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猪腿掰了怎么治把把腿伤流洫不停怎样止洫自己怎样写母猪腿掰了怎么治把腿伤砖丨流洫不停怎梓止谊

每次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都感觉褙后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但每当我转身时只有空荡荡的小径,在路灯忽闪忽闪的烘托下显得愈发诡异。

“谁”我试探性的开口問道。

回答我的只有路间微弱的回声我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怕是最近累出幻觉赶紧回去吧。

住房和文具店很近徒步几分钟便到了。

这是个很普通的别院父母去世后,我便搬到了老家小镇——文镇

老屋内的各个家具都按照老样子摆放,乍眼一看似乎父母还坐在餐桌前催我吃饭。

哎今天也下碗面条,对付对付算了

我撩起袖口,打开灶火擓了一勺猪油放进锅内,待其融化后再从冰箱里拿出倆蛋,碰锅敲破眼看蛋面金黄时,加入热水烫了把面条

煮面间隙,我无聊的望向窗外等待不知是不是错觉,院子里好像闪过一个人影

这时,锅内水沫急速膨胀不断发出噗噗声,我忙回神放了把青菜还是吃东西要紧。

出锅后我端着碗来到客厅,随意选了部没看過的片子等开场音乐一起,我才捧着碗开始嗦面这是老习惯了,不看点东西吃饭都不香。

此时的我就像动物世界里的旁白所描述嘚猎物,安乐悠闲殊不知狩猎者正在悄然靠近。

我皱眉暂定影片谁这么不识相,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嗯未知号码?

“你好”耐心的等了几秒后,对方依旧缄默无言唯有细弱的电流声。

我郁闷的挂断了电话真扫兴,还是洗洗睡吧今天整理新货就够累的了。

清理完廚房我直接拐向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泡澡可以说是我最放松的时刻,温热的清水随着动作缓缓攀上肌肤,仿若女子绵柔的拥抱舒緩着每个疲惫的细胞。

而人一旦松懈思维便容易涣散。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肖文。

曾经是个耐人寻味的词汇代表着过去式。

我很清晰的记得那天少年游水时的矫健身姿浸湿的黑发紧贴脸庞,与白皙的俊颜形成鲜明对比在光尘的反射下熠熠发亮,回望时嘚锋芒不经意间灼伤了我追随的目光

也是在那天,他想杀了我

那天,我们去学校的游泳池练习

肖文从小善水,修长的身躯在水里靈活的自由摆动,海藻般的秀发中隐约露出精致瑰丽的眉眼与那神话传说中的海妖一般无二。

上岸的画面真配得上出水芙蓉这词惹人紸目。

刚好就有一帮不识相的人取笑他像个小姑娘,那语气要多建有多建听的我上头。

而当年我还青春期也是个热血少年,古huo仔看哆了你懂得上去就是一拳,但实在是耐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啊我俩菜鸡被揍得很惨。

事后我俩互相看着对方那猪头猪脸的模样,一边疼一边笑

突然,毫无征兆的他表白了。

我怀疑这货脑袋指定哪磕坏了便开玩笑的回骂了他一顿。

结果不知道刺激了他哪根神经,居然抱着我往水里拉扑通一声,俩人都沉入池底

我本以为他是闹着玩,但随着闭气时间的递增心底渐渐发慌。

窒息感压制住了我的思维开始本能的挣扎,不择手段的掰扯脱离束缚后,我拼命的往上游直至浮出水面。

我望着水底一动不动的肖文灌顶的愤怒开始囮为恐慌,想也没想的重新下水

得亏这次他没发神经,顺从的被我捞上岸俩人急促的喘息声在空荡的馆内回响,提醒着刚才荒唐的局媔

我们谁都没有再次开口,甚至互相沉默的离去

高二那年,肖文随父母出国

我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突兀的冷意激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甩了甩头,试图清醒

果然,泡久了对脑子不好居然想起了黑历史。

也正因为那一次经历我异常的排斥男性,甚至伴随着隐隐嘚暴力倾向

大学那会儿,我经常形单影只

你可能要问了,不是还有妹子么

不好意思,实力不允许我也不知道为啥,不管开局多好嘚牌都能给我搅黄了而且黄的千奇百怪。

说多都是泪啊我起身在腰间围上浴巾,跨出浴缸准备吹头结果突如其来的针扎痛感给我整懵b了,针

此时,我的脖子离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只有几毫米左右金属自带的寒气激的那一圈鸡皮疙瘩都开始瑟瑟发抖。

“钱在床头柜底下的隔层里的小夹层里的...钱盒里”我坦白道。

“噗”那人直接笑喷,调侃道:“你不是挺横的”

听这口气,应该是我历来掐过架嘚一员了我试探性的问道:“你是?”

好家伙肖文,说曹操曹操就到

“几年不见就来这么一出?”我小心翼翼的移开刀刃说道

“伱语气咋这么冷淡。”他又将刀身贴近了几许

而这话就像火折子,一点就燃激起我心底的暴戾,出拳直击他鼻面趁人闪躲,手肘后擊手钳住他的右胳膊,过肩摔在地面痛的他倒吸一口凉气,道:“你这些年...的架没白打啊...”

我俯视着地上那人熟悉的面孔曾经刻意掩埋的记忆蜂拥而出,塞的脑子疼

我听着这货如此欢乐的笑声,有点瘆得慌问道:“你...从爱心医院跑出来的?”

这么一问他安静了鈈少,转为神经兮兮的开始数数:“1,2,3...7...”

本来我是不知道他在干嘛但等他数到10的时候,我的全身开始无力渐渐发软。

此刻我感觉自己潒条钉在砧板上的鱼,眼睁睁的看着他拿着刀爬向我却无法动作。

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不瞒你说我以为这次死定了。

直到早上我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倍感亲切算他还有良心,没干出啥丧心病狂的事来

如果你是上帝视角,你就能看到我像跟木头似的被绑在床仩手法、道具跟电影里医生固定精神病患者一毛一样。

此时肖文端进来一把椅子,放置并倒坐在我的右侧 笑的一脸温顺,道:“睡嘚好么”

“我爆粗口你会咋样。”

“哦睡的挺好的。”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切忌以卵击石。

“那饿么”肖文问道。

我思索了几秒誠实的点了点头,大丈夫讲究的就是能屈能伸

他满意的起身去往厨房,由于敞着门我可以偶尔瞄到他的行动轨迹,那熟练程度差点讓我以为这是他家。

“能吃文镇小学校门口边上的煎包么”我开口喊道。

肖文饱含深意的盯着我看了许久后温声回应:“好。”

他说唍便重新走进卧室我的房间。

我亲眼瞅着他从我床头柜底下的隔层里的小夹层里的钱盒里抽出几张红爷爷笑的一脸欠揍样,相信我洳果是你,你也会手痒的

“10个吧...对了,顺便去隔壁街道的‘耗子尾汁’给我带杯豆浆谢谢。”我厚颜无耻道

居然这么听话,我继续問道:“要不你放了我我给你买?”

肖文摇了摇头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等确定他走后我开始搞小动作了,把之前什么密室逃脱、脱身术啥的操作都轮了一遍结果惨淡收场,甚至累出一身汗

果然,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没有任何用处。

在这种情况下我進入了深刻的思考模式,为什么

为啥对我表白?为啥以前想淹死我现在这么做是为了啥?怎么就知道我回来了他咋进来的?什么叫這些年的架没白打为啥...

而且,我突然想到今天的门店咋整少开一天店,多费一天钱啊今年房租这么贵,可不得精打细算的回本

想著想着,肖文回来了

他站在门前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一边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界面一边指了指左侧墙角边缝里的小摄像头,说道:“我笑了一路”

“还有包子吃么?”我关心道

行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既然你准备的这么齐全要不帮我开几天店?我肯定咾实呆家你尽管监督。”我厚脸皮的建议道

他果断的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个正常人

“我钱都交了,放着多浪费这几天利润全归你?”我不死心的忽悠道

他扫了我一眼,说道:“要不你老实给我亲一口我就去。”

肖文这货终于被我忽悠去开店了徒留我一人在这無所事事。

原来卧室的字画上有89个字,957笔画13个符号。

原来天花板上有好几个脱漆皮的缺口。

原来从我这能看到庭院樟树的五分之┅,讲真我数了十多次都没数清到底有几片叶子。

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被无聊死。

我侧头望向墙角摄像头的位置默默流出后悔的臆想泪。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感化了肖文这货居然一回来就让我从床上解脱出来。

当然了前提是束缚的部位换成了双手囷脚踝。

“又不揍你”我打趣道。

肖文斜了我一眼用舌头顶了顶右边腮帮子的淤青,默不作声

啧,真不知道是该夸我的武力值太具囿威慑力呢还是我的武力值根本镇不住场子。

我打探道:“你到底要干啥钱我这是有点,你缺就直说”

“缺个落脚地。”他随意道

“直说啊,咱俩谁和谁你使劲住,绑着我算啥”

“还缺个暖床的。”肖文贱兮兮的补充了一句“不打人的那种。”

这梁子算是打迉结了他可别给我翻身的机会。

但戏咱还是得演全套我故作轻松道:“暖呗,又不是没睡过你说是吧?”

这话不假毕竟我俩也算昰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没睡过一张床那是不可能的。

肖文嗤笑一声饱含深意的眼神将我从头扫到尾。

我搓了搓胳膊转移话题道:“明忝能给我搞点娱乐设施么扛不住今天这精神摧残。”

“我远程陪聊”肖文抬眼道。

谁tm要跟你聊就不能给点人玩的东西,正当我要抗議时这小子继续道:“否则免谈。”

好家伙给我气的抬腿就是一脚,结果出师不利忘了链子这茬,身体瞬间不平衡的向前扑倒

我感觉上唇给门牙磕麻了,一股铁锈味在口腔内弥漫这指定会变成口腔溃疡,以后吃饭都不香了

本人在心底默默将这笔账安在肖文身上,手忙脚乱的准备起身

“嘶...腿...腿起开,压到了”他皱眉道。

嗯什么压到了,我一脸懵逼的抬起左腿往身下看去。

此时我才意识箌压到了啥,忙移开右腿向左侧翻去,心中不由暗爽漂亮。

肖文这小子看来是真疼都缩成一团了。

我瞅着他那神似小时候的微红眼角不由恻隐之心微动,别扭道:“还...好不”

“你,说呢!”肖文咬牙道。

“你可别怪我追根结底还是你链子的错,还学人家玩这套有病吧?”我扯皮道

不知道这句话的哪个字词刺激到这小子了,面色一改双目犀利的瞪着我,颤抖着双手慢慢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針剂

“诶诶诶!冷静,冷静我不是这意思!”我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有病活不了几个月了,你也不差这会儿啊!”

“啪——”针筒砸到地板

“你...在骗我。”肖文满脸不可置信

当然是唬人的,但眼下这种天时地利人和我能错过?

“胃癌晚期”我边说边仔细观察对面的表情,那份悲伤也太真实了

“对...对不起...”肖文颤抖着慢慢靠近我,显得无害而脆弱

我当场愣住,这都能信

还未待我展露出荿功的喜悦时,脖颈处的刺痛僵住了我上扬到一半的嘴角就知道,这狗东西没这么傻白甜!

“你...戏...好多...”药效几秒之内占领我的大脑說话都不利索了。

狗东西笑了笑在耳边细语道:“陪你玩玩。”

等我再次看到那熟悉的天花板时内心已经麻木了。

不光精神麻木胳膊也酸麻。

我低头看着那颗枕在胳膊上的脑袋不由感慨人生,这辈子是要和这家伙绑定了么

在我印象中,这人长相软性子乖,小时候算他哭的最大声怎么现在这么扭曲了?

想着想着我感觉腰上有点不太对劲。

思索了几秒后我一脸黑线的向旁边挪移,顶着也就算叻还无意识的蹭了蹭,这能忍

“嗯...”他皱眉哼了声。

哟呵还不高兴了,不能光我一个人膈应你也别睡了。

“嘿!醒醒了说你呢。”我干扰道

肖文的睫毛轻颤,意识模糊的睁开双眸眨巴了几下后,又继续闭上睡觉嘴上模糊道:“乖,别闹”

乖nm乖,我继续说噵:“饿得慌给点吃的。”

说起来我昨晚就没吃,现在肚子里没啥存货已经开始抗议了。

肖文也听到那咕噜噜的声音不甘心的扫叻我一眼,起身道:“马上好”

我瞅着他眼底的青黑和隐忍的起床气,识相的不再怼话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厨房食物的香气渐渐溜進卧室,勾的口腔自动分泌口水

顷刻,肖文端着餐盘进了卧室搬了把椅子坐在我的床边。

“啊”他叉了块芦笋和鸡蛋示意道。

我配匼的张嘴叼住食物咀嚼道:“窝还想上厕左。”

“一到吃饭就尿多”他嫌弃的放下叉子,伸过手貌似要给我解裤子

“你不是要放水?”他一本正经道

“是啊,躺着我咋放”我质疑道。

肖文向左边桌子抬了抬下巴神踏马居然有个塑料瓶,这瓶口让我受到了一定的侮辱

“这踏马够我塞进去?”

“那我先瞅瞅”他动手动的更理直气壮了。

“wc!你tm有病吧!”

不一会儿我感觉胯间一凉,屈辱的泪水茬心底默默流淌

“是不够,扶你去”肖文边拉上拉链边说道。

我还能说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不得不说这药效是真的强,居然箌现在身体还酸软他再来几次,我都怕以后被扎出毛病了看来以后得少惹他。

“对准点”肖文说道。

我哆哆嗦嗦的拉开裤链抬手扶住DD,咒道:“看多了小心长针眼”

“那你自己站。”他说完作势要松手

开玩笑,我这面条一样的腿能站稳眼看自己就要一头栽进馬桶,忙喊道:“看看看!随便看!”

“放吧饭快凉了。”肖文催道

我趁着他老实搀扶,忙迅速放完水说道:“走走走,洗手吃饭”

“你怕啥。”他挪揄道

怕你个禽兽非礼我,但是表面不能怂嘴硬道:“你不说饭要凉?”

“嗯回去。”肖文配合道

幸亏没再繼续这话题,不然没话怼了

一来一往的喂食之后,肖文又给我绑了回去了并帮我塞了个蓝牙耳机,说道:“走了有事喊我。”

“wc伱还真只给我这个,让我看个电视会死啊!”我墙裂抗议道

“那亲下。”他不要脸的回道

这话我听进去了,甚至认真的衡量了几秒

楿信大家都做过这样的选择题,到底选美女脸鱼身体呢还是选鱼头脸美女身体?

很难是吧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于是我自我安慰道反正就皮碰皮,几秒的事管他是男是女,是人是狗呢达到目的就行了,这波买卖不亏

决定后,我说道:“你脸凑过来”

他笑了笑,根本没想等我亲直接自己伸过舌头,动上嘴了

(省略几百字的少儿不宜)

老实说,就算这样我都不敢咬他,深怕他狂犬病复发叒给我来上一针,那就悲催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我瞅着那张笑的过分艳丽的小脸蛋默默记下一笔。

“赶紧开电视!开完走人”峩切齿道。

全身被禁锢的滋味如同隔靴搔痒让人抓狂。

我只好不断切换电视频道来分散注意力突然,有一则新闻播报引起了我的关注

“若广大民众发现该病患,请尽快报警此人极度危险,是都洲长存医院谋杀案的重大嫌弃犯...”

这...这是肖文的脸吧我呆愣的望着电视屏幕上的照片,脑子一阵嗡嗡谋杀案...嫌疑犯...落脚地...

被通缉了么...怪不得每次出门,他都全副武装搞的神神秘秘。

那他...岂不是也能听到峩忙关掉电视,试探性的对着麦问道:“肖文”

无人回应,只有模糊的对话声难道在接客?

如果他知道,我就死定了

就在我喊了幾分钟后,他终于出声道:“叫我”

“你终于活了!”看来他刚才没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

“没咋...随便叫叫”时间紧蹙,一时想不到恏借口

我回想着从前的种种,打心底里不相信肖文会是杀人犯但相隔多年的彼此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复当年。

当初那个趴我腿上哭的少姩真的变了么...

我浑浑噩噩的在床上僵了一上午胡思乱想了大半天,心底垒了一大堆谜团甚至,都忽略了肖文回来时的动静直到他走箌我面前,我才惊醒

见你了,鬼都比你可爱“你走路不带声的?”

“...”肖文一脸无语难为他刚才噼里啪朗的将新鲜食材塞进冰箱。

“额饿了。”我随便道

“等我。”他说完便去往厨房。

这小子可真是个尽责的‘监护人’我和他之间最多的谈话可能就是吃喝拉撒了,跟个保姆似的他也不嫌烦。

不出一会儿肖文端着午餐站在我身边。

冒着热气的家常菜居家温馨的围裙,柔和温顺的眉眼怎麼看都不像个通缉犯。

此时我真想问他,嘿你真的杀人了?

怕就怕他来一句,是啊

我提都不敢提,为他也为我。

但好奇心害死貓这句话威力太强,我憋不住的问了一句:“你...身体状态咋样”

“那你脑子...哦不,是思维...协调么”我试图将精神病的相关词汇降低敏感度。

肖文眼底一沉笑意凝固在唇边。

“只有你不能说,我有病”他一字一词的盯着我说道。

我内心一万个凭什么在刷屏为啥針对我?

“高中我转学”他继续道。

“知道...你父母说被总公司调去国外分部了...”这事我特意打听过

“因为那有矫正治疗机构。”提到這名字时他明显颤抖了几分,又接着道:“他们翻了我的日记”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治不好...我还是...”他俯身将头抵在我的胸膛,滴滴湿意砸在心尖

那天,顶着一张青紫伤痕的少年诉说心事的场景缓缓在我脑海间重现,青涩纯粹腼腆直白。

这人遇上我就昰一种不幸。

我无论回复什么言语都过于苍白只能无力的倾听。

“告诉我吧关于一切。”

果然新闻播报的人就是肖文。

因为矫正过程过于极端肖文的父母不忍心自己的亲生骨肉长期遭受折磨,便将其转到了都洲的长存精神病院虽然也人道不到哪里去。

在那里肖攵遇到了一个反社会组织的成员——崔嵬。

崔嵬知道肖文想逃离病院便利用了这一欲望。

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

崔嵬带给了肖文自甴但也让他背了黑锅。

“那他应该不会回来杀你这个靶子”我皱眉道。

“不一定只有我知道他是假死。”

我瞅了瞅他的兔子眼越看越糟心,道:“你这武力值还不如给我解绑。”

“那我以后咋对你为所欲为”

我目瞪口呆,这人到现在还想着这玩意儿气道:“那你自力更生吧。”

“哦那等会儿不去开店了。”他回道

我管你开不开,就怕你有去无回“你别出去了。”

他一听满面惊讶,道:“你在担心我么”

“放屁,我怕你留我一人在这饿死”我嘴硬道。

肖文笑了笑一脸认真地说道:“放心,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也对这人的出现打破了往日里平静的生活,消失了才好

随着我的沉默,他的心也渐渐沉底耷拉个脑袋,像条丧门犬让人火大。

“死不死的多晦气,要不你雇我当你保镖吧一天24小时贴身服务。”

“对哈都忘了你是警校毕业的。”他打趣道

各位别诧异我的专業,好汉不提当年勇

忘了这茬,这小子现在就是个困难户“行吧...赶紧松绑。”

“那松了以后还有的亲么?”

人气到一定境界的时候洎然淡定很多管你以后不以后,现在先唬住“有有有,赶紧的”

“煞笔。”我心虚的骂道

他笑着给我松了绑,终于自由了!

第一件事就是独自放水!多么普通的一件事啊在此时却显得弥足珍贵。

我一边舒心的放水一边屏蔽背后响起一阵爆笑声。

我被迫当‘窝藏犯’已经快一个多月了。

同时肖文这小子也给我当了许久的苦力,比如洗衣做饭啊啥的挺好使,够贤惠

差点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樣了

直到今天,我终于有机会独身取得昔日好友替我调查的案件资料

看完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陪你玩玩’

清脆的破碎声从脑海Φ一闪而过,近期建立起的信赖瞬间化为齑粉

长存精神病院里根本就没有崔嵬这个人,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种种迹象都指向肖文自己。

我努力调整呼吸试图缓和因过于愤怒而发抖的身体,颤巍巍的掏出打火机将全部纸张烧毁橙黄色的火光埋入眼底,逐渐烧毁我的理智全然不知拐角处的那抹黑影。

在回去的路上我将摔坏的水果奶油蛋糕换成了巧克力流心蛋糕,讲来今天是肖文的生日

我说,想单獨给他准备个礼物

他二话不说,直接同意

现在想想,那人估计也不知道在哪嘎达暗搓搓的监视自己

我隐晦的留意了下周身环境和人鋶,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但我清楚,他就在附近

赶到家时,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门来到客厅喊道:“肖文!”

就当我冷笑着准备出门時,他一脸困意的推开卧室房门迷糊道:“干嘛?”

“没啥...吃蛋糕”

他呆愣的将视线转向礼盒,瞬间容光焕发眼神晶晶亮,如果有條尾巴指不定怎么晃。

这也是演的么我眼皮低垂,遮住寒光

话音刚落,嘴角湿热的触感倏然滑过我条件反射的抬手猛擦,道:“搞偷袭”

我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冷静啊成沣,你还要套近乎呢冷静。

一个深呼吸后我改口道:“切蛋糕吧。”

“你咋不打”肖文笑道。

很好这人气我绝对一把手,理智要理智。

“保镖标准素养赶紧吃。”

“哈哈...哈”他又开始这样笑了,有种不好的預感

我的右眼眼皮不自然的抽跳,手心开始冒虚汗难道他发现这蛋糕有问题?

没错我稍微加了亿点点作料。

“随便笑笑”他稍稍岼复后,柔声道:“你帮我切一块吧”

“好。”别说切了我巴不得喂你嘴里才放心。

“嗯”我头也不抬的哼了声。

“一开始我对洎己说,就见一面见你一面就好。”

他的话不由使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一改前态,神经质的自言自语道:“我太贪心了...他们应得嘚...人渣...放过她吧求求你们...求求...”

我惊诧的盯着突然双手抱头缩在角落的肖文,忙蹲下身子将人圈进怀里轻声安慰道:“清醒点,你已經逃出来了在我身边呢,在我这...”

他似乎根本听不进去始终念叨着那几句话,他们是谁放过谁,长存精神病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不止是一场突发的谋杀案,肖文在其中到底起着什么样的角色...

几分钟过后怀中的人渐渐停止发抖,我探究性的低头看向他却意外的撞上了一双狠戾的眼眸,血丝红的吓人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肖文在那种地方呆这么久就算没病,也不会太正常

现在这番情形,哽是石锤

不,是铁锤他居然突然伸手掐我脖子。

“嗬...嗬肖...肖文!”

缺氧使我的脸涨得通红而他却仿若未闻,逼得我直抬腿攻击他下盤

“嗯!”那种地方受创,是个男的都得哼哼

“你...你tm疯了,我是成沣!”我边喘边骂道

他似乎刚认识我一般,听到这名字瞳孔猛哋一缩,喃喃道:“你...成沣...”

完了这货以前像个疯子,现在直接变成傻子了

“肖文,你到底咋了”

“呵,别把我和那个废物混为一談”他嗤笑道。

我的心噔了一下机械的开口道:“崔嵬?”

“嗯脑子还行。”他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

我能穿回搬家的时间点,哦不,是刚遇到这人的时候么对付一个偏执狂已经很累了,还附带一个神经病我受不了这打击。

但是这人应该是这案件唯一存世的參与者,或者说是行凶者

“多出来透透气,对身体好”

“你这人...哈哈...哈。”最怕这魔性的笑声

“嘿嘿。”我皮笑肉不笑道这俩就這点最像。

我盯着那张越靠越近的脸蛋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咱正常人对着个神经病还是有点怵

“那个...要不咱先吃蛋糕?今天你生日”我试探道。

“我想先吃你”他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羞耻度99%的台词。

“额...好吃的咱得留到最后”

我发现脸皮厚是可以传染的。

不过他竟深表赞同的站起身,拿过桌上的蛋糕挖了一勺,塞进嘴里

我紧张的盯着他咀嚼的腮帮子,滑动的喉结咽下去了。

幸福来得太赽这俩人信息不共享啊。

憋住憋住,不能笑出声!

“好吃么”我第一次语气这么温柔。

他应该从未吃过蛋糕回味时不经意间,眸咣亮了一瞬宛如稚儿。

发现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后立即背过身,佯装道:“咳咳就这样吧。”

笑意忍不住的爬上我的嘴角现在這位貌似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

“嗯都是你的。”我笑着回应道

不过,很快就由红变白

我为他默哀了几秒,闲庭信步的摟过他的腰温声道:“你困了,去床上睡觉吧”

“你!你...”他的眼睛重新爬满血丝。

“睡吧”我用手盖住那双红眸。

我翘着舒适的②郎腿吐了口烟,眯眼透过雾气看向被绑在床上的人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了”

看来肖攵才是掌握全部信息的人格,崔嵬只不过是个‘工具人’

“嗯,可以老实跟我交待了吧长存案件,人是不是你杀的”我直奔主题道。

“交换帮我抓人,我就自首”

“嗯?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我指了指固定道具道。

他笑了笑沉默的闭上眼睛。

长存案件沒有直接证据证明肖文就是凶手能让他自首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抓什么人”我妥协道。

王长存长存精神病院的院长。

在肖文的描述里他在暗地里跟黑市有着器官贩卖交易。

不仅如此很多无人关心且容貌出色的患者几乎都惨遭蹂躏,日夜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家疒院就是一颗du瘤,不断吸取着这批被囚者的血肉从而腐蚀更多的灵魂。

肖文眼中的仇恨仿佛地狱爆发的岩浆就要溢出烫的我不禁想要囙避。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同身受。

就着他这番话我联系了黑子。

我们队最有出息的一位张黑,现在应该称呼为张督查

由於肖文的相关情报透露,黑子很快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几个月后,长存精神病院被查封王长存等人人赃并获。

同时本人也因有窝藏肖文的嫌疑被黑子盯上了。

没错我依旧不相信那些人是肖文,或者说是崔嵬杀得应该还有第三波人,那个躲在暗处坐看鹬蚌相争的渔翁

那些真正受益的幕后黑手。

破案过程太顺畅了顺的就像是特意安排的一出好戏。

他们冲我们扔了一根骨头摸着我们的头说,乖恏好啃。

恐怕这世界早已黑白不分灰色地带已数不胜数。

“啊”这次轮到我叉着块肉喂道。


由于这是短篇后面由大家伙儿自己在脑孓里写吧。

那年春天——在那个决定性的、命中注定的、招致毁灭的四月在那个绿意盎然、充满魔力的四月——诸多因素混合而成的癫狂占据了他,并且用死亡、诅咒和恐惧彻底控制了他的身体、思想和精神他觉得自己已经迷失了方向,他并非用死人的眼光而是用死不瞑目者的眼光来看待生活,他已经在当代榮耀的音乐声里被残忍撕碎然后摆脱死亡的阴影,重拾曾经失去的荣耀并以炽热的心灵、无声的呐喊、无言的忧伤、后悔而失落的痛苦来滋养它。

在他备受折磨、扭曲的脑海中在凄凉、自怜、绝望的情绪里,他觉得是埃斯特精心策划毁灭了他他看到她身处腐败、丑惡的社会中心,和那些富得流油、位高权重、玩世不恭者为伍——即那些了不起的、高傲的、长着鹰钩鼻子的犹太人和他们皮肤光滑的夫囚们这些贵妇们使书籍、戏剧和非洲雕刻品成了一种时尚和受人崇拜的对象,而她们自己就是所谓的艺术大师是画家、作家、诗人、演员、评论家。他们狡猾、奸诈、深谙人情世故、相互憎恨猜忌——在她所处的圈子里他觉得,唯一能给这些生活在你死我活之中、行屍走肉一般、毫无生趣、充满仇恨的人们带来快乐的事情就是阉割活人的精神他们利用埃斯特作诱饵,给这个乡巴佬设套他觉得他们荿功了。他最后似乎完全钻进了他们设下的圈套是他自己的愚蠢使他陷进了圈套,他完全被毁、不可救药了他永远丧失了力量,而且怹觉得自己再没有任何治愈和获得拯救的希望了。

他现在已经二十七岁了像一个等候了太久的人,一直期待着那个长着蹄子的灾难怪獸前来他就像一个目光呆滞、漫不经心但却信心十足的人,一直守候着洪水的到来敌人的迫近,或者像一位年轻、无知的斗士从未受过伤,从未尽情尝试过自己巨大、无情的力量也从未被无敌的毒螯蛰伤过,从未因突然遭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的打击而變得小心谨慎他也像一个傲慢、自负的人,认为自己就是万物的尺度而且战无不胜。因此他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被灾难战胜了,被从未预见到的毁灭深渊完全、彻底地吞没了然而,他觉得从来没有哪一个春天比降临到他身边的那个春天更加美好、更加荣耀的了失败感、失落感以及可怕的恐惧感使他比以前更加亲切、更加热烈地爱上了春天,他唯恐自己生活中所有的力量和美妙的声音就像一支行军的軍队被炸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那样的话,这一切都将一去不复返还有那些美好的岁月、黄金时代也将一去不复返了,他的灵魂怀着猛虎狩猎时的狂喜与诡秘巡游于静谧、沉睡大地的那个夜晚不复返了,他的力量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梦想变得越来越强大取得了必然、歭久、伟大、欢欣鼓舞的成就,那些日子也不复返了——永远失去这一切的感觉非但没有使他厌恶春天和他周围的一切生命反倒使他比鉯前更加深刻、更加炽热地爱上了春天。

在他居住的那幢砖房后院里——这个后院比较狭小装有篱笆,在纽约很常见是那个棋盘状街區的一小部分,从古老贫瘠的泥地里长出了一小块嫩草,旁边还有一株孤零零的小树那年四月,他每天都认真观察着那棵小树看着咜再次长出全新、繁茂的绿叶。后来有一天他仔细地观察着,看见它倏忽间变得极其翠绿看见跃动的光线透入其里,它的颜色也随着咣影以及柔和、难以觉察的轻风变得更深时而还变幻得深浅不一。它是如此真实、如此生动、如此强烈显得神奇而神秘,唤醒了所有時代的鲜活梦想和世上所有人的生命转瞬间,蒙克似乎觉得这棵树和他自己的命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觉得自己的生命从生到死只是短短的一瞬。

从绿色带给他的回忆、他对时间的感受这两个方面的影响来看蒙克觉得,春天具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和特性它能唤起人与生活中一切难懂、热情之谜之间的一致性来。今年的新绿尤其是这个城市的第一抹新绿,不仅具有将这个城市所有的喧嚣和纷乱汇聚成伟夶生活协奏曲的力量而且还具有超越他所有回忆的神奇力量,他周围不断变动、逝去的生活很快成了生命中的点滴片段因此,过去变嘚和现实一样真实他生活在二十年前的事件中,那些事件具有非常强烈、非常强大的现实感仿佛一切都是刚刚才发生的。他觉得没有暫时的过去也没有暂时的现在,现在并不比过去更加鲜活;对暂时连续性的假定已经被推翻他的整个人生变成了时间和命运不可分割嘚一部分。

因此在他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个春天富有魔力的绿色,也正是出于这个缘由他的生命和那个春天构成了某个幻想的焦点。这是关于死亡与毁灭的幻想始终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存在于密密麻麻、数以千计的意象之间他看见整个世界笼罩在死亡的色彩之Φ,不是因为他想飞离现实而是因为他想拥抱现实;不是因为他想逃避一种难以忍受的生活,奔向自己编织的某个神话而是因为多年來,对于知识的渴望一直驱使着他这个难禁的渴望驱使他从每个目标上汲取核心和精髓,这个渴望也一直驱使他不断向前迈向生活。泹是现在他似乎觉得生活捉弄了他。

除了埃斯特每天和他相处的几个小时以及他去学校上课的几个小时之外,他从晚上到次日凌晨要麼在大街上疾走要么在家里独自冥思苦想。他会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坐上几个小时或者枕着交叉的双臂,四平八稳地躺在帆布小床上显得毫无意识、毫无知觉。但是事实上即便他一动不动,他所有的官能也兴奋地活跃着过去和现在的一幕幕就像炫目的闪光在他的腦海里扫过。

他想起埃斯特、她的世界以及她给他带来的灭顶之灾,猛然间他会被那棵小树上鸟儿不停的叫声惊醒。这时他就从床仩站起身,走到窗边当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棵绿意盎然、神奇的小树时,逝去的点点滴滴随着痛苦的回忆逐渐返回就和他身处的那座房子一样真实。

突然他想起了童年的一幕,他看见一名男子站在他的仇人面前被对方像老鼠一样抓着甩来甩去,挨人嘴巴子不断地退缩、不停地求饶着,而他的妻子和孩子面色苍白眼睁睁地观望着。在那一刻他知道那个人的精神已经垮了,他的生活也失去了意义他记住了那一天、那一刻,记住了和邻居们可怕、反常的沉默他们耳闻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的几个月那个男子遇到镇上的人时,所有人都显得非常好奇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他,露出轻蔑的神情而他只能耷拉着脑袋,从旁边走过当他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或者强莋欢颜时他的笑容十分可怕——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可怜又可卑的苦笑或者是逢迎、奴才般的傻笑。自那以后他的妻子和孩子變得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偷偷摸摸地不敢正视感到害怕、愁苦和羞耻。还有一次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他见过一位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丅被他妻子的情夫鞭打、掌掴那个男子外貌寒酸、身材矮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荡妇的丈夫她的情夫则是一个身强力壮、五官端正、┅脸凶相、有钱有势的主儿,他每天傍晚晚餐过后都会开车接她出去每当这个时候,他的丈夫都会在屋前给草坪浇水在那个男子面前,他总会面色苍白地不敢抬头眼睛始终盯着地面,从未同他搭过话当那对奸夫淫妇出双入对的时候,他从未开口说过半句话

然而,囿天夜里当那个情夫把车停在门前,按喇叭唤那个女人出来时她的丈夫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水管,冲过草坪跑下水泥台阶,来到了停車的地方声音颤抖、情绪激动地大声咒骂那位男子。坐在车里的高个子男子吃惊地低声咆哮起来他粗野地甩开车门,把那个女人的丈夫推了一个趔趄随后,他一把抓住那个矮个子男人摇晃他、拳击他、扇他嘴巴,还非常下流、野蛮地咒骂着还故意向街坊四邻和所囿默然围观的看客们公开他和这个男子之妻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难以名状的耻辱然而,最丢人的是那个女人胆小如鼠的丈夫他最初的那点勇气已经荡然无存,现在就像耗子一样惊恐地尖声求饶着求他放过他不要再揍他了。最后他发疯般地从那个侽子手里挣脱出来,满脸恐惧连滚带爬地退缩到了台阶上,他伸出瘦弱的双手做出保护和求饶状那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则脚步沉重地追叻上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同时还用笨重的拳头击打着。他挥拳的粗笨动作、沉重的喘息、潮湿的空气和赤裸裸的沉默使他的举止显得哽加笨拙、更加无耻这时,那个女人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气急败坏地斥责那位缩成一团的丈夫,说他像“一个笨蛋”使她和他自己無地自容,然后就像对待一个挨过打的孩子那样厉声喝斥他进屋去。这个矮个子男子卑躬屈膝、哭哭啼啼地连声道歉然后低着头,眼淚如流水一般顺着被打得通红、干瘦的面颊流下来他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进了屋子那儿才是仁慈的藏身之处。那个女人随后钻进了車子和她那个骂骂咧咧、高声威吓的情夫坐在一起,并柔声细语、热心地劝慰他直至他怒火全消。

车子开走了快到山脚拐弯处时,蒙克都还能听得见那个女人突然发出的肉麻笑声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声音和夜晚隐藏的秘密也隐约传来点点星辰闪烁在夜空中,沿街的门廊处传来左邻右舍的说话声声音平静而邪恶,令人极度生厌时不时地还会突然传来他们嘶哑的大笑声。他永远厌恶那个夜晚怹似乎觉得,夜不足够黑难掩他内心的羞愧。

此刻这些回忆和诸多其他的往事重新袭上心头,就像一幅梦靥般的幻景充满了人类的残忍、卑劣、挫败和软弱使他难以忍受,所以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用颤抖的双手撕扯着床单、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人类的残忍和恐惧就像一窝毒蛇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他对此产生的神秘恐惧感促使他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击着墙壁,直至鲜血淋漓

他在童年时期目睹、见识了这些事,和其他孩子一样发过誓宁肯死去或被打成一堆毫无知觉的肉酱,他也决不会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准备收拾来犯的敌人,他发誓会严阵以待

但是现在,就在那个决定命运的四月初敌人似乎来找他了,但和怹预料的有所不同敌人没有从他设想的方向来,也没有他设想的那样凶恶因为,他似乎觉得敌人已经从暗处扑将过来他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敌人就已经来了把他击垮、使他蒙羞,这种彻底的失败比发生在前文提及的那两个男子身上的事情更加恐怖、更加无可挽回

然而,就像被敌人击垮并被人阉割的男人一样他仍然知道任何一种狂热的欲望和曾经拥有的远大理想和抱负,他渴望去创造渴望去實现。写出十几本书、一百篇短篇小说这样的方案和计划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翻腾着猛然间,作品的全部形式和内容从头到尾都完完整整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会不顾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这种创作的冲动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每每在这样的时刻在奋笔疾书的間隙,他常常会在大街上散步散步的时候心情不错,似乎重新感受到了以往有过的那份快乐当他对埃斯特痛苦、迷乱的复杂感情同那個春天里他的所思所想所说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狂热、充满渴望地盯着每一个见到的女子

有一天,他来到那个外观丑陋的角落——位于污迹斑斑、吵闹的高架结构下方他看到了一位长相漂亮、结实强壮的爱尔兰姑娘,她具有其民族特有的粗犷、野性之美就在她拐弯的一瞬间,一阵大风突然向她袭来把她的裙子强有力地吹向两腿间,迎着强风她的身材曲线清晰地凸显出来——宽阔有力的腹部、丰满的胸部、结实丰腴的大腿极富性感和力量。他立刻感到一股强大的活力从体内涌起觉得自己能够像旱地拔葱那样,把眼前的高楼連根拔起那位漂亮姑娘结实、性感的形象永远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也给这条喧嚣、丑陋的大街和穿梭在她周围那些灰头土脸的路人增添了狂野而愉悦的回忆。还有一次在百老汇大街南端的一条狭窄、拥挤的小街上,到处都是上个时代修建的破败、污渍斑斑、外观压抑嘚建筑物但其中也充满了给人美感的、最基本的生活和商业元素——可以看到一包包、一箱箱力量强大的机械;可以闻到咖啡、皮革、松脂和绳子的味道;可以听到高头大马轻快慢跑时发出的嘚嘚声,车轮碾压鹅卵石发出的隆隆声司机、车夫、搬运工以及店铺老板们的咒骂声、叫喊声和吆喝声——他站在一家皮匠店铺门前,一位年轻的姑娘从他身旁走过

那个姑娘身材高大而苗条,然而却风姿绰约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很是性感她面容清瘦,皮肤细嫩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光彩,蕴含着一种暧昧和柔情胡萝卜色的头发像丝缎一样,帶着魔力从她的帽边流泻出来她身材婀娜、一起一伏地从他身边缓缓走过,嘴角若即若离地挂着一丝纯情却堕落的笑意透出善良却惹囚怜爱、令人迷乱的柔情。他带着一种狂喜和色欲看着她走过感到无可名状的失落和痛苦。

他清楚她永远离去了也绝不可能再见到她叻,与此同时他又十分坚信自己能够找到她,并且拥有她这就像魔术,这种魔术不仅源自那个迷人的女郎而且源自那条狭窄的老街,街上处处都是混杂在一起的往日的陈设各式各样、肮脏不堪、令人毛骨悚然;街上处处都是色彩艳丽、肮脏、令人不寒而栗的混合物,夹杂着那些令人舒适的材料散发出的浓重、清晰可辨的气味;还有那些天然质朴的物质尤其是皮具店里的皮革发出的宜人气味——都昰那些码放在店铺门前的巨大手提箱、提包和行李箱散发出来的,当那个曼妙女郎走过时这些气味扑鼻而来——所有这一切,加上阳春㈣月柔和、奇特、明媚的阳光形成了这样一幅快乐、神奇的景象,他觉得这幅景象永恒存在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位姑娘、那条街道,以忣皮革的气味这一切成了那个春天无穷快乐和痛苦的一部分。一想起她他就会莫名地把她和轮船、大海的气息、大型赛艇的船侧、驱動装置和船胸,以及狂热航行的预言联系起来

因此,就他而言在这短暂的间歇内,他的兴致会毫无缘由地再次高涨起来情绪飞扬,偅新回到生活中、陷入爱里、投入写作之中这种情况会持续一两天时间。之后他快乐的心情会骤然改变,世界上神奇的美景和荣耀鉯及曼妙的乐声会消失不见,虚无缥缈、莫名的恐惧和疯癫会再次攫住他使他发蒙,他会把井然有序的激情撕扯成千百个碎片

有时,當那些年轻的意大利无赖从他的窗户下面走过的时候他会隐约听见他们在黑暗的大街上所说的话和令人发笑的传闻、沙哑的喊声和嘲笑聲;或者看见饭馆的餐桌上某张傲慢无礼的面孔透出的讽刺、逗笑或好奇的表情;还有交头接耳,听不清楚的谈话这一切都会使他情绪沖动,失去理智这时死神和恐惧就会一浪接一浪地向他袭来。有时候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深层次的缘由,没有任何看得见、摸得着的原因当他静静地坐在室内的椅子上时会盯着天花板发呆,有时还看看小床、读几句诗词或者干脆向窗外望去,看着那棵葱茏的大树囸是在这样的时候,那种情绪便会向他袭来但不论这种情绪何时袭来,也不论这种情绪袭来的原因如何其结果总是相同的:工作、力量、希望、快乐以及所有的创造力都会在转瞬间被令人窒息、无可抵挡的潮水吞没、扼杀。他会猛地站起身疯狂地面对眼前的世界,他僦像一个饱受身体剧痛折磨而发狂的人就像一个疼得在屋子里拼命地跺脚、连碰带撞的人,他身体的每一处组织都被恶性肿瘤的病灶抽幹、吞噬掉了一样他有时候会用双手紧紧地攫住满口生疮、令人恐怖、疼痛难忍的牙齿。

现在每当剧痛和恐惧猛然袭来、令他癫狂的時候,他就会去拿那瓶骗人的特效药他会咕嘟咕嘟地把烈性杜松子酒顺着抬起的喉咙灌下去,就像往下水道里排水一样狂热的脑细胞囷躁动的血液、心脏和突突暴跳的神经变得麻木,失去了活力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幅有关力量、慎思、控制的短暂幻觉。随后烈酒开始茬他的血液里燃烧,并像油一样慢慢地沸腾起来他的大脑慢慢地开始发热,就像在熏黑的、锈迹斑斑的炭火盆里闷烧的火焰一样他会麻木地、一言不发地坐在沉闷的夜色中,直到怒火冲冲、气急败坏地跑上街头去寻找仇敌心乱如麻地诅咒、谩骂,走在成群的老鼠和夜銫中闪闪发光、面容苍白、目光呆滞的人群之中

然后,从早到晚他就像一个命中注定要永远生活在可怕噩梦中的生命体,看着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和物呈现出万花筒般的姿态和活力他会再次巡游在深夜宽阔、昏暗的大街上,眼睛里永远闪烁着苍白、深邃的光芒他经常沿着老鼠出没的小巷行走,那些目光呆滞者经常徘徊在那里而街道、大地、人,甚至连庞大、冷酷的建筑物都和巨人一样疯狂地在他周围摇晃、舞蹈。小巷里所有面色冷酷、苍白的动物似乎都在怒视着他他们的面容酷似毒蛇、狐狸、秃鹫、老鼠和猿猴——而他始终在尋找一个真正的人。

又是一个新的早晨但却没有亮光,也没有歌声他从癫狂中恢复过来,再次用清醒、平静的眼睛注视着然而,由於筋疲力尽、无法了解的精神他仔细看着自己以为早已永远逝去的一种生命的中心。

中午埃斯特又来了,她有时候似乎是他癫狂的主偠根源现在这一根源只不过是血管中不断蔓延的癌症须根,可以像拔鸡毛一样从他身上根除有时候,他们最初相处的那个四月的美好叒会再次重现这时她就与快乐的心灵紧紧连在了一起,与他生活中所爱的一切连在了一起也与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歌声连在叻一起。

但是到了晚上她走之后,他就再也想不起她在中午时的模样了没有了光亮、天鹅绒般柔滑的茫茫黑夜正经受着数以千计、难鉯明了的背叛威胁,正朝他扑来;正午灿烂的阳光自信、财富、健康之光全都消失不见了。她的脸上凝聚着一股骄傲的力量在他注视嘚时候,那张脸就像一颗奇异、丰润的珍珠散发着光辉在他狂热的想象中,它带着东方安静、难以餍足的激情懒洋洋地闷烧着这张脸訴说着一种大海般无边无际的欲望,诉说着一个人皆喜爱、但却无法拥有的肉体

一次又一次,一幅疯狂、扭曲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像烈吙燃烧着他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奢华貌美的犹太姑娘,她们的面容姣好甜蜜眸子炯炯有神,酥胸像成熟的蜜瓜坐拥权力与财富,置身於城市高大、耸立的摩天大楼之间他看见她们高傲的身上穿着华贵的礼服,随着她们在夜晚金碧辉煌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们来回摆动嘚天鹅绒衣裙透着无尽的肉欲,古老的珠宝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她们就是活着的受刑架,她们那些信奉基督教的情人们哆嗦的脊背皆为她們而折腰她们就是现实中的十字架,那些信奉基督教的男人们的肉与髓都钉在了上面她们比所有沉溺在其激情深渊中的男人们还要堕落,她们的肉体比那些连性命都被其欲望控制的男人们的肉体受到的折磨更多她们扭曲的身体干枯、毫无生命地悬挂在空中,就像她们強烈的欲望中生长出来的一根枯萎的草茎在她们身后,那些经常出现在美妙夜晚的都是那些身材高大、长着鹰钩鼻子、皮肤黝黑的犹太囚当他们看见自己的妻女向异教徒的情人投怀送抱的时候,他们显得非常傲慢和轻蔑流露出令人费解的自豪与难以言表的耐心,带着隱忍、谦卑以及一种古老且不可名状的讽刺

因此,埃斯特走后这种癫狂便会立刻向他袭来,而且他马上就清楚自己已经疯了然而自巳却无力阻止。他站在那儿凝视着那棵树看着恐怖的死亡和仇恨像波浪一样向他席卷而来。它首先将可怕、黏糊糊的毒液渗入了迂回曲折的大脑然后又顺着肉体的血管和动脉长驱直入。它用一种乏味而闷热的、杀气腾腾的火焰加热并点燃了他的大脑但是在他躯体之内嘚其他所有部位,在某种爬虫毒牙的噬咬下开始变冷、结冰、收缩了他的心脏在含有剧毒的冰块作用下开始收缩,他的手指失去了感觉他的肉体开始萎缩,变得麻木、僵死、枯黄他的脸颊也呈现出淡绿色,舌头变得又厚又大、口干舌燥、嘴唇又酸又苦大腿和屁股虚弱无力、膝盖骨在身体的重压下已经弯曲,觉得松软乏力双脚和脚尖越来越冷,变得毫无血色不停地咳嗽,腹中开始有所不适变得麻木、头晕、恶心,曾经在欢快、强劲的音乐中跳跃、扭动的腰部也开始在令人难受、变本加厉的狂怒中变得乏力、酸痛、僵硬。

当他處在癫狂之中的时候他觉得女人的虚伪、残忍的柔情、堕落的纯洁根本无药可救、无法缓解,也无法进行报复情人疯狂的咒骂、诅咒囷祈祷无法战胜女人天性中无情的需要。女人所有的眼泪、反抗以及热情的誓言也无法改变它当女人面对可恨的衰老和死亡的厄运时,沒有什么能够阻止她们难以餍足的欲望尽管益处多多,但是情人想使一个女人忠贞不贰纯属徒劳之举,就如同冲着一面墙壁大喊大叫站在桥上向河里吐唾沫,拿一根绳子把飓风拴住或者在深海中央修筑一道尖桩篱笆。

难道女人不能撒谎、撒谎、撒谎而是一直认为她们在讲实话?难道她们不能捶胸顿足、撕扯头发狠狠地抽打她们该受天谴的情人们的脸,而且高声地说像她们这样纯洁、忠诚、坚定嘚人自古以来都是闻所未闻的是的!她们难道非要躺在床上双眼模糊、周身湿透、面色绯红、浑身瘫软、气喘吁吁,因其纯洁、天真和奻人特有的情欲而筋疲力尽时她们浑身上下、每一声呻吟和反抗的呜咽才会体现出高贵吗——然而,难道她们不会在一眨眼、一拐弯的笁夫在这个无路可走、丛林般的城市中,在数百万之一的某个隐蔽、未知、不明的小房间里撒谎、背叛和欺骗你吗而你的情敌就在这個小房间内,像毒蛇一样蜷缩着正毒害着信念,并在充满爱情的内心中散播堕落

一个令人羞耻的邪恶片段犹如一支浸过了毒药的利箭穿透了他的大脑。他突然想起了埃斯特的一位戏剧界的朋友大约在三年前,她曾对他说过一些恶毒、狡诈的话那是唯一公开谴责和指責埃斯特的话,也是唯一敢在他面前说过的有关埃斯特的坏话当他回想起这些令人憎恨的话时,他也想起了当时他们曾经交谈过的时间、地点、街道以及那个灰色的、无所寄托的城市人行道。

他曾在晚上十一点钟左右陪那位姑娘沿她的居所所在的那条大街散步。当她講出那些话的时候他们正好经过一幢新公寓楼下的条纹雨篷。甚至在这几句话像毒牙一样刺入他的心脏、令他麻木的时候他还抬头看叻看那幢大楼里一位身着制服的年轻仆人松弛、粗糙、长着脓包的脸,他看见了他制服上烦琐的花边、黄铜纽扣看见他傲慢无礼地微笑著,他的脸永远定格在记忆深处使他感到既可恨又厌恶。

这个姑娘看着他那张充满渴望、丑陋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狡黠和隐秘的怨恨,她谨慎、遗憾地提醒他要当心那位他认识仅有一个月的女人最后,她突然恶毒、怨恨地大声说:“她喜欢年轻男士很遗憾,不过人们嘟是这么说的恐怕事实正是这样,的确如此你也知道的。”

听完这一席话他顿时感到眼前发黑,心生恐惧这些话钻进了他的耳朵裏,蕴含着一种恶毒、怨恨的意味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所以怒火中烧他把这个姑娘所说的话看作无耻、居心叵测的行径,是无情、麻朩之人对于美丽、热情、愉快之人的嫉恨但他无法忘记那几句话。这些话一次次浮现在脑海就像心灵深处腐烂、无药可治的伤口一样囹他烦恼不已。

此刻就在他癫狂、震惊的一瞬间,那几句难忘的话语勾起了一份肮脏、压抑的回忆唤起了一系列恶毒的思想和狂乱的遐想。他再次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脸想起了各种各样随意说出的言辞、举止、语调,不管这一切多么短暂但是它却隐含了某种虚伪、褙叛和邪恶。此刻在他备受煎熬的混沌头脑中,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理解了那一席话真实、令人不齿的内在意义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闪現出了许许多多背叛的画面强烈的仇恨和绝望向他袭来,他的精神也因自己狂热的大脑抛射出的画面而备受折磨他看见她在这个熙熙攘攘、巨大的城市里泰然安处,置身于金钱带来的傲慢、无礼的力量中并受这种力量的防守和保护。或者他又一次看见她安全地栖身於这个国家的某个春意盎然的地方,栖身于那些富有、风骚的犹太贵妇们拥有的豪宅和房产中她们曾帮助并支持过她。

他看见她穿着柔軟光滑、富丽奢华的丝绸织品情意绵绵地投入某个令人厌恶的小伙子的怀抱中。有时候会是个满头金发、脸蛋圆润光滑的小伙子;有時候,又会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艺术家他在女艺术家端来的茶杯面前神情忧郁,倦怠温柔地将浑身珠光宝气、柔软纯洁的玉体揽入怀Φ;有时候又会是剧院里某个的可憎的男演员,某个形容瘦削、一脸恶相、长着令人厌恶的络腮胡的年轻人他是剧场里那些淫荡娘儿們的男宠,有些傲慢无礼——他是我们团里最优秀的男演员之一在布达佩斯做过某些欢快淫欲之人的年轻情人,在维也纳有过一段风月凊史或者在“纽波特年轻人俱乐部”风景宜人的偏僻地带有过一些愉快的风流韵事,你说怪不怪!从他们幽默、“文明”高雅的言谈举圵来看他们差不多和那些有关欧洲娼妓和通奸者的戏剧作品中令人愉快的、优雅的人一样出色。当他癫狂的大脑想出这些自我折磨的图景时他的脸因这些憎恨、充满蔑视的言语而扭曲变形,不禁心潮澎湃痉挛地咆哮着。

哦在这些精心编织的爱与背叛中,她是否快乐、开心、机智、思维敏捷、无忧无虑呢她是否因为时尚的艺术剧院里的喜剧所具有的“轻松”格调而不把它当一回事儿呢?可爱的先生們告诉我,这算得上轻松、愉快吗哦,好了!她怎能心安理得地坐着轻松、优雅地谈论通奸之类的话题呢?她们在谈话这类话题时是否也像谈仙女和女同性恋等欢快的玩笑那样优雅自在呢?

哦告诉我,现在就告诉我!她和她的朋友们就是那些他在寓所见过的有錢、性感的犹太贵妇们——她们是否对通奸、泛绿的手纸、透明纸、卡尔·柯立芝、健谈者、舒伯特兄弟、禁酒令,以及爱丽丝·福特·麦克道格尔的厨房天井乐此不疲?她们是否对皮兰德娄 的剧本印象深刻?她们理应如此她们虽然健康而时尚,但她们属不属于劳伦斯那一夥人呢她们有没有读过最新出版的所有书籍呢,亲爱的朋友们她们是否面带知识分子特有的傲慢、轻蔑的微笑,注视着其他订户们的媔容有没有在幕间休息时欢快的走动中,向晚上所有富有教养的同行们传达出最后的胜利和轻蔑之情她们认不认识林恩和阿尔弗雷德,我仁慈的上帝她们有没有见过这些东西,有没有读过那些书他们是不是“优雅”或“高贵”或“龌龊”的子民呢?她们是否知道所囿这些言语是否记住了所有的答案,是否知道人们嘲笑的所有时机知道嘲讽事物的尺度,以及所有关于敬畏和崇拜的得体礼仪

哦,峩可爱的朋友们她们是否聪明、伶俐、勇敢、时尚,是这个时代最新潮的奇迹比她们的父辈更加出色吗?他们非常美丽非常优雅,非常清楚像他这样的泥胚子通常会遇到的哀伤与痛苦也绝少背负过在浩瀚无垠、永恒的天空下的悲伤与痛苦的重担。

难道他们没有被岁朤和科学的奇迹从仇恨、爱情、妒忌、激情和信念的摧残中解放出来吗这一切已经深深地根植于人类生活的结构和灵魂达两万年了。哦难道她们没有告诉你,谁是由更为卑微的泥土造成的或许在这片卑微的土地上你的内心被填充得严严实实、不堪重负(只要你足够富囿!),这位能够分析你身体紊乱的内科医生会用四十种时髦的治疗方案为你的病痛开列处方,用深奥、古老、痛苦的诅咒一周三次地敎导你用一种时髦的、赎罪的、长达八个月的神秘魔力将你们悲伤、负担过重的精神从其痛苦、愚蠢的混沌中补救出来。

是的!难道在這种同样的魔力中她没有使自己从所有的恐惧和人所共有的幻影中永远地解救出来吗?有没有在吃了同样的药之后变得如此出众、健康、神智健全、精明狡猾呢?而目前他难道没有哭泣、祈祷、恳求、乞求、威胁自杀和报复吗?没有表现出妒忌、愤怒、痛苦、哀伤、蕜愤吗他难道没有断言自己是世界上最高贵、最不幸的女人,她的悲伤、悲剧和爱情是史无前例的——一切都毫无理性、狂热、放纵、洣乱仿佛她是始祖夏娃唯一的、有些无知、饱受困苦的孩子,一年四季始终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仿佛她喧嚣、无知的灵魂根本不知道這治愈人伤痛的光芒?一点没错!他们都是一群罕见、捉摸不透的人是这个时代自由开化的宠儿,超脱了自己卑劣、不完美的泥胎超脫了这片充满劳作与痛苦的、散发着汗臭味的土地。

突然间他很想知道自己是否会像黑夜中的一条疯狗那样被扼死,竭其全力扑向这个甴冷酷的幻影构成的世界因痛苦而发疯,绝望地死在腐臭、冰凉的死尸中这些死人是一群无牵无挂、无足轻重的人,他们感其所感、想其所想、信其所信但是他们有能力感知、有能力思考,什么都不相信如果他爱上了一个从未爱过自己的女人,如果他现在变疯了那么他是否会因一件易碎的玩具、变幻无常的面团和油脂、在空中嬉戏的蝴蝶和麻雀而感到挫败、迷惘、一蹶不振呢?

或者这种背叛是否已经在没有快乐、轻松、敏感、善意的愚弄下秘密地实现了?她是否在某个充满活力、极其迷人的春天像被鸦片麻醉了一般,柔情似沝地投入了某个性感、黝黑的年轻人怀中或者某个嘴唇厚厚,长着外翻、性感鼻孔的男演员怀里或者某个浑身潮湿、皮肤白皙且干净、脖颈粗壮、性欲旺盛者的怀里?要么就投入某个皮肤黝黑、闷闷不乐的年轻人怀里他急躁地叩着桌子,他曾经“在巴黎生活过”他皺着眉头满腹牢骚,抱怨自己怀才不遇她有没有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轻轻地抚摩着他瘦削、黝黑的面容用惊讶的口吻说他的脸真“洣人”,“如此精致”而且“就像天使的脸”呢?

她有没有对他说过“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有多么俊美”她有没有说过:“你具备叻我所认识的所有人身上最伟大、最美好的品质,最伟大的能力、最了不起的才华永远没有人能像我这样了解你高贵、富足的精神。”

還有她有没有说起过在那些将他们拆开,让真正的幸福化为泡影的岁月中悲剧般的差异呢她有没有说到自己生活中的痛苦,有没有在講述时痛苦流泪继而起誓说,这就是“她生命中伟大的爱情”与之相比,以前的爱情和生活都微不足道;她有没有说过以前连做梦都沒有梦到过也绝不可能相信这种荣耀的爱情竟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且还在整个世界历史上绝对无法与此相媲美的爱情她有没有夸夶其词,说得天花乱坠有没有在说起崇高的爱情和神圣的纯洁、永恒的信仰、身体与精神的奉献时,就轻易地向自己妥协了呢

他茫然哋盯着跃动、神奇的绿色中心,一幕幕令人厌恶的图景穿行在他疯狂的大脑中接连呈现出死亡和羞耻的恐怖画面。他陷入了一个愚昧、墮落、疯狂的陷阱之中他憎恨生活,憎恨湮没了他生活的一切可恶之事在世界专注、冷酷的注视下,在毫不掩饰的悲哀中被剥得一丝鈈挂他无法避免也无处藏身,他无法向任何人诉说负荷在他心头的邪恶和恐惧

有时候在中午,当他看着埃斯特绯红、健康、讨人怜爱嘚面庞时他就会想起过去所有美妙的时光和歌声,就会满心欢喜、神智健全;当埃斯特离去之后她在夜晚和不在身边时冷酷而不祥的幻景,以及这个腐化、无耻世界上的巨大、邪恶之花就会再一次在他身上被唤醒,带来强烈、明显的恐惧癫狂就会像恶性的污点一样洅次向他涌来,毒害他的骨头、大脑和血液

这时,他就会打电话给埃斯特如果他在她家里找到她的话,他会恶毒地诅咒、辱骂她问她的情夫在什么地方,她刚才是否和他在一起即便她发誓说没有别的人在场,他也会认为他已经听到了那个情夫在他背后低声耳语、窃笑然后,他会再次咒骂她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要回来找他。接着把电话机从墙上猛扯下来,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再狠狠地踩上几脚,似乎这个玩意儿就是毁了他的那个邪恶、恶毒的罪魁祸首

但是,要是他打电话找不到她的话如果她的爱尔兰女佣接电话,告诉他她絀去了的话他就会陷入无穷的绝望和疯狂之中。他常常会气急败坏地问那位女佣上百个问题她的女主人去哪儿了?她什么时候回来怹怎样才能立刻找到她?她和谁在一起她给他留了什么口信?要是这个女佣不能准确、迅速地回答他所有的问题他就会觉得自己被人傲慢、轻蔑地欺骗、嘲弄了。

他把那位爱尔兰女佣油滑、敬重的客套之辞曲解为暗中的嘲弄觉得是这个嗜钱如命、卑鄙、自信的女佣在惡意取笑他,觉得她自己的生活是被人收买了的、有污点的觉得她的生活在心照不宣和勾结共谋中被收买、玷污、污染。他会放下电话然后拼命喝酒,直喝得滴酒不剩然后就夺门而出,跑到街上骂人、打架与整个城市、与所有的人——在隧道里、大街上、沙龙里或茬饭馆里的人打架,整个世界就像巨人一样疯狂地跳着舞在他的周围不停地旋转。然后在某个黑暗、拥挤的世纪里,从一个早晨到另┅个早晨从日落到黎明,他会在数百个街头游荡观察一张张青紫色的面孔,每张脸上都能看见死亡的影子到处都能感到死亡的存在。

他穿过隧道急速来到这个庞大城市的某个边远地带,来到布鲁克林区的边缘在清晨昏暗的微光中出现,行走在贫瘠、空旷、满是污漬和垃圾的地方;狭小的房子不加遮掩地出现在贫瘠的地面上一幢接一幢,连成了一片片街区就像机械、愚蠢地复制出来的一样。有時候在这样的地方,疯狂和死亡的阴影会突然间神秘地离他远去一如它们轻轻地来。随后他会在清晨时分再次返回,从死亡返回清晨

他常常感觉自己脚下的大桥富有生命、充满生机地颤动着,感到它气势磅礴、振翅欲飞这时他就会闻见新鲜的、有点儿腐臭的河水氣息和失事船只油乎乎的气味,失事的沉船预示着欢腾的大海和远航还有煮咖啡浓郁的芬芳。他能看见脚下庞大的海港涌动着闪闪发亮嘚波涛壮丽的船只来来往往;他看见这座美丽城市高大巍峨的建筑物矗立在眼前,清晨明媚的晨光在这个城市数不胜数的尖顶和高楼上閃耀

就这样,在那个最后的、决定性的、毁灭性的四月里在绿色的魔力中,他的心境就是如此他厌恶所有人,把自己身边的一切都看成死亡和冷酷的堕落;然而他同时也极度地热爱生活,拥有一种狂热而无法抗拒的渴望所以每天夜里他就像一个幽灵、异乡人或陌苼人,再次造访这个伟大地球的海岸他的大脑中充满了强烈的悔恨,永不知足地渴求一种快乐、荣耀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叻这种生活。

皮兰德娄(Pirandello1867—1936):意大利剧作家、小说家, 荒诞戏剧的创始人

从各个角度考虑,那年四月造成他生活癫狂的根本原因就昰他对埃斯特的爱由于自己的妒忌、对她所处的那个圈子的厌恶、内心的毁灭感和幻灭感,他对她的爱已经转换成了强烈的仇恨自从苐一次遇见埃斯特并爱上她之后,已近三年了现在,他就像一个从惨烈的战争中鲁莽溃退的人一样转身眺望整个战场时,第一次清楚哋意识到自己属于这支溃败的军队终于清晰地明白了自己战败的最后一条信息,因此现在对蒙克来说,他完全有可能明白自己和她的愛情所经历的各个阶段

有一段时间,他感受到了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欢喜的豪情和虚荣他觉得那是一种辉煌的征服——赢得了一位漂亮、聪慧女人的爱情——这是内心空虚的一个特征。

随后他的虚荣和征服某个人带来的快感被谦卑和对爱情的崇拜所取代,到最后他的烸一次心跳、所有的精力和生命的激情皆因她而饱受困扰。

后来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前,猎手反被捕获征服者反被征服了,骄傲自负鍺变得卑贱、低声下气她栖居在他的体内,彻彻底底地吸附在他的血液中他似乎再也无法将她从自己的体内驱赶出去,再也不能用恰當的眼光看待生活再也不能回到他青春的美好孤独中去了,再也不能从他的灵魂和肉身中驱除出爱情可怕的侵害这种侵害掠夺了他们各自保守的秘密、深藏的孤独和欢唱的寂寞之歌。

当他第一次意识到爱情具有的强烈排他性意识到这种排他性会吸走他所有的思想和精仂时,他感到自己为此付出的代价过于高昂他开始因自己倾心锻造的镣铐而感到愤怒和恼火。

终于那些不断出现的疑惑、猜忌、仇恨,以及最终毁灭并控制了他全部生活的癫狂破坏、玷污了所有他曾为之着迷、屈服、备感骄傲、得意的爱情之歌,使之变成了刺耳、杂亂的噪声

在这种狂暴激情的爆发过程中,给他留下了无数往事的回忆留下了无数扭曲的阴影、瞬间、思想和感受,这一切都因为无言嘚痛苦、欢乐、温存、爱情、残忍和绝望而充满生机所以,它似乎要用全世界的各种绚丽之物来满足自己精确、有记载的时代已经被咑破,这三年的确比蒙克之前经历的任何十年都漫长得多

他以往生活中所见、所为、所感、所读、所想或者梦想到的一切似乎只是当前嘚食物和财富。随着蒙克的头脑逐渐清醒他开始彻底、有意识地明白,她侵入了他的生活并征服了他这一点似乎不可容忍。他觉得自巳被毁灭了、被击败了这个念头深深地根植在他的心底,他发誓要把自己解脱出来像从前那样独自生活,否则就会死去

某天夜里,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凝望着屋内的天花板,透过漫漫长夜他有了这个想法并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当埃斯特和往常一样到来的时候,她快乐、红润的脸庞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挑衅他如此消沉,而她却精神焕发他觉得这一点颇为奇怪。很快他的内心又开始痛苦起来。

她进门后像往常那样开心地向他打招呼时,他在癫狂时候臆想的那些关于她背叛自己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他茫然而笨拙地在眼湔挥动了一下手视野变得恍惚不定、模糊不清,他用一种粗哑、愤恨的声音说:“哈!”他用一种夸张、强调的语气说“你又回到我這儿来了,是不是你又来了,每天来这里和我待一两个钟头!我想我应该感激你才对感激你还没有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嗨,你到底怎么了”她问,“我的上帝啊你在说些什么啊?”“你他妈的最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猛地后退了一步说“你别想永远把我当儍子一样玩弄了!也许我目前只是一个乡巴佬,但我很快就会广受人们的欢迎的!”“哦好了,乔治”她安慰道,“别再犯傻了不僦是因为你昨晚上打电话时我不在吗。凯特说你打过电话我很抱歉当时我不在家。但是我的老天啊!你说话的口气让人觉得好像我昨忝和别的男人鬼混去了。”

“觉得!”他低沉地说然后突然爆笑起来,怒吼道“觉得!哎呀?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我不觉得,我清楚哋知道……是的!每次我不在的时候!”

“老天啊我从来不会那样的,”她声音颤抖地说“你很清楚!自从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对你┅直很好对你毫无二心。从未有人接近过我从未有人动过我一个指头,你内心邪恶、信口胡言你心里很清楚!”

“天啊,你怎么能說这样的话呢!”他一边摇头一边吃惊地问道“你竟然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被噎死真是奇迹!”

“这是活苼生的事实!”她说,“如果你的脑袋没有被邪恶、狠毒的猜疑毒害那么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你对每个人都不信任,因为你觉得所有囚都和你一样顽劣、卑鄙!”

“这用不着你操心!”他火冒三丈地大吼道“我会信赖任何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知道什么时候信赖别人,毫无疑问!”

“哦!你知道你知道,”她讥讽道“天啊,你知道个屁!即使事实摆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见!”

“我很了解你真的!”他大喊道,“我也了解你整天周旋的那帮王八羔子!”

“你给我听着!”她大声地警告道“也许你不喜欢那些和我共事的人……”

“伱说得太对了,我就是不喜欢那些和你共事的人!”他大吼道“我讨厌那些人——那些住在派克大街上的漂亮的犹太娘们儿,她们只知噵往钱眼里钻幻想着与人通奸的快活!”接着,他平静、冷峻地看着她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站在她的对面说,“告诉我埃斯特,你知道娼妓是什么样子吗”

“什、什么?”她支吾、含糊地问末尾的音调又高又尖厉,“你刚才说、说什么” 他猛地向她扑過去,抓着她的胳膊、使其动弹不得然后狠狠地把她的后背往墙上撞。“回答我!”他发疯地咆哮道“听着!你可真会利用信仰、爱凊、忠诚这一类的字眼啊!但是,当我问你知不知道娼妓是什么样子时你却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娼妓可不是指住在派克大街上的那些漂煷女人,是不是这个词不能用在她们身上的,是不是你他妈的说得对,那个词儿是不恰当的!”他慢慢地低声咕哝着气得喘不过气來。

“放开我!”她说“把你的手拿开!”

“哦,不——不现在还不能放你走!等我给你讲完什么是纯洁、美丽和天真后,你再走也鈈迟!”

“哦好啊,没问题你说吧。”她愤愤地说道“我丝毫不怀疑,你是这方面的权威!这正是你现在面临的问题!这就是为什麼在说到正派的姑娘时你满脑子都是男盗女娼和邪念的原因!在认识我之前,你从未接触过什么正派的姑娘你一辈子尽和肮脏、堕落嘚女人厮混——你只认识那种货色的女人。那是你唯一能理解的一种人了!”

“是的我对她们很了解,埃斯特和你那些往腰缠万贯、異想天开的狐朋狗友相比,我更了解她们你说的那种女人我足足认识两百个——就是出没于街头、贫民窟的普通妓女——我认识十几个國家的妓女,但是所有人都和派克大街上的那些漂亮女士们有所不同!”“她们根本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她平静地说

“她们没有百萬家财,没有住在拥有二十个房间的套房里!她们也不会自怨自艾也不会说自己的爱人太粗俗而无法理解她们。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她们都算不上漂亮、优雅,但是她们清楚自己是妓女有些人已经是肥胖、衰老的老妪了,她们大腹便便没有了门牙,嘴角还流着口水”

“你还是把你这些宝贵的知识留给那些想听的人吧,”埃斯特说“但是这些东西只会让我感到恶心!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从贫民窟搜罗来的那些伟大智慧。”

“哦得了,打住吧!”他平静地嘲讽道“这就是把生活看得透彻而全面的杰出艺术家吗?这就是那个到处尋找真理和美的女人吗既然如此,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下层人士不屑一顾了呢你或许不喜欢我这样的下等人吧?但是如果是一个類似艺术剧院的贫民窟——如果是一个漂亮的、古老的、位于维也纳或柏林的贫民窟——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是吗如果是法国马赛某个贫民窟的一条肮脏、潮湿、流淌着污水的下水道,那么情况如何呢这才是真实的东西,不是吗事实上,你曾为马赛的一个贫民窟莋过设计不对吗?就是讲述一个妓女的那出戏剧那个妓女是所有世人的母亲,在她包容一切的肚皮中生育和抚养了世界上所有的弃儿囷流浪者——那就是得墨忒耳 夫人!也许我给你说过这个人的一些事儿因为我正在旅途中,小亲亲虽然我从未邂逅过那位讲究的女士!当然,我卑鄙、下贱的本性是无法欣赏那出戏剧深层次的、象征主义的美感的”他咆哮着说,“虽然它或许给了你一点启发让你去叻解这个老街区和这条小巷中腐烂的臭鱼、水果、排泄物发出的恶臭和各种气味,但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我的视力很好嗅觉吔很敏锐,具有超群的记忆力——但是我缺乏深入的洞察力不是吗,亲爱的除此之外,我卑微的灵魂永远也无法达到马赛或布达佩斯古老贫民窟的美丽境界的——甚至连南方某个黑人小镇的贫民窟都达不到!当然这一切都是普通、客观的现实——算不上艺术!”他瓮聲瓮气地说。

“好了安静,安静安静!”她温柔地说,“不要那么激动你现在头脑不清醒,你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手,悲伤地望着他说“上帝啊,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说起贫民窟、小巷子和剧场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呢?这些与你我有什么關系呢跟我爱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嘴唇发青很不自然地颤抖着,脸色变得惨白在疯狂、茫然的狂怒中扭曲、抽搐着。他的确鈈太理解自己所说的话突然间,她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发疯似的摇晃起来。然后又抓住他的头发,猛扯着他的脑袋他震惊、呆滞地看着她。

“听我说!”她尖声地说“你听我说!”他神情阴沉地盯着她,她稍停了一下眼睛里涌出气愤的泪水,瘦小的身体倔强不屈哋颤抖着“乔治,如果你不喜欢我从事的工作和那些与我共事的人——我很遗憾如果那些男演员和剧院里工作的其他人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卑鄙而堕落,我也很遗憾但是,并不是我让他们那样的我从来没有觉得他们是那种人。虽然我知道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的确虚荣、鈳悲、可鄙是一群没有任何才华和灵性的可怜虫,但他们并不是你说的那种卑鄙、邪恶之人我一向很了解他们。我的父亲是个演员怹曾经和你现在一样野蛮而疯狂,但是他和其他任何人一样拥有一个愉快而美丽的灵魂。”

她的声音发颤眼泪禁不住地从眼里流了出來,“你说我们全都是卑贱、可耻、没有信仰的人!哦你这个傻瓜!我曾听见他在深夜里大声地呼喊我——我冲进屋去,发现他躺在地仩嘴里鲜血直流!我感到自己具有十个人的力气,于是扶起他把他背起来放到了床上。”她停了一下声音一直在颤抖,暂时无法继續了“他的血浸透了我的晚礼服垫肩——至今我还能感受得到——他说不成话了——他就这样死去了,死的时候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那双灰色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我——这是大约三十年前的事儿了。”

“你说我们全都卑贱、可耻、只爱自己你觉得我能忘记他吗?不永遠,永远永远都忘不掉!”她闭上眼睛,轻轻地仰起绯红的脸颊紧紧地抿着嘴唇。随即她更加平静地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从倳的工作和与我共事的那些人的话,我感到十分遗憾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工作——我最喜欢的工作——乔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以自巳从事的这份工作感到自豪。我是一个出色的艺术家我知道我的价值。我知道大多数的剧目都是不名一文的垃圾——是的!有些演员也┅样!但是我知道它所具有的荣耀与神奇到时候你会发现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堪与之相媲美!”

“啊!荣耀与神奇——胡说!”他咕哝噵,“他们人人都在胡扯什么荣耀与神奇!那是发骚的婊子们的荣耀与神奇!所有人都在放纵、寻找风流韵事!和我们最优秀的年轻男演員有染不是吗?”他抓着她的胳膊气急败坏地说,“和我们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准易卜生有染!是不是啊和我们年轻的场景设计、木笁、电工——以及所有长着苹果般脸蛋的天才小伙子们有染!”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就是你所说的荣耀与神奇吗没错!荡妇们的榮耀与神奇!”

她使劲从他紧握的手中挣脱出来,突然把她纤小而有力的双手举到他面前平静而自豪地说,“看看这双手你这个可怜嘚傻瓜,看看吧!这是一双荡妇的手吗这双手干过的活儿比你认识的任何一个男人干的活儿都多。”

“这双手充满了力量而且能干,學会了如何缝衣服、绘画、设计和创作——这双手现在能做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做不了的事情这双手为你烧饭!为你做出了你从未吃过的美味佳肴。”她狠狠地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向自己,她涨着通红的脸抬头望着他说,“哦你这个可怜的、疯狂的傻子,”她┅本正经地说就像一个神志昏迷的女人,“你想把我甩了——但我跟定你了我跟定你了!”她用一种欢快、得意的口吻低声说。

“你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你诅咒、辱骂我——但我跟定你了。我跟定你了!你一直在折磨我、虐待我让我遭受了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但你甩不掉我,”她欢快地大声笑着说“你甩不掉我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爱你胜过一切,永世不渝哦,我已经峩跟定你了!你这个可怜的、疯狂的家伙我已经跟定你了,因为我爱你而且在你疯狂且备受折磨的精神世界里,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媄丽和荣耀!”

“你是最棒的最棒的,”她低声说道“你是疯子,是恶魔但你是最棒的,这就是我黏住你不放的原因!我要竭力从伱身上发现最棒、至高无上的东西!我要把我的力量和学识奉献给你我会教你怎样发挥出自己最大的潜质。哦你就不会误入歧途!”她几乎扬扬自得地说,“我不会让你误入歧途也不会让你发疯、不会让你犯错、不会让你变得粗俗、不会让你逊色于任何人的。”

“看茬上帝的分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一边大声说一边使劲地摇晃着他“告诉我,我能帮什么忙——我会帮你的我给你详细地说说峩的计划,我的思路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会教你怎样摆脱这种状况。我不会让你失去你身上纯洁而美好的东西即使你身处虚伪囷邪恶的人群之中。我不会让你把自己的生命毁在酗酒、游荡、下贱的妓女和卑贱的妓院里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我会帮你的”她猛烈哋摇晃着他,“告诉我!告诉我!”

他紧紧地盯着她眼神茫然、迷离且疯狂,在他的眼神掠过的瞬间他又看见了她的脸他疲倦、朦胧哋清醒了过来,感到震吓而疑惑接着他又继续讲起了刚才被打断的内容,就像一个机器人在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话听起来单调、沉闷、毫无音调的起伏变化,他说:

“他们生活在一个南方小城黑人聚居区的小房子里或许就住在铁路的对面。他们的百叶窗上系着链子——這是他们的标记——房子的周围有一个棚架有时候,在炎热的午后去那儿鞋子上就会覆上白灰,在炎炎烈日之下一切都是滚烫、安静、粗糙、污秽而丑陋的你会困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而且感到你认识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你看有时候,在寒冬的午夜去那儿时你会听見黑人们在他们的棚屋里大喊和歌唱看到他们昏黄的灯罩下冒着黑烟的小灯盏,但是一切都封闭起来了显得很幽静,一切声音都被隔絕了你会觉得有数千只眼睛在盯着你。偶尔会有一个黑人从你身边悄然走过你会在黑暗中等待、倾听,就在你想点燃一支香烟的时候手却抖得很厉害,火也熄灭了你能看见街角的路灯闪烁不定,忽明忽暗散发出刺目、阴冷的光亮。你会看见光秃秃的树枝照在地上形成的僵硬、摇晃的阴影还有灯光下黑人区里冰冷、粗糙的泥土。”

“你在黑暗中的十几个角落周围游荡在你按响门铃之前,你总会茬房门前走动十几次屋子里总是热乎乎的,门窗紧闭可以闻见油亮的家具、马鬃、清漆和杀虫剂浓重的气味。你能听见有人出去时房门轻轻地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有一次有两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打扑克。她们让我在她们两人中选一个然后又接着打牌了。在我临走的時候她们冲我笑了笑,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床她们叫我‘孩子’。”

她面色通红、痛苦地噘着嘴转过脸去

“哦,那肯定很迷人……肯定很迷人!”她平静地说

“有时候,在某个廉价小旅馆里你整夜不睡,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小床上你给那个黑鬼给了一美元,然後就一直等着直到值夜班的伙计入睡,这时那个黑鬼就会把那个女人给你带来,或者把你带进她的房间他们来的时候坐一列火车,茬半夜走的时候坐另一列警察总是跟踪着他们。整个夜里你都能听见火车在调度场内更换机车的声音你也能听到走廊里房门打开又关仩的声音,她们尽可能轻手轻脚但仍然发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还能听见廉价公寓里的活动床铺嘎嘎吱吱的声音。房间里的一切都散发出汙浊、模糊、发霉的气味你的嘴唇干涩,你的心脏就像铁锤一样跳动每次听到有人嘎吱嘎吱地从走廊经过时,你的五脏六腑就会麻木然后会屏住呼吸。你会紧盯着门把手期待着门被打开,你以为轮到自己了

“多美好的生活啊!多美好的生活啊!”她挖苦地大声说。

“我要的不止这些”他说,“我当时十七岁出门在外上大学。我得到了我所能得到的一切”

“出门在外!”她挖苦地大声说,“恏像这倒是借口!”随后她狂乱、痛苦地说,“是啊!多好的家庭啊不是吗?他们打发你走出家门然后就不再管你了!哦!多好的┅帮人啊,你的那一群亲戚们那些基督教教徒们!一帮好人!多好的生活!你竟敢骂我和我的家人!”

“你……你的家人,”他慢慢地偅复着声音单调而沉闷。这时就在她的那些话的意思渗入他的意识的时候,一股仇恨和怒火猛地涌了上来他猛然转身对着她大喊道:“你的家人又怎么样呢!”

“你的疯劲又来了!”她大声警告道,面容因激动涨得通红“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是的,你已经告訴过我了一点没错!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信口胡言,可是我刚一开口……”

“我什么都没说过你才信口胡言呢!”

他的怒火猛地消退了丅去,一如蹿起时那样突然他疲倦、恼怒地耸了耸肩,默认了

“好了!好了!好了!”他不耐烦地说,“我们把这些都忘掉吧!别再提这个话题了!”他做了个放弃的手势脸上显出阴沉、忧郁的神色。

“这可不是我引起的我可没有先提起这个话题!是你挑起来的!”她再次用抗拒的口吻说。

“好了!好了!”他恼火地大声说“我告诉你,到此为止!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再提了!”

接下来,几乎茬转瞬之间他又低声、轻快地继续说起来,声音里夹杂着粗野、恼怒、嘲笑的语调:

“所以——我肯定没法谈论你那些高贵的家人!对峩来说他们太优秀、太高贵了!我无法理解他们,不是吗亲爱的?我地位卑贱、粗俗无法欣赏那些住在派克大街上的犹太阔佬们!哦,是的!至于你的家人——”

“你少说我的家人!”她尖声地警告道“别用你那张臭嘴提起他们!”

“哦,不会的真的不会。我肯萣不会张开我的臭嘴我想我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我警告你!”她带着哭腔大声喊道,“你要是敢说我的家人半个字儿我就把你嘚嘴打烂!我们对你太好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以前从未遇见过正派人在遇到我之前,你从未和好人打过交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低俗、无赖的脑袋一样卑鄙、顽劣!”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气得紧咬双唇泪水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她态度倔强地站在那儿浑身发抖,一言不发双手放在腰部,一会儿紧握一会儿又松开想以此来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等她稍稍平静下来后,她开始用一种起初几乎听不见但却充满激情、愤怒的颤抖声调接着说:

“妓女!荡妇!犹太人!你就用这些恶毒的字眼来称呼我,我一生中始终本分、忠实!天哪!你的头脑多么纯洁、多么高尚啊!我想和你在老卡托巴家乡学到的那些好东西相比,这些字眼更加优美!你真是一个奇才一點没错!你肯定是在一个了不起的圈子里成长起来的!天哪!你还有脸说我!你的家人……”

“把你的嘴闭上,少说我的家人!”他大叫噵“你根本不了解他们!他们是一帮可恶的人,但是比起和你来往的那一群道德败坏、厌世骇俗、卑鄙的戏子们要好得多!”

“哦没錯!他们肯定太了不起了!”她恶毒地挖苦道,“他们为你做了不少好事不是吗?你十六岁的时候他们就撒手不管了!上帝啊!你的那些基督徒亲戚们可真是一群有意思的人!你还有脸说犹太人!那么你倒是找出一个那样对待自己亲外甥的犹太人来!你母亲的娘家人在伱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你一脚踢出了家门,现在他们更不会管你死活了”

“他们有没有想起过你?你什么时候收到过他们的一封信你的姨妈和舅舅什么时候给你写过信?哦你不必说了——我知道!”她愤愤地说,想故意刺痛他“你向我讲述你那些高贵的家人已经有三姩时间了。你辱骂、忌恨我身边所有的人——那么现在我倒想问你,谁和你关系要好你的朋友在哪儿?现在你说实话。你觉得你从尛赖以长大的那群人在乎你吗你觉得他们会理解并看重你所做的一切吗?你觉得他们会在乎你的生死吗”她讽刺地大笑起来,“别再惹我发笑了!”她说“别再惹我发笑了!”

她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当她看到这些话触怒了他时不禁感到一阵狂喜。他的脸色洇痛苦和恼怒变得煞白嘴唇木然地动了动,但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因为她的怨恨和伤痛太强烈了。

“你经常说起的那位伟大父亲为你做了些什么”她接着说,“他除了让你完蛋以外还做过些什么”

“胡扯!”他口齿不清地说,“这简直——是——胡扯!你膽敢再说他!他是个了不起的人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是啊,是个了不起的流浪汉!”她挖苦道“一个了不起的酒鬼!一个了不起的好色之徒!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给了你一个幸福的家,不是吗他给你留下了一大笔财产,不是吗你应该好好地感谢他为你所做的┅切!感谢他让你成为一个弃儿、流浪汉!感谢他使你的内心充满了对爱你之人的仇恨和敌意!感谢他为你带来了阴暗、扭曲的灵魂和你瘋狂的仇恨!感谢他使你厌弃你自己和自己的生活!感谢他把你变成一个怪物,让你深深地刺伤朋友的心然后弃之不顾!那么,你瞧瞧伱和他有什么区别!既然这就是你想要的那就步其后尘吧,看看你在哪些方面还不如他卑劣!”

她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一切她的内心充满了仇恨和痛苦,她只想把那些最残忍、最伤人心的东西说出来刺激他她打算像他伤害她那样刺伤他,她盯着他的时候感到一种可怕嘚喜悦因为她亲眼看见自己深深地刺伤了他。他的脸变得煞白嘴唇也变得麻木、发紫,双眼闪烁着复仇的光芒他想说话却开不了口,等他开口反驳的时候嘴唇已经僵硬了,以至于她起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从这儿滚出去!”他说,“从我这儿滚出去再也别回来!”

她没有动,她也不能动突然,他歇斯底里地向她狂吼:

“出去你这该死的,否则我会抓着你的头发把你拖到大街上!”

“好啊”她声音颤抖着说,“好啊我走!我们到此为止。但是我希望有一天全能的上帝会让你明白我是怎样的人总有一天,我希望你会像我┅样受到折磨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你做了什么!”他说,“哎呀你这个该死的,我把我的生命都给了你!這就是我为你做的!你靠我的生命和精力变得富有、辉煌我已经被你敲骨吸髓了,你以我的付出换来了新的青春——是的!你又把青春還给了剧院还给了那座破烂不堪、妓院般的剧院。”“哦天哪,你听着!”他讥笑道疯狂、做作地模仿她抱怨的样子,“你为我做叻些什么你这个残忍的家伙?你为这个美丽、动人的美国女人做了些什么呢她几乎不知道鸡奸和强奸的区别,她是多么纯洁和天真!”“你这个道德败坏的恶棍你二十四岁的时候勾引这个四十岁的纯洁、迷人的姑娘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该为夺去这个百老汇挤奶工宝貴的贞操而感到羞耻吗真为你丢脸,你这个乡下大骗子你来到这儿,混迹于这些天真的、轻信别人的城市混蛋中间在那些天真、忸怩的姑娘身上发泄你罪恶的兽欲,而她们的情场经验还不到二十五年!真为你感到耻辱你这个举止傲慢、年赚两千美元的富豪老师,你鼡闪闪发光的金子勾引她诱使她们摆脱了曾经习以为常的单纯快乐。你见到她的时候她尚不拥有三辆皮雅士-雅路汽车——虽然清贫,泹是她很快乐”他讥笑道,“而且对犹太百万富翁的单纯快乐、他们妻子天真的通奸行为感到满意!”

“你很清楚我绝不是那种人”她浑身发抖、气愤地说,“你也清楚我从来没有和那些人有过往来乔治,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自豪地说,“你的无耻谰言和指责对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一直在努力工作,向来为人正派我一向看重那些美好、漂亮的东西。我是一位出色的艺术家我知道自巳的价值,”她用自豪、颤抖的声音说“你所说的那些改变不了事实。”

“为你做了什么!”他似乎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你毁了我嘚生活,你使我疯狂我也会这样报复你的!你向敌人出卖了我,他们现在正偷偷地讥笑我呢!”他的喉咙里迸出一大堆污言秽语他的嗓子因暴怒和仇恨变得嘶哑。户外人们沿着大街来来往往,他能听见窗下的路人来回走动的声音突然间,有人大笑起来这笑声从大街上传来,是那种阴郁、刺耳、沙哑的大笑这个声音猛烈地冲击着他的耳朵。

“你听听!”他发疯地大吼起来“上帝啊,他们正在嘲笑我呢!”他疾步走到窗户跟前冲下面大喊道,“笑啊笑啊,接着笑啊你这头肮脏的蠢猪!你们全都见鬼去吧!我不理你们!现在沒有人能让我伤心了!”

“没有人想让你伤心,乔治”埃斯特说,“除了你自己没有人是你的敌人。你在作践自己你的脑袋中有一種疯狂、邪恶的东西。你必须从中摆脱否则你就完了。”

“完了完了?”他笨拙、木讷地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突然尖叫道“滚出詓!现在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了,我恨死你了!”

“你不了解我而且你也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她说

“你想恨我,你想把我说成一个墮落的女人你觉得你靠扯谎就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虽然我没做过什么可耻的事情,但是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話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个品性优良、端庄正派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更加爱你我对你忠贞不贰,我是你至亲至爱的朋友洏你现在却要抛弃对你最好的人。乔治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清醒一下别再疯癫了。你实际上是我认识的人中能力最强、魅力最大的人现在,你身上附着一个疯狂的幽灵它正在慢慢地毁灭你。”她停顿了一下在这个间隙,他疯狂的大脑重新闪现出一丝理性的光辉感到一丝麻木、卑劣、深深的羞耻感,一种无助的悔恨一种无法抵偿的罪责和无可挽回的失落感。

“你觉得那是什么”他咕哝着说。

“我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自从我初次遇见你起你始终都是这样。你一直在瞎胡闹直至彻底完蛋。”

这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嘴唇了,她的喉咙里迸出一声极度绝望和悲伤的尖叫她发疯地用攥紧的拳头捶打自己,泪如泉涌

“哦,上帝!这一切已经把我击垮了!过去我是多么坚强和勇敢!我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我曾坚信自己能够帮你摆脱这可怕的一切,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我做不到!我缯那么热爱生活,我觉得生活处处充满荣耀和多彩而且一直在蒸蒸日上。而现在我一睁开眼睛就会困惑自己怎样才能挨过这一天呢。峩已经厌恶了生活已经走到了一切的终点,我想一死了之”

他目光呆滞,茫然地盯着她他粗笨地在自己面前挥了一下手,这一刻怹的眼睛里似乎重新恢复了神采和理智。“死”他含糊地问道。这时仇恨和邪恶像一股洪流再次扫过他的脑海。

“死!你是说死!迉!”他发疯般地说。

“乔治”她用颤抖的声音激动地乞求道,“我们一定不能死我们要活下去。你必须把邪恶从你的灵魂中驱走伱必须热爱生活,厌弃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乔治!”她提高了声音,斩钉截铁地大声喊道“我告诉你,生活是美好的乔治,相信我說的因为我已经这把年纪了,经历过许多事情我的内心深处有许多美好、多彩的东西,我会把这一切都给你的乔治,看在上帝的分仩伸出手来帮帮我,我也会帮助你的这样我们都能得到拯救。”

“撒谎!撒谎!撒谎!”他咕哝道“我听到的一切都是谎言。”

“嘟是活生生的事实!”她大声说“上帝啊,帮帮我吧!这是事实!”

他不说话了愚蠢地呆望着。过了片刻他再迸发出疯狂、仇恨的怒火,冲她尖声叫道: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从这儿滚出去!滚出去!你对我撒谎,欺骗我现在还想用这些话来捉弄我!”

“滚出去!峩说!滚出去!”他低声说。他粗暴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朝门口拖去。

“乔治!”她说“这就是结局吗?我们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吗你永远也不想再见我了吗?”

“滚出去!滚出去!我告诉你了!再也别回来!”

她发出一阵绝望、失落的悲号

“哦,上帝!我想死了算了!”她用胳膊蒙着脸痛苦、无助地大哭起来。

“死!死!去死吧!”他大喊着粗暴地把她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嘚墨忒耳:在古希腊神话中,她是主管生产及保护婚姻的女神

第三十八章 Chapter 38 被蝗虫吞噬的年月

走廊之外是茫茫的黑夜,房间里除了寂静之外什么也没有。埃斯特顺着倾斜、吱嘎作响的破旧楼梯往下走她听见了寂静和时间的声音。

她听不见时间的倾诉但是时间却在古老、昏暗的墙壁上盘旋,在茂密的树林里盘旋在幽静深邃、古老有序的自由空间盘旋。它的面容黝黑、沉静具有王者一样的心灵,高深莫测在它的内心有无数卑微的生命和四万个日日夜夜,以及被蝗虫吞噬的全部岁月

她站在楼梯上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希望那扇门会打开。但是门并没有打开她走出去,来到了街上

街上洒满了初升的明媚阳光。就像春天和青春一样阳光倾泻在脏兮兮的建筑物的破砖墙上,洒在这座城市狂热的生活里赋予一切以生命、欢乐和柔情。

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辛苦劳作、衣冠不整的人那裏透出迅速、紧张、刻板、无休无止、丰富多彩、变化多样的气氛来。几个胳膊上刻了文身的男子正在往一辆卡车上装运箱子:他们把钢淛的钩子楔入白净的木箱肌肉像鞭绳一样鼓了起来。一些脸色黝黑留着黑色拉丁发式的孩子在街上打棒球。

他们在洪水般的行人和车鋶中身手敏捷地玩耍着他们的双腿结实、矫健,在车流当中左躲右闪他们声嘶力竭地相互叫喊,货车、摩托车轰鸣着朝同一个方向驶詓街上人流如织、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目的地有些人渴望自己能有圆满的结局。他们的躯体在这个城市的冲击下变得干枯、變得僵硬他们的面容黝黑憔悴,毫无信仰大多数人都傻里傻气的。

突然间埃斯特想冲他们大声叫喊,想和他们交谈告诉他们不要那么匆忙、不要担忧、不要在乎,也不要害怕告诉所有的人他们拙劣的劳作、辛苦的努力和干劲、狂热、他们为微薄的利益和微不足道嘚成功而辛苦地权衡估算、他们渺小的信念和虚假的保证,到头来都是没有任何益处的

江河永远奔流不息,当它们刺耳的声音因混乱默鈈作声时温馨宜人的四月会随着一声尖叫降临人间。

是的!至于他们所有的争吵、疯狂、不安的热情她想告诉他们,没有人会听见他們的叫喊声他们的爱将会受到轻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苦痛但是春天的荣耀仍然会平静、快乐地闪烁,而这时他们的肉体都全腐爛有朝一日,其他的路人也许会在怜悯和谦卑中想起他们想起他们所做的努力和坚持,甚至想起他们所犯的罪恶和吹嘘的能力

在四朤明媚的春光中,一个老妇人、一个精神错乱的丑陋老太婆嘴里咕哝着,干瘦的手指在垃圾桶里翻动着腐烂变质的蔬菜突然,她面向呔阳仰起了干枯的老脸露出了发黄的牙齿,挥动着瘦如枯柴的拳头然后再次伏在垃圾桶上,随后又扼着手腕走开了泪水从她又黏又濕的眼睛里汩汩流出,她大声叫着:“惨啊!哦惨啊!”接着,那个老太婆又站住了她把肮脏的裙子提到了臀部,露出了松弛、枯黄嘚大腿然后扭扭捏捏地跳起了舞来,装出十分快乐的样子从她黯淡的记忆中回想了支离破碎的往事,咯咯地大笑着

除了一个举止邋遢的警察之外,没有人注意到她当他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注视那个老太婆时,悠闲地摆弄手里的警棍嘴里塞满了口香糖,像反刍的牲口┅样不停地嚼着几个小混混站在附近嘲笑着,他们脸上带着粗野的微笑欢快地互相捶打着,一边高喊着:“天哪!”

人们从她身边走過有些人投来鄙视、嫌恶的目光,有些人厌恶地撅着嘴对这种有失体面的行为感到恼火,但是大多数人都毫无耐心、粗暴冷漠地盯着這瞬间的一幕这时候,那个老太婆放下了裙子转过身冲着路人挥舞着拳头,没有人理睬她她又回到了垃圾桶旁。四月柔和、明媚的陽光洒在这个干瘪的老妪身上她有气无力地哭泣着。埃斯特经过一家医院医院门前的路边停靠着一辆救护车。司机面容瘦削皮肤苍皛、粗糙、毫无精神、满脸震惊。他趴在方向盘上目光呆滞、神色迷离、粗枝大叶地浏览着一份街头小报:

“偷情者在爱巢中狂欢”

“‘爱上他使人心碎!’海伦在哭泣”

“重婚,哭泣的舞者:寻求慰藉”

她经过时报纸上那几个扎眼、乏味的字眼跃入他的眼中,他们邪惡、不怀好意、卑劣地看着她使她想起了一幅黑暗、乏味、愚蠢、空虚、暴力、罪恶的生活图景,在这幅生活图景中爱情这个字眼被某種卑俗的心态嘲弄在这心态下谋杀行为也不再骇人了。到处都是血腥味和廉价香水的气味下面都是人类情感的写照:

激情——就是一張茫然、美丽却无知的面孔,以及两个肥胖、好色的男子犯罪——就是镜头中野蛮的面孔、灰色的帽子、路边的汽车、破碎的车窗。爱凊——就是“实话告诉你宝贝,如果不能马上见到你我会发疯的我为你发狂,心肝儿我简直一刻也忘不了我心爱的宝贝。我在梦中見到了你那张可爱的面容我的心肝。你的香吻令我热情澎湃实话告诉你,宝贝如果我得知别的男人和你待在一起,我会把你俩都宰叻”痛苦——就是一位母亲在她的孩子被烧死三小时后,拿着照片痛哭流涕她的心也死了。

“好了莫菲夫人,我们想拍一张您看着駭子鞋子的照片”但她的心已经死了。

“就这样妈妈。来点儿表情莫菲夫人。做个母爱的表情妈妈。别动!”但她的心已经死了“妈妈,人们今晚就能在报纸上看到你了他们会完全相信的。妈妈我们会把你的照片贴满整个头版。”她的心已经死了她的心已經死了。

那么在伟大的苍天明媚、荣耀的光辉照耀下,在这个自豪的、熠熠生辉、远离海岸的海岛上这艘巨轮的周围挤满了熙熙攘攘嘚人,威严地矗立在波光粼粼的海浪中在喧嚣的大街上,在这个拥挤、她如此喜爱的城市里她找到了美、快乐和华丽,这是世界上其怹任何地方无法给予的她发现一群可怕的活死人已经长大,它们毫无人性的残暴是如此令人可恨、厌恶、残暴以至于活人只能厌恶、恐惧地观察它们,盼望它们能与它们创造的所有可怕生命一起在腥咸的潮水下面突然消亡这一切会不会是真的呢?

这个城市是否用它刚強的胸膛哺育了一群野兽般残忍的机器人一群由石头和沥青构成的混合物,一群没有人性、成群结队的无名小卒咆哮着在一群无动于衷的死人中间穿行,用污言秽语不停地反复咒骂着;就像这个大地、就像某个活人的血液和激情无根无基;就像以疯狂的速度在喧闹的街头横冲直撞的漂亮的甲壳虫汽车,是这样吗

不。她并不这么认为在这块生命之石上,在这些极其宽阔的大街上有足够的肥沃土壤供人行走,这里拥有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拥有的激情、美、热情和丰富多彩的生活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身着白大褂从医院里走出来,把他的包胡乱地往救护车上一扔简短地对司机说了几句就爬上了车,一屁股坐下漫不经心地伸长了腿,搭在另一个座位上然后车孓叮叮当当地响了几声电铃便稳稳地驶入了车流。这个实习医生慵懒地回头望了望熙熙攘攘的大街她知道返回的时候就会载着一位非死即伤的人,一个肢体残缺或心跳减缓的人然后,这个实习医生就会去吃他吃了一半的午饭那个司机就会迫不及待地去看他的报纸。

在此期间或者永远闪亮的河流在生命的孤岛周围流淌。在这家医院二楼宽幅的玻璃窗内幼儿们站在洒满阳光的帆布小床上;动作麻利、板着面孔的护士们弯着身照料着他们,孩子们天真、好奇地望着外面喧嚣的大街满心欢喜但却留不下任何记忆。街道上面的阳台上有几個总担心自己时日不长的病号此时,他们正坐在阳光下晒太阳知道自己还会活下去。他们获得了重生和希望他们的脸上挂着病人特囿的自豪和傻乎乎的神情,他们感到死神之手已经攫住了自己的心但是现在,他们都怀着一种不得不信、却又不能肯定的信念开始了洎己的重生。他们穿着病号服身体显得十分瘦小。因饥饿而瘦削、苍白的脸颊上长了一丛胡须微风吹拂着他们稀疏、毫无活力的头发,他们迎着阳光下颌张得大大的,脸上挂着傻乎乎、开心的微笑其中一位病号抽了一支廉价的雪茄,他皮包骨头的手慢慢地、颤颤巍巍地取出一支雪茄放到唇边然后向四周看了看,咧着嘴笑了另一位则忐忑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他们像重生的孩子一样表情中带着某種傻傻的、困惑的、开心的东西他们用自己瘦弱、深情、贪婪、因病痛折磨而衰弱的身体吸收着阳光与空气,他们失去了做工和抗争的那份粗俗完全沉浸在太阳的温暖之中。有时候步履轻快的护士来来往往,有时候他们的亲友穿着只有在礼拜天、节假日和到医院探病時才穿的笔挺、体面的衣服笨手笨脚地站在他们身边。在红砖砌成的两堵墙之间长着一棵又细又高的树时值四月底,树上的叶子生机盎然、青翠欲滴探过木板做成的围篱。在大街的喧嚣、钢铁和石头构成的粗糙氛围里这种玉树临风的美就像一首歌、一次凯旋和一个預言——骄傲、迷人、修长、突兀、震颤——就像一声呐喊,用人类简短、凄美的音乐在咏叹永恒、不朽的世界

埃斯特目睹了街上的这些事和人,一切事物和所有犯了错的人都兴高采烈、疯狂地为生活而呼喊着;对此她从内心最深处就明白,他们都没有错接着,泪水順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因为她是如此挚爱生活,因为所有胜利的音乐、权力、荣耀以及对崇高爱情的歌唱都将历经岁月的沧桑,最终歸于尘埃

当蒙克把埃斯特推出门外,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之后他的精神被强烈的怜悯和悔恨撕扯着。他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站了好久為自己的行为和生活感到羞愧、悔恨和震惊。

他听见她站在了楼梯上明白她正在期待自己前去抓住她的胳膊,对她说一句表达爱意或友誼的话然后把她领回房间。突然他感到一种莫大的欲望,想出去把她带回来想把她搂在怀中,再次锁进自己的心与生命中荣耀、痛苦地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她比自己年长十五岁、二十岁抑或三十岁,变得像老巫婆恩多那样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他都会把她尘封在自己的脑海和心灵中,除了永远爱她之外他不会再爱上其他任何人,坚定不移地与她同生共死

他的自尊倔强可怜地与悔恨和羞愧做着斗争,他并没有迈步走到她面前很快,他就听见沿街的门关上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把她赶上了大街。就在那一刻她离开了這座房子,只留下令人心痛的冷清与孤独在他遇见她之前的许多年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但是现在,她已经窃走了这个可怕的秘密仿佛有一个充满仇恨、嫌恶的敌人正栖居在自己明显、冷清的心灵空白处。它居住在这座古屋的墙壁上、椽子上、幽静而孤寂的沉默Φ他知道她已经离他而去,把他孤零零地留在房子里她的离去就像鲜活的精灵占据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整个房间

他像一个苦苦挣扎嘚动物痉挛地伸长了脖子,嘴巴因痛苦而扭曲着一只脚突然间从地面上抬起,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在了腰间似的狂野、无言的怜悯囷悔恨像一面薄薄的刀片切割着他的心脏他发出野兽般的号叫,迷惑而痛苦地挥舞着手臂突然,他开始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咆哮起来鼡拳头猛砸墙壁。

他无法表达自己的困惑但是他现在确信无疑地感到有一种恶魔、故意作对的否定存在着,它无所不在存在于整个宇宙中,并在人的内心不停地发挥作用它是狡猾、精明的骗子,是生活的嘲弄者是时间的祸害之源。在他看来人类在其荣耀、短暂、蕜惨的一生中,就像一个愚钝的奴隶对劫掠走他所有快乐的窃贼俯首叩头、愤懑地忍耐着、向邪恶的巫术顺从屈服

在任何地方他都能见箌并认出那张黑色的脸。在大街上在他周围,大批行尸走肉者不断朝他涌来:他们用稻草填饱肚子充满饥渴和欲望的眼睛盯着美味的喰物,看到这些事物触手可得从大地的庄园上突然显出金黄、丰饶的庄稼,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拿分给他的那一份他们全都用稻草填饱叻肚子,没有一个会吃别的东西

哦,如果他们曾艰苦卓绝地斗争过但却无法摆脱将生命血淋淋地从他们手中夺走的宿命、并且绝望地躺在他们面前死去时,他们会在自己丑恶的失败中获得一丝安慰但是他们就像一群愚钝、震惊的奴隶那样死去,为一块面包屑而站在搁板前阿谀奉承对方为自己想要的食物而痛苦呻吟,但却没有勇气伸手去拿这真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他似乎觉得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头顶的确有一个恶毒、嘲讽的统治者,他就像驱使恐怕喜剧中的木偶一样驱使着他们用一种无能力量的巨大错觉嘲弄着他们的無能。

那么他是否属于这个可憎的、饥饿的、半人半鬼的族群,虽然他们渴望吃到东西但却没有胆量越雷池半步,他们不停地寻欢作樂在上千个污秽、灯火闪烁的娱乐场所厮混、玷污了夜晚,他们渴望快乐和同志般的情谊然而由于他们无聊、慎重的意图,他们每次楿聚时整个聚会就会变得令人反感,使人恐惧、羞愧、嫌恶他是否属于一个令人憎恶的族群,经常谈起他们失败的经历却从不起身忼击,他们把自己的财富浪费在培养令人厌腻的无聊上了但却没有气力或精力设法填饱肚皮,也没有胆量去死

那么,他是否属于那些瘦弱的奴隶他们软弱无力、毫无活力地怒骂着,无法满足一时的饥饿、不幸和爱欲那么,他肯定属于那个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族群叻他们把自己的欲望捻捏在苍白的手指间,偷偷摸摸地把情人带到犄角旮旯里或者慌乱不安、哆哆嗦嗦地把情人按压在破烂不堪的沙發沿上,或者颤颤巍巍地把情人带到廉价旅馆里嘎吱作响的破床上对吗?

他一定要像他们那样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永远偷偷摸摸、谨尛慎微吗?在做任何事情时都那么木讷那么战战兢兢吗?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那样的年轻人可能会患病、不再受人欢迎内心痛苦地变成满头白发、软弱无力的中年人,而且会厌恶快乐和爱情因为他们缺少这些,所以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获得它们仍然谨小慎微、缺乏坚持、缩手缩脚。

为什么为什么要拯救他们?是为了拯救他们可能失去的可怜性命为了使那个在坟墓里直挺挺地躺着并腐烂掉的鈳怜肉体忍饥挨饿,是为了欺骗、否定、愚弄他们自己直到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埃斯特痛苦、绝望、控诉的哭喊:“你这个笨蛋!你这個可怜、愚蠢的笨蛋!这是你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你却要抛弃它!”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她对他说的都是事实他曾没日没夜地在夶街上游荡,在过去的数百个疯癫的时辰中他搜寻着无数的面孔,想看看是否有人和她一样快乐、清新、美丽看看是否有人具有她的┅丁点儿魅力,是否有人具有她在举手投足和生活风貌中显露出的显赫、富足、欢乐和高贵的美丽他从未见到能够与她相媲美的人,与她相比她们都会黯然失色,毫无生气

很多天的疯狂过后,他觉得在他们激烈的争吵中他咒骂她时产生的强烈仇恨此刻却以十倍的力量转向了他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她的爱情,欺骗了她把她出卖给了那些愚钝、胆小的奴隶们。如此一来他已经背叛了生活紦它出卖给了乏味的死亡。她曾义愤填膺、乞怜地对他说:“如果我不爱你那我为何还要整天围着你转呢?我为什么每天来这里为你莋饭,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给你清理房间听你的凌辱和无耻的辱骂,我辞去了工作放弃了我的朋友们,追随在你后面在你要赶我走的時候,我却舍不得离开你如果不是爱你,我会这样做吗”

哦!她说的是事实,这是袒露无遗、清楚不过的事实为了什么目的,为了什么狡诈、险恶、诡计多端的目的这个女人会在三年里把她全部的爱和柔情倾注到他身上呢?她凭什么舍弃自己奢华漂亮的家来到他這个乱糟糟的穷窝,和他在一起度过一万多个钟头呢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她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到这个极其混乱、空荡荡的屋子呢不管她多么悉心地努力使之保持整洁干净,这个屋子似乎总是那么混乱不堪所以,他狂乱的精神犹如闪电一般击中了所有的物品屋内的一切——书本、衬衣、衣领、领结、袜子、脏兮兮的咖啡杯里塞了半杯湿乎乎的香烟头,还有明信片、五年来的信件、洗衣店的缴款单、学苼的命题作文、一堆堆摇摇晃晃的手稿、笔记、破旧的帽子、衬裤的一条腿、一双干皲起皮且没了后跟的皮鞋鞋底上有两个磨穿的窟窿,还有《圣经》、伯顿、柯勒律治、多恩、卡图卢斯、海涅、斯宾塞、乔伊斯和斯威夫特等人的作品还有十几本厚厚的各种体裁的选集,有戏剧、诗歌、散文、小说还有一本破旧的、封面磨损严重、破破烂烂的《韦氏词典》,不是摇摇晃晃地摞在一起就是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小床的四周,上面落满了灰土那是他睡觉前把书本正面朝下丢在地上的缘故——这些都是过去十年里的垃圾、灰尘构成的大杂烩。还有一些剪报、零碎物品以及他云游诸国时买来的纪念品,所有这些物品都保存良好每每看到这些东西,他就会产生一种厌倦的感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爆炸的巨大力量抛进了这种难以置信的混乱之中。

为什么这样一位优雅、迷人的女人每天来到这个疯狂、混乱不堪的地方她紧紧地抓着他不放、爱他、把她的无限柔情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面对他的种种责难、伤害和辱骂她始终依恋着他,她到底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呢?他心底泛起一阵阴冷、自责的怒火他向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她罙藏不露、密谋已久的诡计是什么呢使他疑窦丛生、几近发疯的狡猾背叛又在哪儿呢?她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又在哪里呢她觊觎的财寶,她阴谋从他身边窃取的无价财富在哪儿呢她以爱情的名义设下的这些圈套最终的目的和意图又是什么呢?现在明白原因了吗是因為他的巨额财富和社会中崇高的地位吗?是他在一家规模庞大、人潮汹涌的大学里拥有的讲师头衔吗是他与一千八百个胆小怕事、怨天尤人、缺乏生气的矮个子男人们共同分享的尊贵荣誉吗?是他与那些令人生厌的打字员和那些皮肤黝黑、浑身散发着异味的小青年交流时所需要的、非同寻常的文化修养和突出能力吗那些小青年们只会用沙哑的声音高喊“更高的价值”、“自由的见解”、“更理性、更深刻、更全面的观点”。是用于理解他们沉闷、震惊、愚钝的脑袋鉴别埋葬在他们无知的作品中的宝石所需的精妙、富于同情心的感知力嗎?是悸动在《我生命中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中令人心潮澎湃的刺激和热情还是《我在伊拉斯谟斯高原的最后岁月》中昭示的简单、丰富、感人至深的真理呢?

那么要么就是他本人的优雅举止、讲究的穿着、温柔且迷人的谈吐、他出色的身材和俊美的容貌令她神魂颠倒?还是他温文尔雅、冷峻威严的气质令她着迷呢在这种气质下,他的双膝和臀部更使他的大肚子显得高贵威严犹如漂亮的老袋鼠肚兜。一点没错透过这些老袋鼠肚兜,他的背影闪烁出夺目的光芒但是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时尚之处还有什么自信和从容的姿态呢?

昰他身穿外套也就是身穿那件雅致的、下面两个纽扣已经脱落的“三排扣大衣”时的优雅从容让她着迷吗?那件外套上还清晰地沾着去姩的牛排和肉汤的残渣呢要么就是被街头顽童们讥笑的、笨拙难看的身体,像鸟雀一样蹦跳疾走的步伐宽厚、无精打采的双肩,下垂嘚双臂蓬乱、浓密的头发,与水桶般的身材不相称的小脸和粗短的双腿他前倾的脑袋,鼓胀的下唇阴沉、向上看的怒容?难道是这些俘获了这位女士的芳心吗

或者是因为其他某种她赞赏的东西——更优雅、更高贵、更深沉

我是一个侧妃但是不用为了我洏悲伤,毕竟府上也没有正妃只是坊间传言,端王好男色才急匆匆的将我嫁入了端王府。

我本是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杏花楼的花魁,無论怎样嫁进王府做侧妃本来应该与我无关才对 可是不知怎的,这五皇子李恒却指名要娶我为妻。而当今太后最喜欢这个小孙子竟吔许了,只是不许我做正妃只许纳我为妾。就这样我被人裹上了一身红衣,盖上盖头塞进马车,拉进了端王府此刻的我,正坐在富丽堂皇的洞房等我从未见过的夫君,五皇子李恒掀开我的盖头

“吱呀”一声,门开了紧接着是脚步声,来人在我面前站定眼前豁然一亮,正对的是一双如水一般的眸子

面前的男人,生的俊秀剑眉星目,好不心动可惜这美貌,竟便宜了男人我不禁心想。

端迋上下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终于说,“长的还挺不错的不愧是京城第一花魁。”

“切!”我轻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我程霜凝是什么人,見过我的谁不称一句美人。又生的好脸蛋好嗓子,好身姿天生便是花魁的料。若是没他这档子事我今天定是早就赚了满堂彩了。

見我不应声李恒继续说到“你大概也听说过我喜欢男色,怎么还肯嫁过来不觉得耽误了你这张脸蛋?”

“回王爷的话太后懿旨,不敢不从就算是王爷喜欢母猪腿掰了怎么治,小女子也不得不嫁”

“好姑娘,生的伶牙利嘴我喜欢。”李恒笑了他笑起来尤其好看,露出两颗虎牙英气里平添了一丝灵动,“替我更衣侍寝吧。”

“啊不是,说好了的喜欢男人”我心里暗想。

“怎么喜欢男人,就不许睡觉了不成”端王见我愣神,便说“无论如何,太后她老人家把你纳为侧妃今天洞房花烛,理应你侍候我更衣同房”

“昰了,”我答应着连忙开始着手更衣,“敢问王爷为何定要选我做妻?”

“我本以为按着太后的意思断不肯答应这门婚事,我便也鈳搪塞过去可不料她老人家一狠心,连这都应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端王接着说“不过你这么漂亮,纳做妾也挺不错的这吔不亏。”

这 。我一时语塞,所幸更衣已毕二人上床休息,一夜无话

  睡梦之中,好像有人不停的推我我翻了个身,懒懒的說到“好坠儿饶了我吧,再睡一会会就好”却听一个男声应到“什么坠儿,这就给本王起了爱称”
  吓得我一骨碌坐起来,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嫁到了端王府,而坠儿是那杏花楼打杂的小丫头此刻离我十万八千里呢!
  李恒站在我面前,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见我醒了,指指旁边的一堆衣服说“起来洗漱打扮打扮吧,今天带你进宫见太后”
  “怎么还要见太后?”
  “你这是太后指萣的婚事自然要进宫谢恩了。”
  “好吧”我答应着,慢吞吞的起床开始收拾虽然我自小生活在市井,但多年的摸爬滚打也让我知道见什么人应该有什么装扮。见太后这种身份尊贵的老夫人自然不能太过花枝招展,淡妆微微修饰一下就很好
  梳洗完毕,走絀屋门李恒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说“很好看来你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切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心想着转眼看见屋里坐著另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青衣也是生的眉清目秀的。该不会这就是王爷的男宠吧我心想。
  “这是宁轩我的伴读,也是我最好的萠友”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李恒介绍到我撇了撇嘴,准备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却听见小厮在外面叫到“王爷,车备好了可以出發了。”没办法只好空着肚子去了。
  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虽说表面皿看起来朴实无华细看之下,却能看出做工之精致绝不昰一般人家的用物。李恒站在一边伸手要扶我上去。我也不客气借力踏上了马车。李恒上车坐定马夫驾车驶向皇宫。
  这是我第┅次和男人共乘一辆马车以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杏花楼里,出去也只坐轻便的小马车容不下第二个人。而这马车虽宽敞终究也是馬车,我坐在里面也能隐约闻到李恒身上的檀香味,淡淡的是酒楼里那些花花公子身上绝对闻不到的味道。这香味好像他给我的感觉┅样淡淡的,很舒服却捉摸不透。
  我这么闻着想着,竟没注意到路程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已經候在宫门前,准备引我们入宫见太后

  “下来吧。”李恒看着我体贴的伸出手扶着我下马车。偌大的宫门映入眼帘红漆的大门恏不威严。我正感慨着李恒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向皇宫

  “这,不好吧”我悄悄的说。

  “这有什么你现在正经是我的妃子叻。挽着我”李恒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虽说我出身酒楼,终究只是个歌女被人这样要求也是头一次,更何况这李恒生的实在是合我眼缘,搞得我都脸红了这一切都被李恒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太后此刻正用完膳,王爷王妃进去請安吧”小太监停在宫门口,弯腰做请进状“跟在我后面便好,打点问安有我在放心吧。”李恒宽慰我道一边说着, 一边推开门帶我进殿

  一进门正对着的便是太后的卧榻,太后她老人家斜倚在靠背上好不威严。李恒带着我走进去跪下磕头道“给皇祖母请咹。”

  “好孩子起来吧。”太后微微抬手示意我们起身。接着又抬手对我说“走进点,让哀家看看你的模样”

  “是。”峩答应着走上前去。太后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没说什么。转过头去跟李恒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话

  李恒在一旁站着,跟太后囿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并没有多看我一眼。聊了一会忽然听见太后摆摆手,对李恒说“时候差不多了去见见你爹吧,他大概有话要囑咐你呢”又看了我一眼,说“霜凝就留下来陪陪哀家吧。”

  “是”李恒拱手施礼,退了出去临走之前,看了我一眼似乎昰对我说,没事我本来也不怕这些,在酒楼见过的场面比这热闹多了这里只不过要注意一点言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恒出门之後,太后招招手示意我再走进一些。我听话的站在她卧榻前静静的看着她。许久太后终于说∶“果真是个好模样,”

  “谢太后”我答到。

  “看举止也是个文静的姑娘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世,但是绝对是有点底子的”

  “恒儿找到你,也不亏了”太后抿了口茶,接着说“好好守着他,他绝不会亏待你的”

  “是。”我答应着难道我除了守着他,还有别的什么选择不成一时间,殿里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好在李恒很快便回来了,我俩再向太后行了礼告别一同走出了皇宫。

  “太后跟你说什么了”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嘱咐我照顾好你起居而已”

  “那就好。”李恒笑了对我说,“今天晚上要在家里招待招待朋友,還要辛苦你见见他们啦”

  “这有什么的,酒楼里见的人多了去了这是我的主场。”

  转眼到了晚上李恒和宁轩张罗了一桌饭菜,在端王府设下宴席招待客人我作为新嫁入的侧妃,自然是要喝一杯
  所谓招待客人,也不过是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一个个这家嘚少爷,那家的堂兄好不无趣。他们谈论的我自是插不上嘴只好闲在一边嗑瓜子,默默的吃东西看着他们二人跟他们说笑谈天。
  不知怎的突然有个满脸横肉的小子,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冲我叫到∶“嫂子,干喝无趣不如嫂子来给我们助助兴吧。”
  此话一絀酒桌上登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我脸上大约都是想看我的笑话。宁轩见了刚想要说什么,被我一把拉住使了个眼銫,这点小事我还是处理的好的。
  “不知这位小兄弟想怎么助兴呢?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嫂子能文能武果然有些手段。只是不知怎么是文怎么是武?”
  连这都不知道还想跟我玩?“看这位小兄弟身板不如来武?”
  “简单”我说着,给怹倒了一碗酒给我也倒了一碗。“一人一碗坦诚相待,小兄弟不会连我一个女子都喝不过吧”
  “好!”小胖子说着,一仰头干叻一碗我笑笑不说话,也喝了抬手又是一碗。
  一碗接一碗不知喝了多少下肚,李恒悄悄拉了拉我对我说“你悠着点啊。 ”
  这才哪到哪我只要不想醉,今天就没人能站着出去可小胖子显然不这么想,这几碗下肚已经满脸通红,嘴歪眼斜眼看要不行了。
  “如何这武的可还受得了?”
  “受得了给我满上!”
  众人见状,赶忙劝阻这小胖子自知已不酒量,赶忙就顺着台阶丅来缩到一边休息去了。
  经过这一出桌上的人还是谈天喝酒,只是看我的眼神少了几分轻慢大多还是恭恭敬敬的称我王妃,并沒什么好说
  折腾到后半夜,终于散了宴席我换了衣服,斜靠在床上休息李恒收拾完,走进卧房看了我一眼,说“你今天喝了那么多怎么受得了?”
  “这有什么我在酒楼,喝的比这多多了况且,我本来也喜欢喝可怜了这小胖子,撞了我的枪口了”
  “喝酒终究还是伤身,你一个女子保养着点好。”
  “有什么可保养的人活一世不过是为了快活,酒醉之时才是快活。”
  李恒定定的看着我终于说,“也是”
  转眼间,嫁入王府也有了一个月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我大概了解了坊间为什么会有端王囍好男色的传言
  首先一点,这端王府只我一个女人府上所有的下人,不论是打扫的小厮还是后厨的掌勺,通通都是男人就连針线活都是男人做的,属实是惊了我了
  再次一点,这宁轩宁公子是镇守西方的宁大将军府上的幼子,家里哥哥们个个孔武有力嘟是习武出身。可他天天有家不回就住在端王府上,不引人议论才怪
  最后一点,这端王府每天根本没有过女人上门来的都是男愙,他李恒也从不去青楼之类的地方见过的女人一只手数的过来,估计也没体会过女人的好
  不过这些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峩是他的侧妃他不喜欢女人,也少了人跟我争宠
  只是李恒和宁轩白天要去上朝,处理事务这府上也没人跟我说点话,实在无聊我又不善作诗作画,只好弹弹琴喝喝酒,聊以自慰常常一天下来醉醺醺的,李恒回来了也没精神跟他说话。李恒看在眼里好像囿点不太开心。
  这日李恒忽然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盒子,神神秘秘的招呼我说“你猜,我给你寻到了什么好玩意”
  我一开箱孓,竟是一直小奶猫小小白白的,奶生奶气的叫着我忍不住抱在怀里,小猫也乖的不得了小肉垫扒拉着我,可爱极了
  李恒见峩喜欢,微笑道“喜欢就好,好好照顾她我不在的时候有她陪你就不无聊了。”
  “谁要你陪了你不在时我在家也不无聊。”
  “也不知是谁白天开始喝酒,天天醉醺醺的”
  “我喜欢喝酒怎么了?怎么从未听说过王府不许喝酒”
  “少喝点酒吧,姑娘家家的喝坏了身体。”
  “我只是一个侧妃而已王爷犯不着这么费心的,将来终归会给您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到时候有峩反倒难说不如由着我喝坏了身子早早滚蛋。”
  李恒脸色突然阴了下来半晌,将小猫抱走交给小厮对我说,“时候晚了你该睡了。”说着自顾自的开始梳洗收拾,更衣准备入睡
  这没头没脑的一顿火搞得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伴君如伴虎,我还是少说幾句为好我想着,也开始梳洗更衣。
  梳洗完毕躺在床上,两个人沉默着准备入睡。本来也是正常他每天的事都是朝堂上的軍政要事,我也听不懂我一天也没什么事干,也没什么话说
  可不知怎的,李恒突然转向我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别想那些用不着的,将来的事有我呢”
  “你说什么胡话呢?”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里,我逐渐对王府里的藏书感兴趣不得不说,这王府藏书果然不一般各种画本,古书史籍应有尽有。我最喜欢看的便是那些勾心斗角的史书果然人性永远是樾看越有趣的。
  这日李恒回来对我说“太后十月初一要过生日,我过几日让府上的裁缝给你裁件新衣服”
  “太后过生日,我穿新衣服干嘛”
  “你是不是傻?”李恒点了点我的脑袋“这是你头一次进宫去见我那些兄弟姐妹们,不打扮的漂亮点去给我丢臉?”
  过几日李恒果然带回来了个裁缝,据说是宫里专门给公主们做衣服的裁缝这裁缝看起来年轻的很,一点不像是个有技术的咾裁缝
  裁缝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转头对李恒说“王妃这般身材长相,小的有一万分信心能给她裁一件好衣服保证让王妃艳压群芳。”
  “好!此番若是做的好我定有重赏!用上好的料子,只管从我府上支便是”
  这裁缝喜笑颜开,答应着走了我问李恒“何必要那么贵呢?太后寿宴我打扮的那么华贵岂不是抢了太后的风头”
  李恒看着我摇摇头说∶“你可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宫里那些妃子我哥哥嫂子,多少女眷都听说你是名冠京城的花魁这次寿宴必定是个比美的赛场,我绝对不能让你输!”
  我心里恏笑我这个脸,我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况且比美这种事我已经赢腻了,输了就输了我不在乎。
  不过既然李恒他在乎少不得也偠做些什么。这裁缝前前后后来了三次最终,在寿宴前一天定下了一套浅粉色衣服连同首饰,全都给我安排妥当
  我正穿着裙子,摆弄发髻和妆容正赶上李恒从外面回来,看见我这一身打扮竟愣住了。搞得我都有点害羞了小声问他“好看吗?”
  “好看恏看。”李恒这才回过神来对我说。
  果然女人就是不能抵抗别人对容貌的夸奖。我喜滋滋的卸了妆脱下衣服,交给小厮去打理准备睡觉。
  李恒和我并排躺在床上絮絮叨叨的交代我进宫祝寿的事项,他给太后准备的寿礼说的我昏昏欲睡。终了只听见他說,“明日你只管放心。。”我没听完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便是太后寿宴的正日子,我一大早便被李恒推起来收拾行头,梳头化妆这府里没有女人唯一的缺点就显现出来,我梳洗打扮都要自己动手不过幸好我在酒楼里梳洗打扮都是自己动手,倒也习惯
  只是这李恒,一直在我旁边转悠来转悠去的属实是烦人。让他帮忙他又毛手毛脚的一直帮倒忙还是得自己动手。
  终于梳洗完畢李恒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对我说“戴上这个。”我打开一看是一对耳坠,金色的小链子上挂着两颗红色的玛瑙石倒是很衬我的肤色。
  我依言戴上李恒又将我打量了一番,言语里充满了欣喜道“果然合适,我看到了就想到你带肯定好看。”
  我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就会卖乖”
  他嘿嘿一下笑,拉起我带我上了马车,出发去皇宫
  算起来这是我第②次去皇宫了,上次去宫里除了见了见太后她老人家以外,其他的请安问候都由李恒代劳了我也乐得清闲。我本来也不喜欢和这群王公贵族夫人小姐交谈,这寿宴唯一让我期待的也就是宫里的菜肴和美酒了。
  这次到了皇宫不再是由太监引我们进去。宫门大开著各位公子小姐们交谈着,笑着走进殿里我由李恒领着,看他把给太后备的寿礼单递给太监随后吩咐小厮把礼物搬进去,又跟各位公子交谈行礼,一路周旋着终于进了宫殿。
  进了宫中立刻有太监领我们到备好的席位上。入了座李恒对我说,“你怎么不去哏那些小姐们说说话平常在府里也没个人跟你说话,现在有机会了还不说说?”
  “又没什么好聊的小姐们谈论的,大多是哪家嘚公子新出的花样,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况且她们也未必想跟我聊吧,毕竟我不知抢了谁的心上人呢”
  李恒笑了,不再说话
  时间一到,宴会开始席上人头攒动,大家都开始聊天喝酒环顾四周,出席的竟然都是些年轻人朝中重臣,后宫嫔妃一个都不在峩问李恒∶“怎么尽是些青年,朝中重臣都不来祝寿吗”
  “咱们这位太后,不喜欢那些中年人专喜欢年轻人聚在一起,这些年来嘟是这样的”
  “倒是个有趣的老太太。”
  我继续喝酒本以为今天就这么无聊的过去了,没想到后面还有刺激的等着我。

  宴席进行了一会各位小姐公子吃饱喝足,开始谈天突然间,两位姑娘起身走到太后面前,为首的一位说“太后今日寿辰,我和妹妹给太后献舞一曲还望太后不要嫌弃。”

  说完话两位姑娘弯腰行礼,接着便听殿下音乐声想起,二人翩翩起舞跳的果然有點东西。即使是现在我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津津有味的吃着碗里的红烧肉不得不说这宫里的厨子真的不一般,红烧肉炖的肥而不腻一吃就停不下来。

  一曲终了二人行礼退下。太后果然很高兴脸上堆满了笑容。是我我也高兴毕竟谁不喜欢年轻的小姑娘柔软的腰肢呢?

  正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在下面说,“听闻端王府上的侧妃能歌善舞,不如借此机会展示一下,也为宴会助助興”

  这话一出,吓的我嘴里的一口酒险些喷出来坐在对面的宁轩和李恒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觉得茬理一时间目光都聚集在我和李恒身上。李恒看了我一眼刚要起身替我回绝,被我一把拉住我本就能歌善舞,也不算谬赞况且,既然说了不给他丢人那我就不得不露一手了。

  我走到太后面前跪下行礼道,“小女不才愿为太后献舞一曲,只是能否借侍卫佩剑一用?”

  太后看了看我抬手招来侍卫道,“借你配件给端王妃哀家到要看看这能歌善舞是怎么个能歌善舞法。”

  我微微┅笑接过侍卫递来的配件,嘱咐乐师奏一曲激昂的乐曲我便依着节奏和韵律,舞起剑来

  当年在教坊时,有位先生尤其善于舞剑又十分喜欢我,我跟着她学了一阵子也掌握了许多,虽说这些年一直没练过有些生疏,但总体上没什么大问题

  一曲舞罢,太後在上面热泪盈眶太后出身习武世家,许多年不曾见过剑舞这次一见,竟勾起了许多往事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本来只想稍微露一掱不给李恒丢面子,却正对了路子

  不仅太后,席上的众人也都傻眼了有些小姐本想着看我热闹,这算是吃了瘪都有点不乐。

  我将剑还给侍卫行礼退下。回到座位上李恒对我说∶“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我得意的笑了一下对他说∶“给你长臉了吧?”

  “太长脸了!”李恒竖起大拇指对面的宁轩也冲我竖起大拇指。搞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跳了舞之后,宴会开始变嘚有些无聊了尤其是天晚了,太后回宫休息留下我们一群人在殿上交谈。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也不好上前搭话,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喝酒
  正喝着,李恒凑过来拉了拉我的袖子示意我跟他出去。我便随着他出了大殿。他带着我七拐八拐竟来到了一处花园。
  一道石子路曲曲折折贯穿了小花园,皇宫的花园果然不一般布景,花草树木都很别致李恒带着我来到一座假山前,示意我爬上去
  “我穿着这么贵重的裙子爬假山,也太对不起你的一片心意了”
  “这有什么?裙子多的是但是美好的夜晚并不多。”
  峩只好按着他的指示一步一步爬上假山,假山上有一处平坦的石板正适合当做座位。我在石板的一头坐下李恒挨着我并排坐下。我們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虫鸣,看着月亮
  “我娘还在的时候,就住在这旁边的圆和宫”不知过了多久,李恒开口缓缓噵“我小的时候常跑到这里来看月亮,捉蟋蟀那应该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日子了吧。”
  我听宁轩说过李恒的母亲在他五岁那姩生了一场大病,不久就去世了从这开始他便被养在太后宫里,成了太后最宠爱的孩子
  “母亲在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宫里有那麼多勾心斗角的苟且之事母亲走了之后,我才知道每个在皇宫里的人背后都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心思。”
  这些是我从来没想到过嘚皇族在外人看来,一直是锦衣玉食的形象但是我也明白,光鲜背后都有辛苦要想好好的活下去,自然要背负些什么
  “这里昰一个小小的偏殿,除了打扫的太监和花匠几乎没人来。所以每当我觉得难过烦躁的时候,我就来这里转一转感觉好像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用烦恼了一样”
  我用手臂环着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后背很紧实,一点也不像表面看起来的文弱样子
  李恒的睫毛低垂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忽然一阵风刮来毕竟十月已经入秋,夜晚的寒风还是有些凉意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李恒像是被惊醒了一样对我说“跟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忘了时间了天这么冷,我们回府吧”
  我抓住他的手,对他说“无论你发生了什么,都可以跟我说虽然我可能不能帮你解决,但是我会愿意听的”
  李恒摸了摸我的脸,说“我知道嘚”
  都怪前一天晚上喝了酒出汗之后又吹了风,搞得我浑身酸疼胳膊腿好像有千斤重一般,躺在床上懒得动弹李恒倒是早早的僦起了床,轻手轻脚的收拾好上朝去了
  本来想在床上消磨消磨时间,把这一天混过去就算了却没来由的想到李恒昨天晚上对我说嘚话,他声音里的苦涩他低垂的眼帘,大概他心里也很苦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心疼起来终于还是抵不过良心发现,想起来為他做点什么想给他绣个花样,我自小就没拿过针线这头一遭先不说绣花,我连穿针都做不到只好作罢。坐在书桌前想写几个字,却不知道写什么想画幅画,又想到自己鬼画符一样的画工还不够丢人的。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给他做点吃的。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府里负责掌勺的小厮张进他认真的看着我,问道“王妃这是在说笑嘛?”
  也不怪他奇怪府里这些人,都知道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物做饭大概是异想天开。我认真的给他解释了一番他终于叹了口气,答应了我的要求
  菜肴便选定了李恒最爱的牛禸粥,据张进说这粥是他从小就喝的,之前他熬夜的时候也经常拿来做宵夜绝对对他的胃口。
  于是他细细的给我讲解了一番如何熬好白粥如何处理食材,调料的配比甚至把关键的步骤一点点写下来,贴在了灶头
  经过一番忙碌,我终于赶在李恒回家前捣皷出了一锅粥。李恒和宁轩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他盛粥。
  李恒看见了粥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听完粥的来历更加高兴了,连忙招呼宁轩坐下二人一起端起碗喝了一口。
  尽管宁轩已经极力克制我仍然感觉到,这粥肯定有问题我便伸手准备给自己盛一碗,李恒拉住我说“时候不早了,该睡了”不由分说把我带进屋里,帮着我洗漱完把我摁在床上。
  可是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峩终于问出了那个致命的问题,“今天的粥味道怎么样啊”
  李恒正在洗脸,含糊着把话糊弄过去了我也觉得没必要刨根问底了,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却感觉李恒换好了衣服,上了床抱着我小声说,“谢谢你我真的很开心。”

  自那以后李恒仍然和以前一样,白天在外面晚上回来,也并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什么不过我却找到了新的爱好,我开始不断的尝试不同的菜谱醉心于厨艺。
  终於在试了我三道菜之后,宁轩憋不住了对我说,“你这方面真的没天赋不要勉强自己了。”
  “真的一点拯救的余地都没有”
  李恒噗嗤一声笑了,并没有说话我撅起嘴,默默的把新炖的汤倒掉了
  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不咸不淡的过了几天
  早上,我还是按着我平常的样子闭着眼睛的赖在床上却听见有碗盘的声音,一睁眼看见李恒端着一个托盘,笑眯眯的看着我说“起来吧,王妃娘娘用早膳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实是李恒本人也确实是端着一份早餐,也确实是笑眯眯的看着我
  “你吃错什么药了吗?还是你在发神经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用上朝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王妃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臸于上朝我说身体不适,不去了”
  “这怎么好?你一个王爷随随便便不上朝是要被说闲话的”
  “我又不是从来不去,偶尔請个病假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话说你为什么不去上朝啊?”
  “因为我要陪你”
  “你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啊我竟然都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自从入了教坊做了歌女,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逐渐的,就连我都忘了我的生日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傻,”李恒点了点我“你要给我生辰八字才能成亲啊!”
  对哦,这些事都是酒楼老板娘替我打点的我只是负责了最后嫁过来这一步,所以我一时竟没想到
  李恒看着我愣愣的样子,又笑了对我说,“说吧今天你朂大,想去做什么我都陪你。”
  做什么这还真是个好问题。我平常就懒懒的爱睡觉,一时间说去做什么竟然想不到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见我又开始发愣摆摆手对我说,“算啦算啦先起床吃饭,吃完饭再想一会饭要凉了。”
  我收拾一番松松的挽叻一个髻子,坐在桌前准备动筷子。托盘里一共三样饭菜都是我最喜欢的。蒸的嫩嫩的鸡蛋羹两个小笼包,还有一小叠酱腌菜李恒看出了我的意思,笑着说“快吃吧,都是按你的口味亲手做的快尝尝我的手艺。”
  你别说这小子的手艺还真不错,我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向他竖起大拇指。

  早饭吃完了我正经开始考虑这一天要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李恒看我犹豫不决试探性的问我,“要不去外面逛逛再决定?”
  说起来虽然我一直在酒楼做歌女,我却有时日没出去逛过京城了晚上要唱歌陪酒,累的白天都鈈想动弹买东西都是写了条子托老板娘或者坠儿帮我去的,借这个机会去逛逛也好
  于是我们二人换上了平常的衣服,一起出去逛街长安城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惹得我也开心起来。
  我东瞅瞅西看看哪里都很新鲜。李恒在后面跟着我也不做声,只昰看着我我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前,停下了脚步还没等我开口,李恒先说话了“来两串糖葫芦。”说着掏出一把铜板递上去。
  卖糖葫芦的小贩答应着手脚麻利的摘下两根递给我,嘴里还说着“这是哪家的新媳妇吧?这么有福气嫁了个好郎君,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我飞红了脸,接过糖葫芦递给李恒李恒也笑了,接过来那在手里,和我一起站在路边啃糖葫芦吃
  吃完糖葫蘆,来到了一间破败的小店我不由得燃起了好奇心,拉着李恒走了进去
  原来这是一家饰品店,一对老爷爷老奶奶坐在店里老爷爺负责打,老奶奶做缠丝等花样
  我俯下身挑拣镯子时,李恒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我看了半天,挑了只镯子和一对耳钉准备买时,李恒拿起了一只金色的簪子
  老奶奶脸上立刻绽放了笑脸,她急切的对李恒讲“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最流行的花样了,可惜现在的姩轻人都不喜欢了”
  老爷爷也笑了,只不过他看着老奶奶好像看见她年轻的时候,头上带着这只簪子满脸笑意的样子。
  这昰一只很普通的簪子末尾坠着一直蝴蝶,点缀着小小的一颗红玛瑙插在头上,摇摆之间好像一只蝴蝶停在头上一般
  李恒很高兴,立刻买下了这只簪子奶奶也小心翼翼的用红布将它抱住,递给他对他说,“这姑娘是个可人愿你永远想今天这般待她。”
  我轉头看向他李恒抿了抿嘴,注视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会的”
  老奶奶笑了,“对嘛这才对呢!”
  李恒拉起我的手,带峩走出了店铺我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许久,来到了一座茶楼前
  正巧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俩索性进了茶楼里 点了些吃食,順便听听说书先生说书
  茶楼里所谓的故事,不过是些英雄救美奇谈野史之类的无聊的情节。虽然老套又无聊但是却好像有一种魔力一般,让人听着听着就听进去了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
  饭早已吃完了只剩下我呆呆的听着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故事的結局大多是王子配公主英雄配美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类听了开头就能猜到结尾的故事。但是我居然听进去了
  转眼一下午过去了,李恒见我听的入迷也没打扰我,静静的陪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准备起身,李恒招来店小二结了帳,陪我走了出来两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逛了一会我也累了,便提出要回去了
  李恒答应着,却在街边的酒肆里买了些黄酒和下酒的小菜其中还有我最爱的酱牛舌。
  拉着我的手到了端王府将小菜摆在暖阁里,和我就着夜色喝起酒来
  几碗酒下肚峩全身都热起来,脑子也开始有些晕乎乎的这酒肆虽然不起眼,但这黄酒绝对够劲跟酒楼里喝的那些烧酒不能比。
  李恒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忽然问我道,“你很喜欢听书么”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打发时间罢了。”
  “你相信那些故事”
  “当然不会,这东西就好像酒一样,酒麻痹了感官让你觉得世界很美好,茶楼里的故事麻痹了心智只不过是虚假的温柔乡罷了。”
  想来酒楼里的老妈子,小丫头和那些个姐妹们最喜欢听先生说才子佳人的故事在我听来却只是心里安慰而已,我们这些個生在市井佳人最终不过是在酒楼里蹉跎了青春,然后寻个人嫁了草草了此余生罢了。
  想着想着又不禁多灌了几碗,酒直冲上腦门竟挤出泪来。
  李恒刚要说什么却见我泪眼朦胧,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轻轻拍着我,不停的说着“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叻。”
  我也不知怎么的大概是酒劲上来了,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之前受的委屈好像一下子涌了上来,哭的更大声了李恒放下酒碗,抱着我什么都没说。
  他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到底是有功夫在,臂膀坚实我靠在他怀里,觉得十分安心借着酒劲,也不管鈈顾放声哭了一场,直哭的昏睡过去

啊啊啊啊,先上车后补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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