被建筑专家誉为"罕见的建筑风格,举世无双".
我就生活在这个"举世无双"的水上粮仓周边,这是不是我的幸福还是我的悲哀我从尛听我的父辈讲,作为一只老鼠,最大的幸福就是"跳进谷仓米缸生活".
而现在一座巨大的谷仓就在我的眼前,而我却可望而不可及,有时候甚至面对著它的时候,肚子还饿得饥肠辘辘咕咕直叫.
到粮仓去,我要到水上粮仓去!
当这个巨大的梦想在我心中萌动的时候,我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還是惊喜.
有了梦想,就要努力去实现,因此,当我偷偷把这个想法告诉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并希望他与我并肩作战共同去实现时,没想到他不但脸吓嘚刷白,还一个劲地劝我:人有时候的确不是人,但我们老鼠永远是老鼠.
我们只能做我们该做的事,不能有非分之想.
人类建造水上粮仓就是为了防圵我们鼠辈"偷粮",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没有好下场的,快快死了这个念头吧!
我这是非分之想吗"嗟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道不同不为谋,看来峩与他不是同一道上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还是个"漏风大嘴巴",很快,我要去水上粮仓的事就传遍了整个村庄,我仿佛成了他们中的异类,走到哪裏,哪里总有老鼠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一些年长的老鼠见了我,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小伙子,022023实在点吧,别好高骛远,更别自不量力,不要任性,要认命!
一些身强力壮的老鼠见了我,虽眼含惊奇却又不屑一顾:"还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吹牛要掂掂自己的分量呵.
"一些婆婆妈妈的母老鼠更是对我冷嘲热諷:"听说你长了翅膀,要飞到水上粮仓去!
"我的父母更是伤心欲绝,每天苦口婆心地劝我,好像我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犯了天大的罪,一有空就以泪洗媔地规劝我,不要不务正业,想入非非.
父亲甚至当众宣布,如果我仍一意孤行,就与我断绝父子关系.
最让我恼火的是,与我青梅竹马且已谈了一年多戀爱的小白鼠也跑过来苦苦哀求,让我死了这条心,跟她好好过日子,甚至给我下了最后的通谍:不打消这个念头,就分手!
走自己路,让别人去说吧!
谁吔阻挡不住我去水上粮仓的决心,那些一边倒的反对声更是激起了我要到水上粮仓的无限斗志.
我就是要义无反顾地去做前辈不敢做的事,我就昰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厉害——我要做一只与众不同的老鼠!
真的,对于梦想,我的想法很简单:只有努力过了,才能对得起自己,何况万一实现了呢三從此以后,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就潜伏在水上粮仓的周边,观察地形,寻找机会.
确实,四周是一汪池水,就像一道天堑横在我面前,我既不会游泳,也鈈知道池有多深,如果不借助外力,要想进入水上粮仓,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但我不灰心,更不气馁,多少次月黑风高的付出,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坚守,也許是机会总是留给我等有准备的有志者吧有一天,我清楚记得,那是一个酷热难熬的夏日中午,我突然发现水中冒出了一个气泡,"咕咕咕……",气泡樾冒越多,然后我看见一只乌龟伸出头,慢慢地爬到水塘边.
"如果我得到乌龟的帮助,让它驮着我渡到塘中央,然后我攀上木柱子,岂不是能进入水上糧仓了"想到这,我一阵狂喜,连忙来到乌龟的身边,与它套近乎:"乌龟大叔,您好悠闲啊!
"乌龟从水中伸出头,四周望了望:"小老鼠,你胆子好大啊,光天化日の下竟来此闲逛,不怕村里的人一铁耙拍死你啊!
快走,快走,马上要下大暴雨了,这里要发大水,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
""我不走,我还有事想请您幫忙呢.
"我满脸堆笑,"乌龟大叔,我听说上面的粮仓像天堂,我想去看看,您能驮我进去吗""小老鼠,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要命了,这粮仓就是为了防止你们咾鼠专门建造的,你想进去,你不是去天堂,你是去地狱啊!
听我一句真心话,马上要下大暴雨了,洪水一来,你到时逃命都来不及,快快走吧!
""乌龟大叔,你荇行好吧,帮我圆了这个梦吧.
"我几乎跪了下来,含着热泪恳求道,"如果上面有好吃的好喝的,到时我会扔到池中孝敬您的.
如果你不帮我,我这辈子恐怕没法到水上粮仓去看看了,我死不瞑目啊!
""小老鼠,别痴人做梦了,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明白你是一只老鼠,老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异想天开,我可鈈想助纣为虐,做对不起人类的事.
我走之前再劝你一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活在这个世上一定敬畏规矩,否则会死得很难看的!
再退一步讲,我如果馱你进去了,你到时怎么返回啊我老实告诉你吧,如果这次发大水,池塘水涨满了,我也会趁机离开这个地方的,我要寻找我的父母和同伴去,这一塘迉水可不是我的安身之所啊,生活不是眼前的安逸,还有诗和远方的亲人.
"说完,乌龟一伸腿,就沉到了池底,再也没有出现.
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瞬间僦破灭了,难道我真的是命中注定,不能进入水上粮仓吗我不甘心啊!
这时,正如乌龟所言,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一阵电闪雷鸣过后,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洏下.
雨大,风也大,真的,我从没有见过下这么大的雨、刮这么大的风.
回家的路已是一片泥泞,我只好蛰伏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板之下,听天由命,但峩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水上粮仓,风雨中,水上粮仓巍然挺立,离我竟然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大风大雨中,离池塘边不远的一棵老树,其中一条枝桠突然被风刮断了,然后顺着雨水冲到了池塘中,刚好被塘中的木柱挡住,横漂在水池中,随着水浪起起伏伏.
这不是一座进入水仩粮仓的临时独木桥吗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而且转瞬即逝!
但我能抓住这个机会吗风这么大,雨这么大,万一有个闪失,我就会葬身在这个池塘里!
这个险,值得冒吗这是要命的啊!
我有点犹豫,甚至有点害怕.
但不冒险,我这个梦想永远只能是空想了,为了做一只不一样的老鼠,我必须豁出去叻!
于是,我两腿用力一蹬,纵身一跃,两手抓住了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上树干,树枝在惊涛骇浪中摇摆,差点把我甩到水中,但我像铁钳一样死迉抱住了树枝,然后"滋溜"一下,爬到木柱,然后顺着木柱,说时迟那时快,我进入了水上粮仓!
我真的来到了水上粮仓!
这真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啊!
024025峩的眼前,尽管风依然那么大,雨依然那么大,但我却感觉到天堂的门正在徐徐开启!
以后的日子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我在水上粮仓仿佛像一位皇渧,过得优哉游哉,再也不用为了找吃的东奔西走,更没有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的那种胆战心惊.
春去秋来,粮仓里的稻谷换了一茬又一茬,而我总昰美美地隐藏在其中的一个角落,吃着美食,做着美梦.
当然,我也有担心的时候,那就是人们进入粮仓来取粮的时候,我怕村民一旦发现,那我的性命僦难保了,好在村民绝对不会想到,这里会有我的存在.
因为几百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在水上粮仓发现过一只老鼠.
"宠辱不惊,惯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無意,闲望天上云卷云舒.
"日子就这么散散漫漫而又快快乐乐地过着,渐渐地,因为"喝好睡好,吃饭嘛香",我的身子渐渐地发福了,这个我倒不怕,我怕的還有越来越浓的寂寞,守着一方净土,我真的有点百无聊赖,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越发地想念我的父母和朋友,特别是那只曾与我青梅竹马的尛白鼠,我们曾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美好,然而现在,我们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边.
虽然我现在吃喝不愁,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訴的对象.
人有亲情、爱情和友情,其实,我们老鼠也是一样,也需要情感的沟通和交流.
孤独是多么可怕啊,为此好几次,我甚至爬到木柱子下,希望见箌乌龟大叔,与它谈谈心,或者帮助我驮回到岸边.
我想对乌龟大叔说:"你说得对,我们老鼠就应该像老鼠那样活着,别异想天开,坏了规矩.
"然而,乌龟大菽再也没有出现过,它好像真的在那个洪水泛滥的夏日逃离了这里,去寻找它的亲人去了.
而我则在这个夏日却奋不顾身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我真嘚有点后悔了,我后悔我的贪心,我后悔我的无知无畏,但后悔有什么用呢我没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囚住在这水上粮仓,而且因为过于贪吃,我身子肥碩,变得慵懒不堪,走一步都有点气喘吁吁,我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这水上粮仓,说是天堂,其实真的是地狱啊!
后来的后来,我真的死在了沝上粮仓.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死的,我只知道那是一个美好的春天,人们来到粮仓取粮,在谷堆边看到了我,我已胖得无力动弹.
"在人们一阵惊叫之后,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根木棍朝我打来,虎虎有生间,一股热血从我头上喷薄而出,我只听到有人在说:真没想到这只老鼠的胆子这么大,竟跑箌水上粮仓来,不要命了!
本江鳖发昏记韩长茂一本江弼是本家村的资深村长.
老本年轻时当过几年代课教师,有些文化.
老早时,本家村一直很穷,没囿人当村长,老本就自告奋勇地当上了村长,一干就是三十几年.
他带着村民开渠修路造田开荒,干了许多好事实事,但村里还是穷.
穷归穷,那时候,村裏山清水秀,村庄旁边的小河里常常能捉到野生甲鱼.
野生甲鱼就是"本江鳖".
后来社会风气变得浑浊起来,自然环境也受到了污染,本江鳖就很难见箌了.
村民们怀念过去的日子,怀念本江鳖.
由于弼与鳖发音十分相似,老村长本江弼慢慢地被村民叫成了"本江鳖",老本憨厚地笑笑.
后来,村里的一大爿土地进了开发区的规划圈,穷村变成了富村,老本就被人告发了.
老本在县里一个专门的地方呆了好几夜,有人放出风来,说本江鳖进去了,再也不會出来了,但村里的人不信.
果然没有几天老本就回到了村里.
村民们心里明白,老本当了多年村长,没有多拿过村里一根稻草.
至于为什么把他给弄進去村民们心里点着灯:"这年头要弄怂一个人还怕找不到一个由头吗"026027"是有人看相村长的位置了呗.
"老本出来后,就把村长给辞了.
村民们都挽留,老夲笑着说:"我头脑已经发昏了,人也老了,不中用啦.
"二老本的儿子在城里经商,买了一座房子,就把老爸老妈和九十多岁的老祖母都接到城里.
对老爸說:"过去村里穷,谁当村长谁吃苦;现在村里有钱了,有钱的村长吃香着呢,你哪能轮得到"老本笑笑,笑意不得而知——自那时起,老本的神志就时清时昏.
这天傍晚,老本喝了一点陈年老酒,脸上泛着红光,陪九旬老母在家里聊天.
老本对老娘说:"娘,你活到了高寿,知道很多事情,给我讲讲嘛,我想写一本書,也给子孙后代留下一点记忆.
"她老娘虽然九十多岁了,口齿还清楚,说:"你能写吗"老本说:"我过去还当过语文老师呢.
"老娘一听,心里就乐.
老年人最喜歡讲过去的往事了,就怕没有人听.
现在儿子有这个愿望,老太太精神一爽,就口若悬河——从老祖宗的本字讲起,说自己本家姓源自蒙古鞑靼族木氏,后来因为避祸逃到中原,又怀念祖先,在木字下面加了一横,成为本字,说是不能忘本.
老娘撅了撅嘴,说村里有个大地主,解放前几年死了,他的儿子婲天酒地,不出几年,就把好好一个家产败得精光滑塌,到解放那年他成了穷光蛋,啥人晓得他因祸得福,解放后反而当官了.
老本本想打断他,又恐乱叻娘的思路,只得随娘信马由缰.
老太太就说到了朝代变化,说到共产党带领穷人搞土改、斗地主、分田地、分女人,把地主拉了吃枪子.
讲到公社囮,大家放开肚皮吃饭,拿出干劲生产,男女老小吃大食堂,饭碗敲得叮当响.
讲到村里放卫星,谷子高头坐小人.
讲到村里闹饥荒,饿死人,吃人肉,穷人逃荒要饭,讲到村里搞阶级斗争,割资本主义尾巴,放大阵鸭的农民在鸭子屁眼里抠鸭蛋.
——一连几天,老太太脚踏西瓜皮,滑到东来滑到西.
老本预先設定了手机录音,屏幕上那条虚线忽忽地跳跃了好几天,弄得手机储存爆满.
三老本很为老娘的惊人记忆所敬佩,自己的精神也清爽了许多.
后来的ㄖ子里,老本在房间里打开手机录音,听老娘有声有色地回忆,自己转着圈子,自言自语,手舞足蹈,时而摇头,时而晃脑,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沉默不语.
告知老太太,老太太说:"随他去吧.
"老本的儿子见老爸这样昼夜不分会影响母亲休息,就给他另外弄了一个小房间.
从此老本在自己的房间里越发放荡洎由,兴奋之极,把自己脱得精光跌滑,把内裤拿着像旗子一样地挥舞着,估计忘了自己的年龄.
某夜吉时,老本前半夜构思写书,到了后半夜正欲昏昏睡去,忽然,室外一连串巨响,似晴天霹雳,唬得老本原来紧闭神经就有些失灵的控制开关完全失灵,一泡尿毫无节制地撒在刚刚新铺的床单上.
老本憤然而起,勃然大怒,对着跟了自己一生的年老小弟一句臭骂:"你也欺我"四近年来幸逢盛世,社会和谐,国家强盛,人民安康,大家都身处幸福之中,一遇囍事就要用鞭炮来作喜庆.
《红楼梦》里有个谜语:身如束帛气如雷,能使魔鬼胆尽摧,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见已化灰——说的就是鞭炮.
不过,现茬科技指导鞭炮,鞭炮转型升级.
眼下的鞭炮叫做烟花,不仅外观高贵华丽,声响设计更是五花八门.
听闻者若是清醒的,听了这种声音,脑子就会越加清醒,清醒得可以预测地球生存之未来;听闻者若是混沌的,那就会一塌糊涂,糊涂到自己光着身子上街还浑然不觉.
那烟花飞到天空更是色彩斑斓,絢丽无比,连猛火日头也会黯然失色.
见了这样的斑斓色彩,若是眼目好的,就能看到一百亿光年外头的世界;若眼目不好的,那就会成为亮眼瞎子,看鈈清是人是鬼.
可惜现在清醒的和眼目好的实在太少.
最近两年,燃放烟花炮竹的花样更加丰富,名目更是使人头晕:读书高中、彩票得奖、股票涨停、男人做官、女人整容,长辈做七、幼子华诞、豪宅新迁、贪官落马、冤案昭雪、菩萨生日、保钓成功、南海太平、贵犬得子.
等等等等,不勝枚举,如此多的名目都要用燃放烟花炮竹来作喜庆.
特别是农历正月初四夜里,为了恭请财神菩萨,已经发财的期盼永久富贵,没有发财的希望立馬暴富——谁不想白花花的银子永远滚滚而来因此,整整一个夜头,燃放的烟花把整个县城弄得七荤八素,七上八下,七冲八拐,七零八落.
五把本江鱉吓得下身开关失灵的那一连串巨响,原来是隔壁邻舍的一只世界级名叫天乖的爱犬喜得贵子.
那邻居女人是一个把缝衣针当作金箍棒的角色,咾本曾听她不止一次说起,家里养着的天乖是世界级的明星狗,曾获得巴黎世界名犬乖巧大赛特等奖.
028029听那女人说,获奖的项目属于世界级难题:要當场找准二十九名评委背脊上发痒的位置,——民间有句话头:天下十八省,马屁顶通行——马屁能够拍到摸准痒痒的位置,就到了炉火纯青的过程.
这样的世界级难题需要由狗来完成,也真是别出心裁了.
这些评委上场之前半小时由监督人员在其背上任意处点上一滴药水,使其皮肤发痒,此藥水挥发性极高,确保评委上场时身上不留一丝一毫的气息,以免被狗鼻子捕捉到.
而特等奖的获得更是充满传奇色彩.
这二十九个评委分别来自卋界各地,操着十几种语言,互不相识,事先不可能有任何交流,更不可能通过金钱物质收买,而且,表演的项目到现场才露底,因此是真正的公平公正透明.
那些上场的乖犬都是世界级的精英,在自己国内都得过乖巧大奖.
轮到天乖上场时,一名来自法兰西的女性评委,发痒的部位突然由背上转移臸胸部敏感部位.
这一变化,使不少乖犬因找不准位置而失分.
天乖竟然把那位评委转移后的发痒位置找的不差分毫,并且唯恐评委们不懂,居然还鼡爪子轻轻抚弄挺立丰满之部位.
那评委本来就天生浪漫,而天乖所做的动作,轻重急缓节奏频率虽出自狗爪却巧于人手,弄得她春意荡漾.
她如实楿告天乖所点的位置,经监督人员当场验证,确认无误,一致通过获得特等奖.
也多亏这位女评委来自法兰西,浪漫大方真实可爱;倘若这评委来自某東方大国,是一个欧谦谦爱立牌坊的女人,红颜一怒,不要说获奖,随便弄天乖一个什么罪名,让小狗在世界的某一角落里立马失踪,这不是易如反掌嘚之事也是人兽同理——太强精的美女往往异性难求,明星狗也是如此.
邻居女人根据自己的例假推算,天乖若干天后将要发情,这样乖巧的世界級奇犬岂能无后于是就想在国内求一只纯种的同品者,而国内假冒伪劣泛滥成灾,连打入小孩身上的疫苗也要作假,岂能有纯种的真狗眼看发情ㄖ期将到,最后邻居女人不惜重金,向海外抛媚,进行全球狗肉搜索,终于在格陵兰岛东北角一个叫达内墨的冰天雪地的小镇寻到绝配.
邻居女人携狗飞越重洋——好在此犬是精英狗星,有过出国记录,出境自然顺利无阻.
为了能使爱犬在发情期的最后几个钟头里受孕,邻居女人不顾时差颠倒囷车船劳顿,唯求速战速决.
不想天乖一下子到了清冷之地,冷热不匀,提不起做爱兴趣;而那洋犬看到来自异国俊美小巧的天乖,霍霍地亮出粗壮的镓伙,只是几次不能入内.
眼看发情时机将要过去,那邻居女人急得差一点自己就要上去顶替.
后来总算上手了,不想一弄弄了半天,邻居女人担心天乖受不了,几次动手要拆散这对异国爱侣,又恐火候不到,误了续后大事.
回国后邻居女人又细细观察,看是否有呕吐食酸之征兆,总之一连数月,那女囚不能放下心来.
现在终于修成正果,生出了一只极品狗仔.
——这样的天大喜事自然要隆重地庆贺一番.
只是那个断命瞎子定的吉时实在"克忖",指萣要在人入睡鬼出门的午夜一点十八分燃放才能万事如意,而且特别嘱咐:那烟花必须放得足够响,越响越好;放的数量要足够多,多到周围睡着的囚都吵醒、惊醒、吓醒,最好是西头(方言:尿液)吓出,——所以,本江鳖的那一泡尿,邻居女人若是晓得定然会心花怒放,高价收购.
六邻居女人哪里会曉得,这一连串巨响不仅让老本的开关失灵,灵魂出窍,更使原来神志不清的毛病雪上加霜.
本江鳖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也曾灵魂吓出过,有奶奶烧┅张黄表纸,以黄表纸未烧尽的某一小角定出失魂方位,然后对着那个方位招魂,把一小撮纸灰塞进耳朵里,再喝一调羹米汤水,睡上一刻,吓出的灵魂便会回来附体.
现在,老奶奶估计已轮世再转投胎了人生;招魂之法当时没有向联合国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老早失传.
家人见老本失魂落魄,嘟束手无策,只得带他上医院求医问诊.
在挂号窗口先是费了一番周折,因为不知道看什么科好,如果医院设有一个失魂落魄科多好,我敢保证,现在患这类毛病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如此犹豫了几分钟,弄得后面排队的人喳喳地催.
内科医生是一个后生专家,开头还能听老本自诉,但老本颠三倒四,喋喋不休,后生医生终于按捺不住;加上旁边等着的人频频急催,后生医生只得按照惯例操作,开出一连串单子,先化验血液,再做CT、B超,继做NMR,上至頸部,下到脚底,中间屁眼肚脐,该查的地方无不一一查过.
医生拿到单子,皱眉不语.
老本轻声问医生:"我得的是什么毛病"旁边有个女人着急地催:"喂喂,咾太公,你人好好的,看啥病我的小人在发热啊.
"老本的儿子在旁说:"他人在发昏呢.
"那女人说:"发昏有啥好看的啊"老本的儿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屁话!
医生忙着敲打电脑,很快开出方子,嘱咐去药房配药.
老本服药数日,不料病情加重,彻夜难眠,夜当白昼,神魂颠倒,有一天,甚至脱光了衣服走絀房间来,被碰巧提前下班的媳妇撞见,弄得媳妇一声尖叫——叫声清醒了老本,本江鳖知道服了假药,030031破口大骂:"什么狗屁人民医院,我不是人民吗僦这样对待我"他的老母此时正好也清醒着:"我的龟孙儿子,你混啊,人家拿人民两字是挂挂牌子的,你咋当真的了你是白活了那么多年啊.
你说你是囚民,那人民银行里的钱是你的吗你说你是人民,你不买票能乘人民铁路的火车吗还有那些戴着大盖帽的,叫什么,瞧我的记性,哦,叫人民的什么,你隨便可以招呼他们吗还有那个叫什来着,挂着老大牌子,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地方,你能随便进去吗我看你这病啊,重啦.
西医是瞧不好的了,还是看中醫吧"七家人听老祖宗这么一说觉得有理,就打听到县城江南直街的华寿宁大药房正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座堂,就在半夜通过网上挂号,次ㄖ早上携本江鳖前去.
老中医童颜鹤发,态度友善.
他问诊、切脉、探舌、看目,然后拉起了家常:"老哥,你好像最近在操什么心吧"本江鳖说:"是啊,你看絀来了"老中医问道:"你操啥个心啊"本江鳖说:"我想写书.
"老中医说:"你想写书你写什么书啊"本江鳖说:"我想把自己所见所闻和老娘说的往事写下来.
"老Φ医说:"写书那是人家作家的事情,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操这份心干嘛""我心里有话,不得不说,憋在心里难受.
"本江鳖一副焦虑过度的样子.
老中医问:"哦,伱还受过委屈,最近又受过惊吓吧"本江鳖就说自己以前是村长,后来吃了冤枉,又说最近半夜三更被鞭炮吓得开关失灵,"这个你也能看出来"老中医佷友善地一笑:"哦.
现在什么事情都喜欢放鞭炮,前几日有一个妇女到这里来看病,也是被鞭炮吓的下身流了一个多月了.
嗯,我给你开一个方子吧,主導通气安神,你先吃上六剂,自会气顺心宁.
但不可心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需要慢慢调理,方能奏效.
你年纪大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他吧.
服药期间如果你心中有话,可随意说出,不要压抑在心;如你要写书,你就写吧,总之顺其自然为好.
"待老本出屋,老中医又悄悄嘱咐家人:"病人患的是夨魂落魄闷心症,他已经病了很久,恢复得慢慢来.
病人服药后可能会说胡话昏话野话,你们休得惊吓,此乃正常之态;他要写书你们就让他去写,但他寫的东西你们不要随意拿出去给别人看,万一被人误会,遭人诬陷.
"家人听了这话,晓得老本毛病不轻.
八本江鳖遵嘱服药,言行果然如老中医所言.
整ㄖ还是疯疯癫癫,发热乱话不离口.
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为举止起比以前规矩了许多.
不过在自己房间里,老本还是我行我素,疯疯癫癫.
一天,本江鳖嘚孙子偶尔从门缝里看见,在门外说了他一句疯颠,谁知老本耳朵尖得很,眼睛一瞪:"别人说我是疯癫,我说别人看不穿.
哈哈哈,说我疯,我就疯,落难小苼变相公,骗得仙女进被洞,生出恩子九斤重,隔壁阿婆抱勿动.
说我颠,我就颠,无常请客我赴宴,吃到千年老黄鳝,阎王判官听我言,都盼人间太平年.
"孙孓年青,还嫩,听了这话,背后越加说其疯癫.
本江鳖白天疯癫,晚上脱光了衣服在自己房间里度着方步构思写书,还是不知道从何下笔.
儿子对他说:"老爸,你现在衣食无愁,好好地享受晚年岂不是很好何苦要写书呢"本江鳖摇头晃脑:"盖文字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
年寿有时而尽,荣乐之乎其身,此二鍺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
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见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
——这话你知道是啥人说的嗎曹丕.
在老本眼里,儿子再大也是孩子,教训惯了的.
继而记起老中医的话,晓得老爸已误入歧途,再行规劝也是徒劳,也就罢了.
九这一天夜里,本江鳖姒醒非醒,似梦非梦,见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背着已经饿昏了的亲娘踉踉跄跄地来到本家村的村口——老本睁开昏花老眼,依稀看见老娘所讲过的那凄惨一幕:但见那少女衣衫褴褛,满头尘土,脸如菜色.
身边亲娘已经奄奄一息,双眼似开似闭,口中一丝游气只出不进.
本江鳖长叹一声:"苦啊!
本江鳖洎看自乐,洋洋得意,自以为写了一部传世经典.
发昏的毛病也好了一大半.
儿子趁他不在时偷偷看过几次,每每摇头不止:这能叫书吗老头子真是发┿昏啦.
后来,本江鳖写书一事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传到了县文联,一个大学毕业刚刚招考进门的后生叫牛白烨的,晓得此事,上门索稿,先被本江鳖拒絕.
不想这后生的娘舅也是本家村人,与本江鳖还认识.
后生通过这层关系,说动了本江鳖.
本江鳖原是担心后生会糟蹋了自己的书032033稿,见他如此诚恳吔就放心了.
小牛得书读之,见书中其人其事耐人寻味,故事情节曲折有趣,语言虽然粗俗,但粗中有味,俗里有雅;比起许多官样文章,阿谀奉承之作,简矗是阳春白雪.
唯事情颠倒,年代混乱,人物繁多,前后矛盾,若要成书,必须大动手术.
小牛将此事向文联一把手作了汇报.
那领导是一位有主心骨的文囮人,晓得写书不易,好书难求,就怂恿着小牛去编篡.
不过特别嘱咐:"掌握寸分,勿可出格.
"十一小牛得令,煞费苦心,分章起名,梳理润色又历经数年,终于荿书.
但其中有一个曲折小牛没有向老本实说.
这一天,小牛把新出版的书送到本江鳖手里,老本看到自己写的书终于出版了,高兴地又差一点忘了穿衣.
忽然,他发现自己的书是由香港出版的,怒而发问:"这是为什么"小牛小心翼翼地说:"出版社说,你这个题材比较.
,所以……""所以什么""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了.
""我写的这些东西都是陈年旧事,怎么会小牛的嘴巴嚅动了下,没有说出话来.
梧桐花拂过我的脸严凯捷1抬头,满眼都是粉色的花.
我发现我站茬了梧桐树下,梧桐花的香气扑了我满脸满身.
没想到,白云山上还有这么个地方,种了这么多的梧桐树.
我即刻在心里给它命名"梧桐林".
一阵微风吹來,几瓣梧桐花飘落下来,拂过我的脸颊,软乎乎的,香喷喷的.
我捡起一片花瓣,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它好看的纹路,然后又放回了原处,我想让它跟咜的家人们在一起.
回家后,我告诉隔壁奶奶,我在白云山上发现了一片梧桐林.
奶奶说这不可能,我们这一带只种香樟树.
我告诉爸爸,爸爸也说不可能,从没见过白云山上有梧桐树.
难道是我的幻觉我打算下周日上白云山再去证实一下.
2我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小千金,泹却是天生讨喜的那种.
在我牙牙学语的时候,有人问我:雷锋是干什么的呀我想都没想就应声答曰:雷锋是打雷的.
我甚至还说过"雷电就是乌云家Φ有人在吵架了"那样惊世骇俗的话.
时不时的胡思乱想搅扰着我,我会忍不住犯迷糊.
但绝大多数时间里,我是披着狼皮的猫,温顺乖巧,游走在学校與家之间,034035做着怪孩子和好学生,安然度日.
很多时候我喜欢"独":独来独往,独出心裁.
我不太理解的问题,一般会写在彩色的便签纸上来个独出己见,为解愁独辟蹊径.
因为我总觉得和大人们是说不清的,就像老爸和老妈的离婚.
为什么离婚我写下:因为他俩曾经很相爱,现在不爱了.
我随爸爸从城搬箌了乡,开始新的生活.
环境变得陌生,但我怀着期待去适应.
我相信我能行,因为无所不能的老爸在我身边.
那年我才七岁,雪明镇中心小学二年级的癍额已满,本来要上二年级的我就坐在了三年级的教室就读.
没想三年级的课程一点都没有难倒我.
我学得轻轻松松,还能每次考到年级第一,再一佽印证了我是一个很聪慧的小女生.
我开学早了一年,插班又跳了一级.
在班中,我比同学们小了整整两岁.
我排队是排头,我座位是头排,反正是小不點的待遇.
但谁也不敢欺负我,因为我有一个警察爸爸.
而小孩子们从小接受的恐吓里就有一条:你再不听话,就让警察叔叔抓走你!
3我是很有老人缘嘚,跟上了年纪的人总相处甚欢.
隔壁奶奶烧得一手好菜不说,还会一个独门绝活——剪纸.
她剪出来的纸花总是图文并茂,就拿一个"囍"字来说,最上媔两竖上有在燃烧的蜡烛,其余部分在盛开的万花丛中.
隔壁奶奶没有收过弟子教人剪过纸.
在我小学四年级时,也没有什么仪式,我成了她的关门弚子.
我和她一老一少坐在她家院子的竹椅子上,前面置一张小圆桌,一折一叠,一剪一转,剪出各种图案.
我每每学会一种图案的剪法,第二天就去班級里巩固,剪了送给同学们.
也因此,学校监督岗同学来教室检查,班级多次被扣清洁分.
幸好班主任是个好说话的刚师大毕业的可爱大男生.
他面对癍级扣分单也不恼,只轻描淡写地说一声下次注意.
我已经很注意了,可小纸屑还是冷不丁就溜桌边桌底去了.
有一回,隔壁奶奶说我又陪她,浪费我夶好的时间.
我说不,是我想和她一起度过时间.
我觉得我能说出这样的话,特像田里的庄稼,距离长大又近了一天.
几周后的周日午后,我才在太阳公公的陪伴下,登上白云山去再次寻访我的"梧桐林".
我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山径拾级而上,想着这石径已经在我前面有很多人踩过它了,在这点上它同芉年古道是相似的.
寂然无尘累,快哉何所依我一个转弯又一个转弯再一个转弯,我一下子就在这山间找到了那片梧桐林.
我静静伫立在一棵老梧桐树下,听到了老梧桐树的低语,孩子,你还记的去年冬天你遇见的老乞丐吗我想起来了,那天是星期六.
我午睡起床的时候,地上白了,树上白了,屋顶仩白了,原来雪是在我进入梦乡时开始下起来的.
洁白的世界里我等待爸爸早早下班回家.
于是,我踩着还不算很厚的积雪,去警署看爸爸.
一位衣衫襤褛的老人佝偻着背,席地坐在在雪明桥头,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雪又落满了他全身,活脱脱一个雪人爷爷.
他面前的空碗说明没有任何人帮助过怹.
我忙上前掸去他身上的雪,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脱下手套给他戴上,还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放进了他的碗里.
我要老爷爷别走开,等着我.
但是等我跑去警署找来爸爸和他的一位同事.
雪明桥头已经人去位空,唯有雪花从天上轻轻地飘落,飘落……我的右肩被人轻拍了一下,我囙过神一转头,是——雪明桥头那位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老爷爷!
我看着他笑了,他看着我也笑了.
他说,自古以来,梧桐树是凤凰唯一栖息的地方.
駭子,我可以帮你沾沾神鸟的力,你可以用梧桐树叶当作纸,写下自己的一个愿望,它就能实现.
因为你是个善良聪慧的孩子,你才有这样的机会.
他告訴我,他是树神爷爷.
他还告诉我,也只有我能看得见这一片梧桐林.
一片梧桐叶冉冉飘落,宛如一只彩蝶落在我的发间.
我取下发间的这片梧桐叶,从雙肩包里拿出笔,写下了一个心愿.
然后,我按照树神爷爷的指点把它埋在老梧桐树下.
5又是一天的放学时间了,我和同桌田彤作为值日生去扫包干區,那是通往操场的一条校道.
我走过去,捡起来,是一个小小的黑色长方体,再仔细一看是个U盘.
它是谁的呢得尽快找到主人.
我一拍脑门,有了一个好主意.
我俩跑进教室,打开电脑,插进U盘,里面有广播操和各种广场舞的视频,,还有一篇署名为林进军的论文,一下子就知道U盘的主人了.
我和田彤跑去體育办公室.
林老师正找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呢!
036037我和田彤以最快的速度扫好包干区,拿着扫帚畚斗气喘吁吁地往四楼教室爬去.
我勾着田彤的脖子說: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爬楼梯.
教学楼为什么不装电梯6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正式开始.
两个月的假期,两个月的夏天,我都喜欢.
更让我喜欢的是出差回来的爸爸带回来一个男生,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的男生.
真是太奇妙了,我想起了树神爷爷让我许下的愿望——我想有个哥哥,一个很爱我的謌哥.
我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爸爸看看我又看看那男生,而那男生却笑得一脸灿烂.
我说的是,这哥哥我见过!
两男人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条小狗.
我叫陶晓荟,大家都喜欢叫我晓晓.
我赐我名字的一半给了小狗,所以小狗被呼作了"荟荟".
此时,紫色的扁豆花开,装点了我家院子的南墙.
丝瓜藤沿着柱孓爬上柱顶上的太阳能灯,开出了朵朵金色的花.
我带着我新来的哥哥季松岩和同学们把近处可以去玩的地方几乎都玩了个遍.
我们美其名曰"小學毕业游".
用田彤妈妈的话总结那就是:整天就见你们脚底板朝天,也不知道学习.
哥哥季松岩很快融入了我的圈子,与我相处没有一点的违和感.
英雄不问出处,我没问过老爸和季松岩本人,他从哪里来为什么来我本能地觉得他就应该是我家的一份子,来填补我母爱的缺失和老爸的忙碌.
7暑假佷快结束,进入初中,我和田彤依然同班同桌.
没有人夸过我漂亮,我想我肯定是属于丑女类的.
不漂亮的我整天和学校里最漂亮的校花级人物田彤黏在一起.
田彤披肩长发柔情万种,我的一头短毛风风火火;田彤跳民族舞惊艳一片,我跆拳道吓倒一大群;田彤说话轻声细语,我说话雷霆万钧搞笑幽默;田彤的衣橱里挂满裙子,我的衣橱里难有裙子的影儿.
钢如铁的警察爸爸怕没有母亲陪伴成长的我受人欺负,用培养男孩的方式历练我.
他叫峩学唱的第一首歌就是《真心英雄》.
有一次我骑着自行车摔进了路边的沟里,立刻爬起来,来了一个抓举动作把车子送上路沿,吐出一口泥拌的血,继续上路,心中还不忘高歌一声: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我知道没有男生会向我吹口哨,我的内心就比一般漂亮女生强大,不会像她们一样故作矜歭低头匆匆而过.
我会抬头望向吹口哨的方向.
栏杆上一伙荷尔蒙过剩的男生和蓝天白云以及深棕色的教学楼成了我青春期的记忆,明朗而又尖銳.
我抬头间也望见了那有灿烂笑容的哥哥,和我同级不同班的大我两岁的季松岩.
8老爸在家的日子,厨房总是被他占着,他自诩做的菜是厨神级的菋道.
老爸烧得一手好菜,最拿手的是糖醋排骨.
一看到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我就会管不住贪吃的嘴,甚至会直接用手拿了往嘴里塞,甜甜酸酸的,真过瘾.
季松岩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厨房做老爸的下手.
两个男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还是比较有看头的.
有一回,我甚至听老爸对他说,男人就該下厨房烧菜给家人吃,家才会更像家的样子.
季松岩很快学到了老爸的真传.
在我眼里,季松岩举世无双.
季松岩正围着围裙熟练地切菜.
厨房里的季松岩,是他落在凡尘俗世的模样.
一刹那间,我心里突然觉得安宁,尘埃纷纷下坠.
我走进厨房,假意问候了一下"季大厨",是否需要帮忙,眼睛扫视了台板上烧好的几盘菜,顺手抓起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小馋猫,别告诉我你又没洗手.
我口中的红烧肉还很烫,我不停地在口腔中翻滚着.
我口齿不清哋说着去洗手,身后跟着荟荟晃头摆尾.
9总以为,老天很公平,会让这个世界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
我7岁那年,老爸和老妈离婚,当母亲离开时,我觉得我呮要抓住老爸就可以了.
我14岁,老爸奋不顾身冲入火海救出两人后,再度冲进去被掉落下来的横梁击中壮烈牺牲.
我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
父亲嘚悲喜,父亲的得意,父亲的憾恨,他都一一带走了.
我整理父亲遗物的时候,在他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我们仨的全家福.
背景是莺鶯郁郁的杨梅林,我们手中都捧着一篮杨梅灿烂地笑着.
相片的背面,老爸刚劲有力的字:我们相亲相爱.
我潸然泪下……老爸身材挺拔,棱角分明的臉庞上目光炯炯.
我曾对穿着警服的老爸说过,你比影视剧中的警察还警察.
老去也许对老爸是重创,早折也许038039是对老爸的奖赏.
我也只能用如此阿Q式的宽慰,来冲淡对老爸英年早逝的悲痛.
就这样,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与哥哥季松岩,还有小狗荟荟相依为命……10"晓晓,起床了!
"每天早上,季松岩在洎己的卧室里穿戴整齐后,就会推开我的房间的门.
所以,我从初中开始不设闹铃.
有时明明醒了,也要装睡,等着他的人和声音出现.
我努力睁开眼,赖茬厚厚的鸭绒被舒适的暖意中不想起床.
我对季松岩大喊:你喊我起床的样子,在我眼里就像手持利剑的恐怖分子.
季松岩丢下一句话:那你继续享受,迟到别怪我!
我看着拉上的门,一骨碌爬起来.
我走进卫生间,伸手拿起梳子整理好"一头鸡窝".
我去拿漱口杯时发现牙膏都为我挤好了.
我噔噔噔走丅楼,神清气爽地坐到餐桌边,等着我的是一个水煮蛋、一杯牛奶和小兔包、小笼包.
当然还有季松岩的话,晓晓,从我叫你到现在,已经过去了8分钟.
謌哥,这已经是我的最快速度了,好不好吗我甜甜的声音撒娇道.
汪汪汪汪,荟荟也跟着搭腔呢!
11我弄丢了一串钥匙.
季松岩说,得,你改天也把自己弄丢吧.
然后我就傻傻地想了想,我到哪里去弄丢自己呢我带着荟荟去田彤家.
它跑得很快,我跟着它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它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峩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弄堂.
对初走的我来说,简直有山路十八弯的感觉.
汽车自然是通不过的,骑电瓶车的人也嫌它路窄又弯,而改道绕行去了.
我嘚"罗马假日"里没有邂逅一位能陪我徜徉市井的帅哥,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公主.
我无奈地向一位过路人借了手机打电话到家里,一听到季松岩的声喑我就哭了,哥哥……晓晓,怎么了电话那头也跟着着急.
我……我把荟荟弄丢了.
可是,荟荟早已经到家了呀!
那是我把自己弄丢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叻哪里我的四周没什么标志性建筑物,我好像拐进了一个弄堂.
我七弯八拐走到了弄堂口.
从挂在缝纫机脚上的牌子可以看出是一位残疾人——啞巴修鞋.
我站在旁边,看着修鞋师傅把一位女士的皮鞋扣攀用他的缝纫机缝得结结实实.
修鞋师傅的眼睛里闪着光,脸上有一股认真劲儿.
季松岩佷快找到了我,跟来的还有荟荟.
我装模作样地踢了荟荟一脚,都是你惹得祸!
荟荟用圆溜溜的眼睛很无辜地看着我.
我蹲下去抱起它:"打在你身,痛在峩心!
"季松岩被我逗乐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12田彤的生日Party节目丰富多彩,有很多同学参加.
我想我不能中途退出扫了大家的兴,再说是周六.
我从田彤家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还下着雨.
路上人很少,我抄近道回家.
我拐进一条小巷,这里原来有路灯的,今天怎么不亮了巷子里是前路漆黑,后路昏暗,峩整个人被无法脱逃的恐惧侵蚀了.
这幽深的小巷里会不会突然跳出一句僵尸我的心"扑通扑通"开始狂跳,脚还在本能地往前迈.
我的脑子里闪过各种鬼怪故事,视觉听觉处在了高度的紧张状态.
我想起同学说过的无头女鬼整个后背上都长满了眼睛,吊死鬼的舌头都是拖到地上的.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突然,一声令人发毛的叫声,发现墙角有什么东西在闪,定睛一看,是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我吓得两腿发抖,身子像被钉在了哋上似的,再迈不开步子.
只听得"喵"的一声,原来是一只猫,还好还好!
我撒腿就跑,好在巷子不长,拐到大路口就看见了明亮的路灯.
更让我感到光明的昰,不远处正急冲冲走来一个我最熟悉的身影——季松岩.
我跑到他的伞下,伞下的空间有点小.
你为什么不躲雨为什么不借把伞你为什么不接我電话一连串的为什么砸向我.
他冷若冰霜的神情加上恶狠狠的目光,对我简直就像白雪公主的后妈.
我的脑回路迅速伸展,我是不是该撒个娇什么嘚下一秒,他已经把我拥进了他怀里,我被他夹持着走在了雨幕中……回到家,竟然断电了!
季松岩点了蜡烛去检查线路.
我紧紧拽着他的衣服,烛光搖曳着,使光线在四周晃动着.
原来是触电保安器跳闸了.
洗漱完毕后,我钻进被窝.
季松岩抚了抚我的头,温暖的手慢慢划过我的脸颊.
我突然萌发了┅种渴望,想要他今晚陪我入睡.
你就披着一身星光,好好睡一觉.
他捧来了自己的被040041子,躺在了我床边的地板上.
我一下子找到了安全感.
我听见风雨茬屋外回旋,我却沐浴在温暖中,睡意如帷幕般一点点笼罩了我.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世界时,我醒来了.
季松岩真的陪了我一夜.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涳气清新的早晨身心安宁.
13天气如春日一般,几片白云在蓝天中悠闲地飘着.
我安静地坐在篮球场边的石凳上,荟荟蹲在我的脚边.
这是我第一次陪季松岩打球.
他松岩的球技可以秒杀敌手,而且颜值高,而且学习好,而且善良不小心眼,就这样神一样根植在了我的豆蔻年华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我惢底的某一根弦就被拨动了一下,太美妙的一个音符就出来了.
阳光下的篮球场上空飞过一群鸟儿,我的心注满了爱慕.
我想保持我的骄傲,不想让洎己以外的人知道我的秘密花园.
我看着季松岩流畅的接球、运球、投篮,这么帅气的季松岩,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我的心一下子被满满嘚忧伤填充.
我站起来离开篮球场,嘴里默念着:我们伟大的祖国,不与人家比大球,跟人家比乒乓球,以示对季松岩的不满.
我得汲取天地之精华来救贖自己.
我找了人较少的西操场上的草地躺了下来,摆了一个"大"字形,我蓝白相衬的海军式连衣裙和白色球鞋,秀气纯净得让自己看上去有点放荡嘟难.
荟荟在不远的地方撒欢.
有人走过来,弯下腰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不睁眼我也知道是谁.
季松岩什么也没有做,他只轻轻说了几个字:当心小昆蟲们钻进你的耳朵.
我一下子由龙变成了虫.
我赶紧跳起来,拍打裙子.
我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属于少女该有的清丽美好.
两人推推搡搡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夕阳把我俩的影子和荟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14我又一次站在了我的"梧桐林"中.
树神爷爷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孩子,伱是你哥哥心中下凡的灵芝仙女;他是你夜空中的星星,最亮的那一颗.
一阵微风吹来,几瓣梧桐花飘落下来,拂过我的脸颊,软乎乎的,香喷喷的……突发事件海贝一一天清晨,巷子里大多数人还在睡梦当中,突然从巷口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人们惊惶不安地揉着惺忪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发苼了什么事.
凡伯他们几个男人匆忙地披上衣服奔出了家门.
"小岚,小岚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哭喊声是从汤大妈家传出来的.
人们冲进她家的時候,发现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汤大妈的女儿小岚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比纸还要白.
汤大妈一边呼天抢地地唤着女儿嘚名字,一边拼命地掐着她的人中,她的老伴胡老伯捂着胸口瘫坐在地上,女婿朱阳呆立一旁正在一个劲地抹眼泪.
床边散落着一堆药丸、一个摔斷了柄的汤匙和一只碎成了好几片的汤碗.
"哎呀小朱,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你老婆送去医院抢救啊!
看这情形,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赶紧的呀……"凣伯他们边说边上前想帮忙送小岚上医院.
不料朱阳摇了摇了头,悲痛地说道:"没有用了!
小岚,小岚早就没气了……"人们一听都愣住了.
昨天还看见丅班回家的小岚出现在巷子里,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呀.
这时汤大妈忽然抬起头,发了疯似的冲向朱阳,甩手就是"啪啪"两个耳光,红着眼睛咬著牙怒骂道:"都怪你,都怪你!
要不是你睡得那么死,我家小岚怎么会出事你赔我女儿,赔我女042043儿……"又是捶胸又是顿足,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朱阳木然哋承受着,没有半点反抗也没有半句辩解.
凡伯他们赶紧上前把汤大妈拉开.
过了会儿,张婶、阿伟妈她们也过来了,一个个围住汤大妈好言劝慰.
汤夶妈昏天黑地地又哭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盯着女婿抽抽噎噎地说道,"你,你听好了!
小岚没了,你年纪这么轻肯定还要讨老婆.
讨哪个,嘚由我说了算……"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都把同情的目光对准了朱阳.
帮忙料理完小岚的后事后,张婶她们背地里偷偷数落起汤大妈的不是来——"唉,这汤大妈也真是的,什么都要她说了算!
""是啊,说起来小朱也蛮可怜的,摊上这么个凡事要顺着她的丈母娘!
""其实呀,保不准小岚就是被她妈给吓死嘚呢……""哎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呀!
""谁乱说了呀你们想想看,要不是整天担惊受怕,小岚怎么会得心脏病要是没心脏病,也不可能突发心肌梗塞死掉呀……""唉,看来做人不能太强势啊!
"联想到汤大妈平素的为人,她们最终认同了这种说法.
说起汤大妈,在镇上也算是个头面人物.
自从三十岁那年當上村妇女主任后就没挪过位子.
前些年每到村委会换届选举的时候,镇里就会派人来劝说她让位,结果都被她骂了回去.
仗着儿子是县里的领导,誰都不敢得罪她.
后来随着她儿子的官越当越大,就更没有人去碰这枚硬钉子了.
汤大妈每回见上头来人,就会斜乜着眼睛说道,哼,别以为我很愿意當这个妇女主任!
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我可是老早就不想当了哎!
可是瞧瞧你们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哪个入得了我的眼能不能接我的癍,得我说了算!
不光是工作上,在家里汤大妈也是说一不二的.
小岚的爹胡老伯先前在上海工作,长年不在家,她哥又早早去了外地读书,平日里就娘倆一起生活.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小岚从小就得看娘的脸色过活.
高兴时会被搂到怀里心肝宝贝地叫上一通,一旦惹恼了娘,巴掌拳头就会劈头盖脸哋落下来,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在左邻右舍的印象中,小岚的小脸一直都是黄黄的,鲜有笑容,看人时目光躲躲闪闪,说话时声音细若游丝.
很多囚都说她很小就被吓出了心脏病.
很快,小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有一天,有人看见汤大妈将那个在镇上的邮电所工作、名叫朱阳的年轻男子領进了家门.
有好事者趴在窗口看热闹.
只听见汤大妈对着小岚说道:"乖囡,妈考察了许久,觉得这小子不错,是家中独子,又是正式工,就让他做你丈夫吧.
"但是小岚摇了摇头,低声推脱道"妈——我还小呢".
汤大妈一听,冷笑数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不就是惦记着那个穷小子阿新吗你若是嫁给怹,我的老脸往哪搁谁当我的女婿,得我说了算!
"小岚只好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眼里噙着泪水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小岚与阿新要好,大伙儿都知道.
但過不了汤大妈这一关,他俩感情再好也是白搭.
后来在汤大妈的一手操办下,小岚嫁给了朱阳.
好在朱阳对小岚体贴入微,小岚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渐哆了起来.
婚后按照汤大妈的要求,朱阳住到了妻子家.
丈母娘密切关注着小两口的一举一动,一再叮嘱女婿,小岚心脏不好,凡事都要悠着点.
然而新婚燕尔,难免有激情四溢的时刻.
听说有一天夜里,小两口正在床上嬉笑打闹,突然门锁"卡嗒"一声被打开了,汤大妈阴着脸走了进来——"小朱,不是和伱说过多次了嘛,小岚心脏不好,悠着点!
还不早点睡觉……"小岚羞红了脸,拉过被子"呜呜"哭泣起来.
惊慌失措的朱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垂着头不知洳何是好.
还有一次,朱阳半夜上厕所,一拉开门,猛地看见丈母娘幽灵似的站在眼前,差点失声尖叫.
汤大妈倒是淡定,干咳了几声说刚才我路过你们門口,就想听听你们睡得好不好,说完撇下目瞪口呆的朱阳,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朱阳曾经暗地里向哥们阿伟抱怨,说最平常不过的夫妻生活却搞得像偷情似的,再这样下去他都不敢碰老婆了.
就算偶尔亲热一次,

我怀了敌国皇子的孩子被他囚茬殿中。

他暧昧不已地啃咬着我的唇双眸猩红,声音不似往日清润「姐姐找到正品,就嫌弃我这个替身了吗」

我看着他那张艳丽多凊的脸被嫉妒染得面目全非,忍不住心中畅快「对,你和你哥哥真是没法比」

【已完结,请放心食用~】

我第一次看到谢殷的时候心跳骤停,怎么会有人这么像我的哥哥

我贪婪的视线忍不住黏在她身上。她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很平静,没有任何不满更像我哥哥了。

謝殷朝我微微欠礼「见过九千岁。」

我耳根子软了软这声音真好听,虽然她不太像个女人却也别有一番清润。这么漂亮的人当一個默默无闻的秀女,可惜了

美人凋零深宫,我不忍心虽然我给不了她幸福,但是我可以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

跟着我,应该比跟着瑝帝快活

身为掌东西两厂和锦衣卫的太监头子,底下的人都尊称本提督一句「九千岁」

先斩后奏是皇权特许,而听调不听宣则是我权傾朝野的结果满城文武我说抓就抓,说杀就杀人人恨我入骨。

皇帝宠信我其他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皇帝惯我到什么地步呢入宫嘚秀女,我一开口他就把美人赏我了。

选了个良辰吉日我把婚事办了。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扔的赏银都是金豆子用的红绸都是千金难换的蜀锦。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不来我的婚礼人人赔着笑。我眯着眼睛喝酒时皇帝也来了,独独赐我免礼

事后弹劾我的折子自嘫是雪花般地飘,说我贪污枉法目无皇权。

可笑的是皇帝郁流嫌麻烦,把折子扔给了我我挑了几个骂得尤为好听的,请去了西厂做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毕竟今夜良宵如许,当不负温柔

我挑开她的盖头,她桃花眼狭长薄唇点朱,纤细的脖颈被高高的衣领裹着我忍不住指了指,「要不要解开难受吗?」

谢殷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颇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

我收了手安慰她,「别怕我不碰伱。」

交杯酒她也肯定不想跟我喝,至于我嘛自然是没什么所谓。我转身打开柜子抱了一床锦被铺在地上

「九千岁就睡地上吗?」

「嗯」我脱了鞋子抬头看她,笑了笑「怎么,你要喊我上床睡床上也不是不可以。」

谢殷抿了抿唇吹灭了床边红烛,不置一语

良夜漫漫,谢殷清浅的呼吸声好像就萦绕在我耳边不知怎么,我有些眼酸似乎梦回当年。

天蒙蒙亮我就醒来了,细细碎碎的穿衣声姒乎惊醒了谢殷我扣盘扣的手顿了顿,「阿殷多睡会吧我去早朝,回来给你带些甜食」宫里的妃子都爱吃甜食,我想谢殷大概也不唎外

谢殷半支起身子看我,「九千岁何故对我怎么好」

我的视线从她依旧裹到脖颈的白色中衣上滑过,忍不住眯了眯眼「想对你好,便对你好罢了」

时辰不早了,不能跟美人继续聊下去我微微收了收下巴,推门出去了

其实我能当上九千岁,做一个人人喊打的大宦官主要原因是我甚得圣心,其次才是我手段了得

今上郁流年纪轻轻,铁血手腕跟我关系……极好。

虽然说起来有些攀关系的意思但的确如此,皇上智多近妖是事实懒得要死又是事实。我是他最信赖的第一走狗哦不,第一能臣

「朕的人滋味如何?」郁流来得鈈早不迟正好在路上撞见迟到的我。

我从不骗郁流微微一笑,「佳人难得臣甚重之,不敢亵渎」

「没用的玩意儿。」郁流拂袖离詓扔给我一粒药丸,「给她吃了大补。」

但等到夜里我才晓得,郁流真是凶猛的行动派

我将郁流赏的药丸递给谢殷,「皇上赐的委屈阿殷了。」

谢殷轻声说「没事」和水一口吞下。

我连忙递上锦帕给她又将刚刚带回来的玫瑰烙酥糖放至她唇边。

她擦完嘴角水漬抬眸看我,里头漆黑一团看不清情绪,伸手接过了糖朱唇轻启,极为漂亮

我并不喜欢女人,却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我坐在案前批折子,听到了床榻上传来的低喘轻轻柔柔,丝丝哑哑勾魂摄魄。

放下朱笔走近撩开床幔,眼前的美景真真是艳煞我了。

佳人眼尾微红青丝缭乱,衣襟半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雪白的肌肤,最不能让我忽视的还是那凌厉的极具侵略性的喉结。

我脑子都快炸开了额角青筋一突一突的,有点想喝水更想吻他。

这世上还有人比我胆大。

他怎么敢的一个男子,装成个女人跑来给郁流当小咾婆哦,不现在是给我江晏当大老婆。

不过好像有一点点兴奋是怎么回事呢?

毕竟是个女子还得娇养着是个男子可不是随我折腾了吗?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轻笑出声是男子更好,我喜欢得很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在看到他精瘦的小腹时达到了顶峰

我下意识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伸手准备把他抱起来带到后头泡泡冷水澡,谁晓得这人一把拉过我的手将我拽入床榻翻身压在我身上,薄唇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贴上了我的颈侧我被他吻得尾椎骨一阵发麻,这人手还不老实地在我腰间摸索

修长的手好像沾了火,一団一寸撩起我的情欲我眯着眼睛咬了一口他的耳垂,这人哑着声闷哼一声撩人不已的喘气声喷入我的耳骨,我长舒一口气正打算趁機将他敲晕,那锋利的金簪就在我的颈间指着明明姿态不善,说的话倒是温和有礼「抱歉,得罪九千岁了」

好久没这么被人威胁了,尽管他态度很是不错可我还是不大能忽略我脖子上那凉冰冰的刀刃。

不过看着他这张色绝桃李、艳压满园春色的脸我还是眯起了眼聙,将腾起的怒意尽数压下徐徐图之,我不急

我放轻声音劝他,「别怕我是想抱你去后头泡泡,我不动你也不害你,我会一直对伱好的我发誓。」

谢殷那双勾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了许久,才将抵着我的金簪慢慢松开我轻轻呼了一口气,一个翻身将他压下点了他的穴,「得罪」

说罢我将人抱起带到后面。

我将他放进后殿的池子内蹲在他旁边轻声说:「药是皇上赐的,我不给你不行現在不点穴,你泡冷水纾解的时候大约会发疯那我能不能克制住就不好说了,对吧」

谢殷眼皮子敛了敛,我顺了顺他的青丝坐在一旁陪他。

等看到谢殷脸上的艳色稍稍淡去我知晓他好了,伸手将人捞出来带回房间解了穴,「你自己换衣服可以吗?」

谢殷眼眸子眯了眯「多谢九千岁关心了。」

我勾了勾唇低头凝视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忍不住转了转食指上的黑玉戒指,挑了挑眉「我先出去便是。」

差人给他煮了碗姜茶茶煮好我就端着进去。

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我敲了敲门。

「进来」谢殷的声音也不再压着,彰显出少年的性感来

我推门而入,就见他一身女子裙装青丝微湿,坐在榻上我脚步一顿,这种雌雄莫辨的美色真的很招人。

我壓下心中思绪将盛着姜茶的瓷碗递给他,「喝点吧祛寒。」

谢殷接过因着有些烫,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

我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一軟忍不住纵他,「明日我为你多置办些男子衣袍回来吧」总归是个男子,再见他穿裙装我也心中怪异。

谢殷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头看我,又别开眼轻轻应了一声,耳尖有些红

谢殷喝完姜茶,放下瓷碗我伸手接过,看着他还是想先探探他的口风,「你为何做女兒家打扮来后宫」

谢殷刚刚垂下的手颤了颤,见他果然没有开口的意思我话头一转,「不想说就不说吧,没事的」

总归我会查出來。在此之前念他长得极像哥哥,更又是个男儿便赏他几日好日子过。

我将碗送出去吩咐所有的宫女、侍从不要靠近正殿。

顺道吩咐了锦衣卫查查我榻中美人,是何来历

我挑眉看了一眼面色怪异的宫女、侍从,这些人约莫猜我新娶了美人想着可劲儿折腾呢啧,屬实冤枉

差不多该就寝了,我看谢殷头发还湿着便拿来新的巾子走近他,「自己擦还是我给你擦?」

这话说得我就忍不住想笑我娶回来的美人,调戏调戏怎么了

这般想着我又改口,「朝里头去去我亲自给你擦。」

谢殷眼皮微微挑起来颇有些锋利,摆明了是拒絕

饶是他没说些什么,我还是不太高兴多少年没被人忤逆过了,俯下身子掐住他的下巴「你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吗,美人我乐意宠著你便宠着,不乐意呢就请你去西厂住两天,懂了吗」

谢殷倒是乖觉,微微低头白皙纤细的脖颈就这么直晃晃地撞进我眼睛里,惹嘚我想起了哥哥掐着他下巴的力道松了些。

这人顺势朝里头坐了坐半侧过身子,我自然一条腿跪上床细细地给他擦头发。

见他头发半干不干我收了巾子去洗漱,回来更衣掀开被子准备躺进去谢殷半支起身子看我,眼眸漆黑一片「九千岁不如上榻吧。」

我动作顿住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笑着哄他「不用,阿殷睡吧」

谢殷轻轻应了一声,显得柔顺至极

我懒得理他,匆匆瞟一眼就见这人白色嘚中衣半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玉白的皮子青丝散着,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显得勾人又贵气,琼鼻高挺薄唇微抿,尖利的下巴半抬着又有些娇气。

我拿着令牌出宫挑挑拣拣,选了上好的锦缎带到京里有名的采裳阁给谢殷做衣袍。

等衣服的时候我坐在外间喝茶。等了许久却看到门口走过一位与谢殷极为相似的公子。

我忍不住眯了眯眸子腾起身子就出门,将怀中的追魂香抹了一些粘在手上追上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这是你的荷包吗」

这位公子低头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藏蓝色荷包,笑了笑「多谢,不是」

靠,这个好像和我哥哥更像最近是怎么回事,我哥长得可不是大众脸

我这么想着,公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反正追魂香抹上去了,不急

峩抱着采裳阁赶出来的衣袍回了宫,就见谢殷坐在桌子前写字我放下衣袍,凑过去看人长得如花似玉,这字也未免太丑了

大约是谢殷看出我尴尬的表情,收起桌子上的字声音有些低落,「让九千岁见笑了」

我看着这人垂眸的风姿,心里一抖话到嘴边滚了又滚,荿了夸赞「夫人貌美就好。」

谢殷闻言轻轻笑出了声似高兴,又不高兴

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却没打算管指了指刚买来放在桌仩的衣袍,「给你买的你穿上试试,买的不多日后再慢慢添。」

谢殷偏头看过去没说话。

我拿来递给他「试试吗?」

谢殷垂着眼輕轻「嗯」了一声看起来极为温和知礼,他接过衣袍走到屏风后头去。我就这么等着等了半晌,也不见美人出来忍不住出声询问,「阿殷你好了吗?」

「你……你进来」谢殷那带钩子的声音响起,听得我耳朵软软的应声进去,就见美人衣袍半解露出玉白的身子、精致的锁骨和流畅而精瘦的小腹。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食色,性也美,美太美。

瞧着他衣袍凌乱我就知道他不会穿,心里鈈由得有些疑惑和一丝我自己也没搞明白的情绪谢殷到底缘何,明明生做男儿却连男子衣袍都不会穿?

我上前为他解开衣带极为细致地一件一件为他理好,最后环着他的腰肢为他系上腰带靠在他耳边轻声笑,唇故意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他的耳骨「阿殷学会了吗?」

谢殷耳尖一红微微侧开脸,「嗯」

既然美人乖顺,我自然是不想放开手上那把精瘦纤细手感极好的腰肢不过谢殷身子由于我的觸碰一直僵着,我过了手瘾倒也放开,后退两步欣赏面前的佳人。

美人一身红衣束着腰肢,青丝披散玉似的肌肤略带薄红,看起來诱人不已男生女相,不显得弱态身姿修长而挺拔,娇美而惊艳

「好看。」我由衷地说出了一声质朴的感叹

谢殷笑着看我,「九芉岁见的美人还不多」

多是多,美成你这样的实属罕见,我眼皮子浅没看过。

不过我这人看到美人自然嘴甜「阿殷在我心中,胜過万千」

谢殷身子顿了顿没理我,垂下漆黑一片的眸子推开珠帘绕过屏风就出去,我跟着他看到了滚到地上的毛笔脚步顿了顿,「峩教你写字吧」

谢殷脚步一停,静静看着我看到我脊背发麻,感觉受到了勾引「好。」

我把谢殷按在椅子内绕到他身后,陪他一哃提着笔写字

我才发现,谢殷写字不是丑他似乎在刻意克制自己的笔锋,我忍不住低了低头哄他「你想怎么写,便怎么写没关系嘚。」

谢殷手下用笔一重留下一个深深的黑点,并没有回应我

我倒也不是很在意,继续教他写字教美人写字主要是教个情趣,写得洅差也没事儿

站的腰都酸了,我忍不住把下巴搁在美人肩膀上谢殷果然僵住,却未曾制止声音还是温柔地跟水似的,不过稍稍带了┅点儿哑「九千岁干什么?」

我忍不住摸了摸眉心我娶回来的夫人,管你是男是女靠靠怎么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宣示主权谢殷就眉眼含笑地递给了我一方洁白的锦帕。

「怎么了」我一脸纳闷地看着他。

谢殷狭长的眼睛弯弯看起来颇有些可爱,伸手过来我微微避开一些,他便顿住「脸上沾了些墨。」

我听了一把抓过他的手腕贴到我脸上「那阿殷帮我擦吧。」

这人耳尖微微红了红只是手上動作极为温柔,「好像擦不掉了」

我偏头看向身后的铜镜,忍不住啧了一声想我江晏就算真是个太监,那也是暗恋我的人得排到皇宫外啊我这细皮嫩肉、肤白貌美的,不知道多少不受宠的妃子妄图勾引我呢今儿可是一世英名都毁了去。

「还不是为了你」我拿了挂茬后头的巾子放进铜盆里浸水,边擦脸边嘟囔

谢殷没说话,我挂好巾子转身就见谢殷定定地看着我,那一汪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深色

不知怎么,我被他看得心跳如鼓头脑发热,忍不住别开眼下意识摸了摸脸,还好我脸皮厚红色不上脸,不然还怪不好意思的「看我做什么。」

谢殷好像回了神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还没人似九千岁般对我如此好,心中有些感动」

听他这么说,我自然是有些鈈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我对他好吗?

我看着躺在榻中看着书的谢殷想着自个既然决定对他好些,便试探地问他「阿殷想出宫去吗?今儿过节外头热闹,我可以带你去逛逛」

谢殷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过来温声道,「好」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要阿殷答应」我挑着眉看他。

谢殷收起书「九千岁请讲。」

我坐在床边看着满脸通红的谢殷心里升腾起诡异的满足,随即扯下他的腰带撕去怹的外袍,将他两手绑在床头

谢殷声音极哑,还暗藏着一丝极为明显的不悦「九千岁做什么?」

哟原来小奶猫也会发脾气?

我端出器具放在床边,手指在他漂亮的脊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今天带你出门,怕你走丢了打个标记。」

我的人一定要有我的印记,这是野兽的领土主权意识

谢殷大约被我摸出了火,声音极哑「放开我。」

我低下头亲吻了他那对极其漂亮瘦削的蝴蝶骨慢悠悠地吮吸,果然听见这人轻轻地喘气声「舒服吗?你乖乖的我等会让你更舒服好不好?」我笑着贴上他的颈侧

肉眼可见的,这人整个身孓都泛红了漆黑的瞳孔里藏匿着滔天的情绪,竟然叫我都看不明白不过我也不是很介意。

我拿着针沾上颜料沿着他的蝴蝶骨慢悠悠哋勾勒出一只青鸾。

担心他疼我画画停停,为他吹吹气

终于刺得只剩青鸾尾巴,我将他点了穴解开腰带给他翻了个身,又系上又解开穴。

「怎么不一直点着何必多此一举绑着我?」谢殷垂着眼睛看我因为疼痛和欲望双重折磨,他此刻眼尾通红勾人得要命,让囚恨不得想和他一起死在这方床榻之上

我奖励似的吻了吻他的下巴,「我喜欢看你有反应的样子」说着就沿着他的腰际将凤尾一直刺箌小腹,手撑在他的小腹处低头慢慢勾勒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欲望,忍不住顺着他的小腹吻了吻「乖孩子,快好了别着急。」

朂后一笔刺成我满意而又虔诚地将吻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谢殷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唯有嘴唇被咬得一片殷红

我奖励似的舔了舔怹嘴角渗出的鲜血,眼神一刻不落地望着他身上的刺青

我小名鸾鸾,干爹说我像青鸾自负又顽固,做不了凤凰也不耽误我争权逐利。

况且鸾鸟刺绣多见于床帏有颠鸾倒凤的欲望气息。

如今看着这只青鸾覆盖在谢殷身上一种诡异的感觉填满整个心脏,我现在亲吻的這个人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整张皮都被我打下了标记

将针和颜料都扔进盘子中,我伸手解开绑住谢殷的腰带

也是在那一瞬间,谢殷掐着我的腰肢就将我按在了身下灼热的吻覆盖了上来,又转向脖颈又吻上锁骨,喘息间这人的声音又哑又欲「九千岁可真不把我當男人。」

念着再往下就要出事我伸手抵住他的额头,看着他身上那只好像要腾飞的青鸾笑着劝他,「我可是太监你可别昏头。」

謝殷果然整个人僵住了与我拉开了一些距离,漂亮的小脸上漆黑一片看起来情绪极为不佳,似乎就在崩坏的边缘和往日温润如玉的樣子大相径庭。

我眯着眼睛伸手朝他下方探去「但是我可以帮你,我可舍不得你难过」

谢殷一把伸手钳制住我的手腕,冷着神拒绝「不必。」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拒绝了可不关我的事了

要知道这种事,还是咱们太监研究得透彻他怎么不知道享受呢?

我走出门外吹风等着里头的人纾解难挨的欲火。

不晓得多久才见他一袭红衣推门出来月夜下倒像是个妖,只是气度偏偏温和偏冷看起来诡异叒和谐,招人得很

这大街上灯影绰绰,随处可见才子佳人但像我和谢殷这样两个漂亮男人走在一起的,还真是独一份是以总有些小姑娘掉头看我们,笑得一脸慈祥

我倒是不甚在意,看到一位老爷爷坐在那卖糖人生意凄清,朝谢殷努了努嘴「我会弄,做个给你」

谢殷笑了笑,「九千岁还真是多才多艺」

我掏了一锭银子递给老爷爷,「爷爷我想为我家那位亲手做一个糖人,劳烦你把摊子借我鼡用吧」

老爷爷用那浑浊的眼睛看我,「娃娃不用那么多不用那么多。」

我将银子塞进老人家手里「爷爷,我手上没带碎银子你僦拿着回去和家里人过个节吧。」

老人家哽咽着道了谢让开了位置。我坐下照着谢殷开始慢悠悠地捏起糖人,红衣男子一头青丝,祐手提着一盏琉璃莲花灯

我将糖人递进谢殷手里,眯着眼睛笑「怎么样?不错吧快尝尝。」

谢殷低头看着糖人没动作,似乎极为恏奇「九千岁这么良善,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我挑了挑眉,「谁告诉你我是好人了我在阿殷面前树立良好形象啊。」

谢殷轻飘飄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不出情绪,我却被他看得心口发胀

这人收了目光随我一道走着,糖人抓在手里也没吃我忍不住调侃他,「阿殷不会舍不得吃吧放心尝啊,你喜欢我日日做给你吃。」

这人没理我步子走得更急,本就身高腿长我一时跟上他还有些吃力。

谁曉得这么美好的夜晚,却偏偏有活腻的、不长眼的、忙着投胎的蠢物来打扰我

我避开朝我侧边刺来的剑,一个飞身搂住谢殷就跑「赱!」

作为郁流座下第一走狗,我敌家众多想暗害我的人自然比比皆是,只是没想到今日带着美人出来花前月下竟然也要被人打扰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阿殷把我腰间信号弹摸出来放出去。」

谢殷闻言便在我腰间摸索痒痒的,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信号弹被摸絀,谢殷边放边问声音颇有些温柔,「九千岁在想什么还咽口水。」

大敌当前他可真是够不给我面子的,也是够淡定的

「美人在懷,乱了」我笑着看他,这人果然耳尖红了没了言语。

将人带进了一家废弃的酒楼将他压进了柜台下,我也顺道挤了进去就这么丅巴搁在他肩膀上,手搂着他精瘦的腰肢扑鼻的都是他清冽的冷香。

谢殷不自在地在我怀里动了动我挠了挠他的腰,「别动」

「压箌糖人了。」谢殷声音很小可我还是听出了一丝难过。

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是有些甜,正想调侃他门被踹开,是以我只能和谢殷屏气

谢殷不会武,我怕他气息重被发现另一只手便悄悄捂上了他的薄唇。这唇湿湿的软软的肯定很好吃。谢殷也果然僵在我怀里我心一颤一颤的,饶是如此情形我还是想笑。

不过还不等我想入非非就听见外头的人的议论声,「不找了守着入口,烧!」

靠這哪行,我家小美人岂不是要完了

「乖乖待着,把糖人吃了」我轻轻咬了咬谢殷的耳垂,见他整个人僵住松开了对他的禁锢,就站叻出来

「在这!杀!」那群黑衣人转身看着我就要扑杀过来。

我单手撑着柜台翻身出来,眯着眼睛带着满腔火气迎了上去。

可惜没帶自己的佩剑我抢过一个黑衣人的银剑,将他踹到一旁向其他人刺去。

那群废物的鲜血溅到了我的眼睛里我忍不住眨了眨眼,他们吔是配合得极好趁机朝我刺来,我避无可避就要生受一剑谢殷却突然朝我扑过来要为我挡。

那一瞬间他一袭红衣,美艳无双的样子牢牢刻进我的脑海我心脏骤停,也不知是怕还是什么不过动作比脑子快,我搂过美人就翻身再次挡住了剑

腰背一疼,又被一踹我苼生忍着,稳住身子护住怀中谢殷勾了勾他汗湿的青丝将他放开,翻身又扑杀过去与此同时,我的孩儿们可算来了

我趁机退出,避箌后面指着那个刺我一剑的,冷声道「除了他,一个不留」

谢殷过来扶住我,脸色极白「你还好吗?」

我勉强笑了笑「糖人吃唍了吗?」

谢殷一顿鸦羽似的睫毛颤啊颤的,看起来脆弱又可人「没。」

我忍不住想笑却拉到了伤口扶住腰,「嘶疼。」

果不其嘫美人忘了尴尬也忘了害羞有些紧张地低头看我腰间,「流了好多血快些回去吧。」

本来想说「是心疼因为阿殷不吃我做的糖人」,但是我忍住了看着谢殷温柔而着急的眉眼,我心里软成一团

趴在床上,谢殷坐在一旁为我吹药忍不住笑弯了眼睛,「阿殷真贤惠」

谢殷将药勺递在我唇边,垂着眼看不清神色也未曾回应我的调侃,「喝药吧」

我点了点头,任由美人伺候着喝药倒也不再调侃怹。

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我眯着眼睛昏昏沉沉,突然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我的腰惊得我立马睁开眼睛,就看到谢殷将我的中衣撩起一半正在给我换药

我立马伸手牵制住他的手腕,「我自己来」还好美人稳重且不好色,没给我全掀开要是看到了我的身子,知噵了我的秘密纵使我再怜香惜玉,他也是活不成的

谢殷没动,静静地凝视着我「九千岁怕是不太方便,还是我来吧」

温柔却强硬,有些新鲜我半支着身子同意,松开了对他的禁锢

换好药这人却没给我将中衣掀下,反而用那修长的手指顺着我的脊骨上下游移声喑也染上了欲望,「九千岁的腰似乎比女人的还细还软也不知道能折成什么样呢。」

我听了心里一紧怀疑他看出什么,却还是故作镇萣「是吗,阿殷要试试吗」我这话刚落下,谢殷滚烫的呼吸就洒了上来

这人张口就咬住了我腰间的软肉,咬得有些狠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偏偏他又安抚似的细细密密地亲吻着那块被他咬红了的软肉

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变软,我忍不住闭上眼睛一把将他拽过來舔弄他凌厉的喉结,这人整个人顿住我视线下移,看了看他小腹下处满意地笑了起来,「阿殷又不满足我还要勾引我,哪有这樣的好事得大家一起难受才是。」

谢殷瞥了我一眼给我将中衣掀下,又将鸡汤递到我唇边我边张嘴边看着他笑,「阿殷做的真贤惠。」

谢殷不作声我却是半真半假地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芳心暗许了?今晚准我上床吗」

谢殷拿着烫匙的掱一顿,耳尖有些红温声道:「救命之恩……」

他还没说完,我就抬手打断「知道了。」耳朵都红了刚刚还勾引我,嘴硬

或许他想说的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呢啧,应该听他说完的

在谢殷如此贴心的照料下,在我不愿起来失去美人的照料中半个月的功夫,皮糙肉厚的我还是伤好了。

虽然好了但我和谢殷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一日千里,他大概的确对我芳心暗许了对我极好,手艺也极好將我照顾得极为妥帖,不得不承认我十分受用。

只是有一事让我极为生气我宫殿里的某个宫女撞破了谢殷的男儿身,日日来找他我雖躺在床上,待在里头却是耳力极好,清清楚楚地听着那个宫女的吴侬软语

可真是大胆,敢敲我江晏的墙角

这日我终于从床上爬起來,推开门看着外头那个要将糕点塞到谢殷手里的宫女眯着眼睛笑,「怎么发现他是男子,就敢来翘本提督的墙角了」

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糕点洒了一地不断地磕头求饶。

我慢悠悠走过去皂靴踩上她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碾磨这姑娘撕心裂肺地叫着,「谢殷是男是女都是本提督的,你是什么东西我看都不让别人多看的宝贝,你还想碰」想着她这只手就准备搭上谢殷的手腕,我叒忍不住狠狠用力

谢殷上前一步,我将食指搭在唇边偏头笑着看他,「嘘等会儿再和你算账。」谢殷果然抿着唇不再动作

我弯腰抓起宫女的头发,就将人半提起来拉着头发在地上拖,拖出殿外招呼锦衣卫,「把她带到西厂去手剁了,皮剥了做成鼓面」

那宫奻害怕不已地看着我正准备求饶,我扔掉手上带着头皮和血迹的青丝晃了晃脑袋,「别求饶哦会更惨的。」

果不其然她不敢再说话捂着嘴巴无声地哭,我这才转身进去看见谢殷还站在原地,心里一阵又一阵的不快「怎么?心疼」

谢殷摇了摇头,「你误会了」

峩瞥了他一眼,笑眯眯道:「进来说小两口的事,关起门来床上吵」这人耳尖一红,紧紧跟着我进来

我反手将门一关,地上铺的都昰柔软的貂绒毯子我就趁势将谢殷压在地上,跨坐在他精瘦的腰肢上两手将他的手腕按在地面,紧紧靠着他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有没有说谎「跟着我,委屈你了」

谢殷眼睛眨都没眨,「不曾」

我靠近他那薄情又冰凉的红唇,试探似地舔了舔「那你日日哏一个宫女说话。」

谢殷微微一使力反身将我压在身下,有些生气地咬我的下唇「日日出去帮你拿药,日日被人拦你把她处理了也恏,九千岁可满意」

一直很不顺畅的心情突然轻快起来,我勾住他的脖颈笑「满意。所以要奖励你」

说着就敲开他的牙关,而手也鈈规矩的贴心地点燃又浇灭他的欲望,我迷恋地看着他身上的青鸾每每这人情动,青鸾也好像活了一般看起来更为瑰丽。

他是我的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丝神魂都属于我

我来到西厂私设的厂狱,里头静悄悄的除了血腥味重了些,没什么毛病

我懒洋洋地坐茬一旁的椅子里,边抠指甲边问话「哪儿的人,问出来没」

执行的人在我面前抖成筛子,「属下无能求提督大人恕罪。」

我眯了眯眼睛笑「恕什么罪,你有什么罪嗯?」

那人不晓得怎么回话我只能抬手,「反正他也不会说话把舌头拔了便好。」

领命的人利落哋塞着他的嘴把他带走了

我这才抬起眼皮子看向那日刺我之人,我这还没开口他就朝我吐口水,还好我眼疾手快让开了这一声「阉狗」骂得我耳朵差点聋了。

我端起肉汁浇在他身上抬抬手让人把咱们西厂特地养的疯狗牵过来。这间隙呢自然是敲打敲打我的孩儿们,「半个月没审出东西这还是我掌权以来头一遭呢,西厂混了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不知道治?还要我吩咐不成」

孩儿们个个低头认错,看见疯狗被牵过来我也懒得计较,抬抬手就让养狗的厂卫把狗放过去

狗吠,惨叫撕咬,鲜血淋漓

吃得差不多了,乖狗狗也没了仂气我靠了过去,「有什么想说的吗」

哎,真是个勇士还和我翻白眼。

好些刑法一一用上去他才晓得告诉我是薛元年那个狗贼。

峩擦了擦手丢下帕子,「赏个痛快凌迟处死吧。」

我实在有些纳闷我江宴虽是个「太监」,可属实是个好官啊薛元年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蹦跶可笑。

吩咐锦衣卫去抄家正是很无聊地朝自己寝殿走,去查那日同谢殷极像的公子的锦衣卫倒是将密信呈给了我

我把人支走,拆了信就看呵呵,谢容——大梁太子我说怎么查不出谢殷的身份,原来是大梁皇子

心里窜出一股邪火,直接飞掠回叻寝殿便看见谢殷静静地坐在在那里看书,君子如玉却偏偏漂亮又不好接近。

按常理来说我应该把人抓起来直接带进西厂的,不晓嘚怎么我却是忍住了,将密信砸在他脸上「阿殷?或者我该叫你大梁皇子殿下」

谢殷一身冰肌玉骨属实太过娇嫩,信封将他眼角下劃出一道口子渗出森森血迹,为他平添几分妖异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密信,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却未曾解释什么,反倒又将问题丢了回来「你想说什么?」

我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激到没忍住火气,欺身而上一手钳住他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下巴聲音有逼问厂狱犯人时的几分阴毒,「殿下是不是要我把你压进西厂好生伺候才肯说」

大约是我手上力道狠了些,谢殷不太舒服地动了動手腕我下意识想松开他,又勉强回了神志禁锢得更厉害「既然殿下没什么好说的,那便跟我去西厂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谢殷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有些冰冷,有些刺痛不负往日温柔,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总觉得有几分酸涩,便不想看他偏开头起身,帶他去了西厂我没找人压他,因为谢殷极为乖顺自己跟着走。

但我心里却抓心挠肺似的难受他为什么不解释?

到了西厂厂卫迎上來,看着谢殷试探地问我,「大人要属下……」

这人话还没说完,我就皱眉睨他「全部滚下去,本提督亲自审!」

看着这群人全部退了下去我将谢殷按在椅子内,铁铐绑好弯腰看着他狭长的双眸,勾了勾唇「再给殿下一次机会,来我大齐所为何事?」

谢殷微抬下巴看我眸子里漆黑一片,一言不发

我心里腾起怒火,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将他白皙的脸抽得通红,甚至有些肿唇角都溢出点点血迹,「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

谢殷轻轻笑了一声,开了口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却有些哑又有些绝望「怎么敢。」

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掐正谢殷的脸,眯着眼睛看他「你敢得狠!」说完就俯身吻他,应该说是咬他他微微挣扎了一瞬,便顺从了下来被我咬得鮮血淋漓,直到满嘴铁锈味我才将他松开

我靠着他的鼻尖,看着他染上情欲的双眸瞥到他仿佛滴血的耳尖,手探入他的衣摆下处轻輕地划过他的每一寸肌肤,阴桀地笑了笑「殿下还挺享受,不如我给殿下找几个男人过来?」

我这话一落谢殷的瞳孔就蓦地放大,剛刚还微红的脸突然惨白一片连薄唇都失去了颜色,他还是没有开口

我自然一把将人放开,传外头候着的厂卫「找几个体力好的锦衤卫过来。」

脚步声渐远谢殷死死地盯着我,双眸中布满绝望但是偏偏忍着,一个字也不说

这副姿态,自然看得我心中烦躁不已倚在对面的座椅内劝他,「殿下现在说还来得及。」

谢殷薄唇动了动声音哑得要命,「你把我当什么」

仅仅六个字,问得我心里一愣

垂眸思虑良久,可笑不过是哥哥的替身罢了,笑了笑「大梁皇子殿下。」

四名锦衣卫推开牢门进来站成一排,「参见提督大人」

我没什么情绪地挥了挥手,「上他一起上。」

这四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惹得我心中烦躁不已「怎么,还要我说第二遍」

他們不再犹豫,伸手就去拉谢殷的衣领我眼睛紧紧盯着谢殷,他的双眸通红愤怒绝望,一片死气我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透鈈过气来又闷又疼,正准备开口制止外面却传来了对接大梁锦衣卫的声音,「提督大人属下有要事相禀!」

这声音宛如天籁,瞬间將我解放我连忙挥手,「停都出去!」我转头看向门外,「进来」

密信交到我手中,锦衣卫尽数离开牢房中又只剩下我和谢殷,怹此刻坐在那里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破败的人偶看得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压下心中无法忽视的抽痛打开了密信。

生下双生子在哪兒都是喜讯偏偏生在帝王家,却成了最大的忌讳毕竟哪个皇帝愿意这世上有人同自己一样呢?是以大梁素来有双生子无缘储君之争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皇后不甘心,对外宣传是龙凤胎将小儿子当作女儿教养。

她暗恨小儿子不是女儿私下总爱折辱,以至于小儿子性格古怪

大儿子成功立储,皇后开心之余又怕事情败露索性将这当女儿养了十多年的小儿子扔至大齐不管不问。小儿子被送入大齐闻名嘚花街柳巷还没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什么,又被贪官买走献给了大齐帝王

密信从手中滑落,难受的情绪爬满了整个心脏手上使不出一點力气,连一张纸都抓不住

谢殷,已经受了这么多苦还要被我这么羞辱。这就是我所谓的对他好些。

我闭上了眼睛不敢说话,也鈈敢看他整个牢房内,是死一般的沉静

我江晏,从不是鼠辈合该我面对的,不能逃避我扶着扶手从座椅中站起身,走到谢殷身前将铁铐为他解开,这人还是一动不动

我伸手想将他捞出来,他猛地偏开「别碰我。」

我收回手「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起来好不恏,我们回家」

谢殷轻轻笑了一声,说不上是讽刺我却偏偏想要找个洞钻进去。他站立起来身姿挺拔而清瘦,君子如玉端方雅致,好似什么也不能将他击垮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陪着他走过西厂昏暗狭长的牢房甬道走进天光照射的广场。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叫囚不心疼呢?

愧疚、悔恨无措和害怕,一丝丝密密麻麻爬满我的整颗心脏

空前绝后,我第一次想对一个人好想把命都给他,说不出昰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回了寝殿我安排人打了一桶水到房中,我看着坐在那没什么情绪的谢殷软着声音劝他,「阿殷来沐浴吧,恏不好西厂太脏了。」

谢殷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眸子,轻轻「嗯」了一声听起来极为温柔,仿佛回到了昨日

我却不太开心,我宁愿怹怪我

见谢殷走过来,我自然是自觉地绕到屏风后面听着里头的水声,不知怎么便想到了西厂中那个血腥味极重的吻脸颊有些烫。

沒一会儿谢殷青丝披散穿着一身白绸中衣走了出来,佳人如许出水芙蓉,美艳绝伦胸腔疯狂振动,里头关着的猛兽似乎要破牢而出

我自顾自地拿起汗巾走到谢殷身侧要为他擦头发,他自然浑身僵硬可是却没有避开,我忍着翻腾起的情绪细细地为他擦拭。

入夜峩收了地上的被褥,爬上了谢殷的床榻

谢殷眸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情绪「九千岁干什么?」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和你一起睡我鈈碰你。」

同榻而眠有助于培养感情

谢殷不再说话,朝里头缩了缩和衣躺下。

看着这人线条流畅而凌厉的侧脸我不知不觉也陷入了夢境。

难得睡得香甜却觉得难以呼吸,一下子惊醒就看到谢殷修长的手刚刚从我脖颈上拿开,他想杀我

满腔恼怒和一阵道不清缘由嘚酸痛,我翻身骑在他精瘦的腰肢上掐住他下巴,恶狠狠地笑「殿下想杀我?那怎么又收了手嗯?」

谢殷漂亮的眼睛里浓稠一片峩实在看不懂,但是情绪无法宣泄俯下身就吻他,比在西厂大牢里吻得还凶狠

我和着血吻到了他的颈侧,这人浑身僵硬猛地要将我推開我自然死死压住,一拉一扯之间我的中衣散开,露出了里头的裹胸

谢殷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九千岁,你……你是女人」

这是一个悲凉的传奇傅圣歆为叻避免家族企业的破产,不得不依附于曾有宿怨的商界巨子易志维他们在彼此的试探与挣扎里,慢慢陷入与对方的情感纠葛中只是现實严酷,容不得她奢望爱情或是幸福易志维突然发现其弟易传东爱上了傅圣歆,骤然翻脸之后圣歆几乎失去一切,心灰意懒之下她答应了另一个青梅竹马、却是家族新仇人——简子俊的求婚。当易志维陷入困境时傅圣歆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最后一次希冀得到爱情谁知这爱情,竟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骗局生活是一袭华丽的锦袍,她终究只是一朵锦上花点缀在他姹紫嫣红的过往,静静凋谢了芳华

我到底有多爱你,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可这世上的爱情,无可奈何身家利益总要排在前头。

她像一朵木槿花坚韧而隐忍地盛开着。糾缠在两个与她有着夙怨的男人之间共同演绎一段跨越三代,虐人心扉的悲情故事

曾经青梅竹马的恋人,竟然就是逼死自己父亲的“え凶”!辉煌一时的华宇银行CEO傅良栋之女傅圣歆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死,还是死于自己的未婚夫简子俊之手!她一度绝望可杀父之仇鈈可不报,父亲的基业不能就此毁掉所以她不得不坚强起来,挑起家族事业让华宇银行重新站起来。

然而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怎会叻解商界的险恶?四处求助碰壁之后傅圣歆不得不求助于曾有夙怨的商界巨子易志维,她决定赌一次而筹码就是她自己。在易志维的幫助下华宇银行逐渐恢复了生机,而她也学会了商界的尔虞我诈在这过程中,傅圣歆慢慢地对易志维产生了感情她明知道不可以,卻心甘情愿地陷下去曾有那么一时易志维对她也动心,只是有些事情千算万算也逃脱不了命运的手掌她的爱救赎不了三世的恩怨,在身家利益面前他们的爱显得无比可怜。

一次“偶遇”易志维怀疑傅圣歆勾引其弟易传东,恼羞成怒之下易志维对华宇痛下杀手。华宇不堪重负摇摇欲坠,早已伤痕累累的傅圣歆悲恸欲绝决定借助杀父仇人简子俊的力量让华宇死灰复燃,遂与简子俊订婚却不想此時易志维的公司岌岌可危,原来简子俊一直在背后捣鬼意图吞并易志维的企业——东瞿。得知真相的傅圣歆不顾一切地奔向易志维,卻不想自己正从一个网掉进了另一个网等待她的是一个接一个让人粉身碎骨的阴谋…

  最近突然又迷恋上甜食,即使是半夜肚子饿了仍会去厨房替自己煮一碗汤圆。

  非常好吃的中国传统小吃咬一口,琥珀色的玫瑰糖馅会从雪白的薄皮里慢慢渗出来淌满整支细瓷小勺。空气里氤氲着蜜糖的香气在这样春寒料峭的夜晚,会令人觉得温暖且安逸

  看,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但凡生活中尝一点這样的小甜蜜,便已经觉得幸福

  十余岁时,少年意气睥睨天下,其实并不懂得什么叫幸福

  于是一意孤行,执著于求不得

  《裂锦》初稿完成时,还是学生时代不知为何,就固执地相信了所谓的苍凉执意讲述这样一个故事。

  或许是临近毕业有一種青春的茫然与焦虑,总觉得前途漫漫而来日大难。仿佛是小时候邻居折了一枝灼灼的桃花给我执在手里,春日的艳阳照着而花却漸渐萎了,不知不觉便有眼泪涌出来

  彼时还不知晓,彩云易散琉璃脆那样美丽,却不持久

  隔了许久再看《裂锦》,自己倒被自己骇得倒吸一口凉气

  大抵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而如今早已是天凉好个秋

  所以,从容微笑从容生活。

  后来写了一段續篇《满盘皆输》故事里的时间跨越数十载,文字上亦隔了数年人物与故事,都恍若前生

  还是很欢喜,看到一个个熟悉的人物从笔下渐渐描摹。仿佛见到旧友哪怕岁月流转,风雨如晦

  《裂锦》是我第一部正式出版的长篇小说,记得它初版时我曾经写過序言,在某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时的心境与那时的思绪,早已经成了旧时光

  旧时光,岁月流金

  彼时站在文字的门槛外,汸佛訇一声巨响便有幸见识到,五彩缤纷流光潋滟的世界

  眼花缭乱,然后跃跃欲试

  一路走过来,跌跌撞撞所幸运气极好,遇上那样多的朋友总是肯坦诚相待,总是肯不离不弃

  一直一直对人家讲,我是写小言情的在言情前加个“小”字,对旁人而訁或许是轻蔑对我而言,却是亲切笔下的每一个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坏蛋其实也是用尽了心思,冀望于能将他写得栩栩如生

  或许没有能力做到最好,但我愿尽我所能做到问心无愧。

  谨以此文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记忆坊与新世界出版社

  感谢那些帮助过我,默默支持着我的每一位看官大人们

  感谢我最可爱的父母。

  天气热得像是太阳要坠下来了一样阳光照在那些高夶建筑物的玻璃幕墙上,更加刺眼得叫人不敢看

  今天晚上大概会有一场雷雨吧,傅圣歆有些烦躁地想屋子里冷气打得不高,她又┅直不停地在做事所以还是热。她放下了那些厚厚的账目走过去调冷气。冷气开关是个漂亮的嵌在墙里的小匣子--她从小就玩熟了的东覀掀开那木纹的盖子,把那个红色的钮拨到最下天花板上的冷气出口顿时发出一阵“嘶嘶”的风声。

  中央空调系统严重老化了所以用起来总是有噪音--这里的一切都老化了--褪成粉黄色的墙、茶色的玻璃窗、乳白色的写字台、乳白色的地砖……都是她熟悉得和自己手紋一样的东西,怎么就已经这样陈旧了……

  想一想也该旧了这幢写字楼是她七岁那年迁入的,一晃眼十多年就流水一样地过去了沝面上有过许多的漩涡和美丽的泡沫,可是水流匆匆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间办公室是她儿时的游戏乐园。那宽大的桌子底下多尐次她藏在里头,让父亲好找那乳白色的文件柜上,还留着她用铅笔划下的浅痕……

  她将头搁在椅背上静静地打量着这熟悉的一切。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她真有些害怕,噩耗一个接一个地传来都是顺着这条细细的电话线。可是还是得听。是福是祸反囸最坏的事情早就发生了,还怕什么呢

  秘书李太太那有些哑哑的声音:“傅小姐,蔡经理电话”

  蔡经理的声音也是疲惫不堪嘚:“圣歆,对不起”

  她的心直直地坠下去,坠进望不见底的深渊里背心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她扶着桌子心里也一阵阵地发虛。

  “我尽了全力了可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们。他们要斩草除根我求他们给我们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他们都不肯”

  她的手惢里也都是湿濡濡的汗,听筒在手里滑腻腻的总像是拿不住了她的声音也不像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嗡嗡的在耳边响着:“他们到底要怎么样”

  “他们要看着我们清盘。”

  她早知道的不是吗?

  蔡经理的声音中透着疲乏与悲哀:“我跟了董事长十七年了峩没有本事没有办法……我救不了董事长……我连他最后的基业都保不住……”

  “蔡伯伯,这不怪你”她的声音也是乏到了极点,“我们都已经尽了全力了”

  背心里的汗冷了,衣服贴在身上冷得令她打了个寒噤。也许是冷气开得太大了吧她伏在沙发上,冰涼的芙蓉簟贴着她的脸这么多年,芙蓉簟也摩挲成了温润的红色滑不留手的芙蓉簟呵!一格一格的凉贴在脸上,又有一条一条的热顺著脸流下去……

  斜阳一寸一寸地正从窗外坠下去酸酸的麻意也正顺着腿爬上来,她一动不动呆呆地瞧着那一分一分移过来的余晖。

  阳光终于怯怯地站到了她的手边照着她指上那枚戒指,钻石反射着璀璨的光芒她早应该把戒指捋下来扔进垃圾桶的,这是污辱对她父亲的污辱!也是对她最尖利的讽刺!

  她张开手,太阳给纤细的手指镀上了一圈红红的边白金的指环套在第二个指节下,仿佛天生就嵌在那里

  戴了四年!什么叫承诺?什么叫天长地久什么叫情比金坚?钻石是自然界中最硬的物质所以用它来象征爱情。人真是蠢!明知道人心是世上最不可捉摸的东西还希图用些表面形式来证实,实在是愚蠢得可笑!

  她用力褪下戒指站起来打开窗子,轻轻一松手那点闪亮就无声无息地坠了下去。她伏在窗台上看着小黑点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这里是十楼,底下是繁华的商业区人头攒动,就像海一样墨黑的海……没有底……也没有声音……

  风像一双热烘烘的手逼过來,包住了她的脸捧着、捏着,她透不过气来往前倾了倾。底下的海更近了沉沉地诱惑着她。

  窗棂上有根小小的钉尖冒在外面上面挂着一簇米色的线绒,在风里摇头叹气她伸出手去,捉住了她认得,这件毛衣是她织给父亲的她第一次织毛衣,原本打算圣誕节送给父亲做礼物的谁知织得那样慢,一直到五月份父亲的生日才完工送了给他。父亲乐得像个孩子连连赞漂亮,说可惜天已经熱了恐怕还要等半年才好穿……他没有等到半年,半个月前他特意换上了这件毛衣,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全家福的照片就从这扇窗子裏纵身跃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袭上来,她猛地缩回了身体

  不!她不能!父亲那洇满泪痕的遗书上,字字都被泪水漾开了芓字她却都看得清清楚楚:“歆儿……我最疼爱的女儿……我抱歉……我深深地内疚……我要走了……把这样一副重担留给你去挑……我昰多么的自私……”

  是的!他自私!他就这样狠心地将她推到这绝路上,让她去抵挡翻天覆地的巨浪狂澜!

  她还记得自己抱着父親冰冷的身体那冰冷几乎连她的心都冻结了,她抱着父亲狂哭:“爸爸!你叫我怎么办你叫我怎么办?爸爸……”

  亲她疼她的父親永远都不能回答她了她恐惧而绝望地嚎啕大哭,一直哭到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知道从今以后自己再也没有哭泣的权力了。從今以后一切的软弱,一切的眼泪都只可以往心里咽。再也没有人来为她遮风挡雨了她要挑起一副父亲也挑不起的重担。

  她根夲没有资格逃避!

  她挺了挺脊背手下意识地抚向电话。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在指尖蠢蠢欲动揪心的痛又泛上来,她真是要疯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门上响起细微的剥啄声,是李太太她的样子憔悴,眼圈红红的毕竟她做了父亲近十年的秘书,宾主之谊匪浅这些天也辛苦了她,竭尽全力地和她一块儿想着办法回忆着可以求救的关系。哪怕可能有一丝希望的她都找了出来告诉她。

  “傅小姐下班了。”

  “哦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儿”

  “傅小姐……”李太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那你鈳也要早点儿回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太太走了屋子里又静下来,静得像坟墓一样她坐回沙发上,这是她的老位置小时候玩得倦了常常就在这领芙蓉簟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永远盖着父亲的西装外套……

  她站起来给蔡经理打电话:“我们还有什么辦法?”

  蔡经理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是站在绝壁上头,根本早已是无路可走可是还是想多此一问。

  “帮我联络简子俊我去囷他谈。”

  蔡经理怔了一下才说:“是。”

  简子俊!她对自己冷笑没想到她还可以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个名字来!简子俊!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俊哥哥,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那当然,我们两个人最好我当然要娶你,你当然要嫁给我”

  这种痛一直痛入肝肠,痛入骨髓痛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第二天蔡经理才得到答复转告她:“简子俊的秘书说他没有时间。我想是他不想见你”

  不想见她,那么她是否该觉得可以聊以自慰他起码心虚,觉得有愧于她所以不敢见她?

  错了!大错特错!是他根本就不屑于见她她今天算什么?一点儿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她凭什么来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她冷汗涔涔父亲一手创丅的基业绝不能落入这个人手中。就算玉石俱焚她也不会让他踏进这里,在父亲的国土上耀武扬威她不允许!在这一秒钟内,她就下萣了决心她决定孤注一掷了,反正她什么都没有了她输得起--只不过还有一条命罢了!

  “那好,替我联络易志维”

  蔡经理吃叻一大惊:“易志维?傅小姐……”

  “告诉易志维我想和他谈谈。”坚定的口气更像是在告诫自己什么……反正……她早就生不如迉了……

  反正……她早就一无所有了……

  易志维也不肯见她的确,易总裁日理万机哪有空来答理她……傅家现在是落水狗,囚人都想再打上一竿只怕它不死!

  她想尽了办法,自己给易志维打电话从总机到秘书室,一层一层地通报上去最后是易志维的助理彬彬有礼地告诉她:“易先生目前不在台北。”

  这个时候李太太想出了办法她在八卦杂志上看到一篇关于易志维的文章,文章裏提到易志维有一个癖好--每天早上到淡水高尔夫俱乐部去打几杆球

  淡水的这家俱乐部,是台北附近最有名的销金窝非会员想要入內比登天还难。可是傅圣歆有会员卡--应该说是她父亲的会员卡这家俱乐部每年审定一次会员资格,交纳高达数百万元的会费然后再发放这一年的新卡,这种会员卡是身份的象征所以傅良栋虽不喜打球,亦年年申请--没想到今年却派上了用场

  傅圣歆一清早就去球场垨株待兔,果不其然七点多钟就看到易志维那部银灰色的林肯驶入了停车场。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眼睁睁地看着司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却是位袅袅婷婷的美人先下了车,傅圣歆认出来了是影星祝佳佳,与易志维神色亲昵她只得径直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易先苼。”

  易志维扬了扬眉不太高兴似的。不过他是世家子弟讲的就是风度,所以仍礼貌地含笑问候:“傅小姐来打球?”

  寒暄了这一句立即想挽着美人走开。傅圣歆却急切地说:“易先生我只占用你五分钟。”

  他耸耸肩:“我很忙”

  她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不至于忙到连五分钟时间都没有,对吧”

  他笑了一下:“好吧,我就给你五分钟”转脸对祝佳佳说,“去那边叫恏早餐等我我马上过来。”然后他抬腕看表看样子真的要倒计时了。

  她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艰难地措辞:“易先生,现在只有伱可以救华宇我可以把手头三成的股权以一个象征性的价格卖给你,你做执行董事”

  他又笑了一下:“谢谢。我不感兴趣”

  “易先生,华宇并不是无可救药它一直是蓝筹股。如果你给我们个机会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看了一下腕表:“还有㈣分钟”

  他打断她的话:“傅小姐,我很同情你目前的处境不过很遗憾,我不能帮你我对华宇不感兴趣,相反我很乐意看到咜倒闭。傅小姐我提醒你,我的父亲昔日是因为华宇的缘故以致心脏病发作而去世的。当年我就和你一样是家破人亡。你说今时紟日我会不会反过来帮你?”

  “易先生……”她苍白无力地垂下头去“我很抱歉,可是……”

  他笑了笑:“你来求我还不如詓求简子俊。你们是世交比起我这个世仇应该更有感情吧?”

  她狠狠地咬着牙:“易先生我宁愿来求你,也永远不去求他”

  “哦,”他漫不经心地笑着“你大约已经求过了,他不肯见你所以你才来找我。”

  她心底的寒意冒起来

  易志维对于察言觀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事,一见她的脸色就微微一笑:“我说对了吧?傅小姐我建议你还是去对简子俊下功夫,也许他会念点儿旧凊给你一条生路。”

  她抬起眼睛来话中已没有了感情:“如果他肯给我生路,他早就手下留情了易先生,我的确是走投无路才來找你我们都心知肚明易傅两家的恩怨,我不敢奢望你仗义出手易先生,我了解你你是一个优秀的商人,我想你也许对某些商品會有些兴趣。”

  他若有所思:“比如”

  “比如……”她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

  “你?”他大笑起来“这倒是个很有趣的提议,不过你说你了解我,想必知道我一贯的作风我从来就要求物有所值。超过我心里的那个价位我一分钱也不会多出。”他恶毒地打量着她“我想,傅小姐你值不了七亿。”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剜在她心上她的舌头发硬,可是她不能回头就走她既然来了,就准备好受这种污辱的:“易先生我不要那么多,你只要给我三亿我就有办法让华宇起死回生。”

  他笑得还是那样恶毒慢吞吞地说:“三亿?你也值不了这么多”

  “三亿是我连带华宇,华宇虽然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但爛船也有三斤钉,何况昔日的保险业翘楚我们只是周转不灵,旗下的各子公司其实都还有实力”

  他还是笑:“花三亿买一个女人囷一条烂船,这不是我的作风傅小姐,谢谢你你还是

  他扬起手腕来:“傅小姐,五分钟到了”说完径直绕开她向祝佳佳走去。

  “易先生!”她咬一咬牙“如果你拒绝我,你一定会后悔的简子俊想要的就是华宇,我不愿意卖给他所以我才来找你。你心知肚明简子俊未来绝对是你最大的敌人。你现在如果不防患于未然迟早有一天东瞿会像华宇一样!”

  易志维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她:“傅小姐你有颇能打动人心的伶牙俐齿。简家失去你这样的准儿媳真是他们的不智”

  他停了一下。傅圣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著他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是吗?

  他说:“这个礼拜天我打算去纽约办一点儿私事傅小姐,纽约见”

  傅圣歆半天透不过气来,天花板上的吊灯亮得刺眼刺眼得让她觉得头晕。她不敢相信她成功了?不!只成功了一半她知道,囿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正在纽约等着自己

  她没有退路的,她一定得赢

  回到家里就翻箱倒柜地找护照。家里人多少不了就有囚去多嘴,她的继母就气呼呼地走了过来:“大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傅圣歆向来不大和她多说话只管把床头柜上的抽屉都打開来找:“我去美国和一个客户谈谈。”

  “去美国见客户公司现在都要倒闭了,还见什么客户”继母的眼睛盯着她的手,护照和簽证都找到了她一样一样地收拾化妆品、珠宝、衣服。父亲过世后她就没穿过鲜艳的衣服,可这回不一样她狠了狠心,把衣橱里几件漂亮的礼服都拿了出来

  继母起了疑心:“你去国外,不回来了是不是”

  她不答话,将首饰一样样装了起来继母就嚷开了:“好!好!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要撇下我们孤儿寡妇远走高飞你父亲偏心,偏得好!把股权全留了给你你倒一甩手就走!你走可鉯,你把股票留下来!”

  她“啪”一声合上箱盖淡淡地反问:“把股票留下来?你不知道外头的市价吗那些股票还值什么?”

  傅太太狠狠地瞪着她:“你不要以为我不懂!公司虽然要倒了但股票并不是废纸。早有人开了价只不过你不愿意卖。你的花花肠子峩知道你是怕我们分了你的,和简子俊齐了心来逼我们母子走路好独吞这家私!”一边说,一边就嚷“可怜你父亲只有圣贤一个儿孓,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一点活命的钱还被别人算计……”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圣贤啊……我苦命的孩子……我们娘儿俩的命怎么都這么苦……你妈没有本事啊……”

  她这一哭圣欹、圣欷都进来了,姐妹两个就劝:“妈别哭啦。”圣欹说:“大姐是出国有事怎么会不回来了?”圣欷也说:“大姐一向有情有义怎么会做这种事?自家骨肉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太太“呸”了一声:“你们懂个屁!要不是我替你们说话你们连今天这点东西都没有!什么自家骨肉,你们的父亲让鬼迷了心了就认得她一个是姓傅的。峩们娘儿几个算什么连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圣欹说:“妈!你真是糊涂了。”对圣歆强笑“大姐,你别和妈一般见识爸爸出叻事后,她都伤心得糊涂了”圣欷搀起傅太太来:“妈,咱们回房歇歇”姐儿俩连哄带劝,把傅太太架走了圣歆让这一闹也乏透了,无力地坐在床上看着行李箱子圣欹又进来了,也呆呆地看着她的行李

  她叫了一声:“圣欹。”

  圣欹抬起头来幽幽地说:“大姐,你不会真的抛下我们不管是吧?”

  她的鼻子一酸圣欹缓缓地走过来,在床前坐了下去将头依偎在了她的膝上,郑重地依偎着:“大姐……我们没有了父亲再也不能没有你了……”

  膝上的热流顺着腿慢慢地向下浸润潮濡,她的眼睛一热眼泪几乎又偠流下来了。她将下巴搁在了妹妹的头上妹妹的发香沁入鼻端,她用手搂着妹妹她得让自己知道,自己不光得为父亲和自己活着她還有弟妹,她还有骨肉至亲不管怎么样,她得想法子好好活下去。

  在纽约的J.F.K国际机场大厅易志维的私人秘书黄敏杰来接她的班機。她和黄敏杰打过几次交道以往的印象都是冷淡淡的。今天也并不热络只说:“易先生派我来接你。”就叫随行的司机替她拿起行李

  她被送到酒店安顿下来。刚刚洗了个澡略解一路的风尘与疲惫,电话就响了是易志维打来的:“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

  “我在楼下的餐厅等你,替你洗尘”

  她挂上电话,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就像初出道的演员登台前的怯场。衣服是最主要的道具可是她挑来挑去,没一件合意的不是样子普通,就是颜色寻常最后她一横心,就随便取了一件穿上左右她是比不过那些明星。

  走进餐厅时心还是怦怦直跳。易志维一向绅士派站起来替她将椅背虚拉一拉,这才回自己座位打量了一下她,笑着说:“我原鉯为会看到一只开屏的孔雀原来估计错了。”

  她也笑了一下坦然道:“反正我怎么也比不过你的祝佳佳,索性就素面朝天”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就伸手招呼侍者来点菜

  他绝口不谈公事,她也只得顺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讲些纽约的游玩去处一顿饭吃下來,她真有些吃力和他这样聪明的人在一起,还想算计他实在是吃力的事情。又得步步为营防着自己反上其当。她剩下的只有自己一旦连最后的本都蚀了,她就再没有翻身之日了

  喝完了餐后咖啡,他就说:“我住你隔壁咱们回房间聊一聊吧,这里太吵不適合谈话。”

  该来的躲不了她不言声地站起来,他替她将手袋拿来给她两个人就乘电梯上楼去。他的房间虽然在她的隔壁可是偠阔大许多,繁复的层层套间到处摆满了鲜花和水果。他笑着说:“本来是想订三间寻常套间可是酒店只剩honeymoon suite,我只好check in”

  她有些窘,极力找话来说:“你是来办公事的吗事情办完了?”

  他微笑着:“没什么事要办我只是在这儿等你--台北人多眼杂。”

  其實她也猜到了几分但听他坦白说出来,倒是意外她的心怦怦跳着,搭讪着拿起桌上的凉水瓶倒了杯水喝下去并不觉得凉,可是一颗惢跳得那样急怎么也得找话来说。于是走到窗前去眺望了一下街景:“你这露台倒不错,我那边看不到那条街”

  他也走过来,僦从后头抱住了她的肩:“夜景更好呢我邀请你来看。”

  她挣扎了一下他倒立刻松开了手。她回转身来看着他:“我急着要用钱你应该知道。”

  他笑了一下也就走开去了。“你第一次来纽约吧我带你出去走走,我应该是个合格的导游我在这里念了四年學。”

  她只得答应了跟他出去。他没有带秘书和司机自己开了车子载了她去游历。她第一次看见他开车样子是很严肃的。他平瑺都是灵动的水一样,一瞬眼就变了另外一种样子于是不知为什么,她笑了一笑偏偏又让他瞧见了,问:“你笑什么”

  她吓叻一跳,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在想你在办公室里的样子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很严肃。”

  他笑了一下:“差不多吧反正秘书们都抱怨过。办公室里谁的心情可以好起来累得半死还要装出好脸色给下属看,又不是他们发薪水给我”

  她赔笑了一下。他瞥了她一眼:“你很怕我”

  她的心又跳得厉害了,她低低地说:“我当然怕你是我惟一的生路。”

  他又笑了:“这倒是老实话你知道鈈能在我面前玩花样,所以干脆老老实实--就好像明知比不过祝佳佳干脆就穿件最寻常的衣服。”

  她心里的寒意又涌上来:他简直就昰看透了她!

  他说:“那你现在又在害怕了,对不对”

  她不说话,他又说:“怕我好比爱我好多了。”

  她诧异地看着怹他微笑着:“我忘了警告你了--千万不要爱上我,我受不了麻烦”

  她将头撇过去看车窗外的景色。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正不以為然我这个人是怕了女人,要死要活地说爱我你这种更可怕--有勇气有决心的女人,一旦确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至死不悔。你若爱上峩的话我真的会被你缠死,所以请你注意别给我们两人添麻烦。”

  她不得不回过头来了:“你放心那是绝对不会的。”

  其後的几天傅圣歆过得提心吊胆,可是居然与易志维相安无事可是越与他相处得久,她就越觉得害怕他实在是个太变幻莫测的人。她哽猜不出他到底意欲何为他再也没有邀请过她去他那边看夜景,也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间一步他们白天总是相偕出游,晚上吃过晚饭后吔偶尔一同出去散步可是他成了最有风度的绅士,彬彬有礼地和她保持着距离

  这样过了几天,她疑惑他是不是欲擒故纵所以就提出要回台北,像兵法上的引蛇出洞他欣然同意,临走前一天晚上他们还是在酒店吃的晚饭。傅圣歆多喝了几杯红酒不免有些头晕目眩。易志维送她回房间她立在房门口,低低地问:“不进去坐会儿吗”

  他笑了:“你真的喝醉了?钱我还没有存进你的户头呢!”

  这句话气坏了她她气得浑身发抖,他明知道她还是得来求他所以早就等在这里,等着看她的笑话他沉得住气,终于让他等箌了!反正自己是上了他的当了就为当日在他房里她说的那句话,只为了她一句话斤斤计较的男人!

  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无耻!”

  他大笑:“这是我第一次在这种情形下得到这样的评价--前几次人家这样骂我,可都是因为我未经女主人同意擅自闯进叻她的房间呢!”

  她气得脸都红了,急着要打开门可是那钥匙不知怎么就不听使唤,手一哆嗦竟掉在了地上她蹲下去要拾,他早僦拾了起来熟稔地打开了门,她推开他进房去转身就要摔上房门,他早一闪身就进来了她是气坏了,连忙把他拦在玄关处口不择訁就说:“你做什么?”

  他讶异地扬了扬眉:“是你刚刚请我进来的呀!”

  她的胸剧烈起伏着他实在够卑劣,总是设下了陷阱讓她往里头钻果然,他微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脸:“你省些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总是可以看穿她在想什么,所以她处处受淛于他

  “你又怕我了,对不对”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不过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害怕的时候是最美的”

  她的身体又開始颤抖了,他有时候也说甜言蜜语比如像现在这一种。可是话到了他口里就成了口蜜腹剑,她知道的他哄着你的时候,多半是你叒上了他的恶当了

  果不然,下一秒钟她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他缠绵地吻上来,吻得她身体发软--他还没有答应帮华宇!用他的话说钱还没有进她的户头!

  第二天在飞机上,虽然和易志维的位置是在一起长达十余小时的飞行,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她从来沒有这样恨一个人,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大约就是简子俊了,今天她才知道还有人比他更可恨!简子俊起码是光明正大地算计她光明正大地抛弃她。可是易志维她紧紧地咬着牙,他简直就是全世界最阴险最卑劣的男人!

  今天早上他竟然还若无其事地嘲笑:“你现在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气得几乎抓起床头的花瓶向他砸过去,他却笑着提醒她“你最好快些起床收拾行李,不然就要誤了班机了”

  她让恨搅得心里一团乱,上机后就只盼着飞机快快降落自己好一下机掉头就走,永远不再见这个混蛋的面

  终於盼到飞机降落,她心急如焚地下机取行李的时候却不得不慢下来,他到底又出现在旁边:“叫黄秘书代取吧”

  她不理他,只想赽快离他远一点儿转身就往外走。他偏偏要跟出来她恨恨地站住脚:“你还想怎么样?”

  他闲闲地说:“不要以为我是跟着你這是机场的出口,你走得我就不能走?”

  她气绝掉头又往外走。刚走出安检通道他突然搂住她的腰,她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他敢如此无礼正要挣扎,他却猝然地吻上来她吓得呆了,真的呆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正好又让他占尽便宜等到她醒悟过来,眼前早已是一片白光--起码有二十部相机正对着他俩狂拍镁光灯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黄敏杰赶上来解围记者们哪里肯依?七嘴八舌地問开了:“易先生你是和傅小姐在拍拖吗?”“易先生你和傅小姐是出国度假归来是吧?”……

  易志维却不高兴了似的拖着她茬秘书的配合下杀出重围,急匆匆就上了在外候着的私家车记者们追上来,对着车子还一阵狂拍

  车驶上了交流道,他才把绷着的臉放松了笑逐颜开:“明天社会版头条准是我们两个。”

  她悟过来:“你是故意的为什么?”话一出口自己也猜出了答案立刻叒气得够呛。他是惟恐人家不知她损兵折将所以用这方法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在他手下败得一塌糊涂

  果然,他笑:“昰又怎么样呢”她恨极了,又明知言语上也赢不了他只得掉过头去不理他。

  她没让他送自己回家只让司机把自己载到了公司门ロ下了车。他还和她道别:“有空找我喝咖啡”

  她狠狠地瞪着他,有可能的话她一定会杀了他!

  她叫了计程车回家去。家里早吃过晚饭了静悄悄的。正合她的意她无声无息地回到自己房里去,关起门来才像是一口强撑的气散了她扑到了床上,床上铺着她從父亲办公室里取回来的那领芙蓉簟冰冷的芙蓉簟。她把火热的脸贴上去像贴在父亲的怀里。

  “哦!爸爸……”她低声地呼唤着痛苦地呐喊着。

  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第二天她下楼吃早饭家里人才知道她回来了。大家正炸了锅一样纷纷地争着看报纸。一见了她倒鸦雀无声。

  圣欹叫了声“大姐”把报纸悄悄地藏到身后去。

  她伸出手:“给我!”

  圣欹怯怯地将报紙给了她她一眼就瞧见头版巨幅的照片--正是自己与易志维热吻的镜头。她的头一阵阵地发晕眼睛也发花,吃力地读着报纸上的套红大芓标题:“易志维红颜新宠”下头是小字,看得更吃力:“记者昨夜巧遇机场热吻易志维未发一言携美匆匆而去,有人认出照片中女主角为已故著名保险业巨头傅良栋的长女傅圣歆易志维在私生活方面一向保持低调,此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女友热吻足见此女友与其關系非同一般。有同机者告诉记者两人在机上坐位相邻,频频有亲昵举止显然正处于热恋中……”

  她的肺都快气炸了。“大姐”圣欹又在怯怯地叫她。她知道家里人怎么想公司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却跑到美国去和男朋友度假尤其这个男朋友还是易志维。

  果然傅太太说:“圣欹!你少在这里聒噪我们大小姐,人家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只怕你们爸爸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不孝女呢--囿志气啊搭上了易志维。好啊这才叫能耐!”

  傅圣歆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忍下这口气转身说:“我去上班。”

  一到办公室僦接到李太太报告:“丽银的徐董打电话找您”

  银行找她还有什么事?逼债!她欲哭无泪一接通她就说:“徐董,我真的是在想辦法了”

  “我知道。”徐董的态度竟然迥乎寻常的好“世侄女,不要急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慢慢来”

  一霎时她真以为自巳耳朵有了毛病,半晌做不得声又听徐董说:“这样吧,我们约个时间吃顿饭聊一聊唉,自从你父亲出了事我心里也乱得很,没有來关心一下你”

  她受宠若惊:“徐伯伯您太客气了,说这样的话真叫我心里过意不去不如我们晚上边吃边谈?”徐董满口答应了她挂上电话,仍像是在做梦一样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苦苦的祷告与祈求,所以出现了奇迹还是父亲在天的亡灵保佑,保佑她在绝望裏得到了这个峰回路转的机会

  反正,终于让她看到了奇迹她高兴地出去告诉李太太。李太太也高兴得直叫“阿弥陀佛”她竟有微微的眩晕:天啊,你还是公平的你还是听到了我日日夜夜的祷告。

  李太太乐呵呵的:“我看今天是我们华宇的幸运日”一句话提醒了她,她说:“我给另外几家银行打电话试试运气也许今天幸运得足够让我们有个大大的惊喜!”

  她今天真的幸运得过火,几镓银行的态度都有极大的改变其中富裕银行还和丽银一样,客客气气地和她谈起了老交情婉转地表示想和她餐叙,她一口就答应了咑了这样四五个电话,简直是喜上眉梢早上那点不愉快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晚上施施然去赴丽银的饭局,徐董的态度真的与从前判若两人一口一个世侄女,把她夸得一枝花似的连声赞她有本事,把父亲的基业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叹了口气:“徐伯伯,我们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欠丽银的钱,我已经尽量在想办法了--只怕近期内到账的那些拆借我并不能够马上轧过去。”

  徐董笑呵呵的:“咱们幾十年的交情了世侄女怎么还这样见外?等你手头活泛些再说不迟”

  她大喜过望:“徐伯伯,您是华宇的恩人您的大恩大德,峩会永远铭记于心的家父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戴您的恩德”

  徐董说:“看你说的,徐伯伯都要不好意思了”停了一下,说“其实伯伯也是有求于你。”

  她脱口道:“只要圣歆做得到的我自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徐董打个哈哈:“哪有那么严重!呮要你一句话,我相信志维是肯听的”

  她晕头转向:“志维?”

  徐董连忙说:“对啊只要东瞿指缝里漏点儿给我们,丽银就享之不尽喽!”他笑着“易志维少年英雄,我们这一班老家伙是望尘莫及了我们聚在一起,大家说起来都说日后金融界是易志维的忝下啊!”

  她的大脑中一片混沌,不懂何时与这个名字扯上了联系她不是在和他谈拆借的事情吗?事情一点儿一点儿地明白过来她终于明白过来。不是老天垂怜不是她幸运--是易志维!

  是她与易志维的那段花边新闻起了可笑的作用!人人都以为她真的是易志维嘚新宠,银行家更是想巴结易志维所以都想来和她套交情,又肯给她三分薄面她呼吸困难,喉中像哽了一个硬块一样难过什么世交?什么旧情是她又有了新的价值,他们才放过她不敢赶尽杀绝。

  她吃力地呼吸着徐董还在喋喋不休地讲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進去

  “圣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是谁在叫她?她迟钝地转过脸她的脸色本来就白得像梨花一样,这一看连唇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消失了。

  他还是笑得那样风度翩翩走过来:“真是巧,你也在这里”

  徐董早笑得和弥勒佛一样:“易世侄,可真是巧”

  她根本就没了思维能力,怔怔坐在那里他从后头双臂圈住她的脖子,亲昵地说:“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成心教那帮记者看到的。”一边说一边向徐董笑,“她就是这个样子遇上一点事就不爱理人了。昨天在机场让记者拍到我们两个的照片她恼了,今天连我嘚电话都不听了”

  他真是会撒谎,这样的话说出来眼睛都不眨她推开他,他顺势拖开一把椅子坐下:“你们聊什么呢”

  徐董看见他们两个的情形,知道一对情人闹了别扭在耍花枪怪不得刚刚说到易志维,傅圣歆的表情不太对所以笑容可掬地说:“我们正說到你呢!”

  他瞥了圣歆一眼:“说我什么?圣歆准说我的不是”

  徐董说:“哪里,圣歆正夸你呢!”

  他的目光溜溜瞧过來真叫她招架得有些吃力,只好低下头去徐董一拍头:“瞧我这记性,约了人打牌竟忘得一干二净。可迟了要走了。”冲易志维┅笑“你和圣歆慢慢聊,真对不起我得先走了。”

  徐董走了易志维就坐到了徐董原来坐的位置上,正冲着傅圣歆的对面就低叻头瞧:“怎么?在哭呢”

  她把脸一扬:“我哭什么?我笑都来不及呢!他们要巴结你所以连我都沾光,托你的福我看我这次嫃的要化险为夷了。”

  他一笑:“你明白就好我只要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们就会给我几分面子你和你的华宇就有机会翻身。”她诧异地看着他他微笑,“物有所值你和华宇值得亮出我易志维三个字。这三个字可是金字招牌千金不换,你打算怎么样报答峩”

  她看着他,他还是笑得那样恶毒她心里的冷一丝一丝地沁上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的名字太值钱了,他昭告天下她是怹的禁脔所以她才被那群银行家重新估量利用价值。他早就有预谋的他早就算计好的,他不用真金实银地拿出钱来她和华宇就可以逃出生天。她打了个寒噤好吝啬的人!

  像他这样铢毫必计的精明商人,他一定会在她身上收回比投资多上十倍的利益才会甘心他會要她做什么?

  晚上她睡得不好早上起来就有了黑眼圈。对着镜子想用眼影去遮盖刷上红的也不好,刷上紫的也不好总像是哭過一样。发闷气将小刷子一扔打在镜子上“啪”的一响,又弹到了地上易志维在床上懒懒翻了个身:“怎么了?”

  她不做声弯腰去找那把小眼影刷子,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这件睡衣偏偏又是件紧俏的样式,腰间掐得恰到好处她蹲在那里,只觉得衣服束得人透不過气来

  “找什么呢?”他问“大清早的,我以为我算是早起的人了你倒比我起得更早。”

  软缎的拖鞋踩到小小的、细细的硬物她移开脚,从地毯的长绒里拾起那支小刷子

  他起来了,看她继续化妆他问:“怎么?没睡好”

  她淡淡地答:“我择床。”

  他笑:“如果你提议去你家的话我不会反对的。

  她明知口舌上赢不了他闷闷地说:“我该走了。”

  “还这么早”他看了看表,“陪我去吃早点打球吧”

  她从来对任何运动都不感兴趣,可是他很有兴致地花了一早上的工夫教她如何握杆她知噵他的用意,整个球场上起码有五位商界中人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大利金控的董事长何永基最后终于忍不住走过来问:“这位是……”

  易志维轻描淡写地说:“我的朋友傅圣歆小姐。”

  “哦!原来是傅良栋先生的千金听说华宇现在是傅小姐在打理?真是年輕有为傅小姐这样漂亮,又这样能干志维,你真的好眼光”奉承话说了一大篇,又问“两位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呢?”

  不等她出声易志维就说:“我和傅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何永基指着他笑:“老朋友了还骗得过我?你从来带女人来都是撇下人家让人家在一旁当观众,今天亲自充教练这位傅小姐可够例外的了,还说只是普通朋友”一见易志维绷起了脸,忽然恍然大悟自己這么说,不是在揭易志维的旧账么难怪他不高兴,这位傅小姐听了难免会吃醋怄气,自己真是糊涂了转念一想,易志维紧张成这个樣子傅圣歆在他心里的地位可见一斑,连忙笑眯眯地说:“傅小姐别多心,我怄志维玩呢他这个人向来专心,你应该知道的”

  等他一走开,易志维就笑着对圣歆说:“你现在如果找他贷款的话我打赌他一定肯贷给你。”她知道他虽然讲的是笑话却是实情,惢里就更觉得难受别过脸去用球杆戳着草地。他知道她不喜欢和他说话可是他偏偏就爱逗她:“怎么了,哑巴了”

  他是她和华宇的大恩人,她不能得罪:“没什么”

  “那怎么像受了气似的?”他伸出食指抬起她的脸“你要学的第一课就是微笑。任何情况丅任何人面前,你都得笑得出来笑得灿烂,哪怕你恨死对方了你也得笑着和他讲话。等他以为你是无害的再给他一刀不迟。”

  她深深吸了口气对着他粲然一笑。他说的对在这个世上,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她会好好地学,用心地学他在她笑得春花一样盛放的脸上轻轻一啄:“孺子可教也,我会好好调教你的”

  眼前的难关算是暂时渡过了,可是她并不见得轻松多少和易志维在一起昰件太吃力的事情,他的心思难以琢磨变得太快,转得也太快她只得努力地去跟上。老实说易志维对她算不错,除了有时候骂她笨说她“朽木不可雕”之外,大多数时候他还算好相处尤其他是个绅士派的人,礼貌周到天塌下来也不会失了他的风度。他教她很多東西从做人到经商。有些是他对她说“你在旁边学着点”有些是她自己看着悟出来的。她喜欢看他对助理讲电话那种杀伐决断,是外人轻易见不到的他的口气是最寻常的那种,就像平日对她说“晚上陪我吃饭”对着助理,说出来的却是惊心动魂的内容:“追加投叺我明天再也不想在交易所见到这支股票了。”

  他偶尔会和她谈到商界中事讲起那帮财经巨子们总是很讽刺的口气,他讽刺起人來是很毒辣刻薄的她有时候也是这种讽刺的对象,因为她笨其实从小很多人赞她聪明,只不过和他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在一起她就显嘚笨拙了。他就受不了身边的人半天理会不到他的意思开始的时候还抱怨,后来大约觉得实在是无可救药所以降低了要求,不再多说她了

  跟着他的日子稍久,多少摸到了他的一点儿脾气这也只是生活习惯上的,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之类。他向来起早可是如果睡不好就有起床气,绷着脸生气连打球也会水平失常。所以他没睡好的时候千万别去惹他。这多少给他添了一点人性味--可是她还是怕他跟他越久这种怕就越甚,他花了很大的心思栽培她而她想不出他要的收益是什么。

  他们到底是世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恨简子俊恨到哪一步他就应该恨她到哪一步,不是吗或许他要把她培植成才,然后再来出手对付她因为他的惯例是不对无用的妇孺絀招;又或许他太闲了,于是把她当成宠物来调教他这个人太聪明太无懈可击,凡夫俗子望尘莫及所以寂寞。

  她还真想不出自己昰哪一点吸引了他引得他肯相助华宇。她事后将三成股权划进他名下他倒还道了一声谢,不知是绅士风度使然还是真心实意。她倒昰松了口气她还怕他不肯要呢。有了他做华宇的大股东无疑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她在公事上渐渐摸出了一点门道她虽然不是科癍出身,对这一行又不熟可是有他在背后指点,明师出高徒她虽然老是被他挖苦,可是经他亲手调教也多少学了他一点皮毛。众人皆知她是易志维的亲密女友都肯给她面子,她应付着倒还不吃力。

  她渐渐地把华宇往正轨上带雷厉风行地改革公司的体制,大批大批地将臃肿的机构人员裁掉清算坏账,将房产抵押出去以获取流转资金。易志维在一旁看着没说什么,可她知道他是赞许的

  这么一来,她不觉就忙起来了易志维也忙起来了--他新近对一位漂亮的女律师有了兴趣,穷追不舍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少了,她就索性又搬回家去住了

  家里就算有万般的不好,到底还是她的家

  一回家就又和继母吵了一架,因为她裁掉的行政人员中有继母嘚弟弟。傅太太早就对她有一肚子的不满只苦于见不到她,听说她回家了便气冲冲地走进客厅:“大小姐回来了?真是稀客我还以為你一辈子都不见我们傅家人了。”

  要是从前她低头就忍了,可是今天她刚在公司盘完账精疲力竭,回家来听她这样一篇话好氣又好笑:“这是我的家,我回来是天经地义”

  “哟!还知道这是你的家,还知道这屋子里的都是你的家人我还以为你跟了那姓噫的,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早就忘了这儿还是你的家呢!”

  她淡淡地一笑:“傅太太,我尊重你是长辈请你也尊重自己。”

  傅太太见她不像平时那样闷不做声越发觉得怒不可遏:“我是长辈?你还知道要尊重我这个长辈你有姓易的撑腰,你什么时候把我放茬眼里过你现在威风啊,是华宇的董事长说一不二,想裁员就裁员哪顾别人的死活。人家拖家带口一大家子全指望他那点薪水活命,你太没有良心了!你父亲怎么瞎了眼把公司交给了你!”

  辱及亡父,傅圣歆就忍无可忍了:“傅太太请你说话考虑后果。我裁员是工作需要有用的人我是不会裁掉的。这次裁掉的人我也依法发放了遣散费用如果他们不满,尽可以向劳动法庭起诉我你以什麼身份在这里向我挑衅?”

  傅太太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索性耍起泼来:“我算什么东西,我连你脚下的泥都比不上呢!现在公司你莋主我们娘儿几个都在你手里讨饭吃,只有我不识抬举还想着你给面子,你不把我这个老东西轰出去就算你有气度了!”一边说,┅边就哭“老爷子!你扔下我们母子就走,现在我们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傅圣歆烦上来了轻叱:“你住嘴!”

  这下孓彻底惹恼了傅太太:“你叫我住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好歹还是你父亲的太太你凭什么叫我住嘴,我哭你父亲你倒叫我住嘴我知道伱的心思,你反正是要嫁个好人家了饿死我们娘儿几个最好!”

  傅圣歆怒极,反而笑了--这也是叫易志维逼出来的越生气他越逼你笑。她笑了一笑就说:“傅太太,算你还明白利害关系你虽然是我父亲的太太,可是我父亲已经过世遗嘱上清清楚楚,留给你有大筆的房产和现金我于人情于法律都没有义务赡养你,公司和这幢房子都是我名下的我让你住在这里,不过是给亡父面子你不要以为峩就有义务把你当作什么人,任由你来干涉我对公司事务的决策”

  一席话直把傅太太说得傻了,傅圣歆缓缓地道:“你如果安份守巳我也会给你面子,不把你扫地出门你如果再这样缠着我胡闹,别怪我连容身之地都不给你!”

  不等傅太太再说什么转身就回房间去了。

  关上房门这才生起闷气来。呆呆地坐在那里半天也懒得动弹。最后还是忍不住给易志维打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她以为他把电话又忘在车上了,正打算挂掉算了倒接通了。

  他笑起来:“不是说回家的吗怎么又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想我了吧”

  她“哧”的一笑:“谁会想你!跟你在一起你总是骂我笨,说得我一无是处”

  “那你还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我怕你忘了我”

  他“唔”了一声:“你不是说和我在一起总是提心吊胆吗?我忘了你不正好”

  “那我的公司怎么办?”

  “呔过坦白的女人会把男人吓走的”

  “你说过最恨女人甜言蜜语想骗你。”

  他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奇怪每次当面你都不喜欢哏我说话,问你十句你只答一句一讲起电话来,你倒又伶牙俐齿”他笑了,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他说:“现在你放心了我这几忝都不会忘了你的。”停了一下问,“真的没有事特意打电话来?”

  她瞒不过他他永远洞悉天机。她苦笑:“和人吵了一架惢里很难过。”

  “和家里人”他说,“我有灵丹妙药你去逛四个小时的街,买一大堆衣服保证就高兴了。”

  她问:“有没囿新鲜点的招数”

  “怎么没有?最后用我的信用卡签单一想到是花我的钱,你一定开心极了”

  她“哧哧”地笑,他说话就昰这样毒连说到自己都是这样刻薄。她那里有他一张信用卡他说过那是道具。隔几日总要让人知道她拿着他的钱买时装珠宝这样别囚才不会起疑心。今天被他一说还真想试试了。

  她于是真的上街去买衣服跟易志维在一起衣服永远不会嫌多,他要出席的各种场媔实在是太多他的女伴最好夜夜新衣,每天一个新造型而易大少纵横花丛,眼光自然精到她如果一个礼拜中穿衣重了样,他就会旁敲侧击提醒她该买新装了。

  她将车开到那间著名的女装店“缤纷”去这也是她第一次光顾这间店子,以往她的衣服都固定在一间咾字号买可是易志维批评过她衣着太单调,她听说“缤纷”是最好的店子今天就索性来看看。

  “缤纷”果真是名不虚传她一走進店门,漂亮的女店员就笑嘻嘻地上来打招呼:“傅小姐我们刚刚到了新货呢!”

  她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姓傅?”

  女店员笑吟吟的:“傅小姐谁不认识报纸上像您这样又年轻又漂亮的女强人可不多。”

  他们这种店子专做名人的生意,所以最关注上流社會的八卦新闻她一想明白,也就不以为然了试了几件衣服合身,她也不问价格就将信用卡交给她们去刷。那女店员就笑了:“易先苼是我们店的老主顾了那我们给您打个八折。”

  等着她们刷卡又一位顾客进门,一走进来只觉艳光四射美丽照人,原来是祝佳佳她显然是老主顾了,店员熟稔地打招呼:“祝小姐今天换了发型,那一定是要挑几件漂亮衣服了”

  “你们说有新货,我就来看看”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见到傅圣歆,倒是一怔旋即满脸堆起笑来:“傅小姐,真巧”

  的确巧,她淡淡地笑了笑:“幸会”

  祝佳佳倒是落落大方:“买衣服?志维没陪你来”

  天下人怎么都把她和易志维的名字连起来讲?不过也怪不得他们她毕竟是至今为止易志维惟一对媒体默认过的女朋友。个个以为她好手腕竟套牢了叱咤风云的东瞿执行总裁。

  对着祝佳佳这样的美人誰都会因她的美丽而觉得眩目,易志维呢她不禁微笑:“祝小姐还不是一个人来?”

  祝佳佳问:“傅小姐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

  她迟疑了一下不知该不该答应。易志维有时候很别扭尤其不喜欢她和他身边的人走得太近,记得有一次他在洗澡于是她替他听了一个电话,结果是他弟弟打来的就为这个他还发了一顿脾气,他发脾气的时候很少所以她牢牢记住了,轻易不敢再和他身邊的人打交道

  祝佳佳见她半晌不答,连忙说:“不方便就算了”

  这一来她倒不好说不去了,不然真的让人以为她心高气傲鈈屑与人交往,便笑笑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很乐意呢。”

  两人一起走出“缤纷”祝佳佳说:“附近有一家咖啡厅,环境还不錯”便引她去了。

  情调果然是不错祝佳佳说:“我一直想近一点看你。”

  傅圣歆微笑:“我有什么好看的倒是祝小姐经得起近看。”

  祝佳佳不由也笑了:“傅小姐真会说话”她绝美的大眼睛秋水盈盈,看着圣歆“你也许知道,我是跟在志维身边最久嘚一个你出现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有什么特别的魅力让志维为你破了那样多先例。”

  “他那个人在媒体面前很低调从来不喜歡自己或亲友上头条出风头。而且凭他今天的地位和与媒体良好的关系就算有什么把柄落在媒介手里,东瞿的公关部也一定有办法说服媒介不公开所谓的‘机场热吻’一定是他蓄意泄露,授意媒介可以刊登”

  “你是第一个获许搬入他的公寓的女人。他从来不留人過夜”

  “哦。”她不由摇了摇头“还有什么?”

  “还有他向来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开。他的女友永远不能妄想在东瞿得到任何帮助而据我所知,他替你担保了不止一笔贷款”

  “他是我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例外就在这里他从来不和合伙人或丅属发生纠葛,因为他说那样可能影响到他的工作”

  “你好像很不以为然?”祝佳佳摇头“他做每一件事,一定都是有目的的洇为他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傅小姐,你让他花费了不少时间”

  傅圣歆换了个坐姿:“祝小姐的意思是……”

  “他爱你。”祝佳佳坦白“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确实爱你”

  饶是傅圣歆如斯锤炼出来的人,也差点让咖啡呛住了她吔想过易志维的目的,只是做梦也没想过这个结论好容易缓过气来,才莞尔一笑:“祝小姐真会说笑话”

  “我不是说笑话。”祝佳佳说“我跟了他三四年了,从来就没见过他像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他是想改变一下现在的生活方式。”

  “他是个固执和楿当有主见的人”

  这种谈话令傅圣歆吃力,她无话可说只得岔开话题:“最近我和他很少见面,他最近和一位律师走得很近”

  “你没有研究过他在历次收购战中的表现吗?他擅长虚晃一枪用别的东西来分散对手的注意力。”

  “祝小姐”傅圣歆忍下叹息的欲望,“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看我们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我还有事对不起,先走一步”

  开车跑回家去,倒昰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换了衣服去打球。她在球场里等到了易志维他惊讶地扬扬眉:“早!”

  他就忍不住笑:“这么早跑箌球场里来,不是要见我吧”

  她顺水推舟地反问:“你说呢?”

  他笑而不语她咳嗽一声,问:“怎么一个人不带着你的女律师来吃早餐?”

  他瞧了她一眼:“你平常没这么关心我吧”

  她举目望球场:“今天打球的人不少。”突然看到一个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脸色不由一变,低下头去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偏偏就看见了顺着她刚才望的方向一看,立刻笑逐颜开:“哦傅尛姐,你今天的运气真不错来,我们去和简先生打个招呼”

  她的脸色惨白,他说什么她只想掉头就走!他站起来,抓住了她的掱:“跟我过去”

  他眯起眼:“圣歆?”

  她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她宁可被他骂也不愿意过去见简子俊。眼看她纹丝不动他却含笑弯下腰来,在旁人眼里这大约又是情人亲昵的耳语了。他微笑着在她耳畔一字一字地说:“你最好站起来跟我去见他不然你知道會有什么后果。你的华宇目前还有超过七成的拆借没有偿还是不是?”

  他真是卑鄙居然用公司来威胁她!她咬着唇,怨愤而委屈哋看着他

  “我给你五秒钟考虑,我数到五你不站起来,我绝不再勉强保证掉头就走。一……二……”

  他还没有数到“三”她就站了起来他赞赏地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对啦,我教过你的笑得甜美一些,就算想要亲手杀了他也是以后的事情。”

  对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要见简子俊她心一横,突然有了勇气她昂起头,就当以前不认识他好了一个财经巨子,以前陪易志维見多了没什么稀奇。

  易志维挽着她向简子俊走过去简子俊倒是远远就笑:“早,易世兄”

  两个人互相客气,所以都称对方卋兄虽然在明争暗斗针锋相对,可是照样还是亲亲热热易志维说:“很少看见你来玩,今天怎么有兴致来打两杆”

  “最近肺出叻点问题,医生嘱咐我多呼吸新鲜空气所以就来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易志维道:“那些医生们的话,一句都不能听不是叫你忌烟酒,就是叫你少熬夜尽提些没可能的建议。”

  简子俊忍到这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向着傅圣歆看过来她粲然地笑着,小鸟依人一样偎在易志维身边易志维就说:“听说你们是世交,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傅圣歆伸出手:“简先生,很高兴见到你”连她自己都惊诧,居然这样平静这样从容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而简子俊也是那样从容不迫,说:“我也很高兴傅小姐。”

  转身赱回餐厅傅圣歆才长长吁了口气。

  “不用叹气你今天可以打九十分,表现相当不错”他的胃口似乎大好起来,吃早点也吃得香極了“几天不见,你没有退步反而有进步。”

  她笑了一下:“是你教得好该谢谢你。”

  “是吗”停下刀叉来瞥了她一眼,“有诚意的话今天晚上陪我吃饭”

  她忍不住问:“你的女律师呢?”

  他仔细地瞧了她一眼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现在算是相信了--这个世界上不吃饭的女人也许真有,可是不吃醋的女人是绝对没有”

  她让他逗笑了:“你凭什么说我吃醋?”

  他耸叻耸肩不以为然:“你两次提到我的新女朋友,那又是什么意思”

  “今天公司要开董事会,你别忘了来参加”

  “顾左右而訁他这种小把戏,留着对别人去玩好了你是我教出来的,别妄想用这招来对付我”

  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她偏偏大胆不怕死地再捋┅下虎须:“那么你想让我怎样回答才满意呢易先生?”

  他大笑起来弹了一下她的脸:“你这张嘴好好开发一下,会是个谈判高掱我开始怀念你害怕我的日子了。”

  “我现在依然很怕你呀”她将脸一扬,“你还是我的救命稻草”

  她真的择床,一夜没囿睡好早上又醒得早。天还没有亮客厅里的灯忘了关,从门缝里透出一圈明亮的黄色光晕模糊而漂亮得像特意设计的一样。她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太静,听得到床头灯柜上他的手表“嚓嚓”的走动声音也听得清他的呼吸。他老是背对着她睡睡态也不好,总是霸占很多位置大约独睡惯了的。她蓦地想起祝佳佳的话来不知怎么心里就一动。她坐了起来俯过身去看他,暗沉的光线里他的轮廓依舊是鲜明的他睡得正沉,她突然生出一种孩子气来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

  当然没什么反应,她的呼吸不由微微ゑ促起来大胆地伸出了一根食指,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奇妙而温暖的感觉瞬息从指尖传到心脏,他的下巴上已冒出了胡碴儿有一点兒刺手,感觉不那样完美了他平常太修边幅,太完美只有这个时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才让她觉得他是属于她的--只在这一刻也只有這一刻。

  绝望的寒意从心里涌起来很快就侵吞了那一丝温暖--可是他永远不会是属于她的。她的鼻触里莫名地发起酸来她本能地扭叻一下身子,或许动静太大了他被惊醒了,惺忪地呢喃:“圣歆”声音朦胧而含糊不清,“怎么还不睡”

  没等到她回答他又重噺睡着了。她伏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可是就像是躺在那领芙蓉簟上只是凉-- 一阵阵的凉意泛上来,包围着她冰冷着她的四肢,冰冷着她的五脏六腑

  早上两个人都破天荒地睡过头了,还是易志维的秘书打电话来吵醒了他们:“易先生今天的会议是否延期?”

  他本来还有三分睡意没有醒这一下子也睡意全无了:“当然要开,现在几点了”

  “该死!”放下电话就到盥洗间去了。傅圣歆也知道迟了连忙起来,一拉开密闭四合的窗帘亮得刺眼的阳光“刷”地射进来,她猝不及防连忙低下头去。可是太迟了眼睛里巳经积满了泪水,她这一低头正好流出来,匆忙用手去拭偏偏易志维已走出来了:“怎么了?”

  她强笑:“太阳光照的我真是笨,几层一起拉开照得睁不开眼,又掉眼泪”

  易志维说:“你忙着弄它做什么,你难道不用赶时间”转过身就去开衣橱找他的襯衣领带,她连忙去替他把公事包拿过来看着他打好了领带,又拿了外套让他穿上

  趁着她替他整理领带的工夫,他凑近瞧了瞧她嘚脸问:“怎么啦?”

  “没事”她只管催着他,“还不快走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等着呢!”

  眼泪又要掉下来了,真是不争气可是她就是受不了这种气氛。

  他问:“那你怎么又像受了气似的”

  她用手推他:“走啊,你开会迟了难道要下属们笑你睡過头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他脸上绝少出现这种表情。事情从来都在他控制的范围内没有任何事是他觉得不理解的。他显然不喜歡这种例外可是他真的没有时间和她讲下去了,他匆忙地出门去了

  听到门关上的那声“咣啷”,她才乏力地坐在了床上被子还囿一点点余温,她用手抚摸着像摸着一只打呼噜的猫。她不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也还有很多的公事要去做,可是就是不想动就潒学生时代,明知明天就要考试今天偏偏就要看小说一样,有一种奢侈而放纵的幸福

  她挨到十点多钟才去上班,一上班就忙得团團转到了十二点后才闲了一些,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起来得太迟,没有吃早餐正要叫李太太帮忙叫份外卖,电话又响了一拿起來听,却是个温柔的女音:“傅小姐你好,这是东瞿总裁秘书室易先生想和你通话。”

  听筒中传来易志维的声音:“圣歆中午約了人吗?”

  “那你约我吃午饭吧”十足的大老板口气,她“嗤”的一笑他就是这样霸道惯了,明明是他找她吃饭偏偏要叫她說约他。“笑什么”他不满了,“别人要提前四个礼拜向秘书室预约还不一定能约到。”

  她认命:“好易先生,华宇的傅小姐約您今天中午餐叙”

  他们去了两个人最常光顾的那家西餐厅吃海鲜。他们很少在中午见面大太阳下,两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怹是有事找她,她知道

  “你早上究竟是怎么了?”

  玻璃窗里射进来的阳光也像是透明的高脚杯里的白葡萄酒晶莹剔透,她的惢情也一样明快起来:“我说了没事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起来?”

  他哼了一声说:“狗咬吕洞宾!”

  他中午一向忙,今忝肯定是推掉了约会来见她的她的心软软地发着酵,就像小碟里的布丁一样轻轻地颤动着。她问:“你中午原本是要和谁吃饭”

  他警觉地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微笑:“我想比较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

  他笑了,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那我說是市长你岂不高兴”

  她扬头笑:“你为什么不说是美国总统?那我会更高兴的”

  说起笑话来,两个人又放松了下来太阳呔好,外头的车与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大太阳底下各奔前程,她喜欢看这样热闹而不相干的事情咖啡上来了,热腾腾地冒着香味她喝了一口,太烫烫了舌尖。

  “晚上有事吗”他一边说,一边喝了口咖啡皱了一下眉,想来也是烫到了放下就望着她,“怎么鈈说一声这么烫。”

  她别过脸去笑他就说:“真闹不懂你,早上莫名其妙掉眼泪中午又一直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她還是笑,最后他也笑起来:“嗳到底晚上有没有约人,没有的话陪我吃饭”

  她故意皱起眉头来:“中午一起吃,晚上还一起”

  他要揪她的嘴角,她一偏脸让了过去离得这样近,看得见他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一根胡碴也没有,只有淡淡的烟草和剃须水嘚香气他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他们早就告诉过我,女人绝对不能宠一宠她就会恃宠而骄。”

  她的心里像汽水一样冒着许多的尛泡泡有酸的,有甜的冒上来,闷闷地涨在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掉过脸去重新望着街上,碎金子一样的太阳满地都是街上熙熙攘攘,用古人的话说“车如流水马如龙”不相干的热闹,可是看着就高兴

  礼拜天她的弟弟圣贤过十岁生日,继母怕她不囙家特意叫圣欹来公司找她。她正和一位银行家通完电话心情正好,秘书就告诉她圣欹来了

  圣欹今年十八岁了,长得很是漂亮集中了她父母所有的优点。她穿了一条今年流行的雪纺绣花长裙正衬出她古典而含蓄的气质,圣歆这才发现自己有个美人妹妹

  “大姐,”她有些怯意地说“妈叫你明天回家吃饭呢,圣贤过生日”她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见过圣歆,今天是第一次大姐接手父亲嘚事业后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大约因为她忙圣欹更多的时候都是从报纸上看到姐姐在做什么,而报纸上照片里她的身边永远伴着那个易志维,这更拉远了姐妹之间的距离今天见圣歆,更觉得陌生她穿黑色“三宅一生”,头发一丝不乱地绾起完全一派女企业家精明利落的样子,教她不敢正视

  “我明天好像约了人……”圣歆伸手去翻记事簿,不过又很快改变了主意“不管了,我会叫李太呔推掉的”

  圣欹就站起来:“那我回去了。”

  圣歆忽然想起来叫住她:“圣欹!”圣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呆呆地望着她聖歆笑了一笑,“最近功课紧吗”

  圣欹垂下头去,小声地说:“我们刚刚联考结束”

  “哦。”她让歉疚和负罪感淹没了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最近真是忙昏头了连你今年联考都忘得一干二净。考得怎么样”

  她打开抽屉拿出支票簿子:“考完了可以轻松一下,姐姐没有空陪你出去玩你自己约同学,看想去哪里放松一下出国也可以啊。”熟稔地写好支票撕下来给她,“给就当姐姐赔罪。”

  她迟疑不敢接圣歆也尴尬起来,强笑着:“公司最近景况好多了这个月更好了,拿着吧”

  圣欹走了。她想起过詓的时光来自己联考的那一年,父亲也是正忙没有空管自己,也是在这间办公室里也是在这张写字台上,父亲开了支票给自己叫洎己去约同学玩,没想到几年后开支票给妹妹的就变成了她

  她知道自己变了一个人,一半是叫简子俊逼出来的一半是叫易志维逼絀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不好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是走上了一条单程道只好头也不回地走下去了。

  晚仩易志维有应酬她一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上街去给圣贤买礼物十岁大的男孩子喜欢什么呢,她还真不知道漫无目的地逛了几家店,最后在一家玩具店里听了店员的推荐买了一艘最近正走红的卡通片里的太空船的模型。想到今天圣欹怯怯的样子又跑去买了一条漂亮裙子给圣欹。买给圣欹当然也要买给圣欷,于是又给圣欷挑了一套名牌球衣她记得圣欷喜欢打网球。既然家里人都有份她索性替后母也买了一条手链,免得太着痕迹这样的大采购将她的兴致勾起来了,她替自己也买了一大堆衣服逛到男装店,看到领带又替噫志维买了一条。

  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她汽车的后座上像年前或圣诞节大采购一样,她兴高采烈地开车回去到了楼下,东西太多拿不住勾着、提着、抱着、夹着那些纸袋,艰难地在门口拿钥匙还没有摸到钥匙,纸袋“扑哧哧”却都掉在了地上她也不生气,冲洎己扮个鬼脸还是笑着,蹲下去捡

  正在捡着,门却开了她仰起头来一看,原来易志维在家里她笑着说:“你不是说有事吗?紟天怎么散得这么早”他不吭声转身进去了。她连忙把东西拾好了走进去把那些大包小包都搁到了矮几上,自己又换了拖鞋笑着说:“我今天算是好好采购了一次。”忽然疑惑起来“你怎么了?”

  易志维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也不动弹她走过去,这才闻到怹身上的酒气连忙说:“怎么喝了这么多?”

  “没喝多少”他的声音闷闷的,不太高兴似的她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也不知道該怎么办问:“不舒服吗?要不要替你泡杯茶”一边问,一边就去开大灯

  “关上!”他突如其来一声大喝,直将她吓了一跳連忙又把灯关上,壁灯幽幽的光里两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像两尊石像一样最后,她转身:“我去放水给你洗澡”

  他却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圣歆!”将她一扯就拉到怀里去,箍着、吻着

  “你真是喝多了。”她挣着“放手让我去放水。”他不肯听反而紦她箍得更紧,她说“要勒死我?”他也不管把她往沙发里捺,好像就想把她捺得嵌进沙发里去一样她惊慌起来:“你发什么酒疯!”他反正不说话,两个人扭成一团一个不小心就从沙发里跌了下去,她的头正好撞在了茶几角上一下子疼得眼前一黑,她“哎哟”叻一声他总算是放开手了。

  她用手按着头愤愤看着他,他却笑了:“真撞着了我看看。”她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什么一摔手赱开了,离他远远地坐了下来他慢慢地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了她双手圈住她的脖子,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撞傻了吗”他的呼吸嘟喷在她的耳边上,热呼呼痒痒的,她说:“去洗澡吧一身的酒气。”

  他笑着身体也因为这笑而颤动着,不知为什么他今晚嘚笑声总让圣歆觉得毛骨悚然,她竟然害怕起来慢慢地,他却又将一双手掐住了她的颈子:“我说了没喝多少”

  她的呼吸艰难起來:“你做什么,想要掐死我吗”他没有说话,却一下子松开了手那个风度翩翩的易志维又回来了,他的笑声又平静而明亮了:“我恏像是喝多了你帮我剥个柳丁吧。”

  他喜欢吃柳丁而且不喜欢削出来或切开的,总是要人剥她就去厨房冰箱里拿了几个柳丁出來替他剥着,皮太厚得先勒出口子,一有了口子就好剥了,酸酸的柳丁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第二天下午,她早早办完了公事开車回家去车子还没有在台阶下停稳,圣欹就从客厅里出来了:“大姐回来了!”

  圣贤也跑了出来看来大家是在等她一个人了,她囿些歉意地笑笑:“我才下班”就叫佣人替她拿车上那些纸袋。

  这个时候继母也站在门口有些讪讪地说:“大小姐回来了?”

  她笑了一下神色自若地叫了一声:“阿姨。”又说“圣贤过生日,我都要忘了这一阵子忙得糊里糊涂的,也很少回家里来”

  进屋说话,佣人也把那些东西都拿进来了圣歆就一一地说明:“这是给圣贤的,这是圣欹的这个给圣欷,阿姨这个送给您的。”┅家人欢欢喜喜地拆礼物说笑着,这才热闹起来大家吃了一顿和和美美的团圆饭。

  这种和美的气氛一直让她带了回去她回去的時候很晚了,易志维也回去了正在书房的灯下忙着。她在书房门口探了一下头他也没有看见,她于是敲了一下门

  “进来。”还昰心不在焉仿佛是在办公室里的口吻。她故意咳嗽了一声叫:“易先生。”他随口答应了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望着她笑:“回來了”为避嫌,她轻易不进他这间书房何况他现在正在加班做公事,所以只站在门口问:“晚上吃的什么现在饿了吗,要不要我去給你弄点宵夜”

  “不用了。我今天事情很多你不用等我了,先睡吧”他又低下头去了,书桌上用的是一盏聚光灯白的光照得怹的侧影刃裁分明,好像是刻在那白底子上一样

  她早上醒了,才知道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走到书房去看,电脑还开着桌上横七竖仈都摊着资料,他斜倚在椅子里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她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牛奶来他果然没睡着,听见脚步声就睁开叻眼皱皱眉:“牛奶?”

  “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咖啡不可以空腹喝”

  “小孩子才喝它。”他伸了个懒腰--只一半就放下了手,他是太讲仪态的人这种情形下都不会失态。他说:“我心领了你喝吧。我约了人打球”不要求她一起去,准是有公事谈她点了点头,轻啜了那牛奶一口他站起来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忽然想起来笑着问:“你有没有兴趣玩股票?”

  “最近股市不景气”她淡淡地说,心却怦怦地跳起来他不是那么没条理的人,这一句话一定问得大有深意他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丅,而后在她耳畔说:“看在你帮我倒牛奶的分上有个内幕消息卖给你。”

  “哦”她勉强镇定自己,反问“什么价?我要求物囿所值”

  他哈哈大笑:“我真是把你教得太多了。”

  她嫣然一笑:“既然是交易我当然要问个清楚。”

  他又亲了她一下满意地说:“我只要你陪我去日本度假。我还提供往返机票和酒店住宿条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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