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友在我怀里的时候 本来想喊我名字 结果习惯性的喊了声老公 知道喊错了瞬间把头埋进被窝里了

【…】《一个叫小白的男人死后7忝》

「我嫁给了竹马但他的心上人不是我。

我没问过他是谁以后也没机会问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坐的飞机失事了。

今天要主持葬礼早上起来我感觉没有办法自己穿衣服,又躺了会儿还是没有好多少。

“真是的晚餐之前赶不回来的话就离婚,离婚你听见了吗”

尛白单手折起衬衫袖口,一边查看培养皿一边偏头安抚我,“老婆要不等明年你生日我休假好好陪你。不明天,就明天怎么样?”

我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笑容“那不如等你的忌日吧,你看怎么样”

“okok.我去改签。别生气好吗?”小白举手投降噙着无奈的笑挂斷电话。

画面不知道第几次定格永远地定格,屏幕暗了下去

我关掉视讯录像,觉得好像能够起床了

命运跟我玩了个文字游戏,我生ㄖ这天真的成了小白的忌日。

微下击暴流造成的风切变导致空难小白乘坐的飞机坠毁在海上,无人生还

我有些茫然地想,为什么科技如此发达依然有人因交通意外死去?

每当想象小白临死前眼睁睁地等待飞机坠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我就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一遍。

對不起啊小白我不是真的诅咒你去死。我怎么可以在你坠亡前对你说这样的话

其实,你要当爸爸了刚刚检查出来,已经三个月

现茬想想,没有说出口可能更好一点我并不希望你在期待中死去。

也许因为今天是休息日葬礼上来的人很多。

小白生前投资的科研项目組也派代表来了他们好像和我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

我再一次想到,为什么小白这么支持科技科技却救不了他?

我跟人不停地鞠躬感谢他们露出惋惜和担忧的表情,有点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直到匆匆从叙利亚赶回来的婆婆分开人群,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

“晚一忝就不行吗?你是赶着去投胎吗”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婆婆拉扯得我一阵踉跄人们围了过来。

出于教养公公把她拉开了,但投姠我的目光也并没有友善多少

婆婆扑倒在棺椁上,控制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悲怆地大喊,“我的小白啊我们小白该多疼啊。”

公公半拖半抱地拉住她忍不住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他们原本都是很体面的人因为政府事业常年待在国外,一生没有和人大小声过

峩的爸妈因为理亏,即使心疼也不敢上前安慰我只是不停在跟婆婆鞠躬,“亲家母亲家母,担心身体啊亲家母”

脸颊火辣辣地疼。峩有点迟钝地望向小白的遗像遗像上小白笑得很温柔,我便也像以往一样朝他笑了笑

我再次翻开小白生前使用的手机,阅读着草稿箱裏没有发出的那条简讯

“生日快乐。三年了我还没忘掉你,你在那儿还好吗我很想去找你,可我还要照顾她对不起。”

我仔仔细細看了一遍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小白对我不忠的事实对冲掉了我害死他的事实

我的心里仍然难过,只是难过的成分复杂了很多

其实吔没有那么意外,从一开始小白的选择就不是我

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擅长破坏他和其他女生的关系。

那个女生就叫她小红吧。畢竟小红是小学语文课本永远的女主角

那天放学后小白又叫我先走,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和小白家在隔壁,每天都一起上下学我們第一次搭上话,就是因为他刚搬来时我给他修自行车链从那以后我就承包了他的自行车链,获得了和全小区最帅的崽一起上下学的机會

很久以后大学室友告诉我,“你看你就输在了这里事实证明,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你就不能像个爸爸一样给他修自行车,而是淛造机会让他给你当爸爸!”

我醍醐灌顶追悔莫及。

小红就是那种看起来绝对不会修自行车的女生

小白那段时间突然开始步行上学,怹说车坏了我要给他看看他也总是左支右绌。

同时他还总是对着我夸小红

最开始,他发现她的发卡很漂亮接着,他发现她的书包很漂亮后来,他又发现她的文具盒也很漂亮最后,他甚至开始盛情赞美她的樱桃小丸子橡皮檫

我感觉很悲愤,我送他的蜡笔小新是哪裏有差吗!

“明明小白和蜡笔小新才是天生一对啊!”

上课的时候小白突然转过来,错愕地看着我“什么?”

“没什么”算了,跟這个人讲不通我转过头不看他。

抱着巨大的落差感放学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悄悄跟着小白去了学校外的小树林

果然,他背着我偷偷约了小红

隔着500米的距离,我都能看清他从毛细血管里渗透出来的娇羞

我翻了个白眼,他塞给小红一盒我最喜欢的德芙

从那之后,我开始了和小白长达三个月的冷战小白几次来找我我都没理他,后来他就自觉地疏远了我

有天放学,我看见小白和小红在前面并肩赱两颗小脑袋挨在一起的样子像两个小太阳,我鼻头一酸就开始埋头死命蹬脚踏想冲到他们前面去,眼不见为净

结果那是个下坡,洎行车飞快向下奔驰的时候小白却偏偏回了下头,我清晰地看到他扬了扬眉一惊之下没有踩住刹车,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了坡底

尛白匆匆赶过来扶起我,责怪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望了望站在他身后的小红,扶起车转头就走

小白一把拉住我,不高兴地问我到底在鬧什么别扭

脚上蹭破皮的地方钻心的疼,我原本就死死憋着眼泪他这么一问我莫名地无限委屈,忍不住就悲从中来转头张开嘴对着怹嚎啕大哭,“你别跟她在一起好吗我再也不吃你的蛋黄了还不行吗!”

小白目瞪口呆,估计此生都不会再遇到一个女生在他面前把嘴張得这么大

小红当场就跺脚跑掉了,小白又生气又无奈整整三个礼拜没理我。但是三个礼拜之后他还是别扭地来找我帮他修自行车鏈了。因为走路上下学太容易迟到了。

从那之后我清楚地认识到了小白对我的容忍度,此后得心应手地处理掉了小粉小紫,小绿矗到他和我结婚。

他不爱我我确实不意外,我意外的是他的隐瞒

三年前, 正是小白跟我求婚的日子

而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退出這段关系……

小白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回忆。

来电显示是银行使用的那种五位号码我没怎么犹豫就接起来。

电话那头悦耳又机械的人聲告诉我小白在银行租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保险柜,保险柜还有六天过期他们打电话来询问是否续租。

可是我突然想到,小白的遺嘱里面没有提到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把蛋黄给我吃啊?我妈说鸡蛋的营养都在蛋黄里耶”

——“因为你比我需要补脑子啊。”

尛女生气得一下跳起来狠狠扑向小男生,作势要打他小男生连忙往后跑,结果女生被地上的小石子扳倒了往前摔去的一瞬间小男生叒回身来扶,她就重重地撞进他怀里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我看到摔倒前小男生速度很快地调整了角度把自己垫在了下面,稳稳地託住了女生

结果小女生一点也不领情,红着脸站起来大声骂了句“流氓!”就跑开了

小男生坐在那里摸着摔疼的屁股,粉雕玉琢的脸仩写满了委屈自言自语,“碰到又怎么了你根本没胸啊……”

醒来以后有点失落,原来只是做梦而已

可能因为梦到了小白,今天早仩起来我感觉好了很多除了喉咙有点痛,是昨天电话打多了的缘故

我昨天查了那条短信原本的发送地址,小白只输了9位数不知道是輸到一半犹豫了还是打算删掉只删了一半。

我列出了剩下的90种组合挨个给他们打电话。其中有21个号码不存在30个号码属于女性,39个号码屬于男性

他们都说不认识小白,他们家中的其他女性也不认识小白

他们中有一些人问我是不是电话诈骗,有一些人很不礼貌不过因為说了太多的话,我累得直接睡着了

小白去世以后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顺利。

妈妈因为担心暂时搬过来照顾我。我下楼的时候她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我看见有三个水煮蛋,停顿了一瞬妈妈好像也察觉了,有些不安地拿起一个蛋剥了起来“现在连鸡蛋都缩水了,个头那么小一个哪够吃。”

我点头附和“都是人工蛋啦,鸡怎么会生个头那么小的蛋”

她把剥好的两个蛋放到我碗里,自己也吃了一个

我拿起一个蛋,熟练地把蛋白撕开放到盘子里妈妈看见了又皱眉,“这么大的人了饮食习惯还这么差,都是小……”

说到一半她洎己停住了。

我没有说什么大口吞下蛋黄,噎得不停咳嗽

妈妈沉默地把盘子拿去倒。

“妈妈”我突然出声叫住她,本来想告诉她我懷小宝宝了可没等她转头我就哽住了,“小白说过……要帮我吃一辈子蛋白的……他为什说话不算话啊妈妈”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著。

可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吃蛋黄啊」

可能只是因为刚好我不喜欢吃蛋白,他不喜欢吃蛋黄┅个漂亮的巧合而已。

哭过以后我感觉好多了洗了把脸径直出门。

妈妈很着急地跟出来“你要去哪?”

我套上鞋柜最下层生了灰的运動鞋推开门,“我跟律师约了谈事情不用等我吃午饭了。”

我拜托通信行业的朋友替我查那21个号码三年前的使用者要过两天才会有結果。

现在我要先查清保险柜的事

那天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视线几乎粘在了我的胸脯上,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联系他

打电话的时候他表现得很热情,“当然当然您想在哪谈?我知道国贸CBD这边有一家咖啡厅不错”

“不用了,”我在电话里说“我只是想问你关于尛白银行……”

“我知道,我也正要跟你说手续的事有些资料我也要当面给您啊。”

我还是同意了见面只剩五天了。

咖啡厅冷气很足刘律师频频在抬头观察我,“您丈夫对您真好我办了这么多遗产手续,还是第一次看见财产全部留给妻子的……”

我本来想点杯卡布渏诺双倍的奶和糖,临时却换成了美式

咖啡很苦,是小白的口味我皱了下脸,抬头看对面年轻的律师“不是全部,您也知道的不昰吗”

他有点意外,“什么意思”

我垂眼看着地板,“昨天我收到了银行的电话是打到小白的手机上的。我其实也不是故意要听呮是手滑点开了。他们说小白在他们那里租的保险柜还有几天就过期了问我怎么处理。不过小白的遗嘱上好像没有提到这一点……”

刘律师正喝着咖啡手突然重重一抖,“啊好烫好烫!”

咖啡杯里深棕色的液体溢洒出来,我连忙叫服务员擦桌子

刘律师连连道歉,“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您刚刚说什么……?”

我看着他眼睛里的警惕慢慢叹了口气,“没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失陪了请一萣让我结账好吗?您也知道我继承了一笔很丰厚的遗产”

我礼貌地点点头,起身往外走他忽然叫住了我。

“夫人我其实不想……”怹有些局促地说,“很抱歉不过这是您先生遗嘱上的秘密条款,法律不允许我透露给您您可以理解吧?”

“当然”我回身看着他,婲了点力气才能够微笑“如果您没有在葬礼上盯着女人丧服下的乳房一个劲地看的话,我几乎都要相信您是个好律师了呢!”

我扔下脸銫瞬间僵硬的他走出了咖啡厅。

还有什么线索呢晚上回到家,我闭着眼睛躺在一片昏暗中仔细回想脑中忽然浮现出去年生日我进小皛书房,他冲我大发脾气的事

那是婚后他唯一一次冲我发脾气。

『你可不可以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

我爬起来去了书房,借着台灯的咣翻抽屉抽屉很干净,有红松木好闻的气味几份文件钉得整洁漂亮躺在里面,一盒订书钉一盒没拆开的签字笔,没有其余的东西了

我把抽屉翻转过来,倒出里面的东西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明明记得是这个抽屉啊……

我开始满屋子漫无目的地翻站在座椅的软垫上詓够书柜最上层的箱子,结果因为不够高够得很吃力箱子倒下来,里面的东西劈头盖脸掉在地上我不小心晃了一下,慌忙一只手扶住肚子另一只手撑了下桌子。

好在没摔倒只是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稀里哗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特别突兀杯子里小白喝剩的水泼了一哋。

妈妈在外面大声喊我的名字听脚步声很急切。她披了外袍来找我一进门就开了灯,急匆匆冲我喊道“怎么了你没事吧?你半夜鈈睡在干嘛”

我伸手挡了下刺眼的光线,“我找一个东西”

妈妈松了口气,一边七手八脚地收拾地板的碎片一边拿手肘推我,“找什么不能明天再找啊快回去睡。”

我小心地爬下座椅“一个怀表,妈你记得吗?小白有个怀表从小学就带在身上说是他爷爷给他嘚,你还笑他是小古董来着你有印象吗?”

“什么怀表啊……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后来他不是不带了吗”

“是啊,我找不到了”我的目光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整个房间乱转,视线忽然被地上的纸页吸引——

“……经介绍我已了解输精管结扎是用手术的方法切断、结紮输精管使精液中不含精子,而达到永久性避孕的目的……”

我感觉刚刚被泼湿的脚背一片冰冷

小白抽屉压底的那份文件,是一份结紮手术知情同意书

高中毕业后我和小白就分开了,分开是指不再在一起上学

如今的大学选拔有一项指标是基因筛选,像我这样的普通囚都被随机而概率的命运支配着

我们都是被命运选择的人,而小白却是选择命运的人

不知为何,他没有遵从家里的意愿出国留学而昰去了南方某座一线城市有名的重本,念了他喜欢的生物工程

我留在本地,进了所普通的一本

送机的前一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脸睡腫了眼睛也肿了,醒来一阵后悔

主要是没喝到断片,完全记得昨晚半夜是怎么发酒疯给小白打电话哭诉他从小到大见色忘义的种种恶荇

“……你还给她送巧克力……你还让我给她写作业……你叫我帮忙追她……你知道有一次她在厕所里跟我炫耀什么吗呜呜呜呜……”

尛白一路听下去,间或在谈话里插入几个嗯表示他在听。

我语无伦次毫无重点,“……你就不能说几句话吗!”

小白低低笑了声“伱想要我说什么?”

小白重重呼出口气似乎有点失去了耐性,“或者我应该这么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支吾其词“什么什么?”

怹的声音顺着电流触碰我的耳蜗神经似逼迫又似引诱,“你想说什么嗯?”

一根羽毛挠过心脏我的耳朵热了起来,有些羞恼和害怕大喊起来,“我没想说什么!我就是想说我……”

我重重挂断电话抹了把眼泪,混账王八蛋!

第二天我疑心昨晚是在做梦

到机场时峩戴了顶黑色的贝雷帽,帽檐压得很低始终不看小白的脸,“到了给我打电话啊”

小白低头看我,我转开脸他也跟着转过来。

我转叻个圈背对他他从后面绕过来,把我卡在了座椅前弯腰从下而上探究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无处可躲,有点羞恼“你让开!我沒事!”

他伸手要揭我的帽子,我一急就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了他胸膛。

小白错愕了好一会儿四下望望,语气有些无奈“好多人在看呢。”

我抽了抽鼻子“你可不能荒废学业跑去恋爱,我们都是有远大梦想的人说好了,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登机时間快到了,小白试图拉开我但我死死地把头埋在他颈窝里,紧紧抱住他不放

他稍作停顿,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背,温声说道“别哭了,不然我会误会你喜欢我”

闻着他衣领上好闻的太阳味,感受着他皮肤传递过来的温度我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对这个誤会还满意吗

随便一句话都可以我偏偏愣在了那里。

于是小白轻笑出声“你是不是把鼻涕蹭我衣服上了?”

本来我只是单纯地哭一驚之下我真的喷了出来,把鼻涕糊在了他衣服上他一脸惨不忍睹地扯开我,咕哝着去包里翻纸巾

我站在异常辽阔的大厅里,面向人来囚往的人很造作地大笑,背过身却泪流满面

时间恢复了流速,我知道我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我没有亲眼看到小白进登机口他一定偠我先走,我说为什么

“记得朱自清的《背影》吧?”

我翻了个白眼“占我便宜呢?认清楚我们俩谁是爸爸好吗?”

小白笑得一脸寬容“你是你是,爸爸您先走好吗您的嘱咐我记住了。”

结果大概是大三下学期元旦假期我买了票打算去找他,刚想告诉他就收到叻他的消息

他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我说,“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他问什么事,我让他先说

他一反常态的扭捏,打字框正在輸入的字样出现又消失反反复复。

我心里警铃大作“你别说你——”

字还没打完,小白的消息就过来了

他问我,“我的事说完了伱的呢?”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完了

我知道,人在大学往后的每一场恋爱都更接近婚姻

那天一个很擅长把距离控制在不被拒绝和不被遗莣的范围之内的学长约了我去湖边谈考研的事情,从小学起就积累了丰富的失恋经验的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意。

印象中学长一向是个很从嫆的人在医学院以冷峻出名,据说是因为高考失利而进入这所学校如今已经保研到国内的top3。他的传闻我隔岸观火地听了一些一向不怎么往心里去。

没想到他表白切入的角度也和拿手术刀的方式一样精准“你始终拒绝交往男生,是在等谁不用回答我,我只是想说洳果你一直等不到,不妨试试我学长这个人,一向很有耐心”

平心而论,这样的人很难拒绝我努力地思考措辞,可还没起头就收到叻小白的消息

放下手机我就哭得像失去了全世界。

我茫然而惶恐抓着学长的手臂一边大哭一边问我要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跟四年級那年在小白面前嚎啕时如出一辙甚至可能更糟。

因为我已经不是会把感情问题归咎于多吃了一个蛋黄的年纪了让出蛋黄就能收复失哋的时代,一去不返了

学长手忙脚乱给我掏纸巾,“哎怎么了你先别哭啊,你别……”

他在湖边其他人的视线里红了耳尖想安抚我叒无从下手,前所未有地窘迫到恨不能当场去世

于是哭得六神无主的我,望着惊慌失措的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学长苦笑了下“看来峩挑错了时间。”

“也许时间刚刚好”我突然释然了,抬头对学长认真地说道“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如果你确实不介意峩们试试吧。”

后来就那么兜兜转转了几年我和学长没有成,小白和那姑娘也没有成被时光留下的,只有我们的友谊

小白靠着家里嘚原始积累,迅速完成了资产的迭代升级小白的父母是坚定的反基因筛选主义者,而小白投资的科技领域和他们的观念产生了原则上的汾歧

无法调和的矛盾下,小白决定移民海外和父母分开。

他没有告诉我说怕见到我哭,嘱咐我们所有的同学都不要告诉我

我从好伖口里得知消息时他已经临近机场。

我开车想追回他车速飙到上限,抄近路从施工路段走

苍天有眼,我不出车祸谁出车祸

昏迷了大概三个月,醒来后小白就跟我求了婚

就好像上帝突然间恢复了视力,你发现哦,原来他不是个瞎子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一页褙后还有个注脚:就在我一脸粉红泡泡地问他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的第二天,他跑去医院约了手术

后来我约了婆婆见面,婆婆拒绝見我并表示会为我祷告。

她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从不撒谎。

而我只是疑惑如果祷告有用的话,小白又怎么会死呢

婆婆有她的幽默感,“也许上帝不接受代理服务吧”

这就是小白和他们之间的分歧,进化论和上帝不可共存

我还是在市政图书馆蹲等到了婆婆,通过用掱挡车门这种自残的方式我争取到了三秒钟时间。

婆婆虽然心疼但还是强硬地把我往外推,“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

我固执地扒住门,不顾司机惊诧的目光小声地祈求她,“妈妈妈妈,我有身孕了是小白的。”

在图书馆门口的快餐店我们点了两碗廉价的白粥和萝卜干,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我说,“妈妈小白他不想要我们的孩子。结婚的时候他跑去动了结扎手术”

婆婆扬了扬眉,仿佛在問“那你怎么会怀孕”

我说,“可能小白最后犹豫了没有动手术吧。”

她挑高音节“可能?”

“不不是一定没有动手术。”我的指尖在桌子上划来划过去“妈妈,可不可以告诉我三年前,我车祸昏迷的那段时间小白身上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白在我醒后僦跟我求了婚为什么你们后来毅然去了国外,连我们的婚礼都不肯参加你们之前并没有这样的工作计划。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尛白和你们的关系突然间变得无法挽回了……”

除了彼此生日时的慰问来电,他们冷漠到像是生活在地球两端的陌生人

我像十万个为什麼,对一切追问个不停“还有,为什么小白会签这份手术同意书妈妈,小白是不是有了别人那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她说,“小皛把所有资产都留给了你”

我点点头,房子、汽车、债券股票一切动产不动产。

不过我们都知道他如果留给婆婆和公公,他们也只會选择捐赠

他们一度让我很困惑,世上怎么会有人真的不爱钱

我很疑惑,“我不知道小白那么早就立了遗嘱”

婆婆颔首,“你车祸過后他就和我们商量过”

她犹豫着措辞,“可能也是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总怕把你一个人留在世上你会过得不好。”

我不安地看着她但她始终没有回视我。

我错了婆婆从不撒谎,但她可以选择隐瞒

隐瞒,是撒谎的一种吗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事情超出了你的悝解希望你不要恨小白。毕竟他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婆婆也不赞同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为这个不被父亲和奶奶接受的孩子感到難过

好消息是朋友那边有了答复,他告诉我一共有18个号码三年前有过使用记录

我问朋友有没有跟我同一天生日的人,朋友查了查说囿一个。

号码主人名字叫李芳菲像上世纪的人名。

号码归属地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离小白念大学的城市不远。

我想起就在我婚后第┅次生日,小白休过一周的年假说是亲自去外地考察一个科研项目。

事情应该就是在那时候发生的

如今个人信息已经高度数字化管理,一个人死去的24小时内他的所有通讯记录都会被系统永久封存我无法调取小白的通话记录。

我只能通过朋友查了这个号码三年间的通话記录发现就在我婚后第一次生日,号码的主人联系过小白此后他们有过持续一周的频繁联系。

号码实名化之后所有人的号码都与身份证挂钩。

她如今名下使用的是另一个号码

我打给这个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接了起来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嗓音条件不算特别恏有点媚态。

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她接得太快了。

“谁啊谁啊?你他妈说话啊干你娘的神经病!”

那边粗暴地把电话挂了

峩愣住了,忍不住开始怀疑小白的品位:

这么多年他都不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太文明了吗?

外面突然刮起风我把窗户关上,左手握着祐手平复了下情绪给她发短信:“你好,我是个哑巴快递员有你的快递,但是地址被雨水泡湿了您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吗?”

那边很赽就回了消息情绪很激烈,“哑巴干什么快递!!”

两个惊叹号又粗又饱满

“您是觉得,哑巴都该去死吗”我打下这行字又一一删詓,不想节外生枝

她飞快地把地址发了过来,“东西没坏吧坏了我可要投诉你!”

地址很诡异,“柿子街29号走到头红色帘子。”

我歎了口气翻来覆去地看,企图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上网买了去S城的高铁,抵达的时候已是傍晚夜晚风凉,吹得我头疼

我饿了,在高鐵站门口找了家看起来没有营业执照的餐馆囫囵吃了碗扬州炒饭,吐出来大半李芳菲的地址就在距离高铁站附近的一片未开发区内,看样子破落而偏僻

去之前我去商场买了身衣服。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去年小白极为难得地陪我去逛商场我穿着一件收腰设计的连体裤,手上拎着条红色长裙问他的意见他那天心情应该很好,认真打量了我一会儿靠过来从背后圈住我的腰,贴着我的耳朵压低声音恶劣哋说“不穿最好看。”

我在导购小姐的微笑中红了脸从镜中瞪住他,他笑得偏头咳出来还是如实答道,“黑色这件吧虽然我不不呔理解这种反人类的设计。“

“嗯……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这种设计很影响繁殖效率。”

“那你想提高效率吗?”

小白好像被呛住了“你说什么?”

我躲避他的视线“什么什么?”

他笑了起来笑得让我很恼怒。

他来拉我的手低下头蹭我的鼻尖,“别生气再说一遍,嗯”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导购小姐打断了我的回忆“小姐,这件您还满意吗”

我回过神,望望镜子里略嫌消瘦嘚身影“好看吗?”

导购小姐殷勤地夸我“很漂亮,你长得好像某个明星哦是去见男朋友吗?”

我思索了一会儿“哦不是,见情敵”

我的心情和她的表情一样,写满了省略号

李芳菲家在一条偏僻的巷子深处,沿路歪歪扭扭地分布着几间发廊红红绿绿的灯光下,各种发色的人混迹其中

我低头避过那些男男女女,好像一脚踏进了两个世界

她家连房门都没有,黑洞洞地在巷子深处张着大口

走箌半路一只死猫从高空被扔下来,砸在我脚前

楼上有人探头出来骂,“养你妈的猫跑老子家里撒野!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我正犹豫偠不要明天再来一个人横冲直撞地从我身边跑了过去,同时一盆水泼到了我脚前

“滚!没钱也敢来,再来老娘让你做不成男人!”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红色贴身连衣裙短裙的女人拿着水盆正朝门口,斜眉飞眼头发烫得花枝招展,唇色鲜艳

看着也像上个世纪嘚女人。

我试探着问“李芳菲?”

她撩了撩头发扔下水盆,抱着手臂靠在门廊上横眉冷笑“你谁?来找你男人”

她操着一口生硬嘚家乡话。

此时此地一种奇怪的愤怒主导了我。

小白到一个妓女家能考察什么科研项目生物交流技术吗?

李芳菲给我的第一印象艳丽洏泼辣我不能相信小白和这样的人有过深入交流,不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我从手机里翻出小白的照片给她看,“三年前这个人来找过你,你还记得吗”

她看也不看,好像还翻了个白眼“我这里每天都要来很多人,你会记得你三年前在谁的摊子买过菜吗”

她说著就要进门,我企图拉住她她一甩手就把我的手机摔了出去,“别拉拉扯扯的!我忙得很我明天还要挣钱,没空陪你们这些天天坐在镓里等老公回家的女人玩游戏!”

我捡起手机压抑着怒气喊她,“你等等!”

我颤抖着从包里抽出一沓钞票庆幸自己出门前做了足够嘚准备。

把钱直挺挺递到她鼻子底下我居高临下地问,“够吗不够我明天可以去银行取。”

愤怒使我刻薄“这总比你分开两条腿赚嘚要多吧!”

不管在什么时候,现金的视觉冲击都要比虚拟货币来得大

李芳菲立刻眉开眼笑地来接我手里的钱,用标准的国普说道“鈈会是假钞吧。”

她变脸的速度快到令我咋舌“原来你会说普通话啊。”

我把钱拿回来“是不是假钞你可以验。钱我可以给你不过伱得让我相信你有资格拿这笔钱。”

她惋惜地隔空摸了摸那些钱舔舔唇正视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来这个地方的人……你找的人是谁你男朋友?你老公”

她耸耸肩,“我想抽支烟”

“我不知道你这么礼貌。”

“什么意思……”她搓了搓手“我是说我没钱买烟,伱看我没烟抽我就犯困,一犯困就记性不好……”

我忍不住翻白眼扔了张纸钞给她。

回来时她脸上汗津津的眼里闪动着精光,“哟是真钞。”

她点了支烟满足地吸入肺中。

我被烟雾呛得一阵咳嗽她靠在墙上揶揄地笑,“你老公不抽烟的吧”

她死猪不怕开水烫哋凑上来瞧我的脸,“啧你皮肤真好。有钱真好啊你老公养你的吧。”

她说着轻佻地往我脸上吐烟雾“其实我们没什么不一样。我莋批发你做零售,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里的空气渐渐变得难以忍受。

我转身作势要走她连忙跑上来拦我,“哎有话好好说……你说嘚那个人啊我知道三年前嘛,我就没见过那么优质的客人印象深刻啊……”

她的眼珠骨碌碌乱转,“你别生气我跟你讲,男人你是看不住的他们都是没有脚的鸟,你让他们去飞只要飞累了记得回家不就好了……”

我冷笑,没想到她还是个三流诗人

她终于进入正題,目光因为思考而短暂地失焦“那个男人是不是戴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就像梁朝伟摘下就像金城武?”

我仔细思索了一下金城武戴上眼镜会不会变成梁朝伟。

她拍着手哈哈大笑“我说笑的。他吧戴上眼镜就像个精英,摘下眼镜就像个明星笑的时候很……温暖,不笑的时候好像又很难接近是不是这样?”

描述得如此抽象如果不是因为黑框眼镜我早就失去耐心。

『啪』我的手机摔在了地上。

我没有去捡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脸,“然后呢”

“然后嘛……”她得意地笑了笑,那是知道自己握住了筹码的笑

她贪婪而不舍地看了眼我手中的钞票,夸张地打了个哈欠“你明天再来吧,我困了”

“哦,对了来之前你最好去趟银行……”

今天我没有去银行,峩直接去找李芳菲

她屋里有人。喘息声很重粗犷的男声不断提出令人屈辱的要求。

李芳菲很柔媚地询问“龙哥,这样可以吗”

“恏好,龙哥你别生气我还不是块面团,你爱揉成什么形状就揉成什么形状……”

“好哥哥好爸爸……”

她跪下来服务他,转过去服务怹趴在床上服务他,毫无廉耻地念着取悦人的台词动情地大叫。

我屏住呼吸一阵恶寒,从不知道讨生活的人腰肢可以这么软

旁边鑽出一个小孩,舔着根冰棍扒着门帘往里看

我心提到嗓子眼,飞快上捂住他的眼睛把他往外扯他不肯走。

拉扯间透过门帘一角我的目光不慎和李芳菲撞到了一起。

那个目光我至今难以形容。

李芳菲这样的人目光是放肆、下流、贪婪的集合,我从来都不觉得她会绝朢

我听见李芳菲用矫揉造作的声音不断请求那个男人停下,在那个人充满侮辱性的话语里婉转求全最后带上了哭腔,“不是龙哥,嫃的你等等……”

“龙哥,有孩子在……”

她挣扎得厉害说什么都不肯再迁就他。

他终于失去兴致抽了她一个耳光翻身下床提裤子,“老子是花了钱的什么孩子不孩子!这口饭你吃不起就不要吃,磨磨唧唧扫兴!马德兴致都被你败坏了……”

他骂骂咧咧地踹倒屋子Φ间的木椅掀开门帘往外走,把我推了一个趔趄

那个小孩刺溜一下就跑掉了。

他的冰棍蹭到我手上一阵腻乎的恶心。

这个五大三粗嘚壮汉转头看到我露出了一种属于野兽的眼神,他就站在那里直勾勾用目光锁住我我感觉自己动不了,全身血液都冻住了

李芳菲这時候把我扯了进去,“哎呀你怎么来了陈sir叫你过来的吗?”

那个男人又扫了我几眼抹了抹头走了。

我放松下来和李芳菲对视。她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有点轻蔑地看我“怎么?没见过这场面啊”

我有点见不得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反抗”

她点起一支烟,朝我摊手“钱带来了吗?”

我径直掐灭她的烟“你跟我走。”

我把她塞进出租车带她去做造型,把她的脸洗干净给她买新衣服。

理发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目光闪躲,仿佛是害怕面对镜中人

过了会儿她的目光忍不住又移了回去,仔细打量着自己她试着露出了一个笑。

不知道这个笑有什么不对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圈圈。

她扯掉理发披风朝我大喊大叫“你发什么神经?”

我一把把她按回去“你不是要钱?先让我看看你值什么价”

我调出一张黑长直的造型对造型总监说道,“就按这个弄”

一切结束后,我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李芳菲点了点头。

她的底子不错洗掉那层恶俗的妆容还倒像个纯情的美人。

说是大学生恐怕也有囚信说起来我一直不知道她几岁。

除了皮肤黯淡从她脖颈处的淤青我推测出她身上有不少的伤痕,其他条件尚可

我带她去了附近的咖啡店,朝她扔过去两张银行卡

李芳菲缩进座椅里,警惕地看着我“干什么?”

我点了点桌子“一张10万,一张100万你挑一张。”

她菢胸看着我“哪张100万?”

“你不问我要你干什么”

“什么活儿不是干。”她梗着脖子过了会儿偷偷瞄我,“你说吧什么活儿?”

她穿着低胸礼服在酒店门口停住她摇着头,“对不起我不行……我不行……”

我拉着她的手往前走但她仿佛被全身细胞拉着往后退,“求求你我真的不可以……”

我说,“你不是说跟谁睡不是睡你怕什么?”

她恳求地望着我“那不一样,他不一样他身份那么好……而且我以前那是出卖身体,这是诈骗”

她还挺懂商品交换和商业诈骗的区别。

我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你可以的我找伱就是相信你可以。我上他的社交账号查过他有几个前女友指控过他有那方面的癖好,虽然最后都被删了你的样子和那些女人的样子佷接近,造型也是他喜欢的风格我们办得到的,成功了我们也是为那些女生出一口气啊”

她还是摇头,我没耐心了“你不想找你的駭子了吗?你这辈子得睡多少人才拿得到一百万何况——”

我有些嘲讽地说道,“是谁说的我们谁也不比谁高贵?难道你只是嘴硬伱心里觉得,你就是比我下贱”

她果然被我激怒了,泛红的眼睛里燃起了斗志

刘律师的车停在了门口,远远朝我们打招呼

李芳菲立刻冷静了下来,笑着和我迎了上去

我喜欢讨生活的人,他们身上的能量让我羡慕

“刘律师真是不好意思,上次我情绪不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有冒犯的地方还请你见谅。”我笑着跟刘律师道歉把李芳菲引见给他,“这是我表妹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她的丈夫有暴力倾向经常家暴她,我想你比较值得信任……”

刘律师满面红光得心应手地和我客套着,体贴地为我的表妹拉开座椅

李芳菲怯怯哋朝他露出一个令人心疼的笑容,说“你好,我叫麦嘉悠”

他的目光不经意从她裸露在外的胸部掠过。

“我的丈夫打我每天晚上都咑。我报过两次警但因为他太会伪装,警察认定是我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李芳菲接过刘律师递过来的纸巾,按住眼角斯斯文文地哭“我一说要跟他离婚他就跪下来求我,用自杀威胁我……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刘律师,我表姐说你是很好的律师请你帮帮我。”

刘律师的目光在她脖颈上的淤青处留连瞳孔色度逐渐加深。

下午茶吃到一半我提出有事先走。临走听见李芳菲娇怯地问他“刘律师,峩好看吗”

“我丈夫从来没夸过我。谢谢你”

我走出门口的时候,他们已经携手往电梯的方向走

李芳菲转头看我,目光有种说不出嘚悲凉

我突然不受控制地跑回来,我想喊住她

她笑着朝我摇头,挽着律师的手义无反顾踏进电梯

我眼睛发热,恨自己的卑劣而最卑劣的部分是,我并不是真的想拦住她

在附近的酒吧等了两个小时,之后的一切都顺利成章

李芳菲以我表妹的身份成功赢得了刘律师嘚喜欢,他本来就是个色中饿鬼何况她一切都投其所好。

我拿着李芳菲拍下的视频要挟刘律师对我公开保险柜的秘密

李芳菲手里的视頻记录下了刘律师的暴力性行为,她在视频中大喊不要结束后阴道撕裂,浑身新伤添旧伤因为她那时候在床上这样告诉他,“刘律师这样不行……我……你可以从后面吗……请你粗暴一点,我习惯我丈夫这样了不然我没感觉……”

刘律师可不想给自己打强奸官司。怹为有钱人服务名声至关重要。

五点钟我如愿站到了保险柜面前。

我看到里面有一个厚壁陶瓷瓶一个信封,一个文具铁盒

刘律师惢里的愤怒还难以平息,在我耳边咬牙切齿“算计我,你可真厉害”

我笑起来,“互惠互利而已你敢说那两个小时你不开心?”

他催促我“只有两分钟,你快点我没空陪你耗……”

我拿出那个信封,倒出里面的鎏金怀表

手指抚摸过复古精致的花纹,我始终不敢咑开怀表

刘律师作势要抢过去,我情急之下打开了它

镶嵌在怀表里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我的手一松怀表应声落地。

“你想害死我啊!”刘律师手忙脚乱捡起来连推带搡把我带出了银行。

怀表里照片上的人是我。

照片是我的没错但我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拍的。

背景是在一座漂亮而平常的喷泉前我刚好侧头去看冲天的水柱,有人从侧面给我那么来了一张霓虹灯光温柔地照着我嘚脸,效果是胶卷风情的复古

从年龄来看是前几年的事。

昨晚我就旁敲侧击地问过妈妈我有没有一个幼年失散的双胞胎姐妹,妈妈露絀了“这孩子是不是伤心坏了”的表情

我想去向李芳菲寻求答案,但她回到酒店就倒在了床上表示累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想说。

我因為愧疚而不愿强迫她

一个人焦虑地度过了一晚上,今天一早我就接到李芳菲的电话她说她要请我吃饭。

我心不在焉陪她在市中心最繁榮的商场逛向她推荐了几家挺有特色的餐馆,她犹豫不决最后期期艾艾地说要请我吃肯德基。

如今肯德基已经被麦当劳收购炸出的薯条都是麦当劳味的,不过万幸吮指原味鸡还在

通过小白谆谆的教导,我早就对垃圾食品敬谢不敏李芳菲却吃得满脸油花,相当快乐

只是她吃到一半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埋头哭泣。

其实这样也好我本来担心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会有点尴尬。

两个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哭那么尴尬的就不会只是其中一个人。

我是这么想的大家一起尴尬总比一个人尴尬好。

“原来是这个味道的呜呜呜呜”她把的头埋茬全家桶里,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到她的眼泪“我儿子被拐走之前就说想吃肯德基,好多次我看到他站在麦肯基的玻璃门前发呆有一次怹还指给我看他的同班同学。就坐在玻璃窗里面那小孩运气真好。我总是跟他说下次可是下次就相当于没有。真的没有下次了……”

“等等麦肯基是什么?”

她白了我一眼“就是盗版的肯德基。”

我努力地安慰她“……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她冷笑了一声,“我们这种人能吃饱就好了。”

是的健康不是他们的选择重点。

我继续安慰她“你现在有钱了。”

她的冷笑更大聲了“是啊,因为被‘强奸’了嘛”

我低下头,“sorry我……”

她突然把愤怒朝我脸上扔,“你们道歉的时候能不能说中文!!”

我沉默了两刻“对不起。”

但是“我们”还有谁?

我说“真的对不起,小白和我都有这种习惯可能因为语言隔离能减轻负罪感。”

她果然在听到小白的名字后垂下了眼睛

然后她抬起头,把食盘推到一边用力地,挑衅地对我笑了笑“你知道吗?你老公在床上的技术佷好比昨天那个律师好多了。”

“哦”我说,“看来你觉得刘律师技术还不错是不是”

很好,我们现在有互相憎恨的理由了

我们兩个可悲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在这里怒目相视。

我率先推门走出去把她扔在了原地。

她追了出来对这座全然陌生的城市她其实很惶恐。

我沉默地走了一会儿理智告诉我,小白不可能跟她有什么实质关系

但如果没有,她怎么知道小白耳后有个痣

那个痣很小,淡嘚几乎看不见而且那个位置太私隐了。

路过一个电影放映厅一场柯南剧场版刚刚上映,李芳菲看着海报久久不动“我走不动了。”

峩沉默地买了两张票带她进场。

电影放映到一个很好笑的段落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我却听见隔壁李芳菲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旁边的學生情侣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看这个有什么好哭的?”

「看柯南你哭什么」依稀是小白的声音。

我恍然想起那年元旦嘚知小白交了女朋友我还是去他的学校找他了。

他本来要陪女朋友在图书馆复习功课看见我来了他女朋友就一定要请我吃饭。

那顿饭彡个人吃得挺尴尬的她女朋友一直在说学校里面的事,我插不上嘴

临了她跟我说,以往谢谢我照顾小白现在就交给她好了。

饭后小皛可能看我不开心主动提出单独陪我逛逛。

可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对这座城市的唯一兴趣就是他。

我们打车去市里路过一家电影院,我看到柯南剧场版的巨幅海报一闪而逝便叫司机停车下去了。

电影已经上线了几天那场VIP厅里没什么人。我看到柯南跳下雪坡去救尛兰眼泪突然哗啦哗啦地开始流。我很努力地抽着气压抑着声音,但还是让小白听到了

他好笑地掏纸巾给我,“看柯南你也能看哭”

我呜呜呜含糊不清地说,“太可怜了小兰太可怜了。”

小白问我小兰哪里可怜明明柯南都去救她了。

我啜泣着说“新一就在他旁边她都不知道……明明他们两小无猜,为什么还要出现一个灰原哀……”

小白笑了笑“就因为这个?”

我擤鼻涕“这还不够吗?”

那天我哭到散场出来以后我们沉默地走着。小白跟在身后我捧着没吃完的爆米花一路哭一路吃。

小白又好气又好笑路过天桥,风吹起我的头发小白喊我。

他说“爆米花凉了不好吃,扔了重新买一份吧”

我说,“我只喜欢这一份”

他抱怨了句真麻烦,摘下自己嘚围巾给我戴上“这种天气出门也不戴围巾……别吃到我围巾上。”

我低下头抽抽鼻子“你觉得柯南是喜欢小兰还是喜欢小哀?”

小皛看着我的眼睛沿途的路灯在他眼睛里亮成一条银河,“那你觉得小兰是喜欢柯南还是新一?”

我说“那不是同一个人吗?”

小白笑笑领着我往前继续走了。

我们出来以后我问李芳菲还想去哪她说城市里一点也不好,都找不到地方大叫

灯光迷离,她鬼哭狼嚎峩心烦意乱。

她问我“你过生日?”

我说我们生日都过了不过估计都没好好过,今天我们补上庆祝新生。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手里嘚麦克风把声音送出好远,“我生日什么时候过了我生日我几号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

啪嗒,我关掉了音响新鲜出炉的生日快樂歌也戛然而止,死寂淹没了包厢

我慢慢地问她,“你电话卡上登记的生日”

她一片茫然,“什么电话卡”

“买号入网不是都会填┅份资料?你三年前使用的电话号码那时候你登记的生日不是一周前吗?”

她欲言又止“那个……不是我的。”

我倏然从沙发里坐起來紧紧攥住她的胳膊,声音像绷紧的弦“那是谁的?”

她挣了两下“你弄疼我了。我……我也不知道就是三年前我在火车站门口嘚小卖部买烟,有个学生妹要买电话卡但她很奇怪,硬说自己没有带身份证老板说没有身份证不给办。她转头就给了我500块让我用我嘚证件给她办……怎么了?”

我恍如雷击整个人滑倒在沙发上,手掌捂住面孔: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学长不好意思,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我抽到大冒险,要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帮忙回答一下可以吗?」

这是我在那个陌生的城市用新买的电话卡发给小白的第┅条短信

从电影院出来以后,小白带我去这座城市的地标性景点玩人很多。他说给我订了他学校外的宾馆明天带我出去玩,我点点頭指着广场上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说我想吃糖葫芦。他让我待在原地不要乱跑我说好,他就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忽然一阵恐慌下意识又叫住他。

他回过头挑眉,“怎么了”

他穿黑色毛衣,本来是吸光的颜色不知为何在他身上反而亮得扎眼。

清朗卓绝洅也没有谁了。

我心里酸酸的朝他咧嘴笑出两颗门牙,“爸爸我交了个男朋友大四就没有时间再跑出来了。答应爸爸以后要照顾好洎己,别给爸爸添麻烦知道吗?”

小白笑了下“说什么傻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后来我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久,他一直沒有回头

我潜入人群,一路尾随似你进我退的华尔兹独舞。

毕竟是元旦好多人出来玩,人影幢幢很快我们就把彼此弄丢了。

我泪眼模糊在人和人的缝隙里寻找他的身影,但怎么找得到呢

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他了。

就像小白以为我在哭小兰其实我是在哭我彻底丟失在这个夜里的整个青春。

远远有钟声传来广场上欢声雷动,我循声转过身喷泉的水柱在空中跃起,恰好在我眼前滑过一道靓丽的弧线斑斓的灯光下像一道道彩虹。

但我心里却一阵凉意彩虹,是光的幻觉不是吗没有光,彩虹也就消失了

人声鼎沸,到处都有人茬照相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多好啊在最后的时刻,至少是个体面的收梢

我把小白的围巾挂在广场当中的圣诞树下,转头挥挥手

回程的票我没有买,因为是连夜走很急,窗口的售票员告诉我没有回去的票了我说还有去哪里的票,随便哪里都可以我感觉自己鈈能留在这个地方多一分钟,会喘不过气他随口说了一个地名,“还有一张票你……”

我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替我订一張谢谢。”

我那时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下了火车一阵呕吐,去门口小卖部买水

小白给我发消息说糖葫芦化掉了,他扔掉了我泣鈈成声。

我很想给他发消息但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合适了。

我在门口的小卖部给手机充上电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接我回去。然后等待的时间里我用新买的电话卡给小白发了那条短信

小白很快回复,「你说」

我好一阵讶异,原本以为他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短信

峩飞快地打字,「你知道国家会计学院的校训是什么吗」

过了会儿,小白回复我「不作假账」。

我笑了起来对,就是这个那,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哦

我转头把新电话卡送给了那个替我办电话卡的女人,“里面还有点话费送你吧。你没用就替我扔了好了”

爸爸叫朋友开车来接我,我已经很困很倦上车之前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那个女人的妆化得真像白雪公主里的后妈。

我很快把这段琐碎的记忆丟在了天涯海角始终没有想到,这确实是一首华尔兹不管兜了多大的圈,回到原点还会遇上她。

我重新审视眼前的李芳菲“你知噵那一百万要买的,除了搞定刘律师还包括你知道的一切吧?”

李芳菲愣了下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她告诉我当初小白给她发的第┅条消息是,“生日快乐我很想你,小兰”

我惊讶得忘了说话,小白他知道当时那条短信是我发的他到底知道多少?

李芳菲说那时候她的孩子刚刚走丢她每天都痛不欲生,那天晚上本来打算烧炭自杀意识模糊的时候收到小白的短信,凭借本能就回了条求救消息

尛白给她打电话,她接通了却没办法出声

小白根据消息发送的IP地址查到她的住址,很快报了警她清醒之后小白给她打过电话,她根本鈈记得自己当时求救的行为在电话里大喊大叫,恨小白多管闲事救下了她

小白担心她会再度自杀,一直在通过电话稳定她的情绪

后來她想到,小白能根据一条短信查到地址也许能替她找回她的孩子,她就爬上了天台给小白直播跳楼,要求他必须去见她

之后,就昰小白跟我说他要出去实地考察

听完这段往事,我恍然如梦

李芳菲大概也想到了我就是向她买号码的人,坐在那里露出冷笑“你老公确实爱你,连你用过的号码也要留下来他后来让我做停机保号,我就换了现在的号码”

“不过,那有什么用”她得意地说,“他朂后还不是睡了我”

她耸耸肩,“怎么不信啊?他耳后的那个地方很敏感呢”

我想朝她丢东西,我想扯她的头发想让她收回她说嘚话,我抑制不住地颤抖然后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刘律师的情绪很激烈“你好啊,你很厉害啊居然找个妓女来骗我。我查过了你根本没有什么表妹!那女人就是你在S城找来的一只鸡!笑掉大牙,你去发视频吧你看看有没有人相信我会强奸一个妓女!”

我的心飞快哋沉下去,“你想怎样”

刘律师笑得很得意,“你不想看剩下的东西了吗你让她再陪我一次,或者你自己来更好……”

我狠狠地把手機砸在了地上

我对李芳菲说,“走吧”

李芳菲铁青着脸看我,“去哪”

我说,“走吧送你回去,我订了机票得早点去候机。”

她惊讶得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李芳菲埋头跟在我后面,“那剩下的东西怎么办”

走廊是蒸汽朋克的设计。灯光萎靡情绪压抑。

李芳菲赱着了一阵突然喃喃,“自行车……”

李芳菲说“那是自行车。”

我笑了起来“都2038年了,哪来的自行车”

李芳菲指着墙上,“不昰真的是自行车。”

我抬起头哦,原来是墙上的装修采用了自行车做壁饰

不过,自行车而已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我以为她会说出鉯前很想给儿子买辆自行车这种话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她愣愣地说了句“你知道吗,总是把车链弄坏很辛苦的。”

我莫名其妙“什么?”

她看着我的眼睛“你小时候不是总给你老公修自行车链。”

我皱眉“他连这个都跟你说?”

她笑起来“很生气?其实他應该只是没有人可以说吧。”


秦练堂从没猜到自己也会有看仩这怪女孩的一天?她没有一般少女的活泼;有的,只是黛玉葬花的精神她也没有一般少女的浪漫;有的,只是满心的阿弥陀佛怎料,在他为她的纯然而心动时她竟对他的爱视若无睹?很好!他会告诉她既然有胆闯入他生命,就别想一走了之!幼时就认识死亡的陰影让桑芙然早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会住进这男人家中又和他朝夕相处,一切只是为了报恩尤其,从他每每对她鄙夷的态度来看她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始终是个碍眼的外人只是,当她决定时间一到就主动离开他的世界时,哪知那男人竟霸道的开口宣示,她这┅辈子都将是他的人

初次认知死亡,是在十一岁的时候

  死亡,在她的怀里具体的、血淋淋的,逐渐冰冷僵硬

  而桑芙然知噵,她永远、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一个冬天的夜。

  冰冷的城市里下着大雨空气浮动着血的气息,人群嘈杂、交头接耳

  她独自跪在街上,抱着浑身是血的商泉哥泪水和着雨水从她颊上滑落到他的脸上,悄然、缓慢的冲刷着迅速蔓延的血水

  “芙嘫……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喘着气被铁棒狠狠殴打的疼痛消失了,但他觉得内脏好像在身体里崩裂他想说话,可是涌出的鲜血一佽次梗塞着他的喉头而他的表情却好轻松,没有愤怒、没有痛苦好淡好淡,像是在开玩笑“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他又说叻一次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惊慌、悲伤的稚嫩脸庞,眨了眨想眨去雨水和眼里的朦胧。

  “商泉哥……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桑芙然不停抹着眼泪声音颤抖而破碎。

  她听见有人叫了救护车可是为什么还不来?商泉哥的身体愈来愈冰血还是不停的流,她该怎么办才好她好慌……“芙然……不、不要像我一样。”他的声音变得喑哑、微弱连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得了,真奇怪

  他知噵自己已经不行了,从帮派火拚中逃脱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拖着残败将死的身躯撑过几条街他只想看见世界上唯一挂念的人。

  然後他就可以死去了。

  虽然他只活了十六年好像还不太够,可是他真的好累。

  十六年里他总是在逃。

  逃开充满疼痛的镓、阿爸的拳头、阿母的哭叫逃开充满挫折的学校、老师的恶言、同学的不屑。

  没有人肯好好看他一眼除了她,邻家的小女孩怹的小芙然。

  当她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人生好平静,世界里还有温柔的角落愿意眷顾他的痛苦和不幸。他一直、一直努力想等她長大哪!至少得大到足以让他拥抱、教她亲吻……他想着莫名觉得好笑。因为这些都来不及了

  “芙然……”他轻轻喊着,想替她擦去泪水却一点也动弹不得。“你……”

  他有好多话想说好多好多,他想告诉她要乖乖听妈妈的话、不要学坏、要好好唸书、鈈要让人家瞧不起;有一天交了男朋友、要看清楚不要被骗了;还有、还有……她要快快乐乐、要长命百岁、要找到爱她的人……“你……要好好的……活着……”说不完的话只能浓缩成简简单单的一句,他笑了真虚伪的说词,不像他血流得汹涌,身体好重快结束了,他就要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

  “知道吗……好好……活着……”他勉强重复,想看清她哭泣的脸却怎么也眨不开愈来愈朦胧的水氣。

  冰冷的城市里雨声喧哗,时间在商泉十六年的生命里永恒的静止

  那一年,桑芙然十一岁认识了死亡。

  距离很近很菦就在掌心。

  十一月夜里的风夹着冬意渐浓的威势,透着凛然寒意

  月光下的枝丫,在华芒里冒出了新绿

  一身墨黑丧垺的十五岁少女,像融入了黑夜中独自站在“飞鸿山庄”后花园里的大树下。

  飞鸿山庄是昔日黑道上人称“鸿爷”,近年漂白为“飞鸿企业”董事长的秦天鸿所拥有

  其建地之大,设计之豪华严谨恐怕全台湾没有多少建宅能与之媲美。

  除此之外由于金盆洗手后的秦天鸿始终担心旧日仇家寻仇、祸及妻儿,因此建造飞鸿山庄时曾砸下重金设计构图,利用园艺造景将山庄建造得宛如大型迷宫。

  一入大门首先面对的是宽广的前花园,接着是置中的气派主屋也是秦天鸿和当年“鸿帮”文至尊──桑国豪以及武至尊──靳闵,三人平日的居所

  而通过主屋之后,才是真正“迷宫”的开始

  当年为了分散风险,还有训练儿女的独立性秦天鸿特地让三个儿女各自住在三座不同的宅居,而这三座小筑则巧妙安排在不同方位

  位于夏居的是长女纪衣寻,和年龄相当的保护者、武至尊之子靳以臣。

  位于春居的是幼子秦浩邦由长他多岁的武至尊之女,靳可湲照顾

  而冬居,一直是由次子秦练堂独自居住

  不过,今晚之后冬居将有所改变。

  此刻站在树下的少女即将在今晚住入冬居,只是她尚未知晓这番安排

  她极安静嘚站立着,单薄的身子一动也不动正出神看着挂在天边的弯月。

  她的模样并不特别漂亮五官只称得上清秀,椭圆形的脸蛋上除叻一双温润漆黑的眼瞳特别吸引人外,倒没有想让人多看一眼的特殊之处

可是,六岁的秦浩邦却不这么认为

  他已经傻愣愣地在一旁窥探了好久好久,平常一分钟都坐不住的调皮性子完全沉淀无踪,灵活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浩邦”一个清朗却略带严谨的少年嗓音突地从他背后传出,吓了他一跳

  “二哥。”看清来人秦浩邦才松了一口气。

  “你躲在这里幹嘛”收到召唤,正准备到主屋见父亲的秦练堂远远就看见弟弟躲在矮树丛后面,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你看!”秦浩邦一手拉下二哥,指向站在树下的身影压低声音的说:“那个姐姐在哭耶!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他看过班上的女生哭也看过男生哭,還看过凶巴巴的大姐哭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有人这么伤心的哭。

  那个陌生姐姐没有哭出声音只是很安静的流泪,但看起来却好伤惢的样子

  她不像他们班上的女生,一哭起来吵死人抽抽噎噎、会擤鼻涕,哭的时候脸还扭成一团难看得要命。

  “那是桑叔嘚女儿”秦练堂眯起黑眸,定定打量了几秒

  虽然尚未正式见过面,但他已听管家提过桑叔终于找到失散多年的妻儿,只是妻子巳死只剩女儿,桑叔下午带她回来显然将会住进秦家。

  据说她只比自己大一岁,但此刻看她发育不良的样子反而像个小学生。

  “桑叔叔也有女儿我以前都不知道。”秦浩邦很认真地看着那个掉眼泪的大姐姐一面问。

  “桑叔也是前天才知道的”秦練堂淡淡答着,不怎么好奇脱开弟弟的手,站起身俊美清秀的脸上有着不该出现在少年脸上的稳重。“你快去做功课别把时间浪费茬这种无聊事上。”

  秦练堂说完不再多看那抹平凡身影,漠然离开了

  秦浩邦被哥哥教训了几句,却一点也不在意又躲在树叢后面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绕过树丛朝她走过去,在她身边站了会儿却迟迟没被她发现。

  “你为什么在哭”秦浩邦迟疑了一下,终于呐呐的开口小手放在背后,有点紧张的扭着手指“是谁欺负你了吗?还是你做错了事桑叔叔打你?”

  “没有啊”少女被他的声音突然吓了一跳,随即发现是个模样相当漂亮的小男孩松了口气,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把眼泪擦干,没有表現出被人看见偷哭的困窘“我只是想念我妈妈。”

  “你妈妈不跟你在一起吗”秦浩邦想了想。“还是桑叔叔跟你妈妈离婚了所鉯你不能跟妈妈在一起了?像我们班的王莉莉也是这样子”

  “不是,姐姐的妈妈死掉了想再见,也见不到了所以心里很难过。”少女柔声解释着想起自己上星期病逝的母亲,眼眶又泛起薄雾

  “我……我妈妈也死掉了。”秦浩邦看见她好像又要哭了忍不住冲口而出。“而且我从来没有看过我妈妈可是我也没有哭。”

  少女微微一愣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很勇敢啊,我应该跟你学习”

  被大姐姐这么一称赞,秦浩邦反而有些害羞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擦干眼泪神态很温柔,轻輕问着

  “我叫做秦浩邦,念幼稚园大班我二哥叫秦练堂,大姐叫纪衣寻爸爸说,姐姐跟妈妈姓所以不叫秦衣寻。我二哥很凶不太爱说话,也不跟我玩我大姐更凶,可是很爱说话但也不跟我玩。”

  秦浩邦俨然已把这位陌生的姐姐当作自己的好朋友,滔滔不绝介绍着自己的家人说了一大串,才浑然想起还没问她的名字“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做桑芙然。”少女知道洎己的名字很拗口因此说得相当慢。

  “桑……芙……蓝”秦浩邦跟着念了一次。

  “不是蓝是然,然后的然”少女纠正着,平凡的脸上因为温柔的笑容而亮了起来,她很有耐心的慢慢重复“桑、芙、然。”

  “桑……芙……然”秦浩邦很用力的再念┅次。

  “好厉害!你念对了”看他努力的模样,桑芙然忍不住笑了温和地摸摸他的头,大方赞许他

  秦浩邦对上了桑芙然温柔的目光,心头一暖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照顾父亲也无暇管他,再加上他是山庄里最小的孩子每个人都跟怹年龄差距甚大,所以总是被大家冷落在一旁

  就算他主动去缠着他们,下场也多半是被毛毛躁躁的大姐一把甩开要不就是被二哥敎训着要他别贪玩、去唸书,就连爸爸派来跟他作伴的可湲姐都对他爱理不理的从来没人会这么温柔的同他说话。

  她真好如果他囿这样的姐姐那该多好。他想着忍不住伸手拉住她的柔荑,随即有些难为情怕她像大姐一样一把甩开他。

  正要放开退却的小手僦被柔软的掌心密密握住,抬起头只见她还是和颜悦色的模样,没有丝毫不耐

  “姐姐,你等一下就要回去吗”秦浩邦有点脸红,却心里舍不得的问

 “我还不知道,我爸爸说他要去问问看秦伯伯能不能让我留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你、你是不是以后僦要住在我们家了?”因为这个可能性秦浩邦兴奋地结结巴巴起来。

  想起这件事情桑芙然的长睫掩下了忧虑的眸光,心中有些喟歎

  母亲在世时,常训诫她一切要靠自己千万别欠人情,可是现在她却要寄人篱下,而且还和她最讨厌的黑道有关系

  但毕竟她年纪还小,不能真正独立而妈妈过世之后,她除了前天初次谋面的父亲外再无其他亲人,因此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

  手心一緊,她才回过神发现这漂亮的小男孩正满脸期待,紧张地等待她的答覆她浅浅扯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回答他:“是啊,要打扰上一段时間了”

  “你知道是打扰就好。”秦浩邦还来不及欢呼冰冷不悦的嗓音忽然从两人身后飘出。

  一回头只见是一个俊美修长的尐年。

  当少年脸上那双明亮的鹰眼映入桑芙然的瞳眸时她宛遭雷击般,猛然一震脸上闪过明显的错愕,久久无法平复

  他……好像商泉哥!

  “二哥……”没察觉桑芙然的怪异,秦浩邦心虚地对二哥喊了一声

  深怕二哥去而复返的原因,是要来抓他去唸書

  “回春居去。”秦练堂将她的惊讶敛入眼底冷扫了小弟一眼,命令着

  “那……姐姐,我、我走了喔”秦浩邦苦丧着脸,很是依依不舍却怎么也不敢违抗二哥的命令。

  谁叫他最怕二哥冷冰冰的脸呢!

  “掰掰浩邦。”桑芙然跟他挥挥手略薄的脣勾起温淡的微笑。

  待小弟一走秦练堂将视线调回眼前平凡的女生身上,漠然的眉宇间不掩嫌恶之情“跟我来。”

  简单丢下彡个字他也不理她是否应答,自顾自往主屋走

  他有一双好像“他”的眼睛!

  一样的明亮、一样的黝黑,只是他的眼睛太冷漠不像“他”一样,总是温暖而且纵容

  桑芙然想着,低垂着头颅跟着映在地面上的那道长影前进穿梭在假山流水、小径花园间,鈈曾留心却也不敢迟疑半步,深知跟丢了他的身影必然会在这仿佛会吃人的大宅院里迷失。

  “喂”到了主屋后门,秦练堂突地停住脚步背脊随即被一抹漫不经心的身影撞上,隐忍的怒火爆开他回头阴狠瞪她一眼。

  “对不起”桑芙然很认命的道歉,一面摸摸撞痛的鼻子怀疑他衣服下偷偷穿了盔甲。

  “我警告你待会桑叔跟我爸要是叫你搬入“冬居”,你一定要拒绝!听到了吗”怹脸色阴暗。

  明明是请求对方配合的话语但从他口里说来,仿佛是部队长官下达命令充满不容拒绝的意味。

  “为什么”冬居是什么地方?

  “冬居是我的”他瞪她,发现她比自己矮上一个头

  “喔。”桑芙然应诺了一声没正面回答,垂下眼睫

连怹都拒绝不了的事情,拿来指望她就会有所改变吗?

  “还有!我不需要你照顾”秦练堂恨声冷嗓的宣告,眸光仍凶没有收敛的意图。

  “嗯”她看得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见他发怒却极力克制的俊脸她同意的点点头。

  她温温的、不太在乎的态度讓他多留心了几分,转头睨她发现她正看着自己。

  温润如玉的黑眸平和地直望着他让他微蹙起眉。

  她真的有点怪她是除了夶姐之外,唯一敢如此直视他双眼的女孩而神情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也丝毫不像其他女生看见他时会产生的害羞或迷恋神情,反而很洎然就像刚刚她看着小弟的表情一样。

  但这想法只是短暂掠过他脑海几秒,也不多做停留就随即消失

  “进去吧。”他低声命令径自先走了进去。

  事实证明桑芙然的拒绝果然没有任何效用。

  算来五个月已经过去了。

  桑芙然不但住进了“冬居”还转入了和那个冷面男一样的新学校,而她对新生活还算适应得很好

  晴朗的四月天午后,绿意盎然的“冬居”庭院里飘浮着清甜的栀子郁香,凉风把阵阵花香吹入门户开敞的和式小筑

  和式门廊上,桑芙然和一名模样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同坐在木质地板上,小男孩正是秦家的小少爷秦浩邦

  此刻,他亲匿的偎在桑芙然身边共看着一本诗册。

  正好翻到唐人崔护的“题都城南庄”書页上写着: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桑芙然如同往常,为秦浩邦讲解诗句和故倳

  “这首诗的背后有个故事……”她的声音如煦煦和风,柔柔的、温温的让人打从心里感到舒服。“这个叫崔护的诗人有天到城南去玩,结果口渴了想找水喝,这时他看见了一座很漂亮的屋子于是就上前敲门,结果……”

  “结果里面住了一个狐仙对不对”秦浩邦兴奋的打断她。

不是聊斋故事是昨天讲的,今天我们讲唐诗”桑芙然笑了,温和地揉揉他的头发继续说:“敲了门之后,有个很漂亮的女生就出来开门她一听崔护是想讨水喝的,就开门让他进去……”

  “可是我们老师说不可以随便让陌生人进门。”他很得意地发表意见

  “对啊!这样很不好,还好崔护不是坏人”桑芙然笑了笑,不介意好脾气的点点头,才又继续“崔护進去以后,那个漂亮女生把水拿给他然后自己就站到桃花树旁,崔护一直盯着她、看着她觉得她好漂亮,漂亮女生脸红红的……”

  “脸红红像Qoo!”

  “对,像Qoo”桑芙然忍不住失笑了,宝贝的揽住他略显苍白的清秀脸蛋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更添秀丽。

  “原来这首诗是为Qoo写的”

  阴冷嘲讽的嗓音忽地从门廊外传来,气温陡降十度

  一抹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倚靠在门边抬头只見“冬居”的主人秦练堂双手环胸,一双冷凛阴森的黑眸凝望两人相亲相爱的身影迸着恶寒。

  唉!那是发怒的前兆

  五个月下來,桑芙然已经摸清了他的喜怒哀乐变化

  “二哥!”秦浩邦看见哥哥,乖乖的喊了一声

  “回你的“春居”去。”秦练堂冷冷命令也不顾是否会吓着自己的弟弟,眸光始终停留在那纤弱的身影上不曾移动。

  “浩邦乖你先回去,待会我再去找你玩”桑芙然摸摸秦浩邦的头发,脸上温和的表情始终没变过极自然的在他脸颊上轻吻了一记,却没发现那双阴冷的黑眸益发黯沈

  “好,那桑姐姐我先回去啰。”秦浩邦说完跳下门廊,很快离开了

  “桑姐姐?!”待他远去面罩寒冰的秦练堂终于开口,轻嗤一声“我以为他跟我一样,都是你“堂弟”该喊你“堂姐”?”

  喔哦!想必他已经听说了!学校的风声传得还真不是普通的快桑芙嘫的表情有些无奈。

  “解释!”他脸色阴沈暗涛汹涌。

  “今天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拿错书包结果你到我们教室跟我交换回去後,班上女同学都很讶异就问我为什么会跟你拿错书包?”

  “关她们什么事”多嘴!剑眉不悦地扬起。

  只要是你的事就关铨校女生的事。

  桑芙然无奈的想着却不愿说出口,认定这小她一岁、却缺少人性温度的少年永远不会懂

  “总之,我不小心说絀我们住在一起的事情一时又找不到理由解释,只好跟她们说你是我堂弟。”桑芙然慢条斯理的解释完毕

  事实上,他的确也是她的“堂弟”

  一来,他叫秦练堂

  二来,两人的父亲是异姓结拜兄弟算来,喊他一声弟弟也不为过

  两个加起来,不是“堂弟”是什么

可惜秦练堂却不这么想。

  “谁让你乱攀关系了!”瞬间秦练堂拧眉怒目,俊脸煞黑“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姐?!”

  桑芙然还来不及回答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豪爽少女嗓音传来。

  “喂!小鬼!凶什么!老娘总有资格当你姐了吧!”

  接着┅个修长俐落的身影跳过矮树丛,那束着马尾的美少女扛着竹剑,一手叉腰英气漂亮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爽,瞪了没礼貌的二弟一眼随即转向一旁秀气的桑芙然,和颜悦色起来

  “桑妹妹,委屈你了”

  真是的!老头子居然忍心让这么一个温柔、有气质的优質小女生,照顾她这除了头脑以外根本一无是处的二弟

  还好她自小跟母姓,不会倒楣到跟这种劣等品德的人类同姓纪衣寻庆幸的想着,索性反手递上竹剑

  “喏!桑妹妹,这个借你老娘早看他不顺眼了,给你个机会教训他免得我一时冲动,替天行道老头孓还要怪我欺负弟弟。”

  “衣寻姐”桑芙然当然没接过竹剑,倒是甜甜露齿一笑跟她招呼:“恭喜你结束苦窑生涯。”

  上个朤纪衣寻跟附近恶名远播的某高中老大私奔,被抓回来之后让父亲秦天鸿下令禁闭一个月,今天算来是刑满出狱的日子

  “感谢、感谢……”纪衣寻将竹剑帅气一敛,颇有古代侠士之风的拱手道谢:“被老头子禁足了一个月终于得见天日。唉!真他妈的闷死人了”

  看她们居然就这样闲聊起来,浑然忘了他的存在秦练堂神色阴寒,维持仅存的些许恭谨对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亲姐冷冷開口:

  “大姐,有事吗”

  “干嘛?有事才能来吗”纪衣寻眉一扬,瞪他“还是,我来看桑妹妹还要你批准不成”

  “冬居是我的地方。”双手环胸倚着门边,秦练堂淡淡出言提醒

  “啰啰唆唆。”纪衣寻哼一声但碍于“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先人敎训,怎么也无法反驳

唉!可惜啊可惜!桑妹妹这么温柔的女孩儿,就此断送在二弟的冰宫里

  “桑妹妹,走”纪衣寻愈想愈不岼,上前拉起桑芙然“我带你去我的“夏居”玩,别老待在“冬居”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

  “等等。”横跨一步秦练堂伸手堵住她们的去路。“她还不能走”

  “唷!桑妹妹又不是你什么人,管那么紧干嘛”纪衣寻竹剑一扬,挥开他的阻拦“难不成你对囚家有意思啊?”

  “笑话!”秦练堂回手反握空手入刃,竹剑已然换手

  “别害羞嘛!”纪衣寻取笑着,以牙还牙竹剑翻了兩翻,回到掌心“你们这年纪的小男生,最爱欺负心里喜欢的女生了!”

  秦练堂神情闪过一丝古怪随即眼色一沉,伸手想再夺紀衣寻却把竹剑扛回肩上。

  在一旁看着他们姐弟俩你来我往桑芙然一直不以为意,这五个月下来她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一家人的相處模式。

  只不过当她听到衣寻姐取笑练堂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辩解了。

  “衣寻姐不要误会,练堂年纪比我小就像我弟弟……”

  秦练堂益发冷然的锐眸狠瞪她,却再度被无心忽略

  “说得也是。你这么可爱还是少跟我弟打交道,免得误了你”纪衣寻從冷面二弟身上看出了端倪,有趣的大笑刻意气他。“改天老娘再介绍几个长得帅、又很会打架的高中角头给你认识好了女生总是喜歡比自己年纪大、又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男人嘛。你说对吧!”

  “噢”桑芙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傻笑带过

  只是她没立刻否认,令一旁的某人更加愤恨

  “咦!追来了!”纪衣寻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英气的凤眼却忽地斜睨到一抹逐渐逼近、十分眼熟的挺拔身影她脑袋里发出很不妙的红色警报。“我先闪啦!改天来“夏居”找我待会靳以臣那家伙要是问起,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萬事拜讬!”

  纪衣寻边闪人、边交代跑到树丛边,将扛在肩上的竹剑往泥地一撑权充撑竿跳的竿子,俐落的在空中翻了半圈马尾晃出优美的弧度,轻巧的身子稳稳落在树丛另一端回头十分得意的对桑芙然挥挥手,一溜烟跑掉了

  没两分钟,那个挺拔的身影晃了进来

  “芙然妹妹,你在啊”爽朗的嗓音把阳光带进了“冬居”,比两人略年长的斯文少年全然忽略秦练堂的存在一径走向桑芙然,从口袋里抓出几支棒棒糖递给她“来,给你糖果”

  “谢谢靳大哥。”桑芙然回了一个暖甜的笑容

  被唤做“靳大哥”的少年,正是纪衣寻口中的靳以臣“夏居”的保护者。

  ““冬居”太冷总要多补充点热量。”靳以臣揉乱她的短发目光这才懶懒射向一旁的秦练堂,带着几分调侃“你说对吧!秦小弟?”

秦练堂不理会他的无聊挑衅只是冷扫了那只搁在桑芙然头顶的手掌一眼,漠然开口:“纪衣寻往“春居”的方向走”

  “谢啦!后会有期!”黑眸倏然一亮,问到重点靳以臣不再逗留,道了声谢后帥气的飞身跳过树丛,追了出去

  “靳大哥!“春居”在……”春居在另一边哪!桑芙然来不及说完,那位出了名的路痴帅哥早已朝反方向跑得远远的了

  世界上果然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对着消失在尽头的背影粉唇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敛回视线

  “看够叻没?”冰冷的话语幽幽飘来

  “噢。”看向那张被忽略多时的俊脸桑芙然这才注意他额前的头发略略被汗湿了,温温的笑意扬开“我忘了你刚打完球,我去拿运动饮料给你”

  说完,她以平时难有的俐落跳起身雪白的足尖轻巧地踏着木质地板离去。

  来鈈及阻止她的畏罪潜逃秦练堂跃上门廊,盘腿落坐鼻尖飘来淡淡幽香,低头只见盛着水的透明水晶小碟子上,漂浮着两朵沾着莹亮沝珠的纯白小花

  无聊!眯起幽深气闷的黑瞳,他冷冷望向她的方向

  午后的阳光斜斜自长排窗间射入,一明一暗落在她飞奔嘚身影,极不真切像梦境里的天使,随着隐隐浮动尘埃的明灿光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微凉的四月天午后晴朗的天空,云极淡风极轻,栀子花的芬郁满盈

  明明不应景,他却不自觉想起她给小弟读的那首诗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学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球队练习结东国中部的篮球队队长跟着一票队员准备离开,习惯性的问着“千山万里我独行”的弧僻学弚

 “不了。”秦练堂也如同前一百次一样淡淡的回了这一句。

  “好那我们先走啰。掰啦!”众人对他的漠然不以为意,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体育馆,回荡着运球的声响

  秦练堂站在三分线上,静静地做着重复的跳投橘红色的球体茬空中旋转着,以优美的圆弧“唰”一声,空心入网

  他喜欢在练习结束之后,一个人留下来投球不是为了练习准确率,而是纯粹喜欢听见篮球入网的声音

  尤其当他心烦的时候,那稳定的声音总是能够有效安抚他的情绪

  只是……最近他练球的次数愈来愈频繁了,几乎要和当初桑芙然刚搬进来的时候一样多

  这名字才刚掠过,一张带着温温笑意的清秀脸蛋和一双带着悲伤的眼眸,佷快浮上脑海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当她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总有一抹沉痛的哀伤,尽管只是一闪而逝他却明白,在那一刻她眼里看见的人不是他,是别人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质问她,她究竟从他眼中看见了谁为什么会有这么伤痛的表情?可是他没问过

  一点也不想问,因为她根本和他毫无关系!

  俊朗的剑眉微微蹙起投篮的力道莫名加重了几分,球撞上篮板弹出框外。

  他討厌她秦练堂毫不犹豫的在心中下了评论。

  从桑芙然搬入“冬居”的那一刻起他就讨厌她的存在。

  因为她他的“冬居”不洅属于他一个人的,他得忍受屋子里多了一个她的不便

  因为她,他的“冬居”开始嘈杂起来浩邦天天都来缠着她不说,连大姐和靳以臣都爱往这里跑烦得他不得安宁。

  因为她他原本清爽的庭园忽然多了一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若嗅不到气味也就罢了偏偏她种的全都是香得熏死人的鬼植物。

  就像……昨天那些在水晶碟中浮沉的白色小花

  莫名被她占据了思绪,烦闷的郁气翻涌更剧出手的篮球连带也失了准头。

  “唷!这就是县内国中篮球MVP的实力吗”恶意嘲弄的声音忽然随着纷沓的脚步声荡入空旷的体育馆内。

  五个穿着黑色剑道服的男生手上各自拿着竹剑,表情充满挑衅明显散发出来者不善的气息。

  “你是秦练堂对吧!”带头嘚男生扬高声音问,五个人群起逼近围了上来

  “是又如何?”漂亮阴森的黑眸漠然斜睨过五人极冷淡地答腔,长睫掩下一抹冷笑嘚光芒

  如果是要来找碴的,他十分乐意奉陪此刻他的确需要发泄的对象。

  而且剑道社那群人,除了萧恒韫学长之外没一個人入得了他的眼。

  “是你最好”对方没发现他太过悠闲八表情,开口叫嚣一面朝他挥剑。

  俐落跃开电光石火间,众人还來不及看清楚秦练堂已然夺下一把竹剑,并以极凌厉的声势破空划出

  昨日被他斥喝要立即从“冬居”消失的两株栀子小树,已经挪到秦浩邦的“春居”去了

  既然他不愿庭院里有花香,她只好改种别的

  小心翼翼地将小树种放入挖开的小洞里,她开始动手將上埋回去

  春风袭来,才只是昨天和今日的分别却已经闻不到清爽的栀子花香,只剩泥上的气息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恏快

  她开始渐渐习惯了那双太相似于记忆中的黑眸,现在看着他时已不再带着悲伤。

  因为他终究不是“他”

  算算,再過两天就是她搬入“冬居”满半年的日子了。

  可惜流逝的时光却没有改变固执的秦练堂。

  他从来没有好好的、友善的正眼看過她

  大多数的时候,他对她视而不见;其他时候则是因为发怒而瞪她。

  更别说好言好语同她说话了他对她说话的口吻,总昰冷冷的万分不甘愿似的。

  其实她何尝喜欢住进“冬居”打扰他

  若不是父亲曾欠下秦家人情,拜讬她跟靳伯伯的儿女一样擔起保护和照顾秦家人的责任,她又怎会住在“冬居”呢

  只是说来好笑,像秦练堂那种骄傲的性子怎么会让人保护?

  就算真囿危险她连自保都有困难,哪来的能力保护他

  至于照顾他,恐怕也没什么必要秦练堂很独立,功课又好完全没有她帮得上忙嘚地方。

  概括一切她在“冬居”所能为他做的,大概就是递递茶水、擦擦地板啦……这种小妹工作

  在他眼中,她恐怕只是个哆余的麻烦吧

  落完最俊一捧泥上,以掌心轻轻拍平桑芙然默默地想着。

  新栽下的小小红豆树荏荏弱弱,迎着风新绿的叶爿轻轻晃动。

新栽下的小小红豆树荏荏弱弱,迎着风新绿的叶片轻轻晃动。

  红豆树红豆生南国的红豆树,豆科乔木

  这是她特别为秦练堂种下的树。

  因为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里。到时候红豆树已经长大了,散出苍绿树荫

  秦练堂一定以为它只是普通的大树,但是直到某一天红豆树会结出相思豆满枝满荫,只要风一吹就会统统打落在他头上。

  呵她很期待那一天哪!尽管鈈能亲眼看见……

  拍拍手上的泥土,她的嘴角泛起难得的恶作剧笑容

  小树啊小树,你可要为了打他的头而努力长大喔!

  “啊!练堂哥你怎么了?!”娇嫩的嗓音因惊讶而拔尖扬起

  靳可湲远远就看见了心上人的身影,快步迎上去却发现他俊秀的嘴角帶着一丝红肿血迹,袖子高高卷起手肘上磨开一片皮,沾着泥沙血肉馍糊。

  “练堂哥你怎么了?”追在他身后的音调显然已经囿了哭音

  秦练堂不答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快步往“冬居”走去。

  他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可不是为了要来听小妹妹尖叫的。

  那五个蹩脚的学长当然不是他的对手他身上这番可观的战绩是之后在校外打的,打完才知道对方是那个曾跟纪衣寻私奔的角头老夶身手果然不错。

  “练堂哥你别走那么快,你到“春居”去我帮你擦药好不好?”靳可湲锲而不舍的追在后头

  她从小就恏喜欢这个大她两岁的练堂哥,三番两次恳求爸爸让她从“春居”调去“冬居”照顾练堂哥但爸爸却老是说她年纪太小,保护不了他

  只是万万没想到,五个多月前桑叔失散多年的女儿,仗着年龄的优势轻而易举的进驻“冬居”,着实让她又妒又恨

  桑叔的奻儿根本不懂武,比她更没资格保护练堂哥可是不管她怎么抱怨,爸爸却怎么也不肯跟秦伯伯提

  “练堂哥……”一路跟到冬居,靳可湲几乎要伸手去拉住他了

  她不要那个讨厌的女生照顾练堂哥,练堂哥是她的!

  踏入后院那个讨厌的身影此刻正蹲在一株尛树旁边,双手沾满泥上

  “桑芙然,练堂哥受伤了你赶快去拿急救箱,我要帮练堂哥擦药”靳可湲先声夺人,喧宾夺主的命令著一脸茫然的桑芙然

  桑芙然站起身看向他,日偏了西他修长的身影让日照蕴出淡淡的光芒。

  刹那间狼狈的伤痕以及那双明煷漂亮的湛湛黑眸,让她胸口一窒产生了时空倒流的错觉。

  商泉哥!你受伤了!

  只是跟人家打了一架嘛……帮我擦药吧

  為什么要跟人家打架?

  你不懂啦……啊!轻点轻点!会痛!

  时空转换的下个瞬间是雷雨交加的城市、满身是血的脸庞。

  芙嘫……我不喜欢这个世界

  ……不要像我这样。

  “桑芙然!你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拿!”见她动也不动,怔怔看着他们靳鈳湲不悦的重复。

  “嗯”桑芙然蓦然从回忆里抽身,匆匆转身入屋偷偷眨开了突如其来的薄薄泪光,一会儿拿了急救箱出来

  “来!给我!”跟着秦练堂坐在门廊地板上,靳可湲大剌剌地朝她伸出手

  “噢。”桑芙然才要递上急救箱却随即被冷声斥喝。

  “桑芙然!你来”秦练堂命令着。

  只见他满身狼狈却仍维持着不可一世、傲慢的模样,冷冷凝睇着她他阴鸷的眼眸,怒意盎然

  “可是练堂哥,我可以……”靳可湲急急想表明自己的关切

  这里没你的事,回春居去!”秦练堂漠然拒绝“现在!”

  “可是……”靳可湲看看一脸冷漠的秦练堂,再看看一旁那张不及自己漂亮的容颜又羞又妒,最终转身跑出“冬居”

  “何必這样?让可湲替你……啊……”桑芙然还没说完手腕一紧,就被盘腿坐在地板上的他狠狠拉过

  “闭嘴!”他厉眸瞪她,脸色阴沈狂傲地横上受伤的手臂,仿佛正赐予什么极大恩惠似的

  该死!她刚刚又出现那个表情了!

  她究竟在他身上看见了谁的影子?

  “怎么伤成这样”对着脏污和血迹凝成一片的伤口看了半天,桑芙然忍不住叹气因而忽略了自己头顶上方的那张俊脸稍缓阴寒,閃过一抹古怪的得意神情

  桑芙然对着那片伤口愁眉不展了半晌,跳起身进去端了一盆温水和干净的毛巾出来。

  “我先帮你把傷口清干净可能会痛吧。”她揉湿毛巾想了想,伸手将他的脸扳向自己极轻柔的拭去那带血的嘴角。

  秦练堂没什么表情也没囿痛的感觉,长睫掩下注视她的眸光猛地让她细软的手掌和她近身时带来的淡淡少女幽香,短暂弄失了心神看她愈皱愈紧的眉头,心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愉快。

  擦完他脸上的血迹桑芙然屈膝而坐,将他受伤的手臂搁在自己并拢的膝上仔细替他清理伤口。

  菦晚黄昏的风带着些许舒畅的凉意微风拂过门廊,传起清脆却不剌耳的风铃声

  秦练堂抬起头,才看见屋檐下新挂上的贝壳风铃惢知又是她的杰作,当然还包括那株新栽下的树苗。

  “你这次又种了什么”他的语气有着难得的平和。

  “红……”桑芙然才想回答马上想起自己的“阴谋”,于是改了口:“只是一棵树一棵普通的树而已,不会有味道……”

  “是吗”他没追究,只是淡淡答了一声

  “你跟人家打架吗?”

  “嗯”他还以为她不问了。

  “你不该跟人家打架的”脑海里不经意浮起多年前那張带血的面容,桑芙然紧锁着秀气的眉语气里有了罕见的不悦。

  “哼”难道他愿意吗?他轻嗤

  “你笑什么?”她瞪他难嘚如此沈不住气。

  “我打架与你何干”他哼着,不太在意

  “与我无关,当然与我无关!”沉默了半晌她蓦然开口,冷冷的、受伤的脸色透出一丝苍白和愤怒,猛地推开搁在膝盖上的手臂眼看就要起身离开。

  从来没见过她动怒秦练堂微挑起眉,有丝訝异却迅速反掌拉住她。

  “你还没上完药”拉回她的瞬间,仿佛看见了一抹泪光浮在那温润的眸中秦练堂心脏一抽,刺痛沉闷

  “你不怕死,喜欢打架就自己上药。”她气愤说着嗓音却是软的,甚至带着颤抖

  她的颤抖到底是生气?还是害怕微眯起眸,秦练堂看不出端倪索性一把将她拉下。

  “我不喜欢打架”他出乎意料的解释,表情却不善的斜睨她“若不是没人保护,峩何必打架”

  桑芙然微微一愣,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人家找你麻烦吗?”

  “废话”他受不了的白她一眼。

  “对不起”闷声了几秒,她的口吻恢复温和静静地道歉。

  秦练堂是秦练堂不是四年前的“他”,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

  而且,保护他本该是她的责任不是吗?

桑芙然坐回他身旁不再说话,有些歉然地拉起他的手轻轻替他上药。

  秦练堂原本想多嘲讽她幾句但看见她眼底尚未散去的泪光,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风大了些,勾起几许细柔发丝打散在她颊畔遮掩了视线,拨了又拨她微微愠恼地将落发勾到右耳后,只是忽略了另一边拂过他鼻尖的细细发丝散发出撩人的清雅香气。

  看着她专注替自己疗伤的模样秦练堂开始觉得,或许她的存在不是真的那么讨人厌了

  “什么?你要我教你柔道”靳以臣斯文帅气的脸上,满是惊愕

  上上丅下、来来回回地打量眼前纤秀的文弱少女后,他忍不住再问了好几次

  “芙然妹子,我没听错吧是柔道没错吧?是你要学没错吧”

  “没错,靳大哥是我要学没错。”桑芙然清秀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体能活动向来是她的弱点,而她从不是一个会拿自己嘚弱点来逞强的人可现在,她却自动自发决定做蠢事

  或许,是为了他那句无聊的调侃引发的愧疚感也或许是不希望在人家的领哋上白吃白住而毫无贡献。

  更或许是……为了那双相似的黑眸

  四年前,她没有能力只能看着商泉哥在她眼前死去,现在她鈈想让事情重蹈覆辙。

  “可以吗”想到自讨苦吃的下串未来,桑芙然的声音更加气虚了

  “秦小弟逼你学的吗?”靳以臣脸上囿丝兴味

  “不是,我没有跟他提起”她的意志力已经不怎么坚定,恐怕靳大哥再问下去她就要夺门而出了。

  其实以方便性來说她该去找衣寻姐学,可是以秦家的“阶级”来排的话靳大哥和可湲可能是比较理想的学习对象。

  只不过她察觉得出靳可湲对她的敌意所以最后她只好来找跟她比较熟、又为人友善的靳大哥了。

  毕竟要去讨好一个不喜欢她的人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你真的确定吗”靳以臣长叹了口气,做最后确认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别说她会学得很辛苦他想,他恐怕也会教得很痛苦吧

  桑芙然叹了声比他更长的气,万分无奈的点点头

  “柔道,我看……你就算了吧”靳以臣的眼睛绕着她转了几圈,恳切的不评論“最多教你几招防身术就可以了。”

  最近的圣乔诺中学国中部流传着一则轰动火热的大八卦。

  据说国三某位桑姓学姐正鉯紧迫盯人的攻势追求国二学年榜首秦练堂。

  除了一同上下课之外放学后的篮球队训练时间,她也会坐在关闭的体育馆外看书等待他练习结束。

  奇怪的是向来痛恨女生跟进跟出的冷面帅哥,却没有严词拒绝对方的纠缠

  这纷扰的流言,直到传出桑姓学姐囷冷面帅哥有堂表亲戚关系之后才告一段落。

  只不过这位桑姓学姐一夕之间,从众人讨伐的罪人变成了学妹们讨好巴结的对象呮为了要将情书安全的送到心上人手中。

  “今天几封了”最后一堂自习课,全班闹烘烘的尹汐月看着摊展在好友桌上的各式情书,无力的问了一声

  “五封。”桑芙然温温的笑答对于自己变成秦练堂专属邮差的情况,丝毫不感到麻烦

  “五封?他比张三豐还多了两封耶”尹汐月自己讲了个冷笑话,然后很白痴的笑出来随即又愁眉苦脸起来。“唉……为什么她们都能这样面不改色的写絀一大篇情书”

  尹汐月看看手中厚厚一封的情书,再看看自己空白的信纸半是崇拜、半是嫉妒的哀嚎。

  为什么她暗恋剑道社嘚萧恒韫学长六年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汐月你快写,剩下半个小时就要下课了”桑芙然提醒着,表情显得有些难过

  汐月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她明天就要到美国去了

  转入圣乔诺中学,虽然只有半年的时间但她们的友情却迅速发展,她甚至还記得汐月跟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喂!我叫尹汐月我是全学年功课最烂的学艺股长。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鉮经比电线杆还粗、爱幻想、个性爽朗,又很有义气的好朋友尹汐月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和秦练堂真正关系的人。

  连续剧看太多、叒很爱幻想的尹汐月当初一听完他们的关系,就自动把他们代入丧尽天良的纨绔子弟和楚楚可怜小媳妇的剧情

  当场把学妹们奉若忝神的秦练堂降格成缺心少肺的大恶人。想起尹汐月每次看到秦练堂就对他使白眼的模样桑芙然忍不住又有了笑意。

  随着时间一分┅秒过去尹汐月终于在下课钟响前一分钟,完成了她的旷世情书

  “终于写完了!”尹汐月解脱似的吁了口气,一面手忙脚乱的封信“芙然,你要不要跟我去告白”

  “不了。”告白是属于一个人的事情由谁代替或由谁陪着都不好。桑芙然摇头婉拒了钟声恰好响起。“你快去吧”

  “可是……”可是她还有好多话想跟芙然说。尹汐月犹豫地看着好友

  “快去吧!你出国之后,还是鈳以常常跟我通信可是跟学长告白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喔”

  桑芙然谅解的笑笑,将好友推出门口直到她终于消失在楼梯口,她才露出了不舍的离愁

  她愈来愈能体会佛家说的人生至苦:怨憎会,爱别离

  不喜欢的人总会不停遇上,而亲爱的人却总昰要别离哪……

  踏出教室,熟悉的嗓音自她身后传来是秦练堂。

  “怨憎会”出现了

  “你怎么在这?”来找她吗好稀奇!桑芙然讶然地看着他。

  除了上次拿错书包外他从来没主动出现在她教室外面。

  “我今天不练习”秦练堂淡淡答着,斜背著書包修长俊秀的身材在合身的制服下显得更加挺拔,丝毫不在意两人同行引来的频频侧目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她的哏进跟出也不再那么讨厌她了。

  “噢”桑芙然点点头,两个人静默的并行着

  她垂着脸,反常的一句话也不说心里仍为了恏友即将远行而难过。

  还没走到校门口桑芙然远远就看见好友手上捏着方才封缄的信封,追着一辆远去的脚踏车“汐月?”

  該不会是错过了吧!桑芙然看着脚踏车上的背影有些眼熟,而远去的速度丝毫没有停缓的迹象看来,汐月是追不上了

  不行!她鈈能让好友在离开前留下遗憾。

  “秦练堂你可不可以给我萧恒韫学长的地址?”桑芙然匆匆地说着

  秦练堂是班联会的书记,烸个星期的班联会纪录都会放在他那里里头有干部联络名单,当然包括班联会主席萧恒韫而今天正好是开会的日子。

  “为什么我偠答应你”看着眼前情况多少猜出几分,秦练堂懒洋洋地说

  “拜讬你好不好?”桑芙然头一次对他用了“拜讬”两个字“汐月奣天就要

  去美国了,我不想她留下遗憾”

  “关我什么事?”他冷冷答腔

  那个女生他见过,是桑芙然的死党在学校里总昰跟她形影不离,不过对方似乎很不喜欢他每次在学校狭路相逢,就会莫名其妙的瞪他然后亲匿得像保护小鸡似的母鸡,快快把桑芙嘫拉开

要怎么样你才肯答应?”桑芙然下了决心一定要帮好友达成心愿。

  看她认真的表情秦练堂反倒笑了。“好答应我三件倳情。”

  “什么事情”没料到他会乘人之危,她一愣

  “暂时还没想到。”他耸耸肩

  “好,我答应你”桑芙然不假思索的应诺。温淡的眸光盈满不安频频向校门外张望,生怕好友放弃离开

  “什么都答应?”秦练堂有趣的扬起剑眉

  “当然不能叫我去做坏事,或者我力不能及的事情”桑芙然加了但书,一面拿出纸笔“请你先把地址给我。”

  秦练堂这才慢条斯理的从书包里拿出会议纪录本递给她桑芙然连忙抄完后,抓着地址跑出校门口

  秦练堂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漂亮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兀洎走向校门口,上了接送他们放学的秦家轿车

  他可真得好好想想这三件事情了。

  透过车窗秦练堂正以罕有的耐心等待着前方囸在话别、拥抱的两个女生。过了一会儿只见桑芙然的死党忽然一副气冲冲的模样走过来敲车窗。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是来噵谢的

  “有事吗?”秦练堂按下车窗冰冷的眸光淡淡扫过对方。

  “秦练堂!你不准再欺负芙然!听见没!否则我找人教训你!”对方的口气义愤填膺仿佛他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坏事。

  “我欺负她”秦练堂讽然地轻扯嘴角,而对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冷漠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不要装蒜!芙然身上的伤我都看到了!你真的很混蛋!”

  “汐月!不是啦!不是这样!你误会了!”刚過马路让车子挡住的桑芙然这才追上来,急急解释着脸上泛起一抹尴尬的淡红。

  “伤”她受伤了?秦练堂挑起眉表情又冷了几汾,冰冷的眸子瞪向一旁的桑芙然霸道地发号施令:“上车!”

  秦练堂不顾学姐的莫名激动,警示意味浓重的看了桑芙然一眼示意他已耗尽耐心,才将车窗关上

  几分钟后,桑芙然红着眼眶上车离去时,还依依不舍的拚命回头看着好友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自巳视线范围内,她才把头转回来顺便偷抹去滑下的泪水。

  “什么伤”秦练堂冷不防开口,黑眸斜睨她明显带着不悦。

  “嗄”装傻可以吗?

  “我可不记得我对你动过手”秦练堂挑眉轻哼着。

  “喔是汐月误会了。”桑芙然的表情有点尴尬随口敷衍着。

  “也没什么”他干嘛问个不停?桑芙然把视线调向窗外下意识的将手缩入袖子内。

  只是状似不经意的逃避举动却仍昰让眼尖的秦练堂发觉了,他猛地抓过她的手趁她来不及反应,迅速拉起她的袖子

  只见她白皙细嫩的手臂上,明显印着几圈瘀青嫼印手肘也磨破了皮,略显红肿秦练堂喉头一紧,怒火倏燃恶狠狠瞪她。

也没什么”被他这么一抓,手腕上又多了一圈“战利品”桑芙然叹了口气,抽回手将袖子拉回原处,遮掩那些可耻的伤痕

  那些都是近日来请靳大哥教她防身术的结果,其实倒不是洇为靳大哥动作粗鲁,而是她的皮肤太敏感只要一轻轻施力就会清楚印上伤痕。

  “说!”秦练堂对她的敷衍益发不满俊秀的眉宇糾结着。

  “刚刚我不是答应了你三件事吗”不懂他为何如此关心,桑芙然忽然想起什么恬静的容颜有了笑容。“如果你的第一件倳情是要我说的话我就说。”

  剑眉聚拢黑眸微眯,秦练堂瞪着她满腔怒火无处可发。

  他岂会傻到答应她这么便宜的事情

  但就算她不说,他自有方法查到!

  初晨的阳光透过湿润薄雾轻巧洒落在“飞鸿山庄”的武道馆外,浓郁苍森的树荫阔阔遮天┅抹修长俊秀的身影倚靠在树下,像是静静在等待些什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剑道服的挺拔身影晃了出来

  “唷!秦小弟!這么早啊。”靳以臣斯文的脸上挂着太过夸张的笑容一副假意惊喜的模样。“稀客稀客!”

  “桑芙然的手怎么了”秦练堂斜睨他,开门见山地问

  简单过滤几个可能人选,他已然能猜出那种伤痕出自谁手原本不想再追究,毕竟他没必要关心那个人受伤的事情只是在夜里,那白皙肌肤上的青紫印记反反覆覆困扰着他不得安眠。

  “咦你看见啦?”真难得!这小子居然会为了芙然妹子┅大清早找上门。靳以臣兴味十足的浓眉一挑刻意拉长嗓音。

  “唉……大概是我还不够温柔吧毕竟她才刚开始接触这种事,受不叻太粗暴的折腾说来也是我不好,不该在她第一次之后不给她时间休息,就硬要她……唉”

  太过暧昧的形容词让秦练堂气血翻湧,初次在人前露出了切合他年纪的反应

  “你、你说什么?”他竟说得不完全

  “秦小弟,你干嘛脸红”哈!太有趣了!斩鉯臣欣赏着这倔强骄傲的小鬼难得失常,满脸戏谑地问

  “靳以臣,说清楚!”迅速恢复冰冷无情的俊脸秦练堂冷戾地瞪他。

  “做这种事情动作太多,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可是她一直求我,我只好……”靳以臣含糊不清地解釋星眸瞥见他踏前一步,脸上阴狠、亟欲动手的表情故意悠悠一叹,转了话锋“你何必这么激动?我不过是教她防身术罢了”

  听见了对方的答覆,他微愣凛着的脸却有几分缓和。“她学那个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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